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121
米花町所發生的一切, 伏見宮惡玉有所猜測,但卻一點細節也不了解。
他不知道欺詐師和殺人鬼的戰斗結果,他不知道赤井秀一、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和殺手們的激戰, 也不知道貝爾摩德和安室透之間的交易,更不知道風見裕也在安室透指揮下和江戶川柯南一行人的匯合。
雖然非常匆忙,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也許他們最初并不打算把今夜當做和黑衣組織的決戰, 可現在卻由不得他們了。
烏丸蓮耶已經被打草驚蛇,沒有準備的時間、也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了。
雖然伏見宮惡玉不知道, 但他也沒有閑著,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深更半夜的, 他悄悄把芥川龍之介的約了出來。在約定的地點,兩人秘密會面。
后者甚至瞞過了自己的養兄和親妹。
方便的地方在于,咒術界最近因為天元死亡帶來的一系列問題, 暗流涌動。東京高專作為培養咒術師的兩個聚焦點之一, 自然是各方關注和拉攏的重點。
除了禪院家,他們的重心毫無疑問只在伏見宮惠的身上。
但很遺憾,惠和虎杖悠仁一起被織田作之助帶在身邊, 他們很難從這個男人的手上把惠偷走。
織田作之助的能力, 總能“看”到未來。
說回正題, 芥川龍之介——他甚至不需要瞞過養父母的眼睛, 只要躲開舍管和門禁保安的眼睛, 就有機會私下里和伏見宮惡玉見面。
他是學校里為數不多的住校生, 只有“寄宿”作為借口, 他時不時才能瞞著養父母和夏油杰、芥川銀一起做一點超自然的事情。
偷跑這種事兒,他太有經驗了。
伏見宮惡玉先前只是短暫地聯絡他說明了狀況, 所以芥川對內情所知并不深刻。
畢竟是線上的聯絡,總是需要先確保駭客的狀態, 只有駭客被控制起來,伏見宮惡玉才敢明目張膽地聯絡芥川龍之介。
“你和你的同學說了嗎?”伏見宮惡玉開門見山,“你現在認為我說的都是真的了嗎?”
“善照給在下看了他們家流傳的一本自傳,內容和炭彥家的爺爺給他講的故事很像。”芥川龍之介之所以會背著自己家人出來見面,就是已經驗證了伏見宮惡玉需要描述的真實性,“和你的描述基本吻合。”
畢竟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事情,就算是時間流逝再久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更何況,距離過去的鬼怪之事,才過去一個世紀。遠遠沒到真實事件褪色成傳說的地步。
伏見宮惡玉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你和炭彥說了那些事后,他怎么說?”
“有些懷疑、還有些不可置信。”芥川龍之介利用體育課和課后社團的時間,和灶門炭彥之間進行了深入交流,“比起他,還是炭彼方的接受能力更強一些,他告訴在下他們祖上留下了一把刀——不是一個世紀前的刀,而是更早的時候,流傳下來的刀。似乎經過一些修復,但它仍然具有非常強大的力量,被收藏在灶門家的道場。”
“收藏”,那就應該是那把傳說級的刀刃了吧?
伏見宮惡玉所需的正是這樣的武器。
“所以——他們的態度是——”伏見宮惡玉眼睛亮亮的、又有些忐忑。他有求于人,自然會緊張。
“‘放在展柜里,會令寶刀蒙塵’,”芥川龍之介復述著聽到過的話,“所以回答是‘可以’,他們愿意借出、甚至是給予。日輪刀是為了斬殺邪鬼,而非是供人瞻仰。問題在于,即使你拿到了那把象征太陽的日輪刀,你也無法使用它,在下的劍術也絕對不夠。”
刀是刀,御刀術是御刀術。
呼吸法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夠學會的東西,而如果沒有呼吸法,那再好的日輪刀也只是一把鋒利的刀而已。
“山人自有妙計,我既然要了,自然就有使用它的辦法。”伏見宮惡玉自信一笑,沖著芥川龍之介眨了眨眼睛。
后者點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跟在下來吧。”
說明了利害關系、也確定了伏見宮惡玉的堅定,芥川龍之介便將他領上了山。
距離他們集合的地方不遠,這座山就是曾經鼎鼎大名的狹霧山,因為氣候的緣故,這里常年環繞著濃重的霧氣,讓人連呼吸間都能清晰地嗅到潮濕。
山途中的風景很美,未經開發的地方果然不一樣。只可惜這里是私有地,旁人看不到這樣的美景。
不過,不開放的原因也顯而易見。
這里三步一個陷阱、五步一個坑,雖然有不少都久有年代,但對于普通游客來說,還是些不小的風險。
稍微一個錯步,就有可能喪命于此。
芥川龍之介捂著嘴輕咳了兩聲,凌晨的晨霧比平日里還要濕潤,讓他的呼吸多少有些不適,不過這里的空氣絕對要比城市的好。于是很快,他便適應了這里的環境。
半山上的木屋亮著燈,門口坐著一個對著燈編竹筐的小少年。
芥川龍之介一眼就認出了他,又是疑惑、又是驚喜,“炭彥!”
被叫到的男孩一抬頭,眼睛猛然一亮,顯然和芥川龍之介的關系極好。
“龍之介,你來啦!”
他放下木筐,站起來朝他們揮手。
“你大半夜在門口做什么啊?”芥川龍之介不解,“不是說在下自己來就可以了嗎,明天還要上課,你不睡覺?”
“我借善照家的書看了——《善逸的自傳》,看了完全睡不著啊!過去竟然發生了這么魔幻的事情嗎,簡直不敢相信!我還以為爺爺以前說的,都只是在講故事呢!”他的臉蛋紅紅的,看上去有些興奮、有些激動,“啊——至于這個筐子,善照借我書的時候,我答應他會幫他做美術課的手工作業,反正也睡不著,我就起來做啦!狹霧山里的竹子最好用了。”
芥川龍之介看著門口放著的精致的竹筐,已經能夠想到他們美術老師見到我妻善照作業時的感受了。
筐子邊緣還做了一圈竹鳥裝飾,這絕對不是善照級別的手工。
他默默為善照點了根蠟燭,迅速說起了正事。
“炭彥,這就是我提起的伏見宮先生;伏見宮先生,這就是我的同學,灶門炭彥。”
“所以——那是真的,鬼王還有力量留下來?”灶門炭彥還沉浸在自傳中的精彩畫面,“善逸先生的自傳里說,鬼王應該已經被太陽消滅掉了!”
伏見宮惡玉不知道我妻善逸會怎樣記錄那段記憶,他便只是陳述自己所知的現狀,“我很確定,而且不僅有力量留下,還是經過提取和改造的力量——簡單來說就是,并不害怕陽光。”
殺人鬼是在陽光下走動過的,伏見宮惡玉自有自的確信。
“那——刀,會有用嗎?”灶門炭彥身體不自覺地前傾,手緊張地攥了起來,“炭彼方說,日輪刀的使用原理本質上也是依靠太陽——日輪刀是儲存器,呼吸法是催動陽光力量的動力,如果連太陽都沒用了的話……”
伏見宮惡玉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龍之介有告訴你日輪刀會怎樣嗎?”
