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年下男友(20)
外頭鬧騰得鄭昭一完全裝睡不下去, 她打開房門,就看到站在客廳里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頭疼地按了下太陽穴。
是的, 她在生理上沒有頭疼, 但在心理上覺得自己該頭疼了。
“努那, 吵醒你了嗎?對不起。”崔盛澈歉疚地眨了下眼, 對比梗著脖子站在那里的蠢弟弟, 鄭昭一無法不覺得他順眼多了。
鄭久一單純的大腦還不支持他理解崔盛澈的高情商, 氣鼓鼓地指著崔盛澈道:“努那!你怎么可以把我的衣服給他穿!我都還沒穿過!”
“是我買的, 撿起來。”鄭昭一拍開他的手, 指了指他腳邊的法棍。
鄭久一蔫巴巴地照做,提溜著法棍站在一邊。
“你要走了嗎?”鄭昭一看向崔盛澈。
“嗯,kkuma還在家里。”
“好,衣服”
崔盛澈頂著鄭久一越來越暴躁的目光:“我都收拾好了,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他和鄭昭一道別,又友好地朝鄭久一笑了笑,也跟他道別。
鄭久一撇嘴, 然后被鄭昭一拍了下背,他姐一個眼神過來,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一聲:“再見。”
“稱呼呢。”鄭昭一幾乎要嘆氣了,搞不懂鄭久一為什么老看崔盛澈不順眼。
鄭久一皮笑肉不笑對著崔盛澈彎了下腰, 然后道:“崔盛澈xi,請慢走。”
崔盛澈好脾氣地笑了笑,轉身拿好東西帶上門離開,等門關了才在心里想, 哼,早晚讓努那和你分開住。
鄭久一等崔盛澈走了才委委屈屈地挪過來:“努那!”
鄭昭一呼嚕一把他的頭毛, 安撫道:“給你買新的,兩套。”
“哼,他昨晚為什么要睡我們家?”
“下雨了。”
“就那么一點點雨?!”
“好了,你拿著這個干什么?”鄭昭一解釋不清,索性轉移了話題,指著他手里的法棍問道。
“后輩買的,但是宿舍里沒有合適的刀能切得動它,索性就帶回來了,當早飯!”鄭久一知道她不想多說,也沒辦法,只好順著她的意思說起了法棍。
姐弟倆復烤了法棍又熱了牛奶當早飯,問過鄭久一知道他昨晚上半夜有睡過之后,鄭昭一帶著他去了店里,遛完狗才放他回去。
精力過于旺盛,給他消耗一下。
崔盛澈晚上運動完之后過來,還帶著kkuma,結果沒想到鄭久一也在店里。
鄭昭一看看崔盛澈,又看看鄭久一,隱隱又感覺到頭疼了,于是大手一揮,讓鄭久一帶著狗子們去放風,自己和崔盛澈留在了店里。
鄭久一一步三回頭,見鄭昭一完全沒有挽留的意思,只好委委屈屈地帶著狗出門了,迎面而來就是一陣寒風,他將羽絨服的拉鏈拉到最高,跺了跺腳。
好嘛,就讓他出來吹冷風!
鄭昭一在整理貓咪們的寄養室,白天最后一只寄養的貓咪也被主人接走了,暫時沒有新的小貓入住,她將下午清洗好烘干的食碗和水碗放到柜子里,崔盛澈在邊上幫忙遞,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白日里的事。
“今天終于完成了之前做不到的動作,感覺慢慢可以開始練舞了,努那,我的水平該不會下降了吧?”崔盛澈垂著眼,還是有些擔心和忐忑。
鄭昭一關上柜子,摸了摸他的頭發,道:“不會的,你總是什么都做得好的。”
崔盛澈笑眼彎彎,親了下她的臉頰,道:“努那說的話就好像一定會實現一樣。”
鄭昭一肯定地點頭:“當然。”
“我餓了,努那,我們去吃夜宵吧。”崔盛澈眼睛亮亮的,晃了晃她的手。
鄭昭一看著他的眼睛,完全生不出拒絕的念頭,點了點頭。
然后,遠在小公園的鄭久一就收到了來自鄭昭一的消息。
“我們去吃夜宵了,你帶著孩子們多遛兩圈再回來。”
鄭久一瞪著屏幕上冷冰冰的消息,在寒風中吸了吸鼻子,然后可憐巴巴地打字。
“會給我帶的吧努那!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
幾場雪后,氣溫便穩定在零度上下徘徊了,但Happiness的生意完全不受氣溫的影響。
畢竟不管下雨下雪還是下刀子,該遛的狗還是得遛,該洗的狗也還是得洗。
再加上年末,主人們想要給自家愛寵換個新造型的想法也很強烈,店里每天的單子都是排滿的。
鄭昭一忙于工作的時候,崔盛澈也在忙自己的事。
他想要在年末發布的自作曲的制作接近尾聲,在復健和運動之間也沒有疏忽學習,雖然更多的時間是在看以前因為繁忙的日程而沒能看的電影和電視劇。
而對崔盛澈來說特別好的一個消息是,鄭久一年末也忙得要命,根本抽不出時間跑回家了。
他便常在鄭昭一家的沙發上留宿,當然,來之前遛完kkuma,第二天再早起回家去遛kkuma。
心有所圖的人類完全沒有要掩飾辛苦痕跡的意思。
有時候是進門前拍拍身上的水:“剛剛帶kkuma散步的時候飄了點兒雪,好冷。”
有時候是坐在Happiness休息室的椅子上看書時打個哈欠:“起太早遛kkuma了,好困。”
然后終于有一天,他說:“努那,我家和你家太遠了。”
鄭昭一認真地點頭:“嗯,所以你還是”
“所以,努那,能不能偶爾在我家過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努那白天太忙了,所以晚上的時間能不能多留給我一點?”
他眼波流轉,唇角稍勾,帶著勢在必得的意味。
“嗯?啊,好。”鄭昭一輕而易舉地就被他蠱惑地點了頭,然后下一秒,崔盛澈就拉住她的手,道:“那么走吧。”
“現在?!現在快十二點了呢?”
“嗯,現在。”崔盛澈半抱著她給她換鞋,道:“努那不是答應我了嗎?”
“那也是”
“走吧~”
鄭昭一就這樣被他帶上了車,然后帶回了家。
“當當~我問了醫生,醫生說可以適當地喝一點。”崔盛澈指了指茶幾上準備好的夜宵還有酒,臉頰上露出可愛的酒窩弧度。
鄭昭一失笑:“所以才讓我一定要今天就過來?”
崔盛澈推著她坐到沙發上,委屈道:“誰叫努那昨晚又和朋友去喝酒了。”
“要看電影嗎?”鄭昭一看了眼他提前設置好的投影,問道。
“嗯。”崔盛澈關了頂燈,只留了沙發邊的氛圍燈,是稍暗一些的暖光,在照亮茶幾上食物的同時,又不會影響投影儀的效果。
幕布上的畫面在崔盛澈按下播放鍵之后開始進行,溫柔悠揚的音樂伴隨著優雅的英音從音質極好的音箱中流淌出來。
“努那,燒酒還是啤酒?還是紅酒?威士忌?”崔盛澈拿著杯子偏頭問。
鄭昭一隨意指了離得最近的威士忌,崔盛澈便在兩個杯子里都倒了小半杯,然后將其中的一杯遞給鄭昭一。
“干杯~”他舉著酒杯做邀請狀,鄭昭一輕輕和他碰杯,然后輕抿了一口。
電影不緊不徐地放著,音樂溫柔又舒緩,卻全然被當成了背景。
“努那,酒怎么樣?”崔盛澈撥弄了下鄭昭一的長發,問道。
“味道嗎?很好。”
“不是,和我喝酒怎么樣?”
鄭昭一偏頭看他:“也很好。”
“努那總是嘴上說說”崔盛澈手指纏著她的長發卷啊卷,嘀咕道。
“嗯?那這樣?”鄭昭一湊上去親在他的唇角,眨了眨眼睛,問。
“不是,努那真是既然親了就要好好親啊!”崔盛澈莞爾,又強壓著笑開口。
鄭昭一看他一眼,又認真地親過去。
哎呦,人類對食物挑剔也就算了,怎么對親密行為也有這么多要求啊?
鄭昭一到現在都沒摸清楚,什么時候該加,什么時候該減,便總是按著崔盛澈的指令來行動了。
抓著他的后頸和他接吻,很顯然,這也是跟崔盛澈學的。
崔盛澈總是喜歡這種充斥著掌控欲的動作,接吻的時候是,“幫忙”的時候也是。
電影走過一大段情節,鄭昭一才退回來,問:“這樣嗎?”
崔盛澈輕笑著摸她的長發,說:“嗯。”
威士忌喝了三兩杯,又換成了燒啤,反倒是夜宵沒怎么動。
崔盛澈一邊喝一邊看鄭昭一,才真的相信她酒量真的很好,這么多杯下去,臉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想到這里,他又要想之前她和別人出去喝酒的時候,到底是喝了多少了。
“盛澈,差不多了,醫生不是說要適當地喝嗎?”鄭昭一估摸著他喝下去的酒,算了算,覺得他今天攝入的酒精量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崔盛澈也有分寸,說:“好,那我把杯子里的喝完就不喝了。”
但按照鄭昭一的計算,他再喝半杯就超出她設定的閾值了,于是她便拿了他的杯子,一飲而盡,道:“好啦。”
崔盛澈托著臉對她笑,說:“努那,你剛剛好像黑騎士,不對,黑薔薇。”
“什么?”
“不知道更好,努那,你只能是我的黑薔薇喔。”崔盛澈親一下她的臉頰,提出要求。
鄭昭一茫然地點頭,將自己杯子里的酒也喝完,才放下杯子。
其實也喝了不少,空氣中除了崔盛澈身上隱約的香水味,就是幾種不同的酒氣。
kkuma晚上的時候被崔盛澈遛得盡興,趴在自己的窩里睡得正香,只有屁股露在外面,半點沒被電影的聲音打擾到。
“努那,我有禮物要給你。”崔盛澈想起了什么,走進臥室,然后拿著一個盒子走出來。
“啊,我要閉上眼睛嗎?”鄭昭一看到盒子上同樣的logo,摸了下脖子上的項鏈。
崔盛澈笑道:“不用,我希望你看著。”
鄭昭一點頭,看著他坐下來,然后像是有些緊張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才打開盒子。
昏黃的燈光下,鄭昭一看到盒子里,是一對米金的戒指。
崔盛澈托著盒子開口:“努那,這個是圣誕節禮物。”
“嗯?圣誕節不是還有幾天嗎?”
“嗯,是那樣沒錯,但是我提前買好了,又實在太想看到努那戴上的模樣,所以沒辦法再忍了。”崔盛澈看著鄭昭一的臉色,小心地開口:“努那,雖然是戒指,但是,你絕對不要有什么負擔,這個只是,情侶戒指,嗯,情侶戒指。”
鄭昭一聽得云里霧里,不明白崔盛澈為什么看起來那么緊張。
“我能給你戴上嗎?”崔盛澈拿起小一些的那枚,看向鄭昭一。
鄭昭一坦然地伸出自己的手:“嗯。”
崔盛澈咬著唇,將那枚鑲鉆的戒指推進鄭昭一的手指,一直推到指根,才小小地松了口氣,牽著她的手在她戴著戒指的手指上落下一個極致溫柔的吻。
等他放下她的手,鄭昭一便準備去拿另一枚戒指,她看過很多男女互戴戒指的畫面,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
但崔盛澈先她一步,將剩下的另一枚男戒拿起來,拉著她的手,攤開,然后將那枚戒指放到了她的手心。
鄭昭一疑惑地抬眸:“嗯?”
“我的戒指也交給努那保管。”崔盛澈緩緩合上鄭昭一的手,抬眸,對上鄭昭一的眼睛,開口:“努那,對不起,我,對我的人生好像過分貪心了。想要的東西很多,想要守護的東西也很多。明明馬上就要進入三十代了,卻還是沒辦法處理得特別好,也沒辦法舍棄掉任何一樣。”
“努那,我太自私了,也太貪心了。請訓斥我吧,訓斥我無責任心,訓斥我的任性,我的私心但是,就算這樣,就算這樣,我也沒辦法放開努那的手。”
他一會兒用半語,一會兒用敬語,鄭昭一聽得也糊涂,想要說話卻被他擋住了嘴,看著他搖頭,她只好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努那,短期,不,可能會是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會是一段不能被發現的秘密戀愛,請你相信我,我會盡我的最大努力,不讓你受到來自任何人的傷害,當然包括我。所以努那,可以嗎?”
“什么?”鄭昭一能完全理解的,只有他說的“秘密戀愛”。
崔盛澈攥緊了她的手指,看著她的眼睛,問:“和我交往這件事,可以嗎?”
“我們不是已經在交往了嗎?”
“所以,努那的意思是,會繼續和我長長久久地交往下去的,對吧?”
“嗯嗯。”鄭昭一想了想,應該就是這個意思沒有錯。
崔盛澈點點頭,抱住了鄭昭一,將頭埋在她頸間,道:“謝謝,努那,還有,我愛你。”
鄭昭一看不到他的臉,卻感覺到輕微的濡濕,她不太懂崔盛澈剛剛到底想表達什么,只知道心底泛起微微的酸軟和酥麻。
這個是愛嗎?
她摸著崔盛澈的頭發,輕聲開口:“嗯,我也在愛著你。”
崔盛澈一愣,抬起頭,看向鄭昭一。
鄭昭一看到他微濕的長睫,驚訝道:“你為什么哭了?”
崔盛澈擦了下眼尾,道:“沒哭努那毛衣刺到我的眼睛才這樣的這不重要,努那,你剛剛說什么了?我沒聽到。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好不好?”
鄭昭一眨了眨眼,直覺崔盛澈在說謊,但在他期待又催促的目光下,還是先開了口:“我正在愛著你。”
崔盛澈的眼睛更亮,抿著唇笑了下,又央著她:“努那,喊一下我的名字,再說一遍好不好?”
“盛澈呀,我愛你。”
原本就很有份量的告白,在加上他的名字后,更顯得不一般起來,鄭昭一說完,核心震顫,眼前崔盛澈的模樣,似乎變得更加深刻起來。
“每天都跟我說,好不好?我現在太幸福了,所以擔心這句話是幻覺。”
鄭昭一認真地反駁:“不是幻覺。”
崔盛澈輕笑著點頭,道:“嗯,所以努那要每天跟我說,提醒我,我也會每天跟努那說,提醒你,好不好?”
“好。”
崔盛澈溫柔地捧著她的臉吻她,然后用手包住她戴著戒指又握著戒指的那只手,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誠摯地開口。
“努那,如果有人問這個是什么戒指的話,你要說,是和你男朋友的情侶戒指。”
“還有,屬于我的那一枚,努那也要好好保管,等到我能戴上它的那一天,再問你要。”
“努那,相信我,這種意義的戒指,除了你給的,我不會再戴上別的。”
第72章 年下男友(21)
電影一直放到了結尾也無人在意, 沙發上早已空無一人。
崔盛澈的臥室里,鄭昭一被他困在床邊的單人小沙發上親,手環著他的頸子, 中指上新戴上的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她衣衫半解, 崔盛澈也赤著上身, 起了薄汗。
“努那, 今天”崔盛澈重重地吮了一下她的脖子, 撫著她的臉頰喑啞地開口, 卻被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崔盛澈:“……”
鄭昭一偏頭, 看到落在地毯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鄭久一。
“等會兒, 我接個電話。”鄭昭一輕拍了下他的胳膊,崔盛澈不滿地“嘖”了一聲,撿起手機遞給鄭昭一,又將她抱起來放到自己懷里。
鄭昭一被這樣擺弄也沒有什么掙扎, 窩在他懷里接通了電話。
鄭久一相比平常不怎么有精神的聲音傳過來:“努那你怎么不在家?我流感太厲害被教授趕回來了”
崔盛澈聽到聽筒里傳來的聲音,原本親吻鄭昭一脖子的動作也停住了。
“生病了?知道了,嗯, 你先睡。”鄭昭一匆匆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看向崔盛澈。
崔盛澈親了她一下,道:“走吧, 我送你回去。”
鄭久一病得不輕,鄭昭一回來的時候,他的燒都還沒退下去。
崔盛澈擔心她被傳染,提出他來照顧鄭久一, 被鄭昭一毫不猶豫地否決了,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了回去。
鄭久一也怕傳染, 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只是讓鄭昭一將水放到門口,鄭昭一可不慣他,直接拿備用鑰匙開了門。
“努那!你怎么可以進來!”鄭久一蔫蔫地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
然后下一秒,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機就傳來了隊友的語音。
“呀你%……&*狗崽子¥%%¥%&*&”
鄭久一手忙腳亂地關了游戲,對鄭昭一訕訕地笑了下。
他回來之前在醫院掛了水,大概是藥效上來,便沒之前那么難受了。
鄭昭一探了下他的額頭,還有三十八度左右。
“同時有三種流感病毒在我身體里打架,所以我才病得這么厲害的努那,你要不還是離我遠點兒,這次可不像以前那么輕松了。”鄭久一往床角縮了縮,開口。
“我才沒你這么弱。”鄭昭一將水放在他床頭,叮囑他有事就說,然后才離開。
崔盛澈打電話過來問了下情況,鄭昭一簡單說了兩句,然后讓崔盛澈這幾天暫時不要和她見面了。
她的本體是不會被病毒什么的沾染上,但衣服就不一定了,所以還是保險一點好。
“可是我”
“你也聽話,你可不能生病。”鄭昭一安撫了崔盛澈,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凌晨兩點了,便和崔盛澈告別,掛了電話。
從兜里摸出屬于崔盛澈的那枚戒指,鄭昭一想了想,覺得是很重要的東西,索性將這枚戒指儲存在了自己的身體里。
戒指所在的位置就在9873隔壁,它久違地冒了頭,說:【人類真是擅長給不起眼的東西賦予特殊的意義呢。】
鄭昭一對此不置可否,想到什么,又問:【小世界進度都到了70%了,也沒有新的資料嗎?】
9873就是怕被她問到這個才總是不出聲,聞言撓了撓頭,道:【真的沒有可能有的小世界資料就是那么短吧!反正進度條在走,就好了嘛!】
鄭昭一只能接受這個理由。
不過9873掏啊掏,遞出很短的一句話給鄭昭一:【之前有找到這個小世界的名字,不知道有沒有什么意義。】
鄭昭一接過來,發現這個小世界的名字,是“年下男友又甜又野”。
她和9873大眼瞪小眼:【人類怎么會是甜的?】
9873作為一個與戀愛有關的任務系統,對這方面的領悟能力和學習能力要比鄭昭一強多了,恨鐵不成鋼地說:【哎呀,不是味覺上的啦!應該是性格、感覺、為人處世方面的。】
鄭昭一對此一知半解,將小世界的名字也好好地存儲起來,摸了下手指上的戒指,想著,該回贈一個什么樣的禮物。
圣誕節圣誕節之前,鄭久一應該早就活蹦亂跳了吧?
鄭昭一隔一個小時就去查看一下鄭久一的體溫,結果一直到中午,退燒藥也沒能發揮應用的作用,只好又載著鄭久一去醫院掛水。
好在第二天,鄭久一的體溫終于恢復正常了,只是嗓子炎癥太重,完全說不出話來,咽口水都痛。
鄭昭一便熬粥給他喝,自己也陪著喝粥,把鄭久一愧疚得不行,憋著嘴一邊喝粥一邊對鄭昭一夸下海口,說一發工資就給鄭昭一買個大牌包包。
他間歇性有精神,沒精神的時候就蓋著被子睡大覺,有精神的時候就打因為工作沒打的游戲,然后因為超爛的技術被隊友罵得狗血淋頭,再腆著臉求鄭昭一幫她打兩把挽回一下,循環往復。
以至于他一直到生病第四天才注意到了鄭昭一手指上出現的戒指。
彼時他對著草莓大快朵頤,夸鄭昭一挑得好,特別甜,然后被鄭昭一一句“盛澈買了送過來的”嗆住,咳了個驚天動地。
“幾歲了,小孩子嗎?”鄭昭一給他遞了杯水,然后鄭久一便鬼使神差地看到了那枚戒指。
“努那!為什么有戒指!”
鄭昭一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為什么不能有?”
鄭久一瞪大眼睛,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話來,最終還是掙扎著問了一句:“送草莓的那個人送的嗎?”
“嗯,你有意見?”
鄭久一不敢有,但還是抓著鄭昭一的手拍了個照,嘀咕道:“我倒要看看送了個啥!”
搜索完之后鄭久一稍微安靜了一點,憤憤地抓著草莓吃。
嘖,總感覺離叫姐夫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怎么辦?
而另一邊,幾日沒見著人的崔盛澈已經焦躁得不行了,雖然日日有通話、有視頻,半點沒斷了聯系,但沒法切實地拉著她的手,總歸還是不同的。
更糟的是,崔盛澈遛完kkuma回來,發現自己有了一點感冒的跡象。
他安靜地窩了一上午,沒覺得癥狀嚴重起來,思考了一下,大概只是著涼了,而不是和鄭久一一樣的流感,這才略微放了點心,但還是沒敢和鄭昭一說。
——說了的話,見面的時間又要推遲了!
崔盛澈按原計劃去復健和運動,回到家泡了個澡又好好地睡了一覺出了汗,驚喜地發現些微的感冒癥狀已經完全消失了,這才一身輕松地給鄭昭一發消息,問鄭久一好點了沒。
鄭昭一正帶了鄭久一在醫院復查,過了一會兒才給崔盛澈回了消息。
鄭久一復查結果很好,立刻就被教授抓去復工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給鄭久一買了一盒三明治,鄭昭一準備給他送過去的時候,正巧看到了裴書濬。
“昭昭!”
“嗯,書濬,正好,你幫我把這個拿給久一吧,對了,你吃過早飯了嗎?里面有兩份,你可以拿一份吃。”鄭昭一將手里的袋子遞給裴書濬,道。
裴書濬點頭接過來,問:“他身體都好了嗎?”
“嗯,生龍活虎。”鄭昭一笑了下,說道。
“聽久一說這幾天都是你在照顧他,很累吧?”
鄭昭一搖搖頭:“沒有,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裴書濬還想說點什么,兜里的手機就振了起來,是病房那邊的電話。
“我”
“嗯,你去忙吧,那個要不還是”鄭昭一見他有事,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
“沒事,我反正也要往他們科室那邊過。”裴書濬待她伸手的時候,才注意到她手指上原本沒有的戒指,心里一突。
“好,下次見~”鄭昭一點頭跟他道別,便轉身離開了。
裴書濬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
那天在聚會時差點沖動說出口的話,還是變成永遠的秘密吧。
鄭昭一回家換了身衣服,就又去了店里忙,崔盛澈去復健之前,跑來店里見了她一面。
“努那,你沒有哪里不舒服吧?”
