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請你不要勾……學生
“規定時間是三分鐘可以么?”陸訣將面前的護目鏡拿起來, 然后又將子彈裝備好了才去問沈恙。
沈恙覺得時間長短是無所謂的,比射擊速度他也并不會遜色,用槍本來就是他的強項, 所以他抿唇‘嗯’了一聲,也算應允了。
雙方各自戴好了護目鏡,然后擺好了握槍的姿勢。
就這么看起來倒是也有一種緊張感。
一邊計時的人高舉計時器,一聲喊下:“開始!”
幾乎是話音剛落,沈恙這邊就傳來了第一聲槍響, “砰!”
從沈恙這里射出的子彈,毫無疑問,只能是正中靶心的結局, 隨后是第二聲槍響, 接踵而來。
仍舊是正中靶心。
旁邊的陸訣這才打出第一顆子彈,雖然也是正中靶心的, 但是顯然已經慢了沈恙一顆子彈了, 勝負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沈恙這邊全神貫注地瞄準著靶心, 閉上了一只眼,將一切都拋之腦后。
上將第七顆子彈打了出去,然后垂下頭開始換彈夾, 他換彈夾的動作也很麻利熟練, 很顯然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陸訣卻是心不在焉的, 他雖表現出了瞄準射擊的動作, 余光卻注視著沈恙的一舉一動, 直到沈恙換上新的彈夾,再次舉起□□時候, 陸訣的槍里還剩下最后一顆子彈。
然而最后關頭,他卻突然將瞄準的視線換了一個方向, 瞄向了沈恙,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副要傷害沈恙的錯覺。!
一邊圍觀的新兵們發出驚呼,急忙去喊沈恙,七嘴八舌的,“教官!!”“沈上將!小心!”“陸訣你要干什么?”……
沈恙一怔,剛反應過來,耳側一聲槍響便傳過來,下一秒,他手里的槍就被一道沖擊力擊中,從他手里脫落掉在了地上,甚至還在地面轉了兩圈,發出不小的動靜。
陸訣的最后一顆子彈用在了沈恙的手槍上面。
“教官,您的槍掉了。”陸訣歪歪頭沖沈恙笑,眼底有一道得逞的光閃過。
對于一個用槍的人來說,槍掉在地上就宣告著死亡,同理,在這場比賽之中,他的槍落地也就意味著他失去了比賽的資格。
這是他教給陸訣的道理,如今卻被陸訣鉆了空子拿來算計自己。
沈恙自然想不到陸訣打的是這個主意。
槍已落地,便沒有了再比試的意義,陸訣卻還是給自己換了一個彈夾,對著靶心連/射了兩槍,都是正中靶心的。
“好了,我八顆,老師……教官您七顆,是我贏了。”陸訣有些高興,差點說漏了嘴,轉而揚起驕傲的笑,整個人簡直是大放異彩,透著少年的不羈氣息。
周遭有些過于安靜了,大家都沒想到陸訣竟是用這樣的法子獲勝的,覺得這樣算是勝之不武的。
可偏偏對沈恙來說,這并不能算勝之不武,只能說是被陸訣智取了。
沈恙突然笑出了聲,明明他的手還因此有些發麻,他竟也沒有表露出半分的生氣的神情。
畢竟在他看來,陸訣的的確確是憑本事贏的,旁的人不知道沈恙同陸訣講過這個道理,便只覺得陸訣是勝之不武。
“很好,你贏了。”沈恙取下了護目鏡,上將的長發被護目鏡的收緊帶勒得有些凌亂。
陸訣望著沈恙的眼睛,喉結微滾:“是您教得好。”
“你想要什么獎賞?我能做到的都能給你。”當著眾人的面,沈恙這樣問,他確實是說到做到。
獎賞只有一個,陸訣在這里也不能說出什么不正經的獎賞,他倒是不害怕,但是沈恙就該生氣了。
“我還沒想好,不如我想好了再來找您討要?”陸訣也取下了護目鏡,那雙眼睛干凈又純良,可眉梢之上之上卻并不見得有多清白,旁的人是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的。
沈恙沉默了一陣,然后甩手離開,只留下了輕飄飄的一句:“隨便你。”
沈恙說過比賽結束以后,他們上午就可以休息不用訓練了,所以沈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直到沈恙的身影完全從這里消失了。
那些人才圍到陸訣身邊來。
“陸訣,你這招真是絕啊!”這句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不知道是在夸獎還是什么。
“原來這樣也算贏了啊,為什么呢?”陳震過來把上將掉在地上的那把槍撿了起來,翻來覆去地看著上面的痕跡,子彈給它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陸訣興致來了,便和他解釋說:“因為我的老師和我說過,如果你是一位狙擊手,在你的槍被敵人打落的那一瞬間,你暴露的就不止是你的位置,還有你的命。這個道理放在這里也差不多,手槍都落地了,那就沒有比賽的意義了。”
他說著攤開了手。
其實這個道理很好理解,狙擊手本就是掌握全局的那一個,所有人都在他的狙擊范圍內,如果他的狙擊槍被別的人打落,就說明他也在敵人的狙擊范圍內,位置暴露那也就宣告著死亡,已經沒有架槍的意義了。
“還真是有道理,你哪個老師和你說的啊?竟然有這樣獨到的見解。”旁邊有人問。
陸訣愣了一下,隨即唇角紋上了一抹笑意,他逐字道:“我的,老師。”
說完他也離開了這里。
陳震追了上去,興奮地問:“陸訣,那你想要什么獎賞?哇,我都不敢想象,堂堂沈上將居然輸給了你。”
“也就是被我的小聰明擺了一道,沈教官他還是很厲害的。”陸訣不喜歡聽這種話。
在他的眼里沈恙是永遠不會輸的,只是這一次他為了向沈恙討獎賞,使了手段而已,卑劣的是他。
陳震擺手:“那是當然,我就是沒想到沈教官居然認可你的手段。”
“難道他也知道這樣的道理?”陳震摸了摸下巴思考。
陸訣露出的笑是有些得意的,他能不知道嗎?畢竟這就是他親自教給自己的道理啊。
——
是下午,太陽毒辣了起來,訓練場被熏得熱騰騰的,落葉隨風,卷著塵沙,上將坐在陰涼處,風卷襲著他的長發,好惹眼。
訓練場的槍聲此起彼伏。
有些吵。
沈恙從椅子上起身,準備去門口躲個清靜,卻突然被身后傳來的一道溫和的男聲喊住。
“沈恙?”對方的語氣是有些不確信的,所以帶著疑問的語氣,但好像又有些驚喜的味道。
沈恙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回過身看見了人才知道是熟人。
“瞿將軍。”沈恙對著他微微一笑,有一種老友見面的松弛感。
事實上沈恙并不太想看見他。
“我原先聽說你會來這邊訓練新兵,還以為是謠言,沒想到你真過來了。”瞿燕在確定這人是沈恙以后就展開了舒心的笑。
他人如其聲,溫和又謙虛,透著一股矜貴的疏離感,但是看見沈恙的時候就有一種親近感。
他眉眼溫和,身量高大,五官清秀,是一個溫柔富家公子哥的形象,但臉色并不好看,帶著一種病態的蒼白,眼梢嵌著揮之不去的倦感。
沈恙擠出冠冕堂皇般的笑,沒有回他的話,反而問:“你也是帶了新兵么?”
“是,這邊缺人,上面就把我調過來幫忙頂替一下。”瞿燕說著忍不住靠近了沈恙一些,上次見沈恙是在藍星的新聞里面,事實上對于沈恙不想看見他,甚至有刻意避開他的這件事,他自己也知道。
沈恙果然往后退了小半步,有意避開瞿燕的靠近,聲音也淡涼疏遠,不近人情,“許久不見,瞿將軍過得怎么樣?”
他語氣中有很刻意的疏離意味在其中。
“自然,自然是還好,你呢?”對于以往的事,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選擇了閉口不談。
沈恙抬腳往外走,瞿燕便跟了上去,全然沒注意到訓練場上的那一道眼神,幾乎追著他們的背影出去了。
“我?我當然過得很不錯了,現在我所擁有的權利,金錢,地位,名聲,哪個不是我以前想要得到的?”沈恙攤開了手,臉上頗有得意的神情。
這些都是沈恙以前所追求的,他靠自己得到這一切本來就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即便使用的手段不那么光彩,可那又怎么樣呢?
他的這些話,也是在告訴瞿燕,他從來就是一個俗氣的人,瞿燕該看清自己了。
瞿燕怎么不知道沈恙就是這樣的人呢,可是就算他知道又怎么辦呢?沈恙還是沈恙,他還是喜歡沈恙,就算知道了沈恙以往的刻意接近是帶著目的的,可他還不是自愿淪陷了嗎?
“那就好,你能得償所愿就是最好的。”瞿燕那日被嚇出問題的心臟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看著瞿燕下意識揉心臟的動作,沈恙就知道瞿燕因為自己嚇出來的舊疾又犯了。
但是沈恙不會道歉,也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瞿燕明明知道一看見自己就會不舒服,為什么還要專門找過來呢?
大多時候,他是不理解這些人的,明明知道自己是利用他們,卻還是上趕著被他利用。
為什么要念念不忘呢?那不是假的么?
“瞿將軍身體還沒好呢?”出于人道主義和沈恙實在不知道和他聊些什么了,就只能出聲關懷他一句。
瞿燕苦笑,臉色較之前似乎要更蒼白了一些,唇色也失去了唯一的那點紅潤,“早好了,是我自己的問題。”
“那就好。”沈恙理所當然地認為真是瞿燕自己的問題。
默了一陣。
“沈恙,有時候我真的挺恨你的。”瞿燕突然看著沈恙的眼睛說。
沈恙點頭,臉上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畢竟瞿燕只是恨自己,沒有想殺自己就是很好的了吧。
所以他接話:“你恨我是對的,不要念著以前我對你裝出來的那點舊情了。”
沈上將說話一如既往地傷人啊,瞿燕突然哽了一下,偏偏上將大人還覺得自己是在寬慰他。
“但只是有時候恨你,大多時候我還是很想你。”很顯然瞿燕沒有把沈恙的話聽進去,他深情款款道。
眼里全是被傷透了的落寞。
沈恙發出了很不爽的聲音,“嘖。”
“你想我什么呢?那不是騙你的嗎?我一早就說過了吧?你覺得我像是念舊情的人么?”沈恙擰眉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他的確有對不住瞿燕的地方,也正因如此,才會愿意和他在這里心平氣和地談話。
瞿燕無奈地咧了一下唇角,暗淡了眸,嘆氣說:“你說話真是一點沒變,太會傷人心了。”
“習慣了,我說話一向這樣。”沈恙大抵是有些不耐煩了,他不留痕跡地皺了一下眉。
瞿燕望著他,眸光深深,眸瞳底蘊著一抹散不開的神情,眉眼卻又透著無可奈何的苦楚與心酸。
真狠心啊。沈恙。
他抿唇想。
沈恙回頭看了一眼訓練場,也不愿和瞿燕接觸太久,隨后借口說:“我去訓練了,你繼續忙吧。”
瞿燕點點頭,目送著沈恙離開,看著他一臉肅然地對著新兵們講話,當真是只有他一人停留在原地。
瞿燕是貴族出身,家里的財產可以說是富可敵國,喜歡他的人無數,可他非要吊在這個薄情的美人身上。
記得那時候沈恙借助他升上了那個職位以后,一句話也不說就斷了和他的聯系,處處回避他,就那樣毫無預兆地將他踹開,他氣不過,那天領了一大批人帶槍去圍堵他。
他們把沈恙逼到了懸崖絕境邊。
崖那么高,風呼嘯著,他們說話的聲音都要提高很多才聽得見。
瞿燕恨死沈恙了,他逼著沈恙一定要給他一個說法。
當時沈恙也是被逼得退無可退了,眼見他們圍堵了上來。
他就突然對著瞿燕露出了一副慘兮兮的神情,眉睫染上細碎淚珠,脆弱得就要碎掉了一樣,他撅著眉,嗚嗚咽咽,十分委屈地對瞿燕訴說自己是有苦衷的。
瞿燕當時就心軟了,他只想著去抱住惹人憐惜的沈恙,他慢慢靠近了沈恙,全然忘記了自己前來是為了逼迫沈恙的。
但是就在他要碰到沈恙的時候,沈恙卻突然仰起頭沖他笑,那種笑看起來并不是什么很友善的,是肆意張揚又涼薄絕情的笑,刺得瞿燕眼睛疼,他像瘋子一樣癲狂。
他對著瞿燕張開雙臂,往后退了半步,身后分明就是萬丈懸崖,崖底的風很大,吹得沈恙的長發凌亂不堪,像有一萬只鬼魅的手在他身后,隨時就要將他拽入身后的萬丈深淵。
瞿燕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心底涌起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他看見沈恙神色釋然又平靜,笑得像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瞿燕看見他緩緩啟唇說:“瞿燕,拜拜。”
沈恙說完就往后一仰,毫不猶豫地倒下了身后的懸崖。
那是萬丈深淵啊!
“沈恙!”瞿燕沖上去想拉住他,卻只勾住了沈恙的一縷衣帶,甚至最后衣帶都從他指縫滑走了。
他是恨沈恙,可他更想得到沈恙,絕對沒有要沈恙死的意思。
瞿燕當場嘔出一口鮮血,而后就大病了一場。
但是在后來一場上將的受爵儀式之中,他又看見了沈恙,沈恙穿著白色的軍服,溫笑著上臺接受了受爵獎章,坦然地享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他一如既往的漂亮,眼眸里一如既往地充滿了運籌帷幄的自信……
——
現在已經是晚秋了,入了夜,寒氣就起來了,風吹得肆意,卷著樹上的葉,窸窸窣窣的,涼瑟瑟的。
上將的房間卻是溫暖的,暖燈把整間屋子都籠罩了。
沈恙坐在書桌前,身后站著的是陸訣,他拿著吹風機正在給沈恙吹頭發。
“老師今天見的那個人,學生知道是誰。”陸訣看著手里柔順的長發,突然開口說話。
沈恙掀開眼皮,“哦?”
“瞿燕瞿將軍,老師之前和他很熟嗎?”陸訣很小心地替沈恙吹著頭發,聲音也比較平靜,倒是讓沈恙聽不出他在想什么。
“還行,認識而已。”對于那段過去,一來,沈恙覺得沒有再提的必要了,二來,陸訣知道了恐怕又要鬧騰許久,沈恙沒有多余的精力應付他,便有意做了隱瞞。
陸訣卻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在嗅什么,頓了一下才說:“今天您身上有他精神力的味道,有點濃,您察覺不到么?”
沈恙眉睫抖了一下,他倒是聽說過會有人故意在伴侶身上沾上自己的精神力,目的是為了宣誓主權,但他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便也不知道瞿燕做了這樣的手腳。
“現在呢?”沈恙十分厭惡地擰了一下眉,聲音都不覺冷了一個度。
陸訣便湊下去在沈恙的側頸聞了一下,很香,屬于上將身上獨有的味道,那點精神力早就隨著時間的推逝而消散了,陸訣這樣說也是報著私心的。
他垂眸如是回道:“現在沒有了,大抵是您沐浴了的緣故。”
“嗯。”聽到陸訣這樣說,沈恙才覺得舒心一些。
他那時候當著瞿燕的面假死,便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順便斷了瞿燕的念頭,只是沒想到這都多少年了,瞿燕還念著他。
他莫名心煩起來。
身后的陸訣吹完了頭發,看著沈恙煩心的模樣,他便放下了手頭的吹風機,主動伸手去替沈恙按揉起了太陽穴。
陸訣手法極好,沈恙倒也享受起來了,他十分愜意地閉上了眼。
“他喜歡老師,是么?”陸訣講話小心翼翼的,是用的試探的語氣。
沈恙又掀開了眼皮,覺得今天的陸訣有些反常,往常的話,陸訣不是該哭唧唧地,或者又發了瘋一樣地質問他那些有的沒的么?
“誰知道呢。”沈恙輕飄飄地回應了一句。
可陸訣的確沒什么危機感,他看得出來沈恙不喜歡那個瞿燕,甚至不想看見他,這樣的人做他要提防的對象實在不夠資格。
“那就不想他了,您不要為他心煩。”陸訣看沈恙實在是煩心,便不打算繼續給沈恙找不快。
誰知道沈恙卻緩緩啟唇,主動道:“我以前,為了爬上某個位置,利用過他的感情。”
明明是不道德的事,但是沈恙卻說得輕描淡寫地。
“但是他喜歡我的臉,我喜歡他對我的價值,這不是公平交易么?”沈恙撅了一下唇角,原來在沈上將的認知里,這算是一筆交易。
陸訣垂下眼睛,看著沈恙松軟的發頂,以及長得過分的羽睫,輕輕一笑,他溫楚道:“當然是公平交易,是他越界了。”
他迎合著沈恙的話。
“所以你也要明白,你總做讓我不順心的事,我卻沒有拋棄你,是因為我覺得你于我也是有價值的。”沈恙說這話的時候面不改色,還是用最平靜隨和的語氣說出最冰冷的話。
他覺得陸訣也該像瞿燕那樣,生氣,難過,憎恨卻又無可奈何。
可陸訣不這么想,畢竟,沈恙說話不是一貫絕情難聽么。
他聽罷,停下了給沈恙按摩太陽穴的動作,隨即來到沈恙跟前,單膝跪在了地上,在沈恙不明所以的時候,仰起頭看著沈恙深不見底的深邃眼睛,露出真誠的表情開口說:
“如果學生有被您利用的價值,那是學生的榮幸,他瞿燕抓不住這樣的榮幸,學生能抓住。”
“而且學生為了您,愿意發揮出對您最大的價值,他人不可信,卻請您務必信學生。”
他一雙純良又澄澈的黑眸定定地仰視著他,眉梢意外好看地上揚著,少年的稚氣不少,可真摯與情深一樣不少。
沈恙無語凝噎:……
他想,算了,陸訣腦回路不是一貫不正常么。
“老師,不要皺眉,不要不開心。”陸訣看見沈恙因為煩心而皺起的眉,便抬起手想去替沈恙撫平他撅起的眉。
沈恙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躲開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站起了身,卻又矮下腰湊得離單膝跪地的陸訣一些,淡然啟唇:“你今日贏了我,說說什么獎賞能讓你開心?”
陸訣明亮的眸珠像璀璨的星子,隱隱帶著些許期待的目光,他欣喜道:“老師您拿定就行,只要是您給的獎賞,什么也可以,因為學生怎么樣都會很開心。”
少年嘴唇一張一合,就吐露出了最誠摯的話。
沈恙瞧著,也覺得有些失神,他是煩陸訣,有時候也是真的想殺了陸訣,可是回過頭來看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身邊竟然只有這只瘋狗了。
他還握著陸訣的手腕,陸訣便不得不直起腰,仰起頭和沈恙對視。
四目即對,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點燃了,二人之間生起了一抹不明的旖旎味道,熾熱又曖昧。
“什么也可以……”沈恙低低地喃了一句,他矮下身的時候,散在肩側的長發垂下,拂過陸訣的肩頸,酥酥癢癢的,清香馥郁,開始消磨侵蝕著陸訣的理智,一點一點,一寸一寸。
上將背著光,從陸訣這個角度來看,和當年他初見沈恙的時候一模一樣,他逆著光,像自帶著光暈的救世主神,那雙厭世又涼薄的眸極具吸引力,如黑曜石一般深邃,深不見底。
“什么,也可以。”陸訣聲音沙啞,也怔怔地重復了一遍這句話。
事實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他望著沈恙的眼睛,耳畔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嗡嗡,嗡嗡嗡——
耳邊的空鳴聲。
砰砰,砰砰砰——
胸腔的心跳聲。
他那幾近癡迷的眸變得有些迷離,藏也藏不住的迷戀往外涌出。
外面吹著風,瑟瑟作響,寒意四起;屋內暖燈烘烤,烘熱的不止是表膚,還有他那一顆赤誠又情深的心。
沈恙抓著他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陸訣便將雙膝跪在了地上,緊緊地望著沈恙的眼睛,急切地跟著他往前挪了半步,不愿與沈恙的距離間隙半分。
呼吸加了速,像失了束縛的野馬,欲.望呼之欲出,難耐,情.欲在燒灼。
“老師……”陸訣啞聲喊,眼眸里似凝著一團焰火。
沈恙不應話,只握著他的手腕往后退,陸訣便只能跪在沈恙的身前,跟著他后退的步子。
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
一步,一步,緊緊跪著追。
一步一退,步步后退,步步緊追,目不轉睛。
終于,沈恙停住了腳,他垂著的眉睫下面,那一向清冷薄情,深邃莫測的眸竟也難得的染上了幾分無名的,似情/動般的欲,慢慢地在瞳仁周遭暈開,好勾人啊。
他怪屋里太暖,暖得他竟然把陸訣看順了眼,暖得他想做錯事,暖得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別樣的情愫,暖得他覺得自己可以給陸訣一個過分的獎賞。
沈恙將腰壓得更低了一些,這樣就和陸訣的臉貼近了好多,陸訣火熱的呼吸和沈恙清冷的呼吸瞬間交織上,差點擦燃出不可逆的野火。
“請您,您不要勾……”學生。
話還沒說完,陸訣便看見眼前是沈恙突然放大的俊美的臉!
唇上感受到的溫涼的觸感,直直地上了頭,傳到了腦神經,讓他的理智被短暫地拉回了一瞬,他明亮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奇異的色彩,似震驚之色,又似歡喜欣悅。
下一秒,僅剩的理智恰如野火燎原時的枯木,終于隨野草一起成了灰燼,風一吹,散到了天涯海角去。
沈恙把他的第一個吻賞給了陸訣。
這種感覺,嗯,微妙,大腦的神經波動著。
原來是柔軟又火熱的,灼燙得他的理智都差點消失。
雙唇相貼,沒有任何的動作修飾,已然成了陸訣催.情的良藥,倘若他有獸耳和尾巴,此刻便翹上天了。
沈恙領悟不出其中的歡愉,便打算將唇從陸訣唇上離開,誰知道剛有離唇起身的動作,陸訣就飛快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扣住了他的后腦勺,讓兩人再度不分間隙。
同時用力一勾,就把人扯摔進了懷里。
沈恙驚喘一聲,在陸訣耳里卻成了嬌嗔的喘。
陸訣的吻并無章法,一昧的啃咬將沈恙的唇磨得發疼,撕磨,親咬,像野狗一樣。
疼得沈恙撅起了好看的眉,看著陸訣深陷的表情,上將才覺得,這個獎勵似乎要過頭了。
他伸手去推搡陸訣的肩,可陸訣使了全力,緊緊的將他錮在懷里,陸訣的手也壓在他的腰上輕輕地摩挲著,隔著薄薄的一層衣裳,沈恙感受到了他手上的繭。
撫過的地方灼燒的慌。
陸訣把人箍在懷里,兩人緊緊相貼,他試圖用舌頭撬開上將的牙關去吻得更深一些,手也不自覺的挑開了沈恙的衣裳,鉆到了沈恙的后腰,輕輕地摁了一下凹陷的腰窩。
沈恙唇齒間泄出一道吟喘,頓時覺得羞憤交加,終于騰出了一只手。
下一秒,他抬起了手。
“啪!”他毫不猶豫地甩了陸訣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度不大,大概是被動的深吻抽走了他的大部分力,又或者是他自己都道不明的欲在作祟。
不過好歹是讓人清醒了過來。
“得寸進尺,誰給你的膽子?”沈恙看著陸訣臉上淺淡的紅痕,扶著床沿慢慢站起了身,腿有些軟,他低下頭看著陸訣斥罵了一句。
陸訣喘息聲很大,大得就像是在咫尺一樣,胸口的起伏也很大,像發了狂的野狼。
他抬起頭看著沈恙那如看螻蟻般的眼睛,只覺江流匯聚于腹下,欲.望卻上了頭,陸訣眼眶發紅,雙手微顫,挺著腰跪在沈恙身前。
“老師,老師,老師……”他一連喊了三聲,聲聲都染著情.欲,一聲要比一聲艱忍。
沈恙才像是被欺負了呀,他薄嗔淺怒,臉上有惱羞成怒的微紅,唇色紅潤微腫,長發散亂,衣領皺亂,眸光流轉,唇角的血痣越發的吸引人……
昔日,沈恙在領兵出戰的時候,有看見為了爭奪食物而發狂的野狼,那也是如陸訣這般的神情,原來此刻,他想要他。
沈恙一直知道,陸訣其實不是小狗,他是蟄伏的狼呀。
“你要反么?”沈恙抹了一下發疼的唇,也有些慍怒在之中。
陸訣搖頭,胸口的起伏不見有緩和,也有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反應。
“學生,學生,呼……”陸訣換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悸動,可眸光越發不對勁了起來,侵/占的欲望不要太明顯,啞聲認錯:“是學生逾矩。”
心跳好快,為什么呢?為什么呢?沈恙為什么不能是他的呢?他們身邊最親近的人不就是彼此么?他清楚沈恙的性格,沈恙了解他的軟肋,他們本就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想到這里,陸訣眼底竟然噙上了淚花,最后委屈得掉下了眼淚,豆大的淚珠說滾就滾出來,掉在手背上,掛在鼻尖。
“你又怎么了?”沈恙覺得陸訣倒是難哄,平日里和他吵架也哭,現在獎賞他也哭。
雖然不可否認,沈恙的確有些欣賞陸訣哭的時候的模樣,畢竟鮮少有人可以哭得這么好看,倒也算賞心悅目的。
“老師,我愛您,我好愛您,嗚嗚嗚啊……”陸訣這次的哭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真誠,他用衣袖抹眼淚,卻怎么也擦不凈,眼睛反而紅得更厲害了。
他當是什么,原來是這件事。
外面的風卷著沙塵和落葉沙沙作響,弦月掩在山頭,涼瑟,寂靜。
屋內沉寂了許久。
沈恙垂眸看著他哭紅的眼睛,最后淡淡開口:“我知道。”
聲線平靜又涼薄,沒有一絲的感情,就算是智能AI也會安慰人幾句的,沈恙的心比人工智能還要薄涼冰冷,還要狠。
“那老師為什么,為什么不愛學生呢,哪怕施舍一點點的憐愛給學生呢?”陸訣跪著挪到了沈恙的跟前,語氣固執又真誠,眼里是真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沈恙彎下了腰,伸出一只手鉗住了陸訣的下顎,讓他哭紅的眼睛和自己對視上。
“嗚嗚,為什么呢?”沈恙蹲了下去。
“你愛我,他們也愛我啊,那我要回應誰的呢?”沈恙說著絕情的話,卻又伸手替陸訣拭去了眼角的淚。
“還是說你真的要殺了那些人呢?”沈恙語氣太平靜了。
陸訣愣愣地看著沈恙,不等他說話,沈恙給他擦拭眼淚的那只手卻緩緩地沿著他的喉結向下,指尖劃過腹部,再緩緩向下,壓上那一處的欲.望。
陸訣悶哼一聲,呼吸喘重了許多。
感受到指尖腹壓之物跳了跳。
“我會愛你,但只會在我確保你對我只有利用價值之后。”沈恙就輕飄飄地說。?
