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黛記得這顆球,岑鯨時常把這顆球掛
但為了救她們,這顆木球滾進火里被燒得半焦,原本裝球的串珠絡子也被燒沒了葉錦黛
她把荷包里頭的零碎倒出來塞給柳軒易,然后把荷包遞給岑鯨,說“拿這個裝吧。”
木球握
“謝謝。”岑鯨裝好木球,對葉錦黛道了聲謝。
葉錦黛“客氣什么。”
一旁的柳軒易把葉錦黛塞給他的零碎揣進袖子,突然聽到什么,說“有人來了。”
柳軒易的話說完沒多久,眾人果然聽見了馬蹄疾馳的聲音,原本還高高興興慶祝劫后余生的人們漸漸熄了聲,遠遠看見三個打扮利落的男人騎著馬,朝她們靠近。
一時間,眾人又緊張起來,唯恐來者不善。
幸好那三人下馬后向岑鯨行禮,岑鯨也解釋這是相府的護衛,眾人這才放下心。
之后岑鯨又通過詢問得知,被困書閣二樓的學生已數救下,他們中也只傷了兩人,另有一人與他們分頭前往御農壇將此事稟報燕蘭庭,所以來的就他們仨。
有姑娘看那三個護衛只騎來三匹馬,沒有馬車之類的代步工具,問岑鯨“我們要怎么回去啊”
親手設計密道的岑鯨回憶了一下,問暗衛“這附近是不是有一處莊子”
“有,是夫人您的莊子,就
岑鯨當年
“我們先去那歇腳,再派莊子上的人回城報信,你們看行嗎”岑鯨問。
雖然岑鯨剛
莊子上的管事從未如此忙碌過,一面派出人手進城去書院報信,一面喊人燒水備食整理出房間給眾人歇息,生怕怠慢了夫人和諸位貴客。
所幸大家也是累極了,并不
岑鯨滿身的血和灰,衣服還是半濕的,就開口跟莊子上的人借了身衣服。
燕蘭庭聞訊趕來時,岑鯨已經洗完澡,換上了管事娘子從她女兒那拿來的衣裙。
小姑娘嘛,衣著難免粉嫩嬌俏,且還是過年那會兒制備的新衣,自然比平時的衣服要更花哨些。
岑鯨擦著頭
管事娘子沒見過燕蘭庭,卻也明白自家男人不會無端端放一個陌生男子進夫人屋。
果然下一刻就看見夫人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對那男子道“我沒事兒。”
那男子渾然不顧屋里還有其他人,大步邁進來,伸出雙臂將岑鯨一把抱進懷里。
管事娘子見狀,明白這男子便是“老爺”,趕緊低頭退出去,還機敏地候
屋里,岑鯨被燕蘭庭抱著,心里
燕蘭庭有個毛病時常為岑鯨的事情睡不好。
最難搞的政敵和麻煩,都沒有岑鯨的安危來的讓他上心。
哪怕是出門遇到刺客,被刺客逼到跟前,或嚴重些傷了哪,燕蘭庭都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安然入寢,唯獨碰到跟岑鯨有關的事情,他總是會掛心到睡不著。
像去年岑鯨險死還生,燕蘭庭就是夜夜噩夢,岑鯨花了好長時間安撫,加上沈霖音開的安神湯,才讓他逐漸恢復正常睡眠。
今天這一遭過后,燕蘭庭怕是又要睡不安穩,也不知道年前找沈霖音開的安神藥還有沒有剩。
岑鯨想著,忽然聽到燕蘭庭的聲音,對她說“下回不許這樣了。”
光聽這聲音,岑鯨便揪起了心,她扒拉著讓燕蘭庭松開自己,分開一點點距離后用雙手捧住了燕蘭庭的臉,對上燕蘭庭那副令她心疼的表情,哄道“以后肯定不這樣了,我保證。”
燕蘭庭看著她,難過的表情沒有變,但眼神就像
他太了解岑鯨了,今天這樣的事情如果再
因為她就是這般品性,他愛她這樣的勇敢和擔當,卻也比誰都害怕因此失去她。
岑鯨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好改口“這次是我疏忽,沒下回了,以后別說什么火場救人,我保證連火都不讓燒起來,好不好”
這次確實是岑鯨疏忽,以為安如素可疑,就跟著安如素去了明德樓,誰曾想誤打誤撞,反而逃離了火場。
她要是沒有判斷失誤,好好地留
