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源柊月難得辦了回錯事, 也許是那個夢的緣故，一提到電影，他下意識叫上了其他人。
五條悟怒了, 幾乎跳腳的程度：“你才是笨蛋！老子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兩個人！”
源柊月心虛摸鼻子：“這個……那個……”
灰原雄不明所以：“人多才熱鬧啊！我們不會大聲聊天破壞觀影體驗的，放心好啦。”
七海建人：“……不, 灰原，我想五條同學(xué)介意的應(yīng)該不是這個。”
夏油杰打圓場：“大家一起, 不好嗎？津美紀(jì)和小惠也很期待呢, 對吧？”
對方拿兩個小孩出來道德綁架，伏黑姐弟抬起臉來, 似乎在征詢他的意思，五條悟頓時不吱聲，憤憤不平地瞪著罪魁禍?zhǔn)住脊帜悖?br />
源柊月：“對不起嘛……”
五條悟：“老子的心已經(jīng)冷了。”
源柊月：“。”
雙人約會，稀里糊涂演變?yōu)橹湫g(shù)高專團(tuán)建，且是拖家?guī)Э诘哪欠N, 影廳早就被五條大少爺包場，能敞開聊天，不用擔(dān)心打擾到其他人。
電影是《加勒比海盜3》，2007年最賣座的經(jīng)典海盜主題電影, 這個系列1到5的碟片, 五條悟全都有, 源柊月看過一遍, 在虎杖悠仁邊看電影邊特訓(xùn)的時候，陪著又看了一遍。
以他的記性, 劇本都能倒背如流, 由此，其他人被跌宕起伏的劇情吸引得目不轉(zhuǎn)睛, 源柊月倒興致缺缺。
關(guān)于這一部，印象最深刻的部分，是杰克船長與伊麗莎白的一段互動，她吻了他，然后將他推入深淵。
朦朧的情愫，禁忌的關(guān)系，理智與情感碰撞沖突——在最后，為了放棄他，才敢交付一個真心親吻。
“咔哧咔哧……”
細(xì)碎的、咀嚼爆米花的聲音，在耳邊頻繁地響。
源柊月伸手，想摸兩粒，摸了個空。
只剩下一兩顆沒爆開的玉米粒，可憐兮兮地躺在紙筒底部。
這一桶，三分鐘前才被影廳工作人員送過來吧？
源柊月：“……？”
五條悟挑釁道：“沒給你留。”
……原來是五條同學(xué)的蓄意報復(fù)。
源柊月掃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之前這人還貓在他耳邊說夏油杰壞話，講‘那家伙一定會吃光你的爆米花、喝光你的可樂！’。
是自首嗎？
接收到他的眼神，五條悟把他手邊的可樂杯拿走，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打了個可樂味的氣泡嗝，杯子里只剩下冰塊。
源柊月：“……”
是自首啊！
“看什么看。”五條悟沒好氣地說，儼然還在惦記著約會變成團(tuán)建的仇，“老子喝了，你不滿意？”
源柊月：“喝吧，都是你的。”
五條悟：“嘁。”
公共場合，附近都是朋友，不宜過分親近。源柊月繞過椅子扶手，去捉對方的右手，在影院的暗色背景中十指相扣。
光是牽手，并不能將對方的不滿打消分毫，還是臭著一張臉，偶爾陰陽怪氣地刺兩句，想抽回手，結(jié)果又被螃蟹鉗住了似的死也不放……五條同學(xué)，沒以前好糊弄了。
合理懷疑是在最近對付老橘子過程中被帶壞。
正思索著，耳畔突然響起一道無比熟悉的提示音。
【系統(tǒng)】：【叮——】
源柊月：“？？？？”
……
源柊月驚悚：【怎么回事，不是任務(wù)結(jié)束解除綁定了嗎？……難道那老登打贏復(fù)活賽了？！】
【系統(tǒng)】：【主線任務(wù)已結(jié)束，但兩面宿儺造成的錯位異常仍然存在，為了盡快修復(fù)漏洞，懇請您的幫助。】
連稱呼都從‘你’變成‘您’了，看來確實需要幫助。
源柊月：【我現(xiàn)在很脆皮的，走兩步樓梯都能汗如雨下，怕死，幫不了。】
