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傳單
到了初二這天，天還沒亮，宋青燕就早早來了龍興街，然后帶著同樣早到的謝長興等人去了古城樓外的龍興廣場。
經過跟街道辦主任的商議，捐贈儀式放在龍興廣場舉辦。
這里不僅寬敞，能容納上千人，位置還正對龍興街。
如果龍興街發生了什么事，只要回個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更離宋青燕家的圓愛飯館不過百來米，非常的近便。
顧志勇比宋青燕更早到。
他正帶著余策等人在搭舞臺。
這個舞臺主要是為了放彩色電視機，面積不大，也就五六平方。
高度也不高，半米左右。
當然，電視機不會就這么隨便地放在舞臺地面上，等下舞臺中央會擺一張四方桌，電視機就放在四方桌上面。
舞臺已經搭得差不多了。
宋青燕上去驗收。
挺結實的，即使有小孩在上面來回蹦跳，舞臺也穩穩的。
“桌椅什么時候到？”宋青燕望著舞臺下面空蕩蕩的廣場，詢問顧志勇。
她一大早來龍興街，主要是帶著謝長興等人來擺桌椅的。
這些桌椅呢，自然是給看電視的觀眾們坐的。
顧志勇低頭看了眼手表，“快了。”
沒過一會兒，三輛載滿桌椅的貨車果然從遠處朝這邊開過來。
宋青燕帶著謝長興等人去卸桌椅。
舞臺已經搭好了，顧志勇也帶著余策他們過去。
桌子是鐵制的簡潔兩人桌，椅子是帶椅背的塑料椅，重倒是不重，輕輕松松就從貨車上卸下來，繁瑣的是擺桌椅。
宋青燕站在舞臺上指揮，“每張桌子中間留三個人的空位，面向舞臺的桌子后面放兩把椅子，再在桌子的左右兩邊各放一把椅子。”
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
龍興街的街坊們陸續起床。
聽到龍興廣場這邊的動靜，不少人都過來看熱鬧。
“這是在干什么？”
“大家不是都在傳，今天我們龍興街會有臺彩色電視機，是不是跟這事有關？”
“我們去問問宋老板。”
街坊們來到宋青燕跟前，詢問她：“宋老板，今天你家飯館是有什么活動嗎？一大早的帶著人在這擺桌椅。”
宋青燕：“沒有活動，只是想讓大家能坐著看彩色電視。”
街坊：“所以，大家都在傳得彩色電視機是你家的？”
宋青燕糾正，“是大家的，我們龍興街所有人的。”
但也算默認了，彩色電視機的確跟宋青燕有關。
于是大家又問：“彩色電視機呢？什么時候能拿出來？”
宋青燕：“這得等主任過來。”
這個主任自然指得是街道辦主任，平時大家也是這么稱呼的。
街坊：“怎么又扯上主任了？”
宋青燕沒有回答，只說等下主任就會過來。
現在時間還早，大家也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忙，不少人都留在廣場等主任。
七點半左右，主任來了。
宋青燕上前迎接。
主任掃了眼跟在宋青燕后面的街坊們，笑著問：“怎么大家也都在？”
街坊：“我們等著主任給我們看彩色電視呢。”
主任：“我可給不了，彩色電視機是宋老板的。”
宋青燕：“等下儀式成了，這臺彩色電視機就是大家的了。”
街坊們看看宋青燕，又望望主任，暗暗猜測他們兩個在打什么啞謎。
不過，等宋青燕請主任上了舞臺，再由主任揭開蓋在彩色電視機上的紅布，說了些感謝宋青燕捐贈的話，街坊們終于明白了。
彩色電視機是宋青燕的。
但是她無償捐贈給了龍興街。
街坊就說宋青燕：“宋老板，你也太大方了，這可是臺彩色電視機！”
宋青燕：“相比街道辦和各位街坊們對我家飯館的照顧，一臺彩色電視機，也不算什么。”
街坊們又說：“這捐贈儀式辦得有些潦草了。”
“就是，應該轟轟烈烈的，讓大家都知道，全安城僅有的一臺彩色電視機是宋老板捐贈的。”
宋青燕：“我捐贈這臺彩色電視機并不是為了出名，只是想讓大家都能看上彩色的電視。”
街坊猛夸：“宋老板也太好了。”
“不僅好，還低調呢。”
彩色電視機的捐贈已經結束。
電視也開始打開播放。
附近街坊們紛紛落座。
宋青燕安排金花等人給大家上干果茶水。
街坊：“這怎么好意思？”
宋青燕：“我們街坊一家親，沒什么不好意思。”
有街坊回頭看向身后的空座位。
空空的，什么都沒放，只有他們這些街坊有。
再看廣場西邊的角落，靠近舞臺的角落放了一個大容量不銹鋼飲水桶。
桶身上貼了“免費”兩字。
在飲水桶下面，又擺放了一排豎放著的桌子。
大家以為這也是給看電視的觀眾們坐的，宋青燕卻說道：“今天應該會有不少人來看電視，人多，生意就好，我就幫大家弄了幾個小攤位，需要在這里擺攤的，可以把東西拿到這里來賣。”并告訴大家，觀眾席的桌子上都已經貼了號碼牌。
有了號碼牌，顧客也就可以不用站在攤位前等著了。
各攤位攤主也不用擔心，顧客嫌棄站等著太久而失去了這單生意。
家里開著店的街坊們都對宋青燕很感激。
宋青燕：“都是一家人，不用這么客氣。”
街坊們紛紛回家準備出攤。
田婆婆沒走。
她伸手點了點宋青燕，說道：“不愧得了曹玉琴的真傳，鬼主意就是多。”
今天本來就有不少人來龍興街看彩色電視。
廣場再搞了各色小攤位，不說贏得了街坊們的感激，也會深深吸引住來龍興街的游客們。
這樣一來，又有多少人會去關注茶餐廳的開業？
宋青燕笑笑，“到時候就知道了。”
田婆婆：“聽你的語氣，怎么感覺沒信心？”
宋青燕：“也不是沒信心，只是覺得沈瑞祥也不是吃素的，說不準也會搞出吸客的新鮮玩意。”
田婆婆看了看手表，“他們是10點開業吧。”
宋青燕：“是10點。”
田婆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新鮮玩意，興許壓根就沒這東西。”
宋青燕：“還有一個小時就能揭曉了。”
……
宋紫燕非常重視今天茶餐廳的開業，特意盛裝打扮。
在前往龍興街的路上，沈瑞祥瞥了眼旁邊的宋紫燕，問道：“對于怎么經營茶餐廳，你心里有章程嗎？”
宋紫燕下意識就要脫口“她有”，但想到之前沈瑞祥的敲打，羅輝的提醒，她眨了眨眼睛，迷茫地望著沈瑞祥，“章程？什么章程？”無助地拽了拽沈瑞祥胳膊，“我從沒經營過茶餐廳，老沈，你可得教教我。”
沈瑞祥掃了眼做作的宋紫燕，覺得她現在的做派非常眼熟。
仔細一回想，想起來了。
初見她時候，她就這樣。
矯揉造作，心思淺得能一眼看穿。
也因為要依附他，他的話就是圣旨，從不會忤逆。
不過，他喜歡這樣的宋紫燕。
沈瑞祥笑著拍了拍宋紫燕的手背，“放心，我會教你的。”
宋紫燕：“老沈，你真好。”
羅輝坐在副駕駛。
通過后視鏡，觀察著宋紫燕跟沈瑞祥的相處，他也放心地暗松了一口氣。
轎車很快開到龍興街附近。
人特別的多。
不管司機怎么按喇叭，車子都只能龜速行駛。
宋紫燕通過車窗往外看，高興地說道：“這么多人？這都是來看我們茶餐廳的開業吧。”
沈瑞祥也看了眼外面。
他并沒有這么樂觀，但他沒有跟宋紫燕說，只暗暗觀察人群涌動的方向。
龍興街現在是安城的旅游勝地。
為了能吸引、留住來自各地的游客，龍興街這幾年不僅修了歷史悠久的傳統老民居，也在龍興街附近興建了廣場、公園等。
去龍興街的路，也因此多了好幾條。
可以從廣場進去，也能從公園橫穿過去。
廣場跟公園的路也是互通的。
想去廣場，不用經過龍興街，走龍興街旁邊的公園就能到，還比從龍興街進入廣場要近便不少。
沈瑞祥就發現，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部分是要去廣場。
“停車。”
沈瑞祥叫停了司機，從車上下來。
宋紫燕不明所以，也跟著下車追上去，“怎么了？”
沈瑞祥看向廣場。
太遠，人又太多，完全看不清這群人聚集那里在干什么。
沈瑞祥就側頭對跟上來的羅輝，說道：“你去那邊看看。”
羅輝應聲而去。
沈瑞祥回到車里，等羅輝回來。
宋紫燕沒上車。
她的視線緊緊追隨著羅輝離開的背影。
看他進入廣場，淹沒在人海里。
眼神也從剛開始的疑惑、恍然，變成對沈瑞祥的怨恨。
以前她地位不穩，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二房、三房上。
也只在乎沈瑞祥有沒有站在她這邊。
現在二房、三房都倒了，沈瑞祥身邊也只剩下她一個女人，從前從沒注意過的事，也都一一浮現在她面前。
好比剛才，嘴上說得好聽會教她怎么經營茶餐廳，可在看出人群涌動方向并不是茶餐廳的時候，沈瑞祥卻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她，即使讓羅輝去查看廣場情況時候，也仍舊沒有告訴她實情，這是擺明了沒想讓她真正插手茶餐廳的經營。
宋紫燕氣得在心里連連咒罵沈瑞祥。
不過，在上車后，她已經重新調整好了心情，裝作什么都沒看出來的樣子，追問沈瑞祥：“你讓羅輝去廣場看什么？”
沈瑞祥本來沒心情回答。
看宋紫燕蠢蠢的，一副狀況外模樣，沈瑞祥耐著性子回了一句，“等他回來了就知道了。”
宋紫燕：“哦。”
很快，羅輝回來了。
他道：“宋青燕給龍興街捐贈了一臺彩色電視機，又在廣場安排了觀看席，擺了一長溜的各種小攤，游客們都被吸引了過去。”
沈瑞祥聽后，評價道：“這宋青燕，有點東西。”
宋紫燕咒罵宋青燕，“明知道我們今天茶餐廳開業，這是擺明了在跟我們作對。”
沈瑞祥卻很淡定，他問宋紫燕：“讓你去印刷廠印刷的傳單都帶了吧。”
宋紫燕：“帶了。”
沈瑞祥：“拿著傳單，我們下車，走著去茶餐廳。”
第262章 經營權
龍興廣場熱鬧得不行。
人擠人。
觀眾席更是坐得滿滿當當，沒有一個空位。
“你怎么才來？座位差點被人給搶走。”在觀眾席的左上角，一個年輕人嘀嘀咕咕向好友抱怨。
好友沒落座，反而拉對方起來，“快跟我去拿傳單，本來我也想給你拿一張的，但對方沒給，限定每人只能拿一張。”
年輕人：“什么傳單？”
好友：“茶餐廳的傳單，拿到了這張傳單，進茶餐廳吃飯就能免費得到一杯果汁，并且如果今天在茶餐廳消費了25塊以上，茶餐廳會發放VIP卡，以后再去茶餐廳就能打9折，不過這個活動是先到先得，只有前50名有，也只限今天。”
現在民眾的生活水平可比六年前提高不少，好比平均工資從以前的三四十塊，提高到了百來塊。
一頓飯吃25塊是奢侈。
但也不至于吃不起。
何況，得到VIP卡，以后再去茶餐廳就能打9折，再加上這卡是限量的，全安城只有50個人擁有，說出去會特別有面子。
于是，這年輕人立馬跟著好友去領取傳單，再拿著傳單進茶餐廳吃飯。
廣場上不少人都聽說了這事，心動的還真不少，也紛紛跟著去領取傳單。
有的是為了免費贈送的果汁，有的是為了VIP卡。
不過，也剩下大部分人沒動。
有的是覺得茶餐廳價格太高，最低消費都要5塊，這5塊如果放在圓愛飯館都能夠點一道肉菜，一道素湯，為了一杯免費果汁花5塊實在不值得，有的是覺得這么多人去領傳單，VIP卡肯定輪不到自己，尤其要花25塊才有資格申請，更不劃算，再在宋青燕免費捐贈電視機，免費安排觀眾席，免費提供飲用水的對比下，茶餐廳更顯得太過功利。
深深認為每一項的福利活動，全都是為了引誘顧客進店消費，還是高消費。
有顧客就感嘆，“還是我們本地的店實在。”
旁邊的顧客接話道：“是實在，看我在圓愛飯館點得菜，分量足不說，還給我抹掉了零頭，這跟打折也沒區別了，服務也好，我說想在廣場上邊看電視邊吃飯，跟服務員說了號碼牌，菜一出鍋，立馬就給我端過來了。”
“但這個茶餐廳，雖然裝潢一看就很上檔次，在里面吃飯也是挺享受，服務員的服務態度，也是挺好，可聽說顧客要去廣場吃飯，臉上表情立馬為難起來*，說是要向上面申請，可等她申請好了，黃花菜都涼了，菜的分量也特別少，估計即使是小鳥胃，也吃不飽。”
有站在茶餐廳門口張望過的顧客，全都紛紛點頭贊同。
總而言之，茶餐廳精致的裝修，良好的服務員態度，大家都算是認可的，但菜品的價格，菜品的分量，立馬攔下了不少顧客。
也可以說，茶餐廳的消費群體是有針對性的。
但圓愛飯館的就不一樣。
有便宜的，有貴的，包攬下了所有層面的消費群體。
