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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知道知道自己有些強(qiáng)人所難,可能幫我的人只有你了。我也是沒辦法……”芬恩的表情夾雜著惶恐與不甘。霍恩海姆的辛秘讓他害怕,身為神使親眼目睹了神靈的力量之后,曾在林克面前發(fā)下的豪言壯語都成了空談。
“我不想說苛責(zé)之詞,可是……這是你的選擇,芬恩。你不是三、四歲的孩子,應(yīng)當(dāng)要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你現(xiàn)在衣食無憂,不必起早貪黑的工作,居住在沒有亡靈威脅的浮空城,再不用擔(dān)心睡夢中遇襲,受到所有法師的尊崇,別跟我講什么那不過是表面上的虛假之意。只要你當(dāng)任神使一天,就不會有人敢當(dāng)面對你不敬,至于他們內(nèi)心的想法,哼……孩子都不可能對父母百分百的遵從,強(qiáng)求那些是腦子有問題。”
“可是……”芬恩似乎還想為自己辯駁,然而林克沒給他說話的機(jī)會。
“如果你不希望布雷把你換掉的話,就不要再說這些不敬的言辭,連想都不要再想。”
這一句帶著警告的話語終于成功遏制住芬恩,只不過他雖然閉嘴了,眼里的神色卻讓林克放不下心。不僅僅是看在同胞的份上,這少年在他初抵埃德加時給予了不少關(guān)注,哪怕那些在如今看來或許微不足道,但對當(dāng)時的他卻是雪中送炭,于公于私,林克都不想布雷把芬恩換掉。對林克來說,芬恩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幼年因?yàn)橐馔舛x開父母,在和平年代里長大的他既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也沒有神靈和怪物,養(yǎng)父死的又早,只需要適當(dāng)和正確引導(dǎo)……
驀地,林克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論之前是什么身份,只要成為神使就會與神靈建立了靈魂契約,按理說,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種幾近反叛的精神波動。神靈會在自己神使的不良念頭冒起之初就將其掐斷、遏制,而不是放任危險(xiǎn)的想法增長到無法控制的程度。
莫非……是布雷也無法抑制?又或者……是故意的?布雷究竟想做什么?
想到這兒,林克伸手,以迅雷之勢點(diǎn)在芬恩額頭,猝不及防的少年瞪大雙眼,整個人被定在原地,全身僵硬,連眼珠也動不了。
林克瞥了一眼芬恩的手背,智慧之印只微微閃了一下,便再沒動靜。
果然如此……看布雷完全沒有任何動作,林克長舒一口氣的同時表情也凝重起來。
布雷確實(shí)知道芬恩身上發(fā)生的事,但他又不肯做出任何表示,不是幕后搞鬼之人有在他之上的實(shí)力,就是牽扯太多不方便動手。不論是哪一種,對林克都不好應(yīng)對。而想要了解實(shí)情,就只有那一招了,嘖~難怪芬恩點(diǎn)名找我布雷沒有阻止,原來是打著這樣的盤算,老狐貍!
“神啟。”
隨著林克神術(shù)的施展,已經(jīng)不能動憚的芬恩注意到,原本就寂靜的禁書區(qū)變得更安靜了,連在魔法作用下升降的照明燈光澤暗淡了許多,觸目所及,整個書館仿佛被定格的老照片,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詭異感。
一片死寂中亮起了一束熒光,隨即,半透明的虛影與禁書區(qū)重疊起來,芬恩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最常坐的躺椅不見了,禁書區(qū)的入口處,一身紅袍的女法師帶著滿臉的不快走了過來,身后是沒有生命的構(gòu)裝使魔,如蜘蛛的四只手正舉著他遍尋不著的物件。
芬恩對這個場景印象深刻,正是他剛到霍恩海姆的第一天。
“這是您要的東西。”女法師語氣不耐的命使魔將躺椅放下。
“那個……我該做些什么呢?”剛升為神使的少年緊張而局促偷望比他還高出一個頭的艷麗女子。
“什么都不知道就成為神使,也是可笑,可嘆。”
望著自行離去的背影,少年還帶著稚嫩的面龐上淌下委屈的眼淚。
同樣盯著法師背影的還有林克,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女法師的身份——克萊爾,霍恩海姆唯二的賢者之一,自從布雷升任新的魔法之神后就再沒見過她,該不會是已經(jīng)被處理掉了吧?這種囂張的性格,別說是布雷,連他都受不了。
可神啟為什么要展示這么一段記憶?這與芬恩想解除神使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記憶中的芬恩歪倒在放置在墻角的躺椅上,嘴里不停念著養(yǎng)父的名字。
“羅諾……羅諾……羅諾……你為什么要死?要是你還活著,我也不會選這樣的一條路。”
這小子,都當(dāng)上神使了,還挑三揀四,這條路還不是你自己選的嗎?
