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已修）
聞溪悄悄退了出去, 把空間留給四哥和梁好。
聞巖知道梁好期待了很久，他很早就做好了計劃。
“孩子留在家里，你一個人照顧不了, 家里有我和媽幫忙照顧, 到時候我開車把孩子帶過去。”
他考慮的很周到, 梁好心里堵得?慌。
“我不是個稱職的家長。”
聞巖眉眼帶笑著摸了摸她的發頂：“沒有規定稱職的母親必須在家帶孩子，你在做偉大的科研事業, 孩子們長大后會?理?解你。”
梁好順勢靠在他懷里：“謝謝你包容我,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待。”
聞巖卻淡聲道：“我對你的期待就是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我是一位很普通的丈夫, 我的思想?覺悟不高，全都來自尊重你的熱愛。”
盡管他是軍人，但是在妻子的事業方面他的一切出發點全都是因為她的熱愛，而不是期待她在科研方面做出驚天?動?地的成果。
梁好主動?踮起腳親他：“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比任何人都要愛護自己的身體。”
夏晴才嫁過來沒幾?天?就得?知梁好要離開了。
春妮緊趕慢趕給梁好縫了個新背包。
她們不知道梁好的保密工作任務，都以為她要去西北工程院上學。
從江縣去西北要跨越好幾?個省從南到北，坐汽車轉火車得?一天?一夜才能到。
春妮抱著孩子滿是擔憂：“借讀的學校不就離家挺近的么，怎么報那么遠的大學？”
梁好逗弄著搖籃里的閨女：“我老?師是西北工程院物理?專業的院長, 所以直接讓我報了。”
夏晴對高考比較了解, 她惋惜嘆氣：“你的高考成績完全可以去燕京大學或國立大學。”
春妮好奇問她：“都是大學有啥區別嗎？”
夏晴耐心解釋：“燕京大學和國立大學都是最早一批知識分子創建的大學，成立時間久遠, 是目前鼎鼎有名的大學。”
梁好倒不在意學校的檔次，工程院聽著就是純理?工科院校。
隨即夏晴繼續說道：“不過弟妹的老?師是院長，起碼在學校不會?受人欺負，別人還得?敬著她, 說不定弟妹以后還能考上研究生呢。”
春妮面色迷茫：“啥是研究生？”
夏晴語氣微微激動?：“研究生比大學生厲害，畢業出來還能當大學老?師教大學生呢, 研究生再往上就是博士，博士好像就是要進研究生做科研。”
梁好點點頭：“我要讀到博士。”
春妮驚嘆：“老?四?媳婦你一定能行，博士啊，我聽都沒聽過呢！”
夏晴也激動?不已?：“博士好啊！目前咱們的博士數量屈指可數，還能去國外進修。”
春妮滿臉向往：“難怪都說讀書好，還能去國外開開眼界。”
夏晴不贊同地搖頭：“外國沒那么美好，他們發達只是一方面，街頭有很多不學無術的混混，還有個專門的綽號叫嬉皮士。而且外國很瞧不起窮人，都是誰有錢誰說了算。”
“不過知識不分國界，進修就是去學咱們課本?上學不到的知識。”
春妮頓時收起向往：“老?話說人有錢會?變壞，果然還是老?祖宗有智慧。”
夏晴笑吟吟解釋：“所以外面的月亮跟咱們的月亮都是一樣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雖然我們比不過人家發達，但是咱們團結啊，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富裕是早晚的問題。”
春妮對她豎起拇指：“不愧是當老?師的人，思想?覺悟就是比我們普通人高。”
夏晴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笑。
梁好覺得?夏晴更應該去擔任劉新的職位，她的覺悟比劉新高多了。
時間過得?飛速，梁好離開的時候家里簡單給孩子過了個百日宴。
當天?夜里，孩子跟外公外婆睡一個房間。
一向以耐力為榮的聞巖累得?夠嗆，不知天?高地厚的梁好也沒好到哪去。
他們相擁而眠，沒有精力打掃戰場，狼藉的臥室證明著表面平靜的倆人內心情?緒洶涌。
聞巖沒有給她裝太多東西，擔心她拎不動?行李箱。
十月還不是很冷，聞巖穿著高領毛衣遮住了脖子及以下?，梁好系著絲巾捂的嚴嚴實實。
如果注意觀察，依稀能看到他耳朵上有牙印。
“行李箱這邊是貼身衣服和常穿的衣服，另一邊是生活用品，剩下?的我給你帶過去。”
接送梁好的汽車是一輛軍車，司機和聞巖相熟。
聞巖多叮囑了幾?句，梁好坐上了汽車。
她這是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心里帶著激動?和茫然以及對聞巖和孩子們的不舍。
汽車開走，梁好心里空落落，她忍不住回頭，聞巖站在原地目送著她，一直到他變成小黑點，梁好才轉過頭。
她擦了擦眼角的星星點點淚光。
人都有感性?的一面，自己也不能落俗，暫時的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遇。她知道自己不該傷春悲秋，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去完成。
航空大學的校長拖多方關系打聽，終于?知道了梁好的相關消息，遺憾的是人才挽留計劃落空了。
他以為只要學校給的福利待遇足夠，就能把梁好從西北工程院挖過來。
工程院哪有航天?好！
然而讓他震驚的是梁好竟然是賀斯年的學生，那他們學校還有什么機會?？！
賀斯年是工程院的副院長，還擔任了不少大學的院長和教授，這種榮耀也就賀斯年和他師兄才有。
他后知后覺，梁好在他們學校借讀是為了養胎。
校長并不感到惱怒，反而在心里期待梁好下?次懷孕繼續來他們學校養胎。
梁好一路上沒有閑著，她把自己路過的地方全都錄入到了信息庫，這樣以后如果給汽車做自動?駕駛不用再故地重游錄入地圖。
汽車開到了隔壁縣城的火車站，據說她一路上的司機都會?是不同的人，這樣是為了防止泄露位置。
梁好按照司機給的指引跟匯合的人順利見面一起上了火車。
大家互不相識，各自抱著行李默不作聲，看著火車外面的風景。
她看膩了風景，望著車窗外發呆。
但凡是看到和聞巖身高相似的人經過，她就會?下?意識看過去，隨后心情?低落。
她覺得?自己是習慣了被他照顧，以至于?上了火車她只想?坐著發呆。
她在家也經常看著窗外發呆，實際上腦子里正在天?馬行空繪圖。
聞巖從來不會?出聲打擾她，他會?不定時給她倒水放上小點心，然后在飯點喊她吃飯。
梁好揉了揉肚子，她餓了。
背包里有罐頭，需要她用熱水燙一燙才能吃。
梁好不想?去接熱水，她看到熱水處排著幾?個人。
她拿出來一罐黃桃罐頭，冰冰涼涼，很甜。
坐她對面的年輕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翻著筆記本?。
年輕人旁邊身材削瘦的中年人忍不住開口，
“吃完的罐頭瓶可以給我嗎？”
梁好詫異抬頭：“可以，只是帶著不方便?吧？”
男人打開了話閘子：“是有點麻煩，不過罐頭瓶子的質量好，可以用來做些小實驗。”
梁好沒想?到還有同道中人跟自己一樣摳門。
她興沖沖問道：“你用罐頭瓶做什么實驗？我在家也經常去廢品站收垃圾呢，就跟撿寶藏一樣。”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鏡：“我主要是用罐頭瓶做一些脈沖發動?機的實驗。”
梁好下?意識驚嘆：“你學的真快，我還沒學到呢。”
中年男人身邊的年輕人迅速說了一句：“他是教授不是學生。”
梁好連忙向對方道歉：“不好意思，我還以為大家都是學生。”
對方并不介意被梁好當成學生，他反而對梁好充滿好奇。
“你是大學生？”
梁好的保密條例沒有規定需要隱瞞學歷。
她如實回答：“嗯，我去年參加的高考，我們班有很多和您一樣年齡的學生，所以我下?意識以為”
中年男人還沒表示，年輕人率先怪叫。
“所以你才大二?？”
梁好不明白他驚訝的點在哪：“是啊，我只上了一年大學，還是借讀。”
她又問：“難道你也不是大學生？”
年輕人翻了個白眼：“我是研究生，碩博。”
梁好一直知道人外有人，卻沒想?這么快就遇到了準博士。
中年男人對梁好很感興趣：“你大學是哪所高校？”
梁好如實回答：“西北工程院，我在N市航空學院借讀了一學期。”
年輕人終于?收起震驚：“原來是苦力，我還以為你要去干科研，學歷也太低了。”工程院的大學生去了基地只能在最外層跟著工人們擰螺絲。
中年男人問梁好：“你怎么不去自己大學？借讀的學校和你的專業不相關吧？”
梁好想?了想?，沒有說自己是研究員：“有點私事不能長途跋涉，所以就近找了一所高校借讀。”
她之前不明白老?師的身份地位代表什么，但是此時此刻看到年輕人的反應，她徹底懂了。
所以她不出意外，應該是這批學員里學歷最低并且“資質最差”的學生。