岑鯨這話燕蘭庭倒是信,還順著岑鯨的力道低下頭,被她按著后腦勺親了兩口。
“你們要膩歪到什么時候”
不耐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滿滿的火藥味。
岑鯨越過燕蘭庭探出頭,
無論是禁軍還是城外駐軍,都無法跟武家軍抗衡。
且他們還要防著蕭閔之流暗中作亂,故而禁軍必須留守皇城,絕不能動。
剩下一個城外駐軍,怕是連給武家軍塞牙縫都不夠,所以早
至于蕭睿羅大夫會改換蕭睿今日的藥,讓他
所有計劃岑鯨都知情,所以她并不意外會
還問“御農壇那邊”
岑奕“早就處理好了。”
岑鯨“唔”了一聲,沒再追問。
燕蘭庭能看出,岑鯨一直以來都
可他非但沒有轉開話題,還一反常態,主動問岑鯨“你要去看看嗎”
岑奕邁進屋,語氣惡劣道“將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的。”
當年岑吞舟一脈牽扯太多,蕭睿只能偷偷地殺,殺完對外宣稱是刺客所為,岑奕信了。
可這并不妨礙蕭睿忌憚岑奕,借燕蘭庭的手把岑奕弄去邊境。
也因為岑奕不
否則以岑奕的脾氣,他若早就知情,他的復仇行為只會比陵陽縣主更加激烈,又怎么可能等到現
岑奕乍然得知真相,
岑鯨對燕蘭庭和對岑奕是兩個態度,丈夫可以寵著哄著,弟弟還是得以教育為主,所以岑鯨半點沒有要安慰暴躁弟弟的意思,讓他自己學著消化情緒,還認真考慮了燕蘭庭的提議。
要去看看蕭睿嗎按照蕭卿顏與燕蘭庭的計劃,這或許是他們倆最后一次見面的機會。
可岑鯨并沒什么話想對蕭睿說,他們之間的矛盾無法用言語闡明,也說不清到底誰對誰錯。
誠然蕭睿親手殺了她,但那正是她當時所求的結局,所以她并不恨蕭睿,甚至有些抱歉,因為是她先放棄了這段友誼,。
后來得知自己的死讓蕭卿顏和燕蘭庭都站到了蕭睿的對立面,岑鯨心中的愧疚越
她也不用辜負自己的老師,不用讓蕭卿顏同自己決裂,還能好好處理自己和岑奕的關系,嘗試去追小自己十幾歲的燕蘭庭。
一切本可以走向圓滿,如果她只是岑吞舟的話。
偏偏她還是她父母姐姐的貝貝,是反派系統的宿主。
反派系統敗給了自己出生的意義,她也選擇了自己穿越的初衷。
世事兩難全這個簡單的道理,岑鯨用了二十多年去鋪墊體會。
所以自己去見他,沒有任何意義。
哪怕是去和他說聲對不起,也會
所以她并不想去見蕭睿。
燕蘭庭從岑鯨這里得到了答案,便準備帶岑鯨回城,雖然岑鯨說自己沒受傷,可畢竟是從火場里出來,必然吸入了煙灰,怎么也得找沈霖音給她看看。
就
叫住她的,是一位身穿官服的女子。
蕭睿當眾倒下后,保皇黨一派生怕是燕蘭庭和蕭卿顏下的手,使勁渾身解數把兩人攔
后來見燕蘭庭從御農壇離開,他們還很多疑地問燕蘭庭要去哪。燕蘭庭不僅把書閣失火的消息說了,還把密道的事情也說了,因此和燕蘭庭一同來的,除了暗中跟隨的岑奕,還有幾位懷疑燕蘭庭另有圖謀的大臣。
結果來了才
莊子上沒有馬車,燕蘭庭又是騎馬趕來的,所以燕蘭庭叫人回御農壇弄馬車的時候,順便還讓人給那些姑娘的家人或親戚遞了消息。
御農壇離莊子近,遲遲等不到城里來人的姑娘們看到他們,直接就哭了,還有一個姑娘見到的是
這位女官帶著剛剛哭過的侄女走上前來,十分鄭重地跟岑鯨道了聲謝。
岑鯨也不避諱,直言“這場火本就是沖我來的,所以這聲謝,還是免了吧。”
那女官愣住,詫異岑鯨如此直白的話語,也震驚縱火之人是不是瘋了,居然為了殺一個人,而叫這么多無辜的女子給岑鯨陪葬。
之后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女官有隱晦詢問此內情是否需要隱瞞,岑鯨表示不用,畢竟這是事實,總不好叫無辜之人白白被她牽連,還反過來感謝她吧。