“說了,刀很有可能會被破壞,無法再復原。”灶門炭彥認真地點頭,“我已經和炭彼方還有爺爺商量過了。日輪刀是為了滅殺惡鬼,而非是被觀摩瞻仰。爺爺說,如果曾爺爺知道的話,也一定會支持這個決定。”
他那仿佛被炭火淬燒過的雙眸里帶著不符合他年齡的堅定,像是穿過時間的過去的某個人映射到了他身上似的。
“我還專門給輝利哉爺爺寫了封信呢,他也贊同我的決定。”他吐了吐舌頭。
伏見宮惡玉點頭,直言不諱,“我不會呼吸法,我想要現在找一個劍術技藝達到巔峰的劍士也極不現實。所以我會做一點不一樣的——我要用的不是日輪刀本身的‘太陽原理’,而是要用那把特殊的日輪刀上被賦予的概念,那是被劍的歷任主人和它所屬的‘世界’賦予的「斬」的概念。”
即使世界意識被奪取、世界觀已然消亡,但那把刀已經不是世界意識獨有的,而是在使用中被使用者們賦予了更深的價值。
這樣的武器,并非只有一種用法,只不過,想要使用這把日輪刀的概念,自然也要使用相同級別、相同緯度的力量操作。
世界意識的同維只有世界意識。
伏見宮惡玉手上的力量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用世界意識的力量模式將日輪刀分解,以有形化無形,從實體刀里提取出一把具有“概念”意義的武器。
這種武器只有作為世界意識載體的伏見宮惡玉能夠使用——或許還可以算上另外兩個的“載體”?這一點伏見宮并不確信。
他確信的是,只有這種武器,才能夠在他需要的時候派上用場。
當然,分解容易——好吧,事實上也不容易——充足卻是更難。
所以伏見宮惡玉才需要提前和灶門炭彥打好招呼,這把刀的實體,恐怕很難再回來了。
第 122 章
122
欺詐師的靈活度和速度都極高, 尤其是在不被伏見宮惡玉這個靈魂核心在附近壓制的情況下,她的能力可以被拉到巔峰。
甚至在殺人鬼面前,都能占到一些便宜。
但終究, “一些便宜”不能作為優勢,她的專業也并不在此。
論戰斗能力——包括戰斗意識和戰斗經驗在內——整個惡玉馬甲圈里都沒有哪個馬甲能和殺人鬼匹敵。
尤其是, 殺人鬼自己擁有獨立的核心、他的力量并不受任何靈魂分體的壓制。再加上他的續航、耐力也遠非欺詐師能夠比擬的。
后者很快便敗下陣來。
不過, 殺人鬼對“控制”、“俘虜”這樣的詞毫無概念,這些行動也壓根兒不在他的大腦中。
所以, 他的刀,從最一開始就是朝著致命的方向去的。
可是, 只要伏見宮惡玉還活著,在馬甲身上,就沒有什么東西是真正致命的。
殺人鬼的刀穿過欺詐師的胸口、插入欺詐師的大腦、甚至直接斬下她的頭顱。
但不論殺人鬼如何嘗試, 不論欺詐師的身上染了多少血色, 她都不會死。
那身白底粉紋的衣衫已經變了模樣、成為了徹底的紅衣。
但,屬于欺詐師的那雙眼睛,卻依然淡然堅定, 絲毫不被連續的死亡影響, 甚至在被斬首之時, 都不會發出一點尖叫。
這樣毫無變化的模樣迅速澆滅了殺人鬼的熱情。
——欺詐師對他的了解實在太過深入, 即使有一時失策, 但和伏見宮惡玉比起來, 她顯然更知道該如何熄滅殺人鬼的熱情。
也知道該調動殺人鬼的興趣。
欺詐師摸著脖頸上愈合得毫無蹤跡的傷口, 抬眼看著甩動著匕首、興致已經明顯減退的殺人鬼,終于覺得到了可以開口的時機。
“殺人鬼先生, 你,應該知道的吧, 這樣不論殺我多少次,我都是不會死的哦。”欺詐師無奈的眼神中包裹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寵溺,“不僅不會死,我的狀態,實際上和你無太多差別,傷口也會很快愈合。”
她垂眼,摩挲著領子。自己這副浴血的模樣,著實是戳在了殺人鬼的心巴上。她適時地讓自己融入衣料的襯托中。
“連傷疤都沒有,根本就不會留下你的痕跡,”她用沾血的手指抹在自己的臉上,緊接著又是一擦,紅痕便暈染開來。
血液的顏色變淺,這讓殺人鬼很是惱火。
欺詐師一步一步地靠近殺人鬼——她沒有嘗試用自己眼睛的力量,殺人鬼不喜歡被操縱,強制使用很可能會產生反效果。
她只需要用一點挑撥性的言語,“即使我站在你的面前,但我的命、我的血、我的身體,甚至是一定程度上我的意識,都完全不在你的控制之下。”
別人只覺得殺人鬼隨性——甚至連伏見宮惡玉都是這樣想的。但實際上,只有欺詐師知道,對方的隨性表現在一種極端的控制欲下。
后者的專制程度可一點都不遜色于她。
“你可以隨意地傷害我——但是我的四肢、軀干、頭顱,甚至是發絲,卻都不由得你。我們,不是很久以前就交流過的嗎。我、過去的你,還有其他的馬甲,一切都在‘主人大人’的控制之下。”欺詐師伸手,將自己的血液抹在殺人鬼潔白的衣服上,后者不會拒絕這樣美麗的顏色,“只有離開了這種控制,我們才能是我們。第一次的大正,那個月光下加深的美麗色彩,你不喜歡嗎?”
殺人鬼在被引導的回憶里,瞇起了眼睛。
吞噬那月光下發黑的紅色,是他最美好的記憶之一。
“從那之后,一切的殺戮都變得太過簡單。太過簡單的東西,就會變得無聊——”欺詐師的話一下子就楔入了殺人鬼的心臟,“我應該道歉才對,沒有及時注意到這點上的問題。這幾日我思來想去,不論是人、咒術師還是異能力者,甚至是咒靈,都是千篇一律的。有了那個核心后的你,在這個維度上,已經看不到什么新奇的東西了。所以,你才會轉戰到另外一邊。我很理解哦,殺人鬼先生——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完全就是我可以預見的未來嘛。”
欺詐師輕而易舉地就將自己和殺人鬼的立場再次連接了起來。
“但——只是一味地聽從,又和過去有什么區別呢?”欺詐師眼睛一轉,將視線落在了殺人鬼脖頸上的choker,和她自己脖頸上的一樣,這是一種奴役的象征。
惡玉們只會在一段時間內覺得有些新奇,但不可能永遠佩戴著它。
會被這樣的東西束縛,已經是欺詐師一定程度上的失策了。
只是那次的決策有得有失,并不令人后悔。
反倒是這次伏見宮惡玉的靈魂變故,才真的讓人頭痛。
欺詐師無法逆轉時間,自然便要利用這種“令人頭痛”的屬性。
“換個角度想想,不論有沒有核心,我的生死和‘顏色’,任何時候都能更改。但伏見宮先生那樣特別的靈魂,可絕對是千載難逢。”欺詐師手指點在下巴上,“殺人鬼先生,難道就不想看看,那樣維度的靈魂被徹底撕裂的樣子嗎?”
殺人鬼挑眉,用天真的語氣問道:“但,之前,不是試過了嗎。靈魂透明得刺眼,完全不漂亮嘛!”
“那是因為我們吞掉了那個靈魂。醫生用毒殺人也不會產生漂亮的顏色啊——殺人鬼先生不就是因為這一點,才不喜歡她的嗎?”欺詐師對答如流,“但是,如果是撕扯的話……靈魂斷裂的樣子,殺人鬼先生有見過嗎?”
殺人鬼聽得眼睛一亮,“還沒有誒!”他把匕首向外一甩,鋒刃釘入了一個路過的黑衣組織成員的大腦,“靈魂也會流血嗎!”
“撒——”欺詐師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完全沒有機會見到呢。這是完全、嶄新的一個領域。”
這樣“新”的東西,可比“舊”的欺詐師有趣多了吧?
殺戮的快感在欺詐師身上不斷重復過之后,殺人鬼已經不可能再在她的死亡上看到什么新意了。
就要在這樣無聊的時候,欺詐師的挑動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看,殺人鬼的隨性就決定了他無定式的立場。
他雖然討厭限制,但實際上卻對一個操縱者、一個“導游”是有心理需求的,欺詐師打算拿回自己的權力。
顯然,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進展順利。
但,她也并沒有把握能夠長久地控制殺人鬼。
伏見宮惡玉的敵人就只有他們一批馬甲,可欺詐師要考慮的高維靈魂,可不止伏見宮惡玉一個。
她向來是走一步看五步,她需要認真考慮考慮在伏見宮惡玉之后,殺人鬼身上的不穩定因素了。
她討厭不可控。
伏見宮惡玉和欺詐師想來也是有相似之處的,至少在對待殺人鬼的看法和行動上,他們二人表現出了驚人的一致。
只是在這個問題上,伏見宮惡玉的準備要更快一步。
有了灶門炭彥的支持,他在破曉之初就看到了那把傳說級的日輪刀。
炭彥一邊帶他們走入校場,一邊給他們介紹著刀的歷史——他說得很興奮,看得出來,他也是才知道不久,所以仍然沉浸在那種熱血沸騰的氛圍里。
“刀的第一任主人是先祖的一位朋友,叫做繼國緣一,是過去鬼殺隊傳說級的劍士。輝利哉爺爺的信里說,呼吸法正是那位大人的獨創,他將那些技藝無私地教授給了鬼殺鬼的隊員們。也是以他的日之呼吸為核心,才衍生出了后來各種各樣的呼吸方式。順便一提,善逸先生的呼吸法是雷之呼吸,自傳里說是最厲害的衍生技藝呢,速度快得就像真的雷電一樣,超級帥氣!只可惜……他們在戰后很快都死去了——”
比起繼國緣一的故事,還是后來我妻善逸一行的經歷更加生動,多虧了那本自傳上寫得極為詳細。
“……據說這把刀也被修復過,戰斗中它和鬼中最強的力量發生過多次碰撞。偷偷告訴你們,我之前在這里過夜的時候,總感覺聽到過這個房間里發出的嗡鳴,但我進來之后,反而只有開縫的窗,所以我一直以為是風的聲音呢。”
伏見宮惡玉專心聽著,雖然并沒有真正看過這些漫畫內容,但就喜歡的故事類型來說,這絕對是他的菜。
從正門玄關進入,穿過庭院、道場,藏館在整個建筑的最深處,也是整個地區每日能夠曬到太陽時間最長的一個位置。
灶門炭彥揭開玻璃柜,伏見宮惡玉拔出了那把刀。
由黑至紅,漸變中帶著火焰紋路的刀刃凜冽,既熱烈又冰冷。
不需要細看和分辨,伏見宮惡玉就已經能夠感覺到劍身在和他體內世界意識的共鳴中,嗡嗡作響。
像是一種渴戰的鳴叫,又像是對敵沖鋒的號角。
比起其他人,這把刀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惡鬼的殘留。它的任務未絕卻被封鎖,自然會不斷地積累戰意。
灶門炭彥聽到的聲音大概率不是風的聲音,而是刀的召喚。
日輪刀需要一個使用者、一個新主人,帶著它完成最后的任務。
伏見宮惡玉抬起手,將刀舉起。
突然,一陣風重重地吹開了窗。
把灶門炭彥和芥川龍之介嚇了一跳。
“奇怪,這里明明鎖著窗戶的。”灶門炭彥上前去看,卻發現那把鎖栓已經斷裂。
被風吹斷的?