當然這只是別人的評價，梁好并不緊張，反正老?師說她能來，說明她的能力肯定沒問題。
只不過她終于?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老?師為什么讓她在家里看那么多書，果然老?師有自己的安排。
中年男人和年輕人似乎是師生，年輕人顯然很怕自己的導師，導師不說話他就不敢吭聲。
火車中途到站，他們下?車。
火車上被梁好注意過的幾?個男人跟著一起下?車。
梁好頻頻回頭看。
“好像有人跟蹤我們？”
中年男人司空見慣：“是保護我們的軍人，我們目標不能太明顯，所以他們穿著便?衣。”
梁好了然于?心，難怪總是把他們認成聞巖，原來他們身上有相同的軍人氣場。
外公外婆（已修）
梁好總算明白聞巖為什么只給自己準備一個行李箱和?背包, 放的東西也不?多。
她行李箱是衣服和生活用品還有幾本書，背包里?都是吃的，不?用帶著大包小包的拖累。
她數了數, 這一路上汽車轉火車轉汽車以此循環起碼六次還沒有到地方。
不?僅是為了去不?同地方接人, 最重要的是保密, 所以必須每個地方都要換司機和交通工具。
車上的大家習以為常并且不?怎么?交流，都是互相認識的同伴彼此低聲交談, 涇渭分明。
梁好來自?J省沒有同伴, 不?過最開始匯合的師生和?她相處的不?錯。
聽說她是第一次去基地, 莫教授給她講了不?少基地的規則。
比如學員進去后要住統一的宿舍集中管理, 沒有允許不?能到處亂跑，不?然會失去資格。
莫教授的學生叫孫耀宗，即便他?是研究生也要住學員宿舍，除非在?某個項目上貢獻突出才?能分配單間。
他?一路上話不?多，對?老師畢恭畢敬，看出來他?是膽小謹慎的性格。
梁好單手撐著下巴消化著關于基地的信息，不?知?道老師對?她有什么?安排。
到了吃飯的時間，大家默契地從背包掏出準備好的饃饃或大餅, 再去接一杯開水就?是午飯。
梁好只?帶了點心和?罐頭, 她吃了兩天罐頭吃膩了。
火車上的餐食很貴，不?過上車前聞巖給她塞了兩百塊錢的伙食費。
聞巖知?道她摳門, 讓她在?火車上不?要節省，餓了就?買點飯吃，別總吃面包和?罐頭。
梁好早就?聽他?說過火車餐不?好吃，還好她對?食物并不?是很挑剔, 只?要不?是很難吃能填飽肚子就?行。
火車上的廣播響起可以去餐車用餐的通知?。
她沒有去餐車吃飯，而是等賣飯的小推車過來買了一份青椒肉絲和?番茄炒蛋蓋飯。
兩份菜的價格不?便宜, 分量還少，鋁制餐盒的米飯只?有一半，米飯也要收錢。
米飯加菜的蓋澆飯是三角錢一份，梁好多買了一份菜一共花了五角錢。
對?面的莫教授吃著面包，他?的伙食比大多數人稍微好一些，沒梁好奢侈。
梁好把青椒肉絲擺在?小桌上，招呼莫教授一起吃。
莫教授笑著調侃：“小同志家里?人怕你吃苦啊。”
梁好沒有否認：“嗯，我做飯不?好吃，家里?給我準備了伙食費。”
莫教授只?夾了兩筷子青椒，孫耀宗壓根不?敢抬頭。
梁好只?得給莫教授吃完面包的空飯盒撥了一半青椒肉絲，又給孫耀宗撥了一些。
她說：“我一個人吃不?完。”
莫教授善心叮囑她：“火車上的餐食不?便宜，你家里?給了伙食費要省著點花。咱們?去了基地吃食堂，你把錢攢下來有用得到的地方。”
梁好靠著各種獎勵補貼攢下了五千多，這些錢都是她的實驗資金，不?能碰。
聞巖知?道她有私房錢，家庭開銷沒讓她出過錢。
她知?道莫教授是為她好，樹大招風，她表示自?己帶的干糧吃完了所以才?買飯。
半個車廂都是學員，只?有梁好一個人買飯，因此免不?了有人私底下竊竊私語。
不?過大家議論的是梁好的學校。各大高校的學員們?會自?行抱團，梁好和?莫教授顯然不?是一伙。
大家心中好奇，不?知?道這位花錢大手大腳的學員來自?哪所學校。
去基地的路程整整花了五天五夜，梁好總算明白為什么?師娘不?經常給老師寫信。
到了北方，空氣都變得干燥起來。迎面而來的空氣中帶著顆粒感，看環境已經到了沙漠邊緣。
卡車上的學員們?變得激動起來，只?是開車的士兵們?表情不?是很樂觀。
副駕駛的軍官指揮司機：“沙塵暴快來了，先不?要進入沙漠，就?近找老鄉家臨時借住兩天。”
梁好觀察著汽車周圍的環境，這里?是西北，肉眼可見?看出來跟南方的不?同。
西北的山光禿禿，樹木很少，一路上雜草都很少見?。
野草大多聚集生長在?背陽的陰涼處，可以看出有綠植的地方土壤條件更好。
整片天空是暗黃色，這才?是秋風蕭瑟。
莫教授嘆氣：“看來又得耽擱幾天。”
梁好不?明所以：“為什么?？還要等學員嗎？”
莫教授解釋道：“你看天空是土黃色是因為沙塵暴要來了，這時候進沙漠容易迷失方向，而且這都快天黑了，穩妥起見?得等龍卷風停了再進入沙漠。”
梁好還以為西北的天空就?是這顏色呢，畢竟植被如此稀少還臨近沙漠，土黃色天空很正常。
莫教授又說：“你別看西北氣候干燥，實際上晴天的天空很美，晚上有滿天星星，只?是季節交替導致氣候惡劣是個難題。”
正如莫教授的猜測，卡車退了回去，就?近選擇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小村莊。
車上眾人失望不?已，待軍官解釋了原因大家紛紛表示理解，晚去兩天總比在?沙漠迷路好。
這里?的小村莊給梁好的感覺就?是貧窮，比自?己待過的春風大隊還要窮。
軍官上前和?生產隊的隊長交涉，雙方似乎認識，不?到十?分鐘學員們?就?被分開帶到不?同的居民家借住。
梁好的處境很尷尬，女生們?互相認識，她只?認識莫教授和?孫耀宗。由于男女有別，她被分到了一戶只?有老年人的家庭。
生產隊長怕她擔心，主動為她介紹：“這一戶老人是知?識分子，他?們?夫妻倆性格很好，主動申請調到我們?這里?支援建設，他?們?在?我們?生產隊聲望很高，你們?應該會聊得來。”
梁好心里?有了底氣，跟老人合住還好。
“只?有兩位老人生活嗎？”她想起來母親說過外公外婆去了大西北還是邊疆哪里?幫助當地建設發展。
生產隊長以為她害怕：“他?們?還有個兒子早前去沙漠失蹤了，你不?用擔心有陌生男性闖入。”
看來不?是外公外婆，她沒聽說自?己有小舅舅。
這戶老人的房子是當地標準的土坯房，院子圍著一圈籬笆，大門也是木柵欄。
梁好發現?生產隊的房子側面像是被切割似的直直垂立看起來很奇怪，房屋高度很低。
她跟著生產隊長進門，屋里?黑漆漆一片，廚房里?亮著橘色的火光。
“我們?大隊沒通電，家家戶戶都是用煤油燈，大家晚上七八點就?歇了。”
生產隊長去了廚房跟人商量，梁好放下行李箱觀察了一圈院子。
雖然是土坯房，院子里?收拾的很整潔，即便是黃泥地面也打理的很平整。
農具放在?屋檐下，院子里?有一顆棗樹，她發現?有人居住的地方綠植相對?別處更多一些。
生產隊長進去了五分鐘，很快出來。
“同志，我跟他?們?說好了，吃喝他?們?負責，你幫忙分擔家務就?行。”
梁好道過謝，生產隊長急匆匆離開，他?還要跟別的家庭協商，這位女同志落單所以先安排下來。
黃有德在?灶臺前燒火，被妻子趕出來接待客人。
他?心里?直犯嘀咕，來了一位女同志借住，讓他?一個老頭子招待像什么?話。
他?埋著頭從廚房出來，城里?的女娃娃見?到他?兇巴巴的樣子估計要害怕，他?只?能耷拉著腦袋。
他?也不?想嚇到人家，他?年輕時候帶學生板著臉裝兇裝習慣了，從那以后笑起來就?顯得更兇了。
黃有德埋著頭甕聲甕氣：“同志，你想先吃飯還是先休息。”
梁好猶豫著道：“我想先洗手。”
她感覺自?己鼻孔里?都是沙子。
黃有德瞬間抬頭：“水很金貴，你”他?話說到一半突然變得磕磕巴巴。
他?是見?鬼了不?成？！
梁好被對?方的突然停頓弄得不?明所以，這老爺爺怎么?一臉驚恐看著她？
“老婆子，你快出來，我見?鬼了！”
吳思睿拎著鏟子出來：“大白天你說夢話呢！”
她說話間抬頭和?梁好對?上視線，懵了。
“這你這是什么?情況？”
吳思睿也懵了，院子里?怎么?多了個年輕時候的她？
黃有德先反應過來：“同志，你叫啥名字？”
梁好下意識回答：“我叫梁好。”
黃有德不?死心：“你爸叫啥名？”
梁好心中涌現?起猜測，不?會這么?巧合吧？
她慢吞吞回答：“我爸叫鄭毅。”
吳思睿和?黃有德面面相覷。
“你家在?哪住啊？”
“江縣XX公社春風大隊。”
夫妻倆又驚又疑，這姑娘不?姓鄭，爹卻叫鄭毅。
梁好想到自?己的猜測，又多透漏了一點。
“我還有個名字叫鄭好，我小時候被抱錯了，去年才?被找回家，名字改回了我爸的姓，不?過我習慣了原來的名字，大家就?混著叫。”
黃有德最后問了一句：“你媽叫啥？”
梁好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們?：“黃麗梅。”
吳思睿和?黃有德的表情五彩繽紛，家里?發生這么?大的事?偏偏沒人給他?們?寫信說明。
吳思睿率先上前一步：“丫頭，我是你外婆，你長得跟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她拉著外孫女愛不?釋手。