鄭昭一好笑地搖頭,這個問題自從鄭久一生病之后,崔盛澈幾乎每天都要問她三遍。
“真的完全沒有,你看見了還不放心嗎?”鄭昭一摸了摸他的頭發,看著他的臉,才確定自己確實是有些想念他的。
她這樣想著,便也這樣說出了口:“看到了才覺得我確實是想你了。”
崔盛澈總是會被她不經意間說出的情話弄得無所適從,聞言上前一步擁住她,道:“真好,我也非常想你,努那。”
他撫著她的長發,然后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道:“我晚上要和作曲家哥吃飯,然后去工作室,努那晚上結束之后來找我好不好?”
“嗯。”
于是,鄭昭一晚上關了店門之后,就去了崔盛澈工作室附近等他。
他大概是在忙,沒有讀消息,鄭昭一給他描述了自己停車的地方,便在車里安靜地等他。
崔盛澈晚上跟認識的哥溝通了一陣之后,有了些新的想法,一門心思都撲在了上面,等初稿完成之后才看到鄭昭一三個多小時之前給他發的消息。
糟了!
他抓起帽子飛奔出門,急切地按著電梯,等出了電梯后又是盡可能地快跑過去。
鄭昭一從后視鏡里看到飛跑過來的人影時,剎那間想起了一句常被人類用來和喜歡、愛這種詞匯掛鉤的話。
如果是去見你,我一定是用跑的。
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崔盛澈氣喘吁吁地坐進來,道:“努那,對不起,我”
鄭昭一傾身過去,吻住了他。
“我愛你,這是昨天的我對昨天的你說的。”
“還有我愛你,這是今天的我對今天的你說的,因為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天了。”鄭昭一看著崔盛澈的眼睛,認真地開口。
心臟瘋了一樣地跳動著,崔盛澈不知道是因為方才不顧一切的奔跑,還是因為鄭昭一。
不對,一定是因為鄭昭一。
他輕嘆一聲,又捏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只有鄭昭一能讓他的心臟像這樣跳動。
鄭昭一將崔盛澈送回了家,然后又在他的央求下留了下來,一起帶著因為晚間散步被推遲而急得不行的kkuma在凌晨的公園一圈又一圈地走。
再次回到家,給kkuma喂了點零食,又陪它玩了一會兒,kkuma終于累趴了,蜷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
“努那,衣服。”崔盛澈給鄭昭一拿了套自己的睡衣,甚至還有貼身衣物。
鄭昭一挑眉,看向崔盛澈。
崔盛澈揉了下耳朵,道:“之前準備的,應該是合適的不合適的話和我說,我去買。”
“合適,謝謝。”鄭昭一點頭,拿著衣服和毛巾進了洗手間,等她整理完出來,崔盛澈才紅著耳朵進去。
鄭昭一無事可做,戳了戳睡得正香的kkuma,見kkuma不為所動,又隨手將沙發上歪倒的抱枕擺正。
等崔盛澈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鄭昭一坐在沙發上朝他看過來的樣子。
他的睡衣在她身上還是顯得寬松了些,褲腿也略長,完全蓋住了她的腳面,顏色是墨綠格紋,襯得她更加白。
“嗯?”
崔盛澈輕咳一聲,道:“走吧,睡覺吧。”
鄭昭一起身,牽住了他伸出來的手。
他房間還是和前幾天一樣,沒什么變化,鄭昭一本以為在這個房間里又會發生點兒什么,沒想到崔盛澈帶著她躺到床上,就關了燈,然后將她往懷里一拉,說:“晚安,努那。”
“嗯,你也晚安。”
“這句晚安,從用文字說,到用語音說,到面對面說,再到躺在同一張床上說,花了好久的時間呢。”
“嗯?”
“沒什么,我愛你,努那。”崔盛澈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輕聲開口。
鄭昭一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他溫柔又鄭重的表情,往他懷里又靠了一些,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翌日,鄭昭一等到自己該上班的點,也沒見崔盛澈醒。
窗簾的遮光效果很好,就算屋外已經是陽光普照,屋內也依舊暗得不行。
鄭昭一在灰暗的光線中描繪著崔盛澈的五官,等到她給自己設定的最遲時間,決定起床。
結果她一動,崔盛澈就跟著醒了。
“努那?”
愛人就在枕側,他昨晚睡得心猿意馬,一直到早上才瞇了一會兒,聲音很是沙啞。
“你睡吧,我要去店里了。”鄭昭一輕聲解釋道。
崔盛澈抱著她不撒手:“努那能不能不去?我想你陪著我”
他頭發亂得不行,往鄭昭一頸窩蹭,手腳都纏到她身上,壓著她不讓走。
鄭昭一權衡了一下,昨天已經將前幾天落下的必須由她處理的事情處理完了,今天再休息一天的話,也確實不要緊。
“知道了,陪你。”鄭昭一拍拍崔盛澈的背,說道。
“真的嗎?”
“真的。”
崔盛澈得到肯定的回答,很快又睡了過去,等他被kkuma的扒門聲吵醒,才徹底清醒過來。
天吶,剛剛那個拖著鄭昭一不讓她去工作的人,真的是他嗎?!
不過反正已經幼稚了,就繼續幼稚下去吧。
他親了親鄭昭一的額頭,看了眼時間,然后起身帶著kkuma出門。
有點遲的遛狗加晨跑,路上鄭昭一還給他發了消息,問他要吃什么早飯。
等他帶著kkuma到家的時候,外賣也已經送到了。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早飯呢。”崔盛澈看著坐在對面的鄭昭一,突然出聲。
kkuma在墻邊掃蕩它的狗糧,吃得頭也不抬,鄭昭一聞言想了想,確實如此。
“努那,以后也和我一起吃早飯好不好?”
“嗯?”
“我是說,和我一起住好不好?在這里。”崔盛澈拉住她的手,溫柔地開口。
“久一他”
“努那,他已經是個充分的成年人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現在,就多分一點注意力給你的男朋友吧,好不好?”
鄭昭一看著他的眼睛,kkuma吃完了飯,也跟著跑過來蹲在崔盛澈腳邊,一人一狗用同樣烏溜溜的眼眸看著她。
“嗯,好。”鄭昭一心思一動,除了點頭再生不出拒絕的話。
“真的嗎?真的喔,努那你答應我了,不能反悔喔。”崔盛澈眼眸更亮,放下杯子走到她身邊,彎腰看著她。
鄭昭一摸了摸他的頭發,道:“嗯,不反悔。”
崔盛澈拉住她的手,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眼眸里漸漸滋長出一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
鄭昭一指尖輕顫,剛想問他“怎么了”,身體突然就騰空了。
崔盛澈抱著她走進臥室,踢上了門,kkuma不解地站在門口轉了兩圈,又扭著屁股跑去客廳咬著它的球球玩。
依舊是那把單人沙發,區別是坐在上面的人換成了崔盛澈。
他一手摟著鄭昭一的腰,一手托著她的下巴吻她,厚重的窗簾在他們起床后被拉開,眼下只有不太遮光的白紗遮擋著,陽光影影綽綽地剛好照在他們身上,在崔盛澈的臉上印出光與暗的交錯。
崔盛澈摸索著解開鄭昭一盤發的夾子丟在一邊,長發如瀑一般落下,鄭昭一手撐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心臟的振動。
又輕而易舉地被他帶著走了,鄭昭一想。
她頸間的項鏈被陽光照到時便發出耀眼的光,手上的戒指亦是。
她身上是他的睡衣,腳上是他準備的拖鞋。
崔盛澈油然生出一種滿足感,輕撫著鄭昭一的脖子,眸光帶著侵略性看向鄭昭一。
“努那是我的。”
鄭昭一沒法理解這種不符合邏輯的話,好在崔盛澈也并不需要她的回應。
輕吻落在頸間和胸前,微燙的手指探近睡衣下擺,落在后腰上。
每一個傳感器都在向她實時反饋著觸感和溫度,鄭昭一頭昏腦漲地處理著過載的信息,摟住了崔盛澈的脖子。
冬日里難得的陽光爬過沙發,爬上白墻,然后隨著日頭的升高漸漸隱沒。
衣衫盡褪,鄭昭一的眼里像是起了霧,朦朧得看不清崔盛澈的臉,指尖觸碰到他發頂的旋,繼而被他捉住了腕子,在手心落下一個滾燙又潮濕的吻。
然后蜿蜒著向上,一邊親吻,一邊用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看她,勾人得要命。
他用指腹捻著她頸間那顆小巧的項墜,帶著十足的撩撥,他身上過于蓬勃的熱意包裹著鄭昭一,讓她對溫度的掌控都有些失調了。
“努那我有要拜托的事情。”
“什么?”鄭昭一茫然地被他抱起來,跨坐到他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臉。
他躺在那里,一手握著鄭昭一的腰,一手理了下頭發,微濕的劉海撥到腦后,便完整地露出他凌厲的五官。
濃密的睫羽像是天然的眼線,將他的眼睛勾勒得更加深邃,他額角鼻尖都帶著細密的汗,在鄭昭一的注視下,舔了下唇,喉結滾動。
“剛剛跪了太久了,膝蓋好像有點負擔呢。”
崔盛澈摩挲著她的腰,嗓音低啞,像是委屈。
鄭昭一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用意。
然后,崔盛澈的手便游移了起來,聲音里帶了十足的暗示、蠱惑和誘哄。
“所以努那在上面好不好?”
“嗯?”
“我會,‘好好’,教你的,努那,拜托了,請多心疼我一點吧。”
鄭昭一熱得不行,在崔盛澈有如實質的目光下,被迷惑似的,點了頭。
第73章 年下男友(22)
崔盛澈見她點頭, 便得逞似的笑。
余下的一切,鄭昭一都不知道是怎么發生的了,只是暈暈乎乎地跟隨著崔盛澈的指令行動。
“努那, 這個, 幫我戴上。”
“努那, 我幫你。”
“努那, 我做得好吧?”
“努那, 過來。”
“唔”
“努那, 你怎么不出聲?”
鄭昭一咬著唇搖頭, 陌生又強烈的感覺沖刷著她的整個結構, 她熱得不行,幾縷發絲被汗打濕了,黏在臉頰上,透出一種楚楚可憐的模樣。
崔盛澈輕撫著她的腰幫她放松, 從喉嚨里溢出性感的喘息,偏還想聽鄭昭一的,就放軟了聲音哀求。
“努那, 我想聽你的聲音。”
鄭昭一被他一按便軟了腰,發出變了調的驚呼,她撐著他的胸口,掌心下是他心臟強烈的跳動, 連帶著她的核心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怦怦”、“怦怦”地敲擊著。
“努那,請叫我的名字,嗯?”
“盛盛澈唔你”
崔盛澈脖子上青筋鼓起, 落在她腰上的手也是憋著力道,聲音啞得不行, 藏著無邊的情意:“多情地叫我的名字吧,努那,我想聽。”
鄭昭一幾乎要惱了,為他在這種時候也稀奇古怪又無法理解的請求。
她在這種時候被激起了一點勝負欲,不想獨自陷入被陌生情緒擺布的狼狽中,看著崔盛澈躺在那里像是游刃有余的模樣,突然俯下身去吻他。
“努那你!”
她吻得嫻熟,旁的動作也不停,明明生疏,對崔盛澈來說卻是致命的撩撥。
鄭昭一氣喘吁吁地松開他,又咬著唇慢慢坐直了,她身上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汗還是來自崔盛澈身上的汗,濡濕的發絲黏糊糊地貼著皮膚,難受得不行。
崔盛澈吞咽了一下口水,看著她利落地咬下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兩手伸到腦后梳理了一下長發,然后一只手攏住,一只手拿下咬著的皮筋,扎了個高馬尾。
扎頭發的時候她收緊了核心,將人稍稍抬高了一些,動作又很快。
可鄭昭一卻不知道,失去長發的遮擋,她的臉頰和肩頸便毫無阻礙地呈現在崔盛澈眼前,她臉頰緋紅,眼眸微濕,頸間帶著薄汗,再往下還有崔盛澈方才吮出的紅印。
要瘋了。
在鄭昭一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崔盛澈便兩手握住了她的腰,在她的驚呼聲里,咬著牙道:“努那,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呀崔盛澈!”
鄭昭一腦海中空白了一瞬才捕捉到他的提問,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失控地捏了下去,狼狽地喊了他的名字。
突然間天旋地轉,她與崔盛澈的位置便完全調換了。
“努那,我可不喜歡你叫我的全名,多生疏啊。”崔盛澈撫了下她的眼尾,輕笑道:“我們分明是這樣親密的關系,不是嗎?”
鄭昭一嗚咽一聲,又分神想到他的腿,推搡了一下,問:“你膝蓋”
崔盛澈咬著她的耳垂低語:“騙你的。”
啊,狡猾的人類。
鄭昭一瞪了他一眼,對崔盛澈來說卻是軟綿綿地沒有什么威懾力,他根據鄭昭一的反應判斷著她的承受能力,手也輕佻,話也輕佻。
“努那,怎么樣?喜歡嗎?”
“努那,熱嗎?我也熱。”
“努那,抱抱我,嗯?”
“努那”
鄭昭一在他一迭聲的“努那”里漸漸失去了理智,攀著他的肩沉浮著。
她暫時放空,又聽到門外kkuma咬著球來回走的聲音。
一墻之隔還有另一個生命體,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鄭昭一突然繃緊了身體。
“嘶努那”
“kkuma”
崔盛澈略帶不滿地咬她的唇:“沒關系它玩一會兒就走了。努那,這種時候你的注意力不應該全在我身上嗎?”
“對不起?”
“這個時候,比起‘對不起’,我更希望聽到另外一句話呢,努那。”
又,又開始了。
鄭昭一遲鈍地思考著該說什么,然后便是崔盛澈沉下腰,貼著她的耳朵說:“我愛你,努那。”
“唔我愛你?”
“嗯,努那真聰明呢。”
鄭昭一茫然地接受了他聽起來像是夸獎的話,稚拙地親了他一下。
“真是該拿你怎么辦好呢?”
“什么?”
“不行,努那,這次是我要說‘對不起’了。”
“什么?!”
……
人類的體力是個謎。
鄭昭一明明記得崔盛澈的早飯只吃了一半,不理解他是如何在半空腹的狀態下持續運動了這么久的。
還有他的膝蓋。
明明不久前還承認說膝蓋疼是騙她的,沒過一會兒又哄著她說這次是真的膝蓋疼,要她出力。
鄭昭一現在還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類在床上許下的承諾,是絕不可信的。
她好騙得很,崔盛澈說了就信,乖得要命,問她累不累的時候,也誠實地搖頭。
kkuma來扒了兩遍門,都沒有人理它,憤怒地叼著自己的碗,在客廳里摔得乓乓響。
又過了一會兒,崔盛澈才赤著上身出來,給它添了飯,然后將換下來的床單和被子塞進洗衣機,又走進浴室。
鄭昭一在他進來的瞬間,往浴缸里縮了縮。
她第一次理解了“累”,覺得她需要休息了。
崔盛澈眼里閃過一絲笑意,舉起雙手表示清白:“努那,我真的什么都不做,相信我。”
鄭昭一將信將疑地看他,他的信譽在她這里已經大打折扣了。
好在崔盛澈這次真的說到做到,只是幫著給她洗了澡,在她洗好換衣服的時候,在臥室換好了新的床單和被子,也收拾好了垃圾。
等鄭昭一出來,崔盛澈便問:“努那,你要先吃飯,還是先睡覺?”
其實兩樣對鄭昭一來說都不是必需的。
她看著崔盛澈,覺得消耗了很多體力的他應該更需要吃飯,于是便選擇了吃飯。
“知道了,你先躺著休息一會兒,給我三十分鐘。”崔盛澈又抱著她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然后俯身親了她一下。
鄭昭一等他關好臥室的門,才又掀開被子,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身上是清爽的,完全沒有不久前黏膩的感覺,長發柔順地披著,鄭昭一摸了摸空空的手腕,她的發繩已經跑到崔盛澈的手腕上去了。
回想起男人在床上予取予求的模樣,鄭昭一又有些耳熱了,她轉著手上的戒指,突然有些理解了9873所說的“又甜又野”的意思。
床下甜,床上野么?
也不盡然。
崔盛澈在鄭昭一這里的定義又豐富了幾分。
他足夠聰明,又擅長察言觀色,早已將鄭昭一的性子摸得透徹,知道她吃哪一套。
所以該軟弱的時候軟弱,該強勢的時候強勢,裝可憐、賣乖和撒嬌都是信手拈來,進攻的時候也絕不手軟。
鄭昭一退一小步,他就能前進一大步。
說他狡猾完全沒錯,而且是并不討厭的狡猾。
鄭昭一努了下嘴,整理完思緒,看了眼手腕上已經前進到百分之八十的進度條,才又躺下來。
三十分鐘過得很快。
房門被推開的瞬間,鄭昭一又閉上眼睛裝睡。
她也學會了在人類面前裝累,免得他太過得寸進尺。
“努那,先吃飯,吃完飯再睡好不好?”崔盛澈坐到床邊,輕輕拍了拍她。
鄭昭一睜開眼睛,崔盛澈便將她撈起來抱在懷里往外走。
啊,一不小心被當成了脆弱的人類呢。
不過也許此刻脆弱才是對的。
鄭昭一坐到椅子上,餐桌上擺的是蝦仁粥、兩盤清炒的時蔬,還有一盤烤好的牛排。
“你做的?”鄭昭一隨口問了一句。
崔盛澈摸了下鼻子,道:“只有肉是我烤的。”
他在附近常去的店里打包了粥和菜,正好冰箱里有新鮮的牛排,又烤了一些肉。
“嘗嘗。”他往鄭昭一的碗里夾了兩塊肉,溫柔地看著她。
“嗯,你也吃。”
kkuma跳到凳子上,扒著桌邊巴巴地看著桌上的肉,尾巴搖成了螺旋槳,鄭昭一將一塊牛排放涼了喂給它,kkuma吃完,意猶未盡地舔著鄭昭一的手指。
“我剛剛烤的時候也喂你了。”崔盛澈拍拍kkuma的屁股,又拿了濕巾給鄭昭一擦手。
“努那,好吃嗎?”
“嗯。”
“也吃點這個。”
“好。”
“……”
下午四點才結束了午飯,鄭昭一吃完,崔盛澈就又趕她去休息,自己收拾了碗筷,然后才回到臥室,抱著鄭昭一一起睡覺。
真的只是睡覺。
鄭昭一等到身邊人的呼吸變得綿長,又無聊地睜開了眼睛,數著kkuma經過了幾次臥室,又玩了幾次球球。
等到夜幕完全降臨,身邊人才有了要醒來的樣子。
鄭昭一趕緊裝睡,然后便感覺到一個溫柔的吻落在額頭,接著崔盛澈便小心翼翼地下了床,關門出去。
他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家里,沒去復健也沒去運動,現在才抽出時間做了些簡單的運動。
等鄭昭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崔盛澈趴著在做俯臥撐。
“努那,你醒了?等我一下,再做十個就好。”崔盛澈抬頭和她打了個招呼,但還是繼續完成自己的運動計劃。
鄭昭一應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下,kkuma邁著小短腿跑過來,跳到她的膝蓋上。
不過一天時間,kkuma已經完全和她親近了起來。
崔盛澈做完俯臥撐,走過來捏著鄭昭一的下巴和她接吻,他剛運動完的心率都還沒有平穩下來,大聲得很,接吻的時候也很急切。
kkuma趴在鄭昭一的膝蓋上,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周圍一下暗了下來,嗅來嗅去都是熟悉的氣味,便也沒有不安,一直到自己坐在的空間被擠壓了,才不高興地從兩個人的腿間擠出去。
崔盛澈不舍地放開她,道:“我去準備晚飯。”
鄭昭一留在沙發上,摸了下唇。
吃過晚飯,又帶著kkuma散完步回來,兩人先后洗了澡,睡下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
確實是過得無比混亂的一天,躺在床上的時間比走路的時間還要多。
“努那,晚安喔~”崔盛澈親了她一下,軟軟地開口。
鄭昭一回了他晚安,閉上眼睛之前還在想,這個人類似乎還是有些體貼的。
直到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察覺到這人醒來之后,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對勁。
鄭昭一在裝睡,一動不動,崔盛澈的眼睛適應了昏暗的光線,用眼神描繪著她的睡顏,又輕輕地湊上來吻她的眉心,接著是唇。
開始是溫柔的,慢慢就變得兇狠了起來。
鄭昭一裝睡不下去,推了下他。
崔盛澈翻身上來,胳膊撐在她耳側,問:“努那,睡得好嗎?”
鄭昭一:“……”
“努那,我們下午不是睡了很久了嘛。”
鄭昭一:“……”
“努那,我睡不著”
鄭昭一:“……”
她頭一次有了想讓人類關機的念頭。
拗不過,又陷入了和之前一樣的境地。
“崔盛澈唔盛澈夠了,澈哩拜托不要了”鄭昭一蹙眉,在愈演愈烈的情緒沖刷下無所適從。
崔盛澈貼著她的唇開口:“努那,比起‘不要了’,我更想聽你說‘再一次’。”
鄭昭一惱得捶他的肩,崔盛澈半點不在意,舔吻去她眼尾的淚,說:“太喜歡努那了才這樣的,對不起,我忍不住,努那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她發誓,他昨天早上也是這么說的。
第74章 年下男友(23)
半是縱容半是被迫地任由崔盛澈胡鬧了兩個多小時, 鄭昭一在精神上疲憊得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從崔盛澈抱她去洗澡的時候就開始裝睡。
然后趁著崔盛澈晨起去遛kkuma的時候,快速拿了身他的運動服, 又抓了件羽絨服就開車跑了。
——她的衣服還在家里沒有帶過來, 之前傳來的那身也不知道被崔盛澈收到哪里去了。
鄭昭一甚至是等到了店里才給崔盛澈發的katalk。
“我去店里了, 突然有事要處理。”
崔盛澈正一手牽著kkuma, 一手拿著手機, 等待著店主給他打包牛骨湯, 然后便看到了鄭昭一的消息。
他擰眉, 舔了下后槽牙, 繼而又笑了。
“客人~兩份牛骨湯好了~”店里的大嬸麻利地袋子系好繩結遞給他,笑得和藹:“歡迎下次再來喔~”
“謝謝。”崔盛澈接過來禮貌地道謝,一邊給鄭昭一回了電話。
鈴聲足足響了有半分鐘才被接起來。
“努那,你現在在哪?”
“店里, 怎么了?”
“怎么走得這么快,我都買好早飯了呢。”
“啊,我在附近咖啡店吃一點就好了, 嗯。”
“沒事,我現在給你送過來好了,等我。”
崔盛澈完全不給鄭昭一拒絕的機會就掛了電話,帶著kkuma沒有回家, 直接開車去了Happiness。
二十分鐘后,已經成為崔盛澈專屬的休息室里。
鄭昭一慢吞吞地就著牛骨湯吃了小半碗飯,kkuma窩在桌子下面,抱著一根比它還長的大骨頭啃得起勁。
“努那, 你應該,不是逃跑吧?”崔盛澈喝了一口湯, 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鄭昭一強作鎮定,第一次說謊,還不太熟練:“嗯當然,為什么這么說?”
“沒什么還以為是我早上太過分了,努那生我氣了才一聲不吭就跑了。”崔盛澈托著下巴看她,語調委屈,臉也皺著。
“咳我哪有一聲不吭,不是給你發消息了嗎?”
