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烈烈,樹影斑駁,阮苓苓感覺視野晃的不行,幾乎不知現下是何時,急急沖出巷口,正好撞到一隊五城兵馬司的人。
一隊人不少,看起來人數至少五十,其首領騎著馬,膚色略黑,眉尾飛叉,看起來威風的緊,邊侍喚他范都指揮。
阮苓苓反應了反應,想起以前
就是不知此人是否可信
今天遇到的意外太多,阮苓苓都有些驚弓之鳥了,不敢輕信陌生人。
范武看到巷子里沖出來個人,抬手停了隊伍,催馬上前“敢問尊駕是誰家夫人如何這般狼狽
隊伍里有人認識阮苓苓,根本不用她開口,有人就說了“頭兒,這是裴大奶奶啊,裴明榛的夫人,也是夢黃粱”
范武頓了頓,眼梢微微瞇起“原來是裴夫人”
他的眼神有些暗,聲音有些沉,話音里似乎有什么暗意,又似什么都沒有,一切都是你的錯覺。
阮苓苓突然警惕。
只是自己的身份對方已然知曉,旁邊又沒有人手,眼下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她只得微微側首行了個禮“妾裴家大房阮氏,城內混亂,廣才遇到小賊,故神色慌張,只是那小賊并沒有追過來,眼下已經沒事,多謝大人關心。”
“既是遇到小賊,便由
阮苓苓搖搖頭“不敢勞煩大人。”
范武微笑,聲音更加熱情,并且飽含深意“這怎么能叫勞煩呢,能幫到夫人,是
阮苓苓就被不容拒絕的請到了車里。
馬車悠悠,不知去向何方,阮苓苓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
這可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范武看起來沒什么不對,偏偏請她上車說要送她歸家的舉止很不正常,不是熱情,是急切,是她若不配合,對方就會使用暴力逼脅的那種。
這范武,絕對有事
這個認知非常意外,阮苓苓不由擔心,不知道裴明榛知不知道如果這顆釘子埋的很深,沒預料到,大局勢必會有波折。
你可一定要當心啊
想著想著,阮苓苓攥著帕子想罵臟話,簡直為自己的悲慘命運感到悲哀,和著這事是過不去了,她今天必須得被擄一回是吧隴青梅不行有趙英,趙英不行還有這個范武,總之不要掙扎了,怎么掙扎都躲不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下,到了一處宅子,或者說,像宅子的地方。
范武再次站
見阮苓苓面色從容,來到不是自己家的地方也絲毫不害怕,范武覺得有點意思,笑了“夫人不問問這是哪里”
阮苓苓眼神很平淡“總歸是你們造反的地方,是哪里有什么區別”
范武大笑“夫人果然聰慧來人,給夫人備最好的屋子”
說完他并未做多停留,很快就離開了,也沒留下什么多的話。
或許是想讓人質慌張害怕。
阮苓苓有一點慌是真的,害怕倒不至于。
她連今天出門這個決定都沒有后悔,也許不出來,
你永遠不知道未來會
她現
她也想開了,不就是被扣住,以便后續
范武知道了她的身份,第一時間沒有殺她,顯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并不必要,也就是說局勢沒有落定之前,她一定是安全的,因為有用。
就是不知道,范武用她是準備威脅誰現
她有用,就是裴明榛情況很好了
想到這里,阮苓苓就有點開心,不管怎么說,大家都安全就好。
就
想開了,阮苓苓就開始提要求,捧著肚子說餓,說渴,不細的吃食上了還不肯吃,說對寶寶不好護衛一兇,她就抱著肚子哼哼,一幅我不行了,我要死了的作派。
一票人嘆為觀止。
這吃食長的樣子不好看都要作一作,鬧脾氣不肯吃,裴家怎么養出的這么懶又饞還瞎講究的媳婦怪不得剛剛頭兒不讓把人綁上,說這是個孕婦,一旦出事損了陰德是小事,關鍵時候還怎么用來威脅別人
護衛沒辦法,捏著鼻子認了,專門調了兩個丫鬟過來伺候。
丫鬟會辦事,直接從廚房調的,做出來的東西不錯,色香味俱全,可阮苓苓仍然不吃,盯著自己的手“還未凈手。”
看著那雙白白嫩嫩的手,小丫鬟都無語了,哪里臟再說進屋的時候不是洗過了
跟護衛們一樣,倆丫鬟不敢說不行,乖乖的打了溫熱的水過來,給她洗手。
阮苓苓
“裙子臟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兩個丫鬟都無語了,您就是吃個飯啊,為什么要換衣服,我們為什么要給你準備新衣服
阮苓苓又抱著肚子一臉難受,我要死了,我快死了
丫鬟們
沒辦法,加急找了兩套衣服過來,還是好料子。
阮苓苓挑揀一番,尋著還算合眼緣的,換上。
換完又不行了,菜已經涼了,涼了就傷胃,絕對不吃。
丫鬟們忍氣吞聲,重新給她做了一小桌新的
