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從床上爬起來。把睡夢中的蜃妖打包進箱子,又往里塞了一把餅干。然后訂好了往隔壁市的火車票,最后淡定地走進廚房,煮了兩把面條,又煎了荷包蛋當早餐。當剩下三個人起床后,我正
颯瞳伸著懶腰從樓下走下來,只看到快遞蟹一扭一扭離去的背影。“你怎么突然想起來寄東西了給誰寄的”
“沒什么,以前陳梭拉送給我的紀念品。我現
颯瞳拿筷子撥了撥碗里的荷包蛋,突然抬起頭來說“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肯定能保護好自己,你別唧唧歪歪了,快走。”
我鼻子一酸,努力壓抑住哭出來的沖動。聽見背后她小聲喃喃道“反正你很快就能回來了,用不著這么鄭重的告別。咱們還要等爸媽回來一起過年呢。”
我背對著她點點頭,推開門匆匆沖出水下宅邸。本來就酸澀的眼睛被江水泡的不成樣子,路過的魚蝦紛紛朝我側目。我只能擦擦眼睛裝作什么也沒
又過了大概三個小時,我站
冬天的海底和冰域差不多,涌動的水流帶著刺骨的寒冷。即使有避水術,還是覺得寒氣仿佛從四面八方湊過來。等我看到龍宮金碧輝煌的大門口時,整個人已經凍僵了一半。嘴唇像含過鉛塊,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對守門的蝦兵蟹將解釋“我、我看敖鏡,我們同學。我是、那什么,撫江河神。你說何薩摩就行、麻煩你幫我”
因為斷斷續續,幾頭蝦蟹都沒什么耐心聽我說。我剛想再解釋,背后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他是敖鏡太子
我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鎧甲的男人。和那幾個揮舞著蝦須蟹爪的水族不同,這人長得倒是有模有樣。只是拉著臉,仿佛很不快的樣子。我盯著他的臉凝視了半天,終于恍然大悟的問“沈經理”
怪不得這人認得我。敖鏡偽裝酒店的時候為了逼真,還專門派了自己的助手偽裝成酒店經理。也就是他。我帶人跑出龍宮,還把屎拉
沈經理冷冷的朝我投過來一瞥,示意蝦兵蟹將讓開。“我來帶路,你們繼續巡邏。”
我乖乖地跟
沈經理不說話,只是臉色越來越陰沉。我們走的路也越來越偏,最后幾乎都是大門緊閉的殿宇和空蕩蕩的院落。路過一座假山時,他的背影閃了閃,竟然直接不見了。
我著實吃了一驚,心想難道上套了正要轉頭離開,假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拽了進去。
我被扯進狹窄的假山縫隙里,沈經理冷著臉,朝我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說“我現
我立刻接道“他是不是和來歷不明的人做交易了,那個人如今
“沒錯,但我覺得很古怪。敖鏡太子的表現根本不像是好了。”沈經理往外看了一眼,忽然正色說“河神大人,請你不要亂跑。你這樣我怎么帶路”
說完他把我推出假山外,自己也跟著走出來。果然,外面站著兩只表情異樣的章魚怪。個頭快頂的上兩個我那么高了。濕噠噠的觸手黏成一片,癱
“喂,海參。龍王殿下說了閑雜人等不許進來。這個人是誰”
沈經理給人戳到了軟肋,沒好氣的白了兩只章魚一眼。“這是撫江的河神,東海敖氏的遠親。還是太子
估計敖鏡的名字多少還有點威力,兩只章魚明顯猶豫了片刻。然后說“這個人可以去。但你已經被降職了,不能進太子的寢宮。趕緊滾回去巡邏。”
沈經理看了我一眼,口型動了動。居然是
我還沒反應過來,肩膀就被章魚一扯,然后提溜著走遠了。只能聽到兩只東西交替抱怨著“這家伙事兒真多,明明都被踢到巡邏隊了。擺明是讓他滾蛋嘛,怎么還不走”
“可能因為敖鏡太子的病。我心里也犯玄呢,太子那個樣子,這個什么鬼的河神能不能見啊。要不要把他趕出去算了”
我被兩只觸手提著,
左邊的章魚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唾沫幾乎飛到我臉上“我這是為你好,小伙子。敖鏡太子現
老龍王會這么敏感,難道敖鏡的情況真的不樂觀我暗自忖思了一會兒,堅定地說“不行,我和敖鏡情同親兄弟。我必須得去看看他,怪我就怪我。大不了我去向龍王解釋”
兩只章魚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我就被扔
我疑心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才
懷疑歸懷疑,眼下沒有別的路。我也只能硬著頭皮往里走,只覺得宮殿里格外華麗卻死氣沉沉,兩只一人多高的水晶花瓶孤零零立
我內心的驚恐幾乎到達了頂點,快步走到最里面那一間。掀開厚厚的帳幔,突然就愣住了。
“呃,敖鏡”
偌大的臥室里擺滿歐式家具,宛如一腳穿越進了古堡。敖鏡衣冠整齊的坐
“薩摩你來的真是時候。”
敖鏡說話的速度極其慢,一句話幾乎用了兩倍速。我只能耐心的聽他說完,再慢慢靠近他。“只是突然想來看看你。你現
敖鏡慢慢搖了搖頭。“不怎么樣,你能過來一下嗎”
我往前走了兩步,不料他身體猛然往前傾了四十五度,腿卻完全沒有動。整個人就像沒做好的機械木偶,上半身軟綿綿的搭
我有點猝不及防,一低頭猛然看到他衣領和脖子之間竟然綴著指甲大的蜘蛛網。不由咽了口唾沫“你現
“是的,可能你已經知道了。”敖鏡無力的說“我的狀況實
他說著說著,機械的抬起手掌。朝著自己的左耳“啪”地拍過去。一只剛竄出他耳朵的蜘蛛被打爛,化成一灘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漿糊。
“幫我擦掉,我力氣不夠用了。”他輕聲說“我現
我抬起袖子,強忍著排斥感把那團漿糊掃掉。然后把敖鏡重新安置回椅子上。“我以為你
敖鏡點了點頭,說不出的絕望。
“我失掉了主管邏輯和感受的那一魄。剛從血池回來的時候,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感受也變得遲鈍。我爸太焦躁了,唯恐我以后會永遠那個樣子。后來碰到了一個叫萬象的人,他聽說萬象有辦法治我的病。腦子一熱就替他寫了舉薦書。但是萬象的辦法你也看到了,只是回光返照而已。蜘蛛
“是妖怪。”我說“操控人意識的妖怪,中招的人很多。我,颯瞳,共工,祝融,還有大大小小的妖怪。你爸會這么盲目,可能也有被催眠的成分算了,這個以后再說。沈經理
出人意料的,敖鏡居然搖了搖頭。“不,帶我出去也沒有用。我現
我一時語塞“可我不能扔你等死。聽著,我認識一個醫生,他對這種東西很通。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夠了,有多少醫生也是白搭。”敖鏡突然低吼道,“你要是真的想幫我,就聽我說”
我立刻噤聲,湊近他身邊。聽敖鏡氣若游絲地敘述道“我的書下面壓著一枚鑰匙。你去打開
他說完一抬手,把整本書都掃到地上。露出黃木桌上鑲嵌的一枚美雕花鑰匙。
“快去。何薩摩,難道你也貪生怕死嗎”
我走到桌前,用力把鑰匙拔出來。整個后背都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敖鏡
我朝他點了點頭,捏著鑰匙匆匆走出宮殿。看看四下無人,于是踩著外窗爬到屋頂。沿著敖鏡說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