崔盛澈挑眉看她:“唔努那對前半句話不否認呢,真的太過分了嗎?看努那的反應我以為努那很喜歡呢,我猜錯了嗎?”
“崔”
崔盛澈飛快地親了她一下,道:“我說了,努那不要這樣叫我,怪生疏的,惹人傷心。”
鄭昭一突然理解了“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意思,她瞪著崔盛澈一時語塞,不知道該用什么話反擊。
崔盛澈捏了下她的臉頰,道:“那么沒讓努那喜歡是我的錯,我會再多學習一點,再多努力一點,好不好?”
——都已經這樣了,還想要多努力?!
鄭昭一情急之下按住他的手,道:“不用了!”
崔盛澈反握住她,佯做不解:“什么?”
“沒有不喜歡。”
“再說一遍?”崔盛澈輕笑著靠近她。
鄭昭一深吸一口氣,咬著牙重復了一遍:“我說,沒有不喜歡,所以,不用再學習、再努力了。”
“真的嗎?”
“真、的!”
崔盛澈逗得差不多,便收了玩笑勁兒,正色道:“那么,我晚上運動完來找你喔,一起去你家收拾東西。”
“嗯?”
崔盛澈晃了晃鄭昭一的手:“努那,你不是答應我了嗎,和我同居,沒有反悔的機會了喔。”
啊,原來是說這個。
“知道了。”
崔盛澈又陪著她坐了一會兒,才收拾了東西帶著kkuma回去了。
到下午的時候,店里確實有了事。
寄養的一只小狗突然上吐下瀉,鄭昭一通知了主人之后,又立刻帶著小狗去了寵物醫院,好在只是輕微的腸胃炎,輸了液就好多了。
小狗留在了醫院繼續觀察,鄭昭一接到鄭久一的電話,回了躺家給他拿了雙鞋還有他要的iPad。
結果她完全忘記了,或者說是不在意自己身上穿的是崔盛澈的衣服。
鄭久一興沖沖地拿著兩杯咖啡推開庭院的門過來找她,然后在看到鄭昭一的瞬間來了個急剎車。
“你自己的iPad呢?”鄭昭一指了指放在身邊的袋子,問道。
“壞掉了”鄭久一呆呆地回答她,狐疑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他姐穿的衣服好像有點怎么說呢
“帶了嗎?我拿去修。”
“沒但是,努那,你衣服怎么回事?呀,這不是你的衣服吧?!”鄭久一總算回過味來,將咖啡“啪”地往邊上一放,坐到她邊上,扯著羽絨服上的logo看了眼,分明不是他姐會買的牌子,再看褲腿和袖口和長了一截,要說是oversize都有點超過。
“嘖,iPad帶沒帶?我店里還有事兒呢。”鄭昭一顧左右而言他,拍開鄭久一的手。
鄭久一委委屈屈地扭著身子坐在一邊,鄭昭一越過他拿了咖啡喝,又道:“你不忙嗎?”
“哼,你現在看我都煩了是吧?等等,我就問一個問題,你老實交代。”
“快問。”
“你晚上回家嗎?我是說,我們家。”
“不。”
“努那!!!”
鄭昭一對遠處被鄭久一的聲音吸引過來的視線點頭致歉,拍了下鄭久一的手:“我聽得到。”
“不行,努那,為什么是你去他家?你還不如叫他過來呢,我可以委屈一點把我的房間讓給他還有,不是有車嗎?!你們萬一被拍到怎么辦?現在的年輕人罵人可狠了!努那,非要選的話,我覺得還是住在我們家安全。”鄭久一壓低了聲音跟她嘀咕,激動得不行。
“知道了,你的意見我會考慮的。”鄭昭一看了眼他亂糟糟的頭發,選擇拍了拍他的肩,道:“工作辛苦了,我走了。”
鄭久一看著他姐瀟灑離開的背影,煩惱地抓抓頭發,突然想到什么,從katalk里翻到被他備注成“不是姐夫”的號碼,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在哪?今天來醫院嗎?”
然后咬著手指焦急地等待著,過了有五分鐘,崔盛澈的消息才回了過來。
“剛剛復健完,怎么了?”
鄭久一匆匆回了個“等著”,就拎著袋子往那邊跑。
崔盛澈看著鄭久一的消息,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孩子從來沒聯系過他,今天這是怎么了?
然后七八分鐘后,他就聽到了外頭走廊里快速奔跑的腳步聲。
崔盛澈打開門,果然是鄭久一,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站在他面前,突然來了句:“我呼,我以后,叫你哥。”
“什么?”崔盛澈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我叫你哥,所以,你不能把我姐帶去你家住。”
崔盛澈心思一轉,便明白他大概是見了鄭昭一,然后知道了點什么。
他靠著門框,道:“我拒絕。”
“呀崔盛澈!”鄭久一咬牙看著崔盛澈。
“呀?弟弟,你這樣的話,我會和努那說你對我不禮貌喔~”崔盛澈晃了晃手機,心想,這姐弟倆還真是,一生氣就叫人全名,區別是鄭久一的聽起來實在太過不爽。
鄭久一憤憤地看著這個搶走自己姐姐還囂張得不行的家伙,啊,努那也真是,既然要找年下怎么不找個比他小的,他現在真是
“我讓步,可以讓你在我的房間住,怎么樣?我們家離店里更近,離醫院也近,你們都很方便不是嗎?怎么樣?我的提議不錯吧?”鄭久一平復了一下呼吸,又道。
崔盛澈在他期待的眼神下,道:“不怎么樣。”
“你!”鄭久一叉著腰看他,開口:“你家在哪?我也得知道才行。”
“我可以把地址發給你,但是人來我就不是那么歡迎了。”
“你的住址,該不會你的粉絲們也知道吧?我警告你,萬一,我姐因為你的關系”
崔盛澈打斷他:“放心,我比你更注重這一點。”
鄭久一看他一眼:“你最好是,提出秘密戀愛的沒責任心的家伙哼,我絕對不會叫你哥的!”
崔盛澈因他的話沉了眼眸,很快又調整過來,輕描淡寫地開口:“叫不叫哥不重要,反正婚禮上你肯定得叫我姐夫。”
鄭久一:“……”
氣死了,又不能打他。
“不許跟我姐說我來找你的事兒!”鄭久一最后丟下一句,又拎著袋子跑遠了。
崔盛澈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雖然是沒有父母長大的小孩,但能養成這種開朗活潑甚至有點幼稚的性格,鄭昭一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吧。
想到這個,他心里便泛起一點細密的疼。
他的努那,他一定會守護好的。
*
鄭昭一回到店里后又忙了一陣,然后晚上,崔盛澈運動完便過來找她。
知道鄭昭一肯定得開車回去,崔盛澈便是打車過來的,兩個人一同回到鄭昭一家里,鄭昭一簡單地收拾了些衣物和生活用品,突然想到什么,又從床邊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來。
“喏,圣誕節禮物。”鄭昭一將盒子遞給在客廳幫她整理行李箱的崔盛澈。
“啊,還沒到圣誕節啊!”崔盛澈驚喜地接過來,看到上面印著的logo已經知道鄭昭一送的是什么了。
鄭昭一摸了下他的臉,認真地開口:“你提前給了我圣誕節禮物,我很開心,所以,反正我也已經準備好了,也想讓你提前開心起來。”
崔盛澈拿著盒子溫柔地笑,拉著她坐到沙發上,又將盒子遞給她:“努那給我戴上。”
鄭昭一挑的是Roger Dubuis的龍年限定款,她打開盒子,將玫瑰金的腕表戴到崔盛澈的手腕上。
“很好看。”鄭昭一端詳了一下,贊嘆道。
崔盛澈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心軟成一灘水,跟著道:“很好看。”
手表是,她也是。
“努那,為什么是手表?是希望我每次看時間的時候都想到你嗎?”崔盛澈和她接了一個長長的吻,又捧著她的臉問。
鄭昭一眨了眨眼:“倒也沒有那種意義只是,剛好看到了。”
崔盛澈裝作失落的模樣,道:“啊,這樣嗎?我還以為”
鄭昭一完全沒理解他的未盡之意:“什么?”
“沒什么,我會好好戴的,努那。”
鄭昭一點頭,繼續收拾著東西。
然后當晚,鄭昭一就又親手摘下了她親手戴上的那只手表。
因為崔盛澈說:“努那,我騰不出手,你能幫我把手表摘了嗎?我怕弄疼你。”
*
平安夜那天,崔盛澈因為公司的行程,回得比較晚,鄭昭一從店里回來后帶著kkuma散完步回來,都洗漱完了才等到他回來。
崔盛澈喝了點酒,情緒有些飄,他開門的時候甚至沒想起來鄭昭一和他住在一起,以為會像往常一樣,只有kkuma蹲在玄關搖著尾巴迎接他。
結果門開之后,屋內是明亮的溫暖,鄭昭一盤腿坐在地毯上,穿著睡衣,披著長發,抱著kkuma朝他看過來,然后彎唇笑了下,道:“回來了?”
崔盛澈突然被這個畫面擊中,脫了鞋連拖鞋都沒顧得上穿,就大跨步朝她走過去。
“盛澈”
他彎下腰捏著鄭昭一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和她接吻,kkuma“嗚嗚”叫了兩聲,咬著球球跳到沙發上去了。
鄭昭一聞到他身上淺淡的酒氣,像一張細密又柔軟的網,包裹住她的整個核心。
“我愛你。”
崔盛澈總是將表達愛意的話掛在嘴邊,毫不吝嗇,也像是在一遍一遍反復試探著鄭昭一的愛意。
鄭昭一摟住他的脖子,跟他說:“我也愛你。”
她還沒有發現,這種一遍一遍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也在一遍一遍地強化著她的程序。
她,愛著眼前這個人類。
她,愛著崔盛澈。
名為“愛”的邏輯命令,在她的身體里,逐漸成長壯大起來。
過了平安夜便是圣誕節,但兩個人也沒有特別地去哪里約會,只是在家里溫馨地看了部電影。
和崔盛澈同居的這幾天,鄭昭一深刻地認識到了人類在某些方面的情緒可以有多強烈。
白天鄭昭一總是盡可能地呆在店里,崔盛澈便霸道地要求她將晚上的時間都留給他。
他總是在鄭昭一的底線邊沿不斷試探,然后越來越得寸進尺。
圣誕節那晚花樣百出地逼得她哭出來也就罷了,第二天晚上鄭昭一三令五申不許他做多余的事,結果凌晨還是被鬧醒,甚至還頗為體貼地說:“努那,你睡,我輕輕地。”
事實證明,“輕輕地”比“重重地”更磨人。
鄭昭一直接將他踹下了床,崔盛澈才安分了一天,然后又故態復萌。
“呀崔盛澈!”鄭昭一滿臉潮紅地去推他的頭,核心突突地跳。
崔盛澈討好地湊上來吻她,好生哄著,等結束后也抱著鄭昭一不肯撒手。
鄭昭一聽著他鼓噪的心跳,出神地想著,人類的心臟真的是非常努力地工作呢。
然后便感覺到崔盛澈撫摸了一下她的頸子,喃喃道:“痕跡又沒有了呢。”
鄭昭一不解:“什么?”
“努那的身體不容易留下印子呢。”崔盛澈垂了眼看他,眼睛圓圓的,帶著點無辜和失落,有幾分可憐模樣。
鄭昭一想了想,難道這才是他每次都那么喜歡親她、咬她的原因?
決定從今天開始一點一點調整這部分的參數,鄭昭一拍了拍崔盛澈的背,道:“睡吧,我困了。”
拜崔盛澈所賜,她現在說謊越來越信手拈來了。
第75章 年下男友(24)
2023年的最后, 崔盛澈上傳了一首自作曲。
那晚他在公司待到很晚,鄭昭一抱著kkuma將那首歌聽了好幾遍,心里泛起名為“心疼”的情緒。
這個人類, 往后的生活能夠更輕松一些就好了, 她想。
新年伊始, Happiness又招了兩個新員工, 鄭昭一接的活便少了, 但她的好手藝在寵物圈子里已經傳了開來, 還是經常有客人指定要她來做, 所以她現在基本是從下午待到晚上, 上午大多時候不在。
上午的時間,基本留給了崔盛澈,他沒有行程的時候起得就遲,等到kkuma扒門要求放風才帶著kkuma出門跑步, 然后帶著早飯回來,洗過澡又到床上去鬧鄭昭一。
他食髓知味又精力旺盛,再加上鄭昭一無限縱容, 不管他忙還是閑,對這方面都鐘意得很,從臥室胡鬧到浴室是常態,偶爾還會有些越矩的念頭, 惹得鄭昭一第二天洗漱的時候看著鏡子都滿身不自在。
好在這人床下乖巧萬分,對鄭昭一言聽計從,不太過干涉她的工作和交友,但會在鄭昭一帶著酒氣回來遲了的時候抱著她不停地嗅又委屈巴巴地在她身上討回來。
鄭昭一的酒, 大多是和朋友喝的。
之前大學聚會時碰面的朋友,因為“和年下交往”這個共同點, 和鄭昭一更加熱絡了起來,剛好對方年后工作的地點從釜山調到了首爾,兩個人也就更親近了幾分。
這個叫姜有舒的朋友在大企業做食品研發,加班是常態,好在公司給的錢夠福利也好,她才沒有太多怨言,因為這樣,兩個人見面的機會并不多,偶爾鄭昭一有時間的時候經過他們公司,姜有舒才能忙里偷閑下來和她喝杯咖啡,或是在加完班后的深夜在酒吧發泄一下壓力。
天氣晴好的某一天,鄭昭一見完合作廠家回來,和姜有舒見了一面。
“對了,前不久內購給你訂的牛肉餅和炸雞塊收到了嗎?”姜有舒喝了一口咖啡,問道。
“嗯,很好吃,謝謝~”
姜有舒作為員工有內購價,碰到好吃的總記得給她留一份,上次的牛肉餅和炸雞塊鄭昭一回家取了之后,還專門做了一大份給鄭久一送過去。
“謝什么,你給我家云朵兒的東西也不少。”
云朵兒是姜有舒的愛寵,一只仙女布偶貓,因為她工作忙沒時間陪它,所以還是留在了釜山的家里,鄭昭一看過照片。
咖啡喝了一半,兩個人的話題也從工作轉向了私生活。
姜有舒提起她最近交往的一個男大學生:“臉蛋八分,身材十分,這程度已經可以說是完美了,每天‘努那’、‘努那’地,又貼心又有分寸,2024年開了個好頭啊!”
鄭昭一附和兩句,又看了男大生的照片,確實長得還算可以。
“我上次為了給他驚喜,還悄悄去他學校找他了,陪他聽了兩節課,給我困得”
鄭昭一聽了一會兒,有些心思又蠢蠢欲動起來。
和年下交往最有經驗的人類,不就在她眼前嗎?比9873那個家伙可靠譜多了。
9873發出大聲抗議,又被鄭昭一無情鎮壓。
“怎么,藏著什么呀,和我說說。”姜有舒是一個很有眼力見的人類,當然也有一個原因是鄭昭一在某些時候很好懂。
鄭昭一斟酌著詞句,她真的很想知道,姜有舒是怎樣游刃有余地拿捏住她的每一個年下男友的。
畢竟這段時間,崔盛澈實在有些太過纏人了。
她在精神上,吃不消。
鄭昭一朝著姜有舒招招手,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姜有舒的眼睛便一下子亮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鄭昭一,輕咳兩下,對著滿臉求知欲的鄭昭一勾了勾手指。
“先跟我說說,你們的頻率是”
“當然不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啦,有時候拒絕”
“年下不能太寵,得讓他”
“還有,我教你幾招,你”
“對了,偶爾換換也很重要,得”
“哭?他也得哭才算公平啊!聽我的,你”
對話一直到姜有舒的同事下樓來抓人才結束,鄭昭一和她道別,姜有舒離開前還朝她擠眉弄眼地做口型。
鄭昭一揣著一顆鍍上一點兒黃的核心回到店里,忙完之后關了店,回去帶著kkuma出來散步。
路上,姜有舒大概是得了空,給她發了好幾個購物頁面。
“親測好用,靜候佳音。”
她拋下這一句便又沒了動靜,鄭昭一看著陌生的頁面努了下嘴,最終還是耐不過好奇心,點了進去。
然后幾日后,認真地給姜有舒提供了反饋。
“不知道該說是好用還是不好用姑且算好用吧。”
姜有舒甚至從她的話里讀出了未盡之意,發過來一串大笑的表情,又樂此不疲地給她發了些新的。
鄭昭一苦著臉,決定還是不點開了。
她覺得人類和人類之間在體力和情緒上還是存在著一些顯著差異的。
崔盛澈就是各項數值都特別高的那一種。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天然不擅長違背崔盛澈的指令,總是稀里糊涂地就讓自己陷入到了糟糕的境地中。
一月中旬沒怎么下雪,反而開始了連綿的雨天。
崔盛澈空了兩天出來,興奮地向鄭昭一發出邀請:“我們去露營吧!”
鄭昭一看了眼外頭看不清遠處的雨幕,懷疑道:“今天?”
“這樣的天氣露營地才不會有太多人嘛~去嘛~因為我的關系不能在多樣的地方約會真的很對不起所以就想多給努那一點新鮮感來著。”崔盛澈抱著她的胳膊晃啊晃,聲音軟得不行,還拖長調。
“但是久一剛剛說要過來吃飯?”鄭昭一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katalk界面。
崔盛澈:“……”
下一秒,門鈴就響了起來。
“什么?露營?瘋了嗎?”鄭久一聽到崔盛澈的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然后被鄭昭一敲了個暴栗。
崔盛澈只好又解釋了一遍。
“嘁就說”鄭久一話到嘴邊,看到鄭昭一的表情,又咽了回去,然后嚷道:“我不管,我也要去!”
崔盛澈深吸了一口氣,看看鄭昭一,又看看鄭久一,強忍著在她面前揍弟弟的沖動:“wuli久一,工作不忙嗎?”
“我今天休假,明天也休假,正好!”
看出鄭久一打定主意要做電燈泡的意思,崔盛澈也敗下陣來。
“行,好,一起去唄,那我再叫幾個人。”他拿著手機開始找人,于是一個小時后,雨天露營的隊伍就擴大到了九個人,接到聯絡的人第一反應都是“瘋了嗎?這個天氣露營?”,但又都以稀奇古怪的理由說服了自己,欣然加入。
首先是崔盛澈他哥崔盛民還有他的女朋友,兩位正好有一天的空閑。
接著是尹靜寒和崔瀚率,兩枚正巧在首爾的閑人。
尹靜寒順便還喊上了她妹妹尹秀冰。
鄭昭一想來想去,找了姜有舒,剛加完班的姜有舒表示如果可以只出個人的話,她沒問題。
鄭久一茫然地看著搖人的崔盛澈和鄭昭一,撓了撓頭。
將所有人拉了個群聊,共享了一下各自有的露營裝備,然后鄭昭一飛快地整理了一條單子出來,分好了每個人需要帶上的東西,還有需要購買的物資。
在名為“瘋狂的露營”的群聊房里,崔盛澈發了條消息:“OK,四點露營場見。”
鄭昭一拍了下鄭久一的背,道:“你衣服沒拿怎么辦?回去拿?”
“你家和姜有舒公司不在同一個方向,時間上可能有點緊張了,穿我的吧。”崔盛澈說道。
鄭久一不情不愿地點了下頭,崔盛澈帶著他走進衣帽間,溫和笑道:“隨便拿。”
涇渭分明的衣帽間,鄭久一一眼就能看出來哪些是他姐的東西,繃著臉瞟了亮眼,確定崔盛澈沒有虧待他姐之后,才隨便挑了身運動服。
“外套呢?”崔盛澈看了眼他身上的大衣,貼心道:“露營地那邊晚上氣溫會低一些,你這件應該扛不住。”
鄭久一哼哼兩聲,剛想伸手拿離他最近的一件羽絨服,被崔盛澈攔住了。
“怎么,這個是名牌所以舍不得嗎?”鄭久一叉著腰,說得很大聲。
崔盛澈搖頭,道:“不是,因為這個是努那送給我的禮物。”
他將重音放在“努那”和“禮物”上面,如愿以償地看到鄭久一變得氣鼓鼓起來。
呵,小孩,跟他爭!
鄭久一拿了邊上另一間黑色的羽絨服氣沖沖地走出去,鄭昭一支使他收拾東西的時候又變乖,只是時不時拿眼神刺一下崔盛澈,然后被鄭昭一敲一下腦袋。
鄭昭一實在是不明白,這兩個人怎么到現在還是這么看不慣彼此,當然,在她看來主要是鄭久一單方面地挑釁。
“一會兒來的人多,你給我收收勁兒,叫哥聽到沒有。”趁崔盛澈去臥室拿東西,鄭昭一給鄭久一耳提面命。
“知道了知道了,努那,你最近越來越嘮叨了。”鄭久一嘟囔道。
“嘖,還不是你老和他對著干。”鄭昭一想起上一次三個人一起吃飯就頭痛。
“誰叫你老是偏心他!我呢!”
鄭昭一揉了把他的頭發,順手又揉了把跑過來的kkuma。
鄭久一:“……”
三個人簡單地收拾完,就拎著行李帶上kkuma出門,開的是鄭昭一的車,鄭久一開車,鄭昭一和崔盛澈坐在了后面。
“我是代駕嗎?”鄭久一嘀咕了一句,還是任勞任怨地開著車往姜有舒公司的方向去。
姜有舒不追星,鄭昭一之前也沒和她提過崔盛澈的身份,到她公司樓下了,叫她下來的時候,才順帶說了兩句。
“我男朋友你可能會有點面熟,不要太驚訝,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姜有舒很無所謂地回道:“這有什么,面熟難道是我們公司的人嗎?還是同學?”
“你看到了應該就知道了。”
等到姜有舒到樓下,看到鄭昭一的車,因為鄭昭一說過,她就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門,跟鄭久一打了個招呼。
鄭昭一之前帶著鄭久一和她一塊兒吃過飯,所以也算認識。
“昭昭,所以”姜有舒系好安全帶,扭頭和鄭昭一說話,然后率先看到了崔盛澈。
“不錯,你男朋友挺帥的。”姜有舒誠實地夸獎了一句,鄭久一撇了撇嘴,然后過了一會兒姜有舒才面帶疑色:“好像是在哪兒見過也不是同學和同事啊。”
“你好,我是崔盛澈,常聽努那提起你。”崔盛澈禮貌地點了點頭。
姜有舒腦海中飛快地劃過一條線,將崔盛澈的臉和他們組實習生擺在桌子上的照片對了起來,驚訝道:“你該不會那個崔盛澈?idol?”
崔盛澈點了點頭。
姜有舒張了張口,拍了拍椅子后背,對鄭昭一說:“你也,了不起。”
“什么?”