中間也有溝通不暢的時候,丫鬟嫌阮苓苓事多,不想聽話,阮苓苓就一臉淡定,連聲音都很溫柔“不如去問問你們都指揮,這事要怎么辦我就是有這些臭毛病,不滿足肚子就難受,肚子難受怕是會出意外,你們可是想讓我現
這些別扭也不是沒有傳到范武跟前,范武正忙得腳打后腦勺,沒空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下邊委屈控訴,他還
下邊人頓時唯唯喏喏,不敢
阮苓苓由此更加放飛,既然不存
她還安撫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怕是不是再等一等,只要再等一等,咱們就都安全了”
下面人都不理解扣住阮苓苓這個行為,范武心里門清。
他扣住她,是要拿來做底牌。
本來形勢一片大好,敵明我暗,勝券
趙英現
定南王
一直以來他的動作都很低調,也從未和定南王府有任何聯絡,連隴家都不怎么接觸說話,別人不可能會猜到他。
可他之前埋好的釘子臥底,統統啞炮了,消息
這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騎馬出去轉了一圈,早年他學過斥侯,隱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這個人壞他的事
一定是這孫子私底下做了大套,讓他事事不順,怎么都不對勁
范武想起了隴青梅拿回來的那份名單。
這些人,壞事的地方可不少都
破壞的這么準,要說裴明榛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不信。
可自打那名單拿回來,他們一系人就保管的很好,保證密不透風,裴明榛怎么知道的
是了,人家根本不必打聽,私下里動作,東西本就是從人家書房里偷出來的啊沒準那時裴明榛就
“隴家那個蠢女人”
范武暗罵了一句。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糟糕,如果裴明榛的計劃那么久之前就開始了,那太子呢會不會他們所做的一切,以為萬無一失暗中秘密的一切,其實早就攤開
那他做這些,又是圖什么
這個想法實
彼時阮苓苓剛剛睡醒,小臉白里透紅,看起來神飽滿,乖極了。她正一手端著白玉小碗,一手持勺,享用一碗紅棗蓮子羹,大約這碗羹香甜可口,特別適合她的胃口,她用的很香,連范武踢門進來的動作十分不禮貌都沒有注意,迷迷糊糊的抬頭“什么名單”
范武這個氣,這位還有沒有點自覺了這是俘虜么是哪家供著的祖宗吧
他直接踹翻了椅子,陰笑冷漠“老子說不虐俘,沒說要當祖宗伺候”
小丫鬟直接臉白,下人們嘩啦啦跪了一地。
然而這些巨大聲響,視覺刺激,一點都沒嚇到阮苓苓,她淡定的端著碗,自己拿著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吃紅棗羹,勺子和碗邊相碰,還
“都指揮好大的脾氣呀,叫人怕怕的。”
范武看到這張臉,再聽聽這句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的話,差點吐血“你怕了么”
“怕呀,嚇的我勺子都停不下來,必須得再吃一碗呢,”阮苓苓素白小手端著的碗都沒空,已經嫻熟的指揮小丫鬟,“你,對就是你,去給我再裝一碗晾著。”
所有人
范武都氣笑了“你不信我會殺你”
“哦,”阮苓苓放下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坐好,“那你殺吧,反正我也吃飽了,不會做個餓死鬼。”
說話她還把脖子微微抬高了些許,擺出等待受死的姿勢“一尸兩命,我夫君若是知道了,定會為我報仇,別的我不清楚,反正你一家子,誰都別想活。”
看到沒,她這么乖這么甜,還會威脅人呢
范武氣的把剩下的椅子也踹翻了,努力壓著脾氣“老子問你,那名單是不是裴明榛故意給隴青梅的”
“什么名單”阮苓苓繼續眨了眨眼,一臉懵懂,“都指揮不說清楚,我不明白啊。”
范武吼出聲“就是隴青梅,從裴明榛拿到的那份名單”
阮苓苓“等等,你說我夫君給隴青梅拿了名單你
范武差點崩潰了“老子說名單,沒說私情”
阮苓苓很堅持“不是私情,我夫君為什么悄悄給隴青梅東西我夫君的東西都是我的,不能給別的女人”
范武真的要瘋了,那幫書人說的對,果然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女人有病絕對有病犯妒是七出之罪,裴明榛怎么就沒休了她養這樣的傻子很好玩嗎
瞧著圓圓潤潤懵懵懂懂,一點女人的媚勁都沒有,有什么趣兒
阮苓苓瞧著這男人都快氣死了,還假惺惺的關心“都指揮,你的臉好紅啊,是不是