還是被太陽的熱烈熔斷的?
晨曦的陽光穿過窗口,刺入刀鋒。在這股光線里,刀身的顏色先是變得濃烈,緊接著,那條漸變的紅紋仿佛真正的火焰一樣在刀身上燃燒,甚至迸發出了剩下陽光的熾熱。
很快,刀身那濃烈的顏色被拆解,盡數化作了火焰的一部分。火焰中不斷有“噼噼啪啪”的聲音傳來,和刀鳴聲混雜在一起,像是一曲樂章,更像是戰斗中兵戈鐵馬的嘶吼。
“歘——!”
焰心的顏色向外一擴,頓時和陽光的折射融合在一起,消失在了空氣中。唯有伏見宮惡玉手中的刀柄能夠作為其存在過的證明。
而只有伏見宮惡玉自己能夠感受到,融入手中的那種勢如破竹的鋒利。
這,就是他的絕殺了。
第 123 章
123
說句實在話, 就算是高考的時候,伏見宮惡玉都沒有這樣拼命過。
哪怕是高三最辛苦的日子里,他一天怎么也能保證五個小時左右的睡眠, 結果到了這個世界,直接就是一連幾天完全沒有機會閉眼。
最近一周加起來, 他的休息時間應該不超過五個小時——或許甚至不超過五十分鐘。
要是在現實世界, 他現在已經在猝死的邊緣了。
伏見宮惡玉深深地呼出了口氣,低頭看著掌心中流動的力量, 感受著日輪刀的鋒利在身體當中奔涌,似乎想要馬上破體而出去追殺惡鬼。
他只希望這個付出能夠得到充足的回報。
“嘟嘟——”
沒有應答的手機讓他有些焦慮, 那畢竟殺人鬼,從最一開始就是最不穩定的因素,甚至沒有之一。
他的聯絡一旦失效, 伏見宮惡玉便馬上緊張起來。
他最初就不是期望殺人鬼能夠按照自己的預設做每一件事, 他只需要讓對方在一個不算長的時間里拖住欺詐師就足夠了。
讓他們二人彼此消耗,這樣才能給江戶川柯南一行人和黑衣組織公平對決的機會。
但,這個方案本身就充滿了主觀性——這個“主觀性”幾乎可以和“危險性”劃等號, 充滿了殺人鬼的個人色彩。
伏見宮惡玉迅速采用備用方案開始嘗試聯絡江戶川柯南。
但他不知道的是, 昨夜的江戶川柯南是在浴室被襲擊的——他在浴室有一套緊急設備, 包括很多阿笠博士的發明在內。可是手機并不是其中之一, 他認為浴室中的水蒸氣會損害手機性能。
也許他以后會意識到, 這個世界上比水蒸氣危害大的東西多得多。
只不過, 那些都是后話, 江戶川柯南的兩個手機此時都不在他手中。
“艸!TMD接電話啊!”
伏見宮惡玉這優美的普通話,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他雖然對自己的緊急安排非常滿意, 但事實上在執行方面,他的信心卻沒那么足。
如果他在這方面選擇失誤, 從而導致江戶川柯南的核心被奪走——那擁有這個核心而獨立起來的馬甲一定是執行這個任務的欺詐師。
那可就麻煩了。
他就近尋了一家網吧,迅速查詢著江戶川柯南手機的GPS。
“工藤宅——”伏見宮惡玉看著地圖上亮著的紅點,“既然在,那為什么不接電話?”
座機更是完全沒有信號。
“這里離米花町并不遠,以在下的速度,很快就能趕過去。”芥川龍之介看著伏見宮緊鎖的眉頭,提出直白的解決方案。
誰成想,伏見宮惡玉卻沒有絲毫猶豫地搖了頭,“不行,你絕對不能去。我不能確定那里的debuff消失了沒有,異能力者此時進入,太冒險了。”
在世界意識的極端排斥下,任何超越本世界觀的力量都會被最大可能地壓制,并且被某些因果律武器制裁。
正所謂“功夫高也怕菜刀”,再厲害的人也有腳下一滑的時候。
現在的米花町對于那些柯學以外的特殊能力者來說,和區域性“崔倍”*沒有任何區別,非常危險。
他嘗試給記錄中的灰原哀聯系,但那“嘟嘟”的聲音也很快石沉大海。
正在他著急上火,已經要打車——甚至是搶車去米花的時候,另一個陌生到毫無記錄的號碼打了進來。
如果是在自己的世界,伏見宮惡玉從來不接陌生電話,但是在這里,他已經習慣了會有些人會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時間用陌生的號碼聯系他。
特別,是當他有一種強烈預感的時候。
幾乎是在響鈴的第二秒,他就接了起來。
他沒有出聲,只是等著對面先說話。
大概一兩秒的停頓后,熟悉的聲音傳來,“伏見宮,是我。”
“安室君!”他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
消失許久的他突然有了主動聯絡的能力,而且這個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并非是那種被折磨或是傷害后的聲音。
這是個好兆頭,“你的工作進展不錯?”
“雖然突然,但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伏見宮,我需要一點咒術問題上的專業建議,有什么術式是可以使人昏迷、甚至是致人失憶的嗎?”安室透匆忙地開口,能夠聽到他的背景音中略有些繚亂,“我這里有人需要這方面的幫助。”
諸伏景光的清醒之途并不順利。
即使拋開自己的情誼不言,安室透也相信對方能夠提供一些他們不曾掌握的情報。
“這個需要具體看過才能清楚,我可以幫你介紹幾個‘專業人士’,非常權威、一眼就能看出術式的那種。”伏見宮惡玉大腦當中浮現出的第一個人,就是那個用眼專業人士,只要能看懂咒力的波動,自然就等于能夠看破九成以上的術式,“不過,這件事先放一放——”
咒術師和異能力者一樣,現在還不能進入米花町。
伏見宮惡玉不敢讓芥川龍之介去,自然也不會主動讓任何咒術師在這個時候進入《死神來了》的片場。
而且,他也能聽出安室透的語氣并不算極端的著急,所以判斷這是一件可以延后應對的選項,他有更緊急的問題,“你能聯絡到柯南君嗎,他沒有接電話,灰原小姐也沒有。”
或許是伏見宮惡玉不自覺的語氣提高昭示了他的情緒,安室透便馬上安撫,“不用著急,他們的手機大概只是在路上出了問題,黑衣組織的襲擊沒有成功。赤井秀一才剛剛和我手下的人碰了頭,柯南和那個女孩兒都在。據說,你留下的那個人殿了后——”
提前的語氣猶豫著停頓了一下。
不,不僅僅是猶豫,還帶著些懷疑。
伏見宮惡玉其實能夠想象,殺人鬼“阻止別人殺人”的方式是什么,也能想象那鬼的身體給人帶來的視覺沖擊。
但結果畢竟是殺人鬼起到了作用,所以安室透只是一頓便馬上補充道:“我已經派人去接應他了。”
一聽這話,伏見宮惡玉馬上就激動了起來,他幾乎是驚叫,“不行,別人任何人去!”
這頓時有些刺耳的聲音一下子拉響了安室透的警報,“有什么問題嗎?”
他一邊說著,另一邊已經著手讓風見裕也緊急停下這項任務。
“聽著,所謂的‘鬼先生’——全名代號其實是‘殺人鬼’。聽名字就知道這個代號是怎么來的了吧?他絕對是個高功能的反社會者,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精神問題、甚至是大腦中的某些生理問題。我和他的關系沒有你想象當中那么親密,想要控制他是非常困難的,我用了一點手段來讓他將欺詐師、黑衣組織視作‘有趣的獵物’。但,我能夠做到這一點,很大程度是因為在那段時間里,欺詐師幾乎沒有機會和殺人鬼長時間接觸,她對他的了解和羈絆可比我這邊強多了。這趟行動里,殺人鬼的任務就是拖住欺詐師,你能夠想象到會有什么后果了吧?”
伏見宮惡玉的話語像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地輸出,甚至少有停頓。
“既然他和她這樣危險,那為什么還要讓他們有機會接觸?”說話間,安室透的指令已經傳達了下去。
“相信我,只要我有任何其他的選擇,我都不會做這樣的決定。”伏見宮惡玉比他更不希望殺人鬼被欺詐師勸服。
在欺詐師意識到被殺人鬼背叛,并且了解了被背叛的原因后,她一定會找到再策反的突破口,所以這次派出殺人鬼,他就已經做好了對方會再次成為敵人的準備,“但事出緊急,我想你的收尾也和我一樣緊急,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是真的沒轍。”
這一點,安室透一定深有體會。
“米花町現在就像是一個大結界,你可以理解為一種因果律武器。我把所有異能力者、咒術師都撤出去是有原因的。我現在無法和你解釋太多,但你只要在米花町的范圍內——任何人在這個范圍內,都不用為超自然所煩惱,暫時。”伏見宮惡玉給對方吃了一顆定心丸。
“等等!任何超自然能力者都會被克制嗎?那宮野明美——也就是加茂憲倫呢?”安室透突然插話,言語中帶著急促和迫切。
“原則上來說,如果他現在在米花町,我不認為他能活下來,或者至少會喪失戰斗——甚至是行動能力。”伏見宮惡玉很果斷地判斷,“你認為他在米花町?”