陸訣自然沒聽懂,什么叫只有利用價值?難道他對沈恙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威脅?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陸訣腦子轉的飛快,最后記憶停留在了那個不歡而散的晚上。
他的精神力!對!就是他的精神力!
沈恙在他的精神力等級旁邊寫下了“威脅”這個字樣啊,他對沈恙還有威脅是嗎?
“老師,學生,學生可以的,不就是精神力么?學生不要也可以,學生去做手術,去找白稚,讓他切了學生的腺體,這樣……”陸訣頓了頓,小心翼翼,用試探又卑微般的語氣開口說:“這樣,學生對您是不是只有利用價值了?”
瘋了。
都瘋了。
沈恙當下就變了臉色,他黑著臉甩開了手,陸訣被甩偏了頭,臉上的紅痕有些顯眼,再加上他臉上的淚漬,瞧上去倒也是楚楚可憐的模樣,“你就折騰你自己吧。”
上將站起了身,又罵了一句:“我沈恙這般能耐,怎么教出你這么個不爭氣的?”
又要讓白稚給他做手術生孩子,又要白稚切除他的腺體,要真是這樣,這位醫生怕是沒有先被忙死,倒先要被嚇死了。
“對不起,老師。”陸訣見沈恙似乎真的要生氣了,急忙低下頭服軟認錯,語氣是委屈極了。
可陸訣有什么錯處呢?
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對沈恙連叛逆期都沒有,就進入了不見天日,漫無盡頭的暗戀期。
他不是有病,他是可憐,他的可憐只有他自己知道。
陸訣還在抹眼淚,哭成這樣,即便沈恙再是絕情,可這畢竟是他養的狗崽子,沈恙還是對他起了幾分莫名的憐愛之情。
終于,沈恙放緩了聲音,拽開了陸訣的衣袖,看著他哭紅的眼睛說:“你起來吧,這個獎賞到此為止,你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生氣了。”
“不準哭了,再哭殺了你。”見陸訣站起了身還在抹眼淚,沈恙又厲聲警告了一句。
陸訣就真把要掉出來的眼淚憋回去了。
沈恙:……
多數時候,擼/毛還是要順著來,雖然這只小狗比自己都要高上一個頭了。
“你回去吧,以后少來樓上找我,被巡邏的警衛和教官抓了還得我來撈你。”沈恙語氣溫和了一些,他變臉快,上一秒還冷漠如冰,下一秒就聲音和煦了起來。
陸訣也是,得了點燦爛的光就不再傷心難過了,大概‘師承一脈’?
他眨了眨眼,因為眼睛里還有淚花,所以眼睛看起來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樣天真純良。
“那么老師,下次的獎賞,還可以是這個么?”少年嘗到了甜頭,就要由念念不忘變成貪念了,幸而沈恙也不潑冷水。
他看了一眼陸訣紅潤的唇,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在心底滋生,輕飄飄道:“想得美。”
沈恙說這句話的聲音是比較輕快的,語氣舒緩下來的話,就比較有親近感。
陸訣就傻笑著撓了一下頭。
然后說:“那學生就先回去了,您早點休息,明天見!我愛您。”
陸訣要走,還是要頂著沒散卻的欲/火走,沈恙覺得辣眼睛,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
他轉過身來,正要問沈恙還有什么要交代的時候,迎面一件白色的襯衣被扔到了他的臉上,是沈恙的衣裳,上面像冷霜一樣的清香陸訣不會記錯。
接著沈恙的聲音響起:“滾去解決了再回去。”
解決?
解決!!
沈恙讓自己用他的衣服解決欲/望!!
陸訣眼睛一亮,欣喜萬分,看向了沈恙,沈恙卻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這也要我幫你解決?”
——
沈恙覺得后悔了。
他聽著衛生間里面傳來的水漬聲和低喘聲,中間還夾雜著一兩聲‘老師’,就這樣持續了已經快二十分鐘了,這聲音怎么都揮不去,甚至還越來越大聲了。
躺在床上的人又翻了一個身,窸窸窣窣,怎么也醞釀不出睡意,最終,他掀開被子下了床,來到衛生間門口,衛生間的門沒有關嚴實,沈恙輕而易舉的就推開了門。
他下床走路的動靜并不小,陸訣在衛生間也聽見了,所以沈恙現在推開衛生間門進來也不意外。
陸訣偏過頭看向沈恙,手的動作加快了很多。
“你什么時候好?”沈恙依靠著門框邊,微微擰眉,他在床上閉眼休息了一會兒的,此刻神情倦怠,身上透著一抹懶洋洋的溫和。
話音剛落,便聽見陸訣從喉嚨擠出一聲重重地低喘,他靠在墻邊,神情饜足,手上沾著透明的水光,呼吸急促,差點卸了力。
沈恙看著他腹下蟄伏的,還未完全沉睡的東西,抿唇:……
陸訣喘氣,看著沈恙笑說:“老師,如果您早點來,學生會更快。”
“有病。”沈恙睨了他一眼,罵。
當著沈恙的面,陸訣開始收拾衛生間的殘局,那件白襯衫已經皺亂得慘不忍睹了,沈恙沒眼看上面的痕跡,就叫陸訣自己想辦法處理了。
看著陸訣,即便那個東西現在已經是半沉睡狀態的,但尺寸是仍舊是客觀的,沈恙看著煩心,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所以對于陸訣想要艸/他這件事,沈恙也覺得他有病,用那玩意兒來艸/他,是陸訣瘋了還是他瘋了,非要折騰走他的半條命么?
沈恙是等陸訣走了才上床的,看了一眼床邊柜上鬧鐘的時間,沈恙閉眼沉默了幾秒,還是打開了光腦。
——
現下早已經到了熄燈的時間了,此刻走廊全是巡邏的教官,陸訣是躲不過的。
但是他也沒打算躲,沈恙的襯衣被他疊得整整齊齊的,塞在了衣兜里面,他整理了一下神色,迎面走了過去。
“站住!”果然,他剛從樓梯轉角走出來,手電的燈光就照到了他的臉上,陸訣伸出手擋住了照在眼睛上的強光。
巡邏的教官小跑過來,厲聲質問:“你是哪個營的?你不知道現在是熄燈時間了嗎?”
陸訣順勢道歉:“對不起教官,我愿意領罰。”
大概是陸訣的態度過于端正了,巡邏教官還有些意外,他噎了一下,看見了陸訣鼓鼓囊囊的口袋,便將手電的光照了上去,“你兜里裝的什么?拿出來?”
“教官,這是我的私物。”陸訣還是在好聲好氣地和對方說話。
那里面裝的是沈恙的襯衣,被發現了自己受罰不要緊,就怕沈恙又要生他氣了。
其實晚歸被抓無非就是去訓練場領個罰就好了,陸訣也做好了領罰的準備,但是沒想到這個人會這么較真。
“你大半夜不歸寢,還在外面光明正大地四處瞎逛,我有理由懷疑你偷帶了什么違禁品。”巡邏教官并不是咄咄逼人,站在他的角度,的確是盡職盡責。
只是沒等陸訣出聲狡辯,巡邏教官的光腦突然彈出了一條訊息,他抬起手腕查看了一下訊息,接著臉色緩了緩,問:“你是不是叫陸訣?”
“是。”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陸訣還是帶著疑惑點了點頭。
得到了陸訣的肯定回答,對面這才松了一口氣,用手拍了拍陸訣的肩膀,說:“你早說你是被沈上將叫去談話了不就行了?真是的,搞得我以為你是什么入侵的恐怖分子呢。”
陸訣眼睛一亮,連忙問:“是老,是沈教官和你說的嗎?”
“那不然呢?他親自給我發訊息說的,既然你是特殊情況,那就算了吧,快點回去睡覺吧。”巡邏的教官側身給他讓開了路。
陸訣對巡邏的教官道了一聲謝,錯過他往宿舍的方向走過去了。
陸訣的尾巴快要翹上天了,今天一定是他最開心的一天了,什么好事情都堆積到了這么一天,竟讓陸訣覺得不太真實。
看吧,小狗還很很好哄的。
——
后來的半個多月陸訣都出奇的聽話,對于沈恙的任務總是超量達成,像一只永遠耗不盡精力的小狗。
吃了那次的虧,陸訣要從沈恙嘴里再討到一句認可的話,估計比登天還難了。
但陸訣卻執意要從沈恙嘴里聽到夸獎的話,真的很像一只發/情的大花孔雀。
而且有些時候陸訣溜到樓上來找他這件事會讓他覺得很煩。
他罵陸訣滾,陸訣就不要臉地說:
“要不老師您叫警衛來把學生抓走好了,不過我們的關系肯定就藏不住了,說不定還會以訛傳訛,傳出什么‘霸道老師和乖巧學生深夜幽會’,‘純情學生火辣辣,霸道老師狠狠愛’,‘清冷上將和他那好學生之間不可言說的二三事’……的故事呢!”
“學生當然不吃虧,吃虧的那不是您嗎?”
可乖巧,純情,好學生……哪個字眼和陸訣這個人沾邊了呢?!!
沈恙兩眼發黑,指著門口罵:“滾出去!!”
………
但陸訣厲害就厲害在不要臉,他后面逮著機會就溜上來了,他來的時候會帶一些新奇玩意兒給沈恙,像是在訓練場外面折的漂亮的花,或者是長得很奇怪的樹葉,休息的時候折的紙東西,總之是變著花樣的。
他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說不完的話。
但陸訣這些舉動也不算是過于逾矩,后來沈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算由著他了,畢竟溫順的陸訣看起來順眼多了。
況且沈恙也是人,總也會有覺得悶乏的時候,陸訣對他來說算是個解悶的,還是那句話,兩個人不吵架的時候,之間的氛圍就會出奇的好。
重要的是沈恙心情會好,他不給陸訣擺臉色潑冷水,陸訣就不會給沈恙找不快。
多數時候,他們不過是互相折磨罷了,陸訣讓沈恙覺得煩心不痛快,沈恙也不會讓陸訣好過,說兩句絕情的話,就會讓陸訣患得患失,就算那股可憐勁有一半是偽裝給他看的又能怎樣。
幾天下來,沈恙看著書桌一角堆積的這些小玩意兒,怎么看怎么像一個精致的小垃圾堆吧。
“老師,您在忙什么呢?”這晚,陸訣來找沈恙的時候,沈恙并不像以往那樣,還能斥他兩句,這次他一直坐在書桌前面忙碌,在光腦界面操作著,不時還接了兩個通訊。
見沈恙掛斷了光腦通訊,陸訣才識趣地湊上去找沈恙說話。
沈恙關掉了光腦,沒讓陸訣看到上面的訊息,他看向陸訣,撅眉:“你今晚又找不到事情做么?”
“找您就是學生要做的事情啊。”陸訣笑得痞里痞氣的,很討人揍的那種,可偏偏他那張看起來無害的眼睛,又讓人下不了手。
“明天我要回去出一趟任務,你回別墅嗎?”明天是軍營這邊給全體新兵的每半個月一天的假期,按理說這邊的新兵都會回家一趟。
如果沈恙留在軍營,陸訣必然也會留下來,但是聽到沈恙這么說,他還是忍不住問:“什么任務?危險嗎?怎么需要您親自出動?”
“你問這么多做什么?”看來沈恙的這一次任務是高層內部機密,他沒有對陸訣透露多的信息。
陸訣倒是也識趣,他坐到了床邊,雙手撐在床沿,仰頭看著天花板說:“老師如果不在這里的話,那學生就回去一趟吧。”
“嗯,你回別墅的話記得去我房間,給我拿兩套換洗的襯衣過來。”沈恙話說完,莫名覺得他們之間有了一種相處了十多年的老夫老妻的錯覺。
陸訣乖乖點頭領命,又關心說:“您注意安全,不要太辛苦了。”
畢竟沈恙訓練了他們這么久,好不容易有假期了,卻又要去出任務,真是個大忙人。
“嗯,你回去吧。”沈恙催促陸訣離開,他實在不想和巡邏的教官再打招呼了。
這半個月,可以說是這一年以來,陸訣見過沈恙最多次的時候了,不僅白天要扮演最熟悉的陌生人,晚上還有機會見面說話。
即便訓練那么累,但是對陸訣來說,每天的第一道陽光,都是他美好的一天開始的訊號。
他越來越覺得沈恙就應該是他的了。
第23章 說吧,你要什么條件
在藍星的一處酒吧, 男男女女聚在這里,年輕人放松的地方總是不安靜的,吵得有些過分了。
但其實仔細看的話, 這里的工作人員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一批了,這些人身上都有一種精明的氣質,言行也并不那么圓滑。
而且,所有人不經意的余光似乎都在一桌外來者的身上。
吧臺,酒保面前站了一位身穿紅色包臀短裙的卷發美女, 在外人看來,兩人只是尋常的搭話,畢竟酒保向來都是話多的。
不過靠近了來, 便能聽到他們討論的不是普通事。
“已經觀察過了, 目前他們沒有任何破綻,按照統帥大人的意思, 我們還是不敢輕舉妄動。”酒保壓低了聲音, 給卷發美女送上了一杯藍色妖姬。
而他面前這位明艷的美女也不是別人, 正是出任務的沈恙。
他眼尾勾著上揚的眼線,唇色比較紅,略顯張揚, 臉上帶著明艷的彩妝, 再穿一套紅色的包臀短裙, 其實在人群中是比較顯眼的, 而且上將的美貌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讓人忽視。
仔細看的話, 如果有想要靠近沈恙來搭訕的人,就會出現這里送酒的工作人員將他們攔下, 談一些無足輕重的話將他們阻隔在外。
沈恙端起送過來的酒,食指指尖有意無意地磕了兩下杯壁, 說:“我知道了,就按之前說好的計劃行動吧。”
其實這次任務并不是那么危險,卻很重要,重要到需要沈恙親自出馬。
前些日子,藍星接待了幾位來自薈星的客人,稱是為藍星獻上他們最新發明的一種武器圖紙。
薈星不是星聯成員,突然的示好本就有一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意味,但藍星作為星聯排名前三的理事星,也不能當著星際上下這么多星球的面,拂了對方的好意。
所以司徒嵐親自出面接待了他們,然而也就是那一天,公司內部網絡出現了被外力入侵的痕跡,雖然文件并沒有失竊,但不意味著對方沒有備份藍星機密,技術組很快就將入侵點鎖定在了外交旅館中。
不怪藍星機密的安全性不好,而是各個星球的科技無時無刻不在進步,有些星球又擅長制作這種電子高科技,藍星應付不及時并不怪他們,
司徒嵐第一時間懷疑了這幾位薈星的外來者,卻又沒有實際證據,貿然對外交使者動手,只怕藍星在星聯乃至宇宙都要立不了足了,所以只能讓沈恙出面,嘗試從這些人之中把話套出來。
讓沈恙出面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沈恙懂得很多星球的語言,這次行動需要一位懂得薈星語的人出面,況且,他接待這些人的時候,沈恙人在部隊,對方不知道沈恙的存在,所以很顯然,這次的行動只有沈恙合適。
他天生會演戲,任務需要他什么樣子,他就能偽裝得沒有一絲破綻,所以裝作一位孤獨在外的薈星美人,并不是什么難事。
沈恙抿了一口手里的酒,讓身上沾了些酒氣,“暫時不要輕舉妄動,人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您放心,那人會好好配合您的。”酒保壓低聲音回。
沈恙就端著酒杯,踩著高跟鞋慢慢晃悠著離開了吧臺,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酒吧燈光打光的緣故,沈恙的臉上透著一抹淺淺的薄紅,加上身上有沾染的酒氣,總有一種迷人的光暈在他身上。
路人留戀的目光在他身上經久不移。
終于,沈恙到了那群薈星人的鄰座,他發現那群人也掃了他一眼,不過大概是訓練過的,都只是看一眼,卻沒有過于露/骨。
倒也是在沈恙意料之中。
他一個人悶悶地喝著手里那杯酒,面對來搭訕的男男女女,他都表現出十分厭煩的表情拒絕了他們,最后他低聲罵了一句:“一群色_胚藍星人!”
也是這句話,讓那群薈星外來者再次看了他一眼,顯然沈恙這樣的語氣,昭示著他不是藍星人,不過領頭的那個薈星人還是沒有作為。
沈恙不留痕跡地勾了一下唇角,突然覺得遠處好像有什么人在盯著自己,那種眼神過分的火熱與執著,都要把人灼穿了。
盯得沈恙覺得后背燒得慌,回首往人群看過去,卻只能看見在舞臺下面聚集的一群跳舞的年輕人,那道目光也隨之消失了。
像是透過了這些人,從人群那邊看過來的,精準的鎖到了他身上。
沈恙微微擰眉,總不能是他認識的人吧?
不過不等沈恙深究,一位送酒的服務員就托著酒盤走了過來,他把里面的一杯酒“咚”的一下放到了沈恙面前的桌上,酒水濺到了桌面上。
雙目相對,沈恙立刻就站起了身,“你什么態度啊?有你這么服務的嗎?酒都灑出來你看不見啊?!”
服務員上下打量他一眼,立馬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那你還想怎樣?”
“給我道歉?!你這是做服務員的態度嗎?”沈恙表現得很生氣,對面是沈恙的對接人,即便知道沈恙是裝出來的,但還是被沈恙的氣勢嚇得愣了一下。
不過緊接著他就應付了過來,陰陽怪氣道:“好,行行行,對不起,對不起——”
“可以了嗎?”服務員實在是有一種盛氣凌人的模樣。
沈恙立馬就紅了眼眶,“還有我要的不是這個酒!你們經理呢?經理呢?!我要向他舉報你!”
服務員露出無語又煩躁的表情,“女士,可以不要大吵大鬧嗎?自己點的什么酒自己沒點數嗎?要換自己去找酒保,懶得理你這種無理取鬧的外星人。”
這場鬧劇被旁邊的那幾個薈星人都看在眼里,幾人都揪著眉一語不發。
“外星人怎么了?你以為我樂意待在這個狗屁星球嗎?”沈恙怒不可遏,真得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服務員接不下去了,只睨了他一眼,留下了輕飄飄的一句:“瘋女人,如果你再無理取鬧,我就要叫保鏢把你趕出去了。”
沈恙果然崩潰了,他推開了酒桌上的那杯酒,然后看著服務員遠走的背影,大罵:“我要向星聯舉報你們!舉報你們歧視外星人!”
這句話他用的薈星語,而且是非常標準的薈星語。
果不其然,原本看戲的幾個薈星人狠狠一震,互相看了看,然后把目光看向了那位領頭人。
沈恙坐在沙發上掩面哭泣,又嬌又可憐。
或許是作為同樣在外的薈星人,又或許是出自對一個同星人的憐憫,還或許是沈恙的確是一個惹人憐愛的美女。
領頭人最終對著小弟使了一個眼神,小弟立馬識趣地站起了身。
往沈恙走近了去。
“這位小姐……”他打招呼還是有些試探的,故意用的藍星語和他說話。
像是一位色心上頭的藍星人來安慰這位傷心的美麗小姐。
沈恙眸色微微沉了一下,接著就蓄著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抬起了頭,他臉色十分難看,罵:“滾遠些!”
小弟被這一吼吼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回頭去看領頭人,卻見領頭人對他點了一下頭。
小弟就換上了薈星語對沈恙說話:“這位小姐,請問你遇到什么困難了?”
沈恙也是演技了得,他在聽到這人用薈星語以后,才愿意搭理他,甚至一臉震驚地看向了他,“你是薈星人?”
沈恙順理成章的用上了薈星語。
“是的,我們剛剛聽你說話,你也是一位薈星人?”小弟看見沈恙漂亮的臉,耳根都不覺紅了很多。
沈恙立馬就嗚咽了起來,他伸出手揪住小弟的衣袖,苦苦抱怨:“你真的是薈星人?我在這里這么久,第一次看見薈星人,你也是一個人流浪在這里的嗎?”
“我,咳咳。”小弟清了清嗓子,把衣袖扯了回來,“小姐,我們老大就在這邊,你在藍星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告訴給他。”
他一面說著,一面將手往領頭人那邊伸了過去。
沈恙順著手看過去,那位領頭人和他身邊的兩個小弟都笑吟吟地盯著他。
“你們都是薈星人?”沈恙裝出對他們有很重的警惕心的樣子。
小弟笑:“那是,你跟我來就是了。”
于是他們就看見沈恙猶豫再三,最后還是起身跟著小弟來到了這群外來者的酒桌前。
領頭人梳著精明的大背頭,穿著黑色的大披風,里面是黑色西裝,白襯衫打底。
看上去有點像□□的一位大哥。
沈恙怯怯地對他點了一下頭示好。
“你是薈星人?”領頭人上下打量著沈恙,許久才緩緩啟唇。
沈恙故作淡定,“是,你們也真的薈星人?”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用薈星語交流嗎?你知道的,薈星語很難的。”領頭人為了讓沈恙安下心來,還故作親松地攤了攤手。
沈恙眼睛亮了一下,“那你們是在這里做什么的?”
領頭人自然還戒備著沈恙,他不回沈恙的話,反而問:“你是薈星人,你怎么會一個人在藍星來?”
“你是薈星人嗎?這也猜不到?”沈恙突然反問了領頭人一句話,見領頭人一愣,沈恙才說:“薈星幾年前遭到蟲族打擊,西南城區遭到毀滅性打擊,那里失聯了很多人,我是和親戚一起趁亂跑出來的,卻在逃跑途中和他們失聯了,醒來就在藍星了。”
頓了頓,沈恙開始嗚咽,眼里有淚,搖搖欲墜,“這里的人總瞧不起我們這些小行星,我想找一份體面的工作也不能,甚至連回薈星的錢都攢不到。”
領頭人眸間不覺多了幾分悲憫,而且薈星遭遇蟲族入侵這件事,外星幾乎沒有幾個星球知道,大多,只有他們薈星人自己才知道。
不過他警惕心并未完全放下,他接著質問:“但是看你穿著,也不像是缺錢的吧?”
“都是假貨呀,找不到體面的工作,總可以釣一個金主吧,比如你們幾個,突然來找我說話,不就是因為我好看嗎?”沈恙撥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自是風情千萬種。
其實沈恙說的話也不假,他們關注上他還真有一點是因為他好看。
在薈星,他們也未必能看到這樣好看的薈星人。
領頭人不怒反笑,他對沈恙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來,沈恙倒是也不客氣,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坐到了領頭人身邊去。
“我們是來藍星出任務的,此次來回費用由薈星財務報銷,自然也不介意多捎一個人回去。”他先拋出誘人的誘餌,如果沈恙真的想回家,不會不咬鉤。
都是沈恙玩剩下的,既然對方想讓他咬鉤,那沈恙自然也會順著對方的想法走,他眼皮猛然一掀,眼睛亮了一些,裝出激動的模樣問:“當真?你當們真要帶我走?”