“等等”姜有舒想起什么,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崔盛澈,回頭摸出手機,在katalk上和鄭昭一聊起來。
姜有舒:“這程度的臉蛋的話,忍忍吧。”
鄭昭一:“……”
崔盛澈摸了下鼻子,不知道他們在聊啥,只好保持沉默了。
經過超市的時候,崔盛澈和kkuma留在了車里,鄭昭一和姜有舒去買東西,鄭久一則是負責推車。
兩個人手挽手在前面嘀咕,鄭久一百無聊賴地往購物車里扔了幾包零食。
鄭昭一比對著之前列好的單子,將東西一樣一樣地放進購物車,然后就結束了,倒是姜有舒和鄭久一看到什么就想拿什么,導致購物車里的東西成倍增加。
鄭昭一最終還是制止了他們,拿出了一部分過度購買的東西,道:“車塞不下。”
姜有舒遺憾道:“哎,我車停在公司呢,早知道多開一輛了。”
“……我們是去兩天,不是兩周。”
回來的時候每個人的手都不是空的,車里確實塞不下,連崔盛澈和鄭昭一的腳邊都放上了購物袋。
等他們到露營地的時候,雨比路上更大了。
尹靜寒、崔瀚率還有尹秀冰到得比他們早,正如崔盛澈所預料的,整片露營地空無一人。
“雨這么大,這些東西要怎么拿上去啊!早知道少買一點了!”姜有舒看著滿車的東西嘆氣。
尹靜寒他們也下來幫忙,等將所有東西都運到訂好的場地,崔盛民和他女朋友也到了,于是又是一番拉行李的過程。
等到人和物資全部聚齊,就已經快六點了,然后三批人這才開始打招呼。
“喔,鄭醫生是吧?”崔盛民女朋友指著鄭久一問道。
鄭久一抓了抓頭發:“你是?”
“啊,之前有一次在急診室,我腸胃炎掛水的時候,歐巴,你也在啊,不記得了嗎?”
崔盛民看了鄭久一好一會兒,才從記憶里扒拉出這個人來:“啊,那個被教授罵得”
女朋友拍了下他的背示意閉嘴,友好地朝鄭久一笑了笑。
鄭久一:“……”
寒暄結束,就開始分配任務組裝設備,男人們自告奮勇接過了最困難的組裝帳篷的任務,鄭昭一和姜有舒設置廚房,崔盛民女友則帶著尹秀冰去清洗一會兒要用的食材。
營地有頂,不會被雨淋到,他們挑的位置又恰好在山邊,抬眼便能看到盛大的雨幕。
“要是下雪就好了。”姜有舒生起了火,說道。
“最近不太下雪呢。”鄭昭一看了眼后邊搭帳篷的進度,帶著姜有舒過去搭了把手。
“不用,努那你們休息就好,很快就好了。”離得最近的尹靜寒舉著錘子勸阻。
姜有舒看著他們東歪西倒的帳篷,毫不客氣地笑道:“再搭天就黑啦,弟弟!”
尹靜寒只好笑了下,然后看著鄭昭一精準地找到他和崔瀚率沒弄好的地方,然后姜有舒一拉又一拽,不聽話的帳篷就立了起來。
崔瀚率一手錘子一手說明書,發出恍然大悟的一聲“啊”。
崔盛澈和崔盛民還有鄭久一負責的帳篷已經搭了起來,連里頭的床墊都布置好了,又過來幫這邊的忙,鄭昭一和姜有舒才收了手,去準備晚飯。
晚飯是豐盛的烤肉、海鮮部隊鍋還有炸物拼盤,一群人隨意坐著大快朵頤。
“經紀人哥知道的話,會昏過去的。”尹靜寒端著一小碗拉面笑道。
“沒事,吃了再減就行。”崔盛澈看了眼和姜有舒一塊兒站在邊上的鄭昭一,嘆了口氣。
他構想的二人露營怎么就變成大聚會了呢?
正想著,鄭久一又夾走了他面前一塊烤得正好的牛里脊。
崔盛澈:“……這小子真是!”
尹靜寒笑得差點被拉面嗆到,問:“你們還是處不來啊?”
“啊,真的,鄭久一如果是像瀚率這樣的性格就好了。”崔盛澈看了眼悶頭吃飯的崔瀚率,感慨道。
“嘁,如果他妹妹把男朋友帶到他面前,他保準也要皺眉不高興。”
崔盛澈看了眼和鄭久一相談甚歡的尹秀冰,道:“那你肯定也是。”
尹靜寒搖搖頭:“沒事,秀冰不喜歡鄭久一這樣的,啊,但是秀冰的男朋友光是想想就讓人心煩啊!”
崔盛澈:“我跟你們有妹妹的人沒什么好說的。”
“哎,你想,萬一你以后有個女兒,跟你說,爸爸,我有男朋友了,我要和他結婚!你怎么想?”
“絕對不行!”
崔盛澈斬釘截鐵的一聲直接鎮住了整個場子,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沒事沒事,我問他能不能分我個雞腿。”尹靜寒笑了笑,隨便扯了句話應付。
只有鄭昭一聽清了他們的對話,分神想了下。
女兒?
填飽肚子之后,飯桌頓時變成了酒桌。
尹靜寒他們那車買的最多的東西就是酒,燒酒啤酒洋酒紅酒,應有盡有,再加上來露營的人都是會喝的,一邊披著毯子說好冷,一邊還要往酒杯里面加冰塊。
聚在一起喝了幾輪之后,所有人都更加熟悉起來,到后半場便分散著喝起來。
姜有舒湊在尹靜寒還有崔瀚率那邊好奇地問一些關于idol的話題,鄭久一和尹秀冰搬了椅子坐在雨幕前,一邊喝酒一邊聊天。
兩對情侶都坐在火堆前說悄悄話,一左一右,誰也不打擾誰。
崔盛澈喝了不少,將頭靠在鄭昭一肩上,絮絮叨叨地說話,鄭久一扭頭看了眼,對尹秀冰說:“我最討厭情侶了。”
“為什么?你沒談過戀愛嗎?”尹秀冰好奇地問。
“沒聽過那句話嗎?因為是醫生,太忙了。”鄭久一搖頭晃腦地開口。
尹秀冰舉著杯子和他碰杯:“敬solo~”
“敬solo!”
幾個小的最先撤出酒局,男生一個帳篷,女生一個帳篷,崔盛民和女友明天早上就要走,都還有工作,所以也早早收拾了去睡覺。
最后便剩下了鄭昭一、崔盛澈、尹靜寒還有姜有舒。
“有舒xi酒量也很好呢。”尹靜寒給姜有舒添酒,感嘆道。
“不,昭昭更好,我就沒見她喝醉過。”姜有舒攬著鄭昭一的腰,豎起大拇指。
“你們經常一起喝酒嗎?在哪?”崔盛澈問道。
姜有舒做了個“噓”的手勢,道:“秘密,你不知道也行。”
崔盛澈:“……”
姜有舒理直氣壯:“怎么,對你來說,昭昭和我喝總比和別的男人喝好吧?昭昭說了,你可小氣了!”
鄭昭一拽了她一把:“有舒!”
姜有舒喝上頭了嘴就沒把門。
崔盛澈:“……”
尹靜寒在一旁憋著笑,用胳膊杵了下崔盛澈:“喔~這樣啊~”
“所以,年下就是這點不好!昭昭,雖然這程度的初戀是值得談久一點,但半年也差不多了,說起來,我男朋友的前輩,現在自己開公司做游戲開發的,一直在SNS上聯系我說想讓我給你們搭個線呢,他……”
尹靜寒不敢笑了,端著酒杯默默地轉向另一邊。
崔盛澈搖晃著酒杯,搖曳的火光映在他的臉上,神色不明。
鄭昭一捂住姜有舒的嘴,直覺再讓她說下去會更糟,道:“好了,你該休息了。”
“現在?還早呢!再來……”鄭昭一拽著姜有舒去洗漱,等兩個人離開后,尹靜寒才開口:“采訪一下,崔盛澈xi,現在心情怎么樣?”
在尹靜寒驚訝的視線里,崔盛澈勾唇,帶著得意和炫耀:“聽到了嗎,我是努那的初戀呢。”
尹靜寒:“……你沒救了。”
姜有舒進去休息后,尹靜寒又陪著喝了一會兒,也跟著進去休息了,外頭便只剩下鄭昭一和崔盛澈。
酒桌狼藉,鄭昭一輕手輕腳地開始收拾,崔盛澈也跟著動手,將垃圾分類裝好,又一塊兒將要洗的碗碟杯盞放進桶里,拎到外頭去洗。
鄭昭一撐著傘,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傘面上又嘩啦啦地淌下來,等進入洗漱區,世界才變得安靜了一些。
“努那。”
“嗯?”
“有舒xi說的是真的嗎?”
“啊我拒絕了。”鄭昭一接過他手里沖洗好的盤子放好,輕描淡寫地回答。
“那就是真的呢。”
鄭昭一讀出他略微低落下去的情緒,轉頭看他。
“努那,如果,我入伍了之后,有很好的人出現的話努那去也可以的,拋棄我也可以的。”崔盛澈低著頭,任由水嘩嘩地沖著盤子上的泡沫。
鄭昭一蹙眉,關上水龍頭,問:“什么?你是真心的嗎?”
崔盛澈:“努那”
鄭昭一掰過他的身體,讓他看著她,又道:“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是你說的,我會當真的。”
崔盛澈咬著嘴唇內側的軟肉,閉了下眼又睜開,道:“不是真心,想讓努那覺得我處理問題的時候成熟一點才說的,請你等待我的話有點幼稚不是嗎?”
“在我面前,幼稚也可以的,不管你是什么樣子,都是你。”鄭昭一認真地開口,又問:“所以,說吧,要怎么樣。”
崔盛澈看著她的眼睛開口:“如果,我要入伍的話,努那,請你一定要等我,絕對不要拋棄我,好嗎?”
“好。”
“交往的這段時間,對努那感覺到抱歉的瞬間真的太多太多了,今天也,雨下得這么大,確實不是露營的好時候。請相信我,兩年,最多三年,我一會可以戴上那枚戒指。然后,我會用我余下的全部人生,來彌補前幾年的所有遺憾。”
鄭昭一看著他的眼睛,無比深刻地感受到了言語的重量,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沉甸甸地壓在她的核心上,誠摯又珍貴。
“嗯。”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像此刻,只需要她的肯定,就足夠了。
崔盛澈安靜地擁住她,蹭了下她的頸窩。
鄭昭一抬手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她突然生出一種強烈的念頭,想要看看他口中的“余下的人生”。
不靠數據模擬,而是用她的眼睛。
露營結束后,崔盛澈又忙碌了幾天,然后趁著休假,回了趟大邱,出發前試探地問了下鄭昭一要不要一起,但鄭昭一并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說店里太忙了走不開,就沒去。
等崔盛澈回來后,接了幾個畫報拍攝和雜志采訪,然后時間便到了二月。
春節,崔盛澈短暫地去了日本旅游,鄭昭一帶著鄭久一回了蔚山老家,探望撫養他們長大的姨婆。
姨婆住在一個海邊小村里,村子里幾乎都是和她一樣不愿離家的老人,子女孫輩都在大城市居住,偶爾才回來一趟。
鄭昭一抽出了一周的假,鄭久一只能待三天,兩個人是開車過來的,給姨婆帶了不少東西,姨婆嘴上說浪費浪費,但還是跟路過的白發老太太大聲炫耀:“喔,特意來看我的!鄭家的兩個小孩兒!是啊,都這么大了!”
姨婆領著他們往上走,鄭家的老屋在更偏僻的半山腰上,再往上走一會兒就能站在小山頂上看到圍繞著山的海。
“鑰匙在這兒,我偶爾有來整理一下,吃的呢?要不去姨婆家吃吧。”
鄭昭一忙擺手:“不用了,我們都帶了東西的,姨婆你回去吧。”
“那行,有什么需要的就下來找我。”姨婆點點頭,背著手往山下去了。
鄭昭一和鄭久一先去給父母上了香,然后才開始打掃屋子,他們基本一年過來一次,老屋平時都是姨婆照看著,保養得也還算可以。
第三天,兩個人吃過早飯,就去幫姨婆翻地,到了種馬鈴薯的時候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鄭昭一接到了崔盛澈的電話,他從日本回來之后便說要過來,鄭昭一給了他地址,但往里路不好找。
“亭子?我知道了,我來接你。”鄭昭一掛了電話,跟鄭久一說了一聲。
鄭久一支著鋤頭嘟囔:“跟屁蟲。”
鄭昭一找到崔盛澈的時候,就看到他局促地站在車邊,擺明了外鄉人的模樣,亭子里坐著的老人肆無忌憚地看著他,不知在談論些什么。
“盛澈哩,走吧。”鄭昭一朝他招招手,崔盛澈才像終于被解救了一樣,小跑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到了馬鈴薯地里的時候,碰到了給他們送水的姨婆。
“昭昭,你帶了誰過來呀?”
崔盛澈知道這位是誰,乖巧又禮貌地站直了和她打招呼:“姨婆,我是崔盛澈,是……”
耳朵不太拎清的姨婆一拍掌,恍然大悟:“啊,崔女婿!”
鄭久一站在地里大聲道:“姨婆!你聽錯了!他不是崔女婿!”
第76章 年下男友(完)
在場的人只有鄭昭一有耐心解釋:“姨婆, 這是我男朋友,崔盛澈。”
鄭久一深一腳淺一腳地拖著鋤頭都出來,虎視眈眈。
姨婆手一揮:“哎喲你們年輕人瞎講究喔, 反正都是要結婚的嘛, 來, 昭昭你別干了, 讓崔女婿去干。”
崔盛澈聞言笑得殷勤, 道:“是, 姨婆說得對, 你們在干什么, 我來吧!”
鄭久一立刻將自己的鋤頭塞到他手里:“你來你來,加油干!”
鄭昭一瞪了鄭久一一眼,一把將鋤頭推回去,對姨婆說:“姨婆你回去跟金奶奶聊天吧, 我也帶他過去換身衣服。”
“嗯嗯~知道了~一會兒到姨婆家吃飯喔~”
三個人都乖巧應了,等姨婆慢吞吞地走遠了,鄭久一才踩著田埂道:“努那!他順桿子往上爬呢!姨婆只是聽錯了, 他還應得歡!”
鄭昭一敷衍地點了點頭,轉頭問崔盛澈:“我都說了是在村里,讓你不要來的。”
“我想你了嘛,都好幾天沒見了。”崔盛澈湊在她耳邊輕聲說, 還拉著她走開了幾步,避開豎著耳朵的鄭久一。
“那你去家里坐一會兒吧,我和久一把這邊收尾,然后再帶你去吃飯。”
“沒事, 我也能幫忙的。”
“好吧,那衣服呢?你有帶衣服嗎?”鄭昭一看了眼他的大衣、長褲和白跑鞋, 問道。
“嗯,車里有。”
“那走吧,鄭久一,你別老偷懶,晚點下雨了又弄不了了。”鄭昭一牽起崔盛澈的手,又叮囑了一下鄭久一。
鄭久一撇撇嘴應了,揮舞起鋤頭來。
回到亭子那邊的時候,認得鄭昭一的老人便朝鄭昭一打起招呼來:“昭昭呀,你邊上那個小伙子是什么人呀?”
鄭昭一想了想,用了更容易讓老一輩理解的稱呼:“奶奶,這是我愛人。”
“喔~很好很好!”
“昭昭是到了該結婚的年紀啦!”
“哪里人呀?幾歲了呀?做什么工作的呀?”
“長得很漂亮呢!”
“……”
老人們說話時方言口音重,一群人一起說的時候,崔盛澈更是聽得一知半解的,便只是站在鄭昭一身邊彎著唇笑,又牽緊了鄭昭一的手。
他喜歡從鄭昭一口中說出來的“愛人”,像是比男朋友還要親密許多。
滿足了老人們的好奇心,鄭昭一才帶著崔盛澈往車邊走,耳朵里還能聽到他們的議論聲。
“那個小伙子的臉像面粉一樣白啊!”
“眼睛倒是很大。”
“秀秀氣氣的,看著不會干活的樣子。”
“城里人嘛!”
“……”
拿上裝著衣服的袋子,鄭昭一又帶著崔盛澈往上走,走了十多分鐘才走到家門口。
“這里就是你小時候住的地方嗎?”崔盛澈打量了一下老舊的木屋,好奇地問道。
鄭昭一點頭,給他指了房間,崔盛澈換了深色的運動服出來,套了件深色的羽絨背心,只是鞋子卻是沒有帶換的,鄭昭一便給他拿了雙黑色的套鞋。
農活崔盛澈不擅長,靠蠻勁兒也干得磕磕絆絆的,鄭久一拿著鋤頭大聲嘲笑他,被鄭昭一飛了眼刀才收斂點。
不過姨婆的地本來姐弟倆一早上的功夫就已經處理得差不多,鄭昭一讓崔盛澈站到田埂上,和鄭久一熟練地翻完了剩下的一小塊地,姨婆就來喊吃飯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崔盛澈拉著鄭昭一的手揉了又揉,小聲問:“不痛嗎?對不起,我應該幫你的。”
鄭久一翻了個白眼,上前幾步挽著姨婆的胳膊走著,鄭昭一搖頭,道:“沒事的,我和久一都做慣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嗎?”
“嗯,姨婆每年都會種馬鈴薯,正好這段時間我和久一有時間,就過來幫忙。”
“那么,明年也帶上我吧,我們一起。”崔盛澈親了下她的手背,開口。
“嗯。”
在姨婆家簡單地吃了午飯,三個人又回去睡午覺。
“哥,和我一起在這里休息吧!”鄭久一拉住崔盛澈的胳膊指了指堂屋,禮貌極了。
——他從露營之后勉強能叫上幾聲“哥”,只是這聲“哥”里的友好意味不那么重罷了。
崔盛澈只能點頭。
鄭久一抱了被子出來鋪好,往地上一躺,給崔盛澈讓出了足夠的位置來,然后眼睛一閉,沒五分鐘就睡著了。
崔盛澈看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推了鄭久一一下,見他沒醒,才靜悄悄地起身,敲響了里間的門。
“努那,我可以進來嗎?”
鄭昭一拉開門讓他進來,崔盛澈抱了她一會兒,溫柔地親她。
“努那,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肯定是我更想你。”崔盛澈幼稚地親了下她的臉,道。
鄭昭一認真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有多想你呢?”
崔盛澈怔了下,笑開來:“努那說得對,是我說錯了。”
“嗯,你要不要睡會兒?”
“不想睡,像這樣抱你一會兒就好了。”崔盛澈搖頭,在她頸窩蹭了蹭,透出十足的依戀和想念。
鄭昭一撫摸著他又變得長了許多的頭發,安靜地聆聽他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堂屋里,鄭久一突然醒了,扭頭看到空蕩蕩的床鋪,腹誹,他就知道崔盛澈不老實!
但看在他姐的份上,他就大度一點吧。
鄭久一側了個身,又睡著了。
下午兩點多,三個人去地里播種了馬鈴薯,蓋好土又覆上防凍的薄膜。
崔盛澈捶著腰,在鄭昭一看過來的時候又裝作沒事人的模樣,他一個多小時都在重復彎腰放馬鈴薯的動作,這比在健身房運動可累的多了。
晚上依舊是他和鄭久一睡了一間房,這次總算沒有偷偷溜去鄭昭一房里了。
第二天,鄭久一吃過午飯就回首爾了,本來他是要坐客車回去的,但是崔盛澈在,他便開走了鄭昭一的車。
鄭昭一和崔盛澈又在老屋住了兩天,陪著姨婆聊天、剝豆子、曬番薯,離開的前一天,山里下了一場小雪,所幸沒有下大的趨勢。
離開之前,鄭昭一帶著崔盛澈走到了小山頂上看海。
溫度不高,山上有風,崔盛澈帶過來的帽子戴到了鄭昭一頭上,她說不冷,崔盛澈也不聽。
“努那,我們明年一定要一起來喔,約好了。”
鄭昭一摸摸他凍紅的耳朵,鄭重地點頭。
回到首爾,崔盛澈便陷入到新一輪的忙碌中。
2024年的行程安排出了一部分,除了回歸和巡演,還穿插著各自的個人活動,年齡擺在那里,團隊的成員不可避免地需要先后入伍,因此在入伍前的行程便安排得格外密集。
三月初,有關崔盛澈的入伍終于塵埃落定,引起一片熱議。
而網上喧囂的時候,鄭昭一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著崔盛澈練舞。
大概是從上個月開始,他愿意在鄭昭一面前展現一些之前不愿意讓她看到的模樣了,鄭昭一陪他去過復健,也常陪他呆在練習室里。
在一個以左腿支撐和彎曲為主的動作上,崔盛澈又失敗了。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泄力坐在地板上,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小狗。
鄭昭一這才出聲:“澈哩,過來。”
崔盛澈喝了口水,走過來,躺到她腿上,仰臉看她:“努那,我好像做不到就算我在心里說一千次一萬次我可以,我的腿還是告訴我,我做不到。”
鄭昭一左右看了看沒找到毛巾或是抽紙,拉長袖子給他擦了擦額角的汗,認真道:“沒有,你比昨天又進步了一點呢,動作的完成度比昨天高了。”
“哎,努那又不會跳舞,努那怎么知道?”崔盛澈彎著唇笑,雖然不信,但還是很受用。
鄭昭一輕拍他的額頭,道:“我看到的,我就是知道。”
“那么我就相信努那了,努那,親我一下,那么我就有再練習一次的力氣了。”崔盛澈被她撫平了一些不安和焦躁,眼眸晶亮。
鄭昭一低下頭,親在他的唇上。
“再親四下,我再練五次,我們就去吃飯好不好?”崔盛澈做起來,捧著她的臉道。
“不行,練三次吧。”鄭昭一比他更清楚他的極限在哪里,再練三次的負荷才是適度的。
“唔,好吧。”崔盛澈只好點頭,重重地又親了她兩下,然后又跳起來放了音樂練習。
鄭昭一看著他每一次抬腿的力度和膝蓋彎折的角度,判斷著他的恢復情況。
奇跡,太多的資料都顯示,人類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到這個程度,稱得上是奇跡。
鄭昭一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迫切感和自責感,不明白他為什么在心上放了那么多的責任和負擔,連和她談戀愛這件事,他也時不時陷入到抱歉的情緒里,對她的抱歉,對隊友的抱歉,對公司的抱歉還有對粉絲的抱歉。
他那顆與常人無異的心臟是如何承擔起這些的,鄭昭一不懂,只是心疼。
“努那,我剛剛差一點就做到了!”崔盛澈結束最后一次練習,笑著撲過來抱住她。
鄭昭一摸了摸他汗濕的后頸,毫不吝嗇地夸獎他:“嗯,做得好。”
“走吧,回家。”
“嗯,回家。”
*
確定不入伍之后,公司針對崔盛澈的行程又有了新的調整,但許多內容都還在商議中。
鄭昭一和幾家新冒頭的寵物用品公司談好了合同,雖然這幾家新公司都還只是初出茅廬,但鄭昭一憑借自身作弊一般的產品分析能力判斷出了產品的價值,在他們的價格還相對低廉的時候簽下了長期合約,她店里近幾年的貨源是不需要太苦惱了。
鄭久一最終選擇了在骨科繼續他的醫生生涯,跟的教授恰好是負責崔勝澈的那一位,以至于崔盛澈去復健的時候,時常能看到他,鄭久一一邊裝作不認識他,一邊又給他發katalk,說不許將他挨罵的事情告訴他姐。
幾次下來他倒像是跟崔盛澈建立了什么革命友誼一般,對崔盛澈沒那么橫眉豎眼了。
三月下旬,姜有舒所在的項目組之前研發的新品確定要投入到市場中,在五月開始正式銷售,姜有舒作為組長及負責人不得不參加了許多冗長的會議,最后在討論代言人的時候才總算提起了一點兒興致。
營銷部的工作人員請各部門提人選的時候,姜有舒首先想到了崔盛澈。
給他找點事兒做,給她的姐妹減輕一點負擔。
姜有舒也沒想到,崔盛澈真的成為了最終人選,還洽談成功了。
項目組那個粉絲小姑娘高興得不行,問姜有舒是不是因為她桌上崔盛澈的照片太多了,給了她靈感。
姜有舒點頭稱是,換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廣告拍攝方案寫了一套又一套,一直到四月才真正確定下來,正式的廣告又拍了整整三天,負責這條線的領導大概是打定主意要做出什么成績來,挑剔得不行。
而挑剔自然也是有用的,四月末,崔盛澈的廣告就開始預熱,然后等到五月正式上線的時候,完美地打敗了競品公司的新產品,第一周就給出了極漂亮的銷售量,連姜有舒都得到了一筆不俗的獎金。
“干杯~”
“干杯!!!”
