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唐堂的房間在西林旁邊,晚餐后的討論結束,海上的天氣徹底暗了下來。
唐堂在顛簸中踱步回自己的房間。
從輪船的窗戶,向外面望去,窗外的大海神秘又幽靜,月色撒在海面,波光粼粼,宛如美人魚的鱗片。
唐堂出神地凝望著眼前的場景。
雖然沒有和對方交談過,甚至只是對上幾次眼睛,但是唐堂卻幾乎差不多知道都本的身份了。
這是唐堂自己沒有想到的,或許他之前一直在逃避,但是他和都本、萩生、甚至是西林之間確實有一道密不可分的聯系,而正是因為這份聯系,才讓他毫不費力地認出了都本。
唐堂正在擰眉思索間,一聲尖銳的叫喊突然穿破黑夜,直達唐堂的耳膜。
經過墻壁的隔音,這聲尖叫傳到他的耳朵時,已經顯得不那么尖利了,可是其中蘊含的驚恐卻毫無保留地傳到了唐堂耳中。
發生了什么
唐堂推門而出,黑色的陰影拉長,扭曲落在輪船金紅色的地毯上,立在走廊中間的西林似乎在若有所思地看著什么。
他回過頭,懷中還抱著枕頭,好似完全沒有聽見遠處的尖叫。
“我們今天一起睡吧,唐堂。”
“可是剛才的尖叫聲你沒有聽見嗎”
“估計是發生了兇殺案,這是早有預料的事情。”西林聳了聳肩,這當然是可以猜到的事情,組織內的人想要在他們層層保護下見到唐堂,當然要做一些聲東擊西的事情。
雖然他們提前安排了警察保護每個乘客,然而案件已經發生了,也就沒有辦法了。
西林唇角翹起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沒關系,已經有其他偵探前去勘察了,我相信案件很快就會解決了。”
西林剔透的綠色眼眸中,完全是希望可以和唐堂住在一起的期待,所謂的兇殺案仿佛只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唐堂自然也不會被小小的尖叫聲嚇到,他只是忽然意識到,他的每個人格在某些地方,和他像得不行。
看似溫和的萩生會惹到他的瞬間翻臉不認人,看似懲兇除惡的少年偵探也涼薄的不得了。
唐堂稍稍讓開,“進來吧。”
輪船的房門并不大,西林走進來時,兩人不可避免挨得極近,近的近乎有些曖昧。
在兇殺案發生不久后,同樣猜測會不會是都本所為的安室透第一時間來到唐堂房間附近,他隱藏了身形,然后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唐堂迎接西林走進房間的一幕。
安室透的腳步微微一頓。
輪船的窗戶像是一副不斷變化的畫作,海面沙沙的波濤聲,靜謐幽遠,即使偶爾傳來淡淡的、爭執的吵嚷聲,也絲毫沒有減少房間內的幽靜安然。
唐堂和西林簡單洗漱后,便躺在床上睡下了。
唐堂其實很少和其他人一起睡,上一次和別人躺在一起睡,還是都本誕生的時
候,那個時候剛獲得力量的他十分依賴都本,在殺機暗伏的黑道組織內,只有都本睡在他的身邊,他才能安心。
那種時光持續了很長時間。
長到他現在還記得當時的場景,沉默的都本坐在自己的床頭,靜靜地凝視著四周,他會趴在他腰后,安心入眠,每一次醒來,他的眼前最先看到的是一片漆黑那是都本的衣角。
再次抬起眼眸,就會撞入都本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面容。
沉默無言如機器人。
那個時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回憶都本殺人的時候,紅色的血液迸落在他臉頰,他的眼神也如此時注視著他般冷漠無情,漆黑色的瞳孔,連血液都無法浸染半分。
然后他就在想,二號似乎什么都不在乎,那他又為什么要忠于他呢是否有一天,他的血液也會沾染到都本臉上。
那個時候,他總是不相信任何人。
當然,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
房間內關了燈,沙沙的海浪聲伴隨著他的思緒,讓他漸漸有了幾分困意,然后他卻睡不著。
因為房間內還有第二個人。
他翻身側躺,看向睡在旁邊的西林,西林還沒有睡著,他側躺在床上,一雙含著月光的眼眸正望著他。
不知看了多久。
“是害怕嗎”西林輕聲詢問,怕是驚擾到什么。
唐堂不知道,他究竟是問他因為兇殺案感到害怕,還因為房間里有第二個人感到害怕。
唐堂沒有回答,西林也不在意。蓋在兩人身上的寬大被褥輕輕晃動,被下的手悄悄越過兩人身體的距離。
西林伸出手,握住了唐堂放在枕邊的手。
唐堂手指微動,溫暖的手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熱情都傳給他般緊緊攥住,不允許他逃脫。
“我會保護你的,睡吧。”
漆黑色的夜,只有西林一雙眼睛折射著氤氳的光亮。
西林很開心,唐堂能感受得到。
雖然對其他人的接觸感到不舒服,但是唐堂沒有拒絕西林,他想要了解他們。
