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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這里原本是我的神域啊，布雷這個不知感恩的混賬，若沒有我的關(guān)照和恩惠，在他所降生的年代，別說封神，連成為**師都不夠格。
“還有你！”
想到背叛，羅蕾萊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她心中最恨的人物——林克。
“我的到來并沒有改變你的命運，僅只是加速了你的消亡而已，羅蕾萊�！泵鎸ν鹑魧嵸|(zhì)的憎恨，林克表現(xiàn)的很坦然，已然沒有在鏡廳時的窘迫與拘束。告知布雷魔法女神已被侵蝕，是他回溯時光之旅中唯一動的手腳，畢竟那時的羅蕾萊被侵蝕的太久，已無法挽救，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讓她在制造更多的災(zāi)難前隕落。而對于已經(jīng)既成的未來，他的行為算不上‘改變’。
這也是林克的一次試探，摸索柱的底線。
誠然，柱曾言明不可改變歷史，可對于他設(shè)計在未來注定會隕落的女神，既沒有干預(yù)，也沒有警告。這也讓林克吃了一顆定心丸，大致摸清了‘能’與‘不能’的界限在哪兒。只要不從根本上改變命運，小幅度的動作，柱是允許的。
“要是沒有你的節(jié)外生枝，我靠著吸收信仰能扛過……”
羅蕾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克打斷了。
“我已不是剛抵達埃德加的那只菜鳥，這話你還想糊弄我？”
“你——”
“埃德加的諸神體系我已經(jīng)大致了解，想要徹底根除作為‘魔力’始祖的水之柱所帶來的腐蝕，只有二種方法，要么脫離神格，返還為普通生靈。要么……就如你現(xiàn)在這般，背離信仰，尋求其他高位神靈的庇佑�！�
憤怒從羅蕾萊臉上斂去，她雙眼陰騭，死死盯著林克。
“從過去返回現(xiàn)在的瞬間，我與地之柱建立了短暫的聯(lián)系，從它那里得知了一些不能說的辛秘。你接收了我上一個神力凝聚的軀體，鏡廳會議上以迪亞摩斯的代表出現(xiàn)，再加上蠱惑芬恩的種種跡象已經(jīng)足夠表明，你并非墮落后才歸入魔神麾下，在覺察到自身已無法凈化之后就下定決心要更替信仰，我說的對嗎？與布雷的對決失敗隕落不過是你完成轉(zhuǎn)化的計謀，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輕易接近身為柱使徒的我。你從一開始就說了要取而代之，奪走那具由柱的神力凝結(jié)而成的軀殼。這大概算是你偽裝期間唯一的真話吧�！�
即便是知曉內(nèi)幕的布雷也難掩眼中的驚訝，他也是在芬恩被侵蝕后才意識到羅蕾萊的隕落另有內(nèi)情，沒想到林克居然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緣由，是通過柱的神力看到了真相？又或者……是憑借著一星半點的線索猜中的，如果是后者……這小子可比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還要聰慧。
“是又怎樣！和那小鬼一樣，我也只是不想消失而已�！毖劭幢徊鸫�，羅蕾萊也不為自己的行徑辯解。
作為超脫一般生命體的神靈，死亡后并不會回歸生命之流，而是徹底的消亡，再沒有重生的機會，這是獲得力量必須的代價，也是每一位神靈竭力想要避免的命運終末。
眼見羅蕾萊坦白，林克也把放在心里很久的話也一并倒了出來。
“對埃德加本土住民而言，你吸收信徒的行為或許沒有什么不妥，但在我看來，你強行剝奪信徒的力量與生命與�？怂故崭钌`并無二致。”
“哦……柱的使徒想對我制裁么？”羅蕾萊冷笑，她的神格早已殘缺，精神力也不及林克，但想要直接對身為神的她動手，單憑使徒之身是無法做到的，尤其，她現(xiàn)在信奉的是高位神——在力量上絕不會比柱差太多的迪亞摩斯，只要那一位沒有拋棄她，身為自然之子的林克就永遠不要想跨越職權(quán)的鴻溝。
“的確，身為自然之子，我自然是無權(quán)對神靈直接動手，但是——你別忘了，我擁有柱給予的特權(quán)！”林克伸手，指著與他對視的復(fù)仇女神精神體：“我以柱的使徒之名宣告，復(fù)仇女神羅蕾萊，背棄共同對抗死神的盟約，對智慧之神布雷的使徒實施蠱惑，意圖奪取其身之事成立。作為共同對抗亡靈盟約的監(jiān)督與執(zhí)行者，將其從盟約之中剔除，從今往后，再不得當(dāng)任盟約使節(jié)，也不得參與到與盟約有關(guān)的任何事項�！�
“什么？”羅蕾萊先是一驚，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你以為你是誰，宣告？”
“你在看的吧，迪亞摩斯�！绷挚瞬⒉焕頃_蕾萊的嘲諷，過于平靜的語調(diào)讓一旁的布雷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喂……你最好不要在自己的精神空間里召喚魔神，柱雖是初始神，但在被大幅削弱的如今……”
一長串低沉的悶笑打斷了布雷的告誡，羅蕾萊投射的陰影開始扭曲變化，最終華為成為長著八個腦袋的魔龍。
【接觸的越多，我越是覺得你這個凡人有趣，很難相信會是出自那幾個老古板的麾下。有沒有考慮到我這兒來？比起柱的諸多限制，我可以給你所有權(quán)限，包括挑戰(zhàn)我的權(quán)威，只要你有擊敗我的能力�！康蟻喣λ沟膸讉�腦袋一起說話，此起彼伏的回音，每一下都敲擊著林克的精神壁壘。
“林克……”布雷話音剛起，就連同他剛正式收納為信徒的芬恩一起從林克的精神世界里被驅(qū)離出去。
直至返回現(xiàn)實，布雷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在古神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擊。那還是在林克的精神空間，如果迪亞摩斯真的脫離深淵來到地表……
“林克他會沒事吧……”魂歸本驅(qū)體的芬恩不安的低語。
【不知道。】這一次，布雷是真不知道了。論神力與神格，作為一個剛晉升沒多少年歲的三代神靈，他并不比獲得柱全部權(quán)限的自然之子強多少。好在林克有柱的庇護，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
這是林克第三次直面迪亞摩斯，獲得的力量越多越能感受到魔龍的力量有多強。如果說第一次只是單純的被對的威壓所壓制而產(chǎn)生畏懼，那么，獲得自然之子全部權(quán)限的如今，迪亞摩斯那猶如深淵一般深不見底的磅礴力量讓他產(chǎn)生了只有面對柱才有的恐懼。單論力量，迪亞摩斯絕對在希克斯之上，如果不是受制于初代們的限制，只怕現(xiàn)在荼毒物質(zhì)界的就該是以魔神為首的惡魔了……
【考慮得如何？】
面對魔龍的招安，林克想都不想就拒絕了。無論何時，他都謹記一條——自己在埃德加所獲得的一切全都是在柱的使徒的前提下的到的，沒有柱，他什么都不是。魔神開出的條件是很誘人，可脫離了柱的扶持，自己只是普通的個凡人，所以也不會妄想超出自身能力的東西。這是林克保持本心，抵御一次又一次誘惑的緣由。
對于林克的拒絕，迪亞摩斯并不意外，甚至明白他此刻內(nèi)心的想法，猶如地獄之火的眼瞳饒有興趣地盯著林克，并未放棄勸誘。
“我看中的并非淺薄的外力，你擁有成神的潛質(zhì)。而且……似你這般無欲無求，一旦墮落，將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呢？是如我那分裂出去的一部分的暴虐，還是如馬利克那般詭詐，又或者，比�？怂垢摕o……”
迪亞摩斯的狂笑震得林克的精神世界幾近崩塌，全神戒備的同時，他也心生疑惑。上一次，迪亞摩斯也是精神體，卻遠沒有這般威力。這……不應(yīng)該啊，他的力量較上一次而言，可謂是突飛猛進，已可算做準神之列，可對魔龍的抵抗，卻不及上次會面那么輕松。是與埃德加更融合的緣故？又或者……是別的什么原因？
【自然是前者了�！拷^對的力量壓制，讓魔龍輕易就讀取了林克的思想：【織命者的天賦雖能抵御神靈的預(yù)知，可你每次使用柱的力量，都將自己與這個世界捆的更牢固，想想你剛抵達時連萬分之一的力量都發(fā)揮不出，現(xiàn)在如何？意隨心動，僅只是念頭，就可以發(fā)動柱給予的權(quán)限。你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神論者，可你的行為與虔誠的信徒又有何區(qū)別？面我加諸了因果律的誘惑連一絲猶豫都沒有，這可是連晨曦地上代言者都做不到的�！�
內(nèi)厄姆？
林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已晉升為晨曦新大主祭的前騎士長，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推斷。
在晨曦被驅(qū)逐的如今，晨曦教派不論是對人類還是其他物種都沒有太大的價值，迪亞摩斯根本看不上眼，唯一的可能，只有剛?cè)ナ赖那按笾骷溃只蛘摺悄莻�墮落為亡靈的尤里安……
【誘騙晨曦信徒是我最喜歡做的事了，既能打發(fā)無聊的閑暇時光，有能逗得伊利亞斯暴跳如雷。啊……】