姜有舒難得有假,叫了鄭昭一喝酒,問過姜有舒之后,鄭昭一又帶了崔盛澈,崔盛澈又叫上了之前和姜有舒見過的尹靜寒,四個人在熟人的店里開了包廂,慶祝姜有舒的獎金。
“今天努那請了!盡情地喝!”姜有舒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豪邁道。
“還沒有正式地傳達過我的感謝,我聽努那說了,真的很謝謝。”崔盛澈給姜有舒添了酒,認真地說。
姜有舒擺了擺手:“哎咦,我就是提個名字而已,最終決定又不是我做的。”
“那也是,如果沒有這個開始的話,就沒有之后了。”
尹靜寒跟著搭腔:“是啊,這次廣告反響很好,公司接到的提案也變多了呢。”
“唔,好吧好吧,我喝就是了。”
扯東扯西地說了好久的話,桌上的酒瓶也多出了一堆,尹靜寒已經改成了小酌,崔盛澈被鄭昭一管著,不讓他喝太多,最后便只有姜有舒和鄭昭一還在大杯大杯地喝。
“努那,你也喝很多了,慢慢喝。”崔盛澈皺著眉頭拿住了酒瓶,不贊同地看向鄭昭一。
他知道她酒量好,但這么喝還是傷身。
“嘖,你怎么管這么多,昭昭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昭昭,喝!”姜有舒不耐煩地搶過酒瓶,給鄭昭一滿上了。
崔盛澈不好和她搶,只好作罷。
又喝了兩杯,姜有舒將酒杯“啪”地一放,抓著鄭昭一的肩膀搖了搖,冷不丁大喊道:“昭昭,我男朋友,要去軍隊了!!!”
崔盛澈:“……”
尹靜寒:“……”
“兩年!我怎么辦!我沒有等他的自信啊!說實話我也沒有喜歡他到愿意等他兩年的程度,我三十三歲了啊!!!所以我昨天提了分手,可是他,哭得太厲害了啊!!!我也想哭!!!”
鄭昭一手足無措地抱著她,拍了拍她的背,幸好姜有舒只是干嚎了兩聲,并沒有要痛哭的樣子,鄭昭一才松了口氣。
“我決定了,我下一個男朋友一定要找一個服過兵役的,大學生,不行。昭昭,你呢?你下一個要找什么樣的?”
崔盛澈:“……”
尹靜寒:“……”
鄭昭一:“……有舒啊,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啊!該換了!都快一年了!不厭嗎!”姜有舒理直氣壯地拉著她的手。
崔盛澈已經想要收回對姜有舒的感謝了,姜有舒每次一喝上頭就亂說話,聽著還怪讓人生氣。
尹靜寒被酒嗆到,整張臉都咳紅了,結果反而吸引了姜有舒的注意力,伸手一指:“換這個吧!”
崔盛澈:“?”
尹靜寒:“!!!”
鄭昭一:“……回家吧。”
送姜有舒上了出租車,她又將車窗搖下來,和鄭昭一咬了會兒耳朵才擺擺手離開,崔盛澈喊了代駕,先將尹靜寒送了回去,然后才回了他們家。
崔盛澈藏著的小心思等到進了家門才冒頭,將鄭昭一抵在墻上親,末了才委屈地問:“努那,你要把我換掉嗎?”
鄭昭一摸摸他的頭發,道:“不換,絕對不換。”
崔盛澈又仰著臉親她的脖子,尤其是她項鏈周圍的那一塊,kkuma過來看了兩眼又跑開,抱著骨頭啃得歡。
“剛剛在車上的時候,有舒xi說了什么?”
鄭昭一沉默了一瞬,崔盛澈輕咬她的下巴,道:“不能說嗎?”
“啊,有舒說他男朋友哭的時候很漂亮,讓她很心動,問我你哭的時候是什么樣。”
“就這樣?哎,我當然不會在努那面前哭了。”崔盛澈抱著她往里走,說道。
“你哭過,送我戒指的時候。”鄭昭一準確地從記憶里翻出相關場景,肯定地開口。
崔盛澈矢口否認:“不,那個不算哭。”
鄭昭一揪了下他的耳朵盯著他的眼睛,崔盛澈乖巧地笑了笑,問:“努那,洗澡吧。”
“你不會在我面前哭?”鄭昭一看著他。
崔盛澈頂了下腮點頭:“嗯,絕對。”
鄭昭一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從他懷里下來,道:“你先洗,我有點事兒。”
崔盛澈不解地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先進了浴室,身上一堆酒味,努那嗅覺敏感,不會喜歡的。
鄭昭一劃拉著和姜有舒的聊天記錄,找到很久以前姜有舒談論過的一個話題,將她說的一些內容在心里過了兩遍,然后勝券在握似的丟開手機,在衣柜深處找到了姜有舒送給她的禮物。
她手指勾著細帶,挑眉,哼,總不能每次都只有她哭。
9873老成地嘆了口氣,主動將自己關了禁閉。
是因為和年下交往嗎?總覺得宿主也偶爾會變得幼稚了呢。
等崔盛澈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鄭昭一才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崔盛澈摸了下鼻子,努那生氣了嗎?生氣了也好可愛。
他陪著kkuma玩了一會兒,給它喂了點零食,免得它半夜來扒門,等聽到鄭昭一從洗手間走出來的動靜時才轉過頭,然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努那”
鄭昭一將毛巾往簍子里一扔,朝崔盛澈招了招手。
兩人擁著進了臥室,鄭昭一按著崔盛澈的胸口將他壓倒在床上,親了他一會兒,開口:“要聽我的。”
“嗯?”
“你只要躺著就好。”鄭昭一眼波流轉,舔了下唇,崔盛澈暈頭轉向地,胡亂點了下頭。
……
“努那努那拜托努那,我能”
“不能。”
“努那唔啊,要瘋了。”
“聽話。”
“聽話的話,有獎勵嗎?”
鄭昭一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崔盛澈繃緊了腰,額角鼻尖都是汗,手臂肌肉隆起,強忍著將鄭昭一掀下來的沖動,在不間斷的刺激下,眼里漸漸蒙上了霧。
鄭昭一身上也都是薄汗,捏著他的下巴掰過他的臉,新奇又肯定:“你哭了。”
崔盛澈眨了下眼,生理性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消失在鬢角。
他咬了下牙,總算回過味來:“努那,你就是為了看我哭?”
“嗯,我贏了。”鄭昭一點頭,對這個游戲失去了耐心,想再去洗個澡,手腕卻被崔盛澈拽住,天旋地轉之間,兩個人的上下就瞬間換了過來。
她身上的衣服才脫了一半,崔盛澈手指纏繞著細帶,抹了下自己的眼尾,笑道:“那么,輪到努那哭了。”
……
鄭昭一到第二天都懨懨的,反倒是崔盛澈殷勤得不行,知道自己過火了,變著花樣讓鄭昭一消氣。
好在鄭昭一總是不會認真和他生氣的,到了晚上總算愿意給他笑臉看。
但結果是,崔盛澈被迫在客房睡了三天。
“努那我知道錯了,晚上一起睡嘛!客房很冷!”崔盛澈抱著枕頭坐在臥室門邊,可憐巴巴地仰頭看她。
鄭昭一呼嚕一把他的頭發,又看到蹲坐在一邊的kkuma,道:“你和kkuma真的很像。”
崔盛澈一頓,扯了扯她的裙擺:“努那~一起睡嘛~”
“好吧,進來吧。”
鄭昭一松了口,崔盛澈就飛快地躍到了床上,順手將kkuma關在了門外。
抱著鄭昭一的時候,他想,好像自從鄭昭一搬過來住之后,就沒有再出現過睡醒發現自己跑到kkuma身體上的情況了。
他決定將這個當做他和kkuma之間的小秘密。
總覺得,這像是上天為了讓他遇見鄭昭一,安排的奇跡呢。
戀愛的時間長了,總有被拍到的時候,但因為鄭昭一是素人的關系,媒體倒也不會報道,崔盛澈和公司溝通過之后,在各種采訪、綜藝里都會盡量回避有關戀愛的問題。
六月跑了幾場演唱會和音樂節,七月,崔盛澈開始著手準備自己的solo專輯。
九月,崔盛澈有了固定的電臺節目。
十二月,崔盛澈第一張solo專輯發布,獨特的嗓音和充滿故事感的歌詞讓他的首張專輯獲得了不錯的成績,新舊交替的這兩個月便在繁忙的行程中度過了。
2025年和2026年的新年,崔盛澈都如約跟著鄭昭一去了蔚山老家,村里的老人對他也有了點印象,稱呼他為“崔女婿”或是“鄭家的大女婿”。
2027年,崔盛澈通過公司發表了正式立場,當天,各大娛樂新聞的標題大差不差,都是“崔盛澈和圈外人以結婚為前提正在真摯地交往中”。
其實在2026年底那會兒,粉絲們之間就有些猜測了,但并不敢相信,直到公司的通稿出來,才有了實感。
崔盛澈也同步上傳了自己的手寫信,表示“是對我的人生來說奇跡一般的存在,所有的不滿和指責我都會無條件接受的”。
有粉絲認為他偶像失格,大失所望,傷心離開,也有不少追了很久的粉絲認為,他好像確實是到了可以說這些的年紀。
團隊的回歸次數逐漸減少,個人活動全面開花,在崔盛澈公開戀情的情況下,更是引起了粉絲們對于團隊未來的擔憂。
2027年末,崔盛澈和李知珣調整了與原公司的合約,合作成立了新的工作室,在團隊活動的同時,展開制作人等活動。
然后在2028年末,崔盛澈公開了結婚消息。
*
崔盛澈回憶起求婚那天來,便要扶額了,因為那天真是出乎意料地亂了套。
他原本打算在鄭昭一生日那天求婚,被鄭久一否決。
“你就沒想過讓平凡的一天變得特別起來嗎?”
于是,崔盛澈思來想去,決定就在最近的周末求婚,提前訂好了餐廳、鮮花和戒指,安排了姜有舒帶她過來,又拜托了鄭久一帶上kkuma——他生命中重要的瞬間之一,也想要kkuma參與。
結果,那天下了非常大的雨。
鄭昭一看著前面堵著的車嘆了口氣,問姜有舒:“有舒啊,我們回家吃不行嗎?”
姜有舒笑得很是僵硬:“不行,那家餐廳真的非常好吃,我今天一定要吃到。”
鄭昭一嘀咕了一句:“什么餐廳還有著裝要求”
姜有舒:“……”
她低頭側著身子給崔盛澈發消息:“呀,換場所不行嗎?太堵了,感覺得晚一個小時才能到。”
崔盛澈發過來一個大哭的表情:“來不及了,戒指已經做到甜品里了,我的花也還沒來”
這家餐廳有一道造型別致的巧克力甜品,打破外頭的巧克力球之后,就能看到里面的小蛋糕,崔盛澈交代將小蛋糕換成了戒指,已經準備好了。
餐廳里,鄭久一牽著kkuma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看著他焦慮得不行的準姐夫,搖了搖頭。
終于,比預定時間晚了一個小時后,姜有舒帶著鄭昭一趕到了。
電石火花之間,鄭久一沒能牽住kkuma,kkuma聽到鄭昭一的聲音就沖了出去,胸背繩拖在它身后。
鄭久一沒抓住繩子,懊惱地捂住了臉。
原計劃應該等姜有舒悄悄離開后再推著戒指出場的崔盛澈為了抓繩子整個暴露在了鄭昭一眼前。
推著餐車的服務生差點被繩子絆倒,一個金屬的蓋子落下來砸到地上,驚到了kkuma,“汪汪”叫著往鄭昭一身上爬。
遲到的花店配送員護著一大捧紅玫瑰呆若木雞地站在門口,問:“崔盛澈xi在這里嗎?”
餐廳的后廚慌里慌張地跑過來在崔盛澈耳邊說了幾句,崔盛澈驚訝地開口:“你說什么?!”
——甜品師傅做了兩份巧克力甜品擺在不同的位置,因為二樓還有一桌客人,結果新來的幫廚將兩份甜品擺到了一起,不知道哪份才有戒指了。
崔盛澈覺得他這輩子說過最愚蠢的臺詞就是:“努那,猜猜哪份甜品里有我準備的驚喜呢?”
餐桌上擺著的兩份一模一樣的巧克力球簡直像是在大聲嘲笑崔盛澈,姜有舒和鄭久一站在后邊拿著手機錄像,一邊錄一邊笑。
“啊,不能這樣,我們”
在崔盛澈皺巴的表情里,鄭昭一已經準確無誤地判斷出哪份里面不是蛋糕,拿著小錘子敲了下去。
“戒指?”
鄭昭一撥開巧克力碎片,拿出那枚戒指,看向崔盛澈。
于是,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求了婚。
婚禮定在十二月,鄭久一代替父親,牽著鄭昭一上臺,哭得比兩位新人還有崔盛澈的父母都傷心,大合照的時候眼皮都是腫的。
在司儀的訴說聲中,鄭昭一偏頭看向崔盛澈,看到他寫滿了喜悅和滿足的眼眸。
她還是不理解人類為什么認為通過一個簡單的儀式就能讓兩個人變成一家人,但
鄭昭一握緊了崔盛澈的手,想,她好像,挺喜歡這個婚禮的。
手腕上的進度條填滿已經很久,而屬于她和崔盛澈的記憶還在不斷被填入新的片段。
*
有一天晚上,崔盛澈親了一下鄭昭一,眼睛亮晶晶的:“努那,我們要個孩子吧!”
他的事業度過了最繁忙的初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放在家庭上。
鄭昭一猶豫了一下,崔盛澈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停頓,問:“怎么了?如果努那不想要的話,就不要吧!”
“不是,要吧。”鄭昭一和9873溝通完,摸了摸崔盛澈的頭發。
“真的嗎?”崔盛澈“噌”地一下坐起來,再次確認。
“嗯。”
崔盛澈捧著她的臉珍重地親下來,道:“努那,我會努力的。”
兩個人手上的婚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婚后一年左右,鄭昭一懷孕了。
身體里多了個生命體的感覺有些奇怪,她明確地有著和鄭昭一截然不同的構造,卻又將從鄭昭一的身體里誕生。
是的,她。
鄭昭一從崔盛澈的言行中,得出他更喜歡女兒的判斷,在9873的幫助下,在胚胎構造的初期,就決定了生命體的性別,甚至還隨著她的成長微調了一些參數。
自從她懷孕后,崔盛澈就緊張得不行,越臨近后期就越明顯,甚至鄭昭一身形沒什么變化,他先消瘦了不少,鄭昭一再怎么寬慰他都沒有用。
然后等到孩子生下來,產后焦慮更嚴重的也是他,一天到晚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孩子幾乎是崔盛澈手把手照顧的,沒請人,他總覺得還自己經手更好,結果孩子天然地更親近鄭昭一。
鄭昭一面對這個軟乎乎嫩生生的生命體總是有些無措,她搜集了很多照顧小孩的資料,但每次觸碰到她的時候又總有些慌張,在照顧孩子這件事上,還是崔盛澈做得更好。
但孩子似乎是喜歡她的氣息,不見她就要哭,哭得撕心裂肺,誰哄都不行。
鄭昭一沒辦法,只好多多帶著她,一直到斷奶都沒怎么去店里。
崔盛澈給孩子取了小名,叫桃桃,但鄭昭一不在的時候,就變成了淘淘。
“桃桃呀,不哭了好不好?哎一古,不行了,知珣吶,我帶她去找努那。”崔盛澈戴上口罩,用小被子包著桃桃往外走。
李知珣搖了搖頭,揉了揉耳朵。
果然,小孩子只有在不哭的時候,才是天使。
他們工作室所在的位置離鄭昭一的店不遠,不用開車,走過去就行。
桃桃在崔盛澈懷里還在小聲抽噎著,和崔盛澈如出一轍的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噙滿了淚,小臉哭得通紅,小手捏著拳頭伸出來,將崔盛澈的口罩都拉下了一半。
崔盛澈正在和鄭昭一通話。
“嗯,桃桃又哭了吃了,都吃了,睡醒了就一直哭,嗯,我馬上到。”崔盛澈揉了下頭發,用指腹給桃桃擦了擦眼淚,哄道:“好了好了,馬上就看到媽媽了,媽媽。”
桃桃聽得懂“媽媽”這個詞,黑眼珠轉了轉,咬著手指,總算收了眼淚,等見到鄭昭一的時候,又在崔盛澈懷里掙扎起來,張著手大哭著要鄭昭一抱。
崔盛澈不是滋味:“什么呀,這么不喜歡爸爸嗎?”
桃桃一到鄭昭一懷里就不哭了,摸摸鄭昭一的臉“咯咯”笑起來,高興得不行。
鄭昭一親親崔盛澈,道:“她喜歡的,我也喜歡。”
崔盛澈委屈地靠著鄭昭一的肩,道:“努那”
下一秒,桃桃又“呀呀”地開始推崔盛澈的腦袋,不許他靠鄭昭一的肩。
“是你的媽媽,也是我的努那呀!”崔盛澈抓著她的小胖手親,說道。
桃桃聽不懂,桃桃只想獨占媽媽。
好在過了三歲,桃桃就很喜歡崔盛澈了。
相比情緒不太外顯的媽媽,會夸張地做表情和她互動的爸爸,更得桃桃的歡心。
滿了三歲,桃桃就獨立睡覺了,白天玩夠了,晚上聽一會兒故事就能睡著。
鄭昭一輕拍著小被子,聽出桃桃平穩下來的呼吸聲,合上故事書,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門一關上,就被崔盛澈抱住。
“努那,接下來是陪我的時間。”
SVT出道二十周年演唱會結束,有粉絲看到了崔盛澈牽著妻子還有女兒的畫面,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遠遠地拍了一張背影。
這張配文“很高興看到你過得很好”的照片,在Twitter超過了萬轉,點贊最高的一條回復是“原來從背影也能看出幸福模樣”。
日子就這樣不疾不徐地走著,然后,桃桃上了幼兒園。
有一天,崔盛澈去接桃桃的時候,看到她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仰著頭大聲開口。
“爸爸,這是我的男朋友,我能帶他回家嗎?”
“什么?!”
“你不同意的話,那只好我去他家啦!”
崔盛澈:“……”
他在知道是女兒的時候,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但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第一次出現,竟然會這么早!!!
第77章 青梅竹馬(1)
【鄭昭一和全原佑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
小世界資料的第一句話,讓鄭昭一此刻正板著臉握著小鏟子,百無聊賴地將沙子往亮橙色的小桶里鏟。
她對面是五歲的全原佑, 玩得比鄭昭一專心多了。
“好啦, 今天就到這里, 跟老師回去咯~”溫柔可親的年輕老師招呼一聲, 沙坑附近圍著的小孩子就呼啦啦先后起了身。
鄭昭一將小桶一掀, 把沙子倒干凈又敲了兩下小桶, 把小鏟子放進去。
“昭昭, 我來拎。”全原佑將自己的小釘耙也放進去, 奶聲奶氣地開口。
“唔,好呀。”
鄭昭一空著手走在邊上,看著全原佑還帶著奶膘的臉,上面甚至還蹭了幾粒沙子。
——故事真的要從這么早的時候開始說起嗎?怎么不干脆從胚胎開始講啊!
鄭昭一這樣想著, 一邊抬手蹭掉了全原佑臉上的沙子。
“謝謝昭昭喔!”全原佑也摸了摸她的臉,成功將自己手指上的沙子沾到了鄭昭一原本干干凈凈的臉上。
鄭昭一:“……”
老師帶著他們摘掉玩耍的圍裙,換上吃飯的圍裙又一個個洗了手, 然后排排坐好,給他們分發午飯。
今天的午飯是炒牛肉、炒西葫蘆和海鮮湯,飯后水果是一人半根香蕉。
“好啦,開始吃飯吧!”
鄭昭一用短胖的手指捏住勺子, 舀了一勺飯塞到嘴里,然后開始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一板一眼地吃飯。
全原佑坐在她對面,用同樣短胖的手指捏住勺子, 對準炒牛肉開始進攻,奈何他的準頭總是差了一點兒, 炒牛肉三番五次和他的勺子失之交臂,最后一次炒牛肉都送到嘴邊了,又“啪嗒”一下掉進了全原佑不喜歡的海鮮湯里。
他對著漸漸沉沒到海鮮湯里的炒牛肉沉默了一會兒,舀了一勺炒西葫蘆放進嘴里。
好吃!
鄭昭一看著全原佑臉上顯而易見的欣喜,他睫毛很長,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咀嚼的時候腮幫子一鼓一鼓地,一幅討人喜歡的模樣。
然后,這個討人喜歡的幼崽趁著老師走到另一桌去,放下勺子憋了下嘴,努力地伸長手拍了拍鄭昭一的餐盤:“昭昭,幫我吃~”
他笨拙地將餐盤轉過去,指了指自己不喜歡的海鮮湯。
又來了。
全原佑覺得海鮮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喜歡吃,可是不把飯菜吃光就得不到老師的夸獎。
于是他就向最親近的昭昭求助。
昭昭是他認識的最勇敢的小朋友啦,連長得很恐怖的章魚也能吃!
鄭昭一敗在全原佑水汪汪的眼神下,每次遇到海鮮都會幫他解決掉,讓全原佑能夠獲得“吃飯棒棒獎”。
今天也是如此。
鄭昭一自己碗里的海鮮湯還沒喝,因為海鮮湯的位置在最右邊,于是只好對著全原佑的餐盤舀一勺,喝一口,舀一勺,喝一口。
五歲小孩的小短手就算是鄭昭一控制起來也有些不靈便,喝湯的進度便慢了些。
就在這時,全原佑旁邊的小孩兒吃著吃著筷子掉了,爬下凳子去撿,結果一頭撞在了全原佑的膝蓋上。
鄭昭一喝著湯,突然發現全原佑眼里慢慢蓄起了淚。
一秒、兩秒、三秒——“哇!!!”