“那是自然,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小姐你應該懂這一點。”領頭人眼睛上下打量著沈恙,目光也落在了沈恙外露的筆直又白皙的大腿上面。
他戒備心也消散了很多,看來他已經相信沈恙就是一位漂泊在外的孤獨的薈星人了。
他用眼神示意小弟給沈恙倒了一杯上好的酒。
沈恙瞥了一眼盛滿酒的玻璃酒杯,看著他問:“你說,要什么條件?”
第24章 學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沈恙的回答讓領頭人也很滿意, 他把手搭上了沈恙的軟腰,啟唇:“我們都是薈星人,自然不會存心為難你。”
頓了頓, 他的另一只手將面前的酒杯端給了沈恙,說:“別緊張,喝點酒緩緩。”
沈恙不接,卻也沒有推開腰上的那只有意無意摩挲手,他說:“這酒就我一個人喝?”
“哈哈哈……”領頭人笑了起來, 沈恙演的太好了,演出的那種聰明卻不完全聰明,讓他覺得心安。
領頭人笑夠了才說:“好好好, 那我們都喝。”
“喝了酒, 你就真的會帶我回去嗎?”沈恙接過了酒杯,卻還故意有些猶豫地去問他。
領頭人點頭, “那當然, 我不是說過嗎?大家都是薈星人, 往大了說,我們就算是一家人呢。”
“好,我們薈星人是最講誠信的, 我就信你一回, 你要是騙我, 我一定殺了你。”沈恙說的話是很符合他展示給他們的人設的, 謹慎卻又有些不太聰明。
深得這位領頭人的喜歡。
沈恙當著他的面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喝酒的時候,又察覺出似乎有人在暗處盯著他, 瞧得他實在不舒坦,沈恙卻只是擰了一下眉, 稍縱即逝,接著便有些得意地像對方展示被自己喝光了酒的空酒杯。
“好!”領頭人拍了拍巴掌,招呼人再給沈恙倒一杯酒。
沈恙急忙用手掌將酒杯蓋住,然后擰眉不滿道:“不是說好了大家都喝嗎?”
“好好好,那就都喝。”領頭人的眼睛全程賴在沈恙的軟腰和雙腿上面,應了沈恙的話以后,就抬手讓手下把他們的酒杯滿上。
眼見著倒到了領頭人的面前來,沈恙就摁住了小弟的手,說:“等等,我來伺候您。”
“嗯,由他吧。”領頭人靠坐在沙發上,神情倦怠,看沈恙的眼神也充滿了色/欲薰心的欲/望。
沈恙這才接過酒瓶,給對方倒上了滿滿一杯酒,哄著對方喝下了肚,而他自己也沒少喝。
約莫過去了二十分鐘,沈恙才覺察出不對勁,他覺得眼前有些恍惚,心口燒得慌,呼出的呼吸都比以往要灼熱許多,臉上,頸脖間早就沾染上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出的薄紅。
“大人,我,我好像醉了……”沈恙暗自擰了一下大腿根的嫩肉,露出略顯嬌媚的笑。
但其實,對方情況看起來也不那么好,沈恙哄著他們喝了不少的酒,領頭人喝的酒還被沈恙加了類似吐真劑的東西,這東西自然沒那么邪乎,但是伴著意識不太清醒的人用,便是能發揮它的功效了。
喝多了酒,沈恙已經被半摟在了對方的懷里,對方聽到沈恙這么說,就知道藥效該起作用了。
“呵呵呵……”領頭人發出悶笑,矮下了頭在沈恙耳邊蹭了一下,沈恙覺得惡心,便壓著對方的心口支起了身。
表現出不太明顯的拒絕,“我是個弱女子,今夜過后,要是大人反悔了,那我豈不是虧了?”
“我雖一開始是不打算帶你走,但是今夜如果你伺候得好了,回去以后,統領大人許我榮華富貴,你就跟著我也不算虧待你。”領頭人吐露的倒的確是真話。
畢竟明天他說自己被伺候得不滿意不就行了。
對方是一個只有容貌的女子,留在身邊怎么也算是個累贅,只能怪,她今晚遇上了自己。
沈恙立馬笑了起來,“我自然是能伺候好您的,不過大人怎么確保我們的統領大人會許您榮華富貴呢?您也該給我一個保障吧?”
“那是自然,你湊近來。”領頭人被哄的過了頭,又加上吐真劑的緣故,便兀自打開了手腕上的光腦。
打開了重重密碼以后,來到了一個寫滿了代碼的界面,不過他沒給沈恙仔細看的機會,在沈恙看了一眼以后,他就關閉了光腦,接著摟住了沈恙的肩膀,說:“這就是我的保障。”
沈恙不知道對方入侵藍星網絡系統以后到底做了什么,而且光看那串代碼頁看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便故意裝作看不明白的樣子問:“這是什么東西?這能保您榮華富貴啊?”
“這東西呀,是藍星的東西,你不懂沒關系,你只需要記住,只要我順利回到薈星,靠著這樣東西,一定能榮華富貴的。”對方醉意上了頭,摟著沈恙的腰就要欺身上去。
沈恙也察覺出自己該是被他們哄著喝了什么催/情的東西,現下腦子并不清醒,欲望卻在無限張揚放大。
他又掐了一下大腿根的肉,清醒了許多,他靈活地鉆出了對方的懷里,“我酒還沒喝夠呢,我再去要一杯,怎么樣?”
“好,去吧。”幽蘭般的清香馥郁,對方盯著沈恙的表情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仿佛沈恙早已經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沈恙腳下的步子略顯凌亂,好歹是踉蹌到了吧臺,酒保急忙伸手攙著他一下,沈恙抽回手靠在吧臺,“先去抓人……”
“問出來了?”酒保一驚,看見沈恙的樣子又不像是很好的樣子,又關心道:“上將,您沒事吧?”
“把藥給我。”沈恙對他伸出了手,聲音沙啞,酒保嚇得都不敢看沈恙了,同時聽見沈恙這么說,就猜到沈恙應該是中了那種藥。
在出這種任務的時候,沈恙向來會防備著,一直帶有抗原,即便那種藥的品種有很多,但是這種抗原的作用卻很顯著,唯一的后果可能就是抗原帶來的副作用了,那對身體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
“上將,藥對您身體的損傷太大了,不如屬下現在為您找一個人來……”酒保擔憂道。
沈恙即便被情/欲折磨著,但是聽到酒保這么說,還是抬起頭瞥了他一眼,情/欲之下仍是薄涼的神色。
酒保一驚,急忙雙手把注射/器和一小瓶抗原藥劑遞了上去。
“先抓回司法部關著,等我回來處理。”沈恙有一種咬牙切齒的狠厲在其中。
“是,您,您小心身體,這是房卡,樓上有專門的房間。”酒保說完又遞給了沈恙一張房卡,那本來是開給沈恙換衣服的。
沈恙伸手接了過來,酒保這才抬起手壓了一下耳朵上戴著的耳麥,“可以動手了。”
沈恙握著藥劑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身后立馬就響起了一陣騷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掏出了手槍,控制住了在場的人。
“不許動!司法部辦案!所有人蹲下抱頭,積極配合!”
“不許動!”
……
人群的尖叫聲被沈恙拋之腦后,他現在的狀態并不好,聽不見也快要看不見了。
他再次用手在大腿內側掐了一下,靠著這點清醒走進了電梯,跌跌撞撞地往房卡所在的樓層去了。
——
看著沈恙走遠的背影,酒保還是不放心地給岑副將撥了通訊過去,簡單說明了此事以后,他問:“副將,到底該怎么辦?”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安排一個嘴嚴實的給上將送過去。”
上將的安危才是首位,有更好的辦法那自然是用這個。
“是。”酒保應下,耳麥里繼續出聲:“要聽話乖巧的,錢的事我會處理,讓他解決完就走,別糾纏上將。”
到底是沈恙的心腹,知道沈恙不喜歡這種死命糾纏的。
“好,屬下這就去安排。”酒保說完又補充:“人已經全部控制住了,稍后就送到司法部去。”
“嗯。辛苦了。”對方掛斷了通訊,酒保急忙按著岑副將的吩咐去辦事了。
——
沈恙腿軟得用不上一點力了,總算扶著墻來到了房間門口,他顫抖著手用房卡開了門,額角的密汗滾下來,也就顧不得一直跟在身后的那道炙熱的眼神了。
他喘著粗氣,跌跌撞撞進了屋,將綁在腿間的微型錄音機扯了下來,扔在了鞋柜上。
卻在要關門的那一刻,被一只突然橫進來的手打斷,沈恙摸到了被他放在鞋柜上的槍,毫不猶豫地拉動了槍栓,在看清躋身進來的人以后。
沈恙丟下了手槍,喘著粗氣罵:“滾出去。”
陸訣溫笑著,看著沈恙狼狽的模樣,他喉結滾了一下,明知故問:“您中藥了?”
沈恙不再和他說話,他現在渾身發熱,腹腔凝著一團散不開的火,只怕開口說一句話,就會喘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
他拿起藥劑,拔了注/射/器的塞,對著藥劑孔扎了進去,卻因為凝聚不了神,總歪了針,還險些扎到自己的手。
他嘗試著再來一次的時候,手上的東西突然被一道力打掉,藥劑瓶在柔軟的棉毯上面滾了兩圈,并未碎掉。
他慍怒皺眉,抬起頭看向了罪魁禍首,卻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的誘人,他眼尾發紅,頸脖上起了一層薄汗,青筋凸顯,眉睫沾染著碎淚,好勾人啊。
陸訣再忍不住,他明明就在這里,為什么沈恙寧愿用這種副作用很大的藥,也不愿意讓他幫忙呢?
他欺身上前,一手就握住了沈恙的兩只手手腕,另一只手嵌著沈恙的腰身,將人壓在了冰涼的門板上。
大抵是沈恙身上太熱了,門板的涼度稍稍撫/慰了他一下,沈恙不自覺喘了一聲。
“老師瞧不見學生嗎?我在這里呀。”陸訣也并不好受,他呼吸一聲比一聲重,漸漸破土的欲/望也抵在了上將的小腹上面。
沈恙仰頭,微微瞇起了眼睛瞧著他,艱難開口:“聽話點好嗎?我現在很難受,把藥劑給我。”
他現下有發火的預兆,卻知曉現在的陸訣要順著毛哄,倘若兩個人吵起來,以陸訣的性子,和他現在這副被動的樣子,自己很顯然是會吃虧的那一個。
“學生很乖的。”陸訣感受到沈恙的掙扎都是沒有一點力氣的,怕自己這樣束著沈恙的手會讓他難受,就松開了沈恙的手腕,改成了一只手摟著沈恙的腰,另一只手撫著沈恙發燙的頸脖。
沈恙靠著陸訣才能勉強穩住身子,他半靠在陸訣的肩側,臉色紅潤,眼神愈漸迷離起來,“你要是乖,就把藥給我。”
他知道陸訣的意思,卻不想縱著他,他什么苦沒吃過,就算是這種藥的副作用又怎么樣?
“學生可以幫你,不是嗎?”陸訣心臟跳的厲害,他曲起一只膝蓋,不顧沈恙的意愿,擠進了沈恙的腿根,卻聽見沈恙發出“嘶”了一聲,在他有些不明所以之際。
上將已經抬起無力的手,照著他的臉來了一巴掌,“啪。”
可惜上將被藥物折磨得完全失了力,這一巴掌也是軟綿綿的,他罵:“是老子給你臉了嗎?”
被罵被打的那個人卻更加興奮了,他舔了一下唇角,笑:“老師,您知道藥劑有副作用,學生卻可以幫你。”
“只是幫您解決一下,學生什么也不做。”陸訣看見了沈恙眸中有一閃而過的踟躇,急忙補充說。
沈恙微微仰起了頭,不可否認,藥劑的副作用帶給他的危害可能會很大,但是陸訣幫他的話卻是沒有任何危害的。
權衡利弊以后,沈恙松開了扣住陸訣手腕的那只手,終于動搖,啞聲啟唇:“跪下。”
陸訣乖乖跪在了沈恙跟前,沈恙垂下了頭,眼尾的薄紅讓沈恙看起來很好欺負,他把手撫上了沈恙的頭頂,喘著粗氣開口命令道:“那你就好好伺候。”
陸訣眼睛一亮,“遵命。”
他伸出手撫上了沈恙的腿,慢慢地擠進了沈恙緊身的裙沿,然后輕輕將包臀短裙推了上去,卻在看見沈恙腿根處的紅色勒痕的時候,眸珠狠狠一震。
錄音機需要藏得嚴實,包臀裙卻又緊身,為此沈恙不得不把錄音機綁得很緊,不曾想,束縛之下,便成就了這樣的光景。
上面還留有沈恙為了清醒而掐出的青紫痕跡,陸訣呼吸一重,一息熱氣全灑了上去。
沈恙不覺驚了一下,腿在發軟打顫。
沈恙也不自覺地吻上了那青紫的痕跡,又輕又柔,帶著憐惜的意味。
不多時,沈恙眉尾皺了一下,他伸出手鉗住陸訣的下顎,讓他仰起頭來和自己對視上,呼吸不穩地說:“如果你是這樣的技術,我不如去叫一個鴨子。”
陸訣耳根子都紅透了,他眼眶微紅,呼吸急促,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師體諒一下學生,這是學生第一次做這種事。”
他嘴角銜掛的水漬透著不自然的光,沈恙眸子顫了一下,別開了眼。
“我不是故意的,我舍不得咬壞您……”頓了頓,陸訣又說:“壞了的話,學生還怎么給您生孩子呢……”
“滾,出……唔嗯……”沈恙再是喊不出一個字了。
——
“咳咳咳……”約莫二十分鐘過去,喘息聲和水聲被這道突兀的咳嗽聲掩蓋。
陸訣跪在沈恙面前咳嗽。
沈恙靠在門上才沒有讓自己滑下去,眼尾溢出生理淚水,他仰起頭,胸口大力起伏著,眼前發白,恍惚間他聽見了吞咽的聲音。
這讓沈恙震驚地垂下頭看向了陸訣,而陸訣也仰頭望著他,在注視之下,陸訣慢慢的站起了身,用衣袖抹去了唇角的漬跡。
他捏著沈恙細軟的腰肢,輕輕地摩挲著,又看著沈恙微張的潤唇,就討好般的問詢:“學生可以親您嗎?”
沈恙擰眉,有些嫌棄地開口:“先去漱口。”
“唔……”他話音即落,對方便像一只興奮的金毛犬一樣欺身了上來,堵著他的唇又啃又磨。
苦澀,澀,還腥得很……
沈恙閉上了眼,算了,就當是給他的獎勵。
忘情之際,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道敲門聲,十分的突兀。
沈恙猛然睜開了眼,眼里盡是茫然之色。
“誰?”不等沈恙開口問話,陸訣就先冷聲詢問了。
“是沈先生嗎?我是一位先生為您安排的客房服務。”外面的聲音又乖又軟。
陸訣都笑了,他俯身湊在沈恙耳邊說:“老師喜歡這樣的?”
藥效只是暫時得到了壓制,沈恙現下也并不是那么好受,他冷冷一笑:“再喜歡不也慢了你一步?”
“老師不介意的話,三人的也行啊。”陸訣重新跪了下去,裝出一副大方且無所謂的態度。
沈恙拍了拍陸訣的臉,竟不罵他荒唐,而是釋然開口:“好啊。”
陸訣的臉色果然黑了一個度,看著他這幅樣子,沈恙就笑了起來,聲音很輕。
“沈先生,您還好嗎?”事實上,他知道自己要伺候的是一位大人物,為此,他還追著問。
與此同時,一門之隔的人突然重喘了一聲,陸訣又報復性地用上了力。
陸訣嘴上不得空,叫人離開這種事就只能沈恙開口了,沈恙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難以啟齒的聲音。
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第二回的時候,沈恙便是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有些惱,可渾身也使不上勁了。
“先生,他們給了我一張房卡,那我進來了?”外面乖張的聲音繼續傳進來。
沈恙眸一縮,下意識開口想讓他走,結果剛掀開唇,便從齒縫間擠出了難以入耳的聲音。
與此同時,身后傳來了刷卡的“滴——”的一聲。
“!”沈恙好面子,此事若是外傳出去,他一定會殺了陸訣!
他抓著陸訣的肩膀,緊張得手心冒汗,在身后傳來推背力的那一瞬間,沈恙整個人都卸了力,最后陸訣眉睫上掛著水漬,將沈恙撈進了懷里,然后一腳將門踢了回去。
“出去。”陸訣自己的嗓子也沒好到哪里去。
門口的人果然嚇了一跳。
“告訴那位先生,讓他自己去領罰。”外面的人又沒有聽過沈恙的聲音,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就是“沈先生”的聲音。
于是著急忙慌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就走。”
看來這位先生是不太愿意被伺候的,而且脾氣似乎也不大好,小年輕攏一下身上的外套,很快地離開了這里。
聽到外面沒了動靜,陸訣這才去看被他撈在懷里的人,沈恙臉上有一種道不明的屈/辱感,他羞憤,生氣,惱怒,紅暈浮在臉上,整個人汗津津的,似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又讓人浮想翩翩。
“老師這次怎么這么快?”陸訣故意調侃。
沈恙抽出一只手又甩了他一巴掌,“你也滾!”
軟綿綿也就罷了,陸訣甚至還露出十分享受的痞笑說:“老師別打了,再打真的要爽了。”
沈恙:……
他秉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道理,重新閉上了眼,藥效又開始了第三輪攻陷。
他已顯然不想多說話,等著對面的伺候,陸訣笑著,托著人的臀,讓沈恙雙腿盤在他的腰上,回到了身后的床上……
——
過去好久了。
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了,臉上的妝也被卸下了,腿側的掐痕也抹上了藥。
此刻,便是一副舒坦安穩的模樣睡在床上,眉睫密長,身上的薄紅退卻,便又成了細膩的白皙。
好看得像一幅畫。
浴室,冷水冰得厲害,降火的能力卻沒那么大,陸訣解決完已經是晚上的兩點多了。
他打開門往床邊走了過去,沈恙的雙唇還有些微腫,不過睡相倒還算安穩。
陸訣掀開被子鉆了進去,輕手輕腳地將沈恙撈進了懷里,他身上帶著不屬于被窩里的寒,涼得沈恙不覺蹙起了眉,便在睡夢中嘀咕:“陸訣,冷死了。”
聽見沈恙睡夢中有自己的名字,陸訣傻笑了一會兒,低頭借著床頭臺燈那微弱的光,靜靜地欣賞著沈恙的睡顏。
許久,他俯下去親了沈恙的唇一口,才將下巴抵在沈恙頭頂上,安安心心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醒來便是第二天的早上八點多了,沈恙掀開沉重的眼皮。
眼前卻是一堵寬厚的胸膛,沈恙臉色暗了一些,才發覺自己是枕著對方的手臂睡著的,腰上也緊緊攬著一只手。
這個姿勢過于親密了。
他曲起腳用膝蓋頂了陸訣的小腿一把,把人從睡夢中踹醒了過來,等陸訣掀開迷糊的眼,就看見沈恙黑著臉看著他。
“老師,早呀。”陸訣松開了攬著沈恙腰肢的那一只手。
早個屁。
沈恙心里罵。
“滾下去。”昨晚的事還歷歷在目,沈恙實在不想面對陸訣。
陸訣倒是也順著沈恙的脾性,乖乖地下了床,“老師,你休息得好嗎?學生現在點早餐?”
沈恙一手撐在床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睡得抽痛的太陽穴,冷淡開口:“你還不去部隊?”
他出任務的事上邊應該會和軍營通知,他倒是不必擔心去遲,不過陸訣既然是新兵,又有什么理由不去?
陸訣跪在了床邊,雙肘撐在床上,仰起頭眼睛直直地盯著沈恙說:“學生擅作主張,用您的名義請了個假。”
沈恙胸口悶了一下,“你倒是也知道自己是擅作主張。”
“那怎么辦?老師要罰學生嗎?”陸訣故意撅眉,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接著說:“可是昨天晚上學生太累了嘛。”
提到昨天晚上沈恙就覺得胸口更悶了,本來陸訣就抱著對他不可言說的心思,昨晚上陸訣又替他做了那樣的事,只怕陸訣又要以此叨叨很久。
陸訣的嗓子很啞,昨晚上他爽的只是心里,嘴上應該是沒討到什么好處的,嘴角有一道已經結了疤的痕跡,大抵是昨夜不知道什么時候撕扯到的。
此刻讓他來做一個翻臉無情的人,沈恙看著陸訣純良的眼睛,算了,陸訣又沒犯錯,而且昨晚他又不吃虧。
“我看你不像是累的樣子。”沈恙說得不假,陸訣看起來竟真有一種容光煥發的精神模樣,像極了一只快樂大狗狗。
“好累啊,學生好累啊,可是學生一看見您,怎么就一點也不累了呢?”陸訣手撐著下巴,笑彎了眉,像上弦月那樣。
沈恙:……
他決心換個話題,“你點餐了嗎?”
“還沒呢?老師要吃什么?”陸訣回。
沈恙:“隨便。”
“那就點一些補腎的?老師昨晚累著了。”
“你別逼我在大清早的時候就扇你。”
陸訣笑:“那就按您以前的習慣來。”
“隨便。”
“……”
——
兩人一同用完了早飯,酒店也把兩人的衣服洗凈拿來了。
沈恙換上了以往工作的時候的軍服,腰帶扣上以后,便又成了一副難以親近的清冷模樣,加寬的腰帶將上將的腰身襯得務必的纖細,貼身的白色軍褲也顯得他的腿又長又直。
瞧著這樣的沈恙,陸訣就回憶起了昨晚,他晃了神,喉結滾了一下。
“我會先去一趟司法部,到時候我讓助理送你去部隊。”沈恙一邊整理衣袖一邊說。
陸訣主動上前替沈恙扯了一下衣擺的褶皺,問:“那您大概什么時候到部隊來呢?”
沈恙如實道:“等這邊處理得差不多吧。”
“那要好久啊。”陸訣又拿起洗漱臺上的黑色發帶,將沈恙的長發盡數攬起,然后小心地系了起來。
沈恙瞧著鏡子里的他們,陸訣真是越長越快了,身高趕過了他不說,就連體型體型也蓋過了他,在這狹窄的衛生間,又過于的壓迫了。
“你訓練你的,管我做什么?”沈恙看著陸訣給他扎的發帶,是一個小家子氣的蝴蝶結,他默默了一下,倒是也沒說什么。
陸訣癟了一下嘴,悶悶道:“老師在的話,學生總覺得有用不完的精力。”
“嘁。”沈恙透過鏡子睨了陸訣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回過身微微仰起頭,看著陸訣的眼睛問:“你昨天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陸訣就露出驕傲的笑,得意道:“老師讓學生給您拿一些換洗的衣裳,學生看見衣柜里您的裙子少了一條,猜出來的。”
他知道陸訣發/情期的時候,都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度過的,沈恙懶得管,也就由著他折騰,反正最后陸訣自己會收拾干凈的,只是一來二去,倒是讓陸訣把他那些出任務穿的女裝記住了。
陸訣又接著說:“至于找到您在這里么,也不是什么難事,你那么好看,我想我的朋友一定會看見你的。”
找穿紅色包臀短裙的美女,他的朋友們最在行了。
沈恙抿了抿唇,警告:“下次發/情期,不準去我的房間了。”
“那用您的衣服呢?”陸訣湊近了腦袋,眼睛分明是純良無辜的,可仔細看的話,帶著攻擊性的占有卻藏在眼底,染在眉梢,可他又笑著,露出漂亮的犬牙。
沈恙推開了他,離開了衛生間,他一面將桌上的白色手套拿起來往手上套,一面冷聲道:“也不準。”
“啊,那老師您也太過分了,我以為老師因為昨晚的事,至少會記我一道功呢。”陸訣倚在衛生間門框邊,看著沈恙修長又分明的手指被藏在了手套下面,沈恙真是奇怪,為什么他做什么都會吸引到自己。
陸訣隱晦了神色想。
沈恙回頭瞪他,“你少得寸進尺,昨晚不是我逼你的。”
他說著,又抬腳往陸訣靠近,到了他跟前,沈恙才接著說:“況且我不覺得你昨晚有吃什么虧。”
“學生當然沒吃虧,學生都要爽死了。”陸訣溫笑,歪了歪頭。
沈恙擰眉,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這里。
房間的門被大力關上,房間的溫情經久不散,陸訣伸了一個懶腰,神情十分饜足,光腦上突然傳來了一道通訊請求,陸訣看著陌生備注,默默掛斷了請求,給對方發了消息過去。
【有話就說】
很久,對面回:【他們想見您】
陸訣一句話也不回,手動拉黑了對方,暗暗罵了一句神經病。
——
“上將,人已經關在審訊室了,按副將的要求,沒動手上刑,但是也沒讓他們舒坦。”身邊司法部的那位將軍快步跟上了沈恙,一邊說一邊招呼著門口守著的警衛給沈恙讓開路。
沈恙看了他一眼,問:“副將呢?”
