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晚從黑面具手底下的馬仔那里搶了一輛車”
開門見山,簡潔明快地疑問。
“嗯”迪克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道“怎么,黑面具找你求助了”
“你們搶的那輛車的司機,”布魯斯的語氣平靜,“是戈登的線人!
這就難怪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的。但這種事情也沒辦法提前溝通啊,他們本來就是偷摸行動的,誰知道就這么倒霉,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好吧!钡峡苏f道,他倒是心情平靜,反正現在情況這么糟糕,也不介意更糟糕一點了,“不是我偷的,是杰森!
杰森眼皮子抬了一下,放在平時他大概要怒瞪一眼迪克了,但他現在確實是沒心情。
“你們在一起”
“是!
“解釋!
迪克深吸了一口氣。
“我不覺得需要解釋什么。”他說道,語氣是難得一見的強硬,“我們在彌補你們犯下的錯誤,而我們會成功的。”
我們也必須成功。
說完,迪克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說得好。”康斯坦丁說道,“那么,誰有計劃我們現在連人都找不到了,要不在明天的頭版頭條上刊登一則尋人啟事就在上周他們發了訃告的同一個位置”
沒人搭理康斯坦丁,彼得沉思良久,說道“或許我們應該尋找一些助力!
被掛了電話的布魯斯皺了皺眉。
或許只是在發泄。他們需要一個發泄的通道,正如此刻的他。但某種怪異的感覺卻如同夜霧籠罩,帶著能腐蝕肌骨的冰冷與潮濕。
他放下了通訊器,繼續翻閱手頭的文件。
伊諾克死后,他的公司陷入了一片混亂的動蕩中。他手上持有的大量股份和資產后繼無人,唯一能被勉強稱得上遺囑的只有他隨手在紙上寫下的一行話
“這段話是我的律師用每天一個電話的毅力逼著我寫的,有人看到了的話記得告訴他們我已經寫遺囑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了,記得拍賣我股份外的全部資產,成立一個基金會。慈善歷史遺產保護科研天使投資或者更有趣的,讓星鴉決定吧。至于股份也給星鴉。”
紙條上還有一大堆零散的單詞,彼此之間看起來沒什么關聯。
這顯然是伊諾克隨手寫的,沒有署名,沒有律師在場,繼承人的名字甚至干脆只是一個代號,唯一能證明這大概是伊諾克手筆的只有這一行潦草的字跡。
這基本就是將自己的全部留給了星鴉。
諾恩公司的股東們和董事會顯然無法接受股權旁落,尤其是旁系家族的宗親們,因此這很快變成了公堂上曠日持久的大戰。一方試圖證明這份遺囑根本就毫無效力可言,另一方則竭力確保伊諾克留下的遺囑能夠順利施行。
但對伊諾克方而言,這場官司會很難打。
一切都是因為伊諾克猝不及防的突然死亡,導致一切死無對證,而豺狼鬣狗們根本等不到一切聲浪平息,只待巨人倒下的瞬間便迫不及待露出獠牙,撕扯血肉。
韋恩集團和斯塔克工業的法務部傾巢而出,協助伊諾克的律師團日夜翻閱卷宗,只為找到有利于這場遺囑案的判例。
伊諾克走了,他留在這世界上的痕跡絕不可再被如此草率地抹去。他們無法再彌補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讓自己的良心稍微好受一點。
是啊,他們已經無法彌補他了。
想到這里,布魯斯翻閱文件的動作突然一頓。
他的右眼角猛地跳了一下,鋼筆落在桌上,目光猝然望向了被他放在桌上的通訊器。
等等。
彌補錯誤迪克說他們要彌補錯誤。
怎么彌補錯誤
要做什么才能稱得上是彌補錯誤
某個瞬息,靈感像是閃電一樣突然擊中了他,使他腦海中所浮現的一切思緒洞開無余,靈感的火花迸濺,照亮了被龐大的、雜亂的、用來掩埋悲傷的繁重事務所擠壓的逼仄角落。
“拉撒路池!彼吐曊f道。
“晚上好,觀眾朋友們,現在是夜間新聞播報環節。讓我們看看今夜發生了什么令人興奮到無法入眠的大事蓄意謀殺諾恩公司董事長、導致股市大震蕩、社會大恐慌的罪魁禍首萬磁王依然在逃,今天已經是第三起抗議變種人的集會了,讓我們看看參加集會的人們對此究竟有什么看法”
“這些變種人真的是無法無天了就這么光天化日之下謀殺我們普通人,他連諾恩公司的董事長都敢隨意殺害,想殺我們不是更簡單了”
“變種人的權利必須被限制”
“你們看見的是某個董事長被謀殺了,而我看見的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孩子死于非命我的孩子也才剛滿二十歲,我無法想象伊諾克諾恩的父母會有多傷心”
“沒有人為普通人發聲了嗎為什么還不逮捕萬磁王”
克拉克關閉了電視。