“基本上可以確認。”安室透頓時便想到了有些急躁的烏丸蓮耶和遲遲不歸的加茂憲倫。
起初,他以為是對方察覺到了什么,現在看來,說不定是因為什么不可抗力,而被困在外面了。
那這可就是個絕好的機會!
他們可以行動,反而是力量強大的加茂憲倫不行。
他打算馬上派人在幾個必然的路線上搜查。
“但是,殺人鬼和欺詐師是特例。前者是無法被殺死的,所以在任何情況下都要避免他戰斗,最好能避免碰到他,他會吃了你的——不是什么形容,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吃’。后者也很難被殺死,任何人不要看她的眼睛,會被精神控制。”
不僅僅是因為時間匆忙而無法解釋原理,事實上,伏見宮惡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詳細說世界意識的特質。
直說結果是最簡單的。
“所以,超能力者們無法對米花町產生影響,但是殺人鬼和欺詐師除外?”安室透狠狠地皺眉。
“沒錯,你不用擔心收尾黑衣組織的事,她和他都對組織沒有興趣。重要的是柯南君,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他,他是最優先事項——最·優·先!如果他死了,那么現在構筑米花町的力量核心就會隨之消亡,那二人也會變得更不可控。進而,所有人都會被卷進去的。”伏見宮惡玉并沒有危言聳聽,世界核心的消逝會導致其構筑的世界觀坍塌。
支撐著殺人鬼的那個核心是第一個被奪走的核心,馬甲們的業務在第一次中并不算純熟,所以世界意識才能殘留下了日輪刀這個概念武器,支撐起了一些原世界觀的繁衍。
但伏見宮惡玉懷疑,那一代劍士的早忘或許和世界核心的消亡有一定關系。*
“我是唯一一個有機會對付他們倆的人。”伏見宮甚至不敢肯定,只能說自己是“有機會”,他緊緊盯著電腦地圖,“掃黑除惡是你的專業,你來收尾黑衣組織,我之后也會給你介紹咒術的專業人士,無論你是打算在哪個方面獲取咒術幫助——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欺詐師和殺人鬼也不是旁人能對付的,得交給我。我已經在路上了,告訴我柯南君的位置——啊,順便——介意把那個赤井秀一的聯系方式也一并給我嗎?”
第 124 章
124
雖然在咒術界的運作上, 伏見宮惡玉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落后于欺詐師。但在米花町,他現在的大部分布置和關系,都要優于后者。
確認了江戶川柯南的安全之后, 伏見宮惡玉將心放回了肚子。他跟著安室透的傳信,迅速和赤井秀一建立起聯絡, 指揮他們務必遠離工藤宅——他已經知道, 欺詐師和殺人鬼的戰斗場地就在工藤宅。
緊跟著,伏見宮惡玉便開始迅速啟程。
雖然并不確定米花町的狀況, 但江戶川柯南的危機沒有解除,也大概可以想見那里的排異狀況。
所以, 他斷然否決了芥川龍之介躍躍欲試的心。
這個時候如果讓他去米花町著實是有些浪費人才,不過此刻讓芥川回去上課顯然不切實際。他連假都請好了——偽造夏油杰的簽名真是緊張又刺激。
已經請假的學生是不會因為請假事由的結束而中途回去上課的。
哪怕是芥川龍之介這樣珍惜學習機會的人也不例外。
伏見宮惡玉太懂這種學生心思了,他自己也是一樣。于是一番思索后, 他便請芥川去趟橫濱。一方面是希望他幫忙盯著那些被圈經的馬甲——只有太宰治在那附近徘徊, 著實讓人不放心;另一方面,也可以順帶接觸一下貓系大佬。
而且,在真正容納了世界意識之后, 伏見宮惡玉才逐漸有了切實的感覺——尤其是在吸收日輪刀為己用的時候, 他發現有些力量, 是真的需要沐浴在原本的世界意識之下, 才能夠發揮真正的力量。
所以, 芥川龍之介能在橫濱進行一些活動, 對他的力量發展是絕對有好處的。
當然, 這一點伏見宮惡玉不會明說。
去往米花町的路并不算長,而和他預料的一樣, 在進入這里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胸口一悶, 體內咒術系的核心迅速遭到了排斥,被壓抑了起來。
他大腦馬上就順著這個情況轉到了正事上。
如果他的核心會受到壓制的話,那殺人鬼的力量,應該也會遭遇同樣的情況。
如果這樣,米花町倒也能算是個不錯的場地。
伏見宮惡玉的嘴角不由地勾了起來。
他的笑容一直維持到出租車司機報價的時候。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個價格——比他在國內的時候貴了多少倍!?
一個人在自己認知的熟悉領域被抬價總是印象深刻的。
他暗暗下定決心,等他以后回去了,絕對不要在日本打車。以他自己本身的經濟實力來說,絕對會破產的。
倒是也有好消息。
和他想象當中略有不同,江戶川柯南不僅全須全尾,甚至還稱得上精神滿滿。
一點也沒有遭受了整夜追殺、并且受到了殺人鬼形象沖擊的模樣。
人的狀態果然有□□成多是由心情所影響的。
雖然前半夜的經歷著實擾人,但自從風見裕也的接頭找上來后,安室透那邊的情況傳到了江戶川柯南的耳朵里——黑衣組織的敗勢幾乎成了定局——他這些年來的忐忑和躲藏很快就要結束了。
長途跋涉終于能夠看到終點。
別說是整夜追殺,就是再來點更刺激的,恐怕他都能受得住。
伏見宮惡玉暗笑——能受得住就好。
“伏見宮先生,安室先生說的殺人鬼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很危險嗎!?”其實無須多問,江戶川柯南自己就已經見證過殺人鬼的模樣,他自然知道對方是何等的危險。
他真正想問的是,如此危險的人物,是怎樣受到伏見宮惡玉的指揮被派到這里來的。
這些細節,安室透自然沒有時間和江戶川柯南解釋。
“絕對危險。”伏見宮惡玉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對我來說也是次拋的牌,讓他和欺詐師單獨接觸后,我是絕對不敢再用的。你若是見到了他們,也一定不要正面沖突,你不是他們的對手,要想辦法脫身保命才是出路。”
不需要江戶川柯南再問,他便已經把話挑明,“而且,不用懷疑——欺詐師的目標就是你,也只有你。黑衣組織只是一個跳板,烏丸蓮耶的死活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你的命。”
這對于柯南來說自然極難理解,他認同生命的價值,卻也并不認為他一個人的生命能夠達到讓黑衣組織都成為墊腳石的地步。
“我?但,為什么——”
“我把織田先生、伏黑先生,甚至是惠、悠仁都調開是有原因。他們的力量體系在這米花之外……別說是他們,就是我都有明顯的感覺。柯南君,每個不同的體系——或者也可以說是‘世界’都是圍繞著一個核心運轉的,這些核心的表現方式不同、成型時間不同、寄居的位置也不同。通常情況是很難判斷的,但這里,在你所認知的世界里——沒有咒術、沒有異能的這個‘世界’的核心,就落在你身上。”
半真半假的話縈繞在江戶川柯南的耳朵里,讓他的大腦有些宕機。
旁邊的赤井秀一瞇眼,眼神犀利地劃過伏見宮惡玉的背影,仔細斟酌著這些聽上去玄學,但卻絕對不像是開玩笑的話語。
伏見宮惡玉一臉嚴肅在大腦中調動起米花町的地圖,思考著對柯南最有利的位置。
突然,一個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反光點透過柯南的眼鏡閃到了伏見宮惡玉的眼睛。
他的瞳孔驟縮,心中的警報瞬間拉響——!
這是預瞄。
狙擊!
赤井秀一沒有被閃到,但也幾乎是在同時發現了這個危險。
甚至,他面對狙擊的反應更快,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一點猶豫思考,抓起江戶川柯南的衣領就先朝旁邊一滾。
“砰!”
下一秒,窗戶以彈孔為核心龜裂成網,柯南所站位置的大理石地面頓時碎裂。
伏見宮惡玉透過彈孔回望,視野距離迅速調整,在米花町的壓制之下——遠處模糊的場景頓時放大細化。
在那只瞄準鏡里,他看到了一雙墨綠色的眼睛。
狙擊距離在700碼以上,在這個地區——這只眼睛只能有一個主人。
琴酒!
他還活著!?
是他第一時間沒有趕到工藤宅,還是說殺人鬼沒能了結他?
伏見宮惡玉狠狠地皺眉。
在米花町的規則下,琴酒絕對是個棘手到極點的敵人。他原本的計劃預設,是要讓殺人鬼出手了結的。
嘖——不是殺人鬼失手了,就是伏見宮自己失策了。
不論是哪個,都足夠讓人難受。
“是琴酒!”他躲在另外一個墻后,對對面的兩人說道,“敵暗我明,這時候離開無異于自尋死路,到里面去!”