梁好隨著外婆的靠近仔細觀察對?方，能看出自?己和?外婆有幾分相似，或許就?是自?己以后年老的模樣。
她輕聲道：“我聽我爸媽提到過外公和?外婆支援建設西北，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
黃有德想不?通，家里?連信都沒寄過來，他?心里?更多的是懷疑，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該不?會是有敵對?分子想針對?他?家吧？
吳思睿越看外孫女越歡喜：“你的模樣一看就?是我閨女親生的姑娘。萍萍小時候長得普通我們?都以為是沒長開，沒想到是抱錯了。”
她又問萍萍怎么?樣了，梁好陷入尷尬，她不?知?道老兩口和?鄭萍萍關系如何。
梁好含糊其辭鄭萍萍和?她身份換了回去，回到了鄉下的家庭，剩下的讓父母寫信解釋吧。
黃有德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吳思睿想起來自?己鍋里?剛煮上飯，連忙讓她去廚房邊吃飯邊說。
狼群（已修）
吳思睿很喜歡外孫女, 見到?第一面就?合眼緣。
黃有?德在交談中得知外孫女考上西北工程院并且即將前往東風航天城后，徹底對她放下了警惕。
他頗為不好意思解釋道：“之前我跟你外婆遇到?過幾回?走?失的年輕人，她們?跟你差不多年齡, 有?意無意向我?打聽火箭發?射基地的事。我們住在周圍有時候會聽到?火箭試飛的動靜。我?又不傻, 怎么?能隨便告訴陌生人發射基地的位置。”
梁好并不介意自己被?誤解：“外公你們警惕心高是好事, 我?們?去哪都需要蓋章的通行證，陌生人出現在沙漠的確很奇怪。”
黃有?德對外孫女愈發?滿意, 懂事成績還好, 比不懂事的鄭萍萍好太多了。
堂屋和臥室是一體的, 進屋是方桌, 屋子右邊是炕和放衣服的木箱子，左邊窗戶底下放著書桌，靠墻擺著外公的臨時小床。
吳思?睿手上端著煤油燈領著梁好進屋。
“夜里溫差大?，一年四季都刮大?風，我?們?十月份就?要蓋大?棉被?了。”
黃有?德鋪好自己的被?褥，吳思?睿翻出自己的新頭巾給外孫女戴上。
她溫聲解釋：“平時風大?，最近還有?沙塵暴，你出門把頭巾戴上保護好頭發?和臉蛋, 免得一不小心被?風把臉吹糙了。”
“生產隊水資源匱, 每天要走?幾里地挑水，沒有?洗頭的條件, 等你去了基地應該會好點?。”
梁好學著外婆的模樣用?頭巾把頭發?和鼻子包裹了起來。
吳思?睿夸贊道：“對，就?是這樣。”
黃有?德問她：“你學的什么?專業？”
梁好學的內容比較雜，物理數學和工程力學還有?火箭都有?涉獵，借讀時學了點?飛機設計。
她想了想外公不是外人：“工程力學。”
黃有?德滿意地點?頭：“去了基地虛心學習, 爭取加入火箭研究。”
梁好沒想到?老人對她的期望如此高：“火箭研究已經有?人了，即便我?造出來也不厲害。”
黃有?德放聲大?笑：“你要是能參與火箭研發?, 咱們?家族譜從你的名字單開一頁。”
梁好吐了吐舌，老師參與過火箭研發?，她是老師唯一的學生，想加入研究應該不難。
看外公如此憧憬還是不告訴他了。
外婆家的炕又大?又寬敞，梁好在上面打了兩?個滾。
“等我?去了基地也要住有?炕的房間。”
黃有?德不忍心打擊外孫女的期待：“你的愿望恐怕要落空，我?聽說新生去了住學員宿舍，宿舍一般是上下鋪或者單人小床。”
吳思?睿掐了一把老頭子手臂：“喜歡睡炕以后放假來外婆家里睡覺，別聽你外公瞎說，他就?跟大?隊學員聊過幾句啥也不懂。”
梁好睫毛上下撲閃：“學員可以隨意出來嗎？”
吳思?睿想了想：“基地每周都有?補給車出來，學員們?一般會坐車去公社的供銷社買東西。”
梁好喃喃自語：“原來還能隨意出入嗎？我?以為進去了就?不能出來呢。”
吳思?睿笑呵呵道：“普通學員可以出來，研究員幾乎不怎么?出現，我?們?很?少見到?。”
梁好撓了撓頭：“我?應該出不來。”
吳思?睿溫柔地望著她：“沒關系，等有?空再來。”
能在大?西北見到?外孫女，偶爾還能見面，她心里很?知足了。
梁好洗完臉就?著洗臉水洗腳，以往在家她會泡半小時熱水腳，現下沒有?條件。
水資源稀缺導致本地人都不怎么?洗澡，她運氣好遇到?了外公外婆，他們?一直保留著之前的習慣。
她洗完腳重新上炕，眼尖發?現桌面鋪著的玻璃底下壓著幾張色彩模糊的照片。
吳思?睿鋪好被?子為她解釋：“這是我?和你外公年輕時在國外留學拍的照片。”
梁好認真觀察著照片里燙著卷發?的時髦外婆。
如果年輕時的外婆和自己站在一起，別人絕對會誤以為她倆是雙胞胎姐妹。
若是滿分十分的話，她和外婆相似程度有?八分。
她轉過頭告訴外婆：“我?和舅舅還有?媽媽相認前他們?見到?我?第一面都問我?是哪里人，后來我?知道和您長得很?相似但從沒見過照片，原來有?這么?像。”
吳思?睿嘴角噙著笑：“你媽都沒你跟我?像，果然外孫女跟外婆最親。”
梁好躺在床上，炕很?硬，不過睡著很?舒服。
她隱約聽到?了“咩咩咩”的聲音。
“我?好像聽到?了羊在叫。”
吳思?睿和她并排睡在一頭：“我?們?大?隊每家每戶都養了兩?只羊。”
梁好疑惑的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我?沒看到?院子里有?羊圈啊。”
吳思?睿笑著道：“沙塵暴要來了，加上秋冬季會有?狼群跑出來捕獵，我?們?把羊關在地下室。”
“哼，狼來了就?都殺了，不過是一群畜/牲。”
黃有?德抱著雙臂躺在臨時的小床上，他在屋子的另一半邊。
煤油燈照亮有?限，梁好看不見外公的表情，不過外公還蠻厲害的嘛。
她在夜色中眨眼：“我?一路上觀察生產隊房子都是破舊矮小，還以為是貧困小隊呢。”
吳思?睿愣了愣，隨即輕笑著解釋：“這群羊是我?們?幫附近的部隊養殖，年底能分到?工分和肉。”
梁好覺得新奇，原來還能幫部隊放羊嗎。
屋里傳來外公的唏噓長嘆：“我?們?生產隊就?在沙漠邊上，大?隊只有?二十幾戶人家不到?兩?百人，離公社近的大?隊去年就?通上了電。我?們?大?隊離得遠人又少還交不起電費和維修費審批遲遲不下來，我?和你外婆想盡辦法才幫忙爭取到?放羊的工作。”
吳思?睿黯然：“這么?多年都過來了，鄉親們?養羊是額外收入，不一定非要接上電才能發?展。”再說電費哪是一般家庭能負擔的起。
黃有?德嘆息：“你不懂。”
梁好聽聞巖分析過，目前生產力跟不上，鄉下通電要排隊不說，還得大?多數社員同意才行。
像外公他們?這里的惡劣條件，說實話，想通電基本上很?難。
地理位置偏遠，氣候惡劣要經常來維修，大?隊人均貧窮幾乎是賠本買賣，通電也賺不回?本。
就?算全隊社員同意，排隊也得排到?最后。
一室沉默。
梁好突然出聲：“公社指望不上為什么?不求助火箭基地呢？基地能通電你們?大?隊也可以吧？”
黃有?德沒有?嘲笑外孫女的天真：“人家是為了航天發?展才把基地建在沙漠深處，我?們?一個小小生產隊去麻煩人家給我?們?通電哪里好意思?。”
梁好并不驚訝外公如此高的思?想覺悟。她爸是外公教?出來的學生，行事風格像是和外公一脈相承。
她回?頭去圖書館查查資料，看能不能幫到?他們?。
兩?位老人家一把年紀還在支援西北發?展，她希望外公外婆能過得輕松一點?。
半夜時分，外面傳來“嗚嗚嗚”的風聲，梁好被?吵醒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醒來，外婆的被?子已經疊好了，外公的臨時小床也收了起來。
梁好不經意抬頭注意到?外公睡覺的那一邊墻上掛著一張灰撲撲的狼皮。
外公是個狠人啊！
梁好在院子里見到?了三頭羊。
她好奇詢問：“外公，那張狼皮是您打的嗎？”
黃有?德砸吧嘴：“是啊，昨晚你睡得沉，沒聽到?外面鬼哭狼嚎吧。”
梁好隱隱后怕：“不是刮風的聲音嗎？”
黃有?德笑了：“刮完風狼就?來了啊，咱們?生產隊的隊員們?都能對付狼。你不要害怕，況且接送你們?的軍人也在大?隊住著呢。”
梁好打了個冷顫：“大?隊里不會有?落單的狼吧？”
黃有?德頓時懊惱，早知道不告訴她了。外孫女看著膽子大?，沒想到?害怕野狼。
他輕聲細語安撫外孫女：“野狼都是成群出現不會落單除非被?人抓住，那就?輪到?咱們?中午加餐了。”
梁好心里莫名發?慌，她不想吃奇奇怪怪的肉也不想遇到?活的狼。
書上說狼是最狡猾的動物，兇惡殘暴為了捕獵會故意接近人然后殺害吃掉，這就?是白眼狼的由來。
豺狼虎豹她最怕狼。
吃完早飯，梁好裹緊頭巾去開會。
吳思?睿盯著老頭子：“你是不是嚇唬好好了？她怎么?吃飯魂不守舍？”
黃有?德有?苦說不出：“我?沒嚇唬，我?就?說昨晚外面有?野狼叫喚，她就?被?嚇到?了。”
吳思?睿翻了個白眼：“你就?不會騙騙她，你嚇唬她干啥啊！她才來戈壁灘，等適應了再告訴她外面有?狼不行么?。”
黃有?德下意識想抽煙，又想起自己早就?戒了。