一直有在默默關注茶餐廳開業的宋青燕，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她側頭對也來看茶餐廳開業的曹玉琴，說道：“茶餐廳就相當于六年前全新忠開得緣愛飯館。”
“雖然兩家都是飯館，可消費群體是沒有完全重合的，而且如果當年全新忠堅持走實惠便宜路線，沒有一心想要取代我們家的圓愛飯館，他家飯館遲早會積累到不少數量的穩定顧客，并在這龍興街徹底站穩腳跟。”
曹玉琴笑道：“初出茅廬的全新忠都有著大野心想要取代你，何況是想要占領我們內地餐飲市場的香江富商沈瑞祥？”
宋青燕站在自家二樓包廂窗戶口，看向斜對面的茶餐廳。
雖然茶餐廳針對性的消費攔下了不少顧客，但茶餐廳仍舊是滿座，門口也排了不少等待進去吃飯的顧客。
如果開茶餐廳的并不是想要踩著她上位的沈瑞祥，也沒有存著想要報復她心思的宋紫燕參與其中，茶餐廳生意再好，宋青燕也不會過于戒備，因為在她看來，餐飲市場是很大的，光顧客的飲食愛好就能分出幾大類。
好比她家主打炒菜，龍興街各家小店主打其他簡單主食，例如炒飯、炒糕、面食等等，這面食又能細分出面條、餛飩、大餅等等，各家店是有競爭，可從顧客的飲食愛好方面來講，又是沒競爭的，甚至能互相介紹客源，成就雙贏局面。
圓愛飯館跟茶餐廳則因消費群體的不同，而占領各自的餐飲市場。
只可惜，兩家之間是和睦不了的。
兩家之間的明爭暗斗，也早就交手了幾個回合。
宋青燕不想讓這局面僵持太久。
沈瑞祥還好。
頂多是生意上的爭搶。
宋紫燕可就不一定了。
宋青燕在包廂來回踱步著，思索破局的方案。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
曹玉琴問：“想到辦法了？”
宋青燕：“我想到了當初全新忠家飯館的永遠歇業，他家飯館后來會歇業這么快，除了資金緊張，最主要的是他家人的不齊心。”
“沈瑞祥跟宋紫燕，其實也不怎么齊心。”
“不過，目前他們都需要用到對方，估計很難攪散他們，但根據我從唐糖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沈瑞祥大房這邊僅剩的孫子沈家豪，不可能會跟沈瑞祥齊心，一是當年如果不是沈瑞祥的放任，他這一房不會只剩下他一個，二是他肯定是有野心的，不然不會從國外回來在自家公司里上班，盡管香江的媒體都說，沈家豪挺默默無聞，在公司里也比較邊緣化，但我始終覺得這都是迷惑別人的表象。”
曹玉琴：“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剛好，這幾年我聯系上了不少曾經失散的親友，其中一個就在香江，也算是在香江有些名聲地位，說不準能夠幫上你。”
宋青燕立馬決定讓顧志勇去趟香江，跟沈家豪面對面接觸下。
如果沈家豪真的跟她想象得那樣深藏不露，說不準她能跟他合作上。
……
宋紫燕沒想到，管理一家茶餐廳會這么累。
明明經營方面都是沈瑞祥在把控，接待顧客等瑣碎事情是服務員去做，她不過是個傳話的。
可一天下來，還是累得夠嗆。
不過，宋紫燕倒是沒有因此退縮，覺得累就繼續龜縮在沈瑞祥的手里。
因為她受夠了沈瑞祥的支配。
也不想將來，因為沈瑞祥找到了更好的支配人選就把她一腳踢開。
她要反過來支配別人，包括沈瑞祥。
于是，在回到招待所，洗去一身疲憊后，宋紫燕沒想著休息，捧著今天茶餐廳的財務報表坐在書桌前細看。
看完，又仔細回憶了下，今天沈瑞祥都是怎么管理茶餐廳的。
又為什么要這樣管理。
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后，然后詳細地寫到筆記本上。
羅輝端著夜宵進來。
他讓宋紫燕先吃飯。
宋紫燕：“你吃吧，我忙著呢。”
羅輝過去，雙手扶著宋紫燕的肩膀，勸說道：“茶餐廳才剛開業，你不用這么著急。”
宋紫燕：“怎么不著急？我對管理一點兒都不懂。”
之前雖然跟二姨太、三姨太斗得昏天暗地，還成功把她們的子女從公司里給擠出去，可她的這個斗，完全跟公司搭不上任何的邊，頂多算是抓到他們各自的小辮子，然后跑到沈瑞祥跟前告狀而已。
至于具體怎么處置，全看沈瑞祥。
也就跟沈瑞祥說得那樣，她能有今天的身份跟地位，的確是沈瑞祥一路默許過來的。
這個默許的認知讓她特別沒有安全感。
她必須得抓住實在的東西。
茶餐廳的經營權就很實在，不僅能鍛煉她經營的能力，以后內地所有的茶餐廳市場也會被她牢牢抓住手里。
等在茶餐廳這里積累了經驗，羅輝的弟弟幫她奪到香江的公司后，她也能直接接手掌管。
雖然她信任羅輝，也因為羅輝信任他的弟弟。
可有些東西，還是抓在自己手里比較好。
想到這里，宋紫燕甩開了羅輝的手，“你要么吃飯，要么閉上嘴，總之別打擾我。”
羅輝凝看了幾秒宋紫燕。
隨后，舉起雙手投降，“好好好，我不打擾你，不過你可得悠著點，別在老頭面前也這樣上進。”
宋紫燕：“我知道。”
有些人是不能念的。
宋紫燕好不容易讓羅輝安靜下來，沒再讓他打擾自己，沈瑞祥的保姆突然來找她，說沈瑞祥請她過去。
保姆離開后，宋紫燕立馬沉下臉，“這老不死的，都已經大半夜了，還來找事。”
羅輝：“說不準是跟茶餐廳有關。”
宋紫燕頓時來了精神，高興地去了沈瑞祥房間。
當然，等到了沈瑞祥跟前，宋紫燕立馬掩去了臉上笑意，滿臉關懷地上前，“老沈，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輕輕打了個哈欠，“我都快累死了，打算吃完夜宵就睡覺。”
沈瑞祥問宋紫燕：“你覺得今天茶餐廳的營業額怎么樣？”
宋紫燕之前沒接觸過。
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從今天的滿座來看，應該不算是差的。
沈瑞祥再問：“那相比較宋青燕的圓愛飯館呢？”
宋紫燕的眉頭一下子緊皺起來。
雖然茶餐廳滿座，可圓愛飯館的生意簡直算是火爆，不僅館內坐滿了人，廣場觀眾席那邊，也有大半是圓愛飯館的忠實顧客。
沈瑞祥再說道：“你別看今天有不少顧客想要我們茶餐廳的VIP卡，這些顧客曾經可也是圓愛飯館的忠實顧客，今后也不會輕易拋棄圓愛飯館，只在我們茶餐廳消費。這樣一來，我們茶餐廳的顧客跟圓愛飯館的顧客是完全重疊的，但圓愛飯館的顧客卻未必。”
“當然，如果我們好好經營，穩固住新老顧客，遲早也能在龍興街站穩腳跟，但最終也只能龜縮在圓愛飯館下面。”
“但是露娜，你甘心嗎？”
“甘心我們的茶餐廳始終被圓愛飯館給壓得死死的嗎？”
宋紫燕握緊雙拳，憤怒說道：“當然不甘心！”
她回安城是為了什么？
為的就是揚眉吐氣，狠狠把宋青燕、宋保旺等人給踩在腳下。
如果不能拉下圓愛飯館，讓宋青燕傾家蕩產、流落街頭，品嘗當年她逃往香江的苦，她回來還有什么意義？
沈瑞祥看著宋紫燕，笑著滿意地點點頭，“我就欣賞你這種不服輸的干勁。”
隨后又說道：“我也真是老了，以前連續工作24小時都不會覺得累，可今天只在茶餐廳待了一天，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露娜，如今我身邊就只剩下你了，也最相信你，我打算把茶餐廳全權交給你來經營。”
宋紫燕先心中一喜，高興沈瑞祥終于肯放權了。
但轉念想到沈瑞祥的為人，宋紫燕就覺得沈瑞祥的放權說不準是有坑。
宋紫燕就一臉為難地說道：“可我不會呀，什么都不懂。”
沈瑞祥：“宋青燕也不是天生就會經營飯館，可她不也把飯館給開得好好的，難道你還不如她？”
宋紫燕瞬間被激將到了，“她算什么東西？我怎么可能會不如她？她可以，我更可以！”
沈瑞祥：“這才是我欣賞的露娜。”
談完事，宋紫燕回了自己的房間。
羅輝迎上去，“老頭找你是跟茶餐廳有關吧。”
宋紫燕輕哼了一聲，“死老頭說是把茶餐廳全權交給我來經營，我高興是高興，但總覺得這里面有貓膩。”
也問著羅輝：“你說，這里面會有什么貓膩？”
為了讓羅輝能夠精準猜到沈瑞祥的想法，宋紫燕把她跟沈瑞祥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全都轉述給羅輝聽。
羅輝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他猜測說道：“依照老頭話里的意思，如果按照他的經營方式，茶餐廳雖然能在龍興街站穩腳跟，但想要取代宋青燕家的圓愛飯館卻會比較艱難。你跟宋青燕是親姐妹，宋青燕既然能把圓愛飯館打造成安城第一飯館，興許你也可以。”
宋紫燕笑了，“敢情是死老頭覺得在經營方面不如我呀，難得他有這么清晰的認知。”
羅輝提醒宋紫燕，“老頭最會的就是卸磨殺驢，等茶餐廳取代了圓愛飯館后，你也得當心，別讓老頭收回你的經營權。”
宋紫燕：“進了我口袋里的東西，怎么會再輕易拿出來？”
斗志昂揚地去書桌前規劃，該怎么經營茶餐廳。
最主要的是，怎么讓茶餐廳取代圓愛飯館。
羅輝：“根據我的調查，圓愛飯館會成為安城的第一飯館，主要是占據了風口的優勢，在全城都沒有私營飯館的情況下，她宋青燕開了，開得飯館又這么獨特，不管是飯館裝修，還是服務員的裝扮，全都是古風式，這就給大眾留下了非常鮮明的印象。”
可圓愛飯館的成功是不可復制的。
宋紫燕苦惱地皺緊眉頭。
羅輝也幫著一起想。
在宋紫燕愁得都快成苦瓜臉時候，羅輝突然開口了，“我想到了一個能夠徹底擊垮圓愛飯館的辦法。”
宋紫燕興致勃勃追問：“什么辦法？”
羅輝：“圓愛飯館經營這么多年，口碑早就立得穩穩的，我們茶餐廳經營得再怎么好，也不會取代圓愛飯館在民眾心中的地位，那就只能去找圓愛飯館的茬，而一家飯館會火爆，永遠離不開四個因素，味道、價格、服務、衛生。”
“前面三個，我們插手會比較困難，但衛生相較來說，還是有可能實行的。”
“而且，一旦爆出衛生有問題，這對于圓愛飯館來說，簡直是致命一擊。”
“不僅會因此失去顧客信任，影響到飯館的名聲，讓營業額直線下降，情節嚴重的話，宋青燕都有可能會進去。”
宋紫燕聽后，激動得連連夸贊羅輝，“你的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好了！”
羅輝：“我這就找人去安排？”
宋紫燕：“不用，我先見一見老熟人。”
羅輝：“誰？”
宋紫燕：“我的大姐，宋愛燕。”
第263章 軟肋
火柴廠。
現在正是下班時間，工人們三五成群地從廠里出來。
一輛轎車停在宋愛燕的回家路上。
現在宋愛燕沒住廠里，大前年湊了點錢，買了由廠里出資蓋得房子。
房子就在火柴廠附近，走路也就四五分鐘。
宋小杰今年讀六年級，小學離家里也不遠，騎車也就七八分鐘，宋愛燕就讓他回家吃飯，這樣既能省錢，吃得也比在外面干凈。
剛才她在廠里耽誤了幾分鐘。
擔心來不及給宋小杰做飯，宋愛燕一路小跑著回家。
快到家的時候，一輛轎車擋了她的路。
宋愛燕暗罵了一句，打算繞開轎車。
在這時，轎車的門突然打開了。
宋愛燕頓時一慌，心里想著，是不是轎車的主人聽見她的罵聲了？
抬頭看向從轎車上下來的時髦女性。
見竟然是宋紫燕，宋愛燕立馬就不慌了，只是她的眉頭卻皺得緊緊的。
相比宋愛燕的皺眉，宋紫燕是笑得如春風般溫柔，“大姐，好久不見。”
宋愛燕懶得跟宋紫燕說話。
白了她一眼，抬腳往家里走去。
宋紫燕伸手攔住了她，“大姐，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冷漠？我們這么多年沒見面，你竟然連簡單的招呼都不愿意跟我打一個。”
宋愛燕雖然對現狀挺滿意的，可想到當初如果不是宋紫燕的挑撥離間，她也不會被她爸趕出家門，而作為始作俑者宋紫燕不僅跟沒事人一樣，還倒打一耙說她冷漠，瞬間就激發了宋愛燕的熊熊怒火。
一巴掌拍掉宋紫燕阻攔她的手，宋愛燕指著宋紫燕的鼻子大罵道：“我冷漠？你怎么不說你狠毒呢？為了不讓青燕回城，你不僅慫恿我去舉報青燕，害得她差點不能在城里落戶，背地里還舉報了爸，也害得爸差點沒當上車間主任，你簡直比毒蛇都還要毒！”