狹窄的臥室陷入了一片死寂,皎白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間滴落,在冰涼地板上流淌成一地的水銀。他動作緩慢地躺倒在床上,深呼吸,像是要把空氣中流淌的寒意吸入胸腔。
這么久了啊。
萬磁王依然在逃他們也依然在逃。
克拉克側過臉,望向屏幕被關閉的電腦。郵箱里放著x教授寄來的信,他想同樣的信應該被寄到了每一個與此事相關的人的郵箱里。那大概能解釋當下的一切了,查爾斯用簡潔的語言描述了事實,關于黑晝的誕生、記憶的消失、時間的倒流、復仇的劇目、既定的結局。
但是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因為他們低估了彼此。伊諾克低估了他們的善意,正如他們低估了伊諾克的善意。
某種微弱卻扭曲的、違背了所有人
天性的惡意如同角落里的蛛網,密密麻麻纏繞在他們之間,隱秘,粘稠,揮之不去。
他們明明能有更好的辦法的,如果他們能早一點知道伊諾克會陷入瘋狂的真相的話
思路到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摁下了終止鍵。
可是“拯救”從來不只是一句廉價的安慰。
為時已晚,他們已無力回天。
克拉克坐起了身,他彎著腰,看了一眼已經黑屏的電視,又低下頭去看自己落在地毯上的腳尖。他側過頭,像是在聆聽著什么,片刻后,他站起身,打開了窗戶。
克拉克是在距離紐約一千公里外的一間木屋中找到萬磁王的。
這里是一片無人的針葉林,地面上鋪滿了泥土和碎石,針葉并不茂密,只需要抬起頭,就能看見被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松針戳刺的灰色天空。
艾瑞克坐在壁爐前,將手中的柴丟入嗶啵作響的跳躍著的光中。他戴著看起來有點可笑的頭盔,克拉克闖入木屋后,他沒有抬頭。
“我沒想到你這么晚才找到我!彼f道,語氣里帶著淡淡的譏諷,“是什么阻攔了你”
克拉克沒有回答。
“不打算回答”艾瑞克抬起了頭,他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微微抬起下巴,明明是處于低位,卻如居高臨下,“那就快點吧,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為我準備好牢房了!
克拉克始終不置一詞,如同緘默的修士。而萬磁王則如愿以償地被關入了可以遏制他能力的牢房。
克拉克知道,這件事很快就會被新聞媒體報導出去,但他絲毫不在意外界對此的評價如何;蛘邠Q句話說,他不愿意因為此事被外界稱贊。
他很清楚,實際上他根本沒有資格做那個“抓住萬磁王”的英雄。他是個“共犯”。
但總要有人去做。
他是伊諾克的朋友,他又怎么能任由直接殺死了伊諾克的人逍遙法外他又將如何在萬籟俱寂之時,面對出現在夢境里的逝者
在他踏出專門為萬磁王準備的監獄大門之后,他再一次陷入了迷茫和困惑。
接下來該做什么
世界和平,沒有隱患,大都會在冰冷溫柔的月光之下陷入安眠,孩子們的美夢像柔軟輕盈的泡沫在星空下浮動。
他躊躇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也許他該去看一看伊諾克。
或許他可以告訴伊諾克,那個引爆了炸彈的人已經被他送進監獄了,等待著他的將會是最嚴苛的審判和最漫長的刑期。
但這并不是為了獲得原諒,只是只是為了告訴他而已。
他有權利知道,不是嗎
克拉克又躊躇了一會兒,他發覺自己的勇氣像是從手中逃脫的氣球,輕飄飄地向上漂浮,直到再也看不見。然而他很清楚逃避永遠是自我欺騙從不去看他的墳墓,看他那印著年輕面容的墓碑,仿佛只要這樣就可以忽視他們所做的一切以及造成的惡果
不。他不能這樣。
氣球破裂墜落,他艱難地將勇氣的碎片拼湊起來。
他的速度很快,瞬息之間,他便已經臨近了墓園。螢火依然在夜色中閃爍著,像是在為他引路。
墓園的鐵質大門洞開,月光將它的影子一道道刻在地面上?死烁S著記憶走到了伊諾克長眠的地方。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漫長的沉默,沉默,沉默,比夜晚還要漫長。
強烈的暈眩感襲擊了他,難以形容的震驚和憤怒在一瞬間撕裂了他眼前的景象,視野被無盡的黑向下傾軋,撞開巖石,噴出可怖的巖漿
在他的眼前,伊諾克的墓碑碎裂成了無數凹凸不平的石塊,破損不堪地被扔在每一個角落。他長眠的居所被強行洞開,黑色的棺木歪斜著放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白色的花散落滿地,在碎石、木屑、植物的殘肢斷臂、凜冽如寒潭的風以及人間之神的盛怒中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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