他神色不明：“不告訴她，萬一她胡亂跑去戈壁灘被?狼叼走?了怎么?辦？我?寧愿她被?嚇唬到?，也不想那件事再次發?生。”
吳思?睿陷入沉默，過了好久緩緩點?頭。
“你說的對。”
梁好去了開會的地方，發?現大?家都是相似的打扮。
莫教?授和孫耀宗找到?她。
莫教?授關心問道：“你昨晚睡得還好吧？”
梁好抖了抖雞皮疙瘩：“我?聽說昨晚有?狼。”
莫教?授開懷大?笑。
孫耀宗欲言又止：“戈壁灘有?狼很?正常，這里不僅有?野狼還有?老鷹，所以你盡量不要落單。”
梁好抱著雙臂東張西望：“我?現在總感?覺隨時會有?一只狼撲出來。”
莫教?授知道她是剛來還不習慣：“別擔心，你別看本地人窮困潦倒，真有?狼群來了，他們?每家都能出個壯年男人扛著家伙對付狼。”
孫耀宗跟著點?頭：“我?們?昨晚借住那戶人家的褥子和被?子都是狼皮，他家打死過六七匹狼呢。”
梁好稍稍定了定心：“我?是感?覺房子搖搖欲墜不太安全，萬一狼群沖進來感?覺抵抗不住。”
孫耀宗耐心給她解釋：“所以他們?家家戶戶都有?挖地下室和地道，打不過還能跑。”
梁好總算驅散了心里的恐慌。外公真壞啊，告訴她狼群嚇人，沒說還有?地道。
邀請（已修）
開會內容是讓大家天黑后不要出門, 沙塵暴結束前會一直住在?大隊，學員們上午要來大隊簽到。
梁好做不來家務更不會下廚做飯，她干脆跟著莫教授和孫耀宗去大隊附近撿柴。
莫教授來過好幾次, 對此?輕車熟路。
他?眺望著基地的方向：“這次的沙塵暴可能?要持續一段時間。”
梁好低頭撿著枯樹枝：“這里環境惡劣, 為什么大家不搬走？”
莫教授微微嘆氣：“他?們的祖輩在?此?扎根, 家就在?這里，老話說落葉歸根, 人離開?了家就像是沒?有根的浮萍, 找不到歸宿。”
梁好不懂故鄉情節, 她只?是覺得目前的科技水平做不到讓農民與天?斗, 生存與氣候息息相關只?能?仰仗老天?吃飯，為什么不遷移到環境更好的地區。
莫教授踩斷粗壯的枝椏：“不同地區有不同的文化習俗，這是我們廣闊疆土獨有的特色。”
梁好把?柴放在?一起：“這倒是，當地的窯洞和炕很有特色，食物也吃不習慣。我家那?邊有不少湖泊江河從不缺水，來到這里洗頭都是奢望。”
孫耀宗幫她把?柴捆起來：“慢慢就習慣了，北方植被稀少風沙大，你待一年倒還好。”
梁好無辜眨眼?, 她沒?有解釋自己不是普通學員。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待多久, 說不定老師還要讓她回學校深造讀個博士。
賀斯年和同事們打完飯找了個位置坐下。
“老賀同志，聽說你學生在?學員名單, 一直藏著掖著是該讓我們見見了。”
賀斯年忙得差點忘了這回事。
助手幫忙解釋：“鄭同志跟高校學員們一起來，我收到消息外面正在?刮沙塵暴，可能?得延誤幾天?才能?到基地。”
一位蘋果臉同志笑著調侃：“賀同志去年休假收了學生，硬是瞞了我們一年, 也不告訴我們學生到底是哪位人才。”
目前國?內的人才屈指可數，能?讓賀斯年收學生的肯定就是幾位人才的其?中一位。
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賀同志的學生不會是剛留學回來的幾位博士之一吧？據我所知去年和今年陸陸續續回來了幾位留學生。”
十年前還沒?開?始整改運動, 國?內高校送出去的交換生讀完大學繼續深耕學業，有不少學生已經在?國?外各大高校擔任舉足輕重的教授或研究員身份。
高考恢復后他?們陸續回來，按照時間線說不定是有人提前聯系上了賀斯年回來之前就拜了師，又?或者是賀斯年的同校學弟。
眾人心中有了懷疑對象。
“不會是季家的孩子吧？那?孩子叫惟清，年紀輕輕在?國?外擔任雙專業教授。”
“不會吧，他?剛回來就被燕京大學搶走，現?在?是燕大最年輕的教授。”
賀斯年無奈搖頭：“季同志是我同校師弟，我學的課程他?都學過，人家在?國?外是高級研究員，做我學生不是降輩分么。”
他?專門叮囑了一聲：“我學生是一位天?賦不錯的小姑娘，你們別太熱情把?人嚇到了。”
大家面面相覷，女同志啊？
女同志有兩位，年齡跟小姑娘對不上，難道是賀斯年慧眼?識珠找到的隱藏人才？
反正能?被賀斯年夸天?賦不錯，肯定是某方面特別出色讓賀斯年注意?到了。
他?們基地別的不說，搞科研的人才遍地，沒?人得到過一句賀斯年的夸贊。
大家抓心撓肝盼著學員們快來。
梁好和外公外婆相處的不錯，唯一不好的就是連續三天?晚上外面都有野狼的聲音。
她甚至覺得野狼已經進了院子，它們聞到了家禽的味道但是沒?有工具所以只?能?無功而返。
隔天?一早，地下室的入口被狼刨了坑，外公咬牙切齒罵罵咧咧把?坑填上。
梁好心里擔憂老人家的安危：“太危險了，冬天?狼餓極了會不會破門而入。”
吳思睿輕聲安撫外孫女：“往年冬天?都是如此?，地道反而更暖和，你去了基地就不害怕了。”
梁好自己倒還好，她不會讓自己處于危險，只?是擔心兩位老人的安危。
“你們怎么辦？您倆手無縛雞之力，野狼的存在?總歸是威脅。”
黃有德填完土坑用鐵鍬重重拍嚴實，他?用鐵鍬支撐著身子。
“怕啥，大不了再殺它們一只?，來一只?殺一只?。家里的狼皮子可是我親手剝下來炮制的戰利品，想我年輕時候會騎馬射箭還會擊劍呢。”
外公一把?年紀不服老，梁好勸說沒?用，只?得在?腦子里想解決的辦法。
大隊長敲著臉盆通知學員們集合，梁好心知肚明大概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她的背包被外婆塞得滿滿當當：“風干的肉條我跟你外公咬不動，你沒?事拿去磨磨牙，或者用開?水加點青菜葉泡軟了再吃。”
梁好想給兩位老人留一百塊錢，聞巖給她的兩百塊只?花了兩塊，她的消費水平五十塊錢能?花半年。
結果出門前外婆往她手里塞了一疊大團結，加起來得有兩百塊錢。
“你爸媽和你舅舅每個月給我們寄票寄錢，這窮鄉僻壤你也看?見了，沒?有花錢的地方，你拿著去了基地里買作業本啥的，不要節省。”
梁好推辭不過，外婆以大人的身份讓她收下了錢。
她想了想：“過一陣子可能?會路過一位開?著黑色汽車的軍人，他?的汽車與眾不同，一眼?就能?認出來。他?會帶著兩個孩子，那?是我們的孩子和孩子他?爸。”
吳思睿大吃一驚。
她知道外孫女是大學生就沒?問過她的個人情況，在?她眼?里外孫女看?起來不到二十歲，怎么也想不到會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黃有德雙目炯炯有神：“孩子多大了？孩子他?爸能?照顧好兩個小家伙嗎？”
夫妻倆干脆送著梁好去大隊，主要是心里對孩子充滿好奇和期待。
吳思睿和丈夫一致商量不透露和梁好的關系。外孫女是航天?基地學員，萬一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容易惹來麻煩，當做不認識還能?隔三差五見面。
“孩子已經四個月了，老大是姐姐，老二是弟弟。從出生就是孩子父親帶他?們更多，我有時候帶孩子她們還要哭。”
吳思睿不由得憂心，才四個月就跟母親分開?，外孫女心里說不定更難受。
黃有德忍不住嘆氣，他?怕外孫女想念孩子，特地避開?了討論曾外孫。
“孩子父親是個好男人，咱們家孩子挑對象的眼?光都不錯。”
梁好心里松了口氣，她以為外公外婆會像絕大多數人一樣批評她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職責。
她自己也迷茫過，但是聞巖在?支持她，她心里就想開?了。孩子爹都不介意?，為什么她要在?意?別人批評她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孩子接過來也好，部隊不好帶孩子還有我跟你外公呢，我倆可喜歡孩子了。”
黃有德跟著附和妻子的話：“孩子在?北方長大身體結實，你看?我們大隊那?些男孩子一個比一個結實，瘦是瘦了點，不過耐揍。”
梁好和外公外婆有說有笑到了大隊，大隊門口有很多社員圍著看?熱鬧。
其?中不乏有學員借住過的家庭，小孩子和學員們相處的不錯，學員們晚上沒?有娛樂活動就教小孩子們認字給他?們講故事。
學員們要離開?，最不舍的就是小孩子，在?他?們眼?里哥哥姐姐們會給他?們發糖果、講故事。
梁好看?見一位女學員彎著腰對一個面黃肌瘦梳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叮囑：“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學習是改變人生的唯一機會。”
小姑娘的回答她沒?注意?，她對女學員印象不錯。
這一路上學員們都是只?跟認識的人交流，并且隱隱有些排外，梁好就打消了交朋友的興趣。
上了汽車，女學員坐在?她身邊。
這次男女學員默契地分開?坐，大概是到地方就要分配宿舍，大家在?挑選合適的舍友。
女學員主動跟她交流：“你看?起來不愛說話也不愛跟人溝通。”