林克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就在這時,芬恩停止喃喃自語坐起身,手里握著一個條形物品,是一根制作精良的法杖,長度正適合他的身高,頂端鑲嵌的晶石在魔法燈的照明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華。
“這是法杖?她忘了的嗎?”
芬恩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克萊爾離開的方向,最終忍不住好奇上下把玩起來,手指剛接觸到鑲嵌在頂端魔法石,屬于魔法特有的熒光便從中透了出來,顯現(xiàn)的魔法傳影是一名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只見她拎著裙角微微欠身,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貴族禮。
“神使閣下,初次見面,我是法蘭妮,帝國攝政公主,也是賢者巴德的親傳弟子。”
與刻板老沉的克萊爾不同,皇室玫瑰不僅穿著更性感,臉上洋溢的也是只有真正的年輕人才有的活力,讓在鄉(xiāng)下久居的芬恩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漂亮的女孩”。他呆愣了好一會兒才急忙回禮。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啦,就想見一見新的神使大人,可師傅不允許呢,說是不合禮數(shù),您不會告訴他吧?”魔法影像里的女子笑容甜美地解釋。
“不……不會啦……”芬恩面紅臉赤地將肘長的魔杖收進(jìn)寬大的袖袍中。
“這可是只有我們兩個知道的小秘密,誰也不能說哦~”刻意撒嬌的氣息結(jié)束了第一段記憶。
如走馬燈的第二段記憶插了進(jìn)來,四周的鏡像再變,芬恩在長長上的走廊快步急走,忽視了一路向他行禮致敬的法師,到最后甚至小跑起來。七歪八拐過一排排書架后,終于來到了禁書區(qū)獨(dú)屬他一人的一方天地。左右環(huán)視,確定無人后,從袖子里掏出和法蘭妮聯(lián)系用的那根魔杖。
“喂~你還好吧?我聽說晨曦教派搞了什么處刑?法蘭妮?”
暗淡的晶石沒有任何反應(yīng),芬恩焦急地不停用手觸碰,但依舊沒有任何收獲,他沮喪地往躺椅上一躺,一旁放置了水杯和食物的矮桌上象征時間的沙漏自動翻轉(zhuǎn)了一圈后,原本已經(jīng)邊成灰色的晶石忽然散發(fā)出了不詳?shù)难t色熒光,將熟睡中的芬恩驚醒了。
“是你嗎?法蘭妮?”
“啊啊啊啊啊——”從水晶里發(fā)出讓人靈魂都為之戰(zhàn)栗的可怕尖叫,芬恩本能地捂住耳朵。
“你怎么了?”雖然害怕,但芬恩還是鼓起勇氣,他聽出了這凄厲的呼喊聲正是來自法蘭妮。
“救我……救我啊……”失去理智的尖叫過后,法蘭妮的嗓音終于回復(fù)正常,只是比以前暗啞了許多。
“我聽說晨曦教派對你執(zhí)行了除名刑罰,他們還說……”再怎么無知,墮落一詞所代表的意義芬恩還是明白的。法蘭妮是他在霍恩海姆唯一的朋友,也是他所傾慕的對象,不論世俗的規(guī)矩如何,在內(nèi)心,他都不希望那如花一樣明媚的女子凋謝成枯骨,全然忘了無論身為人還是神使,都不應(yīng)該姑息已經(jīng)墮落的敵人。
“是晨曦詭計(jì)!他們設(shè)計(jì)我!啊啊啊啊——”提及晨曦與刑罰,剛平靜的法蘭妮再度激動起來,“還有那個異界人,柱的使徒!都是他害的!是他把我害到這種境地!”