【系統(tǒng)】：【為您準(zhǔn)備了具有競爭力的任務(wù)報酬。 】
源柊月：【那把能力還給我，我要當(dāng)這個世界最強(qiáng)的特級咒靈。】
【系統(tǒng)】：【抱歉，沒有那樣的權(quán)限。】
源柊月：【不干，免談。】
討價還價，拉拉扯扯半天，和系統(tǒng)敲定了條件：增強(qiáng)術(shù)式強(qiáng)度，增加卡池容量，提升植物出貨概率。
不過，以他目前的咒力存量，用幾次術(shù)式都夠嗆，慢慢鍛煉、逐步恢復(fù)，也不知這個過程要耗費多久，或許一兩年，或許五年十年。
系統(tǒng)要求源柊月做的輔助任務(wù)，確實也不難，就是有點耗時間。
用人話來說，這片土地上由兩面宿儺帶來的異常，像皮膚上的傷口，需要涂抹藥劑幫助傷口恢復(fù)，而他負(fù)責(zé)在境內(nèi)到到處噴灑藥水。
需要修復(fù)的點位，在地圖上一個個標(biāo)了出來，出于人性化的考量，‘藥水’被偽裝成玫瑰花的樣子。
源柊月怒了：【把這花給我換了，換成板磚都行，你知道我回頭率有多高嗎？！】
一個帥哥抱著一大捧烈火般紅艷的玫瑰出現(xiàn)在街頭，仿佛愛情小說的橋段，掃到的都忍不住多看上幾眼，有羨慕，有揶揄，一個人看就算了，還要拉著朋友竊竊私語討論。
系統(tǒng)：【無法更改，很抱歉。】
系統(tǒng)：【任務(wù)進(jìn)度77%，請您再接再厲。】
源柊月：“……”
這77%的進(jìn)度條，他跑了將近一個月。
以空座町為例，這座人口容量不到7萬的小城市，存在6個異常點，這六個點位的位置分布又十足刁鉆，城東城西城南城北，從一個去到下一個，沒有捷徑，只有堵車和繞路。
頂著別人的目光，捧玫瑰四處溜達(dá)，對臉皮的壓力是其一；
期間還得忽悠盯著他的五條悟等人，心理壓力和阻礙是第二。
他們知道系統(tǒng)的存在，解釋起來很方便，從道義上而言也合情合理，可一旦他出門，五條悟就會瘋了一樣給他彈消息‘到哪了’、‘在干嘛’、‘三分鐘沒回我消息了是不是出事了！喂喂！’……接著是電話，像一個人形監(jiān)控似的，哪怕知道他的定位，也要隨時得到本人回應(yīng)，否則立刻暴走。
很難說這是分離焦慮還是應(yīng)激反應(yīng)，過激到這種程度，偶爾旁觀的夏油杰都覺得受不了，勸他：“他是不是有焦慮癥，要不帶他去咨詢一下心理醫(yī)生，控制欲強(qiáng)成這樣，嚴(yán)重影響你的日常生活了吧……”
源柊月：“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就這樣吧，也就是回消息麻煩一點。”
夏油杰：“真的沒關(guān)系嗎？”
源柊月：“沒關(guān)系。”
怎么去治愈一記傷疤，怎么去撫平一道皺褶，怎么讓一只被拋棄過的流浪貓重新?lián)碛邪踩校@些，都需要無限的耐心。
要在一個個噩夢驚醒的夜里回握住他的手，要說一千次喜歡你，要數(shù)一萬次日升月落，源柊月現(xiàn)在不缺時間了，他很樂意一點一點、慢慢地完成這幅拼圖。
倒數(shù)第三站是米花町。
或許是犯罪率高的緣故，米花町需要的‘修復(fù)藥劑’也比其他地方多一些，很巧的是，其中一處是多羅碧加樂園，另一處在毛利偵探事務(wù)所附近，這又讓人無端展開聯(lián)想。
源柊月：“我說工藤，你……不會是個異能力吧？”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怒了一下：“我要是個異能力者，我還能變不回原來的樣子嗎？”
還想說幾句，身后傳來同學(xué)的呼喚：“柯南君？”
工藤新一的聲音立刻夾了起來：“哈哈，步美和元太，你們來啦，今天事務(wù)所來了客人……”