他方才在思索都本,思索都本殺人時在想什么,現在他不禁疑惑。
西林在想什么
無論萩生還是都本,在發現他的第一瞬間,除非場合不合時宜,否則兩人都會第一時間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有西林,他隱藏著,以陌生人的姿態靠近他。
如果說對他心存芥蒂,西林又對他分外親密、在意。
西林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西林那么從聰明,他允許西林過分親近,西林又是否發現他的已經察覺
而即使發現他有所察覺,卻依然不去挑明,為什么
唐堂對西林的想法百思不得其解。
在疑惑中,唐堂的思緒漸漸變慢,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或許海上太過搖晃,晃著晃著,他不自覺便陷入了睡眠中。
一覺醒來,
外面天氣已經大亮。
他洗漱一番,和西林一起去餐廳吃飯。
今天的天氣更燦爛,西林給他找了一頂草帽,親手替他戴在腦袋上。
餐桌上,他在遇到了和毛利小五郎在一起的安室透,他們正在談論昨天晚上發現的命案。
唐堂對此也很好奇。
不會真是都本做的吧,安室透原本就不想讓他和都本見面,如果都本為了和他見面,做出這種事情,安室透一定會很生氣。
銀質的刀片切割下紅潤焦香的牛排,唐堂咀嚼著食物,神色微微凝重。
“其實是一件簡單的情殺”園子興致勃勃地為其他人解答。
死的人是明星,殺他的是萩生案件的目擊者,原來兩個人曾經戀人關系,在得知明星也會來參加這起案件后,她便也報名參加了這次研討會,為的就是殺死明星,嫁禍給萩生案的兇手。
案件是毛利小五郎偵破的,昨天還有些偵探對毛利小五郎不以為意,認為他虛有其表,但昨天的案件一出來,很明顯,大家對毛利小五郎也尊敬了不少。
每個進餐廳的人都客客氣氣地和毛利小五郎打招呼。
唐堂若有所思地看向毛利小五郎,昨天還以為這個人就是個草包,偵破案件全靠誤打誤撞,沒想到是自己看走眼了。
吃完早飯,柯南拉著西林要說悄悄話。
唐堂也終于有了單獨待著的機會,他站在甲板邊緣處,雙手橫在欄桿上,看著輪船行駛蕩起來的白波。
忽然,身邊的陽光被擋住,他側眸望去,看到狀似無意來到他身邊的安室透。
小蘭和園子就在不遠處,也被安室透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
安室透見沒有人注意,側眸對上了唐堂側頭望過來的眼睛,草帽的陰影山巒起伏般落在他鼻梁,他在草帽下遞過眼神,白襯衫在纖細的脖頸不斷隨風翻滾,在衣白與膚白之間,脖頸的一抹嫣紅十分明顯。
“怎么回事”安室透的詢問下意識脫口而出。
唐堂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紅包。
“蚊子。”今天早上他照鏡子就發現了,有點癢,大概是房間內的小蚊蟲咬的。
因為西林也看見了,他便沒有讓萩生幫忙治療。
安室透抿了抿唇,他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唐堂迎接西林走進房間的場景。
“我還以為你要用這種方法激都本出來。”安室透嘴巴一張,想法便最順著嘴角吐了出來。
帶著些許的
他蹙了蹙眉。
唐堂對安室透的話語有一瞬間的不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安室透為何這樣說,在安室透、甚至蘇格蘭的眼中,他是都本的情人,都本之所以這么堅持追逐他,是因為愛他。
雖然情人是假的,但是愛他似乎又是真的。
他們兩人某種程度上也沒有理解錯。
“或許這種方法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唐堂唇角勾起,輕笑道,他細軟烏黑的眉毛揚起,眸中不自覺帶著絲絲縷縷的旖旎。
安室透明知道唐堂是開玩笑,卻忍不住想歪了一瞬間。
似乎那脖頸的嫣紅不再是蚊子叮咬,而是有人輕輕俯身,按住他的雙肩,埋在他的脖頸,重重啃咬。
安室透喉嚨上下滑動,抓緊手中冰涼的鐵質欄桿。
“不要亂說話。”他低聲道,聲音從胸腔內傳出來。再次惹來唐堂的不以為意,仿佛他就是這樣喜歡看人窘迫無奈。
熟悉的情緒灌入胸腔,安室透琢磨半天,才恍然回憶起,萩生也總是這樣以逗弄他人的情緒為樂。
遠處的小蘭和園子背靠大海,按著草帽,興高采烈在太陽下拍照。唐堂收回目光“所以,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我嗎”
安室透穩定心神,切換回工作狀態,說起了自己前來找唐堂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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