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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羅剎還想追問,但重溟已站起身朝后面走去,似乎并不想同他多說。
旺財咬拽著重溟的衣角向后拉,發出“嗷嗚嗚”的叫聲,重溟冷然不語,面無表情地從旺財口中拯救自己的衣服。
旺財改為扒著他的腿不走,嗷嗚嗷嗚叫,轉頭看看步早,尾巴搖得呼呼生風。
重溟臉黑了,回頭瞥一眼,停頓的時間不超過一秒,又收回視線。
他拖著旺財離開。
玉羅剎因他那句“好消息”而心思浮動,見此情景莫名陷入無言。
步早佯裝好奇地問“那位是吳大哥的朋友嗎”
玉羅剎道“你認不出他嗎”
步早想了想,道“戴著半邊面具,又如此年輕莫非是萬物樓的樓主”
玉羅剎不語,只是輕輕頷首。
步早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人包圍的玉羅剎的心思并沒有放在他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路人身上,心里仍在反復琢磨重溟的話。
第二天。玉羅剎早早洗漱起床,在大堂邊緣看到了重溟與旺財。
昨晚一整晚玉羅剎都沒有見到旺財,見到門派成員的旺財一去不回,他剛生出“養不熟的白眼狼”的想法,旺財便歡快地靠近,抬爪就是一朵灰色梅花爪印。
玉羅剎“”
重溟身上可沒有梅花爪印,為什么旺財偏偏愛送給他
玉羅剎在重溟身邊坐下,問他那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石觀音保住小命,但為何會淪落到那種結局依舊存有謎團,玉羅剎和石觀音打了那么多年交道,都不知道她和神水宮的水母陰姬有交情。
“像石觀音一樣”,究竟是哪方面一樣
“我不做沒錢的生意。”
重溟如是說。
玉羅剎無言,這路數怎么和烏渡那么像呢
“看來你們門派很缺錢,烏渡也在掙錢。”
玉羅剎笑道,他不缺買消息的錢,但重溟的反應令他心中不快。
“別將我和他們混為一談。”重溟語氣壓抑,眉眼間流露出鮮明的不愉之色。
“你不是咸魚派的人么”
玉羅剎抓緊追問,畢竟所有與咸魚派有關的消息都是道聽途說,難得能見到本人,當然抓住機會。
重溟豎起兩根手指“兩個問題。一個五十兩。”
玉羅剎“我聽說萬物樓對這種能夠立即回答的問題一般只收三十兩。”
“因為看你不爽。”
玉羅剎看重溟也覺得不爽起來了。
買還是不買,這是一個問題。重溟顯然不想和他廢話,排斥感顯而易見。
玉羅剎不想給錢買消息,給錢就相當于認輸,但很在意重溟的話,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氣氛凝滯下來。旺財爬上玉羅剎的腿,窩在他懷
中打滾,黑金色的毛發糊了他一臉,玉羅剎懊惱地摁住旺財的腦袋。
旺財“汪嗚汪嗚汪嗚”
步早在等待一個結果,玉羅剎面對他的刁難,會做出什么反應。
玉羅剎將旺財抱下,輕輕撫平衣褶,本該是很有氣勢很有神秘感的舉止,但肉眼可見的狗毛讓這個動作被扣了一百分。
滿分一百零一分。
玉羅剎摸了一毛也有點哽住,但逼格不能丟,淡定地收手,朝重溟笑,拉長語調道“既然這樣,我也沒辦法了。”
話音落地,玉羅剎五指緊握為爪,朝重溟攻去。
旺財飛快地踩著板凳繞到另一頭,在遠處角落看馬甲與玉教主交手。
兩人都沒有武器,只憑拳掌作應對。
玉羅剎未用殺招,他想估測一下重溟的實力咸魚派的另兩名弟子都是能以一敵十的高手,重溟應當也不差勁。
但出乎玉羅剎預料的是,重溟的武功不及烏渡,即使自己有所收斂,但重溟幾近使出全力,殺氣騰騰,眼神陰郁。
這讓玉羅剎稍感寬慰,還好重溟不像烏渡那樣像個怪物。
兩人出招都有所收斂,但在旁人眼中可謂驚天動天飛沙走石,以兩人為圓心呼呼空出一大圈。
本體出現得恰到好處,掌柜小二眼睜睜地看著這個青年人三步作一步從后院蹦了出來,腳步莫名透露出一股歡快。
“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步早說出一直很想說的臺詞,與此同時,大弟子馬甲率先抽身,玉羅剎也止住攻勢,笑著看向步早。
“步公子,早上好。”
玉羅剎覺得步早出來得很是時候,他的膽子也很大。
步早道“早上好,吳大哥。”
他望向重溟。
重溟冷著臉拍拍衣袖,瞥了眼玉羅剎,雙眸布滿烏云。
重溟作為大師兄,實力方面比不過兩位師弟,主攻天賦不同,不管步早怎么練級,實力都無法提升,在以拳頭說話的江湖里是混不下去的。