‘客人’源柊月對幾個小學(xué)生舉了下咖啡杯，微笑頷首致意，配合工藤繼續(xù)出演。
“這位哥哥，我們是少年偵探團(tuán)！”小島元太手舞足蹈地向他推銷，“請問你遇到了什么樣的困難？我們可以幫忙哦。”
源柊月蹙眉：“是這樣，我的錢丟了……”
元太：“是詐騙案嗎？”
源柊月深沉道：“差不多吧。總感覺我應(yīng)該有五百億資產(chǎn)，但手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數(shù)量，一定是被可惡的小賊偷走了……”
工藤新一：“……喂……”
元太沒聽出來，認(rèn)真思考：“是怎么偷的呢？”
源柊月：“不清楚，我遲早會偷回來。”
工藤新一崩潰：“再這樣下去真成詐騙案了！求你不要再帶壞小學(xué)生了。”
咖啡冒著裊裊香氣，今天的米花町依舊和平。
修復(fù)的倒數(shù)第二站是繭菓町。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前些日子接手了調(diào)查此地的任務(wù)，自然是毫無收獲，在這里，許多人見過‘故去之人的幻影’，那人影栩栩如生復(fù)刻著親友生前的模樣。
他們兩人也跟著來了。
“好歹之前是我們負(fù)責(zé)的任務(wù)，現(xiàn)在能幫忙收尾，也算是有始有終啦！”灰原雄說。
當(dāng)然，還有一層原因是擔(dān)心源柊月的安危，他們也清楚經(jīng)過那一戰(zhàn)，對方的身體情況一落千丈，結(jié)伴出行總歸安全一些。
“雖然源前輩告訴我們不用查下去，但其實我們又留了兩三天，也見到了‘幻影’……”灰原雄說，“我見到了渾身大面積燒傷的七海，像恐怖片里的角色一樣，好可怕……”
七海建人：“我也看到了灰原的尸體，死狀同樣慘烈。”
灰原雄擺擺手，蓋棺定論：“要我說，所謂‘故人幻影’，根本就是一種幻覺嘛！”
源柊月：“……”
不，那可能真不是……算了。
他們的談話，被路過的一名老婆婆聽到，對方敲了兩下拐杖，略帶惱怒的話音忽然插入他們的談天：“年輕人，你們不明白，那不是‘幻覺’！”
“‘幻影’有靈，會見到故去之人，是因為你渴望見到他們，他們也在深重地思念你——思念是有力量的！”
灰原和七海打心底地不相信，出于禮貌，好脾氣地順著這位婆婆的話說下去，將對方送走了。
“接下來，開始工作吧。”灰原說，“源前輩，有四個地方要去是嗎？第一個是公園的音樂噴泉，第二個是……”
“對。”源柊月說，“繭菓町也不大，我建議不如公交出行，慢慢把這里逛一遍，就當(dāng)是趁任務(wù)的空隙享受生活。”
這話水分有多少，他心里清楚，不過灰原和七海都沒表示反對。
三人乘坐著公交車，一邊聊天，一遍把‘玫瑰’種下，在主城區(qū)內(nèi)晃晃悠悠地蕩了一下午。
第一處是街心公園的音樂噴泉。
第二處是拆遷區(qū)域的一座小樓。
第三處是某條河段的橋邊，這里堆放著工地用黃沙，很快將立起高樓。
第四處……
從中午到晚上，從陽光明亮到日薄西山，天色由晴朗變?yōu)榛椟S，源柊月卻始終沒有見到所謂‘故去之人的幻影’。
他心里抱著的那幾分僥幸，也隨著太陽光一點點熄滅了。
算啦，碰不到才是正常的吧？
連抽卡游戲的手氣都糟糕透頂，這種可遇不可求的事，去拼運氣也是徒勞。
源柊月彎腰，將第四支玫瑰放在花壇邊，濃艷欲滴的寶藍(lán)色，清麗而獨特，把旁邊的二月蘭、大麗花全襯成了胭脂俗粉。
他知道，他都清楚。可是，‘思念是有力量的’，那是否意味著，他一個人的想念，打不開那需要雙向選擇才能開啟的通道呢？
多少有點遺憾，像書架上落的灰，薄薄一層。
和七海、灰原一起，隨便找了家定食屋對付晚餐，雖然便宜，全是家常菜，食材新鮮，蔬菜有股鮮甜甘美的味道。沒有感受到‘思念’的強(qiáng)大，但食物的力量卻是實打?qū)嵉模瑩嵛磕c胃，也熨帖了心。