將軍默了一下,“按您的意思,正在受罰。”
“叫他過來找我。”岑副將的這頓罰不冤,但也不算有錯,畢竟他的出發點是為了沈恙好。
“是。”瞿燕不在司法部,讓這位趕鴨子上架的副將軍來面對藍星的這位活閻羅,實在是有些為難人的,副將軍揩了一下額角的汗漬,看著沈恙走進了審訊室才離開去找岑副將。
沈恙關上了審訊室的門,這間屋子里只關著那位領頭人,高強度光對著他的眼睛照了一晚上,他的精神十分恍惚,聽到關門的聲音,他掀起低垂的眼皮看向了來人。
在看到沈恙的那一瞬間,領頭人疲憊的神色掃空了大半,接著又露出充滿恨意的苦笑。
沈恙對這道神情視而不見,他揮揮手示意屋里的警衛關掉燈光,然后坐到了領頭人的對面,伸手將警衛遞過來的資料接了過來。
他雙腿交疊,氣質清冷,指尖微挑,緩緩翻開了資料的第一頁。
對著上面的寸照看了看領頭人,緩緩啟唇:“埃勒里,薈星前任執事將軍,因貪污受賄被撤職。”
沈恙逐字逐句地將這位領頭人的個人信息匯報出聲。
埃勒里痞笑著看著沈恙,上下打量著透著禁欲與疏遠意味的沈恙,十分的疲憊,緩緩開口:“原來你是男的。”
“哼,很失望嗎?”沈恙將視線從資料上面抬起來,看向了埃勒里。
埃勒里搖頭,“老實說我不覺得失望。”
頓了頓,埃勒里明知故問:“您昨晚就抓了我,怎么現在才來審我?這位大人,您是否又被什么絆住了腳呢?”
沈恙手緊了一下,知道他在說藥的事,但沈恙并不惱,他唇角露出輕飄飄的笑,“你以為,你進了這司法部,就能完好無損的回去嗎?”
“你大概不認識我。”沈恙站起了身,手指摩挲著桌面,抬腳靠近了埃勒里。
“昨天匆匆一別,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是我的失禮。”他做了一個紳士致歉禮,在埃勒里的注視下逐字說:“我叫沈恙,就是你在薈星聽過的那個人。”
那個像瘋子一樣的上將。
埃勒里眸孔一震,不可思議地望向了沈恙,見沈恙的唇一張一合,像極了一位來自地獄的審判者。
“你說將藍星機密帶回去以后,就可以換得你們統領大人許諾的榮華富貴。”沈恙指尖敲了敲桌面,仰頭閉眼深舒了一口氣,“哈,聽起來真美妙呢。”
“可惜,這次回薈星見你們統領的這件事,就要由我代勞了。”沈恙轉了身,重新坐回了埃勒里的對面。
沈恙抬了一下手,審訊室外面的警衛識趣的打開了已經剪輯好了的錄音機,通過房間里的擴音機放出了聲音。
“這東西呀,是藍星的東西,你不懂沒關系,你只需要記住,只要我順利回到薈星,靠著這樣東西,一定能榮華富貴的。”埃勒里醉酒的聲音從擴音機里面傳出來。
埃勒里總算是慌了,他急切地想要站起身來,可他的雙手卻被手銬緊緊的拷在審訊桌上面。
“藍星的上將,鄙人醉酒的話,你也要拿來作為攻打我們的證據嗎?”埃勒里把這些歸結于是自己酒后的胡話。
沈恙卻笑,像來自地獄的鬼魅那樣,笑得讓人覺得不安與害怕。
“自然做不得理由的。”沈恙話音即落,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敲響,看來是岑副將到了。
門被推開,進來的果然是滿頭大汗的岑副將,他一大早就去領了罰,在訓練場跑了五十圈,又被副將軍喊過來,這一路上不曾喘口氣。
岑副將行禮,“上將,屬下來遲了。”
他盡力的壓制著自己不穩的聲線。
沈恙頷首,說:“把我給你的那把匕首給我一下。”
岑副將沒太懂沈恙的想做什么,但手已經條件性地去將別在腰間的匕首遞了出去。
“昨晚我見你從你的光腦里面翻到了藍星的東西,你既然不承認,那我就只好自己來取了。”沈恙拔出了匕首,這把匕首岑副將日日帶在身邊,光是保養就廢了大精力的,說是削鐵如泥也不為過。
“你什么意思?!”這種時候,埃勒里似乎懂得了沈恙的意思,但他大概還是不敢相信沈恙會這樣做。
沈恙仍舊是冷著臉,邊往埃勒里身邊走邊說:“薈星與我們藍星自來是沒有外交關系的,你們突然盯上藍星的機密,其實我不認為你們有那個膽量。”
“你不愿意悉數交代,我也能猜出來。”沈恙的匕首劃過桌面,在上面留下一道極深的劃痕。
“薈星最近和哪個星球的人有聯系,又有哪個星球的人與我們藍星不交好,你們準備依附哪個星球,我都能查出來。”頓了頓,沈恙的匕首已經到了埃勒里的面前,鋒利的刀面泛著冷光。
嚇得埃勒里直冒冷汗。
沈恙接著說:“比起你們薈星從何而來的膽量來盜取藍星機密,我更想知道,是誰教唆了你們。”
他咬重了教唆二字。
“沒有人教唆,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是我貪圖錢財,你知道的,我是因為貪污受賄才被革職的,為了將功贖罪,才想了這樣的法子向統領大人居功,我們的星球并不知曉此事。”埃勒里頹了盛氣,像一只喪家之犬。
“不對。”沈恙糾正,“有沒有人教唆,我自會定奪,埃勒里將軍,面見薈星統領大人這件事,在下便替你效勞了。”
沈恙抬起手勾了勾食指,守在埃勒里身后的兩個警衛便一齊上前,齊力摁住了埃勒里的左手,將他的衣袖擼了上去,露出手腕上泛著藍光的光腦。
埃勒里大叫:“你不能,沈恙你不能!我認罪了,我已經認罪了,你還要做什么?!”
沈恙充耳不聞,他站在埃勒里身邊,垂眸細細地打量著,手上的匕首在埃勒里的手腕上比劃了幾下,聽到埃勒里苦苦哀求的聲音,也只是露出煩躁的表情。
一邊的警衛急忙捂著了埃勒里的嘴,不讓他吵到沈恙。
沈恙輕飄飄地安撫對方說:“埃勒里先生放心,這種事我做了很多次了,不會傷及到您的性命的。”
畢竟他的第一個實踐對象可是他自己。
下一秒——
“呲——”
是鋒利的刀器刺破表皮的聲音,沈恙的臉上立刻濺上了幾滴血漬,掛在眉睫上,順著高挺的鼻梁滑下來,沈恙更是眼睛都沒眨一下。
沈恙用匕首在里面攪弄了一會兒,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報復心。
“唔唔啊啊……”埃勒里疼得幾近昏厥,但是沈恙每攪弄匕首一次,又聲聲把他疼醒,即便被捂著嘴也擋不住他的慘叫。
如此反復,埃勒里整個人都脫了力,額上青筋暴起,渾身都是汗。
如果不是有藍星科技鎖著他,恐怕這兩個身強力壯的警衛都要摁不住埃勒里了。
不久,沈恙終于從里面剜出了一個精密的機械出來,那正是宇宙每一個人自出生就會植入手腕的光腦連接器。
植入光腦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但是硬生生剜出光腦這樣的事情卻幾乎沒有人做。
因為隨著年齡增長,光腦早已經和□□融為一體,剜出光腦,和割下一塊連著心臟的肉有什么區別呢?
沈恙用匕首挑起那個精密的物件,上面似乎還粘著埃勒里的血肉,他仔細瞧了好一會兒,才從衣兜里摸出一塊手帕,不緊不慢地將它包裹在了里面,最后連同手里的匕首一起遞給了岑副將。
“拿去讓技術部破解,我要知道是誰教唆了薈星。”沈恙垂下眉睫,看著手上沾染的血跡,又看了一眼已經疼昏過去了得了埃勒里,面不改色地吩咐。
岑副將雙手接過,血跡早已經滲透了手帕,他雙手微微發顫,不過面上卻沒表現出任何的懼意,乖乖接下命令:“屬下現在就去。”
等岑副將離開了房間,沈恙又瞥了一眼摁埃勒里手的那兩個警衛,兩個人很顯然都被這個場面沖擊得反應不過來,兩個人垂著頭,更是看都不敢看沈恙一眼,密汗早就爬滿了他們的額頭。
沈恙嗤笑了一聲。
“別讓他死了。”沈恙扯了幾張衛生紙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看著兩個人吩咐。
“是,是是。”不統一的聲線昭示著他們對沈恙的畏懼。
沈恙盯著他們,微微歪了一下頭,聲音涼薄:“你們怕我?”
“沒,沒有……”兩個人一齊單膝跪在了沈恙跟前,卻又雙雙垂下了頭不敢看上將大人的眼睛一眼。
沈恙將沾滿了血跡的衛生紙扔在了他們面前,再次掃了一眼暈過去了的埃勒里,隨后便轉身離開了審訊室,余下的兩個警衛被嚇得好久都沒緩過來。
——
沈恙在衛生間清洗臉上和手上的血跡,臉上的水漬黏著頭發,鏡子里的人臉色偏白,眼神狠厲,他臉上帶著血漬走過來的這一路,所有人都表現出了畏懼的神色。
的確啊,他看上去怎么也不算一個好人的角色吧。
好像人人都怕他,連他的心腹岑副將也懼他,究竟誰還不怕他呢?就連當年自己當著司徒嵐的面替他殺死了老統帥,他也從司徒嵐眼里看到了震驚與一瞬的懼意。
思來想去,竟然只有那個很可能會殺死自己的陸訣從沒表現過害怕他的神情,沈恙扯了一下嘴角,倒是也不意外。
第25章 說說你的想法
司徒嵐從統帥府趕來了司法部。
沈恙審訊完也沒有離開。
在司徒嵐趕來的路上, 沈恙所得知的線索也已經盡數匯報給了他。
司徒嵐的助理推開門,里面的沈恙正坐在桌前喝茶,面前的茶杯里冒著騰騰熱氣, 上將一臉愜意地坐在那里,有幾分嫻靜美好的感覺。
“您到了。”沈恙循聲看過去,隨后站起了身,對司徒嵐行了禮。
司徒嵐頷首,抬起手阻止了助理跟著進來, 助理也識趣地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司徒嵐示意沈恙坐下,兩人面對面坐在了桌前,這時候司徒嵐才開口問:“你有什么想法?”
沈恙抿了一口茶, “等技術部的報告吧, 無論有沒有人教唆,我都會親自去一趟薈星的。”
其實一定是有人教唆的。
薈星不是什么顯眼的星球, 星聯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前些時間偶有聽說星聯第二席的塔涂星和薈星有過接觸, 倘若真是塔涂星教唆,那藍星要面臨的敵人將是一位勁敵。
“其實未必需要你親自去冒這個險。”司徒嵐并不希望沈恙置身于危險之中。
沈恙垂眸分析:“薈星應該不敢有所冒犯,此行讓我去, 對星際上下來說, 也是一件大新聞。”
沈恙說得也不錯, 他已許久不曾代替藍星出面過星際外交了, 藍星首席上將親自拜訪了薈星, 換個角度來說,這也何嘗不是對背后教唆薈星之人的一個警醒呢?
至于為什么不讓司徒嵐出面, 薈星這樣一個小小星球,還輪不到藍星的統帥大人親自拜訪。
司徒嵐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
又問:“那個薈星人的光腦信息, 什么時候破解出來?”
沈恙搖頭,他并不知曉,技術部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過來,兩人也只能干等著。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了,這位統帥大人已經親自見過了那幾位薈星人了,在看見領頭人埃勒里的慘狀的時候,他不由得發出“嘖嘖嘖”的聲音。
兩人并肩往外走,司徒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偏頭問:“部隊那邊怎么樣?有沒有可塑人才?”
“這才幾天?再訓些時間才看得出來,你要是現在問我,那我只能說狗屁不是。”沈恙說得還是太夸張了些,畢竟這三十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怎么也不至于狗屁不是。
或許是沈恙的要求太高,這樣想的話就說得通了。
“你那個學生也是?”按道理說,陸訣應該是個不錯的苗子,因為沈恙的這層關系,司徒嵐私下也調查過陸訣。
沈恙臉色如常,“半斤八兩。”
“我聽你說真是覺得我們藍星的軍事未來就要完蛋了。”司徒嵐吐槽,“過些日子我親自來瞧瞧。”
“你有這時間?”年關將至,司徒嵐應該是最忙的人了。
司徒嵐果然嘆了一口氣,“說得也是,手頭的事太多了,過些日子又是老頭子的忌日,那群老不死的估計又要催我聯姻了。”
“那你真的打算和秦央過一輩子嗎?”
沈恙就不理解,秦央什么背景也沒有,獨有一張漂亮溫和的臉,大概性子也是溫柔可親的。
可他和司徒嵐在一起,對司徒嵐的地位根本不會有半分的協助與穩固,況且他還是老統帥的遺孀,那幾位長老對他多有不滿,司徒嵐為什么會非他不可呢?
司徒嵐似乎看明白了沈恙的心思,就停在了走廊的窗口,看著窗外的景色,問:“那我問你,如果現在讓你娶一個你根本就不喜歡的女子,但是她可以幫助你坐到我這個位置來,你會娶她么?”
沈恙撅眉,如實道:“我對你的位置不感興趣。”
“我說是如果。”司徒嵐嘴角抽了一下。
沈恙只想了一下就說:“娶。”
“你看,我就知道,你心里沒有牽掛的人,就覺得娶誰也無所謂,可我心里念著秦央,旁的人莫說要和我聯姻,就是離我親近了些,我都覺得對不起秦央。”頓了頓,司徒嵐似乎是想到了秦央吧,他嘴角有一抹溫笑,說:
“秦央和我糾纏了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放下芥蒂肯親近我,我便是再也不能做讓他不順心的事了。”
秦央已經三十二歲了,司徒嵐也二十八歲了,相比起二十四的沈恙,多了幾分在感情上的閱歷。
“我的確不懂,在我眼里,縹緲的愛情遠不如握在手里的實權有安全感。”兩個人不同的觀念也沒引發爭執。
畢竟司徒嵐曾經也是沈恙這樣的人,不過只是遇見了秦央而已。
“我看未必。”司徒嵐笑了一聲,說:“岑副將告訴我說你昨晚出任務的時候,不慎中了不入流的藥,按理說你要是用了抗原,現在應該是在醫院躺著的……”
在沈恙有些異樣的目光之下,司徒嵐繼續笑:“不過我瞧著你,倒是不像是打了抗原的樣子。”
沈恙不應話,司徒嵐就接著說:“恰巧今天早上我的人去處理昨晚你們留下的攤子,他看見你從酒店走后不久,你的那位學生也跟著出了酒店。”
“您似乎太關注我的私事了。”沈恙轉過了身,面對著司徒嵐說。
司徒嵐露出笑吟吟的模樣,像一只笑面虎那樣,他無奈攤手表示:“你知道的,都是巧合。”
“所以你覺得是他幫了我?”沈恙倒是也沒生氣。
司徒嵐笑而不語,轉過了身繼續抬腳往外面走,沈恙便跟了上去。
過了好一會兒,沈恙倒是自己開口說話了:“昨晚的確是他幫的我。”
“但并不是我逼迫的他,他是自愿的,我也沒有吃虧,所以您認為我愿意讓他幫我,是我喜歡他么?”
沈恙的確不太懂,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為什么會妥協,會同意陸訣的幫助,所以忍不住對司徒嵐發出疑問。
司徒嵐聽著沈恙的話,有些驚訝:“他在下面?”
沈恙擰眉,卻還是如實道:“不是,他用的嘴。”
“咳咳。”沈恙過于直白的話讓司徒嵐都忍不住嗆了兩口,他看著沈恙平靜的臉,說:“沈上將啊,你這也想不明白嗎?”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同意他用嘴幫我。”沈恙說,“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重新來一遍,我大概就不會同意了。”
“我是不喜歡他,但是有時候我又想,我身邊只有他了。”這句話沈恙說的是實話,當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蝎的時候,當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別墅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身邊竟然只有那只瘋狗了。
司徒嵐第一次看見沈恙在這種事情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也覺得有些稀奇,“你在這里同我是這個說辭,倘若真的回到了昨晚,你大概還是一樣的做法,你不應該對我說。”
“你應該在晚上,問問你自己,問問你是不是真的這么想的。”司徒嵐笑了起來,看來無所不能的上將大人也會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沈恙愣了一下,問他,自己么……
沒等兩人交談太多,身后突然跑過來了一位警衛,他對兩人依次行了軍禮,然后說:“統帥,上將,光腦已經破解出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將方才的談話拋之腦后,司徒嵐說:“帶路吧。”
“是!”警衛轉過身開始給二人帶路。
——
不多時,三人便到了這邊的技術部來。
幾位帶著透明防護鏡的科研人員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們的身后是科研試驗臺,試驗臺后面就是一張巨大的屏幕。
幾人一齊對著二人彎腰致禮。
沈恙對為首的那人倒是有些印象,以前他受了重傷,不得不二次植入光腦的時候,那人在白稚旁邊做指導,應該是叫杰西卡。
沈恙對他頷首,杰西卡看見沈恙就主動問好:“上將,許久不見,新的光腦可還契合您的身體?”
“還行,也要多謝你傾力研制出它。”沈恙換光腦這件事牽扯得太多,回憶起來也是一段艱難痛苦的過往。
杰西卡微笑:“在下的榮幸。”
“您送過來的連接器已經破解出來了,統帥大人,這邊請。”杰西卡領著二人到了幾臺并排的電腦桌前。
杰西卡拍了拍手,手下的人就上前來打開了電腦。
杰西卡指著左邊第一臺電腦說:“這里面是那個薈星人和他們的統領的通訊聊天記錄,這邊我們已經整理好了。”
他說完,身邊的助理急忙給二人各呈遞上了一份復印文件。
沈恙翻看了兩眼,杰西卡就替二人總結道:“從這些記錄不難看出,他是受了秘密指令來到這里的。”
“而且很顯然,是有人和薈星談過了什么條件,才讓他們決定冒險前來竊取藍星機密的。”杰西卡讓手下的人把通訊語音放了出來。
“大人,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對面畢竟也是星聯前三的藍星……”是埃勒里猶豫的聲音,用的是薈星語。
對面也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回:“也沒辦法了,對面提出的條件是這個,現在蟲族猖獗,圖萊星作為星聯的星球都受到了重創,我們這些只能靠依附大星球才能活命的星球,就算要依附別人,也要找有能力的。”
“可是我們為什么不依附藍星呢?他們或許不是那么難說話的星球?”埃勒里問。
對面回:“在藍星庇護之下的有一個星球叫橫木星,你知道的,我們兩個星球從來就不和,藍星再與我們交涉,必然會引得橫木星不滿,藍星不會為了我們而去得罪已經合作了很久的伙伴的。”
“屬下,知道了,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通訊到此結束。
“上將,你猜猜對面是誰?”司徒嵐皮笑肉不笑,眼睛透著不見底的算計。
兩人都心知肚明對面是誰,卻還是當著其他人打起了啞謎,“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段話我會親自帶回給薈星的統領的。”
對于沈恙的回答,司徒嵐就只是笑,示意杰西卡繼續。
杰西卡就打開了第二臺電腦,“這里是薈星盜取的機密,您過目。”
在場的除了沈恙和司徒嵐,所有人都默契地轉過了身,司徒嵐看了幾眼,伸手將電腦關了下來,“呵,他們倒真是廢了些心思。”
“以薈星的能耐,大概還做不到入侵藍星的機密系統,我猜測,應該是背后之人給予了他們支持。”
沈恙暗下眸色,表情也冰冷了一個度。
“我知道,杰西卡,把破解出來的這些信息復制一份送到總部去,助理——”司徒嵐吩咐完,又照著門外喊了一聲。
他的助理急忙小跑了進來,“統帥您吩咐。”
“通知下去,下午兩點,總部十二長老,七部負責將軍,執事三大上將全部去頂樓會議廳開會。”尋常的開會,都是在二十八樓的會議室,并且是召集不了這么多人的,如今會議地點的調動,意味著這將是一場絕密的會議。
所有人進去都會被屏蔽光腦信號,甚至還會由專業警衛進行搜身處理。
看起來,司徒嵐的確發了火,這注定不是一場尋常的會議。
“沈恙。”司徒嵐看向了身邊的沈恙。
沈恙便單膝跪在了地上,“屬下在。”
“部隊事宜交由岑副將負責,你隨我回總部。”他本是另有指令,但是當著這些人的面,他就沒有交代太多。
沈恙低頭,“是。”
薈星抓取的機密,幾乎涉及到了藍星各個領域,軍事財政教育醫療……,以他們的實力是遠遠沒有這個能耐的,看起來,那個背后之人恐怕早就有所圖謀,薈星做不了他們的附屬品,做的是他們的犧牲品。
又是誰非要至藍星于死地。
——
下午兩點整,會議室無一缺席,所有人臉上都露出嚴肅的表情,就連那十二長老也沒敢露出半分對司徒嵐的不敬。
薈星的事情他們高層早就有耳聞了,司徒嵐大概是發了火,這場毫無預兆的緊急會議就是證據。
司徒嵐是最后一個進會議室的,進來以后,門外的警衛就關閉了會議室門。
氣氛差到極致。
呼吸都成了小心翼翼。
司徒嵐示意秘書打開光屏,入目的就是從埃勒里光腦里面破解出的藍星機密。
這群人在看到這些東西以后,除了沈恙,皆是大驚失色的表情。
司徒嵐掃過他們的神情,扯了一下唇角,他站起了身,掀唇:“如你們所見,這就是被竊取的機密,很厲害是吧?一個小小的薈星能竊取走藍星這么多機密。”
“如果不是沈上將,今天,這些!這些!就要被帶回薈星了!”司徒嵐越說越生氣,他抓起桌面的文件,一一朝著技術部負責將軍頭上砸了過去。
“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們技術部做的狗屁防盜系統,老子給你撥的錢全被你拿去養小老婆去了是吧?!!”司徒嵐罵。
“前幾個月外來者竊取機密,我當是技術部失誤,只罰了你半年的獎金,現在才過去幾個月,就出現了更嚴重的竊取事件,你當真以為老子好糊弄是嗎?”司徒嵐將身后的光屏敲得咚咚作響。
圖芙卡戰戰兢兢地從座位上起身,差點被椅子腿絆了一跤,他身邊的瞿燕急忙扶了他一把,瞿燕是司法部的將軍,這場絕密會議他理所當然要到場。
圖芙卡穩住身子以后,二話不說先是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統帥,請您息怒,屬,屬下回去一定徹底整改,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司徒嵐不應話,轉而掃了一眼那十二長老,說:“父親還在的時候,對在座的各位叔叔也算倚重,所以我上位以來,也不曾對各位叔叔有所為難,將你們留在了本位上,一來是信任各位叔叔的能力,二來,也是對死去父親的慰藉。”
“但是這個位置也不是來讓你們養老的!”司徒嵐踢了一腳面前的椅子,發出極大的噪音,他接著罵:“很多事情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但是不代表我真的眼瞎。”
司徒嵐向來是個笑面虎,能笑吟吟地說話就絕對不會冷臉待人,如今這樣的他自然是有威懾力的。
這群長老也戰戰兢兢站起了身,他們不至于跪下謝罪,但這屁股是不敢挨凳子一下了。
“您先不要生氣,現下,現下沈上將不是阻止了事態繼續嚴重嗎?”王長建一邊揩汗一邊說:“鄙人覺得當下應該是加強技術防范,降低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的概率了。”
司徒嵐冷笑:“王叔叔,你總是能給我更大的驚喜。”
“怎怎怎,怎么了?”王長建被嚇得險些成了結巴。
“叔叔倒真是安穩日子過久了,如今危難當頭,脖子上的利劍都要掉下來了,卻還不有所警覺。”司徒嵐說著,自己動手將那段通訊語音放了出來。
等這段語音播完,會議室再度安靜了起來。
靜得針落地的聲音都要藏不住了。
“現在會議室都是自己人,來吧,星聯首席冥狼星,次席塔涂星,四席夜明星,五席伊萊星,究竟是誰?”司徒嵐背后的光屏翻動,上面呈現出這四個星球的統領者的照片。
幾位長者坐立難安,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現,現下證據并不足,我們實在不敢隨意瞎說。”
猜對了還好說,猜錯了保不準又是一頓罵,幾位倒也是識趣的閉上了嘴,再沒有比現在話更少的時候了。
司徒嵐被氣笑了,再大的火都被他們這群蠢樣惹得無處撒了,他一連說了好幾聲“好好好”。
“二十多個人,個個都是人才啊。”司徒嵐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這群長老素日里和司徒嵐強詞奪理的時候,那個個都是能言善辯,如今到了真正要緊關頭了,個個又成了不敢亂說的君子了。
“真應該把你們這副嘴臉放給戰場的那些士兵看,讓他們看看他們背后守護的人是什么蠢樣子。”司徒嵐譏諷說。
被一個晚輩教訓得狗血淋頭,說出去的確是一件讓人恥笑的事,但偏偏司徒嵐這次還是占理的那一方。
知道再不找一個有能耐的人出來打破僵局,這群老頭身體又硬朗得很,肯定能在這里杵一天,他們樂意耗下去,司徒嵐還不想看見他們呢。
所以他睨了幾人一眼,把目光看向了沈恙,開口說話的語氣都平和了一些:“沈上將,你說說你的想法。”
所有人便向著沈恙看了過來,在他們眼里,沈恙就是救星一樣的存在。
沈恙站起身,垂下頭又暗暗吐出了一口無語的氣,隨后抬起頭看向了電子光屏上的幾個人,開口:“依屬下之見,次席與四席的嫌疑要大一些。”
頓了頓,沈恙解釋:“塔涂星與我們多有不和,同是星聯前三席之一,但說到底塔涂星與我們的實力相差并不大,也就是這樣,他們才覺得我們會威脅到他們第二席的位置。”
“至于第四席,要知道,他們只是因為在軍事方面有所欠缺,才導致了他們位列我們之后。”沈恙眸色堅定,講話舒緩,氣質自信又從容,有一種耐人尋味的魅力在身上。
“但格溫瑞長老說得也不錯,凡事都要講究證據的,現在我們已經抓到薈星盜取我們機密的證據了,不如派人去薈星與他們當面對峙,至少問出背后的第三個星球并不是難事。”沈恙借此順利引出自己將親自去面見薈星統領的事。
沈恙話說完,會議室所有的人不約而同鼓起了掌。
本來就是嘛,戰事上的事不就應該讓懂的人來嗎?