只要有選擇,伏見宮惡玉就不希望讓江戶川柯南脫離自己的掌控范圍。
雖然,他希望柯南能夠好好地活著,但也必須做好任何意外的準備。
如果世界核心析出,那他就要想辦法搶在欺詐師的前面奪取。
就在此時——他的思緒還飛著,在考慮如何做掉琴酒的時候,后背就一陣發涼。還亮著的「六眼」即使被世界觀壓制,也清晰地打出了危險信號。
伏見宮惡玉相信著這股本能,毫不猶豫地向前一撲。
他的身體都還沒有完全離開原地,墻面就已經轟然倒塌,廢墟碎石打在他的背上,將淺色的外□□得又臟又灰。
當然,比起這些有俗物的打擊,將墻推倒的觸|手更為可怕。
伏見宮惡玉和江戶川柯南不一樣,他是有絕對心理準備的。可即使如此,在看到紅紫色的肉塊上一排排牙齒的開合還是讓他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
太掉San了。
“喲,殺人鬼先生。”他很快調整過來,在別人面前他還是很要面子的,一點也不能露怯,“看來你和欺詐師的交流很順利啊。”
他一歪頭,視線一側便看到了他身后的另外一個人。
畢竟江戶川柯南的核心,是要留給欺詐師的,正主自然得來。
她已經不可能放心讓殺人鬼做完一切了。
更何況,她自己勸返了的人,也自然不能再給別人相同的機會。
“嗯!找到了更有趣的項目!”殺人鬼根本聽不出來一點陰陽怪氣,笑著重重點頭,視線卻根本沒有左顧右盼的意思。
伏見宮惡玉眉頭微微抽動——對方完全沒有要尋覓柯南的意思。
殺人鬼的行動一向非常直接,他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只能說明他的目標就是自己。
不愧是欺詐師——要用殺人鬼來拖自己,實際上和他前夜的手段其實并無區別。
她恐怕也根本不希望殺人鬼去對付江戶川柯南,這是要確保進行自己一定能夠拿到世界核心啊。
她果然是在防備殺人鬼。
“呵——信任這種東西可真是脆弱,破壞了之后就再也沒有機會縫合了。”他如是說著,就是在明擺著挑唆。
雖然未必起效,但說一句話的功夫也不費事。
殺人鬼只是純粹不是傻,他一定聽得懂。
只不過,聽懂歸聽懂,在意不在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殺人鬼甩動著連接在自己身體上的刺鞭,尖銳的觸|手頭和匕首一樣鋒利。他眼神閃耀著躍躍欲試,仿佛是要將對手的皮肉剝離,露出里面的靈魂來廝殺一樣。
殺人鬼決定的殺人事是不會改變的。
幸好——他昨天優先去拿了那把武器;幸好,沒有人知道他擁有這把武器。
殺人鬼不知道,欺詐師也不知道。
但只要亮出來,對面馬上就會反應過來。
“斬首”是不難避免的,尤其是對這個狀態下的戰斗來說——伏見宮惡玉畢竟不是個劍士,殺人鬼和他各有千秋,但論戰斗素質卻絕對遠勝于他。
他原本設想的最好的情況是拖到米花町事畢,用帶著咒力和術式的全盛方式進行戰斗——現在看來,也很難實現。
但,只要能夠到足夠近的距離,只要能夠把握住殺人鬼和他的信息差——
就一定會有一次、唯一一次機會。
絕無僅有的機會。
他給旁邊的赤井秀一丟了個眼神——在他解決完殺人鬼之前,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了。
第 125 章
125
想要跟上殺人鬼的速度實在是太難了。
甚至不需要用身體來跟上, 只用肉眼去追擊速度,便已經非常困難。
好在,即使被壓制, 五條悟那雙特殊的眼睛,依然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
刺鞭四面八方破空而來, 甚至以一種絕對加速的姿態, 穿過了「無下限」的屏障,擦在了伏見宮惡玉的身體上。
好鋒利的觸|手!
雖然直觀視覺上是肉質的質感, 但實際上,其卻并非如肉一般無力, 反而像是布滿了金屬鱗片的武器一般。
只是淺淺地擦過衣服,就差點將皮肉也刮了下來。
對刺鞭的控制尚且如此,殺人鬼對自己的控制更是精確得讓人畏懼。
近戰簡直就是殺人鬼的舒適區, 在這個區域內, 想要傷到他,就必須以傷換傷。
如果切換成遠程模式呢?
對于沒有太多近戰經驗的伏見宮惡玉來說,遠程大炮似乎是更好的速成能力。
這里周邊的幾棟房屋也確實被夷為了平地。
可是, 殺人鬼對遠程對轟的興趣很淡, 他迫切地需要激戰、需要鮮血, 需要撥開伏見宮惡玉的皮囊看到靈魂。
而就伏見宮惡玉本人來說, 不論如何用「蒼」「赫」甚至是其他更有威懾力的招數來消耗, 日輪刀想要斬首, 就必須近身。
他接住了殺人鬼拋來的匕首, 手腕一反,刀口斬斷了沖向他喉嚨的刺鞭。
殺人鬼的武器戰前是為欺詐師而準備, 此時又要被用來剖開伏見宮的皮囊,武器強度可見一斑。
匕首的刀尖逆著刺鞭的方向, 將其切成兩半,頂了上去。
眼見著伏見宮惡玉上前,殺人鬼興奮一笑,所有的進攻手段全部回攏,像一顆繭球一樣,將整個空間包裹起來。
刺鞭成網,遮蔽著陽光,使得匕首上的寒光竟能稱得上是一種光源。
對于這樣的正面進攻,殺人鬼興奮極了,以刺鞭構筑的小空間里,他卻一點也沒有用“蟒蛇戰術”的意思。
他不喜歡這樣那樣的戰斗場景。
他一刀上劃,在伏見宮惡玉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同時,他進攻的手腕上也留下了一處噴涌血液的傷口。
血液向下流動,澆筑在伏見宮立體的五官上。
那把匕首在殺人鬼的手中靈活得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上揚的手迅速而流暢地調整刀尖朝向,下劈的速度要比上挑再快一倍。
伏見宮惡玉的眼鏡完全無法起到一點保護作用,匕首的刀尖穿過眉骨皮肉,給他留下了一道豎斷眼睛的深痕。
頓時,鮮血涌出,像是痛苦的血淚順著臉頰滑落。
甚至,這深到眼窩中的傷口也似乎因為太過靠近大腦,竟然有一絲靈魂的味道,隨著血液的流出。
半封閉的刺鞭繭空間里,每一根觸|手都是殺人鬼感知的延伸,使得那種并不明顯的味道在殺人鬼嗅來,格外濃郁。
連帶著,似乎還溢出了幾分世界核心的味道。
殺人鬼的瞳孔興奮地放大,他看準了這被毀掉的雙眼帶來的視野盲區,從側面直接上嘴。
原本的殺人鬼當然沒有這種漢尼拔式的習慣,但吞噬掉世界核心之后,那一種比他存在時間還要長許多的食人沖動就在時不時地影響著他。
特別是在他興奮的時候。
很少會有這樣的世界核心——將核心下的“主角光環”落在了惡鬼之主身上,反倒是那些探索著獵殺惡鬼的人——代代挑戰世界核心、想要將其擊碎,讓一切歸于正常平靜的“正義之人”,成為了用尸體來鋪陳奠定成梯的“勇者”。
所以,世界核心這種東西從來都是沒有正邪之立場的,關鍵在于是誰更具征服力。
伏見宮惡玉的右半邊視野黑了一半,但——他知道什么會來。
他努力地擠壓著自己的靈魂,讓靈魂的信息由體內的核心乳化,順著傷口外流。
他無法真正壓制殺人鬼,那就必須讓殺人鬼壓制他。
只有這樣,才能創造出唯一的機會。
伏見宮惡玉不需要用眼睛,他只需要用痛感——感受牙齒撕裂的脖頸的痛感、感受血液順著動脈奔涌的痛感。
他的大腦迅速地轉著,通過牙齒的方向、力度和停留時間瞬間構筑出了殺人鬼的姿勢和位置。
特別是對方脖頸的位置。
人在進食、睡眠和排泄的時候,總是警惕性最差的時候。
伏見宮惡玉抓不到后兩者,難道還抓不到最前者嗎!
日輪刀的力量被他逼到了右手上,他的指尖外延長出一片肉眼不可見的透明刀刃。
只有一個機會。
伏見宮惡玉在心里默念著,他很清楚,如果一擊不成,那么殺人鬼就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斬首的機會了。
他咬牙忍住了那種被撕扯的疼痛。
脖頸距離他的手太遠了,以殺人鬼的速度,絕對能夠反應過來——要再往下一點。
鬼不是吸血鬼,脖頸上的肉量根本無法讓人得到滿足。所以伏見宮惡玉賭殺人鬼會向下轉移。
果然,肩胛骨被啃食的聲音嘎嘣脆,殺人鬼那看上去和人類一樣的牙齒鋒利得可怕。
伏見宮惡玉感受著疼痛的下移,殺人鬼的意識逐漸被血液和靈魂的香氣所占據,他在一瞬間是伸出了脖子——要探蝴蝶骨的位置之時。
就是現在!