宋紫燕上前一步，凝視著宋愛燕的雙眼。
“大姐。”
宋紫燕譏諷地喚了一聲，“當年我是慫恿了你，可如果你當時沒有存著也不想讓宋青燕回城的心，你會被我慫恿得動嗎？”
宋愛燕瞬間語塞。
宋紫燕撩起宋愛燕的一縷頭發，面露疼惜地說道：“大姐這些年不好過吧，看看你的頭發，毛躁得就跟稻草一樣。可如果當初不是宋青燕，你的家庭不僅不會破碎，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這么命苦，又當媽又當爸地拉扯小杰長大，所以大姐，宋青燕就是你命苦的根源。”
“沒有她，你原本會過得很好。”
宋愛燕已經吃過一次大虧。
才不會在宋紫燕這里，再次栽跟頭。
她一把抽回自己的頭發，冷聲嘲諷宋紫燕，“多年沒見，你還是老樣子，又想拿我當槍使，可惜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
伸手推開擋路的宋紫燕，宋愛燕又罵道：“好狗不擋道，滾！”
宋紫燕沒有阻攔，笑看著宋紫燕離開。
羅輝從車上下來。
望著宋紫燕滿臉的笑，羅輝十分的不解，“她這么罵你，你怎么還笑得出來？”
宋紫燕解釋道：“罵我是真性情，把對我的態度放在明面上，對我笑卻說明她開始聰明得隱藏真正情緒。”
跟沈瑞祥這么多年，雖然目前還沒學到經商的能力，但看人的門道，她還是跟著學到了一些。
羅輝也是聰明人，一下子明白宋紫燕話里的意思，“也是，把所有情緒擺在明面上的人才更容易掌控。”
宋紫燕開門上車，“走吧，我們明天再來。”
……
宋小杰比宋愛燕更早回到家里。
見宋愛燕沒有回來，他按照宋愛燕平時教他的，淘米、煮飯。
正準備洗菜，宋愛燕回來了。
一看宋小杰在彎腰洗菜，宋愛燕收起對宋紫燕的怒火，趕忙上前把洗菜的活給接過來，“作業寫好了沒有？趕緊去寫作業。”
宋小杰：“我早在學校里給寫好了。”
宋愛燕：“那就去看書，你現在都六年級了，得要好好努力，考上重點初中。”
宋小杰：“知道。”
嘴上雖然這么應著，可宋小杰并沒有離開。
宋愛燕回頭，問他：“怎么還不去？”
宋小杰小心翼翼觀察著宋愛燕臉上表情，“媽，你今天的心情是不是不好？感覺好像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宋愛燕不想讓宋小杰知道宋紫燕的事。
她推著宋小杰出廚房，“你還有臉問？你如果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我也就能少生不少氣。”
“去去去，快去看書去，飯做好了，我會叫你。”
在宋小杰終于離開后，宋愛燕耷拉著肩膀，長長地嘆了口氣。
下午，她向廠里請了假，去了龍興街找宋青燕，跟宋青燕說了，中午時候宋紫燕找她的事。
宋愛燕：“她沒說到底找我什么事，只話里話外地挑撥，應該想再把我當槍使，我直接罵走了她。”
宋青燕語氣篤定地說道：“她明天肯定會再去找你的，如果沒找你，估計是找了小杰。”
宋愛燕立馬暴跳如雷，“她敢找小杰，我活撕了她！”
宋青燕寬慰她，“應該不會對小杰怎么樣，不過是想拿小杰威脅你，讓你聽她的話。”
本來宋愛燕過來，主要是想向宋青燕表忠心的。
可一旦把宋小杰給牽扯進去，宋愛燕就有些猶豫了，但她的猶豫對于宋青燕來說，算是第二次對宋青燕傷害。
宋愛燕就低垂著腦袋，不敢看宋青燕。
宋青燕上前，拍拍宋愛燕肩膀，“你猶豫是對的，我也是當媽的，如果哪天宋紫燕拿顧顧來威脅我，我也會妥協。”
宋愛燕慢慢抬起了頭。
她對宋青燕說道：“如果哪天，我真的被逼得沒辦法，不得不去做對不起你的事，我肯定會提前告訴你，宋紫燕到底想做什么。”
宋青燕：“謝謝你大姐。不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先把你自己跟小杰放在首位。”
宋愛燕重重點了點頭，“好！”
第二天，宋愛燕在回家的路上，并沒有再碰見宋紫燕。
可宋小杰卻晚歸了。
宋愛燕擔心得不行，趕忙出門去找宋小杰。
剛下樓，遠遠看見宋小杰回來了。
宋愛燕氣得不行，大步上前，抬手狠狠抽打了幾下宋小杰，“是不是跑哪里去玩了？放學了也不知道回家吃飯。”
宋小杰連連喊冤，“沒有，沒有，我是在我們校門口碰見小姨了。”
宋愛燕皺眉，“小姨？宋紫燕？”
宋小杰：“對呀，她是這么說的，但我覺得她跟茶餐廳的那個露娜經理長得非常像，她們應該是同一個人吧。”
宋愛燕：“你別管是不是同一個人，她找你干什么？”
宋小杰：“也沒干什么，就是問我學習怎么樣，在學校里有沒有人欺負我，她還給我買了一大堆東西，有零食、玩具、學習用品等東西。不過我沒收，她硬要往我手里塞，我就直接跑掉了。”
又好奇地追問宋愛燕：“媽，這個小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印象里，是有這么一個小姨，但你們從沒提起過她，現在她回來了，你對她又是這樣的態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如果小姨真是露娜，那她……”
還沒等宋小杰把所有疑問給拋出來，宋愛燕直接揮手打斷，“你一個小孩問這么多干嘛？你得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
拉扯著宋小杰往家里走，“為了找你，我飯都沒燒，趕緊回家，不然下午上學你得要遲到了。”
見宋愛燕不愿意告訴他有關宋紫燕的事，宋小杰也就沒有再追問，乖乖地跟著她回家。
下午，宋愛燕在上班的路上，再次碰見了宋紫燕。
這次，宋愛燕直接大步上前質問：“宋紫燕，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沖著我來，別去找我兒子！”
宋紫燕搖搖頭，從車里拿出一大袋的東西。
這些東西就是之前宋小杰拒收的東西。
她把這些東西遞給宋愛燕，“大姐，你這個人可真是愛瞎想，小杰是我的親外甥，我這個當小姨的去見見他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宋愛燕沒接。
宋紫燕就把東西放在宋愛燕的腳邊。
宋愛燕抬腳，直接給踹到一邊去。
宋紫燕也沒有在意，從羅輝的手中接過一個文件袋，然后再塞進宋愛燕的懷里。
宋愛燕看也不看，再次想直接扔掉。
宋紫燕開口提醒道：“大姐，我勸你先打開看看再決定到底扔不扔，這里面裝得可是小杰的前途。”
一聽跟宋小杰有關，宋愛燕猶豫了。
宋紫燕笑了笑，對宋愛燕說道：“大姐，我們明天見。”
隨后，坐上轎車，揚長離開。
宋愛燕緊皺眉頭。
尤其望向手里被宋紫燕硬塞過來的文件袋時候，她眉頭皺得更是能夾死一只蒼蠅。
雖然明知道，這文件袋就是陷阱。
引誘她跳進宋紫燕特意設計的陷阱里。
可想到這文件袋跟宋小杰的前途有關，宋愛燕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打開了。
里面裝得是兩張前往香江的通行證。
除了通行證，還有香江小學的錄取通知書。
宋愛燕看完后，頓時心跳加速。
“愛燕，你愣在這里干什么？”
身后傳來同事的聲音。
宋愛燕手忙腳亂地把通行證、錄取通知給塞回文件袋里。
同事看到宋愛燕腳邊散落了一地東西，以為這是宋愛燕的，蹲下身體，幫著給撿起來。
在撿的時候，難免會看到零食等東西的包裝袋。
一看竟然是香江的東西，同事又羨慕又泛酸地說道：“宋愛燕，你可真是闊氣了呀，這么多香江的東西，有零食、有玩具，還有學習用品。不過，你應該沒這途徑買這些東西，應該是你那個開飯館的妹妹宋青燕給你們家小杰買的吧，你真好命，有這樣闊氣的妹妹。”
宋愛燕沒解釋。
同事自顧自地繼續喋喋說著，“你妹妹怎么突然給你們家小杰送這么多香江的東西，難道她想把她家女兒送去香江讀書？我聽說，香江遍地黃金，只要去了香江就能發達，你妹妹想把她女兒送去香江讀書也正常，如果我有這樣的條件，我也要送我兒子去。”
宋愛燕終于回過神來。
她問同事：“你想把你兒子送去香江讀書？”
同事：“當然想，誰不想呢？這可是香江呀，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跟我說，我只要給對方下跪就能送我兒子去香江讀書，我不僅跪得心甘情愿，還會給對方嗑一百個頭，畢竟這可關系到我兒子一輩子的前途，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宋愛燕也同樣。
為了宋小杰，她可以做任何事。
只是……
盡管宋青燕都說了，不管遇到什么事，讓她先把自己跟小杰放在首位。
可真到這個時候了，良心上讓她不能果斷做出選擇。
下午在車間，路上遇到的同事也跟其他同事說了，宋青燕給宋小杰買了不少來自香江的好東西。
然后以此為話題，延伸到香江的方方面面。
車間里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同事比較多，大家討論的話題，自然緊緊圍繞著孩子，好比送孩子去香江讀書。
大家都一樣的態度。
為了孩子的前途，當媽媽的愿意付出全部。
宋愛燕沒有參與討論。
可同事們的議論，讓她心亂如麻，心里的天平一路滑向另一端。
晚上，宋愛燕失眠了。
在床上是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
起來去客廳倒水，看見宋小杰的房間亮著燈，她推門進去，看到宋小杰坐在書桌前讀書。
宋愛燕心疼地說道：“這么晚了，別讀了，早點睡吧。”
宋小杰：“媽媽，我不困，我等下再睡。”
宋愛燕：“不困也要躺床上去，你越讀會越精神。”
在宋愛燕的反復勸說下，宋小杰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本。
他也好奇地詢問宋愛燕，“媽媽，你平時不是老是催著我去讀書嗎？我現在熬夜讀書了，你怎么又不讓了？”
宋愛燕：“讀書再重要，也沒你的身體重要。”
宋小杰：“可在我心里，能夠達到媽媽的期許更重要。”
“我不想看到媽媽失望，我要考上重點初中，以后再考重點高中，上名牌大學，我想讓媽媽高興。”
宋愛燕心里一陣酸澀。
她強忍著淚水，揉了揉宋小杰的腦袋，說道：“快睡吧，有好身體才能做任何事。”
宋小杰：“好。”
看著宋小杰入睡后，宋愛燕回了自己的房間。
拿出宋紫燕給她的文件袋，取出里面的通行證、錄取通知書，她心里的天平直接滑落到底。
她平時會這么緊迫地督促宋小杰學習，主要是覺得她沒有能力能夠給與宋小杰更好的未來，唯一的途徑就是督促宋小杰學習，將來考上名牌大學，然后分配到吃喝不愁，人人都羨慕的體面好工作。
現在能夠輕松改變宋小杰一生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宋愛燕不再猶豫，把通行證、錄取通知書緊緊地抱在懷里。
隔天，宋愛燕提早下班，特意在回家路上等宋紫燕。
宋紫燕坐在轎車里，遠遠看到宋愛燕，她笑著對羅輝說道：“有錢不一定會讓每一只鬼都心甘情愿推磨，但軟肋肯定可以。”
第264章 紫菜湯里的指甲
今天是宋愛燕生日。
宋小杰特意早早起來給宋愛燕煮了一碗長壽面，“媽媽，生日快樂！”
宋愛燕感動不已，“謝謝小杰。”
宋小杰平時不怎么下廚，面條的賣相自然也不怎么的好，但宋愛燕仍舊吃得津津有味，滿臉幸福。
吃完，宋愛燕從褲兜里掏了些錢給宋小杰，“中午你跟同學在外面吃。”
宋小杰疑惑，“媽，你中午不回來嗎？”
宋愛燕：“今天不是我生日？我向廠里請了一天假，打算好好玩一玩。”
宋小杰：“早就該這樣了。”
又問宋愛燕：“媽，你今天要去哪里玩？有朋友陪你嗎？”
宋愛燕面色復雜。
