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個多星期, 那天許嘉容下班, 沒有將車停
一下車,就看到樓道那里站著一個人。
初春時節,小區里頭的綠化本來就做的不錯, 到這時更是繁盛起來。
許嘉容不認識的小花兒開了滿樹, 雪白細膩,帶著點兒清香氣, 風一吹如雨落下。
那人站
許嘉容跑過去,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
“什么時候回來的, 怎么不和我說”
“下午才到的家, 想給你一個驚喜。”他說。
許嘉容翹起嘴角, “是很驚喜。”
她牽著他的手往樓上去, “你來。”
因為知道顧宜修要回來了, 她也想要給他驚喜的。
所以,顧宜修打開房門, 看到他的桌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牛皮紙小袋子和小盒子, 快步走過去, 看著上面都貼著小標簽呢,各種水果派小餅干紙杯蛋糕, 真的是滿滿一桌子。
許嘉容笑著說,“這兩天剛做的, 不過天氣熱了,有些要放到冰箱里了,還有,要快吃完,放不了多少時間。”
顧宜修感到很幸福。
“我還做了一些寄給阿姨了,希望她能喜歡。”
顧宜修不高興了。
“寄給她做什么”
“她可是你媽媽。”
“那又怎么樣”
許嘉容伸長手摸摸他的頭
都三十的人啦。
顧宜修看著她溫柔的微笑,感覺被安慰到了。
五月初,立夏。
倒是巧了,立夏這一天,恰好是周六。
一大早許嘉容被顧宜修拉上車的時候,還有些懵。
她還沒有意識到今天是立夏呢。
開車的是顧宜修公司的司機,總不好讓魏立夏一直來當開車小弟。
“去哪里呀。”她問顧宜修,這才
顧宜修笑起來,“去度假,放心,就兩天,而且很近的。”
蘇南的三線小城市,本來是不臨海的,不過沒關系,上海有。雖然上海的海灘并不怎么樣,但是顧宜修本來也不是真的要帶她看海。
說是不遠,許嘉容看著車上了高速,就知道絕對不近。
她
“這是哪兒”
“我媽偶爾夏天會來這里住幾天,度假消暑。”顧宜修說。
這里是蘇靖臨的別墅,
其實上海這邊兒的沙灘不太好,幾乎都是泥沙地黃沙灘,這一段卻有空運來的白沙,平靜的海灘沒有游客,完完全全是這棟別墅圈
海灘上有人造的石頭景觀和長廊小亭,高大的棕櫚樹下,有掛著的白色秋千。
別墅三層,其實算不上大,平時蘇靖臨喜歡清靜,又不愛帶人來,這里是她的私人別墅,不對外的,并不需要多大。
不來的時候,別墅里住著兩個保潔的阿姨,門口有輪崗的保安,除此之外,一直是沒有外人來的。
這次顧宜修帶許嘉容來,事先和蘇靖臨打過招呼,門崗放行之后,車一路往里開,兩邊兒花木成蔭,許嘉容看著初春時節已經姹紫嫣紅的花草,心中想著有錢人真是會享受。
三層的小別墅,帶著私人沙灘,花園自然也是不小的。房子后面還有個露天的泳池,池中水波粼粼,清澈見底。
哪怕常年沒人,這里也是保持著非常好的狀態的。
下了車,顧宜修幫許嘉容拎著行李,她還
許嘉容不知道,這種七玫瑰和西伯利亞百合,單單這一天就需要換的鮮花,整棟別墅里就要好幾萬。
因為是自己住來度假的,別墅整體的裝修并不算豪華,反而是比較溫馨的。
色調偏暖,幾乎都是很淺的顏色,所以要維持這樣嶄新明亮的模樣,每年的養護都是少不了。
然而對于蘇靖臨來說,這不過是她多處私產的其中之一,有時候一年兩年都未必來住一天。
樓下有客廳廚房和一間帶衛浴的客房,還有室內游泳池和健身房。
不過,因為風格看不出多么奢華,許嘉容倒是自
顧宜修挑了二樓的一間臥室,將兩人的行李放下來。
許嘉容拉開白色繡花的窗簾,推開大飄窗,看到的就是沒有邊際的大海和美麗的白色沙灘。
如果不是知道
房子里的兩個阿姨都叫顧宜修“顧先生”,她們是長期住
兩人都只有四五十歲的年紀,長得很親切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走路都沒有多少聲音,而且,不叫她們的話,她們幾乎沒有什么存
