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羽與海神決斗之后,那些被她命令遷移的避難的領民們再度回到了深淵。他們有的上學,有的忙于工作,還有一部分人在焦頭爛額地重建黑魔法學院。
還有人在堅持不懈地添亂——
光精靈王納撒尼爾跟剛剛買了一大捧花的女孩保證,一定把這花送到西里爾手上。然后他就去拜托艾伯特幫忙,也不知道是有多么想把兄長嫁出去,艾伯特每次都答應,結局就是西里爾拒絕了花并且對弟弟大打出手。
哦,還有看熱鬧的。
被云羽帶回學院的創世神冕下時常坐在屋頂上,閑適又津津有味地看著這里的亂象。
小貓魚尾巴跳上屋頂。
它長大了一些,四肢終于有了足夠的力氣,開始上躥下跳,還會自己開窗戶。它經常溜出云羽的房間,跑到屋頂上,伸著白白軟軟的、山竹一樣的貓爪,按在坐在屋頂的神明的手上。
它歪歪頭,發出嗲里嗲氣的叫聲:“咪”
小貓咪又開始吸神了。
西里爾和艾伯特的“貓屬于誰”的漫長戰爭終于有了結局——
貓投奔他們的父神了。
云羽爬上屋頂,話語里帶著點嫉妒:
“你好閑啊。”
“這里是你的舞臺,你才是主演。”
神明的眼中流轉著笑意,說道,
“我不能影響到你的光輝。”
云羽面無表情地拆穿他:
“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偷懶的借口。”
“那你希望我怎么勤快呢?”
神明問她,
“去建設中的新校區搬磚?給教材挑毛病?加入巡邏?”
云羽沉默地坐在屋頂上。
她其實就沒指望過這位能做什么……
他的復活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中,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把他安排進深淵重建的計劃里,對他的期盼只有“老實待著,不要跑,也不要添麻煩”的程度。
不過,還真有一件事能用得上他。
“幫我找找我的[系統倉庫]吧?”
云羽對他說,
“就是那個儲存著我的大半資產的空間,沒有它的話,我的情況和破產也差不多了——”
“我會發不出下個月的工資。”
神明點了點頭:
“我知道那個空間在哪。”
云羽:“!在、在哪?”
神明起身,對云羽伸出手。
在云羽拉住他的手后,他們的身形轉瞬移動到離黑魔法學院稍遠的位置。神明抬起手,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扭曲了一樣,景色旋轉,而后,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座神殿——
就是黛麗絲住過的那座。
“系統的空間是連接著這里的。”
神明對云羽解釋道,
“第二神紀的最后,我把這附近的空間進行了折疊,神殿被我隱藏到了另一個維度中。”
神明推開門。
這座神殿和記憶中完全不同了——
雖然設施還是一樣的,但里面的空間并不空曠——
金幣、銀幣和寶石堆成小山,旁邊擺著名貴的花瓶,還
有許多種子,新鮮的肉……甚至還停放著鮮活的尸體,黑塔主人靜靜地躺在神殿中間,花捧、酒、糖果、卷軸等東西亂七八糟地堆在他身上。
還有好幾具骨頭漆黑的骷髏。
白色的小胖鳥玩具站在骷髏的頭頂,時不時地輕哼幾聲。
云羽:“……”
神明感慨道:
“完全變成雜物間了。”
“要把這些東西搬走嗎?”
“不,放著吧。”
云羽搖了搖頭,
“重新構建一下空間魔法,繼續用來儲物吧。”
反正搬出來還要另找地方放,還是不要廢這個力氣了。
※
光明教廷的教皇在得到艾伯特的許可后返回了教廷。
在返回之前,他簽署了讓位協議——
在他的孫子、就讀于黑魔法學院的巴迪·埃爾克溫完成學業后,將教皇的位置讓渡。如此,深淵才能夠原諒光明教廷在晝神與深淵之主間猶豫不決的過錯。
白塔仍處于更換繼承人的混亂中。
黑塔和自然塔同意深淵的“共同學制”理念,奧術塔也緊跟著妥協。煉金塔自始至終沒有低頭,但他們的位置有矮人族來填補。
按照艾伯特的預期,在新校區建好前,“共同學制”的計劃就能被妥善實施。
美人魚的公主,不,現在已經是女王了——
艾莎在深淵之主與海神的大戰后來到了黑魔法學院,她一邊祝賀云羽,一邊誘惑著紫羅蘭色的小美人魚,邀請這個得到過她的祝福的小家伙去看看深邃而美麗、生機蓬勃的大海。
云羽在紫羅蘭身上施加了保護的魔法,將她暫時交給了艾莎——
她希望紫羅蘭能去見識廣闊的世界,不要變成深淵的土著陸地魚。
還有紅龍洛基。
隨著時間的成長,他開始變得龍里龍氣——
會到處撿閃閃發光的漂亮但沒用的東西,喜歡黃金,會把喜歡的東西藏在看似隱秘的角落里。等到隔天角落里的東西被人偷走時,會氣得哇哇大哭,還會到處噴火。
有那么兩次,他差點燒了房子。
云羽戳著他的腦袋教育他。
但創世神卻覺得沒關系:
“紅龍這種生物就是這樣的。”
云羽想了想紅龍依格尼亞,又看看面前年紀尚小的紅龍洛基,她說道:
“……可我覺得紅龍不該是這樣的,他和依格尼亞一點都不像。”
火神瓦爾法說想要把洛基帶回龍山住一段時間。
云羽想也不想,就把龍和行李(洛基收集的破爛)一起塞進了火神手里,還親手用魔法把他們傳送到了龍山。
沒過幾天,小木乃伊法老王帶回了消息。
白翡翠的珍妮公主和瑪奧蓮的庫爾特王子要訂婚了,他們將訂婚儀式安排在白翡翠王國,結婚安排在瑪奧蓮王國。他們邀請深淵的主人作為訂婚的見證人。
云羽嘆了口氣。
神明問她:
“你怎么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我當初說過,如果珍妮不愿意結婚,我可以打爆婚車車軸。”
云羽回憶起過去
,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但現在實現不了了,只能當做漂亮話來看待了。”
神明笑著問:“你希望實現嗎?”