不過，很快調整過來，“還不知道去哪里，就約了你倪姨。”
倪姨就是倪美娟。
宋小杰：“那你們好好玩。”
在送宋小杰去上學的時候，宋愛燕突然問宋小杰：“小杰，你相信媽媽嗎？”
宋小杰不明所以，但仍舊堅定回道：“相信呀。”
宋愛燕：“不管怎樣都相信？即使別人把證據擺在你面前，說我這樣那樣不好，你也相信？”
宋小杰：“當然！我永遠都相信媽媽，因為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宋愛燕伸手把宋小杰緊緊抱在懷里，“媽媽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宋小杰上學后，宋愛燕去龍興公園赴約。
倪美娟很早就到了。
她道：“你難得約我出來玩，我肯定不能遲到的。”
宋愛燕笑笑。
兩人逛公園，爬小山。
倪美娟倒是玩得挺開心。
宋愛燕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倪美娟就問她：“你怎么了？”
宋愛燕：“沒怎么，今天是我生日，想到我又老了一歲，心里突然就有些惆悵。”
不過，除了惆悵，更多的是憤怒。
這宋紫燕可真是太會選日子了。
明明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可偏偏就要選擇今天。
倪美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呀，今天你生日，你看看我，竟然忘記了，中午我請你吃飯！”
宋愛燕：“不用了，我已經向青燕預定好位置了。”
倪美娟：“那行，下次我生日，我也請你吃飯，也去青燕家的飯館吃飯。”
現在快臨近中午，宋愛燕、倪美娟往圓愛飯館走去。
路過茶餐廳時候，兩人都齊齊側頭看向茶餐廳。
倪美娟吐槽，“這茶餐廳的價格這么高，怎么還有這么多人上這家茶餐廳吃飯？”
宋愛燕沒接話。
她跟茶餐廳內的宋紫燕對視著。
宋紫燕沖她笑。
宋愛燕覺得惡心至極，但還是強忍著胃部的劇烈翻滾，向宋紫燕輕輕點了點頭，傳遞著只有她們倆人才知道的訊息。
進了圓愛飯館，宋青燕笑著上前迎接。
跟倪美娟打了聲招呼后，宋青燕對宋愛燕恭賀道：“大姐，生日快樂！”
宋愛燕提起精神，“謝謝。”
宋青燕給宋愛燕、倪美娟引座，“你們想吃些什么？”
宋愛燕看向倪美娟。
倪美娟：“我都不挑，你做主就行。”
宋愛燕就點了兩道肉菜，兩道素菜，最后還要了一道紫菜湯。
宋青燕：“好，我現在就讓后廚給你們做。”
現在還不到吃飯的高峰期。
店里的顧客并不怎么多。
宋愛燕點得菜很快上桌。
倪美娟夸道：“怪不得青燕家飯館的生意這么好，看看這上菜速度，再看看這飯菜的味道，樣樣都是最好的。”
宋愛燕沒說話，只埋頭吃飯。
倪美娟也沒在意，以為宋愛燕是太餓了。
吃到一半時候，宋愛燕的筷子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剛好掉落在倪美娟的腳邊。
宋愛燕要彎腰去撿。
倪美娟：“我來吧。”
宋愛燕沒拒絕。
撿起來后，倪美娟給宋愛燕重新換了一雙筷子。
宋愛燕：“你可真好，我給你盛一碗紫菜湯吧。”
倪美娟：“你也太客氣了。”
舀了幾勺后，宋愛燕突然驚叫了一聲。
倪美娟湊過去，“怎么了？”
一看，竟然是指甲。
足足有三四毫米這么寬的指甲，而且這樣的指甲，竟然有十個，倪美娟也被驚到了。
不過，她到底是從事餐飲的，太知道餐飲行業出現衛生問題是有多么的嚴重，迅速反應過來，想要提醒宋愛燕先別聲張。
可嘴巴才張開，剛要說，宋愛燕就已經大聲喊了出來，“有指甲！有指甲！紫菜湯里有人的指甲！”
倪美娟：“……”
她的嘴巴怎么就這么快？
還喊這么大聲，生怕別人沒有聽見。
也因為宋愛燕這么的一喊，不僅喊來了宋青燕，也引起了飯館里全部顧客的注意。
“指甲？真的假的？”
有顧客直接湊到宋愛燕跟前去看紫菜湯里的指甲。
吼，還真的有指甲。
顧客們頓時面面相覷。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全都落在宋青燕身上。
宋青燕矢口否認道：“不可能！我家飯館里的飯菜不可能會出現任何異物，我每天都盯著我家飯館的衛生，紫菜湯里出現指甲就更加搞笑了，我家飯館每隔三天所有員工都必須剪一次指甲，這都是有詳細記錄的。”
去柜臺拿來登記冊，指著上面的記錄給大家看，“我們前天才剛剪了指甲。”
為了證明登記冊沒有作假，宋青燕還把后廚的所有員工都給叫了過來，讓他們伸出手指給大家看。
這事事關大家的健*康。
所有顧客都湊過來，一個個仔仔細細看過去。
然后發現，這些后廚人員，雖然每個人的手指都長得不太一樣，但都干干凈凈，沒有一絲污垢。
宋青燕指著后廚員工的指甲，再說道：“因為每三天就要剪一次，指甲沒有長得這么快，剪下來的指甲也不可能像紫菜湯里的這些指甲一樣這么寬。所以，我非常肯定地斷定，這些指甲不是我家飯館的！”
可不是宋青燕家飯館的，那會是誰的呢？
大家的目光不由全都轉向宋愛燕。
宋愛燕有些慌亂地說道：“你們都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指甲也不是我的！”
邊說著，還邊拉著倪美娟給自己作證。
“你一直坐在我身邊，你來告訴大家，我有沒有給這碗紫菜湯做手腳。”
倪美娟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她今天好容易休假，結果卻遇上這種事。
不過，她是相信宋青燕家的飯館衛生沒有任何問題。
因為以前宋青燕還在香豐國營飯店當領班的時候，她有親眼見過宋青燕有多么在意飯店的衛生問題，尤其是后廚，每天檢查三四遍。
不是自己名下的飯店，宋青燕都這么注重，何況是自家的飯館。
可她坐在宋愛燕身邊，也的確沒有看到宋愛燕……
不，不對！
剛才宋愛燕的筷子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了。
但宋愛燕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幾年，宋愛燕跟宋青燕的關系不是挺好嗎？
不過，今天的宋愛燕的確有些異常，早上游逛的時候，一直魂不守舍，好似藏著什么比較沉重的心事。
發現紫菜湯里有指甲的時候，即使是普通顧客，也不會這樣大聲嚷嚷，何況宋愛燕跟宋青燕是親姐妹，一般都會選擇悄悄告訴對方。
這種種跡象表明，宋愛燕是真的很不正常。
宋愛燕見倪美娟沉默不語，遲遲沒有給自己作證，證明自己的清白，她瞬間暴跳如雷。
手指著宋青燕，憤怒質問倪美娟：“是不是因為宋青燕當初從香豐國營飯店離開的時候，她推選你當了香豐的領班，所以你就成了她的狗腿子，為了幫她，你就想污蔑我，往我身上潑臟水？”
倪美娟覺得自己簡直冤枉死了。
“我哪有？”
指著宋愛燕剛才用過的筷子，倪美娟解釋道：“我只是想到，在吃飯期間，我幫你彎腰撿了筷子，的確沒辦法給你證明，你沒做手腳。”
宋愛燕緊抓著倪美娟的話不放，“沒辦法證明，你就能污蔑我嗎？”
倪美娟：“怎么又說我污蔑你了？我沒說紫菜湯里的指甲就是你放的呀，只是沒辦法證明你的確沒做手腳。”
宋愛燕：“你就是污蔑！不給我證明，你就是污蔑！”
倪美娟無語了。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大家的注意力也從宋青燕家飯館的衛生有問題，轉移到了宋愛燕到底有沒有被倪美娟污蔑。
現在正是吃飯的高峰期。
本來游客們都在思索著，到了飯點到底去哪家店解決午飯。
遠遠聽到圓愛飯館的激烈爭吵聲，以及圓愛飯館門口聚集得密密麻麻人群，游客們全都好奇地湊過去。
“這是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說是宋老板的大姐宋愛燕往紫菜湯里偷放指甲，污蔑宋老板家的飯館衛生有問題。”
“啊，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嫉妒宋老板賺錢？”
“不知道呀，宋愛燕一直不承認，還說跟她同行的女伴冤枉她。”
大家議論紛紛，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來看熱鬧。
原先坐在茶餐廳里享受美食的顧客，還沒點菜的直接跑到對面圓愛飯館聽八卦，已經點了菜，開始吃上的，則是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宋紫燕站在二樓辦公室把全程給看了個遍。
她咒罵宋愛燕：“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不過，這也正好，反正從一開始，我就沒指望過她。”
宋紫燕側頭看向旁邊的羅輝，“現在正是好機會，你快去安排！”
羅輝點頭應下。
在他離開后，宋紫燕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輕輕晃了晃酒杯，宋紫燕抿了一口。
紅酒醇厚，味道清香。
宋紫燕享受地瞇起了雙眼。
再睜眼，宋紫燕眼里盛滿了勝利的笑意。
其實在她真正的計劃里，宋愛燕不過是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過去的煙霧彈而已。
雖然這顆煙霧彈廢物是廢物了點，沒有一開始把圓愛飯館衛生有問題給坐實，可好歹發揮了原先給她設定好的作用。
宋紫燕笑著舉起酒杯，隔空給斜對面仍舊在跟倪美娟吵得不可開交的宋愛燕敬了一杯酒，“大姐，謝了！”
也給忙著勸架的宋青燕敬了一杯，“二姐，也謝了，我會認真欣賞你家飯館即將上演的大戲。”
第265章 合作
宋愛燕、倪美娟吵得實在太厲害。
尤其是倪美娟，眼睛都吵得有些泛紅，一看就是處在暴走的邊緣。
宋青燕擔心倪美娟會失控，趕緊站在倪美娟前面，隔開她跟宋愛燕。
倪美娟說宋青燕：“紫菜湯里的指甲百分百就是她放的，你還護著她干什么？”
宋青燕沒立馬回答。
她用余光瞥了眼后廚。
之前，在把后廚的員工都給叫到前面大廳后，宋青燕一邊維持著大廳的秩序，一邊時刻注意著后廚的動靜。
剛開始的時候，后廚是無人狀態的安靜。
可當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圓愛飯館，所有人的關注點也都放在宋愛燕、倪美娟的爭執上，有人悄悄潛伏進了后廚。
窸窸窣窣的，似乎在翻找著什么。
又過了會兒，后廚進來了三四個人。
他們不像剛開始那人一樣，走路躡手躡腳，很怕會被人發現，是直接勇猛地沖進去。
下一瞬間，后廚就熱鬧了起來。
叮叮咚咚的。
好似扭打了起來。
不過，后廚的這個動靜完全被前面大廳鼎沸的人聲給覆蓋住，沒有人發覺到后廚這邊的變故，除了宋青燕。
宋青燕豎起耳朵聽了聽。
發現后廚熱鬧了一陣，很快又安靜下來，知道事情已經給圓滿解決。
既然后廚的事了了，大廳這邊也該收尾了。
宋青燕先真誠地向倪美娟道謝，“謝謝你這么的護我、信我。”
倪美娟擺擺手，“我不需要你的道謝，我希望你能夠清楚認知到，宋愛燕壓根就沒把你當親姐妹。”
宋青燕：“美娟，除了謝你，其實我還得向你道一聲歉，因為紫菜湯里的指甲是我讓我大姐放的。”
“什么？？”
倪美娟就跟被雷擊中了一般，呆在了那里。
圍觀的群眾們也一樣。
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靜謐了幾秒，飯館很快又沸騰了起來。
大家七嘴八舌地追問宋青燕。
“你讓你大姐放的？為什么呀！”
“宋老板，你是不是中邪了？”
“是錢賺夠了，不想再開飯館了嗎？可就算這樣，也用不著這樣吧。”
問題一個緊接著一個。
而問題的核心是，宋青燕的腦子沒毛病吧。