顧宜修和許嘉容到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那個姓劉的阿姨做了午飯,許嘉容吃了一口,味道很不錯,是偏甜的上海風味,想了想蘇靖臨也是喜歡吃甜食的,這位阿姨做的菜肯定是符合女主人的口味了。
只有他們兩個人,劉阿姨也做了六菜一湯,還有餐后水果。
吃完之后,他們手拉著手去沙灘上散步。
五月初的天氣,其實還是有些涼的,海邊風大,許嘉容套了件厚外套,仍然被吹得有些冷。
顧宜修摟著她,“不然先回去”
“好。”
許嘉容想,確實還沒到夏天呢。
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落
顧宜修來叫她,拉著她的手出門。
白色的沙灘邊,有一段長廊,有頂,如果下雨,可以
許嘉容的裙子
很快,她就不用問了。
長廊里,有很多畫,一幅幅的,長廊有多長,畫就有多少。
微笑的她、垂眸的她、帶嗔的她、憂愁的她。正面、側面、半身、全身、背影。素描、水粉,甚至是油畫。
顧宜修其實并沒有正經學過畫畫,他都是自學的,不過沒關系,他有一個畫家爸爸,和一柜子畫畫的書。
他畫原畫,設計玩具。
其實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畫里都是一個人。
漂亮的、美麗的、
許嘉容面前的這一副,畫上女孩兒那雙明媚的眼睛仿佛正盈盈看來,閃著明亮的光。
她笑著問,“原來我看你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是啊。”顧宜修拉著她的手,“許嘉容,你看你有多愛我。”
“嗯,我很愛你。”她認真地說。
顧宜修怔住了,隨即輕輕說,“我也很愛你。”
然后,他單膝跪地,拿出
許嘉容沒有很驚訝,嘴角仍然帶著笑,無奈地說,“還沒到夏天呢顧宜修。”
“誰說的,已經是夏天了。”顧宜修說。
許嘉容伸出手來,“還穿著厚外套的夏天嗎”她看著顧宜修紅彤彤的耳朵,不是被風吹的,表面鎮定從容的他,大概心里也是緊張又羞澀的吧
“今天立夏。”他理直氣壯。
修長白皙的手,取出那枚早就捏著她的手指量了無數遍那么多次確定下尺寸訂下來的戒指,慢慢戴
心中一直沒有褪去的不安和些微的焦慮
像是一切塵埃落定,涌上來的是雋永的安定幸福。
耳邊是海水拍岸嘩嘩的水聲,夕陽西下,面前站著的他的妻子面容帶笑,眼神清澈又溫柔。
“我愿意嫁給你,顧宜修。”
一生之中最期盼的因緣邂逅,大約就是碰上一個相愛的人,還能與他
許嘉容一向知足,卻不知道原來她可以這樣貪心的。
既然如此,她還想繼續貪心下去。
顧宜修,是你讓我生出了這樣的貪念,所以絕對不能扔下我不管。
我愿與你永遠這樣幸福。
五月末的時候,蘇靖臨打來電話,和顧颯一起,同許澤安沈梅見了面。
既然都求了婚,也該是兩家坐下來,好好談談結婚的事了。
不像是戰衍和許嘉言,已經領了結婚證,連旅行結婚都回來了,顧宜修畢竟是父母都
戰衍是家中幾乎沒有親人
畢竟那位母親也知道,這么多年對兒子置之不理,根本沒有質詢他婚姻的權力。
兩個人沒有辦婚禮,也沒有請朋友們小聚,許嘉言的意思是,等孩子生下來之后再說吧。
這樣低調地結了婚,只戴上了婚戒而已。
許嘉容卻沒辦法這樣,婚事還是需要雙方來協商的。
然而,這兩對父母卻似乎相處不太融洽。
蘇靖臨強勢,許澤安做慣了領導的論氣勢絕對不差,自有一種威嚴,哪怕笑著都不落下風,再加上沈梅圓滑得很,和許澤安配合起來,就是蘇靖臨也對付不了。
很快,蘇靖臨就
不像是許澤安沈梅這對夫妻,面上總是帶著得體的微笑,具體討論事情的時候,實際上卻寸步不讓。
“嘉容幸福就好。”他們說著,“其他的不用太計較。”說是這樣說,蘇靖臨提出的很多要求和建議,他們可以一條條不著痕跡地駁回去。