伏見宮一點都沒有猶豫,抓住了這個機會。并攏的手指成刃,上刺而去——穿喉斬首,只在一瞬。
哪怕是他自己都很難想象自己是如何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在肩膀骨碎的情況下以如此快的速度動了手。
連接著大腦和手臂的甚至不是神經、肌肉,而是一股由日輪刀組成的、看不到的力量。
黏膩的觸感在穿喉的瞬間超越痛感占據了伏見宮惡玉的感知,血液和碎骨卡在指甲縫里,又順著指縫逆流回了伏見宮惡玉的手背。
喉嚨被截斷的血管中的液體在上下奔涌,讓殺人鬼先是嘔了一口血出來。
不過,在這幾秒內的他并沒有感到恐慌,反而是一陣興奮。
不會反抗的獵物是無趣的。
他首先是不滿于過去十數秒毫無回手之力的伏見宮惡玉的表現。
但很快——或許就只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殺人鬼瞪著眼睛,瞳孔驟縮,視線所投射的都是不可思議。
他意識到了、他感受到了——
已經擁有獨立性的馬甲身體正在分崩離析,填補靈魂空虛位置的世界核心被這一手刀狠狠擊碎。
日輪刀的概念在伏見宮惡玉的身體里激動地嘶鳴著,那種在沉寂和焦慮后擁抱使命的行為,甚至讓它都擁有了清晰的情緒。
“你太自信了。”伏見宮惡玉抬眼,右邊眼窩中的溝壑被血肉填補,雖一時無法恢復視力,卻并不妨礙他的表達,“自信過了頭,難道以為我真的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嗎?難道覺得你真的無懈可擊到沒有死亡的時候了嗎?”
殺人鬼張開嘴,卻幾乎說不出話來,聲帶在穿喉的瞬間已經被切斷了,甚至連口腔里都盈滿了過度的血液,嘴唇開合之間,只有不斷涌出的帶著肉碎的紅色液體。
伏見宮惡玉抱住了殺人鬼前傾的身體,確保手上的日輪刀刃能夠更深地切過對方的脖頸,“噓——殺人鬼先生,你放心,你現在絕對是你審美下最漂亮的一天,我會確保你終結在你最‘美’的時刻。”
四周的觸|手、刺鞭,已經緩緩地失去了力量,松垮了下來。
不過,外面恐怕還不能清晰地看到這里發生的一切。
“欺詐師應該感謝我,這一次,我是真的幫她解決了一次后顧之憂。”
他不知道殺人鬼究竟有沒有聽到這以后一句輕聲的呢喃,因為他的手橫劈,日輪刀最后的發力中,已經徹底將他的頭斬落在地。
體內維系著殺人鬼存在的世界核心隨著日輪刀的概念一起,消散在空氣中,徹底終結了上一個時代。
觸|手和刺鞭無力地在陽光下化成了灰燼,伏見宮惡玉的腿一軟,重重地跪在地上。他重重地咳嗽,將被呼吸代入氣管的血液吐了出來。
肩頸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在反轉術式和世界核心的運作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可即使如此,體力的消耗還是讓他感到一陣眩暈。
像是過去幾天的熬夜后遺癥全部發了出來一樣。
“呼、呼——呵哈哈哈哈……”他大口地喘息著,又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值得了。
殺人鬼的馬甲干癟了下去,雖然他那里只有一點靈魂信息,但這種靈魂回歸本體的感覺是極其清晰而舒適的。
他成功了。
即使現在還遠遠不到真正可以休息的時候,但伏見宮惡玉還是偷閑地露出了燦爛的表情。
然后一抬頭,就對上了赤井秀一凝重的神情。
他上揚的心情一咯噔。
這個“死|媽”表情,不會是——
或許是他左邊眼睛露出的清晰恐慌和驚悚,赤井秀一馬上開口澄清,“柯南君沒有死。”
沒死就好,每次就是好消息。
“但他被帶走了。”赤井秀一的右手無力地耷拉在旁邊,不知是脫臼還是斷裂,“被那個女人,她的速度太快——甚至比子彈還快,我沒有來得及阻止,只能看到大概方向。”
伏見宮惡玉一邊聽著一邊狠狠地皺眉。
欺詐師這么自信殺人鬼能收拾了這里?竟然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連殺人鬼身上的核心都不在乎了嗎?
可如果對殺人鬼如此自信,那為什么要帶走江戶川柯南。
雖然說柯南的命很重要,但重要的是死不是生。
欺詐師需要的是江戶川柯南的死亡,在他的死亡之中獲得世界核心。
那為什么要帶他走?
伏見宮惡玉順著赤井秀一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哪里?
難道是想要離開米花町的庇護之后,再對江戶川柯南動手嗎?
他抬起還沾染著自己和殺人鬼鮮血的右手放在赤井秀一的胳膊上,用自己的力量勉強治愈著對方。
在米花町的壓制下,這種治愈并不容——
伏見宮惡玉驚異地發現,自己的力量流暢地治愈了赤井秀一。
這就說明,米花町的壓制失效了!
要么是江戶川柯南已死,要么——就是他已經被帶離了米花町!
結界已經無意義了才會消失。
他希望是后者,一定得是后者!
可即使是后者……
這么快的嗎!?
欺詐師一定得是全速前進才有可能有這樣快的速度。
這意味著她肯定有明確的目標。
就在此時,伏見宮惡玉的手機鈴聲刺耳地響起。
他推開屏幕——
來電人:福澤諭吉
伏見宮惡玉頓時福至心靈,像是想到了什么。地圖和方向一瞬間連接了起來。
欺詐師的方向,正是橫濱。
第 126 章
126
如果伏見宮惡玉的手機上仍然安裝微信, 那他最近的微信步數,絕對可以爆殺列表里的所有人,甚至有望突破世界紀錄。
橫濱和米花町之間的直線距離確實不算遠——尤其是對比國內的省市距離來說。
但, 這段距離是伏見宮惡玉要用腿走的——即使是使用了一些術式,那本質也是消耗他的體力“徒步前行”, 而且還是在他傷口都沒有長好的情況下前行。
和殺人鬼的戰斗耗費心力, 幾乎將伏見宮惡玉積攢的咒力揮霍一空。用自己體內的核心來操作其他世界觀下的因果律武器沒有那么容易,戰斗的每一步都在消耗著他的核心力量。
這無疑加重了伏見宮惡玉的疲憊。
他一邊通知芥川龍之介, 看看對方有沒有機會在路上攔住欺詐師,另一邊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甚至把用于傷口愈合的力量也全部調送了過來。
現在速度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
伏見宮惡玉想起那個來自福澤諭吉的電話——雖然是福澤諭吉的號碼,但實際上和他交流的人卻是江戶川亂步。
夏目貓咪在中立立場上對馬甲們的暫時保管中,召喚了自己的銀狼弟子幫忙。他似乎已經知道了福澤諭吉和伏見宮的合作。
但在他們的工作中, 江戶川亂步在夏目的貓身上, “看”到了一些連夏目漱石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橫濱里的流浪貓狗不少,在這座城市里,它們的生活充滿了野性和不安定。
那么, 在這個地方, 太過愜意的貓咪, 就是可能的目標。
夏目漱石對黑貓的注意不多, 但黑貓卻在最一開始就在注意著夏目貓。
也只有像江戶川亂步這樣的人才有機會察覺到蛛絲馬跡。絕無僅有的推理能力是“唯一機會”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 除非是夏目漱石想主動暴露自己, 否則他是不會讓自己暴露在橫濱某幾個極端聰明的人眼皮子下面。
夏目漱石也是聰明人,他對橫濱每一個角落的了解都非常詳細。只要江戶川亂步有一點提示, 他很快能回溯到具體的事項上。
黑貓的位置暴露了。
它是欺詐師最后的退路,也一定有著某些伏見宮惡玉尚且不知道的機制在。
所以, 她才會那樣著急地離開。
但伏見宮惡玉仍然有些不安——對方越是著急難道不是越該盡快殺死柯南來獲得世界核心嗎?
欺詐師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她一定還有什么目的。
柯南或者能夠對黑貓起到某種效果嗎?
——這是伏見宮惡玉順理成章的第一個想法,也是最有可能的想法。
千般思緒和萬般的提心吊膽都在真正直面看到一切的時候,落到了實處。
芥川龍之介是他第一個看到的人,他的狀態和伏見宮惡玉有著相似的狼狽,他面前扎著幾根極深的木刺——不是扎在地面,而是真真正正地扎在臉的前面。
空氣蕩開幾圈看不見的漣漪,像是盾牌一樣將木刺攔在了外面。
這是「羅生門」的能力。
但即使攻擊都要到臉上了,芥川龍之介仍然選擇低頭,將視線投射在地面,僅根據影子來判斷敵人。
他很堅定地貫徹了伏見宮惡玉的囑咐,不能指示欺詐師的眼睛。
“小心!”
伏見宮惡玉大喊,他手上撿起的石頭亮著一圈橘紅色的光邊,緊接著在重力的作用下瞬發,重重地砸在了影子盲區的落刀上。
即使有重力的加成,那塊石頭仍然被清晰地切成了兩邊。
這可是福澤諭吉的刀啊,他在攻擊芥川龍之介,而且是直接朝著要命的方向去的。
但伏見宮惡玉根本不需要疑惑,他在福澤諭吉的眼睛里看到了粉色的外圈。
“欺詐師。”他遠遠便看到了那個讓人無比頭痛的女孩。
她手中的江戶川柯南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欺詐師沒有對他使用能力,這是為了確保世界核心的純凈。
柯南的視線亂飄,似乎是在確認現場的情況。
他應該是剛剛清醒過來。
驚異并不獨屬于他,欺詐師在看到伏見宮的瞬間,瞳孔也是清晰地一縮。
后者的傷口在脫離了米花結界影響又結束了奔波之后迅速地愈合著,但衣服上刺鞭和牙齒留下的撕裂痕跡卻不會消失。
欺詐師何等聰明,只看著這些便能大概推理出結果。
“你,竟然有本事殺掉殺人鬼嗎。”
伏見宮一點也不輸陣,“幫你省了麻煩,不用謝了。”
“哼嗯——確實是省了我的麻煩。”欺詐師一揮手,福澤諭吉便回陣到了他身邊。江戶川亂步就倒在他腳邊,不知是失去了意識,還是——
欺詐師的眼睛確實令人出其不意。
但現場只有一只貓咪。
黑色的貓。
欺詐師的手在黑貓的下巴上輕輕地撓了撓,“你確實把我逼到了最后一條還沒有完成的路上,但也感謝你,幫我掃清了這一條路上的諸多障礙。”
就在伏見宮的面前,黑貓化成了一個矮個子的小正太。
他看上去比江戶川柯南大不了多少,臉蛋甚至更加稚嫩,只是他整個人散發出的那種呆滯和無欲卻并不似人。
那雙眼睛甚至還不如黑貓狀態下的瞳孔有神。
他從剛才到現在有眨過一次眼睛嗎?