宋青燕：“我人好好的，沒有任何毛病，讓我大姐在紫菜湯里放指甲，目的是為了揪出想敗壞我家飯館名聲的真正惡人。”
群眾：“啊，是誰？”
宋青燕不知道悄悄潛進廚房的人是誰。
她只知道，幕后主使者是宋紫燕。
這時，后廚傳來往大廳方向走的腳步聲。
宋青燕轉身看過去。
眾人也跟著好奇地看向后廚。
懸掛在后廚門口的門簾被人掀開，隨后大家看到余策推著被五花大綁的杜建國從后廚里出來。
見是他，宋青燕雖然意外，但也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這杜建國自從跟宋愛燕離婚，又丟了工作后，日子過得非常窮困潦倒，全靠賴在家里，讓杜媽養著他。
可杜媽都指望著其他的兒子給她養老呢。
擔心因為有杜建國這個拖累，其他幾個兒子不愿意管她，杜媽就趁著杜建國出門，直接把他的東西都給扔了出去。
從此，杜建國被杜媽掃地出門，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為了活下去，他就整天在城里東游西蕩。
騙這個，哄那個，勉強算是混了個飽。
實在混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悄悄去學校找宋小杰。
不過，在宋青燕讓顧志勇帶著人把杜建國打了一頓以后，杜建國就再也不敢打宋小杰的主意。
所以，宋紫燕會找上杜建國，宋青燕也沒覺得奇怪。
宋愛燕是完全沒有料到的。
眼珠子死死瞪著杜建國，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因為在看到杜建國的這一刻，宋愛燕首先想到的是宋小杰，擔心杜建國會連累到宋小杰，害宋小杰在學校里被同學議論。
也更擔心杜建國進去了，會因此影響到宋小杰今后的前途。
杜建國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倒霉，才準備下手就被人給逮住了。
視線跟宋愛燕對視上。
看到她眼里的憎恨，杜建國立馬想到了宋小杰，也好似讓他抓到了救命稻草，趕緊沖著宋愛燕呼救，“愛……”
只不過，還沒喊出名字，他的嘴巴就被宋青燕塞進去了一團抹布。
“哎什么哎，現在嘆氣也沒用了，你還是留著力氣跟警察解釋去吧。”
宋愛燕跟杜建國的關系，也就親友知道。
宋青燕眼疾手快地堵住了杜建國嘴巴，又把杜建國吐出來的“愛”字扭轉成嘆氣的“哎”，圍觀的群眾們都沒把杜建國跟宋愛燕聯系上，大家只關注著，杜建國為什么要陷害圓愛飯館，宋青燕又是怎么知道，杜建國要對她家的圓愛飯館下手。
想追問清楚，警察過來了。
杜建國被帶走。
抓住杜建國的余策等人作為人證，也去了。
宋青燕身為圓愛飯館的老板，得要去派出所做筆錄，也離開了圓愛飯館。
圍觀群眾們沒有了追問的對象，只能自己在私下瞎猜。
“這宋老板平時待人挺和善的，怎么會有人想在她家的飯館做手腳？”
“不是私仇，就是生意上的。”
“難道是……”
大家非常默契地看向了斜對面的茶餐廳。
雖然茶餐廳的開業，并沒有動搖圓愛飯館的地位，但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茶餐廳非常想要取代圓愛飯館。
既然有這個心思，茶餐廳的嫌疑自然也就最大。
……
茶餐廳二樓辦公室。
宋紫燕見圓愛飯館的劇情走向完全偏離了她的設定，氣得她差點沒捏碎手中的紅酒杯。
“怎么會這樣？杜建國怎么會被抓了？”
宋紫燕連連責問羅輝。
羅輝：“我也不知道，按照我們的計劃，宋青燕不可能知道的。”
宋愛燕：“杜建國這個蠢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羅輝：“現在不是責怪杜建國的時候，杜建國既然被人當場抓住，到了派出所后，他肯定有什么說什么，絕對會供出我們來。”
宋紫燕就是擔心這一點才會格外生氣。
她年紀輕輕，有著大好前途，可不想進去。
也幸好，當時她留了一手，在讓宋愛燕、杜建國給圓愛飯館動手腳的時候，她都是讓羅輝去跟他們兩個交涉的。
宋紫燕就看向了羅輝。
羅輝心領神會，毫不猶豫地說道：“放心，真有萬一，我會把所有事都給扛下來。”
宋紫燕拉著羅輝的手，滿臉的感動，“羅輝，你真好！”
羅輝叮囑宋紫燕：“如果我真的進去了，你身邊就沒人了，有事要找人商量的時候，可以打電話給我弟。”
在這之前，宋紫燕對于羅輝弟弟的態度是全看在羅輝的面子上。
可羅輝現在都愿意替自己進去了，宋紫燕堅信羅輝不會害自己，點點頭，應了下來，“你的弟弟，我放心。”
羅輝伸手抱了抱宋紫燕，“我先回招待所，省得警察找上門的時候給茶餐廳帶來不好的影響。”
宋紫燕沒有拒絕。
還覺得羅輝無時無刻都在替茶餐廳考慮，為她著想。
可宋紫燕不知道的是，羅輝回招待所是向沈瑞祥匯報工作，“老板，事沒做成。”
沈瑞祥緊皺眉頭，“露娜不中用呀，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羅輝替宋紫燕解釋，“這事不怪露娜小姐。”
向沈瑞祥詳細解釋了，陷害圓愛飯館為什么沒有成功。
沈瑞祥仍舊責怪宋紫燕，“宋青燕是挺厲害，但會失敗，還是露娜不中用！”
也不怪沈瑞祥會生氣。
這事敗露后，茶餐廳的名聲也會跟著變差。
沈瑞祥：“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把這事交給露娜來做，現在看來，只能舍棄她了。”
這些年，沈瑞祥都是用同樣的手段讓自家的茶餐廳在香江獨占鰲頭。
來了內地，他也打算延用老辦法。
準備實行的時候，想到萬一沒成，甚至被抓到了證據，他就會徹底失去內地餐飲市場。
思來想去，他就把宋紫燕給推了出去。
成了，茶餐廳生意會蒸蒸日上。
不成，也有宋紫燕頂缸。
羅輝看向沈瑞祥，“露娜小姐舍棄不了，真正讓宋愛燕、杜建國做事的時候，露娜小姐都是讓我出面的。”
沈瑞祥：“這露娜還挺聰明。”
羅輝：“不然當初您也不會看中他。”
沈瑞祥頗為受用地笑了，“那行吧，你來替她，你也放心，你進去后，我不會虧待你弟弟的。”
羅輝：“謝老板！”
從沈瑞祥這里離開后，羅輝去外面打了個電話給香江那邊，“家豪，我這邊出了點事，可能要進去一段時間。”
聽到這話，沈家豪也顧不得顧志勇就坐在他對面，著急追問：“出了什么事？”
羅輝盡量用最簡略的話概括了下。
沈家豪下意識看向顧志勇。
只用了幾秒時間，沈家豪就已經做出了選擇，“阿輝，宋老板的愛人顧志勇就在我這里，我會拜托他請宋老板……”
羅輝打斷了沈家豪的話，“顧志勇怎么會去找你？”
沈家豪：“跟我談合作，我決定答應。”
第266章 辭退
宋青燕在派出所做了大半天的筆錄。
出來，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宋愛燕、倪美娟也來了派出所，她們比宋青燕更早做好筆錄，沒有離開就在門口等著宋青燕。
“青燕，宋紫燕能被抓嗎？”宋愛燕迎上去，咬牙切齒地問道。
宋青燕：“不一定，剛才我聽辦案民警說，羅輝來自首了，說是他指使你跟杜建國給我家飯館做手腳。”
宋愛燕：“明明是宋紫燕！”
宋青燕：“可她不是從沒明確跟你說過，讓你替她做什么事？之前跟你的接觸，她可以解釋為親姐妹之間的正常往來。”
宋愛燕恨得不行，“這宋紫燕，實在太狡猾了！”
倪美娟在旁邊默默聽著。
她好奇地問宋青燕：“你怎么知道，宋紫燕還另外找了杜建國？”
宋青燕：“直覺。”
說真的，宋紫燕給宋愛燕的東西，別說宋愛燕會動心，換成她是宋愛燕，為了孩子的前途，也會有瞬間的心動。
可宋愛燕最終還是把宋紫燕的計劃告訴給了她，也跟她說了，宋紫燕都給了什么好處。
這樣一來，宋紫燕的計劃注定會失敗。
一旦失敗就很難有第二次機會。
那么，宋紫燕就不可能會把所有賭注都壓在宋愛燕身上，很有可能宋愛燕就是吸引走所有人注意力的煙霧彈，真正下手的卻是另外一個人，按照這樣的思路，她也自然悄悄安排了余策等人蹲守在后廚附近逮人。
倪美娟慶幸說道：“幸好你的直覺比較準，不然你家飯館是真的要出事了。”
宋青燕再次向倪美娟道謝，“沒有你，這事也不會進行得這么順利。”
倪美娟看向宋愛燕，“不得不說愛燕演得真好，當時我是真的氣炸了，恨不得給她一巴掌，讓她好好醒醒腦子。”
宋愛燕慚愧說道：“這事多虧了小杰，是他提醒我，天上不會掉免費的餡餅。”
那天晚上宋愛燕終于下定決心選擇宋小杰的前途后，她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讓宋小杰跟著電視提前學粵語。
這樣，等宋小杰去香江上學，也能很快融入當地生活。
宋小杰自然要問為什么要學粵語。
宋愛燕沒提宋紫燕讓她做的事，只說：“你小姨喜歡你，希望你有更好的學習環境。”
宋小杰：“可是媽媽，你不是不喜歡小姨嗎？而且小姨真的有這么好心嗎？雖然那次她拿著一大袋的東西來學校看我，看起來對我很好的樣子，但我覺得她的好，還不如二姨因為我做錯了事罵我，總覺得她對我的笑，對我的溫柔都是假的。”
“我也沒覺得我現在的學習環境有什么不好。”
“老師敬業，同學友善，我在學校過得很開心，我不要換學校，更不想離開安城去香江。”
宋愛燕也并非獨斷的媽媽。
仔細思量了宋小杰的話，理智也慢慢回籠過來。
宋青燕聽了后，夸宋小杰，“小小年紀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被糖衣炮彈誘惑到，即使他不去香江讀書，以后的前途也不會差。”
宋愛燕也這么認為。
可想到杜建國，宋愛燕是恨得不行，“他怎么不去死？活著只會拖累小杰。”
也更恨宋紫燕。
沒有她，也不會有這些事。
同樣恨宋紫燕的還有宋保旺、萬玉芳，畢竟如果不是宋青燕安排了人蹲守后廚附近，今天進去的人就會是宋青燕了。
因為根據杜建國交代，羅輝讓他往宋青燕飯館的后廚調料里放瀉藥。
這瀉藥可不是讓顧客在食物里吃出異物這么簡單，劑量過大的話，顧客會被吃得上醫院。
大批量顧客出現腹瀉問題的話，這就是重大的食品安全事件，身為圓愛飯館老板的宋紫燕得為此事負法律責任。
宋保旺氣得重重砸了下桌面，“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把她生下來。”
萬玉芳勸他，“小心你的血壓，不然等下又要喊頭暈了。”
起身準備給宋保旺倒水時候，萬玉芳突然想起一件事，趕忙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宋青燕，“看我的腦子，差點把這事給忘記了，下午志勇從香江打來了電話，這是他那邊的電話號碼，讓你回來后打給他。”
去年家里就裝了電話。
宋青燕拿著號碼，回房給顧志勇打電話。
才響了一聲，電話就給接了起來。
顧志勇：“沒事吧。”
宋青燕：“沒事，只是去派出所做了筆錄，是爸媽跟你說的吧。”
顧志勇：“不是，是沈家豪。”
宋青燕：“他？他從哪里知道的。”
顧志勇：“你肯定想不到，在羅輝去自首之前，他打了電話給沈家豪。”
詳細跟宋青燕說了，羅輝跟沈家豪的關系。
原來，他們從小認識。
在羅家發生變故，家里只剩下羅輝跟他弟弟相依為命的時候，是沈家豪給了一筆錢，讓他們兄弟倆活了下來。
羅輝弟弟出國留學，也是沈家豪資助的。
羅輝一直很感念沈家豪的恩情，在知道他想回國爭產的時候，羅輝毫不猶豫站出來，表示愿意付出一切幫助沈家豪。
于是，兩人在私底下策劃如何爭產。
首先得除掉二姨太、三姨太的勢力，剛好那個時候兩房爭得厲害，二姨太又想找個新人分三姨太的寵，沈家豪注意到新來的保姆宋紫燕漂亮、年輕，有野心，他就不動聲色地讓二姨太也注意到宋紫燕。
這宋紫燕也果然沒讓他失望，得到二姨太的提攜后，先聯合二姨太對付三姨太，再利用沈瑞祥的寵愛把二姨太也給打壓了下去。
為了能控制住宋紫燕，沈家豪又設計了搶劫事件，羅輝因此英雄救美，順利成為宋紫燕心腹。