“沈上將說的不錯,不知道你們各位有沒有什么異議?”司徒嵐也不指望他們幾個能說出什么更有用的建議來,他應和著沈恙說話。
其余人只搖頭,并不出聲,看來是皆數默認了。
不過這樣也將關鍵問題暴露了出來,那就是誰才是最適合去薈星外交的人。
最后十二長老的末位,納蘭德先生就開口問了:“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討論一下這位最合適的‘外交官’選誰才好?”
這已經不是一場普通的外交了,稍不注意就可能就會引起星球戰爭,藍星是不怕事,但打仗耗費的財力物力人力卻是不可挽回的。
外交官已經不適合出面了,這時候就需要一位在藍星乃至整個星際都有名聲的人出面了。
這樣的人在藍星必然也不是一個兩個。
自然,從一開始,在他們眼里,沈恙和司徒嵐是被劃在外面的,沈恙多年不參與外交事宜,司徒嵐代表的是一個星球的地位,必然也不能自降身份去屈身拜訪一個小星球。
沈恙適時開口——
“我去。”
“我去吧。”
出聲的卻不止沈恙一個人的聲音。
第26章 曖昧得過分
沈恙略有些驚訝地挑了一下眉, 現在去薈星外交這件事怎么看也是一個燙手山芋吧?怎么除了他之外還有人自告奮勇呢?
他掀眸看過去,說話的是司法部的瞿燕。
瞿燕顯然也沒想到沈恙會開口說同意,畢竟在他的想法中, 沈恙和司徒嵐一樣被排在了名單之外。
“瞿將軍?你不是身體一直不怎么好嗎?”有人問。
瞿燕身體不好的緣由沒兩個人知道,沈恙為了彌補對瞿燕的那點虧欠,特意在新聞上做了手腳。
說瞿燕大病是由于蟲族入侵者的暗殺謀害,才導致的他身體不好,也是如此, 即便他帶著病,也能繼續穩坐在這個位置上。
“只是去談判交流,這點病礙不了事的。”瞿燕給自己找補。
沈恙凝眉, 細密的眉睫之下是一雙暗沉如黑曜石一般的眸, 總透著淡淡的冷,“還是我去吧, 倘若外交失敗, 至少我還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他和司徒嵐本就在私下商議好了, 他去薈星是最合適的,卻沒想到竟會殺出一個瞿燕來。
況且瞿燕這也算是在職位上的盡責之舉。
瞿燕臉色是一貫的蒼白,他看著沈恙苦笑:“你早已多年不參與外交事宜, 如若突然出席薈星的外交, 星際上下, 都該盯著我們藍星了。”
“瞿將軍, 你既然知道我多年不曾參與過外交事宜了, 那你就應該明白,我主動請求這次外交的意義。”沈恙說。
司徒嵐也說:“讓沈上將去吧, 藍星不惹事,但不代表怕事, 今天他們可以教唆薈星對我們藍星下手,明天自然可以教唆別的星球來,讓沈上將去,意在警醒其他星球。”
“這樣好啊,這樣好,瞿將軍你身體不好,不如就讓沈上將去吧!”王長建原本也是在糾結著,但是一聽到司徒嵐這么分析,當下就堅定地選擇了沈恙。
司徒嵐看向王長建,唇尾濯著一股似笑非笑的味道,“王叔叔,依我看來,此次的薈星外交,還缺少一人。”
王長建不算老,五十多歲的年紀,身體看起來也算硬朗,黑溜溜的眼睛透著不太精明的死板的味道。
“咳咳,統帥大人還有什么高見?”王長建還不覺得危機當頭。
司徒嵐笑瞇瞇的看著他,緩緩掀唇:“這外交官只派了一個能打的,卻少了一個能說會道的,您知道的,沈上將一向不善言辭,我看王叔叔在這方面就頗有成績,不如隨沈上將一起前往薈星吧。”
真是笑瞇瞇地,用溫柔的聲音說完了這些話,笑里藏刀算是被司徒嵐玩明白了。
“啊?我?我不行的,哎喲我我我,我腿疼,我頭暈,我心臟也不太舒服……”王長建哆哆嗦嗦地攙扶著身后的椅子想坐下去。
他現在是明白了什么叫槍打出頭鳥了。
司徒嵐就用一種“你裝,你繼續裝”的表情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其他幾位長老也一臉震驚地看向了司徒嵐,紛紛為王長建說起了情。
沈恙聽著七嘴八舌的聲音,看見司徒嵐很明顯有慍怒的神情了,他才出聲說:“統帥還沒說讓你們說話吧?”
其余人下意識噤了聲,才瞧向司徒嵐的臉,的確是要發火的預兆,幾人更是屁都不敢崩一個了。
左右是面面相覷,卻無人再敢說話。
頂不住壓力,王長建就說:“哎呀你是知道的,我,我不會打仗啊,而且我在沈上將身邊,這不是拖后腿嗎?”
司徒嵐眉峰彎彎,笑意不減,狠厲也不遜,“王叔叔盡管和薈星的人談就是了,如果談不好,我相信沈上將有能耐護住你的命的。”
王長建一邊抹汗一邊說:“我,我也不會談判啊!”
“王叔叔怎么不會呢?平日里不就是王叔叔最會說話了嗎?”司徒嵐上一秒還是笑吟吟的,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從臉上跑得一干二凈了,他冷冷開口:
“或者說,叔叔認為我去才是最合適的?”司徒嵐毫不客氣地給王長建扣了一頂高帽子。
王長建一張臉真是被嚇得煞白了,他臉上的皺紋擠成了一團,急忙辯解:“那那那,我們藍星不至于真的缺人缺到只有我們兩個人選了吧?”
“還或者說,叔叔以為您身后的那幾位叔叔合適?”司徒嵐這么做也算是為了殺雞儆猴了,借此來銼銼他們幾個人的威風,否則他們還真的不把司徒嵐放在眼里了。
王長建暗地里不知道抽了自己多少嘴巴子了,他恨自己多嘴,眼下身后哪一個人去都可以,但王長建肯定是不能搞一手背刺的。
說到底,他們幾個都是一起嗑瓜子養老的人,王長建斷不能撕破了臉,否則日后他在這里面是做不了體面人的。
司徒嵐笑意盈盈,唇角分明紋著笑意,可眸光幽幽,實在算不上親和。
“王叔叔既然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了,那就散會吧,叔叔做好準備,過兩日……”司徒嵐話沒說完,王長建就出聲打斷了他,“等一下,等一下!”
司徒嵐眉峰不自覺地擰了擰,心中猜想他到底還有什么花樣。
“叔叔還有什么話?”司徒嵐語氣緩和問。
王長建喉結滾動,“既然,既然我要隨同沈上將一起前往薈星,那我還想要帶上一人,就算是,算是我的最后一個請求了。”
此刻的王長建斷沒有了往日的健朗,只一人立在那里,看上去也是有幾分的落寞。
司徒嵐頷首,說:“叔叔說就是了。”
他讓王長建說,卻沒同意他,對于王長建要帶誰去,自然是要讓他考量一番的。
王長建頓頓,說:“沈上將的那位學生,陸訣陸少將。”
沈恙掀眸,瞳仁漸漸暈開了一抹不明所以的情緒。
司徒嵐也疑惑,他看了沈恙一眼,又看向了王長建,“叔叔怎么想起帶他?那小子現在應該是在部隊服兵役吧?”
王長建解釋:“陸少將前不久立了大功,實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和沈上將在,我才能安心。”
其實這些都是屁話。
以他們幾個看來,沈恙和陸訣是互相不對付的兩個人,沈恙不善待陸訣,送他去圖萊星找死,陸訣也不敬重他,否則也不會在采訪中大放厥詞。
如今司徒嵐點名讓他一起去薈星,保不準就是和沈恙為了為難他而做的圈套。
十二長老之中他的年齡資歷最老,他要是出了事,司徒嵐換掉其余人恐怕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看來司徒嵐早就想找個借口讓他們幾個下位了,只是現在才開始找到合適的借口!
要想這一趟薈星之星順利,倒不如給沈恙尋個對頭一起去,既能勻走一些他的精力,自己也能趁著這個機會拉攏一下陸訣。
司徒嵐倒是沒什么異議,雖然想不明白為什么王長建點名讓陸訣去,但這件事還是交給沈恙自己做決定吧。
所以司徒嵐看向了沈恙,眼尾暈開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畢竟是沈上將你的學生,不如交給你定奪好了。”
“我們是去薈星辦正事的,帶一個陸訣,和再帶一個累贅有什么區別?”沈恙當然不想看見陸訣,一句冰冷的話得罪了兩個人。
但也看出來,沈恙或許和他的這位學生真的不親近。
王長建被暗里諷了一句,臉上有掛不住的難看神色,卻還是堅持:“如果帶上他,我就去,我什么異議也沒有,反正就要帶上他。”
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去薈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他不好過,也要讓別人不痛快,所以看見沈恙不爽的表情,他就得意多了。
“既然王叔叔堅持,那就應你的意思吧,散會吧。”司徒嵐看沈恙還要拒絕,便先一步開口安撫了王長建,趁著沈恙要發火的間隙,他又開口:
“沈上將留下。”
沈恙偏頭睨了王長建一眼,看得人一陣心虛,他急忙擠進了人群,早早離開了會議室。
等會議室的人都走空了,沈恙就主動開口問:“為什么要同意讓陸訣去?”
“老頭不是堅持嗎?”司徒嵐就知道沈恙會質問他。
沈恙:“那你明知道我現在不想看見他。”
“你就不好奇嗎?”司徒嵐眼里藏著一抹算計。
沈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陸訣和他們并沒有私交。”
“你替他說話呀,我還什么都沒說呢。”司徒嵐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笑。
沈恙翻了一下眼,“我是不想讓你白費精力去調查他。”
“隨便你怎么說咯。”司徒嵐攤手聳了一下肩,轉而又說:“我是在想那幾個老頭怎么突然對你的那個學生那么上心呢?聽說他住院的那段時間,他們最常去探望他了。”
沈恙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不見光亮,沉靜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猜想,他們是想將陸訣拉到他們的陣營去。”
高層十二長老自成一派,明面上追隨司徒嵐,背地里卻不知道打了多少要換新統帥的算盤,恨就恨在老統帥就這么一個兒子。
“看來你也是這么想的,看呀,你對你這個學生真是太不好了,知道你們關系的人,都覺得你對他太狠心了,以至于他們甚至以為你們早就變成不對付的敵對關系了。”司徒嵐一語點到了事情起因的關鍵所在。
沈恙不應話,司徒嵐就繼續說:“我看你真要小心一點,當心給人撬了墻腳。”
沈恙當即就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什么叫撬墻角?他是我的什么人?”
司徒嵐笑意不斂,“好了好了,沈上將,不要生氣了,陸少將至少還是有些實力的不是?至少讓他保護一下王長建是沒問題的,我是殺雞儆猴,但也不是真的要殺雞,人還是要活著送回來的。”
沈恙到底是跟在司徒嵐身邊做事的,方才他說要王長建一起的時候,沈恙就知道了司徒嵐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也沒有拒絕。
他并不介意多帶幾個人,反正他不認為薈星敢掀出什么大風浪。
“那陸訣那邊你去通知嗎?”沈恙終于是妥協了。
司徒嵐:“嗯,你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吧,薈星那邊恐怕讓你吃住不慣。”
沈恙說好,司徒嵐揮了揮手,示意沈恙先出去,沈恙也不磨嘰,拿起桌上的東西就離開了會議室。
直到會議室的門關上,司徒嵐就一個人默默地走到了窗邊,腳下的車輛行人就像螞蟻一樣,行去匆匆,天色蒙蒙,看起來是要下雨了。
司徒嵐臉上是一種平靜又淡漠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光腦,本來是想看一下時間的,下一秒——
“靠!”司徒嵐爆粗口。
光腦界面,那個備注叫【央央】的人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第一條是在會議剛開始的十幾分鐘前——
央央:【在忙嗎】
后面隔了十幾分鐘又有一條——
央央:【回來吃午飯嗎?】
十幾分鐘后——
央央:【?】
央央:【不回來的話,請回我一下,我好少做一人份的飯,謝謝】
司徒嵐手在光腦上面瘋狂的扣字:【111111】
【回】
【回回回!!】
【111111】
他一急,差點就要給對方撥了一個通訊過去,結果對面就回了消息:【好】
【我在開會,關聲音了】
司徒嵐急著解釋。
秦央也回得很快:【我知道了】
司徒嵐眸色漸漸暗淡了下去,一種難言的酸楚涌上心頭,結果下一秒對面又發了一條消息來:【辛苦了,早點回來,在家里等你】
一瞬間,不快與郁悶煙消云散。
——
這邊沈恙剛出來,就發現瞿燕站在門口,看樣子是在等人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等誰的。
果然,在看見了沈恙以后,瞿燕就迎了上來,他熱情地和沈恙打了一聲招呼。
沈恙壓下羽睫,還是給了對方一個面子,只頷首應道:“瞿將軍還沒走,是有事和統帥大人說?”
“沒有的,我沒有話要同他說。”瞿燕搖頭,補充:“我是有話要和你說的。”
沈恙住了腳,看向他問:“要說什么?”
“我是想讓你去薈星的時候要注意安全,那邊不太平的。”瞿燕和以前比起來真是不一樣了,氣質都要熟重得多了。
薈星如今背后站著一個不知名的強勁對手,沈恙前去,是在明處,對方在暗處,若是薈星要撕破臉皮,沈恙要全身而退未必是輕松的。
沈恙抿唇笑了一下,“多謝瞿將軍提醒,我會小心行事的。”
“還有就是……”瞿燕似乎想要問什么,踟躇了一下,咬咬牙鼓足勇氣問:“你現在身邊……”
話都沒說完,沈恙已早一步預料到了他要問什么了,他出聲打斷,冷聲問:“瞿燕,你不恨我了么?”
瞿燕一愣,不知道沈恙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他。
見瞿燕怔愣,沈恙扯了一下唇角:“現在的你是替過去的你原諒我了么?”
“你大可不必刺激我,來與我撕破臉皮。”瞿燕知道沈恙說話傷人,也沒往心里去,“我們還可以是朋友,不是么?我早就放過你了。”
沈恙與他沒什么好說的,情深是他,逼迫也是他,默了一陣,沈恙轉身:“隨便你吧,走了。”
“沈恙,其實十九歲的瞿燕也不恨你。”瞿燕看著沈恙的背影,深情款款。
沈恙頓住了腳,回首用相同的話說:“瞿燕,其實十八歲的沈恙和二十四歲的沈恙,都不喜歡你。”
——
眼下晚秋已結束,初冬臨了,海邊就出奇地冷,沈恙一到冬天就會手腳冰冷,白稚說是當年在冬天的那場戰斗帶給他的后遺癥,根治不太可能,只能用藥物慢慢療養。
于是白稚寄來了大包小包的藥包,全部堆在客廳。
路易十七揮動著機械手臂,指著角落里的藥包解釋:
【路易十七已檢測過,這些東西沒有威脅,上將,您可以安心使用】
沈恙手里的熱茶是路易十七泡的,人工智能是按著標準沖泡的,并不符合上將的口味,但好歹也能入口。
沈恙到家的時候,才下午兩點多,他自己在廚房翻了一會,并沒有看見什么熟食,以前廚房都是陸訣在忙的,什么東西在哪里,沈恙一概不知。
最后沈恙還是妥協了,他披著保暖的毛毯坐在了沙發上,光著腳臥在了沙發一角,手里端著熱茶,隨意地調了一則新聞出來。
“我知道了,你去廚房做點飯吧。”沈恙發布指令。
路易十七的權能很高,但他畢竟是人工智能,多數時候是按著已經設定好了的指令行事,比如做飯,那他可供選擇的飯菜是成套的,并不是完全按著沈恙的喜好來的,完全沒什么花樣可言。
所以路易十七完了彎腰,【收到,請上將選擇套餐】
沈恙看了一眼光腦界面彈出來的幾個菜譜,越看越沒有食欲,早些年他也能接受路易十七做的飯菜,不知道為什么,如今的口味竟然挑成了這樣。
想來,在沈恙口味這方面,陸訣真的花了大功夫了。
“算了,待機吧。”沈恙關了光腦,站起了身。
【是,路易十七收到,進入待機模式】
沈恙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陸訣回來大概還有兩三個小時,那也行,等陸訣回來讓他做吧。
這樣想著,上將十分心安理得。
他撈起沙發上的外套,回到了樓上,今天早上審了那位薈星人,身上的血漬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審訊室的味道并不好聞,他的衣裳和頭發也染上了那里面的味道。
總歸是不好受的。
沈恙看著衣柜了被熨得十分平展的衣服,這些衣服透著淡淡的香,掛得也整整齊齊,不用想這些都是陸訣的杰作。
有時候司徒嵐會用他衣服的褶皺判斷他是否回家過夜了。
若是酒店洗的衣服,總是熨得不仔細的,在家的話,陸訣做事就仔細得多,連熨燙衣服這樣的事情都是一絲不茍的。
沈恙覺得自己今天想到陸訣的次數過多了。
他眉睫斂下,眸珠有淡淡的晦暗,手在白襯衫上面摩挲了一下,轉而將這件襯衫和米色的針織毛衫一起取了下來,然后隨便拿了一條白色休閑寬松長褲,就走進了浴室。
浴室,沈恙一一褪下身上的衣服。
隨后低頭看向了腿間的青紫,昨夜他自己心狠下手重,掐下的痕跡在今天看起來就更猙獰了些,但他隱約記得陸訣給自己上過藥了,否則今天長褲貼身,必然是要磨得難受的。
再看另一邊,沈恙就黑了黑臉,那是陸訣昨晚鉗著他的腿啃下來的咬痕,像一只狗一樣,沈恙當時沒覺得疼,也就沒管他,沒想到今天再來看,這上面的痕跡實在……曖昧得過分。
沈恙咬了咬牙,哼了一聲,將這些痕跡全部都忽視掉了。
等他洗了一個熱水澡出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草草地吹了一下長發,發尾還滴著水,他就踩著拖鞋下了樓。
熱水蒸得沈恙的皮膚透著一層薄粉,他在家的時候會有一種松弛感,背板太薄,肩胛骨很漂亮,他這個人和周圍的環境簡直格格不入。
路易十七重新給沈恙沖了一杯熱茶,沈恙端起茶幾上的熱茶,又躺回了沙發的一角,看著電視上報道的新聞,這是過去的舊新聞了,他甚至還能從這些新聞里面看到自己。
無趣。
沈恙將毛毯往上扯了一下,尋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不多時,睡意便涌了上來。
……
陸訣接到任務的時候還滾在泥水里面訓練,下一秒魏濤就把他喊走了,說有一個外交任務需要他去做。
陸訣不理解,與此同時心臟也跟著顫了一下,他擔心是沈恙的意思,擔心是不是沈恙又打算不要他了。
好在魏濤也盡力和他解釋了:“昨天沈上將出任務的時候,牽扯了很多事情,需要去薈星外交一趟,統帥是說,讓你和上將他們一起去,也算是磨煉你一下。”
“老師也去么?”陸訣驚了一下,畢竟沈恙已經好久沒有去別的星球出過任務了。
魏濤點頭,他也有疑惑,卻只能說:“總之就是這么安排的。”
高層的秘密會議根本不可能泄露出來,大家也只會對沈恙要去薈星這件事感到疑惑。
魏濤對陸訣這個人頗為滿意,雖然有不俗的背景,卻是腳踏實地,不走彎路子,天賦也還不錯,本身就是一個可塑之才,所以他還很耐心地和陸訣說了很多。
陸訣疑惑:“是什么要緊的任務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回去吧,上將應該會和你細說的。”魏濤催著陸訣去換衣裳。
陸訣馬不停蹄往回趕。
在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趕回了別墅,回到別墅,第一眼看是沒人的,可是循著電視的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了沙發上休憩的人……
第27章 我親自為您挑選的鎖鏈
沈恙睡在沙發的一角, 毛毯一大半都垂到了地面,露出一雙好看的腳,電視上的新聞放的是自己當初在醫院門口的那則采訪, 陸訣微微動容了一下。
陸訣眼睛一亮,抬腳靠近了沙發。
走近了才看見沈恙的模樣,他睡得很安穩,半潤的長發散在肩側,襯衫的前兩顆紐扣沒扣上, 所以露出頸骨處的大片白皙,鎖骨生得很好看,在襯衣之下若隱若現。
他的睫毛很長, 鼻翼高挺, 嘴角的那顆血痣最是顯眼,怎樣都漂亮。
整個人看上去要比平時好親近多了。
陸訣立在原地看了很久。
最后輕輕地抬腳靠近了沈恙, 他蹲下去將毛毯重新蓋在了沈恙身上, 指尖卻在碰到沈恙腳的時候頓住了, 怎么這么冰涼?
現在已經開始入冬了么?
距離上一次沈恙半夜腳涼得睡不著,讓自己去給他暖腳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年啊。
他感嘆時間過得快, 也心疼沈恙的舊疾。
陸訣起身去到了雜物間, 在里面翻了一會兒, 翻出了被他放在里面一年多的暖手袋, 他往里面裝了熱水進去, 確定不燙腳了以后才拿過去放到了沈恙的腳邊。
然后仔細將沈恙身上的毛毯蓋嚴實了。
別墅其實不冷的,相反, 還很溫暖,只是沈恙的腳太冰了, 冰得過分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本來在給沈恙蓋腳,頭頂突然傳來了沈恙倦怠的聲音。
沈恙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
陸訣沒有先回話,而是先道歉:“學生吵醒您了。”
沈恙撐坐了起來,感受到了腳邊的熱源,他暗了暗眸子,“還好。”
“學生剛到家不久。”陸訣這才回沈恙的話。
沈恙嗯了一聲,兀自道:“我今晚想喝玉米排骨湯,還有蒸鱸魚,其他的你看著做吧。”
上將把這些都當做了理所當然。
陸訣笑,蹲在了沈恙腳邊,仰頭看向沈恙,說:“您餓了嗎?那我先給您蒸一碗雞蛋羹墊墊肚子?”
說餓是算不上的,但沈恙確實想吃些什么,他頷首算是答應了。
陸訣了解沈恙,一向都是他問沈恙想吃什么,沈恙才會說,只要沈恙主動提出要吃什么的時候,那就是真的想吃飯了。
或許沈恙忙了一上午,午飯都沒吃。
陸訣起身來,又交代說:“這個暖腳的水沒有很熱,一會兒涼了您記得喚學生來給您換上熱的。”
沈恙掀眸看著陸訣的眼睛,薄霧籠在沈恙那雙寒潭般深邃的眼底,無人能洞察其中的心緒,陸訣看不透這時候的沈恙心里在想什么。
“嗯。”
不久,沈恙撇開眼,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陸訣這才脫下身上的外衣,往廚房走了去,客廳這里一眼就能看到廚房里面,也就能看到陸訣給自己拴好圍裙做飯的身姿。
沈恙倚在靠背上,眸色隱晦深邃,深不見底。
片刻的迷茫從眼底稍縱即逝。
會不會真的是他想錯了,或許陸訣真的不會對他有什么威脅?迄今為止,除了陸訣的精神力等級,就再也沒有什么威脅到沈恙了。
可是沈恙轉念又想到了陸訣不清不楚的身世,那時候他以為陸訣的父母死在了戰爭中,可是隨著那場戰爭的真相浮出水面,陸訣的身世也有了眉目。
只是這些年,總有一股勢力在阻止自己查下去,陸訣沒有這個能力,那陸訣背后的會是誰?真的會是沈恙夢中的哈羅星么?