繭菓町特產(chǎn)的橙子也很好吃，酸酸甜甜，果凍般緊實Q彈的口感，隨手在水果店買了幾箱，帶回去和朋友分享。
半小時后，輔助監(jiān)督的車出現(xiàn)在路口，他徹底放棄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嘟嘟！”
轎車打車雙閃，在路邊緩緩?fù)Ｏ隆?br />
七海和灰原提著橙子的禮盒走在前面，源柊月綴于最末。灰原雄把橙子禮盒放進(jìn)后備箱，轉(zhuǎn)過身打開車門，恍惚間注意到什么，忽然開口——
“源前輩，七海，你們看，那里有我們的熟人！”
源柊月紋絲不動：“讓讓，我要上車了。”
“真的！”灰原雄急了，伸出手，穿過他的耳邊，指向他的身后，“那個戴黑眼罩、穿著高專校服的人，是五條前輩吧？”
“真奇怪……”灰原雄說，“怎么感覺比五條前輩個子更高一點？”
“……”
聽到描述，源柊月驟然被定在原地。
怎么會……那個人在他身后？
灰原雄眼中的男人，身形頎長而挺拔，光是簡單而遙遠(yuǎn)地站著，壓迫感便迎面而來。
單手插在口袋中，恣意散漫。
對方的眼睛蒙著，辨不清視線，但臉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儼然是在朝這里看。
天色昏昧，明黃的車燈照亮夜色，將白發(fā)男人的輪廓邊緣變得模糊而柔和。
車開走了，他仍站在風(fēng)里，氣質(zhì)斐然。
“……唉？”灰原雄驚訝，“原來是幻影嗎？”
此類情況，他也遇到過，所以并沒有那么驚訝。
源柊月垂著眸，手扣著車門，掌背綻起幾根青筋，胸膛起伏，呼吸快了又慢，手指緊了又松，最后化為一聲綿長的嘆息。
他開口：“灰原雄，七海，我們……走吧。”
“走？”灰原雄問，“那個五條前輩就在你背后站著，還沒消失，你不想看一眼嗎？”
源柊月對他笑。
無奈，難過，釋然，雜糅在他抬眼的一瞬間。
“哪里是我不想看。”
他語氣淡淡的，用清水洗過一樣。
“……是他不希望我回頭。”
灰原雄不明所以，又轉(zhuǎn)過頭去看那個‘五條悟’，而對方看見源柊月身形一頓、接著直截了當(dāng)?shù)刈M(jìn)了車?yán)铮尤粨P起嘴角，露出幾分笑意。
他一笑，像薄雪融化，雪融化是春。
然后，他的影子也慢慢消失了。
自始至終，源柊月挺著筆直的背，繃著面無表情的臉，沒有回頭看一眼。
……
灰原雄也跟著上車，好奇地問：“為什么這樣說？五條前輩怎么會討厭你呢？”
“……”源柊月無奈道，“那……”
七海提出一個可能性：“那有可能不是五條同學(xué)，只是一道根據(jù)我們記憶中的范本、加以捏造而構(gòu)成的幻象。”
灰原雄陷入思考，將他的猜測無視了個徹底：“不是五條前輩，難道是他家親戚？”
七海：“……”
源柊月笑了笑，隨口道：“是的。”
灰原雄大驚：“真的嗎！？”
源柊月：“嗯。”
七海頭疼：“你這樣說，按照灰原的性格，絕對會當(dāng)真的……”
灰原雄：“他和五條前輩長得好像，是近親？”
源柊月：“是的。”
灰原雄：“莫非……哥哥？”
源柊月：“對咯。”
灰原雄：“可是沒聽說五條前輩有哥哥……啊我明白了，一定是那個……那個什么吧！大家族不都這樣的嗎，覺得兄弟是不詳……”
七海：“又在擅自腦補(bǔ)不存在的劇情。”
源柊月：“沒錯。”
七海：“……你也別什么都附和！”
灰原雄津津樂道：“那源前輩是怎么認(rèn)識五條前輩的哥哥的？”
“嗯。”源柊月想了下，說，“因為……”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笑：“因為那是我初戀？”
七海：“……”
灰原：“……欸？！！！”
……