你才病了,你全家都有病
范武很想吼回去,可跟女人計較,太失風度。
而且也沒用。
他想知道事實,不是想和一個女人胡攪蠻纏的吵架
捏了捏眉心,范武命令自己量平靜,心平氣和的和阮苓苓說話“我沒說裴明榛和隴青梅有私情”
“沒有啊,”阮苓苓拍著胸口,一臉放松,“你早說嘛,嚇死我了。”
范武額頭靜筋直跳。
為了阻止阮苓苓接下來更可怕的話,他迅速開口“我說的是一張名單,那夜你家里著火,隴青梅從裴明榛書房里拿走的東西。”
阮苓苓眨眨眼“可是她沒拿什么名單啊,就拿走了幾張紙。”
范武吼“我說的就是那幾張紙”
“那你就說是這幾張紙嘛,說什么名單,那紙我也見過,就是游記,寫的山景,很漂亮,詞藻也很華麗豐富,哪是什么名單。”
阮苓苓一臉憐憫的看著范武,就像他是個連東西都認不出來的智障。
范武
他服氣了,真的。
“好吧,是我說錯了,不是什么名單,就是這游記,”
阮苓苓一臉大度“你知道錯了就好。”
說完這句就沒了,沒了
“我問你,這幾張紙,是不是裴明榛故意給她的”
阮苓苓捧著茶“說話就說話,這么大聲做什么我都替你嗓子疼。你這臉紅脖子粗的,再加上嗓子疼,我說,都指揮大人,總是這樣怕是影響壽數哦。”
范武
不知不覺的拿出了刀“你說不說”
阮苓苓看到刀有點慫,縮了縮脖子“不是我不說,是都指揮這話說的好笑,我們家里的東西,都是夫君的,當然也都是我的,丟了哪一件我們都心疼,哪來故意不故意一說是隴青梅心不正,暗搓搓的偷東西,地方是她自己找的,東西是她自己選的,我和我夫君又不是她的手,還能還能故意塞進去怎的”
她似乎很有傾訴,說完這個又說別的“都指揮是不知道,隴青梅這女人心臟啊,她想偷東西,還
范武聽得兩眼
別的事他沒搞清楚,倒是明白了隴青梅心有多臟,手段有多下作。
“這蠢女人趙英那狗”
他話音很低,喃喃自語間說了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能聽清楚。
阮苓苓一直
范武對趙英的態度似乎不怎么好。
他們不是盟友么
是了,定南王府和隴家其實并非真正的盟友,如果范武只是一邊勢力,當然和另一邊不怎么好。
所以范武其實是隴家的人
可他是隴家人,為什么罵隴青梅利益共同體,隴青梅做錯了事,他的遺憾害怕應該會比憤怒更多。
他若是定南王的人,對趙英更不應該這么不恭敬,這般咬牙切齒,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阮苓苓決定試探一番“趙什么都指揮剛剛說什么了我沒聽到。”
范武避而不答,冷笑出聲“話這么多,是想死的快點知不知道外頭”
他本意是威脅,誰知阮苓苓聽到這話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一臉興奮“外頭怎么了我夫君打過來了你們要倒霉了是不是”
你才要倒霉了
范武磨牙“你以為我抓你干什么”
阮苓苓可聰明了“威脅我夫君唄”
范武一噎,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
“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聽說你夫君很是疼你,只要挾持了你,還怕他不聽話軟肋這種東西,男人就不能有,只要有了,就會遭罪。”
他表情猙獰的伸刀過去,刷一下,寒光一閃,阮苓苓一縷頭
他以為阮苓苓會害怕,可她仍然沒有什么明顯表現,只是看著那縷頭
“你不害怕”范武忍不住問了。
“害怕的,”阮苓苓點點頭,一臉嚴肅的建議,“但我覺得你只這樣不太夠,大家頭
范武表情有點迷“信”
阮苓苓點頭“對呀,我親手寫的信,不管哭訴還是淡定,他看過了才會信嘛。”
范武
你真的不是和我們一伙的么
阮苓苓還思緒
范武感覺,誰家要是攤上這么個媳婦,怕是得愁死。
“你就不怕你夫君擔心”
阮苓苓放下茶盞,臉上微笑超甜“他擔心是一定的呀,可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有什么辦法我肯定是不能受傷的,那就傷他吧。”
范武
這女人好沒有良心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擄個人而已,沒把這女人嚇到,反而自己被氣的半死這女人有毒
實
“哦。”
阮苓苓慢悠悠喝茶“殺雞得快點啊,血放久了腥氣,我聞不了那味兒,會出意外的我跟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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