還好玉羅剎只是為了試探重溟,否則步早高低得給他灑點迷藥,拖著他往外走。
重溟依舊對步早給予多余的關注,視線冷冷淡淡,玩家在盡職盡責地扮演背景板掌門和不認識掌門的叛逆弟子。
玉羅剎和步早說話期間,重溟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等玉羅剎回頭,重溟已不見人影,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行為讓玉羅剎呆了片刻,旋即同步早道別。
老實講,步早為人雖然有趣,但對玉羅剎并無任何幫助,昨天在此停留時他便想著該與步早分道揚鑣了。
步早十分善解人意,叫吳大哥趕緊追上萬物樓的樓主,至于他自己,之后則會繼續自己的旅行。
“還請珍重。”
玉羅剎向步早致意,賠償了掌柜些許錢財,隨后轉頭帶人人趕車追上重溟。
步早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當烏渡決定和王憐花前去偷家、玉羅剎得知好消息時,三弟子馬甲也在做大事。
追命得到了消息,趕來與曉輕舟匯合。
曉輕舟面上依舊帶笑,但眼神中毫無笑意“誰給你的消息”
“萬物樓樓主。”
追命如實回答。
他也不知道那位萬物樓樓主在想什么,忽然有一天,一封信出現在他房門口,打開一看,內容令人驚異。
信中指明了蝙蝠公子的真正身份,并要求他與惡人谷谷主匯合。
白白得來的信息很沒有可信度,但顧慮到重溟同樣出身咸魚派,追命覺得此舉可能另有用意,便特意趕來。
丁楓等蝙蝠公子的手下落到六扇門手中后并未透露出幕后黑手的身份,其中只有丁楓似是知情,但這人嘴巴卻很嚴,數次試圖自盡,對蝙蝠公子的忠誠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
曉輕舟對追命的到來沒有太大的反應,但聽到追命說起信息的者,面色微沉。
追命第一次看到他黑臉,有些驚訝,沒敢追問,等私下和金九齡獨處,從金九齡口中知道曉輕舟與重溟重逢的事。
那師兄弟二人實在不像同門,言語帶刺,而曉輕舟自那之后便顯得心情不悅,金九齡已經很久沒敢大聲同他說話了。
追命若有所思,正眼打量一番金九齡,嚇了一跳。
這位昔日威風凜凜的神捕,看起來像很久沒吃飯了一樣瘦弱,消瘦憔悴得不行。
金九齡恍若不覺,表情冷硬地說要走,追命沒攔,任由他離開。
三人繼續上路,曉輕舟要往無爭山莊去,金九齡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但金九齡深知去哪都是死,在曉輕舟手下還會讓他活。
金九齡如今只盼著曉輕舟哪天能回到惡人谷,他好搭個順風車,回去后一定好好養傷。
對金九齡來說,死了比茍活還有難以接受。
步早尊重祝福,并冷眼旁觀,他覺得金九齡越想茍越活不久,說不準哪天就被人噶了。
三人前行數日,離無爭山莊只有一日的路程時,下榻的客棧中出現一位客人。
來人笑意溫和,神色略顯憂郁。
他憂郁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曉輕舟和追命已經到了他老家,就差上門告家長了。
原隨云心中惴惴不安,并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是蝙蝠公子,知道他身份的人寥寥無幾,且對他忠心耿耿。
僅憑萬物樓三言兩語六扇門卻真的信了。
原隨云感知到來自前方的視線,有人正注視著他,聽呼吸聲有兩人。
還有一人呢
原隨云心中冒出一絲疑問。
一道風從耳畔拂過,輕緩的聲音響起,話語中藏著笑意。
“你等不及來見我了嗎”
曉輕舟笑問。
原隨云緩緩轉頭,在黑暗中與曉輕舟“對視”。
瞎了這么多年,原隨云習慣了黑暗,卻依舊排斥黑暗。
當別人肆無忌憚的打量自己時,他卻顧忌身份形象不能表現出任何反應,在別人眼里,他是低人一等的瞎子,是需要憐憫同情的可憐人。
曉輕舟的目光令他汗毛倒豎,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似的。
“你是不是離我太近了”
原隨云緩緩開口,低聲道。
語氣平淡,但算不上好,起碼并不像一位溫和優秀的世家公子會說的話。
追命注視著眼前的一幕,拿起酒葫蘆喝了口酒。
原隨云目不能視,并不知道此時的曉輕舟笑容愉悅,眉眼生輝,仿佛看到了一個有趣的玩具。
漂亮的惡人谷谷主眼角那滴朱紅淚痣,宛如一滴飛濺的血,鮮艷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