哈羅星,已經許多年不與外星外交了吧,哈羅星內部什么情況迄今仍是無人知曉,漸漸,這個星球就變得無比神秘了。
沈恙看著廚房里忙碌的背影,眉峰慢慢凝起,第一次,臉上露出掙扎,不解,疑惑的神色。
——
外面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海邊的潮氣起來了,窗戶上蒙著一層薄霧,天色陰沉沉的,沈恙極少這樣閑暇,現在得空,又下起了雨,沈恙喜歡下雨的感覺。
雨越下越大了,伴隨著電閃雷鳴,新聞開始播報晚間新聞,開篇就是主持人提醒暴雨當心的問候語。
沈恙翻身下了沙發,踩著拖鞋往廚房走了去,鍋里蒸著雞蛋羹,陸訣衣袖高高挽起,露出健碩的小臂,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往外流,陸訣現在在洗水果。
“老師不多睡會兒嗎?吃飯還早。”陸訣洗好了蘋果,才發覺后面站著沈恙。
沈恙將毛毯披在身上的,發絲散亂在肩側,整個人透著一股懶散的味道,眼尾天生上揚,眉睫低下的時候,便沒了平日里的正襟威嚴,在廚房燈的照耀下,漂亮得像是一副水墨畫。
沈恙說:“睡不著了。”
“那您稍等,學生給你做了一份水果撈。”陸訣拿著水果刀,動作嫻熟地將蘋果的皮去掉了,沈恙看著他三兩下就將面前的水果切好了。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很快就將一小碗水果撈端到了沈恙面前來。
“您嘗嘗?”
沈恙頓了一下,也不伸手接過來,只是拿起叉子叉了一塊兒香蕉,卷著奶香和其他水果的味道,比較清甜,味道并不差。
“怎么樣?”陸訣眼睛亮亮的,很期望沈恙的回答。
沈恙瞥開眸,平靜道:“還行。”
“那您多吃一些,雞蛋羹也快好了。”陸訣唇尾上揚,小狗的雀躍快要涌上了眼稍。
沈恙這才伸出另一只手去將玻璃碗接了過來,他倚在廚房門口,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水果撈,陸訣身量高大,白色的圍裙還是系的蝴蝶結的模樣。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
風卷著葉和雨拍打著窗戶,并不吵,沈恙驀然覺得這種氛圍有些怪異了,他們之間,過分的溫馨了。
“你知道此次任務是要去哪里嗎?”不久,沈恙主動開口問話。
陸訣切菜的動作不停,“魏將軍說是薈星,和您一起。”
沈恙接著問:“你知道為什么上面會派你和我一同前往嗎?”
“學生愚鈍,猜不出來。”陸訣的確猜不到,但他猜得到肯定不是沈恙主動要求的。
沈恙將手里的碗放到了洗漱池里,然后倚在陸訣旁邊說:“因為是有人點名道姓一定要你去的。”
沈恙將上午的開會事宜盡數告知給了陸訣。
陸訣聽罷沉默了許久,最后說:“老師覺得我和他有私交么?”
他說的‘他’是指王長建。
沈恙笑,語氣輕佻:“有沒有都與我無關,不是么?那是你的自由。”
陸訣這才停下備菜的手,轉身看向了沈恙,他唇角撕扯出來的傷口已經結了疤,眉眼更加深邃了,獨有一種成年男性的魅力。
沈恙也看著他的眼睛,并不回避。
“老師,學生永遠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十二長老與統帥不和,您又是統帥的下屬,想必對方與您也有不少的矛盾,這樣的人學生不殺了就算是仁慈了,怎么會和他有私交?”陸訣說話不緊不慢,就算在說殺戮之事也語氣平淡。
絲毫看不出他在討論的是一條人命。
沈恙似乎被取悅了,臉上難得也有了幾分悅色,他唇尾不自覺上揚了半分,道:“我看他倒是挺喜歡你的。”
“那是他的事,學生瞧不上除了您以外的喜歡。”陸訣繼續低下頭切菜,他的手掌寬大,骨節偏長,冷水浸過的手指指尖還微微發紅,切菜的動作十分嫻熟。
外面雷聲轟鳴,顯得屋內更加安靜,廚房只能聽見陸訣做菜的聲音和鍋里沸騰的水聲。
沈恙唇角的笑意并未掩下,他攏了一下身上的毛毯,眼尾嵌著倦懶的味道,“你這些天,有沒有在別墅周圍見過什么人?”
沈恙突然記起好多天之前,助理來和他說,有人在別墅周圍駐足了許久這件事。
陸訣切菜的手頓了一下,轉而放下刀去將窗戶的那一道不停地擠涼風進來的縫隙徹底關上,才溫笑著看向沈恙,“怎么了嗎?學生不是在部隊嗎?哪兒能見到什么陌生人呢?”
也是。
“這樣……助理和我說,他注意到別墅周圍總有人盯著。”沈恙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補充說。
陸訣面色平靜,猜測:“應該是有人盯上了這里的東西吧?”
他將那些人歸結于偷東西的賊。
沈恙盯著他的側臉,默默了許久,“你是這樣想的?”
陸訣不作聲,他伸出手去揭開了鍋,熱騰騰的白霧瞬間沖了出來,一碗賣相十分誘人的雞蛋羹靜靜地躺在鍋里。
陸訣戴上手套端出了雞蛋羹,說:“蒸好了,到外面吃吧,學生炒菜的時候有油煙。”
沈恙沒有拒絕,側身讓陸訣走在了前面。
……
——
從晚飯結束,一直到睡覺的時間,外面的雨勢都不見小,閃電在陰沉的云層中撕扯,藍星好久沒下這么大的雨了,別墅里都要生潮了。
窗外的雨聲是催眠的曲音,沈恙是枕著寒意入睡的,所以就算是睡著了也并不安穩。
又是那個夢。
不對,不太對,這里不是監獄的建筑了。
沈恙看著周遭陌生的環境,一套豪華的房間,他處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大床上,他一只手被鎖在金色的鎖鏈上面,鎖鏈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將他的活動范圍限制在了大床上。
彼時他還不清楚這是夢,陌生環境帶給他的是好奇與警戒。
沈恙試著扯了一下金色的鎖鏈,鎖鏈那頭懸在天花板上,紋絲不動,他手都被擱疼了也無濟于事,這才放棄這個念頭。
然后冷靜地觀察起了四周,看屋內的陳設,不難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一個有錢人,沈恙踉蹌著扶著墻站起了身,只怪腳下的床墊太柔軟了。
鎖鏈只允許他的腳沾到地面,甚至不能多走兩步。
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沈恙眸色越來越深,殺意已然掩不住,從眼底一路爬上眉梢,他有些生氣地拽扯了一下鎖鏈,反而把自己的手腕擱得生疼。
“我親自為您挑選的鎖鏈,漂亮嗎?上將大人。”倏地,燈光盡數熄滅,一道如鬼魅般的聲音從耳后傳來,沈恙被鉗住了腰身,手也被緊緊地拽在了那人的手中。
沈恙手緊了緊,用力掙扎了一下,四下完全看不清,沈恙處于被動方,甚至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你最好永遠別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我一定殺了你。”沈恙咬牙罵。
對面在他耳畔輕笑,聲音低沉又有磁性,“是嗎?我喜歡您自信的樣子,我都/硬/了。”
“滾!”沈恙用腳踢他,又被他用雙腿夾在了腿間。
“您想殺我?呵呵。”對面的笑有些輕佻又曖昧,“好呀,桌上就有一把匕首,用它來殺死我。”
男人松開了手,退到了沈恙不能及之處,屋里亮起了一盞昏黃的臺燈,可以看出男人身量高大,在陰影之下,并看不清模樣。
沈恙摸到匕首想沖上前去,卻又被鎖住他的鎖鏈扯回了床上,對面的笑在他聽來十分的諷刺,沈恙也是才發現對面有挑逗他的意思,看著自己掙扎,看著自己想殺他卻又無能為力的慍怒……
“上將,您逃不了的,我會把你鎖在這里這一輩子,你也殺不了我的,我會永遠陪著你的。”對面的自信張狂讓沈恙很不爽,可是就算聽聲音,看體型都讓沈恙猜不出到底是誰。
他懷疑過陸訣,可陸訣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身形。
“你知道嗎?”沈恙安靜了下來,他坐在床邊,用匕首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身下的床單,昂貴的床單被劃出了好幾道口。
沈恙笑,語氣是不以為然的輕蔑,“我十九歲那年,在戰場上光腦芯片感染,還被敵方的人抓了起來,他們認為我在不被救治的情況下,一定活不過兩日,以此來威脅我投靠他們,甚至連看守我的警衛都松懈了。”
對面沉默著,聽他細說。
沈恙聲線平靜,暗影之下,那一雙涼薄的眸瞥下,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繼續說:“可是我最后還是逃出來了,甚至帶著敵方將軍的首級。”
“很好奇吧?你想我是怎么做到的?”沈恙站起了身,手里的匕首并沒有松開,寒意從眼底溢出。
“我那晚趁著警衛不注意,用偷來的匕首,一點,一點,一點地剜出了我的光腦,連著心臟的痛我尚且能忍受,還有什么我不能忍受呢?”沈恙笑了一聲,恰如鬼魅一般狠厲又冰涼。
“你什么意思?”男人似乎察覺出了沈恙要做什么。
沈恙這次卻不再說話,他抬起被鎖住的那只左手,右手握著匕首就對著手腕刺了下去!
鮮血飛濺,灑在了沈恙的臉上,身后的墻壁上,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尤為刺耳,他是要斷手求生!
“你瘋了!”對面語氣震驚,卻只這么說了一句。
接著沈恙周遭的環境開始走馬觀花式的消散,沈恙掉進了無盡的深淵,最后落在了無邊際的寒水之中,濺起巨大的水花,不斷下沉……!
沈恙猛然睜開眼睛。
第一時間不是心悸,而是冷。
可是汗漬卻順著額頭滑到了額角,額前的碎發也被沾濕,黏在了臉上。
沈恙手腳冰涼,被窩根本沒有一點暖意,難怪會做那樣子的夢,想到那個夢,沈恙的慍怒更是不加掩飾。
他伸手去端起床頭的水,卻已經涼透了,沈恙一時間也沒了睡意,就掀開被子下了床,拿著玻璃杯走出了房間。
他給自己披了一件針織毛衣外套,米白色的,長發微亂,頸脖上也浮著一層薄薄的汗漬。
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外面還下著瓢潑大雨,看來就算是明天也未必會消停下來,沈恙踩著拖鞋下了樓,給自己接了兩杯熱水喝。
“路易十七,溫度。”沈恙看著旁邊待機的路易十七,就發布了指令。
路易十七揮著機械手臂,回:【上將,您好,現在室外溫度7度,別墅溫度19度,您當前體溫偏低,是否調高別墅溫度?】
沈恙不說話,看來冬天真的來了。
“待機吧。”沈恙喝盡了最后一口水才說話。
然后轉身準備回到房間了,但是剛到二樓,樓上就傳來樓梯被踩踏的聲音,很快陸訣就出現在了樓梯拐角處。
“老師,是不是太冷,您有些睡不著?”陸訣很明顯是剛睡醒的,他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唯有在看著沈恙的時候眼里多了幾分清明與光亮。
沈恙拉攏了一下身上披著的外套,并沒有回話,而是問他:“你怎么醒了?”
“學生聽見樓下有聲音,以為您兩點多要去出任務呢。”其實不是的,陸訣知道沈恙有這樣的舊疾,總時刻掛念著,憂心沈恙睡不著,所以他自己睡得也不深。
沈恙‘嗯’了一聲,他轉過了身說:“去睡吧,沒什么大事。”
“您又犯舊疾了是嗎?學生去給您灌兩個暖水袋來。”陸訣甚至都沒有用征求的語氣。
沈恙看了他一眼,拒絕:“不用了。”
說完他就兀自推開了房門,回到了房間去。
等他回到床上,外面也傳來小小的動靜,該是陸訣回房間的動靜。
多數時候,沈恙也會想,如果陸訣永遠這么乖就好了,他不介意陸訣在他身邊,他介意的是自己那個頻繁夢到的夢,再加上他發現陸訣的身世與哈羅星牽扯上了,怎么也對陸訣放心不了了。
為了得到今天的地位,他背棄了太多人,利用和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數,沒有人能把他拽下這個位置,就算是陸訣也不能。
沈恙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睡意,靠在床上翻開了一本書來看,以此來醞釀睡意,只在枕邊床頭柜上留了一盞臺燈。
然而一頁書都還沒看完,房間的門卻被敲響了,陸訣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老師,您睡了嗎?學生端來了熱水,里面泡了白醫生送來的藥包,您暖暖腳再睡?”
沈恙放下了書,看向門外,陸訣已經自作主張推開門進來了,他一只手端著盆,另一只手端著一杯熱好了的牛奶。
“我說了不用。”沈恙擰眉,倒也沒有生氣的意味。
陸訣溫笑,眼睛亮亮的,屋里的燈光并不算亮堂,陸訣整張臉的輪廓有些模糊,但是和沈恙夢中的那個人還算不上有相似之處,僅僅身形就不匹配。
他當那是一個毫無厘頭的噩夢,算不了什么。
“您就當是學生自作主張,一會兒你隨便罰學生就好了。”陸訣掐準了沈恙不會因為這點事沖他發脾氣,講話的語氣都要硬氣了不少。
沈恙瞥了他一眼,“嘁。”
但是等陸訣把熱水盆端到了床邊,沈恙還是順勢將腳放進了盆里,水溫偏熱,但不燙腳,熱霧上來了,是一股淡淡的藥香馥郁。
陸訣把熱牛奶端給了沈恙,順手提了一下褲管,蹲在了沈恙跟前,用溫熱的手握住沈恙的腳,像寒冰遇上了烈陽。
沈恙一邊輕柔一邊用水給他澆洗,沈恙不回絕,他一手端著溫熱的牛奶,另一只手撐在床沿,他垂著眸,眸子懶洋洋的,看著陸訣的頭頂,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昨晚陸訣蹲在他身下的情景。
那時候少年哄著他,讓他泄出了聲來,顯然是一段羞恥的回憶。
也不知道陸訣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指腹的薄繭總是有意或者無意蹭著自己的腳心,沈恙不怕癢,但刻意的摩挲只讓他覺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不反感,是一種怪異的感覺,順著足尖一路鉆到心腔,撥動著那根作為道德的琴弦。
回憶與現狀交織,終于,在陸訣又一次用指腹撫過他腳踝的時候——
沈恙別開了頭,眉睫抖了一下,猛地把水盆里的腳縮了回來,水濺了一地都是,嘩啦啦的,陸訣仰起頭,有些不明所以。
“你出去。”沈恙語氣并不好,甚至有不知名的慍怒在其中。
突然對態度轉變讓陸訣百思不得解。
“您怎么了?”第一時間,陸訣想到的是沈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沈恙眉峰凝得更深,指著門外說:“我讓你出去。”
陸訣站起了身,方才沈恙的動靜不小,不少的水都濺到了陸訣的身上,額頭的淺發也掛上了水漬,順勢滴下來,他低著頭看沈恙,有無盡的落寞在眼底。
像一只失意的落魄小狗。
“那你泡好了就早點休息,水盆就留在房里,學生明天來收拾。”陸訣聲音悶悶的,有剛睡醒的沙啞和受委屈的哽咽。
沈恙不作聲,指尖卻慢慢收緊了,揪著身下的床單,這也是變數么……
門外,陸訣輕手關上了門,卻沒有急著離開,他靠在沈恙的房門前喘息,沈恙身上那種獨有的清香還縈繞在周遭。
他承認沈恙發火是在他預料之中的,昨晚他也是無意間發現的,沈恙會因為自己拽住了他的腳踝而失了所有的力氣,所以抱著這樣的心思,他方才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是多余的。
他喜歡看沈恙因為自己的作出的每一個反應,生氣也好,恨他也好,或者是昨晚上的那種情動,那自然是更好了。
等他覺得腹腔的那一團火散開了以后,他才小心抬腳往二樓陽臺走過去,外面的風像是吃人的鬼魅,卷著風和落葉拍打著窗,海水呼嘯,天沉得像一團爛棉絮堆在了一處。
他站在陽臺,透過玻璃窗看向別墅圍墻外面,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男人撐著黑色的傘從別墅走過,因為下雨,別墅外面的燈忽閃忽閃的,那個人的身形也一陣一陣的出現。
陸訣居高臨下地盯著那人,眉睫垂下,眼底全是蔑視的神情,唇尾慢慢揚起一抹冷笑,倒真是堅持不懈呢……
第28章 這是求/愛的意思
不知道是泡腳的藥水起了作用, 還是陸訣的那一杯熱牛奶起了功效,后半夜,沈恙就著窗外的電閃雷鳴聲睡了過去, 竟也一夜無夢,很是舒坦。
等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沈恙看了一眼時間,在床上緩了好一陣才下的床, 也是這時候才發現本該在床邊的那盆水不見了蹤跡。
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是陸訣做的,可陸訣是什么時候進來的?他怎么會毫無察覺呢?
沈恙沒有多想,只是心里不爽了一下, 接著他就去窗邊拉開了窗簾, 外面還在下雨,天色陰沉得像后半夜一樣, 海水灌上了岸, 洶涌澎湃。
后花園, 陸訣撐著一把黑色的傘蹲在快要敗落的花叢中,他們藍星有一種花叫冬月季,是專門在冬天才盛開的, 好幾個月前沈恙就看見過陸訣在搗鼓這個花, 他雖不常回別墅, 但他每一次看見這些花的時候, 花都有一些生長變化, 他也算是見證了這些花的成長。
嘁,夏天養玫瑰, 冬天養月季,他倒是好雅致。沈恙想。
陸訣在打理被暴風雨摧殘的花, 也沒注意到自己被人盯著。
——
沈恙洗漱完剛出房間,就聽到樓下傳來輕微的動靜,看來陸訣已經回來了,他推開門,站在走廊邊往下看,陸訣肩側有浸濕的痕跡,褲腿也濕了大半,他拿著毛巾在擦頭發,聽見沈恙開門的聲音,也抬頭向他看過來。
兩人對視上,沈恙轉身就往樓下走,陸訣將屋里的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等沈恙下了樓才說:“老師,粥還是熱的,你先喝一點,我去換一套衣服就下來做午飯。”
他像是賢惠的‘妻子’,溫順又聽話,他雖然本質不是如此,但他樂意在沈恙面前裝出這個樣子來,沈恙語氣淡淡:“隨便。”
“老師今天想吃什么?”陸訣扯了一下領口,上面還黏著水漬。
沈恙卻看著他,突然開口:“過來。”
他說話是自帶強勢的,語氣有不容拒絕的生硬。
陸訣乖乖照做,抬腳往沈恙那邊走了過去。
他立在沈恙跟前,溫順地垂著頭,看著沈恙的眼睛問:“怎么了?老師。”
沈恙不應話,他看著陸訣頸側微微凸起的地方,那里是不正常的粉,沈恙記得,那應該是他精神腺體的位置。
瞧了一會兒,沈恙突然伸出手去蹭了一下那塊兒凸起,聽到陸訣悶哼了一聲,才問:“你發/情期要到了?”
陸訣后知后覺地撫上頸側的腺體,沉默了一下,點頭:“應該快了。”
“抑制劑記得帶上,否則你要是在薈星發/情影響到我了……”頓了頓,沈恙大概是想到上一次陸訣發/情期的時候,陸訣的精神力就嚴重影響到他了,所以他緩了緩神,補充:
“那我一定會殺了你。”沈恙低下頭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跡說。
他講話一貫如此絕情,陸訣不覺心寒,反而露出得意的笑,眼睛的光為他鍍上了幾分純良與天真,“老師是在關心學生?”
“真是一只自作多情的小狗。”沈恙嗤笑了一聲,伸出手用不重的力度拍了拍陸訣的臉,他明明是笑著的,可說的話卻讓人覺得寒心。
陸訣突然伸手抓住了拍打著他的臉的那只手,不待沈恙掙扎,他微微湊近了沈恙一些,笑問:“老師,你知道在藍星,如果一個人用手去觸碰另一個將要到發/情期的人的腺體是什么意思嗎?”
沈恙當然不知道,他不止沒有精神力,連精神腺體也沒有,自然也不知道這些舉動在他們眼中是什么含義。
但看著陸訣的笑,他總覺得不是什么好的含義,所以他不打算說話,只用力把陸訣握住的那只手抽了回來。
陸訣也猜到了沈恙會做出這個選擇,他盯著沈恙讓人看不透的眼睛,勾著唇逐字說:“那是向他/求/愛的意思。”
他特意咬重了“求/愛”這兩個字眼,看著沈恙因此而皺起的眉,陸訣笑出了聲。
少年的眸珠干凈又純良,唇尾天生上揚,不聽他說的話,就會覺得他是一個天真的人。
但是聽著他逐字將那樣的話說出來,還能面不改色地微笑著,極大的反差造就了他,讓他成了一只以下犯上,膽大包天的狗。
“呵。”沈恙眼皮跳了一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話,“多謝提醒,以后我對你師母這樣做試試。”
分明是激陸訣的話,陸訣一般都不在乎沈恙有意激怒他的發言,可是涉及到第三人的時候,陸訣就會被激怒,他不會允許沈恙身邊有別人,就是聽到沈恙說也不行。
他臉色果然變得十分難看了,“老師,你總會說讓我難過的話。”
“司徒嵐都還不值得我說好話供著,你以為你是誰呢?要我說你愛聽的話。”沈恙說完又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補充說:
“我知道你想聽什么,你想聽我愿意和你上床,愿意讓你艸的話是嗎?”沈恙每說一句話,陸訣握成拳的手就緊了一分。
陸訣心跳得很快,頓了頓,他搖頭說:“不是的,學生沒有這樣想。”
個屁。
沈恙看著他的眼睛,陸訣眼里的欲望都要沖出來將他捆住了。
真是裝狗都不會裝。
沈恙的喜怒無常是病,有時候他看見陸訣就煩,有時候又覺得身邊養一個這樣的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有時候覺得陸訣就該死,可有時候又想自己身邊只有陸訣了,陸訣要是死了,自己應該會更孤獨。
陸訣也有病,一種只要看見了沈恙就會忍不住發瘋的病,他想鎖住沈恙,想沈恙哭給他看,特別是在沈恙拆穿了他,他裝不下去的時候,那種想鎖住沈恙的想法就更加強烈了。
可他永遠不會這么做,沈恙不適合戴上鏈子,更不適合被鎖在房間里,他的老師應該永遠高高在上。
連他們自己都發現了,即便他們之間一開始有再好的氣氛,總會以不愉快結尾。
——
時間很快就到了要出發的那一天了,沈恙在前一天就離開了別墅,陸訣再見到他的時候,沈恙已經換上了軍裝,此刻正站在軍隊前方閱兵。
雨是昨夜消停的,今天早上的空氣帶著很濃的泥土的味道,卷著初冬的霜寒,悶悶的。
天氣較涼,風吹起來,陸訣頸脖上很快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陸訣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的沈恙,沈恙自信,漂亮,矜貴,清冷又不失威嚴,他穿著在部隊訓練他們的時候的那一套軍服,外面披著一件昂貴的兔毛領的披風,不規則的設計映襯得上將的腿十分修長。
王長建灰溜溜地趕過來,停在了陸訣身邊呼呼喘氣。
陸訣瞥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正在閱兵的沈恙身上。
這一次前往薈星,名義上也是打著感謝薈星獻上武器圖紙的一場外交,自然不會帶上太多士兵,但帶的每一個人也必須有能力,挑來選去,沈恙最后只選了五十多人出來。
后方司徒嵐也早已安排好了作戰士兵,只要出現一點變故,他們就會第一時間前往支援。
“陸少將,真是一表人才,好氣質啊!”王長建緩過了氣,看見身邊的陸訣就豎起拇指夸。
陸訣扯了一個看起來還算和氣的笑,“方才沒注意到大人,您過獎了。”
王長建噎了一下:……
他那么大的人在這里都快背過氣去了,他在這里說他沒看見?!!
“呵呵。”王長建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卻發現陸訣的目光緊緊隨著沈恙,那并不是敬仰亦或者尊重的神情,倒是很復雜,捉摸不透,幽深得很。
不是愛那就是恨!
陸訣恨沈恙!
王長建巴掌一拍,心道這樣好啊,他一定會想辦法把陸訣策反到他這邊來的,到時候在薈星二對一,想來沈恙也為難不到他!