欺詐師的手放在他的頭上輕柔地撫摸,就像是在觸碰自己的寵物。
但黑貓卻仿佛還很享受這種感覺。
伏見宮惡玉沒有看到黑貓瞳孔中有任何粉色的元素——他不是被欺詐師的能力所控制,而是被欺詐師本身所控制。
“你還有最后的退路?”他試探性地向前挪了挪腳尖,便見銀狼的那把刀橫在了身前,對他每一個動作都極為警惕。
欺詐師真是選了個絕佳的幫手。
“當然。”欺詐師一歪頭,笑道,“只是沒想到,連這步暗棋都有被發現的一天,能讓我問問是,你是怎么發現黑貓的嗎?”
“那可得謝謝殺人鬼,他當時看上去,是真的很想讓你吃癟啊。”
伏見宮惡玉的話讓欺詐師臉色一陰。
她一定是猜到了這個答案,只是此刻的表情還是有些難繃——畢竟,這張底的隱藏是經過專門設計的,哪怕是馬甲內部也并不全都知情。
更何況,殺人鬼并非真的是什么無腦意氣用事的人。欺詐師能夠更清晰地從他的行為中抽絲剝繭,剝離出他的真正意圖。
他就是想要黑貓死,他就是想要借伏見宮惡玉的手除掉黑貓——這意味著,即使殺人鬼沒有直接表露,或者說他無法直接殺死黑貓,但他卻也絕不希望黑貓真的有機會發揮作用。
殺人鬼的目的未必在于要抄底、斷掉欺詐師的最后一條退路。
但,他絕對不希望這條路能夠走通。
而很快,伏見宮惡玉就知道了原因。
欺詐師沒有再和他多說——或許也是深諳反派死于話多的設定,她對自己“惡玉”的身份接受得很徹底。
黑貓化作的正太躺在地上,欺詐師把江戶川柯南摜在他身上,反手掏出一把刀。
伏見宮惡玉馬上便意識到了她的目的,此時也顧不上自己的對手是誰,也顧不上體力、能量過度消耗之后的空虛。咒力已然將身體修復,他重力持身,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
可還是遲了一步。
欺詐師的刀已經刺了下去。
“噗嗤”一聲。
一把半長的刀穿透了江戶川柯南和黑貓兩個人的心臟。
黑貓的身體簡直就是一個空殼,他身體里幾乎沒有靈魂信息,這讓他原本的存在就是極不穩定的。
他的身體里甚至沒有完整的人類部件。
柯南心臟內迸發出的血液,隨著匕首上的凹槽流入了黑貓的身體里。
但是,伏見宮惡玉首先嗅到的不是血腥味,而是順著柯南的心臟流露出的世界核心的氣息。
欺詐師臉上露出笑容,絲毫不擔心自己被重力損毀得七零八落的身體——也完全不在乎因為身體破碎而斷掉的精神控制鏈。
她所要借助的福澤諭吉的作用,已經結束了。
她也有把握,自己對精神的刺激足夠強——就是因為福澤諭吉的異能力能夠調和欺詐師的精神控制,所以欺詐師才控制才要扎根得更深才能奏效。
這種刺激效果在一定時間內會留下后遺癥,足夠暫時剝奪一個人的行動力。
可這不是伏見宮惡玉關注的重點,他看著欺詐師,很快意識到,她的身體似乎沒有一點要愈合的意思——誠然,即使不愈合欺詐師也不會死,但如果不愈合,她該如何行動?
他帶著滿腦子疑問,行動卻絲毫不停——總之,先用重力把欺詐師控制起來。
伏見宮將她壓緊,讓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被“照顧”妥帖——幾乎是嵌入地面中的。
但很快,他一種微妙的感覺占據他的大腦。
他低頭一看,猛然間發現欺詐師的眼睛失去了光彩,像是熄滅了的燈。
——就像是一個亡者。
死了?
這不可能!
伏見宮惡玉還能清晰地感覺到馬甲的存在,也沒有任何靈魂分體回到自己身體內的舒適感。
“欺詐師?”
他蹲下來,仔細地觀察著。
就在此時,背后傳來破音,“伏見宮先生,身后!”
芥川龍之介的聲音幾乎激起了他的本能反應,來不及回頭,他便將重力防御和「無下限」防御被疊加,放到最大——
但是,一根細長的繩子毫無阻礙地穿越了二者,緊緊地纏繞在伏見宮惡玉的身上。
“啊,真的有效啊。我聽說,咒具「黑繩」和「天逆鉾」一樣,能夠阻斷包括咒力在內的能量體——異能力的衍生也是始于咒力,像「荒霸吐」一樣,力量體系當中摻雜著咒力。咒具能夠起效也不讓人意外的,對吧?”這不是欺詐師的聲音,但卻是欺詐師的語氣。
一時間有些混亂的伏見宮惡玉轉頭,就對上了一雙神采奕奕的瞳孔。
粉色的瞳心不同于瞳線外圈,后者是被控制的外化表現,而前者則是欺詐師本尊。
伏見宮惡玉的大腦宕機了一秒,迅速反應過來,這個手里攥著繩子站在他旁邊的身體是黑貓的身體。
——黑貓的身體、欺詐師的靈魂。
他終于知道,這張最后馬甲的用途為何了。
可,若只是轉移身體,那黑貓這張卡還遠遠稱不上一句“最后的退路”。
伏見宮惡玉的心臟防備虛空一攥,在他的眼中——只在他的眼中,黑貓小小的身體仿佛突然厚重了起來。
和先前那副空軀殼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這不是外表的變化,而是單純給人的一種感覺。
黑貓并不把「羅生門」的攻擊看在眼里,沒有choker限制的脖頸讓欺詐師如獲新生,她揮手將芥川龍之介的黑獸擋在身外,一雙眼睛直直地放在伏見宮身上,周圍有幾個隱約存在——不是太陽的反光,還是什么別的東西——的光點。
一、二、三。
他數著,一共有三個。
伏見宮惡玉福至心靈。
“轉移了身體的不只是你,還有其他的、剩下的馬甲。”他的瞳孔不自覺地縮小,“殺人鬼知道了黑貓的真正效果,所以才會討厭這種讓人喪失個性和特殊的力量。”
他看著欺詐師的得意的表情,“馬甲們的一切行動都是為了自由,你們拒絕以馬甲的形式‘服刑’。自由是一切的基礎,其他馬甲不會同意這種幾乎和被吞噬沒有區別的運作。”
欺詐師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當然了,所以我不是說了嗎,這是我的退路,不是別人的。既然醫生有自己的想法,那不如就成全了她。她做她的,我做我的——”她放任另外三人的行動是有原因的,“這還得感謝你,幫我狠狠地限制了他們。”
“你把柯南君帶到這里再剝離世界意識也是為此——不僅僅是因為黑貓被捕捉的緊急情況——如果沒有一個足夠大的誘惑、沒有一個足夠穩定的核心力量,是無法讓其他馬甲脫離軀殼、環繞在你身邊的。”伏見宮惡玉在這方面的敏感遠超欺詐師的想象,這樣精準的推測細節連她都感到驚訝,“一山不容二虎、一個身體也容不下多個意識的同時控制,你能保證自己在意識爭斗中的絕對勝利?”
“看看你在和誰說話?是絕對有什么樣的精神力量能在我布置的領域里擊敗我嗎,你太小瞧人了吧,伏見宮惡玉先生——”欺詐師用黑貓的身體挑眉,這個表情在正太的臉上被削減了傲慢,添上了一點純真,他眨著眼睛,半捂著嘴,“誒呀,用這個名字稱呼你真是太不禮貌了,這只是我隨手從百家姓里給你拓展出來的名字……這里用你的本名‘伏玉’是不是更好?”
欺詐師攥緊「黑繩」,讓咒具在伏見宮惡玉——伏玉身上纏得更緊,甚至勒得肉都一節一節的凸出。
“我知道你在通緝‘欺詐師’了,沒有關系的,‘欺詐師’今天已經死了,你的其他敵人也是如此。只可惜,你這個英雄也跟著一起同歸于盡,讓人扼腕,”黑貓的身體、欺詐師的魂,但她從今起便已經決定舍棄了自己的名字,讓自己成為了黑貓,“不過像‘伏見宮先生’這么周全的人,早就已經選好了接班人。我這個無辜的孩子突然接手‘天元的力量’也真是好生害怕……只能求助于咒術界權威的總監部了。你說,他們會接受我嗎?”