云羽搖了搖頭,否認道:
“不,還是就當我說了漂亮話吧。”
神明在剝菱角,這東西不太好剝,他剝了很久才剝了大半個。云羽拽起他的手,一口把剝出來的大半個菱角吃進了嘴里。
神明側過頭看著她。
他剝了一整天菱角,但一個也沒有吃到——
之前艾伯特溜過來,變成小鳥團子蹭了蹭他的脖子,然后理直氣壯地把剝好的菱角端走了。
送走了一個艾伯特,現在又有云羽來搶。
云羽晃了晃腳,問道:
“怎么了?生氣了?”
“沒有。”
神明把剩下的小半個菱角剝出來,遞給云羽,
“還要吃嗎?”
“不吃啦,我不喜歡菱角。”
云羽坐近了一些,歪著腦袋靠在他身上,說道,
“我之后要去白翡翠王國,你也一起去吧?”
神明回答道:“好。”
“我要向朋友炫耀——”
云羽彎起眼角,傻笑起來,
“我有個超級超級帥的男朋友——”
神明抬起手,摸了摸云羽的腦袋,問她:
“形容詞就只有帥嗎?”
云羽多添了幾個形容詞:
“長得漂亮,很高,氣質好……”
神明:“……”
她眼里除了外表還有什么?
※
云羽騎在羊駝上,手里拿著釣竿,釣竿上系著胡蘿卜。她把胡蘿卜掛在羊駝面前,渾身卷曲毛發的羊駝追著胡蘿卜往前走。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
云羽又換了坐騎,這次是一只能載四個人的陸地螃蟹魔獸。
神明看著側著身體、橫著往目的地走的螃蟹,一時間有些無語:
“……你能不能騎個正常點的東西?”
“這不是帶你體驗生活嗎?”
云羽把自己手里的蟹黃小貝掰了一半,放進螃蟹的大蟹鉗里,
“蟹哥,來點不?”
神明翻譯道:“螃蟹說你沒禮貌。”
云羽覺得這個場面好像似曾相識。
她拍了拍螃蟹的大鉗子,說道:
“你忍著點,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螃蟹:“……”
神明:“……”
又過去兩個小時,在離開陸地蟹魔獸的生存適宜地區前,云羽放過了這只可憐的螃蟹。最后云羽付了些錢,搭了要前往白翡翠王國的商人的車,旅途才終于變得正常起來。
神明坐在車上,閉目小憩。
云羽問道:
“你會覺得現在的生活很無聊嗎?”
神明自創造世界起,就在尋求一個答案。
如今答案已經尋找到,他似乎也已經滿足,再無所求。
云羽很擔心,他因為感到無聊,選擇再度沉睡。
“其實還好……”
神明睜開眼睛,對她說道,
“生活是有點無所事事,但我并不感到厭煩,相反,我覺得很滿足,每一天都很開心——你完整、快樂且活潑地存在于我身邊,這對我而言,就已經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
“而且,其實也不是真的無事可做。”
云羽歪了歪頭。
“世界上還有很多未解的謎題。”
神明對坐在身邊的小姑娘說,
“時間的種子從何而來,系統到底是
誰的作品……這些事情,都能夠引起我的好奇心。”
云羽:“……”
不愧是創世神冕下,真好學啊。
“而且,還有很多地方,我還沒有帶你看過。”
神明的話語溫柔而繾綣,就像在遙想著美好的童話,
“迦南西南的金色海洋,瑪娜森林的朽木遺跡……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這些地方是否還是當初的模樣,我也需要重新認識世界……”
“我要行走的路途,還有很長很長。”
他轉頭看著云羽,說道:
“你要陪我一起走。”
“唉……你好粘人啊。”
云羽故作疲憊,閉著眼睛道,
“我除了答應你,還能怎么辦……唔——!”
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有一個微涼的吻落在了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