吃到一口驚天大瓜，灰原雄和七海相當(dāng)有操守地替源柊月保密，談起在繭菓町的所見所聞，巧妙隱去了有關(guān)‘初戀幻影’的那一部分。
“灰原，怎么一直盯著老子看。”五條悟說，“有話要說？”
灰原雄立刻低頭：“不不不不沒有……”
五條悟：“你有問題。”
灰原雄：“怎、怎么會呢五條前輩！”
五條悟：“你惡作劇了？你作虧心事了？”
灰原雄：“我我我絕對沒有啊！”
誠實少年灰原君，一點都不會說謊，雖然嘴巴很嚴(yán)，但哀切的視線立刻投向源柊月，求助之意非常明顯。
五條悟立刻明白了：“哈！你們倆瞞了我什么？”
源柊月：“。”
源柊月轉(zhuǎn)移話題：“聽說有人想把古賀撈出來，你自己能處理嗎？”
提到這個，五條悟垮了張小貓批臉：“……啊……好煩！”
他討厭玩弄權(quán)術(shù)，十分厭惡與那群政治動物斡旋，坐在會議室里，像被丟進(jìn)洗衣機(jī)里翻滾，沒過多久就感到一陣反胃，偏偏又不能全部殺了干凈，畢竟殺了一批還會有一批更爛的頂上，最強(qiáng)也束手無策。
“五條同學(xué)，不能想著做暴君，憑著武力把咒術(shù)界變成你的一言堂。”源柊月告訴他，“一塊蛋糕，留下最大的那一塊，剩下的要切給合適的人，你不與他們分享，就會有人過來討要自己應(yīng)得的那一部分。”
五條悟抓狂：“好麻煩，聽不懂，老子只想把他們都?xì)⒘耍 ?br />
源柊月：“。”
源柊月：“那不聊這個了，明天下午陪我出門嗎？”
五條悟：“哦，好啊。”
當(dāng)即成功被轉(zhuǎn)移注意力，忘記要追問灰原的事情，再度錯過揭穿‘初戀’身份的絕佳機(jī)會。
……
第二天，兩人出發(fā)前往巖手縣。
有五條悟幫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最后的三枝玫瑰被放在系統(tǒng)標(biāo)記的位置，宣布‘修復(fù)’大功告成。
這個過程也有點像游戲，被系統(tǒng)支使著四處跑圖。
【系統(tǒng)】：【任務(wù)完成！任務(wù)獎勵已發(fā)放】
【系統(tǒng)】：【正在解除綁定……】
源柊月：【求你以后別來了，少給我添麻煩。】
【系統(tǒng)】：【感謝您的幫助。】
源柊月：【但帶著禮物上門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五條悟盯著他：“你在和你那個‘系統(tǒng)’說話嗎？”
源柊月一怔：“對，它又走了。你聽得見？”
“聽不見。”五條悟比劃，“但是你走神的時候，表現(xiàn)也分幾種類型，單純的發(fā)呆、思考、想嚴(yán)肅的事情、想輕松的事情……全都不一樣。還有剛才那種像是在自說自話的樣子。”
他們邊走邊漫無目的的聊天，等快走到車站的時候，碰見一個不能更熟悉的熟人。
源柊月：“杰？”
五條悟：“你怎么在這？任務(wù)？”
“問為什么？”夏油杰手里提著一個拉桿箱，理所當(dāng)然地說，“因為我家在這啊。”
源柊月恍然大悟：“……是哦。你住在巖手。我還來過一次呢，差點忘了。”
五條悟陰陽怪氣：“喲，就是你們當(dāng)詛咒師時候的那次啊，都叛逃了還不忘見家長，這都能忘，我以為這么重要的事你得刻在墓碑上呢。”
源柊月：“……”
夏油杰：“……”
有些貓真的很記仇。
夏油杰問：“要來我家里吃飯嗎？”
五條悟還在輸出：“這待遇是大家都有的，還是單給他一個的？”
夏油杰：“你差不多行了。”
源柊月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咳……我們準(zhǔn)備回去了，這次就不……”
“去啊，當(dāng)然去。”五條悟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飯菜讓你這樣念念不忘。”