只是，沈家豪心里非常清楚，宋紫燕擁有的一切都是沈瑞祥給的，光控制宋紫燕還不行，主要得潛入到沈瑞祥身邊。
沈家豪就示意羅輝，讓他把宋紫燕私底下的小動作透露給沈瑞祥。
其實沈瑞祥也擔心宋紫燕一人獨大，遲早會養大她的野心反噬他，自然欣然接受羅輝的投誠。
宋青燕聽了，感慨說道：“這沈家豪，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雖然能用的只有羅輝兄弟倆，可算是人盡其才，讓宋紫燕誤以為羅輝是她的人，沈瑞祥又誤以為羅輝忠心于他。
可實際上，真正站在羅輝背后的是香江媒體稱為默默無聞的沈家豪。
顧志勇：“沈家豪已經答應跟我們合作。”
宋青燕：“條件呢？”
顧志勇：“他想進董事局。”
沈家的茶餐廳已經做到了上市。
沈家豪想進董事局，手里得捏有一定的股份。
股份需要向別人購買。
先不說能不能買得到，錢總得到位。
宋青燕：“需要多少？”
顧志勇說了一個數字。
宋青燕夫妻目前有三個穩定進項，即圓愛飯館、裝修公司、京市的饅頭包子店。
全部盤算了下，足夠幫沈家豪進沈氏的董事局。
宋青燕就說道：“過兩天我就匯過去。”
顧志勇：“對了，羅輝的這個案子會怎么判？我看沈家豪挺重情重義，非常在乎羅輝這個異性兄弟。”
宋青燕：“在杜建國下手之前，我抓住了他，算是未遂，判刑應該不會太重。”
顧志勇：“好，我會跟沈家豪說的。”
不過，雖然判刑不會太重，但事件惡劣，不少人都是目擊者，一個晚上的功夫就差不多傳遍了半個安城。
等隔天報紙又在頭版頭條報道了這事，頓時全安城的人都知道了。
而且，本來大家都只是懷疑，杜建國背后的幕后主使者是茶餐廳，在昨天羅輝去派出所自首，算是徹底坐實了民眾們的猜疑，不少富有正義之心的群眾朝茶餐廳扔臭雞蛋、爛菜葉，龍興街的街坊們也是團結地請來主任，希望主任把茶餐廳逐出龍興街。
理由也都是現成的。
茶餐廳這樣的心思不正，做事歹毒，今天能陷害圓愛飯館，明天就能陷害其他小店。
可每家店都不會像圓愛飯館這么幸運，及時逮住了杜建國。
到時候顧客出事了，算誰的？
龍興街是主任的轄區，龍興街出事，他這個主任也是難辭其咎，當場去找沈瑞祥討個說話。
沈瑞祥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他先是聲淚俱下地向民眾們道歉，向宋青燕道歉，再跟羅輝撇清關系，“他不是我家茶餐廳的員工，是露娜經理安排進來的，但露娜到底是我招進來的，在這點上，我沒辦法推脫，也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我決定辭退露娜，也會正式起訴露娜，還我茶餐廳的清白！”
宋紫燕驚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瑞祥。
道歉、撇清關系什么的，他們都是在私下協商過的。
可關于辭退她、起訴她，一個字都沒跟她提過！
宋紫燕怒不可遏。
一回到招待所，宋紫燕就以興師問罪的態度，責問沈瑞祥：“老沈，你這是什么意思？羅輝已經進去了，難道你也想送我進去？”
沈瑞祥：“不這么說，茶餐廳還能在龍興街繼續開下去？”
宋紫燕語凝。
在沈瑞祥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她跟羅輝身上后，民眾們對茶餐廳的反感的確消減了一些，起碼沒再嚷嚷著讓茶餐廳滾出龍興街。
可這樣，她徹底失去了茶餐廳的經營權。
沈瑞祥瞥了眼滿臉不服的宋紫燕。
在沒把圓愛飯館徹底打壓下去之前，宋紫燕還用得著，沈瑞祥就又出言安撫她，“這事鬧得太大，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茶餐廳，我不得不做出個態度來給大家看，等過了這場風頭，大家也不會去注意，我到底有沒有辭退你，起訴你。”
宋紫燕還是不滿。
可她現在也沒資本跟沈瑞祥抗衡，只能先聽從沈瑞祥的話，暫時蟄伏著。
第267章 投標
羅輝自首后，把所有的事都給攬在了自己身上。
盡管宋愛燕拿出香江通行證、錄取通知書來力證宋紫燕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可就跟宋青燕說得那樣，宋紫燕從沒明確說過讓宋愛燕去做什么事，給宋愛燕這些，不過是心疼親外甥，再加上杜建國那邊也沒挖出有關宋紫燕的罪證，宋紫燕自然清清白白從圓愛飯館的案件中逃脫。
這案件主謀、從犯都已經落網，但因為當場抓住了杜建國，并未造成嚴重后果，只能算未遂，最后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宋青燕把判決結果告訴了顧志勇。
顧志勇：“好，我會跟沈家豪說一聲的。”
也跟宋青燕說了，送沈家豪進董事局的進展，“羅輝的弟弟羅耀在公司本來就挺受重用，自從羅輝自首進去后，沈瑞祥直接提拔他為公司的二把手，公司的運行情況、重要決策全由羅耀向沈瑞祥匯報。”
可羅耀的背后是沈家豪。
也就是說，沈瑞祥這一提拔，直接自己把自己給架空了。
宋青燕好奇地問道：“沈瑞祥不在香江，并不知道公司的真正情況，公司里的那些老股東，他們都沒什么反應嗎？”
顧志勇：“沈瑞祥這個人太過獨斷，那些老股東早就對他不滿，沈家豪又很會做人，恩威并施的情況下，已經收攏了大半的股東。”
宋青燕：“那沈家豪進董事局是板上釘釘了。”
顧志勇：“差不多。”
不過，沈瑞祥手中持有35%的股份。
沈家豪擁有的股份得比沈瑞祥的高，才能夠成為公司的大股東，徹底不受沈瑞祥的掣肘。
這幾天、顧志勇、沈家豪就忙著這事。
也為了能夠跟沈家豪成為堅固的合作盟友，宋青燕夫妻到時候會占據沈氏公司10%的股份。
夫妻倆互通了香江那邊的信息，顧志勇也問了近期茶餐廳的動靜。
宋青燕：“哪里還敢有什么動靜？安靜得很。”
而且根據宋青燕的觀察，茶餐廳的生意自從杜建國被抓后，那是一落千丈。
曾經以能擁有茶餐廳VIP卡為榮的顧客，也都不好意思再拿出來炫耀。
顧志勇：“但沈瑞祥的野心，還是沒變吧。”
宋青燕：“當然沒變，沈瑞祥還留著宋紫燕呢，仍舊還想踩著我們家的圓愛飯館成為安城餐飲界的行業老大。”
顧志勇：“雖然他們目前還沒到狗急跳墻的地步，但你跟顧顧還是要小心點，防人之心不可無。”
宋青燕：“知道，你在香江那邊也照顧好自己。”
顧志勇：“好。”
跟顧志勇通完電話，宋青燕翻閱著有關古建筑、古園林的書籍，邊看，邊在白紙上寫寫畫畫。
宋顧顧湊過去，“媽媽，你在畫什么？”
宋青燕：“古風式的大型飯莊。”
宋顧顧：“真好看，有假山、有花園、有水榭，跟古代大戶人家居住的房子沒兩樣。”
宋青燕：“你想去這樣的飯莊吃飯嗎？”
宋顧顧：“想呀，如果所有人都穿著古代的衣服，包括顧客也是，我會覺得更好玩，簡直就跟穿越到了古代一樣。”
宋青燕眼睛一亮。
這是她從沒設想過的方案。
她高興地親了親宋顧顧，“我的寶貝女兒，你給了我非常好的靈感。”
宋顧顧：“媽媽，你要再開一家飯店嗎？”
宋青燕：“在圓愛飯館沒開之前，我就想開一家全古風式的高檔飯店。”
以前是資金、經驗、環境等都還不具備。
現在資金攢到了，經驗也累計到了。
至于環境，葉松民向她透露，安城有好幾塊土地正在往外招標引資。
宋青燕看了幾塊招標的土地。
有兩三個地段都挺合適蓋她心目中的高檔飯店。
不過，她從沒投標過。
為了能夠順利標下她看中的土地，宋青燕特意買了相關書籍研究。
這天，她正坐在柜臺后面翻閱做筆記，林素云過來找她八卦，“露娜就是你的妹妹宋紫燕？”
之前宋紫燕去學校給宋小杰送東西，有不少學生家長看到了。
她為了洗脫嫌疑，又親口向派出所承認宋小杰是她的親外甥，她的真正身份自然藏不住，不少人都知道了。
林素云過得比較封閉，每天三點一線，在家里、學校、菜市場三個地方來回奔波。
早上去送陳悅悅上學，無意間聽到其他家長在聊這事，她趕忙過來向宋青燕求證。
宋青燕頭也不抬地說道：“是呀，她是我妹妹。”
林素云吐槽，“你們瞞得也太緊了，你就算了，向來不多話，可沒想到你們家的顧顧也這么嘴緊，天天跟我家悅悅一起玩，可從來沒對我家悅悅說過這事。”未完，還問宋青燕：“她到底是知道了卻不說，還是你連她也瞞著沒說？”
在宋顧顧的嬰幼兒時期，宋青燕夫妻是努力教宋顧顧說話。
不過，在她能說會道后，他們開始教宋顧顧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
從林素云的話里可以聽出，宋青燕夫妻的教育是成功的。
不該往外說得話，宋顧顧的嘴巴是緊緊的。
宋青燕自豪地翹了翹嘴角。
林素云見宋青燕一直埋頭看書，她好奇湊過去，“你到底在看什么呢，看這么認真。”
宋青燕沒有遮掩，大大方方地把書本封面露給林素云看。
林素云疑惑，“投標？你要投標什么？”
宋青燕：“葉松民跟我說，安城有幾塊土地正在往外招標，我想再開一家大型飯店，當然得先了解下該怎么跟人競標。”
葉松民、陳振河還在火熱地競爭科員名額。
所以，一聽到葉松民名字，林素云就不受控制地為陳振河拉踩葉松民，“他哪里比得上我家振河懂得多？土地招標的事，等我回家問問我家振河，省得你在葉松民這里得到錯誤信息，耽誤你開飯店。”
宋青燕沒有拒絕，“好呀，那我就先謝謝你家振河了。”
林素云自豪地擺擺手，“這對于我家振河來說小事一樁，你不用這么客氣。”
……
招商局。
“小葉，你把剛才的會議紀要給趕出來，等下我要看。”
局長吩咐著葉松民。
葉松民剛要應下，旁邊位置的陳振河忙殷勤搭話，“局長，會議紀要我已經給整理出來了。”
說著，把手中的文件遞給局長。
局長接下，但是沒看，隨手放在葉松民的辦公桌上，“*準時拿給我。”
葉松民應下，“好。”
陳振河一臉落寞，眼神不善地瞪著葉松民。
辦公室里的同事已經見怪不怪。
瞥見陳振河朝他們看過來，同事們全都默契移開視線，事不關己地做自己事情。
陳振河會在單位里這么不受歡迎，主要是受到了茶餐廳的連累。
因為如果不是陳振河的牽線，局長也不會出席茶餐廳的裝修開工儀式，跟茶餐廳搭上了那么一點點關系。
盡管茶餐廳的出事，并沒有連累到局長，可局長仍舊覺得這是他職業生涯上的污點。
不過，局長沒有在明面上為難陳振河，只是像剛才那樣把重要事情都安排葉松民去做。
這底下的人也都是人精，立即明白陳振河從此要坐冷板凳，也漸漸跟陳振河疏遠。
其實坐冷板凳這件事，對于沒有上進心的人來說，那是完全無所謂，甚至還巴不得，可偏偏陳振河有著非常大的野心，在單位里遭受這樣的排斥，他是渾身難受，尤其狠狠踩在他頭上的還是葉松民，某種意義上來說的連襟，這更讓他痛苦得快要窒息。
郁郁寡歡的下班。
快走出單位大門時候，遠遠看見林荷珠來接葉松民下班。
林荷珠現在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婚姻幸福，整個人漂亮得好似在發光。
微微一笑，更是如陽光般明媚。
碰上葉松民的同事，眼神不躲不閃，大大方方打招呼。
陳振河看著，下意識就跟在家里待著的林素云比較起來，覺得林素云從小在林家長大，但行事作風上怎么就遠遠比不上長大成人后才回林家的林荷珠？別說能像林荷珠這樣，落落大方跟他的同事相處，就連林荷珠的明媚笑容都比不上，整天耷拉著臉，好似誰欠了她。
這不由讓陳振河認為，林素云會樣樣比不上林荷珠，主要原因還是林素云不是真正的林家人。
底子差，被林家養了二十多年，還是原先差勁的老底子。
陳振河陰沉著臉回家。
自從大學畢業，進入招商局工作后，陳振河全家就從大學宿舍搬到了單位宿舍。
單位房子緊張，好不容易分到的房子也是小得可憐，只有小小的十五平方，放了床、柜子、桌子，一下子就把房間給塞滿了。
平時做飯得在過道上，上廁所得去外面的公共廁所。
可以說，過得比在大學時候還不方便。