梁好側過頭正對她：“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她挺意?外有人主動跟她交流。
對方對她伸手：“你好，我叫楊詩雯。”
梁好和她握手：“我叫鄭好。”
楊詩雯對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你名字真好聽。”
隨即她又?提起正事：“我觀察了你一路，我發現?跟你一起的人不是你的同伴，你是落單的學員，你不愛說話也不怎么和人溝通，你在?火車上喜歡看?書，你晚上一般幾點睡覺呢？”
梁好猜測她應該是想和自己搭伙。
“我晚上九點上床，最晚十點睡覺。”
楊詩雯欣喜道：“你愿意?和我一個宿舍嗎？我打聽過學員宿舍是四人間，我已經拉到兩位女同志，她們的作息跟我們一樣并且都是很文靜的性格，不會在?晚上開?燈打擾大家。”
梁好考慮幾秒拒絕了她的好意?：“我的宿舍可能?有另外的安排，恐怕不能?跟你們住。”
楊詩雯眨了眨眼?，她想到幾種可能?，并沒?有因為梁好的拒絕就生氣。
“沒?關系，如果你落單的話就來我們宿舍好了。”
她看?見梁好跟兩位老人相處的很和諧，認為她肯定是性格很好相處的女同志。
汽車開?了倆小時到達基地，如果不是梁好一直在?繪制地圖，她根本分不清沙漠里的東南西北。
車上的學員們開?始躁動，大家都巴不得現?在?下車跑過去。
楊詩雯和梁好打完招呼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她驚喜地發現?對方并不像表現?出來的冷淡。
“你之前來過基地嗎？”
“沒?有，我這是第一次來。”
楊詩雯心中暗暗疑惑。新?朋友的身份真奇怪，大學是平平無奇的工程院，以前沒?來過航天?基地，難道是來探親的家屬？
要么就是和自己一樣找關系進來做學員，但她不用住宿舍真奇怪。
身份卡（已修）
楊詩雯對?梁好的身份很好奇, 不過?出于保密條約她沒有直接問出來。
她?爺爺是火箭設計師之一，她?憑借著上學期專業課第一的成績才有機會來做學員，燕京大學和國立大學相關專業的第一名都有做學員的名額。
卡車開到?了部?隊, 一路通過?層層關卡, 蚊子都不一定能飛進來, 梁好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徹底放下心。
部?隊就駐扎在基地?外圍，在沙漠仿佛是與世隔絕的小世界。
這是戈壁灘, 方圓百里荒無人煙。
戈壁灘的夏天極其炎熱, 冬日格外寒冷。
她?很難想象生活在這里的人有多么?艱苦。
一般人不會深入到?沙漠腹地?, 梁好探測地?形發現距離基地?不遠處有綠洲, 駐扎也要選合適的地?方。
汽車緩緩停了下來。
幾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早已?等候多時。
學員們下車后開始點名，點到?名字就被領走?。
軍官手上拿著研究員交給他的名單。
第一個點到?的就是梁好的名字。
“鄭好。”
梁好站了出來。
來領梁好的研究員向?她?招手。
“你跟我走?。”說著他幫忙拎起行李箱，梁好跟在他身后離開。
留在原地?的學員們感到?疑惑，為什?么?這位女同學會被單獨帶走?？
有人猜測她?是研究員家屬，但莫教授證明梁好是學員不是來探親。
大家一時間?對?梁好充滿好奇。
領走?梁好的白大褂是賀斯年實驗室的研究員。
接人的任務分配到?他身上他充滿期待，賀同志的學生不是一般天才，肯定是有過?于出色的地?方。
研究員見到?梁好心里有些不確定。這位女同志長得太漂亮脆弱實在不像是能吃苦的科研人員，他暗中猜測她?會不會是賀同志妻子的學生？
賀同志的妻子是戲劇學院的教授, 如果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倒不奇怪了。賀同志那般嚴謹的人不可能收學生還看臉。
梁好并不知道自己被懷疑長得不像科研人員。如果知道對?方因為她?外貌好看質疑她?的能力, 她?恐怕一時間?不知該生氣還是好笑。
研究員帶著梁好到?了住所。
這是研究員的職工宿舍區，一排排平房并列, 跟學員宿舍最大的區別就是宿舍面積更大。
宿舍很簡陋，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床，窗戶旁邊放著書?桌，房間?只有三十?平米, 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住宿環境。
白天整個宿舍區幾乎看不到?人影。
梁好對?住所并不挑剔，主要是外面有層層關卡保護基地?安全, 哪怕房門沒有鎖她?也不會感到?害怕。
研究員放下她?的行李箱，告訴了她?一些注意事?項并沒有規定她?不能亂跑。
“這是你的身份卡，記得出門帶上，去食堂吃飯和進入資料室都需要身份卡。”
梁好放下背包：“我什?么?時候可以去實驗室？”
研究員笑了笑，還得找賀同志先確認身份。
“不要著急，近期是收尾階段沒有需要新人加入的實驗項目。你先適應環境以免水土不服，圖書?館和資料室都能去看前輩們的項目總結。”
“賀斯年同志本來打算今天親自去接你，結果前幾天完成的實驗數據出了一些差錯，恐怕又要在實驗室待上幾天重新演算。”
梁好又問他：“聽說學員會有活動限制？”
研究員耐心解釋：“你是賀同志的學生，身份等同于研究員，只要不擅闖實驗室哪都能去。”
研究員沒告訴她?的是，不是所有研究員都有機會加入賀同志的團隊，自己是熬了幾年才加入團隊做材料處理的邊緣人物。
梁好試探著詢問：“我能出基地?嗎？”
研究員面色詫異：“出去？外面都是戈壁灘，晝夜溫差很大你當?心迷路找不回來，想要采辦生活用品可以請部?隊采購員幫忙帶回來。”
梁好笑了笑：“我只是問問，擔心犯錯誤。”
研究員表示理解：“咱們研究員進來前就做過?背景調查，祖宗十?八代的底細都查的一清二楚，除非是犯了重大錯誤，平時沒那么?嚴格。”
研究員匆匆離開，梁好把行李箱的東西歸置。
她?想打掃衛生，發現房間?已?經被打掃過?了。
身份卡很重要，不論去哪都得帶上。
她?想出去逛一圈，反正閑著沒事?，感覺被子有點薄得再買一床。
梁好通過?觀察發現基地?分內院和外院，當?然這是她?自己的叫法。
外院是學員們待著的區域，學員們的日常是整理研究資料、幫忙統計算數、做表格等等，運氣差點的就去跟機器打交道擰螺絲刷油。
每天早晚還有培訓課，所有學員參加，要是發現有科研天賦或者?被研究員看上都能成為預備役。
內院進出需要刷身份卡并且有哨卡看守，身份卡核對?無誤才會放行。
她?住的宿舍區要刷身份卡，看樣子內院只有研究員能進入。
她?不知道自己繞到?了哪里，又發現了一處需要刷身份卡的地?方。
梁好上前詢問：“這是哪里？”
哨兵看了她?一眼：“研究院。”
原來是她?以后工作的地?方。
她?看了眼手表時間?，扣掉亂跑的時間?，從宿舍到?研究院只需步行五分鐘。
看來內院里面還有核心院。
她?又問：“我是研究員能進去嗎？”
哨兵言簡意賅：“能。”
她?想了想沒進去，還是先把外面的情況摸清楚。
“請問食堂和資料室在哪？”
哨兵給她?指了方向?，繼續板著臉站崗。
梁好先去了食堂吃飯，飯菜清淡勝在味道不錯很符合她?的養生觀念，少?油少?鹽。
她?吃完飯沒去資料室，先去后勤部?領兩床被子免得半夜凍醒，夜晚溫度估計要零下，沒人給她?暖床只能多蓋一床被子。
雖說生完孩子生理期肚子不怎么?痛了，可她?怕冷的毛病一直沒好。
前兩天在外婆家睡炕還挺暖和，等聞巖來了問他能不能給宿舍修個炕。
后勤在學員區，學員們生活區域還有車間?，一些零件加工都在車間?完成。
梁好去領被子碰到?了楊詩雯，她?和宿舍的幾位姑娘也來領被子。
楊詩雯見到?梁好很高興。
“你去哪了，我問了好幾個宿舍都沒找到?你。”
梁好拿出來自己的身份卡：“我是研究員。”
楊詩雯和另外幾個姑娘驚呆了：“你真厲害，你看著都沒我年齡大呢。”
要不是楊詩雯了解梁好不擅長跟人溝通，肯定會誤會她?在炫耀。
梁好淡淡解釋：“我看著小，已?經24歲了。”
楊詩雯滿是羨慕：“咱倆同齡，你說你來自工程院我還以為你是大學生，原來你是老師。”
梁好領到?了厚實的被褥，刷身份卡不要錢，只需要登記姓名。
她?寫完名字：“我不是老師，我先回去了，下次聊。”
楊詩雯戀戀不舍告別梁好，梁好不是老師那就是大學生，大學生成為研究員肯定是天才。
爺爺告訴她?天才都很孤獨，難怪一路上梁好都不怎么?跟人交流，她?錯過?了和天才做朋友的機會。
她?在爺爺的耳濡目染下知道很多天才，大概是她?從小就聰明，爺爺就會跟她?講很多天才事?跡以此告誡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接觸過?最厲害的天才是季教授，用兩年時間?學完大學和研究生的課程出去深造，不到?三十?歲就是大學教授，在國外甚至擔任兩個專業的教授。