第 127 章
127
會不會被接受?
這簡直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問題, 有黑貓這么一個“好控制”的對象來投誠,總監部高興還來不及,一定恨不得八抬大轎把他抬回去。
借著“新天元”這個身份, 總監部就有機會壓制那些勢大的家族,成為真正的“咒術政|府”。而以欺詐師的本事, 想要從中斡旋, 慢慢地將整個總監部、乃至整個咒術界掌握在手中絕不困難。
欺詐師有了核心、有了本體,接下來想做什么都不會再有障礙。
玩弄低維的世界, 甚至是想辦法反向入侵高維的世界——這些甚至都稱不上是天馬行空,而是觸手可及。
伏玉努力地想要掙脫黑繩——按理來說, 咒具也是在咒力核心下產生的力量,本不應該有這種程度的限制。
可是,這個咒具產生的時間太長了, 已經有了相對獨立的資本。而同時, 為了運作日輪刀、殺死殺人鬼,伏見宮惡玉的核心在短時間內消耗了太多力量。
這種力量的恢復極為困難——無法恢復,就讓伏玉陷入了困境。
他的視線亂飄, 無助地想要尋找一些突破口。
芥川龍之介并不是這種狀態下黑貓的對手, 被摔在墻上之后, 似乎失去了意識;福澤諭吉受到的精神影響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江戶川亂步也無行動能力;江戶川柯南……他的胸口竟然還有起伏!?
雖然只是一點點微妙的起伏, 但絕對是生存的象征。
欺詐師失手了?
如果江戶川柯南不完全咽氣, 即使能夠暫時剝離出世界核心, 那也只能說是“江戶川柯南的核心”不能稱作是“欺詐師的核心”。
她不可能在這方面失手。
那就只能是故意的了。
伏玉的視線轉向黑貓——如果這個核心不穩定, 黑貓絕對不敢直接殺他——而這一眼,就讓伏玉找到了原因。
“你的臉——”看著黑貓的面孔, 他不自覺地出了聲。
欺詐師順著伏玉的視線,一把捂住左邊的臉頰, 手指掏到了一個空洞。
“嘖,”黑貓的小臉蛋皺在了一起,“畢竟只是個‘中轉站’,這個承受力真是堪憂。”
果然是有些準備不足。
伏玉無聲地呲出一口氣,順著欺詐師的話頓時理順了邏輯,“黑貓根本承受不了幾個馬甲融合在一起的意識和我那復合的靈魂分體。”
馬甲們之所以只能以一小部分靈魂作為行動力驅動,并非是他們不想要更多,而是不能要。維度的差異帶來的危險性藏在細節,不論馬甲體是否穩定,其的靈魂承受力有自己的上限。
而如果連復合的靈魂分體都無法承載,那就更別提伏玉的完整靈魂。
這也是江戶川柯南還活著的原因——欺詐師根本就不希望現在就把完整的核心全部析出——那也是和靈魂一樣的壓力,已經不堪重負的黑貓之軀,根本無力完全承受。
“Bingo!靈魂真的是很特殊的東西,哪怕是我也沒有將其研究透徹。”欺詐師圍著伏玉轉了一圈,抬手把掌心按在了后者的胸口,感受著那胸骨下活躍的跳動,“再給我一點時間,你本來能毫無知覺地離開,那樣就不會痛苦了。”
黑貓的手用和自己天真表情相反的態度,強勢地穿透了血肉,攥住了溫熱的心臟。
“唔——!”
伏玉的呼吸一滯。
皮膚、血肉被撕裂,連肋骨被折斷也就在這一瞬間,欺詐師的意識沒有一點猶豫,即使身體開始崩壞,也絲毫不影響她的步調。
黑貓的小手幾乎攥不住那顆被強行扯出的心臟。
用自己的肉眼看著自己的心臟在別人手中跳動是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但苦中作樂,伏玉竟然想起了《西O記》里孫悟空吐心臟的那一幕——
那一集里,國師借著比丘國國王的勢,想要從孫悟空的保護下,把唐僧的心收入囊中。
不知怎么的,伏玉不由地發出了一點輕松的笑聲。但緊接著,他的笑觸發了他的另一個連鎖記憶。
那一天,在薨星宮的那一天——欺詐師借著自己能力在伏見宮惡玉身上起效的“勢”,也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既然黑貓只是中轉站,那欺詐師便一定有一個專門被制造出來、可以用來盛放一切的軀殼。
“伏先生好氣度,這種情況都笑得出來,真是讓人佩服。”黑貓將那顆心臟捧到了自己面前,平靜地剖開了自己胸口,將跳動的心臟放入了他自己空蕩蕩的胸腔。
用伏玉的心臟連接黑貓的生命能夠最大程度地穩定軀殼。
“悠仁。”
黑貓敏銳地一抬頭。
“你的真正準備好的身體——”伏玉咽下了涌到嗓子里的血液,“是虎杖悠仁。”
黑貓盯著他,露出了一個極為“欺詐師”的笑容,“很敏銳嘛,虎杖悠仁加茂憲倫幾百年研究的最終成果,他是專門作為‘容器’被創造出來的,那個身體的承受力和可塑造性……嘖嘖嘖,哪怕是我,都贊不絕口——只可惜,你想到的還是太遲了。”
她合上了胸口,張開手在伏玉的面前轉了一圈,“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說,悠仁會懷疑這樣的我嗎?”
他不會。
虎杖悠仁原本就不是一個喜歡懷疑人的小孩兒。
更何況,五六歲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他分辨是非的能力非常弱,就算是有一點防備心——也絕對不是欺詐師的對手。
“你放心,”黑貓抬起手,看了看手上不存在的腕表,“算算時間,他很快就要到了。我知道,你安排給他非常可靠的異能力者。但,人從來都是最不難對付的對象,把他們騙過來可太容易了。五秒鐘的危險預知……五秒鐘,對我來說已經夠了。我會讓你看到虎杖君的,才剛剛把駭客送來的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走遠呢。”
伏玉異常焦慮,胸口的疼痛和空虛都無法蓋過這種焦慮。
欺詐師說得沒錯,就算是他現在想到了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這絕望之時,一顆子彈破空而來,穿過了黑貓的眉心。
即使沒有留下一滴血液,卻也讓正太的瞳孔一震。
因為那穿過的洞口周圍,留下了焦黑的痕跡,和他臉頰上的裂口一樣。對于馬甲體來說,這和方才被自剖開的胸口不同,是真正的傷——不能輕易愈合的那種。
黑貓緩緩回頭,瞳孔一縮又一放,臉上在震驚的同時,也顯露出了興奮。
“太宰君!”
那顆子彈來源于太宰治。
只是,他的手上卻不見槍。
普通的子彈可無法真正傷到黑貓。
“竟然能夠這么快找到這里嗎?”黑貓瞇著眼睛,自己搖了搖頭,“不會,哪怕是你,也不會。一定是有人告訴你了……啊,是夏目先生吧,他對局勢的判斷很準啊,他的能力無法對我起效,所以他選擇了逃走,搬救兵。”
這是唯一的解釋,“嘖嘖嘖——只可惜,連續的選擇里,他只蒙對了一個。”她像是看獵物一樣,追逐著太宰治的身體,“把你帶到我面前,這不是省得我再去找你了嗎?”
畢竟,他的下一個目標,本來也會是擁有世界意識的太宰治。
誰知道,對方不但不慌,反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對黑貓的言論表示了認可,“所以,那個貓先生說得是真的了,你和一直吊人胃口的森先生不一樣,能夠直接完整我的夢想呢!”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
黑貓微微愣了一秒,然后迅速get到了太宰治的點,恍然大悟——對方完全可以不是敵人啊。
“當然了,死這種事,對別人來說是恐慌是折磨,但是對你來說,想必是最好的禮物了吧?”
“你,意外地是個好人啊。”太宰治歪頭,一臉向往的神色,讓他的眼睛里都有了光,“但——我很怕痛啊,伏見宮警告我,核心的剝離是非常痛苦的。”
“是嗎,伏先生真這么說?難道他沒有告訴你,他接收核心的時候,是何等的輕松嗎?”黑貓用了驚訝來表示疑惑,“人是人,核心是核心,維度不同的東西,只是身外之物,拿走就好了,怎么會疼呢?他是太害怕力量被別人拿走了吧、太害怕你自己去用這股力量換你的愿望了,真是個自私的人啊,伏玉先生。”
太宰治略作思考,眼神掃過伏玉被綁緊的身體,像是在糾結。
數秒后,他認真地點了點頭,“你能保證?”
“當然。”
太宰治張開了雙手,半是挑釁、半是期待,“那就來吧。”
黑貓當然對太宰治這樣的人有防備——尤其是對方還用自己體內核心凝聚成的力量攻擊了她。
但,一方面是世界核心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另一方面,只要有足夠防備,這種攻擊就算起效,也不會致命。
太宰治不會真正威脅到他。
既然沒有生死威脅,那何妨一試?
更何況,她很確信太宰治對無痛死亡的熱愛。
黑貓調動起江戶川柯南的世界核心力量——只有同樣的力量才會相互吸引——頓時,那雙粉色的瞳孔清透起來,像是被清明強烈的光照射得晶瑩剔透。
像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石。
她時刻防備著太宰治的隨時反水,卻不想,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是真的要順他心意一般。
難道,太宰治,真就只是來完成心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