蘇家是巨富之家,蘇靖臨只有顧宜修一個兒子,而且出于商業利益上的考量,她是希望能將婚禮辦得空前盛大的。
許澤安和沈梅希望的,是婚禮的質量而不是奢華的程度。
他們了解許嘉容,她可不是那種張揚的性格。
于是,毫不意外,談不攏。
顧宜修和許嘉容不管那些,湊
明明是他們的婚禮來著。
蘇靖臨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那兩個不上心的孩子,很不悅。
一頓飯吃完,許嘉容站
顧宜修瞥了她一眼,“我當然要幫我妻子。”
“我是你媽”
“哦。”
氣死了
蘇靖臨自問涵養很好,仍然被自家兒子氣的夠嗆。
這邊還沒談好,那邊聯姻的婚禮已經要舉行了。
蔣盛玫聽了顧宜修的建議,選擇了蘇柏蘭,這位圈里有名的紈绔子弟,娶了蔣家的公主,一開始還是挺讓人跌破眼鏡的。不過聯姻這種事,大家也心知肚明,倒沒有人再多說什么。
因為定下了婚事,蔣盛玫和蘇柏蘭的婚禮,蘇靖臨特地邀請了許澤安沈梅夫婦,就是想讓他們看看真正盛大的婚禮應該是什么樣的。
許澤安沈梅夫妻的身份不低,被邀請坐了主座,蘇家的圈子里這才都知道原本傳聞中的聯姻對象、蘇靖臨的兒子要娶的是政界人家的女孩兒。
蘇靖臨還是愛面子,
對于牢牢掌控者蘇家的蘇靖臨而言,如果許嘉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她也多得是辦法讓這些只敢背地里說話的人好看,不過,既然能夠簡單又爽快地打臉,又干嘛不用呢
這場婚禮確實十分盛大,畢竟是兩家聯姻,單單財力方面國內就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
新郎新娘俊男美女,倒也相配,包機包島,賓客的等級很高,一個記者都沒能拍到照片。
許澤安瞇著眼睛看向不遠處漂亮的新娘,搖搖頭,“我們家嘉容可不要這樣的婚禮。”
“是啊。”沈梅慢條斯理地說,“一切都很完美,但其實冷冰冰的,這種聯姻吶新郎新娘的笑都不是真心,他們根本沒有感情。”
一眼看穿。
蘇靖臨
可是,瞞不過許澤安沈梅這樣通透聰明的人。
“我是讓你們看看這樣的婚禮,一切都是高端定制,禮服、鮮花、酒店、司儀、嘉賓,所有都有專人負責,廚師是國外的名廚,酒是”蘇靖臨已經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了。
沈梅看著不遠處穿著伴娘小禮服的許嘉容,微笑起來,“我覺得婚禮怎么樣,還是問孩子們是怎樣想的,你覺得呢”
蘇靖臨蹙起眉,很想說“他們知道什么”,但是她知道,她說了,也會很快被這對夫妻綿里
所以索性不說了。
“行吧,回頭我讓助理專門去談這件事,準備幾個方案讓他們看著改,”她說,“等定下來之后你們看過,沒問題就這樣了。”
可別再折騰了。
她家兒子說了,夏天結束之前一定要結婚,這么趕,多做些什么都根本來不及好嗎
“對了,婚紗已經開始做了,下個月可以趕工完成。”高端定制的禮服一般都要提前幾個月訂的,這次時間太緊,蘇靖臨都是花了些功夫才談下來。
這邊婚紗都做了,那邊許澤安夫妻才決定帶著大女兒大女婿和小女兒小女婿去通知他們的爸媽。
倆女兒一個已經嫁出去了,一個即將嫁出去。
身為祖父,居然還不知道。
只要想想許正華的脾氣,許澤安都有些頭皮
可是,這種事已經拖不下去了如果直接通知老爺子來參加婚禮,估計他會更加氣壞了。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門里老爺子正中氣十足地訓話,罵得幾個平時威風八面的大佬氣都不敢出一個。
顧宜修和戰衍交換了一個眼神,憂心忡忡。
聽說這位許老爺子身體還硬朗得很,大半輩子
這一關,似乎不大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