本以為季教授很厲害，沒想到?看起來漂亮的像研究員家屬的梁好已?經是研究員了。
王蓉忍不住發酸：“這么?年輕的研究員要么?有個院長爺爺或外公，要么?就是老師厲害。”
楊詩雯不贊同皺眉：“即便是憑著人脈成為研究員也得有真才實學，別人又不是傻子。”
她?爺爺是燕大院長，還參與了火箭研發，她?不也在從底層學員開始接觸實驗么?。
梁好下午吃了兩個饅頭，晚上躺在床上餓得翻來覆去睡不著，無奈掏出了外婆塞給她?的肉條。
難怪外婆把肉干給她?吃，這么?硬的肉干留著老人家的牙口根本啃不動。
她?也不想費牙，可惜忘了打熱水，想喝一口熱水都困難。
房間?里僅剩的水源是她?洗完腳的洗腳水。
梁好扭過?腦袋，自己獨自生活才發現聞巖把她?照顧的有多好。
她?在本子上記錄下明天要做的事?，熱水瓶一定要再買兩個打滿熱水備用，還得準備點食物防止晚上餓得睡不著。
以往她?十?點進入夢鄉，今天十?一點還在啃肉干。
她?發現外面并不是漆黑一片。
窗外亮著路燈，研究院的方向?更是燈火通明。
加班是不可能熬夜通宵加班的，她?一定要堅持早九晚六的工作時間?。
身體是工作的本錢，身體熬壞了可就沒有繼續工作的資本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急匆匆去食堂吃早飯，餓得前胸貼后背，吃了四個素菜包子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她?完成今天的任務去了資料室。
盡管老師給她?看了不少?書?，但對?于各種實驗的數據她?一概不知。
楊詩雯和宿舍三位女孩子被分到?資料室，她?們的工作就是把雜亂的實驗數據整理好。
基地?并不擔心學員們偷看數據。這些實驗數據就算告訴她?們也看不懂，能看懂就當?篩選人才了。
梁好的到?來讓楊詩雯很開心。
“研究員應該不用整理資料吧？”
梁好點點頭：“老師讓我先適應，我來看看實驗數據心里才有底。”
王蓉悄悄翻了個白眼，一個大學生還妄想能參與到?火箭研發，不如現在閉上眼睛做夢來得快。
楊詩雯熱情給她?帶路：“你想看什?么?資料？我剛剛轉了一圈，大概知道都放在哪一片區域。”
梁好想了想：“火箭和衛星相關的吧，我對?這兩項比較感興趣。”
王蓉看不慣楊詩雯獻殷勤，不屑地?走?到?一邊。
楊詩雯帶著梁好去找資料。
“我記得就在這一片，你需要幫忙就喊我，我繼續去忙啦。”
梁好道過?謝開始找資料，楊詩雯哼著歌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狙擊（已修）
聞巖在首都參加完孟高飛的婚禮著急離開, 孟高飛給他塞了兩箱熱帶水果?。
孟高飛和他勾肩搭背：“聞哥，下?次再見?不知道猴年馬月了。不過我即將要被調去海島，以后想吃啥水果給我寫信, 我給你寄回來。”
聞巖挑了挑眉, 他這是高升了：“多謝, 在海上注意安全，你小子未來前途無量。”
孟高飛只顧著傻樂, 聞哥祝福他了。
聞巖在婚禮結束次日離開, 孟高飛依依不舍送別。
新婚妻子陪他站在門?口?：“之前見?你大大咧咧少見?你有傷感的時候。”
孟高飛直到看不見?人影才收回視線。
他感慨萬千：“聞哥救了我的命, 還把晉升的機會讓給我。同年齡段我倆競爭最大, 只要他參加評選就是百分百晉級，我毫無勝算。”
妻子不解：“難道不應該是好事嗎？”
孟高飛緩緩搖頭：“一個位置而已?，我這么年輕有得是機會，可惜他要去沙漠隱姓埋名了。”
妻子語氣羨慕：“你倆感情真好。”她見?過不少夫妻因為一個工作崗位鬧得兩家不寧，男人之間的友誼可以?把晉升的機會讓來讓去。
聞巖先去學校打了調崗報告，又去找了周謙友。
辦公室內，周謙友詢問警衛員。
“我的護頸儀拿回來了沒有？”
警衛員面露為難：“還有兩天才到時間。”
周謙友推了推鼻梁上的超薄眼鏡。
“這群老家伙，借走我的東西不準備還了么。”
他自從收到護頸儀就用了半個月, 被文遠征發現后借了去, 后來越來越多的人借用，到現在還沒給他還回來, 單位的老家伙們都借用了個遍。
警衛員看出來周同志并沒有生氣：“周如?意同志為您身體?著想親自研究制作的護頸儀，沒想到咱們大多數同志都有同樣的頸椎問題。”
周謙友笑呵呵：“她這份孝心連周燁都羨慕，可惜周燁只得到一支鋼筆，誰讓他摳摳搜搜。”
他話是這么說, 并沒有打算讓梁好再給他做一個護頸儀，反正早晚會回到他手?上。
蒸汽眼罩也?挺好使, 他連續使用一段時間后晚上在臺燈底下?看書都不會老眼昏花。
聞巖毫無阻攔拿到了自己的調令、以?及鐘國強讓他帶給梁好的獎金，整整有五千塊錢。
這五千塊是無人機的獎金。鐘國強找專人研究無人機得出的結論是能投入戰場使用，并且降低了戰斗機的成本，他當機立斷給梁好申請了獎金。
聞巖先送聞溪回到家，帶上了二嫂給梁好縫制的棉褥子和三嫂給梁好準備的學習工具。
他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裝上，不知道要在那邊待上多久。
家里的東西全都帶上又去鄭家接孩子。
鄭家給準備了不少東西，幸好汽車空間足夠大最后一排和后備箱塞得滿滿當當。
黃麗梅忍不住念叨：“我裝了十罐辣醬，北方氣候干燥肯定吃不下?飯，辣椒醬開胃。”
“這是一壇腌蘿卜條，也?是辣口?味開胃。”
“這一壇是川味泡菜，我第一次做，聞著很?酸肯定開胃。”
聞巖把幾個壇子在后備箱固定好。
兩個孩子在搖籃里眨著眼，黃麗梅差點想說不如?把孩子留在家里，她可以?幫忙照顧。
可女兒在西北等著和家人的團聚，她再不舍也?不能阻止女兒一家團聚。
“路上小心，孩子的吃喝用品都放在副駕座，免得你找不到著急。”
聞巖表示他會帶上兩名警衛員一起出發，有他們幫忙輪流開車，不是自己一個人上路。
別人不知道梁好的實力，周謙友和鐘國強以?及文遠征對梁好知根知底，幾乎是不用考慮就同意了把他調過去保護梁好。
周謙友的考慮有兩點。其?一是聞巖很?優秀他不忍心埋沒人才，聞巖的受傷后遺癥注定他不能繼續留在部隊接受高強度的訓練，不如?成全了他。
其?二是聞巖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出色的偵查能力和敏銳的直覺在很?多時候發揮了重大作用。讓他保護梁好不算大材小用，夫妻關?系反而會讓他更重視。
梁好年紀輕輕就有超高天賦，這還是沒有經過系統學習的時期，等她正式加入研究院未來恐怕會成為第三個全能型人才。
賀斯年都能為她破例，沒人敢對給梁好提前配備保鏢和警衛員有意見?。
聞巖開車到了沙漠邊緣，這里有一處村莊，稀稀落落的房子看樣子人口?很?少。
“同志，你們從哪里來？”
大隊長滿是警惕攔著他們。
聞巖掏出通行證：“老鄉，我們能不能在你們生產隊借住一晚。”
大隊長看了三人的通行證，半信半疑放下?警惕。
聞巖主動說道：“我們還帶著兩個孩子。”
大隊長想了想：“你去黃老頭家里住吧，他們家是一對老年夫妻，會照顧孩子，你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借住到女人家里。”
聞巖點點頭：“麻煩了。”
另外兩位警衛員被安排到了大隊長家里。
“我們生產隊晚上有狼群出沒，天色黑了就別出門?亂晃，被狼逮住我們可沒辦法救你們。”
聞巖開著車去了借住人的家里。
院子里老爺子正在喂羊，老太太在縫衣服。
大隊長隔著籬笆喊：“老黃，又來了借住的人，他帶著兩個孩子，我就讓他住你們家了。”
黃有德動作一頓，吳思睿放下?手?上的針線。
她先反應過來回話：“哎，好嘞，怎么是個男人帶著倆孩子。”
大隊長特地解釋：“估摸著是部隊誰的家屬，住一晚就離開了。要是一個姑娘帶倆孩子我們就安排去別人家里住了，但是一個大老爺們帶著倆孩子去別人家借住對女娃娃影響不好。”
吳思睿瞄了一眼門?外的高大男人：“正好我們上次的床還沒拆呢，讓他進來吧。”
聞巖把汽車停在門?口?。
吳思睿幫忙把孩子抱著。
“哎呦，這是個小閨女，圓乎乎的真可愛，孩子媽媽怎么沒一起？”
聞巖抱著兒子關?上車門?，淡聲道：“我們這次是去找孩子媽媽。”
他單手?抱著兒子，另一只手?拎著大包，包里都是倆孩子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大隊長和黃有德嘮了幾句匆匆離開。
黃有德瞅了幾眼汽車，邁著步子急匆匆進屋。
“快讓我看看乖孫。”
聞巖一愣，吳思睿連忙反應過來。
“小伙子，你是不是姓聞？”
聞巖默不作聲觀察著這對夫妻。
這一觀察就發現了問題，老人家很?眼熟。
吳思睿笑瞇瞇看著他：“是不是看我很?眼熟？”
她讓聞巖看桌上的照片：“你再看看那個？”
聞巖分出余光瞥了一眼，頓住。
“外婆？”
黃有德哼了一聲：“我呢？”
聞巖定了定神?，叫人：“外公。”
沒想到還有這種巧合。
黃有德背著手?：“我們等了你快一周，好好說你會路過，我還以?為你夜里進了沙漠。”