陳振河走在狹窄過道上，聞著夾雜各種味道的復雜氣味，不由想起同事對葉松民家的夸贊，說他家足足有三室一廳，寬敞不說，設施還齊全，廚房、衛生間都有，市面上很難買的家電也有，好比電視機、冰箱、洗衣機等。
一句話總結就是，葉松民家樣樣都好。
可葉松民哪里有這樣的能力？
還不是娶到了林家的親生女兒林荷珠，從此跟著一飛沖天？
陳振河非常的憤憤不平。
他也娶了林家的女兒，但跟葉松民卻有著天上地下的差別。
回到家，積攢了一肚子火氣的陳振河自然把林素云當成了出氣筒，不滿地挑著她各種刺，“你一天天的在家里都在干什么？看看這家里亂的，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不打掃家里也就算了，連自己都懶得收拾，看看你的頭發，你的衣服，外面的乞丐都比你像個人樣。”
林素云已經被罵習慣了。
她不敢吭聲，只緊緊捂住陳悅悅的耳朵。
陳悅悅躲在林素云的懷里哭。
也不敢放聲哭，只默默流淚，因為哭出來，她媽媽會被罵得更慘。
足足罵了半個小時，陳振河才累得住口。
他在飯桌前坐下。
想喝口水，見林素云還傻愣愣站著，忍不住又罵：“你是死人呀，沒看見我口渴了嗎？”
林素云趕忙去給陳振河倒水。
陳振河一口氣喝完整杯水。
林素云立馬再給他倒。
足足倒了三四杯，陳振河才算解了渴。
林素云小心翼翼觀察陳振河的臉色，問道：“振河，你是怎么了？在單位不順心嗎？”
陳振河氣惱地說道：“有病的局長！茶餐廳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哪里知道后面會出事？何況，也沒連累到他呀，我看呀，肯定是他虧心事做多了才會這么害怕，他遲早會被查。”又罵葉松民，“他現在得意了，踩著我上位，小心摔死他。”
林素云給陳振河出主意，“早上我去了圓愛飯館，葉松民告訴青燕，目前安城有幾塊土地在招標引資，青燕想投標再開一家大型飯店。”
“振河，我想，如果你幫青燕投標下了土地，她肯定會很感激你的，到時候邀請你參加她飯店的開業儀式，你的場子不就都找回來了？再邀請局長也參加，局長也就不會再想著茶餐廳的事了。”
陳振河意外地看了好幾眼林素云，“沒想到你還挺有腦子。”
林素云被夸得怪不好意思。
陳振河卻在心里吐槽林素云上不了臺面，只是被夸了一句而已，她就這副反應。
“晚飯你們吃吧，我出門一趟。”
陳振河突然站起來。
林素云：“啊，你不在家吃飯？”
陳振河：“嗯。”
林素云：“你要去哪里？”
陳振河：“我的事，你少管。”
說完，急匆匆出門，直往香豐招待所趕去。
雖然林素云的主意是經過大腦思考過的，可在他看來，宋青燕肯定偏向林荷珠，偏向葉松民，他湊上去就是自取其辱。
而且，他比較信奉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來。
只要茶餐廳逆風翻盤，他也就能夠跟著乘風而上了！
第268章 出事
陳振河第一次去見沈瑞祥的時候，他經過了三道程序。
先讓前臺服務員請示羅輝，再由羅輝請示宋紫燕，宋紫燕再匯報給沈瑞祥。
可現在羅輝已經進去了。
去見沈瑞祥的程序也就少了一道，陳振河直接見到了宋紫燕。
宋紫燕問：“這么晚過來是有什么急事嗎？”
陳振河沒有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
也為了能讓宋紫燕帶他去見沈瑞祥，陳振河還說了他目前在單位的處境，“局長因為貴餐廳的事遷怒了我，如果我不做點事讓貴餐廳逆風翻盤，我今后在局里的前途也就這樣了。我相信，貴餐廳也是有著鴻鵠大志，不會甘心就這么被圓愛飯館踩在腳下。”
自從羅輝進去后，宋紫燕身邊就沒有人可以用。
盡管羅耀是可以相信。
可他遠在香江，不可能跑到安城給她做事，而且她也指望著羅耀留在香江幫她奪到公司。
沒辦法，她只能另外找人頂替羅輝。
可安城的人口是不少，但能像羅輝這樣，又可靠又忠心實在太難找。
也是幸運，陳振河在這個時候上門了。
雖然他不會像羅輝那樣對她忠心，但他們目前算是有著共同目標，可比在外面隨便找個人可靠多了。
想到這里，宋紫燕上前，笑著對陳振河說道：“你可真是瞌睡送枕頭，來得太及時了。”
嗓音溫溫柔柔的。
可能披散著頭發太過熱了，宋紫燕慵懶地撩了撩頭發。
兩人站得很近。
發尾從陳振河的眼前一掃而過，留下淡淡的迷人馨香。
陳振河下意識盯著宋紫燕看。
宋紫燕正好站在燈光下，明亮的燈光讓她整個人散發著淡淡光芒。
這光芒牢牢吸引住了陳振河的視線，久久都沒有挪開。
宋紫燕勾了勾唇角，轉身往樓上走，“走吧，我帶你去見沈先生。”
陳振河愣怔了幾秒，這才趕緊跟上去。
路上，陳振河因為剛才的失態都不好意思跟宋紫燕搭話。
宋紫燕大大方方夸贊陳振河，“你們局長的心胸也太過狹窄，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別人都爭著搶著要，他卻因為芝麻大的事遷怒你，不怪他只能坐到局長這個位置。你也別氣餒，你這塊金子遲早會發光的，現在不過是被不識貨的給掩藏住了而已。”
林素云在私下也經常夸陳振河。
局長冷待他，也曾幫著他狠狠罵過局長。
但他覺得，林素云說再多都比不上宋紫燕的這兩句，不僅幫他罵了局長，也認可了他的才能，還對他的未來非常看好。
陳振河不由心情舒暢，他問宋紫燕：“沈先生聽了我的提議后，也應該會跟露娜小姐一樣的看法吧。”
宋紫燕：“不知道。”
“不知道？”陳振河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沈瑞祥不愿意跟宋青燕競標的話，他想乘風而上的計劃就徹底落空了。
宋紫燕看著陳振河，“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唯一知道的是，你的提議我是非常認可的。”
這話就好似一根羽毛，輕輕從陳振河的心尖掃過。
陳振河的心頭不禁猛猛一震。
不過，在見到沈瑞祥后，陳振河剛才還震動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因為沈瑞祥不愿意競標再開一家大型茶餐廳。
陳振河極力勸說：“沈先生，這真的是讓貴餐廳逆風翻盤，碾壓圓愛飯館的絕佳機會，您可千萬別錯失了！”
沈瑞祥嗤笑：“既然你覺得錯失可惜，那這個絕佳機會，我讓給你了。”
未完，還呵斥宋紫燕，“你怎么辦事的？不管什么人都帶到我面前來，我有這么閑嗎？趕緊把這人給我弄走！”
沈瑞祥當著陳振河的面這么說她，宋紫燕臉上挺掛不住的。
她想跟沈瑞祥分辨幾句，沈瑞祥直接沉下臉，“露娜，在違抗我之前，我勸你先想清楚，你現在的身份跟地位到底是誰給你的。”
宋紫燕咬牙。
陳振河見宋紫燕為自己受了這么大委屈，忙說道：“露娜小姐，既然沈先生不愿意，你就不要跟他爭辯了，我先走了。”
宋紫燕深吸一口氣，“我送你。”
陳振河沒讓宋紫燕送他下樓，走到樓梯口，他就讓宋紫燕止步，“露娜小姐，剛才謝謝你，我心里也挺過意不去，讓你受委屈了。”
宋紫燕把碎發別在耳后，不在意地說道：“委屈不委屈的，我已經習慣了。你先回去，我會再勸勸沈先生的，因為我真心覺得你的提議非常好，也肯定會像你說得那樣，只要競標成功，茶餐廳就會逆風翻盤。”
陳振河心里暖暖的，同時又有種自己的能力被狠狠認可了的驕傲。
送走了陳振河，宋紫燕重新回到沈瑞祥房間，“老沈，陳振河的提議不是挺好的嗎？只要搶到了宋青燕想要競標的土地，開了她想開的大型飯店，我們就等于把宋青燕給死死踩在腳下，我們茶餐廳也會成為全安城最大，也最豪華的茶餐廳。”
在沈瑞祥的商業規劃里，他是有開大型茶餐廳的計劃。
但卻不是現在。
現在開，在他看來只有弊，沒有利。
因為現在茶餐廳的名聲并不怎么好，生意也不好，擴張了又有什么用？
只有等茶餐廳成為安城餐飲界的龍頭老大，擴張才有意義。
沈瑞祥就說宋紫燕，“如果剛才是宋青燕來跟我說陳振河的提議，我肯定會采取她的意見，因為她的確能干，比你能干，也更比你有眼光，有頭腦，敢在安城沒有開放私營的時候就把飯館給開起來，可你能嗎？你只會偷，只會跑。”
宋紫燕最恨沈瑞祥說她不如宋青燕。
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望著沈瑞祥的時候，眼神毒得想把他當場給生吞活剝了。
不過，這正是沈瑞祥想要看到的。
因為依照目前茶餐廳的狀況，想通過正當手段把圓愛飯館給打垮，實在太難太難。
可走歪路的話就比較簡單了。
好比宋青燕出事，或者是宋青燕的獨生女宋顧顧出事。
前者直接讓圓愛飯館群龍無首，后者是讓宋青燕傷心欲絕，再沒有心思管理圓愛飯館。
不管哪種，只要出事了，他家的茶餐廳就有機會逆風翻盤。
這也可比陳振河的提議更容易讓自家茶餐廳崛起，而且不用任何金錢財力的付出，只需要犧牲一個宋紫燕。
沈瑞祥就繼續用最扎人心的話刺激宋紫燕，最好刺激得她立馬去找宋青燕母女。
有那么一刻，宋紫燕是有著這樣的沖動。
可轉念想到，羅輝已經進去了，她又找不到像羅輝這樣忠心耿耿，肯為她背鍋坐牢的，這種一旦事發就會進去的事，她肯定要慎重再慎重，不會輕易去行動，只是沈瑞祥的話實在太刺耳，宋紫燕急需一個發泄口，她就連夜打電話給了羅耀。
“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夠幫我把公司給奪到手？我實在受夠了這個老不死！”
羅耀：“露娜小姐，我也正準備打電話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宋紫燕：“公司拿到手了？”
羅耀：“快了，我正在做空公司的股票，現在大量散戶正往外拋售股票，等過幾天公司的股價跌入谷底，我們再大量收購回來，您就是公司最大的股東，即使持有35%股份的沈先生也不能拿您怎么辦。”
能成為公司最大的股東，宋紫燕是高興。
可一聽到沈瑞祥手里還有35%的股份，好心情瞬間減半。
她問羅耀：“有沒有辦法把老不死手中35%的股份也拿到手？”
羅耀：“這……除非沈先生主動轉讓，或者生前立了遺囑。”
宋紫燕皺眉。
沈瑞祥最專權，怎么可能會主動轉讓股份？
年齡這么大了，甚至連遺囑都沒立過。
擺明了死前也要牢牢握著公司的掌控權。
這一晚上，宋紫燕失眠了，輾轉反側睡不著，滿腦子都在想著怎樣才能拿到沈瑞祥手中35%的股份。
隔天，她就難免顯得精神不濟。
沈瑞祥見了，自然不會錯過貶低宋紫燕的機會，狠狠地羞辱她，“能力比不上宋青燕也就算了，現在連精神頭也比不上。”
“露娜，你就不覺得羞愧嗎？換做是我，早就覺得不好意思再活著了。”
宋紫燕黑著臉。
本來沒睡好，心情就挺不好，現在又被沈瑞祥這樣嘰嘰歪歪數落，心情簡直差到了谷底。
沈瑞祥卻好似沒看見一樣，自顧自地繼續指責。
宋紫燕的怒氣值蹭蹭往上漲。
足足說了半個小時，沈瑞祥得趕著去茶餐廳這才作罷。
宋紫燕忍著怒氣送沈瑞祥下樓。
走到樓梯口時候，沈瑞祥突然想起一件事，問宋紫燕：“我讓你找印刷廠印得公益傳單呢？”
茶餐廳的名聲不好，生意也跟著不好。
為了能重新拉回民眾對茶餐廳的印象，沈瑞祥開始做起了慈善，每天在敬老院、孤兒院來回奔波。
當然，他不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主。
只是直接讓報社報道會顯得太過功利，他就讓宋紫燕去找印刷廠，讓廠家印了上千張公益傳單。
公益傳單不往外發，只給每一位進茶餐廳吃飯的顧客。
服務員會告訴顧客，只要勾選了傳單上的任意菜品，等到月底的時候，哪道菜品選得最多，下月初就會把這道菜送到敬老院、孤兒院的飯桌上，也就是說，顧客只要輕輕一勾選就能做好事，出錢出力的事由茶餐廳來。
這不費任何力的慈善，顧客當然不會拒絕。
沈瑞祥也相信，時間長久了，自家茶餐廳的名聲肯定會扭轉回來。
如果在扭轉回來的時候，恰巧宋青燕母女出事，他家茶餐廳就更能輕而易舉取代圓愛飯館。