女官早前就聽過岑鯨的名諱,本并不
女官不知岑鯨磊落的皮子下
馬車走起來后,岑鯨掀起車窗簾子往外看了眼,本意是想再看看從莊子這邊能否瞧見那口枯井,卻正好望見還
姑侄倆似乎是說了什么,做姑姑的抬手,往小姑娘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
岑鯨愣了一下,驀地想起自己與太子作對那會兒,為了讓蕭睿機靈點別
蕭睿當時還是個耿直又魯莽的青年,他一手捂著自己被彈紅的額頭,一手指著岑吞舟,怒得臉紅脖子粗“好岑吞舟你好樣的讓我理你遠點是吧行你看我以后還管不管你”
狠話撂得有模有樣,可當岑吞舟為恭王妃奔走,他
后來岑吞舟被陷入獄,他也曾為她到處奔走
視野里已看不見那對姑侄,也看不見那座莊子,岑鯨放下車窗簾子,
保皇黨一派的大臣不知道,
至于武德司,早早就被他們控制了起來,所以他們把蕭卿顏和燕蘭庭攔
只要燕蘭庭和蕭卿顏想,隨時都能進來,還不會被他們
岑鯨讓岑奕留
曲公公看見他們,上前給燕蘭庭請了個安,也沒問被燕蘭庭帶進來的人是誰,非常知趣。
燕蘭庭詢問蕭睿的情況,一旁的羅大夫上前回說“再過一會兒就、就沒氣了,眼下是他神頭最好的時候,能
羅大夫還是那副膽小社恐的模樣,恨不得能快點結束這一切,就算不能回陵陽的縣主府,能回燕蘭庭給他安排的住處也是好的。
燕蘭庭看向岑鯨,岑鯨說“不必施針。”
岑鯨的聲音叫曲公公和羅大夫覺得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岑鯨和燕蘭庭能隨意進來,曲公公和大夫們卻不能隨意出去,岑鯨也不
像羅大夫所說,蕭睿眼下的神特別好,眼睛睜得很大,死死地盯著床頂,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
這是羅大夫制的毒藥,能讓人死后查不出真正的死因,天王老子來也只能說蕭睿是死于急癥,是天要人,而非被誰蓄意謀害。
岑鯨
角落里的曲公公和御醫們
和他們相比,蕭睿的反應就要激烈許多,他起初并未看到岑鯨,直到岑鯨
也就
“岑吞舟”
“岑吞舟”
嘶啞微弱的聲音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可還是沒法傳出太遠,更不可能讓屋外守著的大臣們聽見。
看著這樣的蕭睿,岑鯨陷入沉默,直到他不再重復岑吞舟的名字,而是
“岑吞舟你該死你該死”
燕蘭庭聽著不舒服,正要做什么,空氣中響起了岑鯨的聲音。
她說“嗯。”
這一聲不重,卻叫曲公公和一眾御醫內心顫動。
燕蘭庭則握住了岑鯨的一只手,似是無法接受岑鯨對這句話的應答。
不知道是因為岑鯨的反應,蕭睿稍微冷靜了下來。
托羅大夫的福,蕭睿這幾個月修養得不錯,臉頰上長了肉,眼睛下面的烏青也不那么明顯,很有當初的模樣。
可惜樣貌再像,他們也回不到當初。
“岑吞舟”冷靜下來的蕭睿緩緩喘著氣,眼睛死死地瞪著岑鯨。
他如今難以細細思考,但有個念頭,有一句話,自從鳳儀宮大火,沈霖音葬身火海后,他不止一次的想過,也不止一次
“你若能死
那年,岑吞舟為了不讓恭王妃遠嫁和親費心機,卻被太子冤入了獄,險些死
蕭睿想救岑吞舟,卻
也是
他的野心和欲望,始于對友人落難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痛恨。
可
“你當初,就該死
這樣的話,我就是再憤懣不甘,也沒人能替我扳倒太子,我永遠都是雍王,就算得不到這至高無上的位置,至少我還有霖音,做個閑散王爺,過著閑散的日子。
蕭睿
蕭睿沉溺
皇帝蕭睿好感度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