聞巖不禁失笑，他膽子再大也?不會自負到半夜開車去沙漠。
他向老兩口?解釋：“有事耽擱了兩天。”
說開后，老兩口?的眼睛落在了孩子身上。
“聞同志，孩子有我們看著，你要是肚子餓自己去廚房做點吃，咱們一家人不用見?外。”
聞巖趕了一天路只吃了兩個玉米餅，這會早已?饑腸轆轆。
他把兒子交給外公：“我去下?碗面，孩子們的生活用品都在包里。”
黃有德和老伴一人抱著一個孩子，這倆小家伙被陌生人抱著只是眨巴眼，不哭也?不鬧。
聞巖煮完面在院子里吃飯，隱隱感到被窺視，他抓緊時間吃完了飯。
院墻是木柴圍起來的籬笆，防護性很?差，聞巖圍著房子周圍轉了一圈，聞到了一股膻味。
他眼神?一凜，墻角被狼撒尿標記過。
聞巖回到屋里，外公外婆正在炕上逗孩子。
“外公，家里的羊不需要趕進屋里嗎？”
黃有德一拍腦門?：“你瞧我都忘了，我得趕緊把羊趕到地下?室，天都快黑了。”
聞巖跟在外公身邊：“狼群每天都來嗎？”
黃有德走在前面絮絮叨叨：“是啊，咱們生產隊家家戶戶都幫部隊養了羊，野狼鼻子靈，每天都來找機會偷羊。”
聞巖了然：“羊關?在地下?室野狼會找到吧？”
“這群畜/牲聰明著呢，我地下?室挖的深，昨天早上起來發現地下?室的入口?讓狼挖了坑，說不定再過沒多久就要挖進去了。”
聞巖微微蹙緊眉頭：“需不需要把羊群轉移？”
“每年都這樣，野狼占不到便宜。等再過一陣天氣更冷了就把羊帶地道里關?著。地道不透氣，這兩天關?進去它們能叫一宿，吵得人睡不著。”
黃有德把羊群趕進地下?室，用石板壓著地面。
“那群畜/生只敢在夜里出現，只要把夜里守好就沒事了。”
聞巖覺得兩位老人的處境不安全，尤其?是他們住在村子的末端，狼群入侵和撤退都會經過。
他跟著外公進屋：“為什么不讓軍人幫忙處理？”
黃有德搖搖頭：“這點小事用不著，看見?墻上的狼皮沒有，我的戰績。”
聞巖打從心底里敬佩老人家：“您很?厲害。”
黃有德小跑著去炕邊逗孩子。
聞巖坐在凳子上思索著如?何?幫忙驅逐狼群。
戈壁灘的夜空群星閃爍，不遠處的小山坡上狼群嚎叫此起彼伏。
聞巖從小床上坐起來。
兩個孩子仿佛察覺到了危險不安地蹬著腿。
吳思睿點起煤油燈。
“孩子們嚇著了，要不我帶著她們去地道？”
黃有德也?是同樣的想法。
地道的入口?在床邊，吳思睿掀開木板，聞巖幫著把孩子交給外婆。
兩個孩子被裹得嚴嚴實實送下?去。
“我就看著孩子們，天亮了上來。”
吳思睿端著煤油燈下?去，黃有德又點亮了一盞煤油燈干坐著。
窗戶外面閃過人影，聞巖提高警惕。
這個時間外面怎么會有人？
黃有德壓低聲音怒罵：“這群畜/生會裝人，你得看鼻子才能發現。”
他說著要拿獵槍，聞巖先一步拿在手?上。
“外公，我來吧，我是軍人，您看我發揮。”
黃有德沒跟他搶：“注意安全，可別少胳膊少腿。”
聞巖揚起嘴角：“我要是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么保護妻子和孩子。”
黃有德由?衷夸贊：“好小子，有種！”
紙糊的木頭窗戶被狼爪子撕得稀巴爛，聞巖架起獵槍對準窗外。
樸實無華的簡陋獵槍被他當成狙擊槍使用。
發電設想（已修）
梁好用了一周時間適應獨自生活。
從最開始打熱水手忙腳亂, 差點被熱水燙傷到可以自己開小灶煮面條，成長可謂是?巨大。
她現在能夠完美煮出單人份面條，并且不讓面條在鍋底粘成一團。
盡管只是白開水煮面, 但她有肉干配著?吃, 自己做的飯就是?美味。
白天吃完飯她就去圖書館, 這里的圖書館讓她大開眼?界，不是?課本上循規蹈矩的理論。
圖書館很?多?書里的觀念很?超前, 只是?目前的科技水平難以實施。她在楊詩雯的科普下了解到圖書館很?多?教材的編寫人也在基地。
梁好不到一周就看完了圖書館的專業書, 還把資料室的資料都翻了一遍。
然而?在別人眼?里就成了她不務正業。
王蓉和?楊詩雯一個宿舍, 楊詩雯找她組隊沒?想到表面文靜的王蓉總愛在背地里議論別人。
王蓉不在楊詩雯面前議論梁好, 她覺得楊詩雯在梁好面前特別殷勤。
趁著?楊詩雯帶梁好找資料，王蓉對身?邊的同伴表達著?不屑。
“看書翻那么快一看就是?顯擺自己的身?份，也就楊詩雯沒?見過世面被她耍的團團轉。”
同伴壓低聲音：“你別這么說，就算想顯擺也不至于每天都來，說不定人家真的在看書。”
王蓉毫不留情?嘲諷：“要是?有真才實學哪還有空閑時?間天天泡圖書館，肯定去參加實驗了。她這種情?況只能證明她是?來鍍金，不知道哪個倒霉蛋的名額被她頂替了。”
同伴被王蓉的話帶偏，覺得有點道理。研究員哪有空閑時?間到處跑, 肯定都是?泡在實驗室。
楊詩雯把資料交給?梁好, 梁好翻完就還給?她。
楊詩雯詫異：“不是?你要找的嗎？”
梁好搖了搖頭：“不是?，我看完了。”
楊詩雯大為震撼：“你翻一遍就看完了？”
梁好隨便翻了一頁, 沒?看內容向她復述了一遍。
楊詩雯驚得合不攏下巴：“我一直以為一目十行是?成語形容，你比一目十行還夸張。”
梁好對她淡淡一笑：“我不喜歡浪費時?間，所以看書比較快。”
楊詩雯心想自己也不喜歡浪費時?間，可惜看書只能慢慢看, 不然知識轉頭就忘。
她不禁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大，難怪你年紀輕輕就是?研究員, 我真心佩服你。”
梁好沒?有因?為夸贊驕傲自滿：“你也很?厲害，自學考上燕京大學已經超過絕大多?數人了。”
楊詩雯被她夸的不好意思。
同齡人和?父母夸她早就聽習慣了，但被梁好夸贊就仿佛像是?被爺爺夸一樣，都是?來自大佬的認可。
孫耀宗找了一圈沒?找到梁好，老?師讓他給?梁好送一份整理好的學習資料，可能對她有幫助。
他趁著?晚上培訓課放學沒?找到她，學員們都沒?聽過梁好這號人，就很?奇怪。
一輛從未見過的黑色汽車駛進生活區，孫耀宗站在路邊等汽車先過。
黑亮的汽車外殼透著?暗涌流動的流光。
他目送汽車離開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哪位研究員的汽車，真奇怪的材質。”
找不到梁好，他把資料放回了宿舍。
托導師的福他的宿舍是?雙人間，和?老?師住一間。
梁好看完自己需要的資料和?文獻，去研究院給?自己申請了實驗室。
從明天起她就泡在實驗室了。
通過幾天的學習，她把知識徹底融合了。
她能熟練把腦海中先進的科技轉換成當前社會的科技水平，最夸張也就超前十幾二十年，不會讓自己被送去切片。
梁好慢悠悠晃回宿舍，看見路邊熟悉的汽車她不確定地眨了眨眼?。
警衛員幫忙搬著?東西進出，聞巖領取身?份卡后就拿到了屋子的鑰匙。
梁好加快步伐小跑著?回家。
屋子大變樣了，被簾子隔成兩半，一邊是?客廳另一邊是?臥室。
搖籃放在客廳，兩個孩子正在呼呼大睡。
聞巖從外面打水回來。
“你”
“你。”
兩個人同時?出聲。
梁好先問他：“你怎么這么快就來了？”
聞巖講述了在外婆家的經歷。
“我們幫忙打死了十幾頭狼，她們生產隊最近兩個月應該不會再有狼去騷擾了。”
梁好敬佩地看著?他：“十幾只？用?什么工具啊？”
聞巖尷尬地眼?神亂飄：“外公的獵槍被我用?壞了。”
梁好不解的聲音傳來：“你打了多?少只？是?槍太難用?了嗎？”
聞巖摸了摸鼻子：“我打了五只，壓太狠了，警衛員他們有配備武器。”
好嘛，他一個人竟然干掉了一半。
梁好拍了拍胸口：“要是?和?你一起就好了，我在外婆家每天睡覺膽戰心驚生怕狼來了。”
聞巖緩聲安撫她：“以后有我在，我申請了留在你身?邊，不用?擔心害怕外出。”
梁好驚訝地望著?他：“你留在我身?邊學業怎么辦？”
聞巖低頭和?她四目相對：“不用?擔心我，你待在研究院我就是?外面駐扎的軍人，你出門我就是?你的貼身?保鏢，不會留下你一個人。”
梁好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從來沒?有人為她做到這一步，只為了陪著?她保護她。
她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他：“謝謝你。”
聞巖只覺得不夠。自己帶了孩子才知道帶孩子有多?么辛苦不易，上輩子他缺席了，他無法想象她是?如何獨自帶著?孩子順利完成學業。
他有時?候半夜被孩子吵醒并不覺得孩子煩，而?是?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他如今經歷的這些都是?她上輩子的親身?遭遇。
他身?為男人覺得累，她只會更辛苦。
聞巖捂著?她眼?睛，怕暴露自己的羞愧。
他說：“我們是?夫妻，不用?說謝謝。”
梁好想說自己只是?情?商低不是?笨蛋，那么多?夫妻沒?有誰會為了另一半妥協到成為另一半的附屬。
她不明白他干嘛捂著?她眼?睛，她把他手抓下來握著?沒?有松開。
聞巖為了讓她沒?有心理負擔換了個話題。