“收到!”軍隊齊聲喊出了這兩個字,就看見沈恙從高臺上走了下來,陸訣向他走過去。
沈恙看了一眼陸訣,表情淡淡,“你都收拾好了?”
“都妥當了。”陸訣回。
星艦那邊也都準備好了,司徒嵐親自來送一行人。
看著比沈恙都要高出一個頭的陸訣,司徒嵐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然后拍了拍陸訣的肩膀,卻什么話也不說,轉而他看向沈恙說:“早點回來,再過一個多月就是秦央的生日了,我為他舉辦了一場宴會,你得過來看看。”
“嗯。”沈恙不輕不重的應了一聲。
司徒嵐立馬就換成了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看向了旁邊的王長建,瞇著眼睛對他笑說:“叔叔在薈星記得注意安全,外交的時候不要說錯了話,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像晚輩這樣好說話的,是吧叔叔?”
“你!哼!”王長建胡子一吹,氣憤地別過了頭。
司徒嵐也就不再多耽擱,往后退開給一行人讓開了路。
等踏上了啟程的星艦,陸訣才覺得恍如隔世,距離他上一次踏上軍艦離開藍星,也不過才過去幾個月而已。
他是以沈恙副將的名義出發的,自然也不必和那些人一起擠在后艙,他是和沈恙待在一處的,指揮室只有幾個人,沈恙坐在沙發上處理公文,光腦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指揮室的窗是透明的,從這里能夠看到外面的情形,他們還沒離開藍星的地界,倒是離地面越來越遠了,陸訣看著白茫茫的天空,不自覺就陷入了沉靜。
直到身邊傳來王長建的聲音,“陸少將,在看什么?”
王長建手里端著一杯茶,呼呼的吹了兩口,一臉慈愛地看著陸訣。
陸訣回過了神,下意識地往沙發上的沈恙看了過去,沈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指揮室。
只剩下幾個穿著工作服忙碌的人。
陸訣收回了目光,看向王長建,擠出微笑說:“大人,您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怎么樣,還習慣嗎?”王長建對陸訣還是一副寬容的態度。
陸訣點頭,“還好。”
“你剛剛在找沈上將嗎?”王長建很像是那種沒話找話的人,出于下級對上級的尊重,陸訣也沒有將不耐煩的神情表現出來。
他頷首,“是,也不知道老師什么時候走的。”
“我剛來他就走了,好像是有人給他打了一個通訊,我看見他回房間了。”王長建一邊說一邊審視著陸訣的眸子,似乎想看透陸訣對沈恙的態度。
陸訣聽罷,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只沉靜地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了。”
“陸少將當時在圖萊星受的傷,如今恢復好了?”王長建繼續噓寒問暖。
陸訣轉過了身,也不打算再和對方打啞謎了,他微笑著,眉眼彎彎,“早就好了,大人是有什么想和屬下商量嗎?”
王長建有一種被拆穿了的窘迫感,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咳咳,也沒什么事,就是關心關心你。”
“聽說你也才十七八歲,就被沈上將送去了圖萊星,也是不容易的孩子啊。”王長建長嘆一口氣,將計就計,干脆就著這件事引到了沈恙的身上去。
陸訣挑了一下眉,但又像是早就預料到了王長建會和他談論到沈恙,意外的神情并不明顯,“那是老師對學生的歷練。”
“哪有這樣歷練人的嘛,何況你可是沈上將的學生,不過他本來就是一個心狠的人,你不知道吧?”王長建頓了頓,主動和陸訣談起了沈恙的過往。
王長建是藍星的長老,在位的時間比沈恙成為上將的時間都要長,知道沈恙許多過往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陸訣對沈恙的過往了解得并不多,他倒是起了好奇心,便順著王長建的話往下面問:“老師以前怎么了?”
“那可有太多了,他這人啊,性情薄涼,最是心狠,在他身邊的人可沒什么好下場,當年的瞿燕瞿將軍,那可是被傷得太慘了,再就是上一任老上將……”對于沈恙荒誕的情史,王長建選擇一筆帶過,轉而說起了另一個人。
陸訣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他沒有出聲,聽著王長建繼續說。
“你知道的,一星級上將的位置只有一個,并且只有老上將主動退位才會交給下一任上將,老統帥去世的第二個月,司徒嵐成功繼位,他是打算將一星級上將的位置設為兩個,將沈恙提拔上來。”王長建聊到了過去,也不叫沈恙為沈上將了。
他接著說:“當時會議上反對的人太多了,老上將也不同意,大家吵得不可開交,最后我們問沈恙他是怎么想的,沈恙就笑瞇瞇地說:‘就聽各位長老的吧’。”
王長建試著去模仿沈恙那滿不在乎的語氣。
“結果當天晚上,他就帶人闖進了老上將的家里,嘴上說是想和老上將喝一杯茶,但是槍都抵到了人家妻兒的腦門上了,還打碎了他家一個價值百萬的花瓶,然后第二天老上將就自請退位了。”這段過往算是個秘密,畢竟在外面的版本里面,沒有沈恙‘逼宮’的這一段劇情。
陸訣皺起了眉,“外面不是這么說的。”
“你也知道那是外面傳的,統帥要保他,這件事就只能是外面說的那樣。”王長建犯不著編排一件不存在的事情來誹謗沈恙,畢竟誹謗上將也是一項重罪,但是實話實說就不一樣了。
陸訣聽罷便沉默了一會兒,最后突然笑了起來,他想這樣倒是挺符合沈恙的性子的,要換做是自己,他可能會將那天會議上所有反對的人都威脅個遍,讓所有人都對他服氣才行。
“你怎么了?”對于突然笑起來的陸訣,王長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陸訣搖頭,裝出難以置信的樣子,“那老師也太過分了。”
豈止是過分!簡直是不可容忍!
王長建抬起手拍了拍陸訣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所以陸少將啊,沈恙身邊太危險了,你想想,他平日里待你怎么樣?就算對你好,那為什么要親自把你送到圖萊星那個火坑去?如果你不想有一天稀里糊涂地丟了性命,你放心,我們幾個長輩也會護著你的。”
已經在明目張膽地挖墻腳了。
陸訣面色如常,眼角瞥了一下肩膀上的那只手,覺得有趣極了,他顯露出最天真的表情,感激說:“承蒙大人關照,晚輩會考慮的。”
“誒那就對了,你好好考慮,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王長建很是欣賞陸訣,聽到他這樣說,也禁不住連連點頭,眼里全是滿意的神情。
后面陸訣便借口有事先離開了。
軍艦已經通過星檢,駛入宇宙航線了,銀河上的航線縱橫交錯,來往的軍艦并不少,卻十分的有秩序,陸訣走在走廊,透過玻璃窗,他看見了漫天的銀河,和近在咫尺的那些星球。
最后他把目光鎖在了最遠處的那一顆幾乎與世隔絕了的星球上面。
——
去往薈星的時間需要一天一夜,也就是說他們要明天中午才會抵達薈星,他們需要在軍艦上過一個夜。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沈恙并沒有睡意,他剛洗完澡,發尖還是濕潤的,神情也是懶懨懨的。
他面前的書桌上,擺著七零八散的機械零件,臺燈的光比較明亮,沈恙用手帕輕輕地擦拭著各個零件,不知道有多入神。
直到敲門的聲音把他喚回了神,沈恙放下了最后一個零件,親自走到門邊去開了門,這么晚還來找他的人,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誰。
果然,打開門就看見陸訣笑吟吟地端著一杯熱牛奶站在門外,看見沈恙以后,他就笑得更燦爛了。
“老師,給您熱了牛奶。”陸訣也不是想給他送牛奶這么簡單的,沈恙看出了他還有其他的話演說。
于是他側開身,把陸訣放進了屋。
“放桌上吧,我一會兒喝。”沈恙兀自回到了書桌前,開始擺放好那些零件。
陸訣乖乖照做,放下了熱牛奶以后,就自己搬了一個椅子坐到了沈恙旁邊去,看著沈恙修長又白皙纖細的手指擺弄著這些零件。
他好奇問:“老師拼的是什么?”
沈恙沒看他,回:“手/槍。”
“您自己拼?”陸訣眼睛一亮,很是驚訝。
“你不是看見了嗎?”對于陸訣的明知故問,沈恙有些不耐煩。
陸訣就將一只手的手肘撐在書桌上,托住自己的半邊臉,目不轉睛地看著沈恙認真的神情,說:“是覺得老師太厲害了,好像什么都會一點。”
沈恙還是沒抬頭看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上將的長發還沒去打理,已經快要到腰線的位置了,額前的碎發也長了許多,密長的眉睫上翹著,鬢邊的碎發被別在了耳后,好看極了。
那一雙漂亮得像軟玉一樣的耳朵,陸訣看著,總覺得這上面缺少了什么,或許是一顆紅色的耳飾,可沈恙沒往上面打孔,真是可惜了。
他默默想。
“今天那位王大人找學生說過了很多話。”陸訣如實告知。
沈恙兩只手很靈活,各種零件在他手中擺弄著,不一會兒,便拼湊出了槍身的一半了。
他表情淡淡,語氣也很平靜,“我知道。”
“老師不好奇他對學生說了什么嗎?”陸訣手托著下巴,眼睛亮亮的。
沈恙不出聲問,那就代表著他真不好奇,是因為他自己已經猜出了大半,“無非就是向你說我的事,順便勸你站到他那邊去。”
“老師真真是神通廣大。”竟然猜得大差不差。
“嘁。”沈恙發出了不以為然的聲音,接著說:“那些人肚子里憋著什么詭計,我看一眼就知道了,還用猜?”
同時,他手里也發出‘吧嗒’一聲,是零件扣上的聲音。
陸訣問:“那么老師再猜猜學生是怎么想的?”
“我為什么要猜?你想說你自己會說的,我不在乎你和誰站隊。”沈恙終于抬起頭去看陸訣,是有一些不耐煩的情緒在眼睛里面。
陸訣立馬說:“老師別煩學生,學生就是想多和您說說話。”
他以一種下位者的姿態對沈恙說話,可憐兮兮的,純良的眸里有討好和小心翼翼的神情。
他在裝。
眉梢的欲望藏不住。沈恙一眼望穿。
“陸訣,別說我不了解你,你永遠不會選擇別人,所以我懶得猜。”沈恙自信的氣質當真是與生俱來的,他囂張,他自信,他連陸訣對他的心思都掌握得死死的。
陸訣笑,“老師好自信呀,這是不是叫‘被偏愛的有持無恐’?你知道你會是學生永遠且唯一的選擇,所以是懶得猜。”
“你就是這樣理解的?”沈恙瞥了他一眼,繼續回過頭去擺弄那些零件,“我以為你會發現是你眼睛藏不住事的原因呢。”
第29章 你壓我頭發了
“這樣啊——”陸訣拉長了尾音。
最后無奈攤手, “真是沒辦法,學生以為學生裝得很像了。”
“所以你來只是為了和我講這些話嗎?”沈恙重新拾起了桌上的零件,慢慢地拼湊著手槍。
陸訣點頭, “是呀,本來是想問問老師有沒有什么計劃的,學生也不是不可以委屈一下,勉勉強強和他走得近一些。”
王長建自以為是地認為將沈恙不為人知的過往說給陸訣聽,會讓陸訣下意識地討厭上沈恙, 可實際上陸訣只聽出了,他們從一開始就不待見沈恙,甚至說不定還刁難過沈恙。
“他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隨便他折騰吧。”沈恙停了下來, 慢慢掃過桌上的零件,似乎在找某個零件。
他的意思也是說, 隨便王長建要做什么, 他并不放在眼里。
陸訣伸出了手, 在一眾零件當中準確地找出了一個小巧的零件,然后遞給了沈恙說:“那好吧,學生就先回去了。”
他遞過去的那個零件, 正是沈恙需要的那一個。
這也說明陸訣是懂槍的, 甚至也清楚這種便捷槍支的每一個零件。
沈恙微微驚了一下, 繼而面無表情地將零件接了過來, 陸訣這才站起身就要離開。
在他靠近門的時候, 沈恙突然開口說話了,“做一個正確選擇吧, 陸訣,讓我看到你的價值。”
陸訣頓住腳, 轉身看向沈恙問:“那么老師,有獎勵么?”
“那你滾吧。”沈恙頭都沒抬起來,只動動嘴唇,說的話倒是冷漠絕情得很。
陸訣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也不意外,反而露出笑嘻嘻的表情,說:“學生開玩笑的,您別生氣。”
沈恙這樣說,陸訣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十二長老至今對司徒嵐都不滿意,而沈恙又是司徒嵐親自提拔的心腹,兩派是面和心不和,暗斗了好些年。
沈恙是希望陸訣能夠假意被策反,去爭取有利于他們的秘密。
不受待見的小狗崽會以自己的方式創造出價值,不用沈恙提點,陸訣也知道該怎么做。
陸訣離開了房間,屋里還飄著他帶進來的溫暖,經久不散。
沈恙坐在書桌前,手里還捏著陸訣塞給他的那個槍支零件,他這把槍是薈星連同圖紙一起送來的,司徒嵐交給了他保管。
陸訣沒接觸過圖紙,也沒接觸過這把槍,只能說明陸訣在不知道什么時候,用過或者碰過這種槍了。
否則沈恙并不覺得陸訣僅僅靠一雙眼睛,就可以看出槍支的構造。陸訣藏著太多事了,就如那天他隨口和陸訣提了一句,說別墅外面每天都有人晃悠,后來監控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那些奇怪的人了。
沈恙信任不了陸訣。
默了一陣,他將零件安了上去,順手把旁邊已經變得溫涼了的牛奶端了過來,只喝了一半多。
星艦穩穩航行,后艙所有士兵都安靜下來了,呼嚕聲接連響起。
陸訣在駕駛艙后面的衛生間,他應該是和誰剛通訊完,或許并不是很友好的一場通訊,他覺得煩心。
出了衛生間以后,他就倚在走廊口點了一支煙,他從來沒有當著沈恙的面抽過煙,但他知道沈恙會抽煙。
沈恙喜歡半夜在陽臺抽煙,夜里什么都看不清,僅靠著走廊掛著的小燈照明,陽臺只有微弱的光,但是只要這點光就夠了。
他看見沈恙點了一支煙,吐出的煙被風吹散,長發跟著風飄起,星火點點,走廊透過來的光只能讓陸訣看見沈恙模糊的臉,顯得他這個人更加清冷孤僻,但是這樣就夠了,陸訣光看著就會硬/了。
陸訣抽的煙是很淡的牌子,一來是不想讓沈恙察覺,二來他的確也沒什么煙癮,就是看見沈恙抽,他才學著抽的。
只是沒想到,這都后半夜了,會有人到駕駛艙這邊來,而且那個人會是沈恙。
沈恙臉上沒有倦怠的神情,說明他還沒開始睡覺。
兩人突然對視上,陸訣心顫了一下,莫名地開始心虛,他手忙腳亂地用拇指和食指將煙捻滅,不顧火星子帶來的灼燒感。
“老師還沒睡嗎?”陸訣有一種欲蓋彌彰的慌亂感。
沈恙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指尖捻滅的煙,開口:“你在這里做什么?”
陸訣干脆就計道:“您看見了。”
他將捏著煙的那只手抬起來了一下,表示自己在這里只是為了抽煙,這里是星艦設置的吸煙處,在這里吸煙的話并沒有任何問題。
“什么時候會的?”沈恙語氣沒有責怪的味道,他來這里也是想抽一支煙緩神的,他方才已經睡過了,只是又做了那個夢,他還是被鎖在房間了,任他怎么努力都掙不開束縛,醒來以后就沒了一點睡意。
有些夢做得多了,那就是預兆。
很顯然這個如預兆一般的夢讓沈恙的危機感四起,他開始心煩意亂,卻找不到可以泄氣的事情,只能來抽一支煙緩緩。
“剛學著試試,不太會。”陸訣下意識撒了謊,他只是會抽而已,但的確不常抽煙。
沈恙并沒有質問責怪的想法,反而上前去主動問了一支來,他含著煙,陸訣給他點了火。
吸了兩口,沈恙將煙捻滅在了煙灰缸里面,然后重新從自己的兜里摸了一支煙出來點上,才不緊不慢地說:“淡了。”
他是說陸訣的那支煙。
陸訣笑,兩人倚在走廊的兩側,他看著沈恙吐出了一口煙,問:“老師的這支是什么味道的?”
沈恙不說話,將嘴里的那支煙吸了快三分之一了,然后才抬手將煙捻滅在了煙灰缸里,他抬腳靠近了陸訣,對著他的臉吐了一口淡淡的煙霧,不難聞,好像是雪松款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這種牌子不貴,但并不受歡迎,因為煙味兒不重,但比陸訣的那支要重一些。
陸訣閉上了眼,煙哪兒有好聞的呢,可是沈恙的靠近讓他聞到了沈恙身上的味道,回想起沈恙抽煙的時候,那種清寂,薄情的眼神,渾身都透著生人勿進的清冷感,他,有反應了。
“怎么樣?”沈恙勾唇,也發現了陸訣的變化。
“好聞。”陸訣說話的聲音發了啞,還有些打顫。
他睜開了眼,眸子是晦暗的,眉梢攀上了情/欲。
沈恙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了陸訣的衣領,讓他矮下了腰,兩人就這么對視著,沈恙往前半步,毫無預兆地吻上了陸訣的唇。
雪松夾著淡淡的煙草香一并擠進了鼻腔,陸訣眸子猛然一縮,突如其來的吻讓陸訣受寵若驚,他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恙已經從一只手就著他的衣領吻他,變成了兩只手勾著他的脖子吻他了。
陸訣不是木頭人,他立馬就用一只手摟住了沈恙的腰,讓兩人胸膛緊緊地貼在一起,另一種手扣住了沈恙的后腦,吻得更深了。
早在那晚陸訣就已經無師自通了,他吻技大有進步,卷著沈恙的舌頭,啃磨著沈恙的薄唇。
聽著沈恙嘴里泄出的喘聲,摟在沈恙腰上的那只手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探了幾分。
沈恙側首,離開了陸訣的唇,他被摟在陸訣的懷里,下巴墊在陸訣的肩上喘息,緩了緩,他將唇貼近了陸訣的耳畔,用極其不穩的聲律對陸訣說:“陸訣,讓我舒服。”
陸訣耳根子紅得嚇人,心臟也跳動得不正常,但他還是把沈恙的話聽清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掰過沈恙的頭,兩人的唇再度緊貼上,他抓著沈恙的腿,讓他雙腿盤在自己腰上,一路吻到了陸訣的房間去。
他的房間就在駕駛艙后面,從他們接吻的地方到陸訣的房間,只需要拐個彎就是了。
后半夜最是安靜了,這里除了他們兩個也沒有別人了。
可畢竟是公共場所,隨時會來人的那種,從駕駛艙那邊到陸訣的房間這段路,沈恙心跳遠比平時要快得多,他是緊張的,陸訣知道。
好不容易回了房間,陸訣把沈恙放到了書桌上坐下,只一昧的索吻,沈恙快要喘不過氣了,他別開頭,讓陸訣的吻落在了頸脖上。
“能別像只狗一樣嗎?不做滾。”沈恙掐著陸訣的脖子,發了狠地問。
陸訣只勾著唇笑,卻沒有其他的動作,沈恙眼尾附著薄紅,看上去可太好欺負了。
發了火也好看,陸訣忍得發疼。
“做什么?”陸訣舔了一下唇角,明知故問。
沈恙咬牙,微微瞇起眼睛,他不是不懂陸訣的小把戲,但沈恙并不想順著陸訣的心思走,所以他說:“你說呢?”
“做/a?還是做什么?老師……”陸訣笑著,用鼻尖蹭了蹭沈恙的耳根,溫熱的鼻息噴灑在陸訣的耳畔,“我的好老師,您得和學生說呀……”
沈恙笑,喘著粗氣說:“做/a啊,我艸/你行不行?”
陸訣手鉆進了沈恙的衣裳,用指腹的薄繭摩挲著沈恙的軟腰,“好呀,老師,*死/我好不好?”
他的手恰當好處地摸到了沈恙的腰窩,輕輕一摁,沈恙便脫了力,整個人都要掛在陸訣身上了。
“最好讓我下不了c的那種,這樣我肯定可以為您懷上乖寶寶的……”陸訣樂此不疲道,他抓著沈恙的手,讓他的手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腰腹上沒有多余的贅肉,緊致又有力量。
像是燙手的山芋,沈恙抽回了手,抓著陸訣不長的頭發,讓他和自己對視上,他紅著眼睛說:“我就知道一只鴨都比你要識趣。”
“我的好老師,我錯了,我錯了。”陸訣耐心哄著沈恙,知道不能再鬧下去了,就抱著沈恙的腰讓他半坐在了桌邊。
然后自己跪在了沈恙面前……
房間里的聲音太亂了,水聲,喘息聲,“咕嘰咕嘰”,摻雜著沈恙受不住罵人的聲音……
——
最后一次結束是四點多了,外面都有人路過了,也正是駕駛艙的人換班的時候,來往的人不少,陸訣咬著沈恙的耳朵,撕磨說:“老師啊,小聲點,外面有人了。”
沈恙脫了力,叫陸訣滾,陸訣倒是真的下了床,不過他是去衛生間接了熱水過來,小心地用熱毛巾替沈恙擦凈了身上留下來的漬跡。
他哄著沈恙說:“老師要是都給學生就好了,學生好想給您生一個乖寶寶。”
沈恙本來都要睡過去了,聽到陸訣這句話,當時就抬起腳給了陸訣肩膀一腳,“滾。”
他又罵,腿上卻沒什么力氣。
陸訣笑出了聲,爬上床摟著沈恙的腰說:“睡會兒吧,還早。”
就像是一團火貼了上來,沈恙不反感。
陸訣技術長進了,嘴上也沒留下撕扯的疤痕了,不過嗓子還是有些發啞。
沈恙一開始認為那個夢是無厘頭的,那么第二次做這個夢,未必會是一個好預兆,煩心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陸訣。
似乎就找到了合適的人,事實上和陸訣糾纏這么一會兒,那點不快真就被他拋之腦后了,那時候他甚至連五感都要拋棄了,短暫的放松讓他不再那么煩心了。
沈恙默了一陣,突然開口說話了:“陸訣,如果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話沒說完,他的嘴突然被身后的人用手捂住了,陸訣靠近了他,胸膛緊緊地貼著沈恙的后背,陸訣聲音很低,他聲音沮喪,抑聲說:“那就殺了吧,但殺的時候不要讓我知道,因為就算是小狗也會難過的,老師。”
沈恙眉睫顫了顫,劃過了陸訣的手心,酥酥癢癢的,沈恙有那么一瞬間的動容。
緊接著沈恙翻了一個身,和陸訣面對面,兩個人對視著,沈恙突然伸出兩只手,把兩只手的手腕并在了一起,說:“會想鎖住我嗎?像這樣。”
“為什么會?”陸訣握住了沈恙的手腕,輕輕地摩挲著。
陸訣上半身是光/裸的,左胸口上方有一顆黑色的痣,沈恙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是陸訣捉著他的手,在他手腕處的血管上烙下了一個吻才讓他回過神。
陸訣沒發現沈恙走神了,他深情道:“老師,我不會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的。”
沈恙看著陸訣真誠的眼睛,這次不知道是他裝得太好,還是真的就是陸訣的內心想法,沈恙沒有從陸訣的眼睛里看到侵/占的欲望。
沈恙凝起了眉峰,把手抽了回來,最后闔上了眼,將被陸訣壓在身下的長發扯了回來,說:“你壓我頭發了。”
陸訣瞇著眼睛笑,捻了一下沈恙的長發,就聽到沈恙冷冷啟唇:“睡覺。”
“好。”陸訣蹭了蹭鼻翼處的長發,好香。
——
這一覺再是安穩不過了,沈恙沒做什么亂七八糟的夢,醒來的時候床上就他一個人了,身邊已經變得溫熱了,看起來陸訣是醒了有一會兒了。
沈恙撐著床坐了起來,看著旁邊桌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他昨晚過來的時候,只穿著一件襯衫和一條白色長褲,看來這衣服是陸訣一大早去他的房間拿過來的。
他伸手去拿衣服,才發現衣服上還有一張便利貼——
“老師,早餐在桌上,記得吃光^ ^”
“我愛你^ ^”
正面就兩行字,沈恙翻過來看了一下,背面還有一行字——
“老師睡覺的時候太漂亮了,忍不住親了您^ ^”
沈恙:……
他將便利貼揉成了一團扔到了地上,很快就換上了衣服,現在是早上的八點多,大概還有三個多小時就會到薈星。
從那邊傳過來的消息來看,薈星從收到他們要去拜訪的消息,就開始坐立不安了。
桌上是很普通的星艦營養餐,沈恙只吃掉了一根油條,喝了一碗熱粥,余下的沒有動過一點。
外面總有人來往,他一個人出去必然會被瞧見,沈恙靠著門,聽著屋外往來的動靜,琢磨著什么時候出去才好,這時候光腦傳來信息。
是陸訣發來的,【老師您醒了是嗎?要學生來接您出來嗎?】
沈恙凝眉,回:【滾過來】
陸訣幾乎是秒回:【好呢】
從他回完話到陸訣回到房間,僅僅一分鐘都沒有。
陸訣推開門,就看見沈恙在他房間的茶幾前坐著,一副等了很久的不耐煩感。
“老師,有吃早飯嗎?”陸訣關上了門,往沈恙那邊走了過去。
看見桌上剩的大半早點,他又接著說:“星艦的廚房不外借,就麻煩老師先吃這些了。”
沈恙站起身,問:“你去干什么了?”