老師猛地一回頭,鄭昭一的勺子還在全原佑的餐盤里,而全原佑兩只手緊緊地握著餐盤邊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昭昭!不可以搶原佑的飯吃!!!”
鄭昭一茫然地又舀了一勺湯,塞進嘴里。
這時候,撞到全原佑的膝蓋后跌坐在桌子底下的小孩兒聽到全原佑的哭聲,也跟著哭起來。
餐廳里開始哭聲二重唱,老師們跑過來查看情況,將兩個小孩兒都抱了出來。
全原佑小胖手捂著膝蓋,抽抽噎噎地說:“不不要說昭昭是我讓她嗚嗚嗚是我讓她吃的”
9873看樂子,道:【宿主,你要不也哭一下?】
鄭昭一直接無視了9873,不為所動地繼續吃飯。
老師們也搞清楚全原佑是因為被撞疼了才哭的,而不是鄭昭一搶他飯吃,溫柔地跟鄭昭一道了歉。
全原佑哭得傷心欲絕,不知道是因為撞得太疼,還是因為以后拿不到“吃飯棒棒獎”,鄭昭一也搞不懂,看著兩位老師抱著兩個小哭包去外面哄,不為所動地吃完了自己的飯,然后拿著自己的香蕉和全原佑的香蕉走出去。
“喏,吃吧。”
全原佑坐在小板凳上托著臉,臉頰肉都從小手邊緣擠了出來,眼淚還在“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老師蹲在旁邊哄他也不見效,鄭昭一走過去將香蕉遞給他,全原佑就突然收了勁兒。
老師這才松了口氣,摸摸他們兩個的頭,讓他們乖乖吃香蕉,自己又進去了。
鄭昭一將香蕉皮撕好,又和全原佑換了他扒拉半天也沒扒拉開的香蕉。
“謝謝昭昭喔~”全原佑咧開嘴笑,啃了一口甜甜的香蕉。
鄭昭一跟著他在陽光下晃了晃腿,又抬手擦了擦他臉上的淚珠。
“謝謝昭昭喔~”
這句話全原佑一天大概要對她說八百遍。
早上鄭昭一幫他抵著門的時候要說。
路上鄭昭一給他系鞋帶的時候要說。
畫畫課鄭昭一把蠟筆遞給她的時候要說。
捉迷藏的時候鄭昭一拽著他一起躲的時候也要說。
“嗯。”
反正鄭昭一是說不出“謝謝原佑喔~”的。
當然他也做不了什么能讓鄭昭一謝謝的事。
吃過飯是午睡,午睡起來再玩兩節課,就放學。
幼兒園的日子總是這樣重復,對別的小孩兒來說趣味十足的經歷,對鄭昭一來說卻是無聊透頂。
但沒辦法,誰叫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
幼兒園離得很近,最開始是全原佑的爸爸送他們倆上下學的,后來熟了之后,鄭昭一和全原佑就自己上下學了。
跟老師揮手說拜拜,鄭昭一和全原佑手牽手往家走,兩個人因為腿短也不愛跑,都走得慢吞吞。
“昭昭,晚飯在我家吃好不好呀?”
“不行,我要和我爸爸一起吃。”
“那你和你爸爸都在我家吃好不好呀?”
“你得問你爸爸媽媽同不同意才行。”
鄭昭一認真地回答著全原佑的問題。
據她所知,她的爸爸媽媽應該是在她出生后不久就離婚了,離婚后她爸爸帶著她搬家到了全原佑家隔壁,兩家人也因此親近起來。
她爸爸在附近的小學當數學老師,并不算太忙,陪著鄭昭一的時間也比較充裕。
全原佑聽到她的回答后,想了想,說:“爸爸媽媽會同意的喔!”
“你說的才不算呢。”
全原佑鼓了下臉,決定一會去就問爸爸媽媽。
這時候,街邊橘黃色的小貓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昭昭,看,是小貓咪!”全原佑松開鄭昭一的手,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蹲下來看小貓。
正是夏天,全原佑穿著背帶短褲和白上衣,蹲下來就變成小小的一團,頭頂的黃帽子本來就沒戴穩,一蹲下來更有要掉下去的趨勢了。
鄭昭一走過去給他弄了下帽子,全原佑頭也不抬地道:“謝謝昭昭喔~”
然后一邊伸手想去摸摸小貓。
鄭昭一敏銳地看到小貓在全原佑伸出手后弓起的背和瞬間凌厲起來的眼睛,在小貓的爪子撓到全原佑的手之前擋了一下。
小貓叫了一聲跑遠了,全原佑被嚇得跌坐在地上,看著鄭昭一胳膊上慢慢滲出血珠子的印子,愣了兩秒,就“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鄭昭一揉了下耳朵,好想捂住全原佑的嘴。
全原佑一邊大哭,一邊掙扎著爬起來,牽住鄭昭一沒受傷的那只手:“昭昭嗚嗚嗚昭昭別怕我帶你去找爸爸嗚嗚嗚”
鄭昭一乖乖被他牽著,面上的表情都沒什么變化,倒是全原佑一邊拽著她一邊大哭,更像是被欺負了拉著人要去找家長告狀。
全原佑爸爸正好在家門口等著他們回來,遠遠地就聽到了全原佑的哭聲跑過來,了解了情況后直接通知了鄭爸爸,然后帶著兩個人去了醫院。
醫生給鄭昭一的傷口消了毒,又給她打了針,全原佑蜷在爸爸懷里,又怕又要看,一只手還緊緊地握著鄭昭一的手,然后哭得小臉通紅。
鄭爸爸過來的時候,一時都不知道打針的是他女兒還是全原佑。
“哎一古,今天真的是,昭昭真勇敢!謝謝你保護原佑呀!但以后還是不要這樣了喔!都是原佑太冒失了才這樣的,叔叔跟你道歉,也跟你道謝,好不好?”全爸爸蹲下來和鄭昭一說話,又摸摸她的頭。
鄭昭一在大人的注視下,只好乖乖點頭。
主要是,她被抓一下又不痛,但全原佑那么怕疼,被抓了還不得哭三天?
那可太吵啦!
全原佑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鄭重地從他爸手里接過鄭昭一受傷的那只手,道:“昭昭,沒關系,我會負責的!”
兩個大人都被他逗笑了,全爸爸刮了刮他的臉:“你要怎么負責喔!”
“我可以喂你吃飯!爸爸,昭昭和她的爸爸晚上能來我家吃飯嘛?”全原佑又想起這一出,仰著臉問道。
“當然可以!”
全原佑掛著眼淚高興地看向鄭昭一:“昭昭,我說的算喔!”
鄭昭一給他擦了擦眼淚,怪邋遢的,好歹是男主,還是得注意點形象。
全原佑被爸爸抱起來,還要轉過臉來,趴在爸爸肩上對著鄭昭一笑得露出小白牙。
鄭昭一靠在爸爸懷里,看著前頭傻乎乎的小男孩,嘆了口氣。
好想快點長大呀!
第78章 青梅竹馬(2)
晚飯當然是不要全原佑喂的。
開玩笑, 全原佑自己吃飯都沒她靈便呢,別給她涂得一頭一臉飯。
被拒絕的全原佑很是傷心,舉著勺子半天也吃不了一口。
全媽媽捏了捏他的小臉, 說他就是吃飯不聽話才變瘦了的。
鄭昭一“啊嗚”一口吃掉爸爸給她夾的肉肉, 心想, 在這一點上, 每天幫全原佑消滅掉他不喜歡吃的食物的自己應該也有一部分“功勞”吧。
大人們一邊顧著他們吃飯, 一邊聊著大人的話題, 通俗一點的比如誰家和誰家又吵架了, 高端一些的比如哪家公司和哪家公司待遇不錯, 全原佑那個比他小兩歲的弟弟全保赫“啊啊”叫著拍著小桌子,手掌上都是軟乎乎的顏色古怪的輔食。
全原佑默默地抱著碗離他遠了一點,弟弟好臟喔,還是昭昭最好了。
雖然昭昭不要他喂飯, 哼!
吃過飯,大人們續了茶繼續聊天,全原佑大方地和鄭昭一分享他的玩具, 一字一頓地說得很認真:“昭昭,我們一起玩吧!”
鄭昭一陪著他搭積木,好不容易搭了個城堡出來,全保赫一進來就把城堡推倒了, 一邊含糊不清地喊著“昭昭姐姐”,一邊張著胳膊要去抱鄭昭一。
全原佑低著頭看著倒塌的積木,又看著四仰八叉地“欺負”鄭昭一的全保赫,氣呼呼地站起來, 將全保赫從鄭昭一身上掀了下去。
玩具房的地上都鋪了墊子,全保赫摔了也不疼, 倔強地繼續往鄭昭一身上爬,不知輕重地差點碰到鄭昭一受傷的那只手。
全原佑更生氣了,制住全保赫,兩手托著他的胳肢窩費力地將他半拖半抱地弄出了玩具房,踮腳關上了門。
全保赫將房門拍得啪啪響,然后安靜了幾秒,就扯著嗓子大哭起來。
“昭昭,我們再搭一次吧!”
鄭昭一看著認真地向她發出搭積木邀請的全原佑,聽著全保赫干嚎的聲音,老成地嘆了口氣。
該說不愧是兄弟嗎?哭起來一樣一樣的。
當然,全保赫和他哥全原佑一樣,最喜歡和鄭昭一玩了。
全保赫這個年紀正是愛黏大孩子的時候,最常見到的兩個大孩子,一個是全原佑,另一個就是鄭昭一。
和打不過的哥哥相比,當然是扎著小辮子穿著小裙子的昭昭姐姐更好啦。
于是類似的“搶昭昭”戰爭總是在每一個大人看顧不到的瞬間爆發,以全保赫的干嚎告終。
鄭昭一并不偏心全保赫。
畢竟,五歲的全原佑已經很讓她頭疼了,更何況是三歲的全保赫呢?
終于被爸爸抱著回到家,躺到自己的小床上,感受著周圍安靜的空氣,鄭昭一平靜地松了口氣,關機。
在這個小世界的這段時間,鄭昭一刻骨銘心學會的第一個人類生存法則就是——小孩兒是非常可怕的生命體,尤其是哭泣的小孩兒。
好在全原佑不哭的時候還是很乖巧漂亮的,頭發軟軟的,臉頰也軟軟的,專注地跟著老師的鋼琴調子唱歌的時候,像是童話書上的小王子。
鄭昭一假裝沒聽到老師彈錯了兩個音,隨大流地跟著搖頭晃腦地張了張口,然后突然瞥到窗外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類。
喔,園長也在呢,那應該就不可疑了。
鄭昭一收回視線,但他們的對話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她捕捉到。
“年齡的話都是符合的,這個、那個、還有那邊那個,形象上都比較符合。”
“主要還是得看能不能演啊要命了,明天之前一定得定下來,否則我就得帶著辭職信去見導演了。”
“小女孩小男孩都試試吧?反正出場的時間不多嘛,改個性別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
比起大人們的對話,鄭昭一還是對全原佑笨拙的歌聲更感興趣,直接將他們的聲音排除了。
結果等到音樂課下課,園長招招手,就將鄭昭一叫了過去,全原佑眨巴眨巴眼睛,站在音樂教室門口,看著鄭昭一小小的背影被大人們的身影擋住,不高興地跺了下腳。
下課了他要和昭昭一起吃棒棒糖的!
“昭昭呀,陪園長說說話好嘛?我們昭昭上音樂課開不開心呀?”打扮得非常優雅的園長牽起鄭昭一的手,溫柔地跟她說話。
鄭昭一先朝全原佑擺了擺手,然后用適合她這個年齡的口吻拖長了調子軟軟地對園長說:“開-心-呀~”
“嗯~今天學了什么歌呀?可以唱給園長聽一下嘛?”園長摸了摸她的小辮子,又問。
鄭昭一將音樂課上老師教的兒歌缺胳膊少腿地唱了幾句,然后原本跟在他們后面的胡子拉碴的年輕男人就走了上來,蹲在她面前,努力地扯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來。
“你好~你是昭昭嘛?昭昭喜不喜歡看電視呀?叔叔是拍電視的喔~”年輕男人從兜里掏出一根波板糖遞給鄭昭一,道:“昭昭想不想拍電視呀?就跟動畫片里面的小人一樣,在上面……”
鄭昭一拿著波板糖,看著他溫和但又帶了點急切地說了一長串,嗯,已經超出五歲小孩的理解力和忍耐心了,于是她仰頭看了眼園長:“園長,我想和原佑玩。”
“嗯嗯,好的,昭昭去吧~”園長和藹地點頭。
“謝謝叔叔。”鄭昭一將波板糖插到年輕男人的口袋里,朝他擺擺手,無視了他糾結的目光,小跑著離開了。
園長看著她站到從方才就一直站在那里的全原佑身前,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手牽手離開了。
“李程瑞xi,具體事宜你還是應該跟孩子家長溝通一下比較好,我這邊也沒有辦法提供更多的幫助了。”
“好,謝謝園長。”李程瑞點點頭,腦海中鄭昭一的那張臉卻始終揮之不去。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她就是最合適的那一個。
鄭昭一和全原佑吃完了棒棒糖,又上了一節活動課,今天的幼兒園日程也全部結束了。
和老師們道別,鄭昭一再一次和全原佑手拉手,走上了回家的路。
“昭昭,我給你呼呼一下吧。”全原佑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來,認真地伸出了手。
“喔,好吧。”鄭昭一無奈地將胳膊伸出去。
全原佑今天給鄭昭一的傷口“呼呼”了八百次,讓鄭昭一覺得創可貼都快要被全原佑的口水污染了,但他捧著她的胳膊傷心欲絕的樣子像極了被雨淋濕的小貓咪,讓鄭昭一實在沒辦法拒絕。
第八百零一次“呼呼”結束,兩個人在岔路口轉彎,拐向和之前不同的方向。
今天是周五,全原佑和鄭昭一的“ice cream day”,因為這天鄭爸爸下班的時間剛好和幼兒園放學的時間差不多,會順路帶他們回去,所以,他們就可以繞一點點路在鄭爸爸下班的必經之地,巷子口超市的門口待一會兒,一人拿一根冰淇淋,等著鄭爸爸來付賬。
“慧珍姨母好呀~”兩個人禮貌地跟超市老板打了招呼,然后奔向冰柜。
“昭昭,你要吃什么?我給你拿。”全原佑用力拉開冰柜門,問道。
“跟你一樣的就好啦。”鄭昭一無所謂地開口。
全原佑挑了兩支雪人雪糕,黑色的地方是巧克力味兒的,白色的地方是牛奶味兒的,是全原佑最近的鐘愛。
超市門口有一張木板床,供客人也供來往的路人休息,兩個人一前一后爬上去坐好,全原佑想要撕開雪糕袋子給受傷了的鄭昭一,專心致志地努力了半分鐘,才高興地拿出了雪糕,結果一轉頭,鄭昭一已經把雪人耳朵都吃完了。
全原佑癟癟嘴,傷心地舔了一口雪糕。
好甜!
他又高興起來,晃了晃腿,不小心踢到了鄭昭一的鞋子,發現鄭昭一沒注意,就時不時輕輕地踢一下,又踢一下。
好喜歡昭昭喔!
全原佑瞇著眼睛想,手里的雪糕在氣溫下慢慢融化,黏糊糊地弄到了他的手指上,他也覺得高興。
“你好~又見面了呢~”下午見過的年輕男人和年輕女人又出現在他們面前,鄭昭一吃完了雪人帽子,開始吃雪人牛奶味的臉,雪人的眼睛和臉的界線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她舔了舔嘴巴看著兩個人類,慢吞吞地回了一聲“你好”,就不感興趣地轉過了臉。
全原佑瞪圓了眼睛,警惕地看著兩個陌生人,然后慢慢想起來就是他們下午的時候帶走了昭昭。
討厭!
“昭昭,爸爸說不可以跟陌生人講話喔!”全原佑拍拍鄭昭一的手,煞有介事地開口。
李程瑞和女友趙允熙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強了,他們年輕,都沒怎么和小孩子打過交道,很是束手無策。
而鄭昭一看著自己手背上說不清是白還是黑的黏糊糊的痕跡,擰起了眉頭,而全原佑還想表現一點自己在陌生人面前的勇敢,緊緊地握住了鄭昭一的手:“昭昭不怕,我保護你!”
他手指上的雪糕糊了鄭昭一滿手。
鄭昭一努力讓自己忽視著手上的異樣,然后努力地吃著雪糕,要吃得比化得快才行!
“快點吃,要化了。”她還不忘提醒完全陷入英雄游戲的全原佑。
李程瑞和趙允熙蹲在地上看著他們吃雪糕,想不出該說什么,最終道:“我們也買個雪糕吃?”
好在鄭爸爸的及時出現,將他們從此刻的尷尬境地中解救了出來。
“昭昭,原佑,回家了,哎一古,怎么吃成這個樣子。”鄭爸爸第一眼看到他們交握的手,先去店里結了賬,然后用水打濕了帕子,過來給他們擦手。
“你好,請問是鄭昭一的家長嗎?”李程瑞和趙允熙在邊上站了一會兒,局促地開了口。
鄭爸爸擦完兩只小臟手,打算再去洗一下帕子,聽到邊上年輕情侶的問話,疑惑地抬起了頭:“我是,請問你們是……”
李程瑞一下子站直了,掏出名片來恭敬地遞給鄭爸爸,道:“你好,我是助理導演李程瑞,想找您談一下……”
他實在是沒辦法,電影已經拍了一半,結果本來昨天就該進組的一個小演員突然嚴重過敏進了醫院,只得臨時出來找人頂上,周圍的幼兒園轉了一圈都沒有特別合適的,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錢,導演大發雷霆,命令他明天一定要把小演員帶過去,下午除了鄭昭一,也和其他幾個看好的小孩兒聊了幾句,但怎么想都是鄭昭一更合適,才又從他們放學就跟著過來。
鄭昭一吃完雪糕,將雪糕棒放回包裝袋里,見大人們在說話,就從爸爸手里抽出了帕子,想給全原佑擦擦臉。
“謝謝昭昭喔~”全原佑嘴巴周圍都糊了雪糕,他見雪糕快化了就吃得急,結果涂在臉上的比吃進嘴里的都多。
“……所以鄭先生,明天要不要帶孩子跟我去現場看一看呢?拍攝任務不會特別重,兩天肯定就能結束了,正好又是周末,對孩子來說也是一個見見新鮮事物的好機會……”
李程瑞滔滔不絕地說著,鄭昭一擦了兩下全原佑的臉,發現帕子也有些黏黏的,就想跳下去洗帕子,然后被鄭爸爸喊住,他蹲下來,搭著鄭昭一的腿,認真地開口。
“昭昭,是這樣的,這個叔叔呢,想找你去表演,就像上學期你們演的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一樣,但是和幼兒園相比呢,可能會有一些奇怪的機器對著你,還會遇到比幼兒園老師更多的人,具體的爸爸也不太清楚,這位叔叔呢是想問你,明天愿不愿意跟著他去現場看一看呀?當然,如果你想去的話,爸爸一定會陪著你的,不想去也沒關系,爸爸都聽你的。”
鄭昭一眨了眨眼。
可是爸爸,她在白雪公主與七個小矮人里,演的是一棵沒有臺詞一動不動的樹呀!
李程瑞和趙允熙早就蹲下來,用和鄭昭一平齊的視線,巴巴地看著她,雙手交握在胸前。
鄭昭一扭頭去看全原佑,看到他無比迷茫的眼神,鼻尖上還帶著黑黑的雪糕印子,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沒聽懂多少。
正想搖頭的時候,9873突然給她遞了新的資料。
【結果長大后,一個成了天才女演員,一個成了頂流男愛豆。】
鄭昭一木著臉,將這句話讀了兩遍,然后透過李程瑞懇切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精致得像人偶一樣的臉。
天才女演員,她?
然后她又轉過臉去,看到了全原佑花貓一樣的小胖臉還有對著她露出的乖巧又傻氣的笑。
頂流男愛豆,他?
這個小世界,真的能正常運轉嗎?
第79章 青梅竹馬(3)
為了助小世界進度一臂之力, 鄭昭一同意了。
李程瑞一大早就在他們家門口蹲守,等到鄭爸爸牽著鄭昭一出來才松了口氣,很好, 看來辭職信是不需要了。
拍攝現場確實離得不遠, 就在幼兒園再后面一些的一條沒什么人居住的巷子里, 那塊地方原本說是要規劃新的商場, 居民都搬走得差不多了, 結果過了兩年都沒有動靜, 一直閑置著就顯得荒涼了些。
李程瑞帶著他們一邊往里走一邊認真地介紹, 兩個大人都遷就著鄭昭一的步子, 走得很慢。
搖著扇子的中年光頭導演遠遠地看到李程瑞的身影就大喊了一聲,語氣不是很好:“呀你小子,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嗎?延誤拍攝的錢你”
光頭導演看到鄭爸爸他手里牽著的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才一下子偃旗息鼓, 收了扇子跑過來,揚起一個和善的微笑彎腰和鄭爸爸打了招呼,又蹲下來和鄭昭一說話:“你好呀小朋友, 幾歲了呀?”
鄭昭一看著他費勁地蹲下來之后,在太陽照射下锃亮的光頭,顯得更加修身的T恤,還有幾乎要撐破衣袖的大膀子, 眨了眨眼睛,道:“五歲喔。”
“哎一古,聲音也很漂亮呢,糖”光頭導演摸了下空空如也的兜, 李程瑞便很上道地遞了根棒棒糖過來。
“鄭先生,我們到里面去談吧?”李程瑞已經快速簡潔地跟光頭導演說明了一下情況, 光頭導演便帶著他們進了里面的臨時辦公室。
電風扇呼啦呼啦地吹著,現場的工作人員給他們搬了凳子,又好奇地圍在門邊,李程瑞關上了門,也依舊有人扒著門板試圖聽聽里頭在說什么。
實在是光頭導演因為小演員的事情實在將他們折騰得夠嗆,再加上為了劇情連續,這一段必須得在昌原拍完才能回首爾,作現場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希望能夠順利找到替補的小演員,完成拍攝。
鄭爸爸給鄭昭一撕開了棒棒糖的包裝,又將她的座位調整了一下,能夠被風吹到又不會吹到太多,然后才認真地聽著光頭導演說話。
“……大致上就是這個樣子,昭昭沒有拍攝經驗,可能會多花一點時間,但兩天肯定足夠了,然后報酬這部分我們……”
鄭昭一咬著棒棒糖,想,全原佑現在在做什么呢?
全原佑起床吃過早飯之后,就去敲了鄭昭一家的門,結果半天都沒有回應。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家,問媽媽:“媽媽,昭昭去哪兒了呀?”