夏油杰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小源哪里念念不忘了，明明是你非得揪著不放吧？吃頓飯被你惦記幾個月，以前暗戀過但甚至都沒交往過的‘初戀’天天拎出來反復(fù)提……”
五條悟：“你懂什么，這是背景調(diào)查。”
夏油杰反唇相譏：“這是小肚雞腸控制狂。”
源柊月：“不不不……你們先別吵了，我想到我還有點事，晚飯的話我們還是回去再——”
然而，這兩個人徑直無視了他的拒絕，你一言我一語地互懟，提著他往夏油杰家的方向走。
源柊月心如死灰，只能寄希望于夏油父母的記性別太好。
不過，一般來說應(yīng)該記不住名字吧？見過一面罷了。假使在對話語境中提到他，可能更多的代指是‘那個來家里吃過飯的同學(xué)’。
篤、篤、篤。
門被敲響。
“媽媽，是我。”夏油杰高聲，“我?guī)瑢W(xué)回來了。”
里面?zhèn)鱽砻骺斓闹心昱暎骸皝砝病?br />
咔嗒，夏油媽媽推開門，笑容滿面道：“怎么帶同學(xué)回來也不提前跟媽媽說一聲，菜都沒來得及多準(zhǔn)備幾個……”
她的目光移到源柊月身上，眼神一動，幾秒后，報出了那個最不愿意被提到的假名：“呀，我記得你，五條小圓，對吧！”
正準(zhǔn)備自我介紹的五條悟：“……欸？”
夏油杰：“噗。”
源柊月：“……”
最不想面對的情況、發(fā)生了！！
五條悟還沒明白具體情況，而夏油媽媽已替他們拿來了拖鞋，說：“五條同學(xué)啊，上一次來是在九月份了，我記得的……”
源柊月欲哭無淚，耳根紅得能滴血，小聲解釋：“那個……夏油阿姨……其實……”
這一回應(yīng)，五條悟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唰’得一下看向他，眼睛亮起來，嘴角也瞬間勾起。
“……嗯？”
他湊過來，將聲量壓在兩人之間，低笑道，“你愿意改姓五條啊？”
“哎呀，怎么辦才好。”
表情驕傲又得意，尾巴翹得比天高，嘴角壓也壓不住，語氣中卻好像有幾分苦惱。
“以后我也該叫你五條同學(xué)了嗎？”
源柊月：“…………”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
不知道這頓飯怎么撐過去的。
找了個‘化名執(zhí)行任務(wù)’的理由，向夏油杰父母解釋了名字的烏龍，然而這并不代表著能被五條悟本人輕輕放下。
吃完飯，出門散步，耳邊飄蕩著風(fēng)聲，以及一聲聲催命般的……
“五條小圓，吃抹茶蛋糕嗎？”
“五條小圓，喝不喝可樂？”
“五條小圓，我們?nèi)ツ抢锕涔湓趺礃樱俊?br />
“五條小圓……”
源柊月：“……”
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自此安詳?shù)厮廊ァ?br />
夏油杰臉上帶著笑意，狀似勸解，實則火上澆油：“你再提下去，小源都快無地自容了。”
于是更要命了。
五條悟這人屬復(fù)讀機(jī)，上躥下跳地逮著一個詞念叨根本不嫌累，把別人都念暈了他還在津津樂道。
十幾分鐘后，源柊月實在受不了了，忽然停下腳步，捂著胃部，蹲在地上。
“五條小……”五條悟忽然收聲，“怎么了？”
源柊月掐著自己的手，強(qiáng)行擠出一句虛弱的：“我不舒服……”
對方立刻消停了，什么羞恥的稱呼都不提了，圍著他關(guān)心地問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疼嗎，是食物中毒了嗎，還是過敏？連帶著夏油杰一起投來擔(dān)憂的眼神，提議把他送去醫(yī)院。