“林克?”芬恩大吃一驚,他并未聽到其他法師談?wù)撟匀恢樱宦犝f法蘭妮因與魔族有來往而被晨曦教派剝奪了攝政之職。
“不是他,巴德又怎會不顧師徒情分?不是他,晨曦教派又敢越俎代庖?我不過是想重振帝國,私下使了些小手段而已,遠(yuǎn)遠(yuǎn)不及那些叛變的貴族,為什么他們要針對我?我對帝國,對人類都沒有叛變之心,啊啊啊啊啊——為什么你們都要站在那個男人那邊?就因?yàn)樗亲匀恢樱烤鸵驗(yàn)橹牧α扛鼜?qiáng)嗎?”
充滿了不甘和怨恨的聲音鉆入芬恩耳中,他惴惴不安地左右張望:“噓~你小聲點(diǎn),這里雖然平日沒人來,但巴德和克萊爾都有權(quán)限進(jìn)入,萬一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克萊爾?哈哈哈……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賢者克萊爾了。”
“誒?”
“她可是第一個遭毒手的,就在與你見過之后,她便被布雷以接引的名義召上天梯。”
“這、這可是好事啊,自大賢者啊不……是智慧之神以后新的封神呢。”
“你太天真了。”冷哼一聲,法蘭妮的聲音陡然壓低:“名義上是召喚上了天梯,可她并沒有封神,而是在途中就被干掉了。你以為只要上去就能封神嗎?以克萊爾的實(shí)力還無法進(jìn)入神國,否則也不會在地面上呆了百年遲遲沒有被召喚。”
芬恩不由得抓緊了衣袖。作為布雷的神使,神降時神靈所做的事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記憶。
似乎……記憶里有那么一點(diǎn)殘缺不全的片段……克萊爾,那個對誰都冷著一張臉,端著架子的女人變得滿臉鮮血,身體扭曲的模樣。
“嘔——”芬恩不由自主地干嘔,因?yàn)楫嬅嫣^恐怖,被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遺忘,只當(dāng)做是一則詭異的夢境場景。
是真的,那些都是真的!
布雷借自己的身體處罰與亡靈有私下來往的法師,畫面太過血腥,每次神臨過后,他都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催眠自己都只是夢。而今,全被法蘭妮戳穿了。
“幫我……能幫我的只有你了……”晶石里,法蘭妮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
無論芬恩怎么甩頭也擺脫不了昏沉沉的感覺,明知有些不對勁,卻依然順著法蘭妮的話問了。
“要我怎么幫你?”
“林克,我要知道他的過去,他的出身,他的弱點(diǎn),他的喜好,他的行蹤,他的一切,都告訴我。”
“可是……”布雷應(yīng)該不會允許我這樣做。
“你不過是布雷的旗子,他沒有教你法術(shù)吧?霍恩海姆里面也沒人教你法術(shù)吧?身為法師之神的神使居然不會使用法術(shù),不覺得可笑嗎?他不過是想利用你織命者的特殊身份罷了。就算是異界人,你終究是人類,神臨會消耗你的壽命,一旦生命力耗盡,你也沒用了,會像我一樣在適當(dāng)?shù)臋C(jī)會處理掉。”
法蘭妮的蠱惑終于起了作用,原本還有些抗拒的芬恩最擔(dān)心就是自己成為神使后什么也沒學(xué)到,除了衣食無憂,根本沒有什么變化,那些法師鞠躬敬禮的對象不是他,是偶爾通過他降臨的布雷,沒任何力量的他一旦生命力被榨干,也會像法蘭妮和克萊爾一樣被無情拋棄吧……
“好的……我都告訴你,林克他和我來自一個叫地球的世界。那里……”
“夠了!夠了!停下來……”
林克終止了神啟,俯視跪坐在地上的少年,他臉色蒼白,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顯然是已經(jīng)恐懼到極點(diǎn)。
“你要求見我,是自己的意思呢?還是法蘭妮……不,應(yīng)該稱之為復(fù)仇女神羅蕾萊,是她的意思嗎?”
芬恩身體陡然一僵,隨即緩緩站起身,“真是小看你了。”
“我同樣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林克漠然以對。
與至始至終不曾變化的雙胞胎不同,如今的羅蕾萊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那一個,或許,在凈化之時那個歇斯底里,瘋狂的女人才是羅蕾萊的本來面目,之后所展現(xiàn)出來的,只不過是為了麻痹他的假象,不論真實(shí)是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如今的羅蕾萊是心懷復(fù)仇的女神,是站在黑暗魔神迪亞摩斯一邊的敵人,是在他對付完亡靈后將要打到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