“鄭叔叔帶她出去了,今天可能會回來得遲一點。”全媽媽知道鄭昭一被選中去拍電影的事情,摸了摸全原佑的頭。
“多遲呀?”全原佑仰著臉,小嘴撅著,很不高興。
“嗯大概和你們幼兒園放學的時間差不多?”
全原佑捏起了小拳頭:“太遲了!那我都不能和昭昭一起看動畫片了!”
“那讓弟弟陪你看好不好?”全媽媽為難地看著全原佑,沒敢說鄭昭一明天應該也沒法和他一起看動畫片的事實。
全原佑鼓著臉,看著玩蠟筆將自己的臉都畫得一塌糊涂的弟弟,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鄭昭一托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全原佑,又聽著鄭爸爸條理清晰地將想要了解的問題都問了個遍,光頭導演腦門上的汗越擦越多,T恤的領口都快濕了,才等到鄭爸爸明確的點頭。
光頭導演大大地松了口氣,終于將對話的對象轉到了鄭昭一。
“wuli昭昭,喜歡看動畫片嗎?”
鄭昭一將棒棒糖的小棍子塞進包裝紙里,點了點頭。
“那么,喜歡拍照嗎?”
準確來說是鄭爸爸喜歡,大概是想留下女兒的成長記錄,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洗一次照片,所以鄭昭一對相機并不陌生,這一點當然鄭爸爸和光頭導演溝通的時候已經提到過了。
鄭昭一又點了點頭。
光頭導演又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見鄭昭一始終對答如流,不怎么緊張怯場的樣子,心也更穩了,然后簡單地跟鄭昭一說了一下拍攝的內容。
“一會兒,叔叔帶著你去外面玩喔,昭昭喜歡什么?拍皮球?玩沙子?還是蕩秋千?什么都可以喔!會有黑乎乎的攝影機還有一些叔叔阿姨看著你玩,一點都不可怕的喔!昭昭就當他們不存在就可以了!”光頭導演一邊說一邊夸張地比劃著,然后又接著說:“然后我們等到天黑的時候,再拍一點點就可以啦!昭昭只要站在門邊,然后有一個穿得黑漆漆的叔叔會過來嚇唬你一下,然后你裝作被嚇到的樣子就可以了,昭昭被嚇到的時候會怎么樣呢?是不是會哭呀?但是,要……”
光頭導演越說越起勁,李程瑞覺得將拍攝內容一次性灌輸給鄭昭一不太合適,咳嗽了兩聲作提醒,光頭導演才猛地收了聲,笑道:“那么,我們去準備一下,兩位在這里休息一會兒,然后等我們準備好了,把第一部分拍了怎么樣?”
鄭爸爸點頭,光頭導演和李程瑞站起來,準備出去前,李程瑞又指著臺本低聲問了兩句。
“wuli昭昭,玩沙子、拍皮球還有蕩秋千更喜歡哪一個呀?”光頭導演回過頭來,看向鄭昭一。
鄭昭一想了想,選擇了蕩秋千。
光頭導演點頭,帶著李程瑞出了門,門外圍著的人便作鳥獸散了,又被光頭導演中氣十足地吆喝著分派了任務。
拍攝能順利進行的信號傳開,現場的興致也高了幾分,鄭昭一聽著外頭熱鬧的聲音,還在想,做演員不應該需要比常人更加充沛的情感嗎?她要怎么
查看了一下自己基礎的情感設定值,大約是人類最低值的三分之二。
好像很不足的樣子呢
正想著,鄭爸爸摸了摸她的頭,問:“昭昭喜歡剛剛那個叔叔嗎?”
鄭昭一茫然地“啊”了一聲。
“沒事,就當是來玩的,一會兒爸爸會一直在旁邊的,如果有什么不高興的地方,要馬上告訴爸爸喔!”
“嗯!”鄭昭一認真地點點頭。
沒一會兒,昨日見過的趙允熙推門進來,拿了一本小人書過來陪鄭昭一玩兒,過了半個多小時,光頭導演才進來叫他們。
方才大人們說話的時候,鄭昭一已經聽明白了他們這個電影的內容,大概就是主人公在尋找殺害他父母真兇的過程中,逐漸變得不擇手段殺人如麻,最終被另一個正派主人公繩之以法的故事。
而鄭昭一所要扮演的角色,就是男主角在躲避警察追尋過程中,暫時留宿的好心夫婦的女兒,因為男主人看到男主角后嘀咕了一句“看你好像有點眼熟”,男主角就動了殺心,將夫婦在睡夢中殺害之后,找到了因為半夜睡不著而跑到院子里玩的小女孩。
小女孩最終有沒有遭到毒手,劇本是沒有寫明的,算是留給觀眾猜測的一個懸念。
白天拍攝的內容非常簡單,只有小女孩在院子里玩耍的鏡頭,光頭導演帶著鄭昭一到秋千邊上,告訴她只要像在幼兒園一樣,快樂地蕩秋千就可以了。
鄭昭一點點頭,快樂地蕩秋千嘛,幼兒園里每一個小朋友蕩秋千的時候都很快樂,模仿一下就可以了。
她沒有如光頭導演所擔心的不適應鏡頭或是害怕陌生人,真的就像那些鏡頭和人都不存在一樣,完美地完成了這個剪輯后可能只會放出幾秒的片段。
但光頭導演看著回放卻有些不滿意,和副導演還有編劇討論了幾句之后,走向鄭昭一。
“昭昭呀,是這樣,一會兒那個阿姨,”光頭導演指了指將要扮演鄭昭一媽媽的女演員,但他們原本是沒有對手戲的,“那個阿姨會喊一下你的名字朝你招招手,然后你喊一下‘媽媽’,幸福地跑過去就可以了,好不好?”想一想平時媽媽是怎么喊你回家的呀?
鄭昭一眨了眨眼睛,誠實道:“我沒有媽媽。”
光頭導演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原本蹲的身子就不穩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為接了個工作電話所以沒聽到他們對話內容的鄭爸爸走過來問怎么了,光頭導演倉皇地回頭,對鄭爸爸做了個“媽媽”的口型。
“我和孩子媽媽很早之前就離婚了。”鄭爸爸坦然地開口,他在鄭昭一能夠理解之后,就盡量簡單地鄭昭一解釋過自己和媽媽分開的事情,并沒有要瞞著孩子的打算。
光頭導演臉上的歉疚少了幾分,抹了下臉,對鄭昭一說:“那么,昭昭就喊”‘爸爸’就好了,好不好?你就看著爸爸的方向。”
原本以為是孩子媽媽沒來,所以才讓演員上場,現在改成爸爸就方便多了,反正也不需要全景,后期將鏡頭拼接一下就行。
鄭昭一點點頭,在這個鏡頭的完成上,也沒有費什么功夫。
“呼,做得太好了!鄭先生,您女兒天生就適合大熒幕啊!看看這張臉,太漂亮了!”光頭導演指著回放搖頭晃腦地夸獎著,鄭爸爸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并不應和。
簡單的部分結束,光頭導演帶著父女倆,還有李程瑞和趙允熙在附近的小館子里簡單地用了午飯,貼心地給了鄭昭一午睡的時間,等她午睡睡醒之后,又讓趙允熙陪著她看了會兒動畫片,吃過晚飯,才開始和鄭昭一講戲。
依舊是鄭爸爸陪著,然后李程瑞、趙允熙也在。
光頭導演摸了摸光頭,砸了咂嘴,開始解釋:“一會兒,會有個新的叔叔和你一起拍,那個叔叔會假裝嚇唬你一下,然后wuli昭昭裝作被嚇到的樣子就可以了,稍微有點難的地方是,需要哭一下,但是不是張著嘴發出聲音的那種哭,嗯安靜地哭,眼淚像這樣啪嗒啪嗒地掉,但是沒有聲音。聽起來有點難是不是?那么,我們先從簡單的開始,wuli昭昭,最近最傷心的事情是什么呀?”
鄭昭一看著光頭導演,誠實地開口:“沒有。”
光頭導演恍惚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嗯,是,wuli昭昭有在快樂地生活呀,挺好的。”
“那么,昭昭最近打針了吧?打針的時候是不是很疼呀?有沒有哭?”
鄭昭一又誠實道:“沒有。”
光頭導演有些詞窮,轉頭和李程瑞還有趙允熙討論了幾句,將他們待到了下午鄭昭一看動畫片的房間。
“昭昭呀,看,他因為撒碎了花瓶,被媽媽罵了,所以哭得很傷心吧?如果是昭昭的話,學著他的樣子,該怎么哭呢?”
趙允熙下午陪著她看動畫片的時候,剛好有接近的場景。
鄭昭一看著動畫片上平面化的人物,眨了眨眼,捕捉到了關鍵詞,“學著他的樣子”。
她轉頭看向光頭導演,道:“他不是真的人呀!”
“什么?”
“他是假的人,但我是真的人。”鄭昭一認真地解釋道。
光頭導演摸不著頭腦,還是鄭爸爸準確地理解了她的意思,問:“有類似的真人表演的片段嗎?或許可以模仿一下。”
“有的有的!”李程瑞忙搜索出了一些相關的片段。
鄭昭一其實找得比他更快也更全,一邊裝作看電腦的樣子,一邊快速處理著自己搜集到的資料,將每個片段中的人類單獨分離出來,尋找著他們每一塊面部肌肉、眼神還有動作的異同點,進行歸納整理。
門被敲響,男主角到了,光頭導演讓趙允熙陪著他們繼續看,帶著李程瑞出去,先拍之前的片段。
趙允熙看著鄭昭一認真看著電腦的模樣,心里也有些忐忑。
這孩子,真的可以做好嗎?
另一邊,全原佑托著下巴坐在鄭昭一家門口,可憐巴巴地捧著飯碗,碗里只有白飯,連菜都沒有。
全爸爸嘆了口氣,道:“原佑呀,我們回家吃吧?媽媽做了你非常喜歡的排骨呢!”
“等昭昭。”全原佑往嘴里塞了一口白飯,倔強道。
全爸爸給他擦了下臉蛋上默默流淌下來的眼淚,說:“回家也能等的呀,我們一邊吃飯一邊等好不好?”
“這里等!”
“爸爸就在窗戶邊看著,一看到昭昭回來就告訴你好不好?”
“原佑看!這里看!”
全原佑用眼淚拌飯,安靜地吃完最后一口,將小碗和小勺“啪”地往全爸爸手里一遞,抱著膝蓋又坐好了。
全爸爸抓抓頭發,放棄了,拿著碗回家,過了一會兒將全保赫抱了過來。
全保赫吃飽了飯,正是坐不住的時候,一會兒摸摸全原佑的衣服,一會兒拍拍揪揪全原佑的耳朵。
全原佑默默忍了,等到全保赫無聊地開始喊“昭昭姐姐”、“昭昭姐姐”的時候,一整個大爆發。
“昭昭不喜歡我了嗚啊!!!”
在全原佑僅有的記憶里,他從來沒有這么長時間沒見到鄭昭一過,越想越難過,哭得傷心欲絕,上氣不接下氣。
全保赫不知道是被嚇到還是和他感同身受了,一大一小兩個娃兒坐在鄭昭一家門口,扯著嗓子一同大哭著。
全爸爸攬著全媽媽的肩,嘆了口氣:“昭昭快回來吧,我累了。”
全媽媽拿著相機,拍下這一幕,跟著無奈地笑笑:“去哄哄吧,別吵到鄰居了。”
兩個大人邁著沉重的步子,一左一右坐到全原佑和全保赫身邊。
鄭昭一家門口,更熱鬧了。
而此時,鄭昭一正在進行第一次拍攝。
扮演男主角的演員生得秀氣,大概是為了體現反差感,穿得一身黑卻仍帶著溫順模樣,在拍攝前和鄭昭一互動也顯得和藹,就算化妝師給他的臉上和手上畫上了濺上去的血跡,也沒有什么兇狠的樣子。
結果一開始拍攝,他整個人的氣場就瞬間變了。
鄭昭一已經將整個鏡頭需要的情緒調動融會貫通,準確地說,是學會了怎么模仿。
鏡頭從緩慢靠近的男主角身上移到蹲在地上玩沙子的鄭昭一身上,伴隨著男主角一聲低沉的“小孩兒”,鄭昭一好奇地站起身,回過了頭。
男主角手里的匕首還在往下滴血,鮮紅的血滴浸沒到沙地里,在月光下變成深色的一小團。
鄭昭一瞪大了眼睛,喊了她整部戲里的第二句臺詞,依舊是“爸爸”,只是才發出一個音就被男主角“噓”的聲音打斷。
他歪了下頭,拿著匕首靠近。
鄭昭一的眼睛很大,瞳色是稍淺的棕。
“鏡頭拉近一點。”光頭導演指揮著,鏡頭便一點一點朝著鄭昭一的臉推近。
她的眼睛一點一點蓄起了淚,更顯得晶瑩剔透,頭發是故意制造成睡醒的凌亂模樣,有幾縷貼著臉頰,然后眼眶最終承受不住越來越多的淚,她都沒有眨眼,就有一串淚滑落下來,打濕了一縷頭發。
鄭爸爸皺著眉頭看著,手指不安地敲著褲邊。
“太漂亮了”光頭導演感嘆著,喊了一聲“好”,然后第一次拍攝便結束。
鄭爸爸和趙允熙趕緊過去看鄭昭一,男主角也蹲下來和她說話,鄭昭一仰著臉讓鄭爸爸給她擦眼淚,乖得不行。
光頭導演幾人圍著攝像機嘖嘖稱贊,“天才”、“有靈氣”、“有鏡頭感”等溢美之詞說個不停,然后又因為鄭昭一的精彩表現得到了新的靈感。
“昭昭做得好,我們一會兒再來一遍好不好?像剛剛這樣做就充分地可以了,然后叔叔會摸一下你的臉,叔叔手上這個是甜甜的果汁呀,不臟的,你看!”光頭導演轉向男主角,男主角便會意地摸了一下光頭導演的臉,黑色手套上的血漿便沾到了光頭導演的臉上。
光頭導演還沾了一點兒舔了一下,道:“是甜的,但是昭昭不能吃喔,這個只有大人才能吃,叔叔一會兒給你喝甜甜的橙汁好不好?而且這個一擦就掉了,你看!”
他又用手抹了幾下臉,那點血痕就被蹭掉了。
“好,那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再來一次好不好?”
鄭昭一點點頭,一會兒拍攝的重點在男主角的表情變化上,光頭導演拉著男主角去講戲,鄭爸爸就抱著鄭昭一走了走。
“昭昭,做這個有趣嘛?”
鄭昭一想了想自己“天才女演員”的設定,點了點頭。
“那就好,哭的時候傷心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鄭昭一又搖了搖頭。
鄭爸爸摸了摸她的臉蛋,略放下一點心。
第二次拍攝開始。
鄭昭一依舊完美地流下了導演想要的“安靜的眼淚”,然后鏡頭里便出現了男主角戴著黑色手套的手。
他的手慢慢落到鄭昭一的臉上,透過鏡頭可以看出鄭昭一細微的顫抖,眼淚依舊像開了閘一般安靜地落下來,落到他的手套上。
男主角終于開了口。
“如果小英還在的話”
說完這一句,他的手驟然落下,在鄭昭一臉上留下幾道帶血的指印,然后又很快被眼淚沖刷得帶上蜿蜒的痕跡。
她皮膚白,紅色指印帶來的沖擊力便更強。
光頭導演捏緊了對講機,在他的示意下,鏡頭慢慢從她驚懼的臉移動到男主角握著匕首的手上。
最后一個鏡頭,是男主角用力地捏緊了匕首。
“cut!!!”
光頭導演千恩萬謝地和他們告別,又保存了鄭爸爸的號碼,說等電影上映的時候一定給他送票,鄭昭一拿到了好多叔叔阿姨送的糖,還被捏了好多下臉,雖然還是沒什么表情的樣子,但鄭爸爸已經從她的眉間看出了她的忍耐。
鄭爸爸抱起鄭昭一,說道:“那么,我們就告辭了。”
“好的好的,慢走慢走!”
光頭導演又鞠了一躬,李程瑞和趙允熙陪著他們回去,回去的路上,還在和鄭爸爸溝通有沒有繼續讓鄭昭一拍戲的想法。
“看昭昭的意思吧。”鄭爸爸拍了拍鄭昭一的背,說道。
“應該的應該的,希望我們下次還能有機會合作,昭昭真的很有靈氣,天生就是該吃這碗飯的!”
鄭爸爸對此不置可否。
等他們到家,看到的就是排排坐在他家門前的全家四口。
李程瑞和趙允熙禮貌地告別,全原佑原本已經揉著眼睛在全爸爸懷里腦袋一點一點的了,看到鄭昭一就一下子精神了起來,從全爸爸懷里站起來還差點摔了,幸虧全爸爸眼疾手快地提住了他的背帶褲才避免他從臺階上滾下去。
“昭昭!你去哪里了呀!”全原佑又帶了哭腔,眼眶紅紅的,看著就是哭了很久的樣子。
全媽媽默默地捂住了熟睡的全保赫的耳朵,一個哭就夠了。
鄭昭一看著全原佑水汪汪的眼睛,想,光頭導演應該找全原佑去演戲的,瞧,他多會哭呀!
“昭昭,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一天都不和我玩呢?我早上看不到你,中午看不到你,晚上也看不到你嗚嗚嗚……”全原佑哭著控訴,小手揪著鄭昭一的衣角不放。
鄭昭一摸摸他的臉,熟練地安慰道:“沒有,你要玩什么,我們現在玩吧!”
“嗚嗚嗚看動畫片的時間已經過了!!!我和保赫一起看的,今天XX和XX去了,去了……”
趙允熙陪著鄭昭一看了這一集,她便貼心地補充道:“去了游樂園。”
全原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癟著嘴,吸了兩下鼻子:“你!你和別的人一起看了嗎嗚嗚嗚,你是不是和別的小朋友玩才不跟我玩,你是不是也和別的小朋友一起吃飯了……”
不知道誰家的狗“汪汪”叫了起來,鄭昭一捂住了全原佑的嘴,跟他保證明天和他一起將重播再看一遍,而且從早上睜眼到晚上閉眼都和他一起玩,才哄住了全原佑。
“拉鉤!”
全原佑抽噎兩聲,伸出小拇指舉到鄭昭一面前。
鄭昭一和他拉鉤,全原佑才擦了擦眼淚,又問:“昭昭,你沒有喜歡別的小朋友吧?”
“沒有喔。”
“我最喜歡昭昭了,昭昭是不是也最喜歡我了?”全原佑抓著鄭昭一的手,手心里不知道是汗還是淚,糊了鄭昭一一手,又捏得很緊,像是怕鄭昭一跑掉似的。
鄭昭一看著他濕漉漉的睫毛,哄道:“嗯,最喜歡原佑啦。”
“我會一直最喜歡昭昭的,昭昭也要一直最喜歡我喔!”全原佑被全爸爸牽著往家走,還不忘又說了一句。
鄭昭一只好點頭:“好喔!”
這個小世界的男主角怎么會是個哭包啊!!!
第80章 青梅竹馬(4)
原本計劃兩天的拍攝內容, 因為鄭昭一的“超高天賦”,一天就順利完成了,所以第二天, 鄭昭一除了睡覺的時間, 真的全部都用來陪著全原佑玩。
鄭爸爸帶著他們去了游樂園坐旋轉木馬, 全原佑在鄭昭一挑了小馬之后, 就興沖沖地選了鄭昭一邊上的小牛, 轉完一圈之后很不高興地下來。
“怎么了?不喜歡玩嗎?”
全原佑緊緊地牽著她的手, 道:“坐在上面怎么努力都夠不到昭昭的手呀!明明只有那~么一點點遠, 但就是夠不到!”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 鄭昭一想了想,說:“是你的手太短了才這樣的啦。”
“是嗎?那么,那等到我們和爸爸媽媽一樣大的時候,就可以牽著手坐了嗎?”全原佑認真地問道。
“唔, 也不用那么久,應該等到再高一點兒就可以啦。”
全原佑晃了晃鄭昭一的手,說:“那我們要等到能牽著手坐旋轉木馬的時候再來喔!現在不喜歡旋轉木馬!”
“好吧, 你說了算。”鄭昭一對旋轉木馬并沒有什么興趣,看著全原佑一幅期待的樣子,點了點頭。
游樂園里還有一座大型的滑滑梯,下面堆滿了海洋球, 兩個小孩兒——主要是全原佑帶著鄭昭一跑上跑下地玩了好幾趟,出了一身汗才被鄭爸爸叫停,拎出來讓他們擦了汗,又喝了點水。
中午是在游樂場外面的餐廳吃的漢堡和薯條, 還有可樂,對于這個年紀的小朋友來說, 已經是至高無上的獎勵了。
鄭昭一看著全原佑笨拙地捏著薯條蘸番茄醬,還戳到了自己的臉上,就拍拍鄭爸爸的胳膊,道:“爸爸,拍照!”
鄭爸爸對女兒自然是有求必應的,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拍下了茫然的小花貓全原佑和笑得狡黠的鄭昭一。
鄭家的相機買得比全家更早,全爸爸是被鄭爸爸影響,才買了相機回來記錄生活。
當然,兩家大人拍照頻繁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鄭昭一。
鄭昭一剛上大班的時候,有一次全原佑單方面生她的氣,說她明明昨天說好了要給他帶棒棒糖,卻沒有帶,鄭昭一將昨天的全部影像都倒帶播放了一遍,認真地表示自己絕對沒有說過,全原佑反而氣哭了。
還有一次,全保赫在全媽媽帶著孩子們做蛋糕的時候搗亂,害得鄭昭一臉上都是奶油,全原佑就笑,說她上次做蛋糕的時候也是這樣。
鄭昭一表示,不,上次做蛋糕變成小花貓的是全原佑,不是她鄭昭一。
全原佑矢口否認,信誓旦旦。
然后鄭昭一就深刻地認識到,人類幼崽的記憶力是真的,太差了!
不僅記憶差,還擁有篡改記憶并深信不疑的能力,鄭昭一常叫大人們拍全原佑這樣拍全原佑那樣,就是為了等他們長大之后作為證據,讓全原佑沒有反駁的機會。
午飯結束后沒多久,全原佑就打起了瞌睡,鄭爸爸抱著全原佑牽著鄭昭一往回走,問她累不累。
鄭昭一搖搖頭。
路上,鄭爸爸又說起拍電影的事情。
“昭昭呀,昨天在拍攝現場玩得開心嗎?”
“嗯。”
“那,以后還想去嗎?”