沈瑞祥就更加借題發揮責備宋紫燕，“這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我養條狗都比你有用！”
公益傳單已經印好了。
只是宋紫燕忘記拿給沈瑞祥。
她讓保姆去她房間里拿。
可沈瑞祥仍舊緊抓著不放，說得話也是一句比一句難聽。
宋紫燕聽得頭痛欲裂，下意識伸手猛推了一把沈瑞祥。
沈瑞祥剛好背對樓梯口站著。
本來腿腳就不好，需要拐杖拄著。
宋紫燕這么一推，沈瑞祥的身體立馬往后仰倒，從樓梯口滾落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滾落下去的沈瑞祥一動不動，后腦勺地方也很快有鮮血流淌出來。
在這一瞬間，宋紫燕沒有害怕，只想仰頭大笑，因為她能夠輕而易舉拿到沈瑞祥手中35%的股份了。
不過，聽到有腳步聲朝她這邊逼近，宋紫燕立馬藏住笑意，連滾帶爬地從樓梯口下來，焦急萬分地去查看沈瑞祥情況，“老沈！老沈！你醒醒，醒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來人呀！救命呀！”
凄慘的叫喊聲音響徹整座香豐招待所。
第269章 變了
沈瑞祥很快被送去附近醫院。
幸運的是，老命救下來了。
不幸的是，昏迷不醒，有很大概率會成為植物人。
不過，這對于宋紫燕來說卻是天大的幸運。
她當即打電話給羅耀說了沈瑞祥的情況，“老不死已經成這樣了，我想拿到他手中35%的股份是不是很簡單？”
羅耀：“有點難，第一，沈先生清醒前沒立遺囑，第二，沈先生跟你沒有婚姻關系。”
是的。
雖然在香江，人人都默認宋紫燕是沈瑞祥的三姨太，可香江已經廢除了一夫多妻制，宋紫燕最多算女朋友，并不受任何法律保護。
宋紫燕：“能去國外結婚嗎？”
羅耀：“應該可以。不過，我得去查一下才能確定。”
宋紫燕：“那你去查吧。”
語氣散散慢慢，并不怎么著急。
因為在她看來，已經成了半死人的沈瑞祥，今后能不能在病床上躺得舒舒服服都由她說了算，更何況是35%的股份。
掛斷羅耀的電話，宋紫燕回病房好好敲打了照顧沈瑞祥的兩名保姆，“沈先生會成這樣，你們有很大責任！不過，看在你們也是無心的份上，我也就不再追究你們兩人的責任，你們留在醫院照顧好沈先生，沈先生有任何情況立馬通知我，工資方面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威逼利誘下，兩名保姆紛紛表示會盡心照顧好沈先生。
折騰了一上午，宋紫燕也累了。
剛走出病房，遠遠看見陳振河正急匆匆過來找她。
宋紫燕輕笑了一聲，朝陳振河走過去。
陳振河滿臉擔憂，“露娜小姐，你沒事吧，剛才我去招待所找你，服務員說你在醫院里。”
昨晚從招待所離開，陳振河也跟宋紫燕一樣，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不過，他睡不著的原因是擔心宋紫燕會受委屈。
去上班也是魂不守舍。
煎熬了大半個上午，他最終向單位請了假。
到了招待所卻聽說宋紫燕在醫院，他急得不行，沒打聽清楚為什么會在醫院就一路小跑著過來。
宋紫燕搖搖頭，“我沒事，是沈先生從樓梯口摔下來了。”
陳振河放松下來，“你沒事就好。”
探頭朝病房看了看，他又問宋紫燕：“沈先生怎么樣了？嚴重嗎？”
宋紫燕望著陳振河，意味深長地說道：“嚴重不嚴重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不能跟宋青燕競標，現在全由我說了算。”
陳振河的心臟莫名加速跳動起來，“露娜小姐，你的意思是……”
宋紫燕沖著陳振河笑，“就是你想象的那樣。”
陳振河倒吸一口涼氣。
他想得是，宋紫燕為了他，不惜讓沈瑞祥受傷住院。
想追問清楚，他們兩個說得是不是同一個意思，宋紫燕拉了拉他的衣袖，“忙了一上午，我也餓了，陪我去吃飯？”
陳振河立馬回答：“好。”
宋紫燕又說：“你身上的衣服穿了好幾年了吧，這人靠衣裝，等下再去百貨大樓給你買幾套像樣的衣服。”
陳振河：“不用，不用，我自己買。”
宋紫燕：“我們之間不用分得這么清楚。”
陳振河一下子就暈乎了。
不斷有路人從他們身邊經過，大家的眼神都會在年輕時髦的宋紫燕身上停留幾秒。
陳振河的背脊下意識挺得直直的，腦海里并閃過葉松民身影，每次林荷珠來單位接他，他都驕傲得不行，恨不得向全局同事炫耀。
之前不懂，只覺得葉松民礙眼。
現在他明白了，有那么一位年輕漂亮的女人站在自己身邊，誰不驕傲？誰不想狠狠炫耀下？
陳振河走在宋紫燕的身側，兩人的距離是越走越近。
……
臨近中午，宋青燕從慶云英那里知道了沈瑞祥從樓梯口滾落下來的事。
慶云英：“當時我嚇得雙腿都發軟了，生怕沈瑞祥會死在我們招待所，幸好他命大活了下來，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
宋青燕：“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下來？不是有兩名保姆專門照顧他？”
慶云英：“其實我心里有個猜測，可能是宋紫燕推的。”
“雖然他們住在頂樓，平時除了送餐、打掃的服務員，其他人都不讓上去，但因為他們是站在樓梯口，沈瑞祥罵宋紫燕的聲音都傳到了樓下，罵著罵著，突然就沒了聲音，只聽到重物滾落下來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宋紫燕的叫喊聲。”
“我上樓一看，這才知道沈瑞祥摔了。”
“宋紫燕表現得很內疚，說如果不是她惹了沈瑞祥生氣，沈瑞祥也不會氣得在下樓時候踩空了樓梯，還一直求著醫生一定要醫治好沈瑞祥，說花再多錢也都愿意，哭得臉上的妝都花了，但我總覺得她的哭并沒有太多的真心，反而隱隱透著終于翻身了的興奮。”
宋青燕：“沒有誰看見沈瑞祥到底是怎么摔下來的嗎？”
慶云英：“沒有，照顧沈瑞祥的保姆，當時一個留在房間里給沈瑞祥整理衣物，一個按照宋紫燕的吩咐去拿什么公益傳單。”
宋青燕：“如果真是宋紫燕推的，宋紫燕肯定不會說出真相的，除非沈瑞祥能醒來。”
慶云英：“但我聽醫生的語氣，從此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比較大。”
宋青燕皺眉。
這事光憑她一個人是沒辦法處理的，她打了電話給遠在香江的顧志勇。
顧志勇：“這事我已經知道了，沈瑞祥出事沒多久，宋紫燕就打電話給羅耀，詢問她沈瑞祥手中35%股份的事。”
宋青燕：“那宋紫燕為了股份去推沈瑞祥的可能性非常大，可惜現在能指證宋紫燕的，只有沈瑞祥本人。”
顧志勇：“沈家豪已經去聯系這方面的權威專家了。”
宋青燕：“希望能有好消息。”
過了幾天，林素云帶著陳悅悅來圓愛飯館找宋青燕。
看她一臉傷心頹廢的樣子，宋青燕猜測肯定跟土地招標的事無關。
“顧顧，你帶著悅悅去外面玩。”
打發走兩個小孩，宋青燕帶著林素云去了樓上辦公室。
小小的房間只有宋青燕、林素云，宋青燕給她倒了杯水，也不催促，坐在她對面耐心等著。
林素云雙手握著杯子，眼神空蕩蕩的。
過了好久，她才說道：“青燕，振河外面有人了。”
宋青燕沒有驚訝。
林素云現在跟陳振河有著不小的差距，估計平時都沒什么共同語言。
這樣的夫妻關系，遲早會出事。
不過，她沒有出聲說些什么，因為林素云是不會跟陳振河離婚的。
果然聽林素云說：“振河變了，我好像也變了，以前我把振河看得特別緊，只要他身邊出現個年輕女人，我就會立馬跳出來，想當年振河在職工大學當助教時候，我還讓你幫我看看他身邊有沒有不要臉的女人，可現在我完全不敢了，因為我很怕振河會生氣。”
“他一旦生氣就不會給當天的生活費，我們母女就得要餓肚子。”
“我餓一天沒事，可悅悅正在長身體，怎么能餓著？”
“所以在發現他外面有女人時候，我雖然傷心又生氣，但我完全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來……”
門外，擔心林素云的陳悅悅沒有跟宋顧顧去玩，她轉身悄悄跟了上來。
聽到門內林素云的話，陳悅悅下意識要推門進去。
緊跟著過來的宋顧顧壓低聲音，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悅悅。”
陳悅悅回過神來，最終沒有推門進去。
跟著宋顧顧下來，陳悅悅問她：“如果你爸爸哪天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你會怎么辦？”
如果放在平時，宋顧顧是要生氣的，覺得陳悅悅這是在侮辱她爸爸。
現在知道陳悅悅爸爸出軌了，宋顧顧同情她的同時，也認真回答她的問話，“當然是踹了他，不要他。”
陳悅悅：“可沒有爸爸，用什么吃飯？”
宋顧顧：“用自己的雙手呀。”
陳悅悅：“我們還這么小，怎么賺錢？”
宋顧顧：“年齡小不是問題，只要能豁得出去，還能餓死自己嗎？”
詳細舉例給陳悅悅聽，年齡小該怎么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跟媽媽，“菜市場的地上有很多菜葉子，大部分不是爛的，只是有些老，或者不好看，賣不出去才給扔掉的，這些菜葉子我們就可以撿回家去吃，另外也可以去撿空瓶子、廢紙殼去賣，總會換來幾斤米。”
陳悅悅若有所思。
在林素云跟宋青燕傾訴完心事，母女倆走在回家路上時候，陳悅悅語氣堅定地跟林素云說：“媽媽，既然爸爸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你就跟爸爸離婚吧，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我可以去菜市場撿菜葉子，去外面撿空瓶子、廢紙殼。”
林素云震驚地看著陳悅悅，“悅悅，你都在說些什么？誰告訴你爸爸外面有人了？沒有！”
陳悅悅：“媽媽，你跟宋阿姨的談話，我都聽見了。”
林素云：“你聽錯了！你爸爸沒有！沒有！我也不會跟你爸爸離婚的！”
未完，還再三告誡陳悅悅，“這些話千萬不能讓你爸爸知道，不然你爸爸會生氣的！”
陳悅悅沉默不語。
林素云急了，雙手緊緊抓著陳悅悅胳膊，“聽見了沒有？”
陳悅悅被嚇到了，吶吶回道：“聽見了。”
林素云心疼地把陳悅悅抱進懷里，“悅悅，我們不能沒有爸爸，沒有爸爸，我們會活不下去的。”
陳悅悅沒吭聲。
她只在心里默默反抗，不會的，沒有爸爸，我們也能活下去。
……
宋青燕今天有點忙。
送走林素云母女沒多久，陳振河來了。
她仔細觀察了下陳振河。
精神面貌的確跟平時有著很大不同，身上的衣物看著特別講究有質感，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還抹了發蠟。
宋青燕故意問道：“看你滿面春風的樣子，科員的事敲定了？真是恭喜你了。”
陳振河：“這事還早著呢，不過你也挺有眼光，除了我，還有誰有這個資格晉升當科員？”
“我今天過來是跟你說有關土地競標的事，早幾天素云回家跟我說了，讓我幫你留意下，這幾天我太忙，又擔心素云太笨會傳錯話，所以我直接過來向你當面問清楚，你看中了哪塊地，弄清楚你想競標的土地，我也能幫你具體打聽。”
宋青燕：“城南的那塊地。”
陳振河：“這塊地呀，的確不錯。”
宋青燕：“何止不錯，簡直是塊風水寶地，不僅山好、水好，發展的情景更好，大家都說上面打算在那里興建公園、游樂園，一旦建成，人流量是不愁的，飯店開在那里，也不用愁沒有顧客，唯一擔心的是應該會有不少人競標。”
陳振河：“競標怕什么？越有人爭搶，越證明這塊地好。”
“你也放心，只要你聽我的，我會幫你中標的。”
宋青燕：“行呀，只要能中標，萬事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