“去打入敵人內部了。”陸訣笑嘻嘻地說。
他所謂的打入敵人內部應該就是和王長建在一堆。沈恙聽得懂。
“外面有人,我要離開。”沈恙直接拋出了自己的要求。
沈恙雙腿交疊著,從完美的腰線向下,腿臀腰的比例驚人。
長靴及膝,帶低跟,長褲貼身,好/色/氣。
陸訣笑了起來,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老師,我們像不像偷/情?離開的時候還要情夫打掩護的那種。”
“那怎么辦呢?只好下一次不來找你這個小情夫了。”沈恙站起了身,長發從肩側滑到了身后。
陸訣就說:“那下次學生來找你就是了。”
“你少得寸進尺。”沈恙沒心思再陪陸訣演什么道德淪喪的戲碼,語氣冷了一個度。
陸訣笑嘻嘻地,說出了心里話:“變臉好快。”
沈恙不作聲,陸訣一個人也撐不起一場戲,總算正經了一下,“要到薈星了,您還記得您昨天說的,要在抵達薈星之前開一場會議嗎?”
“學生替您將他們召集到會議室,等這里沒人了,您就可以走了。”陸訣其實一早就想好了對策的,倒是沈恙隨口說的話,他自己沒有記住。
沈恙頷首,就算是同意這個計策了。
陸訣這就離開了房間,沒多久,他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動靜,接著再沒有一點聲音了,與此同時光腦也傳來陸訣的訊息:【老師,快來吧】
沈恙沒回消息,拉開門看出去,外面果然沒人了,他匆匆整理了一下儀容,正了正神色,抬腳就往會議室走了去。
——
會議上,陸訣坐在下方,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面講話的沈恙,他眉目溫情,似乎還在回憶昨夜和沈恙的溫存。
沈恙幾次掀眸瞥他,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陸訣只笑,終于收了神,開始傾聽沈恙的會議內容了。
星艦已經快要駛入薈星地界了,按例外來星艦是要接受檢查的,他們藍星也不例外。
只是沒想到,剛要接近薈星的巡檢崗,星艦像是突然被一股外力撞擊到了,星艦狠狠地震蕩了一下,這股突如其來的沖擊力讓會議室里面的人措不及防,倒地的倒地,翻滾的翻滾,桌上的茶杯和文件也東倒西歪的。
一聲巨響。
陸訣下意識地看向沈恙,發現沈恙已經站起身,扶著會議桌穩住了身子。
見沈恙沒事,陸訣這才順手將要摔倒在地的王長建撈了起來,嘴上還不忘關心說:“大人您小心!”
王長建借著陸訣的胳膊才穩住腳,嘴上大喊:“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會議室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個個都戒備了起來,眼看著要亂作一團了,沈恙突然猛地一拍桌面,提高了音量:“安靜!”
剎那間,會議室里安靜得只能聽見他們緊張的呼吸聲。
沈恙拿起桌上的對講機,摁下的講話按鈕,說:“外面撞到什么了?”
那邊回話也很快,“是一架小型的星艦,看不清是哪個星球的星艦。”
說著,他們身后的大屏幕也切換成了這艘星艦的外部監控,的確能看見他們的右側被一架小星艦撞擊到了。
按照宇宙航線的交通規則,是這艘小星艦的全責。
但是看情況,小星艦似乎有逃走的意思,沈恙臉色并不好,他們還沒踏進薈星地界,就已經有人要坐不住了嗎?
“派第七分隊的人乘坐布雅N09號星艦去追,追到以后,反抗的人全部處理,其余人帶來薈星,由我親審。”沈恙陰沉著臉,眸子里充斥著肅殺的冷意,但是態度卻十分的冷靜,也十分的清晰有條理。
對講機那邊傳來聲音:“收到!”
不多時,監控畫面就切到了星艦的后備艙,一艘和肇事星艦差不多體型的星艦緩緩駛出,沿著肇事星艦離開的方向追擊了出去。
“星艦怎么樣?”看著這邊處理好了,沈恙才關心起星艦的狀況。
指揮室那邊傳來聲音:“沒有大礙,外部輕微擦傷,等到了薈星我們會進行大檢查。”
“嗯,派人去后艙穩住士兵們情緒,馬上就駛入薈星地界了,不要亂了陣腳。”
沈恙的一套流程很是有序,行云流水般的,不但處理好了外部問題,也把在場的人安撫住了。
“會,會是什么人啊?”有人忍不住發問。
沈恙垂下眸,看著會議室的滿地狼藉,估計整個星艦內部都是一團糟的,他抿著唇舔了一下后槽牙,聲音狠厲,“你們先把星艦內部處理一下,剩下的等到了薈星再商議。”
第30章 薈星的這位統領……
沈恙冷著臉的發話, 就算有異議,他們眾人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了。
紛紛夾著尾巴離開了這里。
王長建對陸訣伸手來撈他一把這件事很欣慰,他抬起手拍了拍陸訣的肩膀, 說:“走吧,回房間看看,看有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撞壞了。”
陸訣對他微笑,眼睛看起來很干凈,“您先走, 我等下就離開。”
王長建并不想看見沈恙,何況屋里的人已經走了七七八八,他也不想留下面對沈恙。
所以他點了點頭, 只讓陸訣不要去招惹這個時候的沈恙, 說完就離開了。
“老師,您沒傷到哪兒吧?”陸訣見王長建離開了, 就迫不及待地迎到沈恙跟前去, 追著關心道。
沈恙臉色還是不好, 他抬腳往外走,冷冷道:“你不走?”
“屋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學生先替您打掃了房間再說。”陸訣跟著沈恙走, 兩個人都在往沈恙的房間靠近。
沈恙帶跟的足靴踩在地面的聲音很好聽, 走廊意外的安靜, 地上的一些綠盆栽都摔倒在了地上。
“老師在生氣?”沈恙沒有接陸訣的話, 大概是方才發生的事真的惹惱了他, 陸訣就偏過頭看著沈恙的眼睛問。
正巧也到了沈恙的房間門口,二人停下了腳步, 陸訣聽到沈恙問他:“你覺得會是誰?”
是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來生事。
陸訣替沈恙開了門,等兩人都走進去了, 陸訣才說:“如果抓不到肇事星艦,那學生懷疑的星球就太多了。”
薈星,塔涂星,夜明星,甚至五席伊萊星,或者是其他星球都是他的懷疑對象,藍星在星聯的第三席,這個位置會威脅到第二席,也是后面幾席垂涎的位置。
每個星球,本就是孤立無援的,星聯看起來友好和平,相互扶持,但內部并沒有看起來那么美好,他們的友愛永遠只建立在強者對弱者的憐憫上面。
房間里面果然如二人預料的那樣,書架上的書本,桌上的東西,因為那一道撞擊,倒地的倒地,摔碎的摔碎。
書桌上的那支手/槍還沒拼湊好,零件也散落在地上,散得到處都是。
“您坐著休息吧,學生來。”陸訣將倒地的椅子扶起來,又把茶幾上的東西擺正,才對身后的沈恙說。
沈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本書,坐在了椅子上,他將陸訣對他的好視為理所當然,也覺得這是他養陸訣這么久,陸訣應該做的事。
好在陸訣也是這么想的,他認為自己應該為沈恙做任何事。
陸訣收拾的動作很利索,他三兩下就將掉落在地面的東西擺回了原位,好在摔碎的東西也沒什么值錢的,他把地面收拾干凈了以后,就去擺放東倒西歪的一些擺件。
沈恙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眸色愈漸深邃了許多,一抹不知名的情緒從瞳仁慢慢暈開,他一語不發,就這樣靜默著。
陸訣也有察覺到沈恙的眼神,他回過頭去對沈恙痞笑著說:“老師,再看下去我就當你是喜歡我了。”
沈恙凝起眉峰,“你果然只有不說話的時候才討喜。”
“啞巴新娘是嗎?”陸訣順著沈恙的話說,“那可能不太行,學生光是一天不和您說話就受不了了,要是以后再也和您說不了話了,學生怕是要先難過死了。”
他說話是一套一套的,直白得過分,一點也不臉紅心跳,沈恙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看著陸訣。
陸訣抿抿嘴,攤開手聳了一下肩,“好,我不說話了。”
他蹲下去將散落在地上的零件撿起來,重新放回了桌上,他長得太高了,蹲在書桌下面,倒是讓身邊的東西變得矮舊了起來,腰背寬大,極具力量感。
衣袖挽到了手肘的位置,小臂已經是一個成年男性的模樣了,青筋脈絡十分明顯,張力十足。
沈恙想,陸訣是吃了什么激素嗎?為什么一天長高一截?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了,直到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上將,薈星的巡檢崗到了,按例,我們都得下去接受檢查。”
原來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星艦已經停下來了,沈恙回:“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做好準備,我馬上就來。”
外面應聲離開了,沈恙又回頭對陸訣警告:“不準跟著我出來。”
“學生知道,地下情人嘛,上不了臺面的。”陸訣眨眨眼,真的一副很欠揍的模樣。
沈恙回頭丟下了一句‘神經病’就離開了。
陸訣倚在書柜旁邊笑,他知道現在走廊人多,如果兩人一前一后進出房間,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言論,他自是覺得無所謂,但是沈恙在乎得很。
陸訣太了解沈恙了,他清高孤傲慣了,又好面子,他和自己的學生不清不楚這件事本就讓沈恙踩在了道德底線上面,再有些不切實際的傳言,沈恙大概真的會崩了他來自證。
他眼角不經意瞥過桌上散亂的零件,上面還躺著沈恙未拼完的槍支,沈恙的手好看,不是病白的那種,他的白就像是潤白玉一樣,有些柔,有時候受了冷,或者是碰了熱水,指尖和骨節都會透著粉白,好看得很。
昨晚沈恙擺弄著零件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恙的那雙手上面。
想著,陸訣就矮下腰,捻起一塊零件往拼湊了一半的槍身上面扣了上去……
——
藍星是星聯第三席,一位藍星上將親自出面外交,打一開始,這場所謂的聯誼外交就不簡單了。
薈星的人沒敢說有怠慢的地方,在空間站的入口站了滿滿兩排的人。
沈恙來得不算遲,但也不算早,王長建和對方的檢察官交談了好一會兒,見著了沈恙,檢察官就和王長建一起走前了來。
檢察官摘下高帽,做了一個紳士禮,“您好,藍星的上將大人。”
沈恙微笑著點點頭,也將一只手壓在胸口,微微屈膝回禮,“您好。”
“我是薈星巡檢司檢察官,我姓塔爾。”塔爾先生的眼睛的確有混血的味道,精神面貌十分不錯。
沈恙頷首,對面又說:“禮數不周,此處便不招待各位貴客,不過我們統領大人已經在薈星等候多時了。”
“貴星有心了。”沈恙現在這幅樣子可完全看不出來他不久前發過一場火。
塔爾檢察官又說:“不過您和您的士兵……”
檢察官的欲言又止讓沈恙理解了他的難處,他側開身,說:“公事公辦,您請。”
塔爾檢察官對這位藍星的上將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兩人各自心懷鬼胎的交談,即便用著冠冕堂皇的詞句,但也沒有將雙方任何一人得罪。
塔爾檢察官抬了抬手,身后數十名警衛并列而出,從沈恙身后的士兵中穿過,去到了他們的星艦里面。
王長建對剛剛的事還是耿耿于懷,他覺得在薈星地界門口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定和薈星有莫大的關系,所以他就控訴說:
“塔爾檢察官你有所不知,今日我們星艦在將要駛入你們薈星地界的時候,突然被一艘不知名的星艦撞擊,對面很顯然是故意的,撞完我們以后就肇事離開了。”
頓了頓,王長建有意觀察著塔爾的眼睛,說:“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真是讓人心驚啊。”
塔爾眼里閃過震驚之色,儼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他似乎共了情,也有些憤憤,“怎么會有這樣荒唐的事情?”
“是啊,我也就是覺得奇怪,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王長建以為塔爾是知情者,但沒想到塔爾也是表現出了不知情的樣子,一時之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沈恙怕王長建再說下去要壞事,畢竟王長建的第一句話明里暗里都在職責的彗星的手腳,先不說薈星有沒有做這種事,就算有,但是他們藍星在巡檢崗就和薈星的檢察官起了矛盾,這事放在星際里,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大新聞。
“王長老。”沈恙冷不丁地開口喊他。
王長建后背一抖,回過頭去看沈恙,沈恙才說:“陸訣不見了。”
經沈恙這么一提醒,王長建才發現陸訣真是沒出現在這里,他問:“他人呢?”
“不知道,你不去找找嗎?”沈恙知道王長建現在把陸訣看得很重,就干脆借陸訣的名字把王長建的注意力轉移走,王長建竟然真的不再多話,丟下了一句‘我去看看’就離開了。
等王長建回到了星艦里面,塔爾突然開口說話了:“我知道上將您是替我們解圍,發生撞擊的地方就在離薈星地界不遠的地方,消息其實早就傳回來了。”
“這位老人家的第一句就是在懷疑薈星,但是這個節骨眼上,薈星還真是百口莫辯。”塔爾十分清楚沈恙他們親自拜訪薈星的緣由,或者說,薈星派去藍星的人失敗的消息早就傳回來了。
沈恙側首瞥了一眼王長建離去的地方,滿不在乎地說:“王長老年紀大了,檢察官大人你不必往心里去。”
“這點小事不算什么。”他繼續說,大事是薈星派去的那幾個薈星臥底。
塔爾檢察官身上有一種熱血好戰的氣質,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里屈才做了檢察官,沈恙看人一向很準,他暗地里瞥了塔爾好幾眼。
塔爾也覺得沈恙這個人有一股莫名的氣質,這個人年輕,氣質非凡,即便頂著一張容貌上乘的容貌,但身上卻有一種讓人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的氣質。
雙方沒有人再說話了,直到薈星的警衛從星艦出來,他們對著塔爾搖了搖頭,星際外交有一條準則,是允許外交使者持槍入境的,只是不允許他們帶大型殺傷武器,所以他們進入星艦去檢查,也只是看藍星有沒有帶大型殺傷武器入境。
塔爾釋然一笑,對著沈恙做出紳士禮,手往身后的探測儀伸了過去,“那么上將,請再配合我們一次。”
沈恙不作聲,他上前去將頭上的軍帽取下,壓在了左手小臂上,抬腳踏上了探測儀,確保沒有任何問題以后,塔爾檢察官恭恭敬敬把人請了下來,“多謝您的配合。”
他知道藍星這些人未必是帶著外交聯誼的心思來的,沈恙若是不帶頭,其他人恐怕不會配合一點。
沈恙頷首,淡然啟唇:“無事。”
沈恙坦然的態度讓塔爾對這位上將又多了幾分傾佩。
“老師。”身后,一道剛褪去了稚嫩的少年音傳過來,塔爾循聲看去,是一位穿著軍綠色少將服飾的年輕人,他太年輕了,年輕得有些荒誕了。
沈恙回首看去,就看見陸訣一邊對他招手,一邊抬腳在往他靠近。
“在忙嗎?”陸訣盯著沈恙說話余,才愿意看一眼他旁邊的塔爾。
陸訣走路的姿勢是有些不正經的,痞里痞氣,很像巷子里的社會青年,沈恙黑著臉,開口:“不會走路?”
幾乎是一瞬間,陸訣就切換了走姿,儼然一副正經的模樣,這樣的姿勢瞬間和他身上這身衣服服帖了。
“上將,這位是?”塔爾偏頭看著沈恙問。
沈恙回:“陸訣,一位無用的少將。”
“也是老師唯一的學生。”陸訣聽沈恙沒有介紹出二人的關系,就主動補充道。
沈恙暗地里瞪了他一眼,被陸訣笑嘻嘻地忽視了。
“倒是沒看出來。”塔爾實話實說,“上將你這樣年輕,竟然有一位看起來年齡與您相仿的學生。”
沈恙眉尾抽了一下,卻也沒多解釋,轉而讓陸訣滾去過檢測了。
陸訣看起來是一個并不服管教的人,但他對沈恙的話卻是全然服從。
塔爾借著這點空隙,又和沈恙隨意交談了兩句,直到身后副官來說沒有任何問題才休止。
塔爾和沈恙道別,說:“那么上將,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也會是這么愉快的場面。”
只要不是在戰場上就好了。
沈恙點頭,“但愿。”
他也回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在沈恙轉身要走的時候,塔爾突然又喊住了他,“上將,我姓塔爾。”
這是他第二次介紹自己,“叫利米。”
塔爾利米是他的名字。
沈恙轉身,揚唇:“沈,沈恙。”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他的身后跟上了那位陸訣上將,他回頭用一種充滿敵意的眼神看了塔爾利米一眼,那種眼神有對身后之人的侵占,有對塔爾利米的警告。
塔爾利米并不畏懼,甚至回了陸訣一個看起來很友善的微笑。
陸訣舌尖磨了一下鋒利的犬牙,默默慢了半步,走在沈恙身后,整個人完全把沈恙的身形擋住了又,像護食的野狼。
塔爾利米目光放遠,他一雙混血的眼睛微微瞇起來,心里默默將沈恙的名字想了兩遍,眸孔突然一震,沈恙?是那個沈恙?!曾經在雪星失蹤了七日,重傷歸來的時候還提著敵方將軍的首級的那個?
藍星派來了這位上將……
——
星艦重新踏上了征程,踏進了薈星的領地,離薈星也就不遠了。
沈恙回到房間,眼前的桌上靜靜地躺著一把已經拼湊完好了的手槍,他知道是陸訣方才趁著那點時間拼湊出來的。
他上前去把手槍拿了起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兩眼,的確沒有拼錯的地方,再多看了兩眼,沈恙‘嘁’了一聲,隨手就將手槍扔到了桌角里面。
發出‘哐當’的一聲。
后面的行程就很快了,從巡查崗到薈星的外交通道時間連五個小時都不到,沈恙這邊接收到了薈星那邊的視頻,外交館的確來了許多人。
從表面看來,薈星的待客之道并不算差。
如此,有些事能藏在私下說,沈恙也知道不必拿上臺來戳破,畢竟薈星人并不知曉這些事。
星艦停穩了下來,艦門緩緩地打開,走在最前面的是六個士兵,后面才依次是沈恙,王長建和陸訣。
沈恙一眼就看到了被擁在一群官員之中的男人,約莫二十來歲,著精致統領服裝,有一種努力裝成熟的窘態感。
他自以為是的自信并沒有掩飾住眼底的心虛,薈星迎接外來使者的禮儀是最高級的,前來迎接的薈星人也有不少。
大概是對藍星人的好奇心太重,藍星人在星際中是出了名的長相優渥,倒不是說這個星球專生漂亮的人,只是藍星的居住環境和水土環境是最適合養人的。
而且前來的這幾位大人物之中,那位為首的男人與后方的那個男人的確有不俗的容貌。
王長建和沈恙的地位是相當的,一個資歷老,一個身份高貴,但王長建有一點沒說錯,那就是他真的不會外交語術,他只會在會議上彈劾彈劾別人,順便對司徒嵐陰陽兩句。
沈恙也有一點說錯了,他不止會打仗,笑瞇瞇地和別人說瞎話這事他也在行,參考和他日常互懟的司徒嵐。
王長建往后縮了半步,讓沈恙走在了最前面。
薈星的統領叫娜提.達達坎南,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一如他的長相,混血兒式的長相讓他看起來比較有威嚴,下頜線收束完美,燕窩深邃,眸珠是碧藍色的,唇色殷紅,很漂亮的一個外國人。
與沈恙的好看是不一樣的,沈恙是清冷之中帶著不容褻/瀆的矜貴,他是好看,但是在見到他的第一眼的時候,幾乎沒有人敢直視審視他。
而娜提.達達坎南更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連短發都是帶著卷的。
出于外交禮儀,沈恙先將手放在胸口彎下了腰,一個矜貴的紳士禮,微風卷起了上將的幾縷青絲,也被壓在了手掌之下,他淡淡掀唇:“藍星首席上將沈恙,參上。”
達達坎南急忙回了一個相同的禮儀,他戴著白色的手套,厚重的披風壓著他,看起來,達達坎南似乎不是一個身體那么好的首領。
他身側站著一個一臉森然的將軍,將軍僅露出來的手背上都有著一道可怖的疤痕,身量高大,簡直要抵過兩個達達坎南了,兩人并肩而站,關系顯而易見的親密。
或許是達達坎南的親信也說不定。
沈恙沒把過多的目光放在這個男人身上。
“我是薈星統領娜提.達達坎南,歡迎你們的到來。”達達坎南開口說第一句話了,果然聽聲音就沒有很足的氣勢,被這位藍星的上將壓了一頭。
沈恙微笑,為達達坎南介紹身后的二人,“這位是藍星執事十二長老首位。”頓了頓,他側首看了一眼身后的陸訣,說:“這是陸訣,我的學生。”
在外人面前公開承認兩人的關系,并不是沈恙愿意的,只是他想不到怎么去向達達坎南介紹陸訣的身份,說少將,總覺得氣勢不太夠,兩星外交,氣勢上就要先壓人一頭。
達達坎南對著二人一一頷首,便將右手伸到了身邊男人面前,準備替他介紹身份,誰知道男人就自己主動開口了:“我叫杰亞連,是統領大人的貼身警衛。”
大抵是達達坎南先前的自我介紹太失氣勢了,杰亞連說話的聲音就不覺拔高了許多,倒真是壓住了沈恙的威勢。
沈恙瞇瞇眼,這下才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杰亞連幾眼,杰亞連藏在衣裳之下的肌理十分有力量,不過卻沒有什么心眼子,護主這方面看起來倒是還可以。
達達坎南用手肘撞了杰亞連一下,“不要在貴客面前失禮。”
“沒事的,杰亞連先生好氣質。”沈恙搖搖頭,倒是身后的陸訣捏著危險的眸,和杰亞連對峙上了。
杰亞連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瞧我都聊忘了,貴客千里迢迢趕來,不如先去酒店住下,要事可待到明日再商議,沈先生意下如何?”達達坎南努力裝出得體的模樣,但總給人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慌措在身上。
沈恙暗自擰了擰眉。
娜提.達達斯姆去世以后,是他唯一的兒子達達坎南繼位的,按理說這位繼承人應該從小就要被灌輸相關理念,即便這場外交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和諧,但是達達坎南也不該表現出這么……
不像一個合格的首領吧。
為了打聽清楚現狀,沈恙還是決定先按著達達坎南的意思做,今晚再派人探探情況,謹防……其中有詐。
“那怎么行呢!我們既然是千里迢迢趕來的,那當然是急得很。”沈恙正準備應下達達坎南的安排,身后王長建突兀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沈恙無語地閉了一下眼,達達坎南臉上明顯有尷尬和不知所措的表情閃過。
“王大人,我累了。”沈恙到底是決定給達達坎南幾分薄面,他回頭撒了一個謊。
王長建正要說‘你怎么這個時候就累了’的話,身側的陸訣也對他說:“那正好,我今天也累了,在星艦上睡得不太安穩,你看老師既然也這么說了,不如就先按著達達坎南統領的意思,我們先到酒店休息一晚。”
聽到對面兩個人都想先去酒店住下,達達坎南他自己都呼出了一口放松的氣。
既然如此,王長建也就沒有堅持的必要了,只得點點頭應下:“那就按著你們的意思來。”
達達坎南臉上顯露出放松的笑,“如此最好,我現在就安排人送你們去酒店住下,有什么急事,我們明日再說。”
沈恙頷首,達達坎南便借口身體不適先離開了,那位一直守著達達坎南的將軍,杰亞連也跟著離開了。
瞧著達達坎南離去的背影,沈恙蹙起了眉,薈星的統領如果是這樣的人,那未免也……要荒誕了。
就連一向不會察言觀色的王長建都察覺出來了,在去酒店的路上,王長建對沈恙說出了自己疑惑的地方,“薈星的這位統領,怎么……怎么那么沒有威嚴呢?”
“王大人怎么看出來的?”沈恙略有一些驚訝地挑了一下眉,大抵也沒想到王長建居然有這點眼力見。
王長建說:“就是看出來的,有一種違和感,感覺不怎么讓人畏懼。”
沈恙單邊眼尾瞥了他一眼,說:“王先生不是一向也不怕司徒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