“不知道呀。”
“不知道”對小朋友來說是一個萬能回答,當然,鄭昭一也確實不知道,總覺得,在成為“天才女演員”之前,做全原佑的“青梅竹馬”,也很重要呢。
鄭爸爸摸了摸她的小辮子,說:“昭昭不管想做什么,爸爸都會支持你喔。”
對五歲的小朋友來說還無法理解的承諾,鄭爸爸也說得擲地有聲,鄭昭一仰頭看了看鄭爸爸溫和的笑臉,點了點頭。
這位,在人類里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爸爸吧?如果當爸爸也有出廠設置的話,鄭爸爸一定各項數值都是滿格。
全原佑睡了一路都沒醒,走到一半鄭爸爸將鄭昭一也抱了起來,鄭昭一乖乖趴在爸爸肩頭,看到全原佑睡得溢出來的臉頰肉,還有一小片沾濕整了爸爸衣服的口水。
等到家,鄭爸爸將她放下的時候,鄭昭一就示意爸爸蹲下來,拿走了相機,光明正大地拍下了全原佑睡覺流口水的證據。
相冊里,全原佑的黑歷史攢了又攢,而一直等到他們上小學,電影還沒有上映的消息。
李程瑞倒是和鄭爸爸保持著聯系,偶爾會打電話到家里,跟鄭爸爸聊上幾句,說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電影上映便一拖再拖了。
三月,鄭昭一和全原佑穿上校服,背上書包,正式成為小學生。
全保赫對于鄭昭一要和哥哥一樣不再上幼兒園而是上小學的消息傷心欲絕,小學開學那天大哭著抱著鄭昭一的腿,要昭昭姐姐和他一起去幼兒園,而不是和哥哥一起去小學。
“哥哥姐姐放學就回來了,真的。”全爸爸和他保證。
全原佑嚴肅地皺著眉頭掰開全保赫的胳膊,教育他:“不可以這樣抱昭昭的腿!”
全保赫揮舞著小拳頭打他:“哥哥總是搶走昭昭姐姐!”
“是我先認識昭昭的!”
“媽媽說我一出生就認識昭昭姐姐了!是我先!”
全原佑瞪大眼睛無法反駁,然后在弟弟面前牽起了鄭昭一的手,道:“那也是我和昭昭一起上學!只有我和昭昭一起上學!”
全保赫:“嗚哇哇哇哇——”
全媽媽連拖帶拽地將全保赫送進了幼兒園,全爸爸和鄭爸爸則帶著鄭昭一和全原佑去比幼兒園再遠一條街的地方上小學,正好也是鄭爸爸就職的學校。
分班之前,鄭爸爸問過鄭昭一的意思,因為鄭昭一無所謂是不是爸爸帶她所在的班,鄭爸爸最終便沒將兩個小孩兒安排在自己的班里,而是放在了和他交好的另一個老師班上,但他們的數學課,還是鄭爸爸來上。
開學一周,兩個小家伙都適應良好,新生活慢慢進入了正軌,天氣冷被取消的“ice cream day”,因為放學路上的鯽魚餅攤子,變成了“鯽魚餅day”。
全原佑每次總是心急地吃,然后被鯽魚餅燙到變成皺皺巴巴的樣子,幾次之后就是鄭昭一負責拿著鯽魚餅,等到稍微涼一些才給全原佑。
“昭昭,可以吃了嘛?”
“昭昭,涼了沒有呀?”
“昭昭,紅豆聞起來好甜喔!”
櫻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的時候,鄭昭一客串的那部名為《復仇》的電影,終于上映了。
李程瑞專程從首爾來到昌原,邀請他們去首映禮,鄭爸爸忙于一場數學競賽的試卷編寫走不開,問過鄭昭一的意見之后,拒絕了,李程瑞表示遺憾,但還是給他們留了票,鄭爸爸要了三張,和全爸爸全媽媽一塊兒去電影院看了。
電影的內容并不適合小孩子,對小孩子來說也完全沒有吸引力,倒是在年輕人之間,因為緊張刺激的劇情和直白富有沖擊力的鏡頭,掀起了一波觀影熱潮。
鄭昭一自然也看了自己在電影中的表現,怎么說呢,光頭導演的鏡頭和他的長相不同,充滿了美感,在總共不到三分鐘的鏡頭里,鄭昭一的每一秒都精致漂亮得不可思議。
“童話故事里的公主出現了”
“像是人偶在演戲,太漂亮了”
“哭的樣子太有感染力了”
“充滿靈氣的一張臉”
“大熒幕上讓人記憶深刻的新面孔”
“在五歲小孩身上看到的老練演技”
“鏡頭美學下的幼童與殺人者”
“……”
觀眾和從業者對鄭昭一的評價都是褒獎,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鄭昭一了解了人類的反饋之后,若有所思。
演戲,原來靠模仿就可以啊!
9873默默地補充道:【宿主,你的模仿方式,可不是普通人類能做到的呀。】
那倒也是。
當然,除了鄭昭一亮眼的表現外,正反兩位主人公的演技也受到了認可,這部一壓再壓的電影,光榮地成為了這一季度的黑馬,主創人員的名氣都更上一層樓。光頭導演被一眾導演、編劇詢問了有關鄭昭一的信息,但他仍記得鄭爸爸在孩子是否要踏入這一行還在搖擺,并沒有給出鄭爸爸聯系方式,倒是透過李程瑞又跟鄭爸爸提了幾次鄭昭一在演戲上的天賦。
電影的火爆對鄭昭一和全原佑的小學生活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
老師按照入學學號再加上身高調整的座位,很不巧的是,全原佑沒能和鄭昭一做同桌,而是剛好全原佑在第一列的最后一桌,鄭昭一在第二列的第一桌。
鄭昭一的同桌是個眉清目秀的小胖子,叫李廣林,剃了個小平頭,脾氣很好又很愛笑,很喜歡鄭昭一,認識沒多久之后,就學著全原佑叫她昭昭。
然后全原佑和他打了一架,在老師和家長的教導下雙雙哭著道歉,握手言和,而全原佑被迫和更多的小朋友共享了“昭昭”這個稱呼。
全原佑終于開始認識到,昭昭不會是他一個人的昭昭,昭昭也不會只有他一個好朋友。
“但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呀,所以和別的好朋友還是不一樣的。”全媽媽耐心地安慰他。
“哪里不一樣呢?”
“嗯就像你把昭昭看成你的所有朋友里最重要的一個一樣,昭昭也是呀!”
全原佑重重地點頭,在日記里寫下新學會的一個詞。
“昭昭是獨一無二的!”
一年級的課業還是比較輕松的,對全原佑來說,比起數學,他更喜歡語文,就算認得的字還不多,也喜歡捧著書一頁一頁地看。
但是,他們的數學老師是鄭昭一的爸爸。
鄭叔叔上課的時候就變得不那么和藹可親了,對調皮搗蛋的學生還會板著臉,很嚇人,全原佑力爭在鄭叔叔面前當一個好孩子,每次提問都第一個舉手,成功當上了數學課代表。
鄭昭一在需要表現智力的領域不知道該如何確定閾值,一開始選定的參照物是她的同桌李廣林。
然后在第一次課堂測驗中,十道題里錯了四道,和小胖子并列倒數第一。
鄭爸爸在學校的時候沒表現出來,回到家吃飯的時候,還問了鄭昭一。
“昭昭呀,上學有沒有辛苦呀?”
“沒有喔。”
“那,數學是不是很難呀?爸爸說的話不太好理解嗎?還是爸爸給你上課讓你覺得有負擔呀?”
“都沒有喔。”
鄭爸爸端著碗看著和平常一樣吃飯的女兒,神色復雜地給她夾了一塊肉。
“謝謝爸爸喔!”
鄭昭一沒察覺到什么,到了晚上才發現,鄭爸爸房間的燈一直亮著,她好奇地透過門縫往里看,發現鄭爸爸捧著他的博士畢業證嘆了一晚上的氣。
于是第二次課堂測驗,鄭昭一吸取教訓,換了個參照物,決定將自己的水平保持在中上游,只錯了兩道。
鄭爸爸肉眼可見地高興了不少,還給鄭昭一買了好多漂亮的小裙子。
升到二年級,全原佑終于如愿以償地和鄭昭一成為了前后排。
同時,圍繞在兩個人身邊的朋友也更多了,全原佑慢慢學會了“分享”,但每次看著別的小朋友圍著鄭昭一看故事書的時候還是會想,沒關系,反正回家后,就沒有人要來“分享”啦!
除了全保赫。
兄弟倆的粘人勁兒也是如出一轍,一個非要挨著昭昭寫作業,一個非要拉著昭昭玩玩具。
全媽媽就笑,說如果有兩個昭昭就好了,兄弟倆就不會每天吵來吵去。
全原佑瞪圓了眼睛,說:“昭昭是獨一無二的!”
全保赫沒搶過哥哥,又覺得哥哥姐姐一塊寫作業是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氣哼哼地爬下椅子,語出驚人:“沒關系,我以后會和姐姐結婚的!那樣哥哥就搶不走姐姐了!”
鄭爸爸正在和全爸爸喝茶,一口水全部噴了出來。
“小赫呀,你知道結婚是什么意思嗎?”
全保赫用力地點頭:“就像爸爸媽媽一樣,永遠在一起!”
鄭爸爸:“……”
全原佑憤怒地將筆一放,站在椅子上叉著腰:“不行!昭昭是要和我結婚的!”
“和我!”
“和我!”
鄭爸爸走過來一人敲一下頭,道:“都不行喔!”
“為什么呀!”
“結婚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要等你們長大以后再考慮喔!”
兄弟倆齊齊垂下了頭,又互瞪了一眼。
全媽媽將全保赫提走之后,全原佑趁著大人們不注意,悄悄給鄭昭一遞了張字條。
“昭昭,長大以后和我結婚好不好?”
短短的一句話,他有好幾個字寫得缺胳膊少腿的,鄭昭一拿著紅筆給他改了,又推回去。
全原佑憋紅了臉,轉過去用后腦勺對著鄭昭一。
趁他不注意,鄭昭一將他的字條收了起來。
讓這個粗心大意的人類保管肯定會弄丟啦,還是讓她收起來等長大再拿出來嘲笑全原佑吧!
時間慢慢地走著,全保赫終于也上了小學,加入了放學后一起做作業的隊伍。
“五減去一,你掰著手指頭算嘛!這么簡單!”全原佑敲著桌子,小臉漸漸褪去了嬰兒肥。
全保赫蔫頭耷腦地動了動手指,茫然地搖搖頭。
“聽著!如果你有五根棒棒糖!吃掉了一根!還有幾根!”
“可是我沒有五根棒棒糖!”
全原佑:“……”
然后兄弟倆手牽手,敲響了鄭昭一家的門,邀請鄭昭一一起去買五根棒棒糖。
全保赫咬著棒棒糖,在哥哥的重復教學下,學會了“五減一等于四”,然后三個人便吃著棒棒糖回家,全保赫看著自己兜里剩下的兩根棒棒糖,在作業紙上寫下了“二”。
全原佑:“……”
全保赫是大笨蛋!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和他們一直保持著聯系的李程瑞上門邀請鄭昭一參演他擔任副導演的第一部電影,角色是女主角的小時候,拍攝地依舊是在昌原。
鄭爸爸鄭重地問過鄭昭一的意見之后,簽了合約。
因為角色是從小在中國長大的韓國家庭的女兒,鄭昭一在李程瑞的安排下,上了一個月的中文課,全原佑不想她放學后一個人去補習班,就陪著她一起上課。
鄭昭一的語言學習上的進程也讓李程瑞感到驚喜,為了讓電影更有真實感,他減少了“說”的鏡頭,而更多地是用“寫”的方式來表現童年男女主角之間的溝通,所以看到鄭昭一稚拙但認真的中文字跡后,又給鄭昭一加了幾個寫字的鏡頭。
而全原佑因為陪著鄭昭一學習,比同齡人更早地接觸到了一門外語,和鄭昭一一道將證書考了下來。
同時,伴隨著理解能力的增長,他也在大人們還有鄭昭一的解釋下,明白了鄭昭一在做什么。
“以后我們就可以在電影院的屏幕上看到昭昭啦!這次的電影爸爸媽媽可以帶你去看喔!”全爸爸摸著全原佑的頭,說道。
“那么,昭昭就不和我一起上學了嗎?”
“只是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后昭昭就回來了呀。”
“那以后呢?以后昭昭也會去拍電影嗎?”
“那爸爸媽媽就不知道了,要看昭昭的想法呀!”
于是,全原佑就去問了鄭昭一,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之后,在房間里翻來覆去了一整晚都睡不著。
昭昭,會變成更多人的昭昭嗎?
他明明已經長到坐旋轉木馬可以牽住鄭昭一的手的年紀,怎么還沒有到大人口中的“長大”那個時候呢?
這次的拍攝時間比之前要長,鄭爸爸請了三天的假陪著,但后面幾天實在走不開,好在李程瑞安排了趙允熙一直照顧著鄭昭一,鄭爸爸見她做得仔細,鄭昭一也不排斥,便也能放心將孩子交給趙允熙,自己回了學校上課。
進組拍攝的一個星期,在李程瑞眼里,鄭昭一就像一塊海綿,以驚人的速度吸收學習著。
她很有天賦,也足夠努力,幾乎李程瑞每次看到她的時候,她不是在看臺本,就是在觀察別的演員演戲。
不認識的字教過一遍她就能完美地記住,不會做的表情成年演員指導過一次她就能完美地掌握,臺詞失誤的情況更是幾乎沒有。
李程瑞反復在鄭爸爸面前稱贊鄭昭一,又一次說:“她天生就應該站在大熒幕上,你看,她享受著鏡頭,也在掌控著鏡頭。”
鄭爸爸看著鄭昭一在鏡頭下游刃有余的模樣,陷入了沉思。
一個星期的拍攝結束,鄭爸爸抽出時間去接了鄭昭一,全原佑知道他們要回來的消息,一早就等在了巷子口。
然后看到鄭昭一因為角色剪掉的長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昭昭”
“你腿怎么了?”鄭昭一下了車,蹙眉看著全原佑抱著紗布的膝蓋。
“從李廣林家回來的路上,被狗抓了一下,沒關系的,不疼。”全原佑挺直了腰板,說道。
和他的奶膘一起消失的還有他幼時過于發達的淚腺,全原佑現在已經不愛哭了,偶爾爸爸媽媽翻看過去的照片時,還會指著照片上張著嘴大哭的自己說是全保赫。
鄭昭一看他走路時沒有異樣,才放下心來。
全原佑摸了摸她的發尾,有些傷心:“剪短了呢。”
“不好看嗎?”
“當然不是!昭昭長發短發都好看!”全原佑大聲開口,然后怕鄭昭一覺得頭發短了難過,晚上回去拿著剪刀將自己的頭發剪得坑坑洼洼,全保赫還有樣學樣,氣得全爸爸連夜帶著兄弟倆去剃成了板寸。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鄭昭一看著全原佑的樣子,無語地搖了搖頭。
好巧不巧,全原佑腿上的傷口還沒好全,住在他們兩家前一戶的人家養了一只看著就很兇的大狗,有人經過就會大叫,全原佑對大狗心有余悸,拽著書包帶走不動路。
“走吧。”鄭昭一牽住他的手走在里側,道:“別看它,看路。”
全原佑沒有看路,而是看著鄭昭一,然后攥緊了鄭昭一溫暖又柔軟的手。
鄭昭一是他的英雄,他想。
小學快畢業的時候,鄭昭一第二次參演的電影《喜歡你這件事》上映,比起幼兒園時期的出道作,這一次,在昌原小城里,竟也有人認出了鄭昭一。
這部電影偏文藝風,去觀影的大多是心思細膩的女孩子或是情侶,因此在學校的時候先有教低段的年輕女老師認出鄭昭一是電影里的小演員,后來走在路上,也有挽著手的小姑娘猶疑地看著她思考。
全原佑并不喜歡這些集中在鄭昭一身上的目光,但又無可奈何。
兩家人一同去看了這部電影,鄭昭一的鏡頭集中在男主角的回憶里,加起來大概有十分鐘,臺詞也不多,磕磕巴巴的韓語,和父母對話時的中文,更多的溝通是通過和男主角的童年扮演者傳來傳去的字條。
看完電影,全原佑納悶地想,好多地方,都好像帶著他和鄭昭一日常生活的模樣。
在還不知道愛情是什么的年紀,鄭昭一的電影,悄悄在全原佑的心里,種下了一顆種子。
小學畢業,兩個人又上了同一所初中,上下學的方式從走路換成了騎車,很巧的是,還在同一個班。
懵懂的十多歲,正是半懂不懂又愛起哄的時候,作為學校里外貌數一數二的風云人物,又是大家看在眼里的親近,全原佑和鄭昭一說兩句話,也有好事者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一同騎著車放學,還有調皮的男生吹著口哨經過。
鄭昭一毫不在意旁人的情緒,而全原佑卻將這些目光壓在心里,攢了又攢,終于有一天,因為同學們一句輕佻又隨意的起哄爆發了。
“全原佑,你喜歡鄭昭一吧!”
“喔~喔~全原佑喜歡鄭昭一!”
全原佑一腳踢開桌子,揪住帶頭的男生的領子咬牙切齒地說:“才沒有!”
少年人朦朧的喜歡和強烈的自尊交織著,最終選擇了用拳頭解決問題,鄭昭一從外面回來看到打架的兩個人,皺著眉頭拉住了全原佑的胳膊。
“呀,全原佑!”
全原佑死死地咬著嘴唇內側的軟肉,品嘗到清晰的血腥味,然后輕輕地,掙開了鄭昭一的手。
打架的兩個人站在辦公室的時候總算還有點分寸,咬死了不說打架的原因,只是從這天起,全班同學都清楚地感覺到,全原佑和鄭昭一,沒有那么親近了。
鄭昭一看著他拼命踩著腳踏車遠去的背影,納悶地和9873聊著人類難懂的青春期。
“戀愛個鬼,現在已經差不多是住得近的陌生人了呀!”
9873也不懂,只好安慰鄭昭一:【順其自然啦!】
但鄭昭一不知道的是,全原佑每天都要等看到鄭昭一出門,才搶在她面前飛快地踩著腳踏車離開,明明更早到家,也要等聽到鄭昭一在她家門口剎車的聲音,才關上家門。
考試后會數著鄭昭一和他之間還隔著幾個名字,將成績單丟進垃圾桶,然后在鄭昭一被老師留下來輔導競賽的時候開著窗一直等到她回家。
初二開始,他們沒有分在同一個班,聯系便更少了,只有初二那年的文藝匯演,在老師的堅持下,鄭昭一和全原佑同臺做了主持人。
在后臺的時候,鄭昭一偏頭看向全原佑。
他已經長大到足夠撐起西裝,不算太長的頭發利落又帥氣,在昏暗的光線下,五官也是不可否認的好看。
鄭昭一踢了踢全原佑的皮鞋,問:“呀,你不和我說話嗎?”
全原佑退開一步,低著頭說:“你想我和你說話嗎?”
鄭昭一實在不懂小時候將“昭昭”掛在嘴邊的小哭包怎么就長成了這幅模樣,蹙眉道:“那你最好是一輩子不要和我說話了。”
全原佑一聲不吭,沉默無限放大,在鄭昭一又要開口的時候打斷她:“該上臺了。”
鄭昭一提著裙擺跟在他身后,登上舞臺的地方有臺階,全原佑快走兩步,轉身朝她伸出了手。
那個位置偏,但仍有不少無聊的學生注意著這邊,眾目睽睽之下,鄭昭一無視了全原佑的手,提著裙擺走在了他前頭。
這一幕,進一步證實了兩人不合的傳言。
初三的時候,鄭昭一在李程瑞的介紹下,參演了另一位導演的動作電影,因為角色不可避免地有不少動作戲,鄭昭一開始學習合氣道,當然,全原佑別扭地,也跟著一起。
鄭昭一學什么都快,全原佑明明知道,但被鄭昭一按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是難免挫敗。
“沒事吧?不疼吧?”
全原佑悶悶地點頭,抹了把臉上的汗。
初三那年,鄭昭一請了長假去首爾參加拍攝,她離開后,全原佑也沒有停止合氣道的練習。
鄭昭一偶爾會打電話到他家,跟全爸爸全媽媽匯報近況,每次電話一響,全原佑總是第一個接起來的人,但只會和鄭昭一說開頭的“你好”和結束的“再見”。
在鄭昭一離開的時間里,全原佑慢慢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跟全爸爸還有全媽媽坦白了歌手夢之后,在家人的支持下,全原佑和朋友們進入首爾的吉他學院學習。
初三快結束的時候,鄭昭一參演的動作電影《追捕行動》上映,她在里面飾演一個從小被殺手組織收養的小女孩,憑借天生的聰敏、身手和冷血,成為該組織最年幼出任務的殺手,最后一個鏡頭是在正派角色的追捕中,藏在昏暗的巷子里看著前方一對手牽手的母女的背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鄭昭一整體的戲份不重,但頗有深度的人物設定,加上她僅僅這個年紀就表現出的老練的演技,仍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差不多十年,鄭昭一總共只拍攝了三部電影,在每一次將要被從業者淡忘的時候,又強勢出現在大熒幕前。
《追捕行動》是鄭昭一目前為止的電影生涯中,成績最耀眼的一部,前兩部電影里鄭昭一的角色還是偏稚童的情感表現,而在《追捕行動》中,鄭昭一的打斗戲、追逐戲都可圈可點,再加上更有層次的情感表達,她完美地用實力證明了她的成長。
飄向鄭昭一的邀約又多了起來,隨著她年歲的增長,合作過的工作人員變多,要想找到她的行跡也變得簡單了起來,首先不堪其擾的是鄭爸爸。
在李程瑞的建議以及鄭爸爸的深思熟慮下,鄭昭一的高中在首爾的汝矣島中學就讀,趙允熙成立了獨立經紀公司,專門負責鄭昭一的演藝活動。
鄭爸爸原本打算辭去小學老師的工作,將生活的重心都轉到首爾,也開始著手向首爾的大學遞交教授申請,但是,小學的校長希望他能夠帶完手上的這一屆再離開,于是,鄭爸爸來首爾的計劃就暫時耽擱了下來,鄭昭一的生活主要交給了趙允熙負責照顧。
好在《追捕行動》的電影分級不至于讓鄭昭一的同學們都認識她,鄭昭一便得以還算安靜地進行著高中生活。
《追捕行動》鄭昭一拍得辛苦,鄭爸爸便不太希望她接太多的工作,也重視她的學業,因此,鄭昭一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學校學習,但隨著她的第一個CF廣告上線,鄭昭一的同學們也終于發現,班里那個穩坐前五的漂亮女生,竟然還是個明星。
但他們已經作為普通同學相處了大半年,所以最初的驚訝和激動過去之后,鄭昭一的高中生活又再次安靜了下來。
2011年,鄭昭一接到李程瑞的邀請,決定參演他首次獨立籌備的新電影,角色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主角。
而不久后,全原佑通過了經紀公司的甄選,選擇了成為萬千籍籍無名的練習生中的一員。
彼時,他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
“昭昭呀,原佑和你說了他現在首爾一家經紀公司當練習生的事情嗎?叔叔怎么想還是有些不放心,你有時間的時候去看看原佑吧。”
收到全叔叔的短信時,鄭昭一坐在理發店里,因為角色需要,剪去了一頭長發。
“怎么了?”趙允熙見她看完短信之后就沉默的樣子,以為她是為剪短的頭發難過,便拍拍她的肩,道:“沒關系,頭發很快就能長出來的。”
“我沒事。”鄭昭一放下手機,摸了下手腕。
因為年紀的關系,這一次的進度條紋身便沒有顯露出來,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這么多年過去,這個小世界的進度條也才堪堪走到百分之十。
鄭昭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心想,故事,終于要開始前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