感謝宿儺帶來的虛弱buff，他們對他裝出來的難受深信不疑，他說想安靜休息一會兒，于是三人在街邊長椅上坐下，十分鐘后，他說自己好得差不多，就是有點暈。
一會兒胃疼，一會兒頭暈，正常人多少都覺得有些納悶，但夏油杰和五條悟完全沒察覺到哪里不對。
“嘁，你活該。”五條悟說。
嘴里說著數(shù)落的話，對方蹲下，將他背了起來，甚至不用自己走路了。
少年的肩膀薄而寬闊，白發(fā)和衣領(lǐng)滲出好聞的氣味，像高緯度的清晨，雨后的第一口呼吸。
源柊月趴在他的背上，倍感安穩(wěn)，昏昏欲睡，聽兩人聊天。
夏油杰：“歌姬學(xué)姐好像準(zhǔn)備去京都校當(dāng)老師。”
五條悟：“哈？為什么不留在東京校？”
夏油杰：“她家在京都啊。”
五條悟：“說起來，家里那幫老頭子也希望我畢業(yè)回京都，絕對不可能，不想活在他們監(jiān)控里……還不如……”
‘當(dāng)老師’這句話似乎引發(fā)了他的思考，半晌，五條悟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還不如……留在東京校任教。”
“……”
源柊月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努力讓自己的身體保持松弛，不叫對方發(fā)覺異常。
“你居然會想當(dāng)老師？”夏油杰訝然道，“前些天還說了‘絕對不要像夜蛾那樣跟在學(xué)生屁股后面’之類的話吧……吃錯藥了？”
“……喂你怎么還記得這個。”五條悟嘀咕道，“就是個想法……最近天天和那幫老橘子打交道，快被爛橘子腌入味了……”
源柊月離開總監(jiān)部之后，他一個人扛起了這些對他來說陌生而困難的工作。
在不記得任何往事的前提下，五條悟逐漸提出了一個構(gòu)想：“殺了一批又頂上來一批更爛的，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培養(yǎng)，起碼我能確保我?guī)С鰜淼膶W(xué)生都是可靠的……”
“……”說著說著，他忽然注意到不對勁，“……小源同學(xué)？”
“唔。”源柊月鼻音濃重，悶悶地答道，“叫我干嘛。”
五條悟小心地問：“你是……哭了嗎？”
源柊月沉默幾秒，悶聲音顫抖地說：“沒……沒有啊。”
“真的哭了！”五條悟立刻緊張起來，瞪大眼睛，如同一只受到驚嚇的貓，“你哭什么？我做錯事了嗎？什么讓你傷心了？別哭啊，怎么回事快告訴老子……”
夏油杰關(guān)切道：“怎么了這是？莫非因為悟一直喊你‘五條小圓’，氣哭嗎？這怎么想都是他的錯，都怪他。”
五條悟抓狂：“怎么可能是因為那個！你找茬是吧！”
夏油杰心想這都不笑那可能是真難過了，立刻切換到正經(jīng)模式，關(guān)心道：“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嗎？我們馬上去醫(yī)院。”
“不疼。”他特意重復(fù)一遍，“我不疼。”
“……也沒哭。”
源柊月抬起臉，笑容經(jīng)淚水洗滌而格外閃耀，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星星墜入河面，蕩開波瀾。
他抹了把臉，有些難為情地吐出幾個字。
“我就是……高興。”
……
沒有任何記憶，沒有經(jīng)歷過任何黯淡與慘痛，他還是義無反顧地走上那條路。
早一點，晚一點，總會叩響命運的門。
因為他是五條悟。
……
十分鐘后。
源柊月在他們手忙腳亂的一通亂哄下，忽然想到什么，擦干眼淚，望向夏油杰，眼巴巴地說：“那……”
“原來……你也準(zhǔn)備當(dāng)盤猩教教主嗎？”-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