魔龍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林克驀地想起從迪亞摩斯分裂而出的弗拉杰德說過的話，驅(qū)逐晨曦是迪亞摩斯想了許久都未能完成的事。
【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我對敵人可沒有晨曦那般仁慈，讓你有機會成長到足以對抗自己的地步。】升騰而起的黑色魔焰舔舐著每一寸接觸到的空間，林克覺得自己的靈魂也仿佛跟著一并燃燒起來。
“能做到的話就動手！別讓自己有后悔的機會，迪亞摩斯�！边\起所有的力量，林克堅信魔龍無法殺死受柱庇佑的自己，結(jié)界還安好，就證明迪亞摩斯依然受制于深淵，受制于初代們合力打造的牢籠。它若是有能力脫困，又何必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根本不會同意締結(jié)對抗死神的盟約。
【呵哈哈哈哈——我很中意你啊，凡人。你的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明知我可以讀取你的思想，卻依然如此狂妄的，毫不知截至的將你的想法展現(xiàn)出來。比起�？怂鼓莻�無聊的家伙，你更有趣。也更符合……末日終結(jié)者的預(yù)言。但僅僅是這樣是不夠的，現(xiàn)在的你，還不足以對抗�？怂梗蛔阋詫固艜r期被初代們驅(qū)逐到****大陸意外的先民。想做救世主的話，還得提升自身的力量，但……那已超越了自然之子的界限，凡人喲，我期待你的轉(zhuǎn)變，是繼續(xù)循規(guī)蹈矩的當(dāng)柱的使徒，還是如希克斯那般為了變強而墮落�！�
黑色的魔焰陡然消失，一如主人來臨那般突兀。林克的精神世界承受不住魔神龐大的力量而分崩離析，間隔著不可跨越的鴻溝，羅蕾萊冷眼望著越來越遠的林克，嘴角勾起讓人發(fā)毛的冷笑。
“自然之子的強大只是相對于凡塵的生物，一旦跨越了神靈的界限，你那點力量不過是受制于法則的鈍劍，你誰也保護不了，包括你自己，等著瞧吧，我遲早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面對曾經(jīng)寄居在自己靈魂之中，當(dāng)做導(dǎo)師一般看待的前魔法女神，林克不耐煩的丟出一句聒噪。
如果說對之前的羅蕾萊還帶了點愧疚和想幫她恢復(fù)的念頭，在得知了她真實想法之后，林克對這個墮落得徹底的羅蕾萊沒有一絲一毫的忍讓。
加速崩裂的精神世界隔絕了復(fù)仇女神的叫罵，林克在生者的世界睜開眼，見到了圍著自己團團轉(zhuǎn)的芬恩，以及半跪一側(cè)的賢者巴德�？吹剿K醒，二者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了�！狈叶鞒读顺读挚说囊滦洌@一幕讓林克與剛抵達埃德加的記憶重疊在一起。那時候，這少年也是和現(xiàn)在一樣扯著自己的袖口，滿臉的欣喜，眼中的關(guān)切真實而非虛偽。
唉……
輕輕喟嘆一聲。
一年的時光過的如此之快，他所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做出了抉擇。
芬恩，岡薩雷斯，阿歷克斯，羅蕾萊，多伊爾，薇拉，奧蘭多，伊瑞斯，赫爾，內(nèi)厄姆，弗朗切斯卡，尤里安……
每一個名字都讓林克的心刺痛一分，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再想迪亞摩斯臨走時所說的話，在芬恩一臉疑惑中化作青隼，飛離了法師之城霍恩海姆。
“別走啊，我還有好多話沒問你呢�！毙慕Y(jié)解開之后，還未完全成長的芬恩全然不顧自己與林克如今的身份，執(zhí)意想要挽留。
“慎言，神使。林克如今是柱的使徒，而您，是我主智慧之神的使者，不論你們之前是什么關(guān)系，都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畢竟您和他現(xiàn)在代表的，是各自信仰的神靈�！卑偷吕×艘鈭D追上林克的芬恩，恰到好處的力道既不會讓他覺得被冒犯，又能適時地制止他的行動。
“哦……”回想起在精神空間林克所說的話，芬恩的表情隨之暗淡，“是……我明白了，謝謝您的提醒，賢者大人�！�
“直呼姓名即刻，我為智慧之神信徒，您是他的地上代言人，擔(dān)不起大人二字�！卑偷滤墒�，朝著芬恩躬身行禮。
這一刻，芬恩方才真真正正體會到了神使一職帶來的改變。躬下的不僅僅是面龐與脊背，連帶的，常人所擁有的一切都與他遠去。尊榮，卻再不會有人會面帶微笑，帶著真心地呼喚他的名字，分享心情，談天說地，聊聊家常。他是布雷的使徒，智慧之神在地上的代言人，至死，都將只會是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