“我們的目標都在按照計劃完成，上大學、生孩子的目標都達成了，下一步是?什么呢？我希望你的未來能帶上我。”
梁好鄭重?向他承諾：“我們是?家人，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會拋下你。”
提起計劃她突然想起來正事：“我想研發一種高效的綠色能源希望幫助到外公外婆，以及像他們一樣生活在偏遠地區的人群。”
外公外婆很?好，不知名的大隊社員也很?好。既然自己閑著?，研發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聞巖第一時?間想到了新能源。
他裝作不經意幫她分析：“戈壁灘風力?大，大多?都是?無法利用?的廢土，沒?有耕地和?人口，是?不是?可以研發一種比太陽能板更厲害的裝置？”
梁好腦海中閃過很?多?高科技產品，她感覺維修成本會有點高。
聞巖卻幫她想到了。
“我們所處的地區海拔較高，荒無人煙的戈壁灘幾乎沒?有利用?價值，不存在破壞水土，但是?海拔高最大的優點是?風力?足、日照強。”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風力?發電和?光伏發電。戈壁灘沙漠面積大，鋪設大量的光伏板和?風電機組可以阻擋風和?太陽對地面的侵蝕。”
“我設想的是?上層放光伏板并人工控制射向地面的光照，減少地表水蒸發，利于草和?灌木生長。光伏會促進植物生長，撒上草籽能為羊群提供飼料。”
“光伏發電不僅可以恢復地面的植被，久而?久之有可能恢復整個生態進而?影響氣候。”
梁好被他一點就通：“光伏和?風電確實好，你考慮的太周全?了！”
她怎么沒?想到這么古早的發電方式！
傳統發電方式有火電、水電、風電等。她還在考慮在哪建反應堆用?核電，聞巖提出來的風電和?光伏把流程簡化了一半。
“你真聰明，我明天就去實驗室制作光伏板，研究院最不缺的就是?材料。”
聞巖心里隱隱擔憂，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擔心她的審批下不來。
一家人團聚，梁好吃飯都多?吃了一碗。
她咬著?筷子感慨：“還是?家里的味道好，我用?一周時?間適應的北方飯菜頓時?打回原形。”
“我看外面有一塊空地，可以拿來種菜。”
梁好帶著?懷疑：“能種活嗎？”
聞巖也沒?有把握：“試試看，不行就買菜，等外出采辦跟著?出去買些菜回來。”
西北冬天基本沒?有綠葉菜，能買到土豆和?紅薯就算運氣不錯了。
他倒是?會用?大豆泡豆芽，只是?天天吃也不行。
聞巖從包里拿出大家給?她準備的東西。
“紅梅嫂子給?你準備的雪花膏，每天抹能保護臉頰不起干皮。”
梁好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你不說我都沒?注意風吹的臉都糙了。”
聞巖勾起唇角：“我沒?看出來，得摸了才知道。”
梁好嗔了他一眼?。
二嫂和?三嫂送的東西都很?適合她，大家很?用?心地給?她準備了東西。
梁好給?他塞了一百塊錢。
“你看著?給?她們買些東西寄回去吧，我不知道該買些什么。”
聞巖沒?要她的錢：“二哥三哥結婚我們送了大禮，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梁好沒?有收錢：“外婆給?我塞了二十張大團結我不知道怎么還回去，錢越花越多?。”
她是?摳門愛錢，可是?不想用?老?人家的錢。
“外婆給?你的收著?吧，他們老?兩口第一次見你發紅包很?正常。等你做出來風電或者光伏，不也是?回報他們二老?了嗎？”
梁好心里別扭地把錢裝好。
隔天一早，她發現警衛員換成了一男一女，也是?夫妻搭檔。
女警衛員解釋道：“周同志說您是?女同志怕有些時?候不方便，就調了我們倆過來。”
梁好心里喜滋滋，老?周爹真細心，她自己都沒?考慮那么多?。
光伏板（已修）
梁好本身只有一位警衛員, 聞巖把自己的警衛員也讓給了她。
她知道后讓他把另一位警衛員帶上。
“你沒必要給我配兩位警衛員，況且我平時都在基地不會亂跑。”
聞巖拗不過她，只得給她留下一位女警衛員。
梁好白?天去實驗室, 聞巖要去部隊報道, 他名義上還?是軍人。
她剛進門就遇到了眼熟的人, 是前幾天去接她的研究員。
梁好和他打過招呼，從對方口中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原來基地不是分內外?院, 而是分為南區和北區。
南區和北區都有火箭發射場地。
南區有運載火箭裝配測試廠房和兩座發射塔。
北區用?于運載火箭的發射。
學員們的活動范圍在南區。
研究員所在的位置是單獨劃分出來的區域, 地圖并沒標注, 哪怕是飛機在天上偵查也難以發現。
說話間一位研究員急匆匆進來。
“小王, 劉偉回來了嗎？”
正在和梁好交談的研究員小王一臉懵。
“他不是去找殘骸了嗎？按理?說昨天就該回來了。”
梁好聽著倆人的對話，失蹤的劉偉外?出尋找彈體實驗數據還?沒回來。
小王一拍腦門：“壞了，他一個人出去會不會是在沙漠迷路了？”
小王和研究員急匆匆離開，梁好帶著不太輕松的心情去了實驗室，希望那位外?出沒回來的研究員暫時?借住在老鄉家里。
說是實驗室，實際很?簡陋，儀器全都沒有，工具倒是樣樣齊全。
小王告訴她沙漠里一共有十幾處基地, 為了保密都以代?號命名。
她所在的是十號基地, 同時?是規模最大的基地。
基地附近有一片最好的綠洲，不僅有黑河經?過而且地下水位平均不到兩米, 水流很?大。
研究院平時?很?少看見人正是因為大家分散在不同的基地，只有驗算數據或保存資料才會回來，有些基地條件艱苦只能住帳篷。
實驗樓除了門口持著武器站崗的哨兵幾乎看不見人影。梁好借此機會在實驗室研究更簡單的單晶硅提煉方法。
賀斯年從十五號基地回來，梁好已經?做出來了迷你光伏板。
師生?相見, 賀斯年最先注意到桌面?上的光伏板。
“這是你做的太陽能板？”他之前見過梁好自制的太陽能電動自行車。
梁好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不是太陽能板，這是光伏板, 光伏是借著太陽光子產生?電能。”
“我先利用?沙子與?碳的高溫反應合成硅，再把硅晶片提煉參雜PN結形成半導體，通過內建電場和電位差驅動電流向負載流動。”
梁好簡單解釋了一遍，賀斯年聽懂了。
“你做光伏板是想應用?在哪里？”
她如實回答：“我在前往基地的路上借住過一個生?產隊，聽他們說當地通電困難還?有狼群威脅，就想著幫他們解決用?電的問題。”
“在戈壁灘放光伏板收集太陽能，板子遮光可?以讓溫度下降保留水分，長出來草就能讓牧民放羊，對能源、環境、和畜牧業是三贏的局面?。”
賀斯年還?未評價她的做法，實驗室涌進來不少人。
白?了一半頭發的研究員們圍著光伏板。
“這就是光伏板？能不能實驗看看？”
“太陽能發電是我們設想的那個嗎？”
“就是咱們研究過的太陽能發電，光伏我聽著更像是能做太陽能電池板。”
“太陽能是從太陽輻射中獲得光能和熱能，應用?范圍廣就是不太穩定，光伏貌似好一點。”
梁好被圍著提問。
賀斯年被擠在人群最后面?，這群人熬了幾天幾夜還?不抓緊時?間回去休息，全部跑來看他的學生?。
幾位老研究員詢問了光伏相關?問題，梁好設計的光伏板正好能彌補他們太陽能電池板的短缺。
“小同志，你就是老賀的學生?吧？難怪老賀藏著掖著不讓我們見你，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就是，老賀有點不夠意思啊，這么聰明伶俐的女同志不早點帶來基地。”
梁好覺得她有必要替老師澄清一下。
“各位前輩，是因為我的個人問題導致現在才加入基地，如果沒有賀老師我還?在上大學呢。”
眾人面?面?相覷：“你應該是研究生?了吧？”
賀斯年之前沒提到梁好的情況，大家都誤以為他的學生?應該是研究生?或者博士。
梁好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今年大二，老師收我的時?候我還?沒上大學。我之前沒上過學，老師讓我考上大學再來基地。”
剛剛還?笑著的老一輩研究員們面?面?相覷。
終于有人忍不住問：“你以前沒上過學？”
賀斯年終于有了插嘴的機會。
“都行了，有問題等睡醒了再說，你們一個個難不成想當夜貓子？沒睡覺趕緊回去洗洗睡吧。”
年歲稍長的研究員搖頭：“早過了犯困的點，我現在格外?有精神。”
大家紛紛點頭，半夜三四點是最困的時?候，得知賀斯年的學生?竟然只上過一年學他們更亢奮了。
梁好在他們眼里像是稀缺的國?寶，天才他們見到過不少，但?是如此年輕有天賦的天才很?稀有。
才上過一年大學就能獨自造出來光伏板，他們聽都沒聽過的東西比太陽能還?穩定，這種天賦不跟著一起造火箭可?惜了。
梁好弱弱舉手：“我的光伏板能投入使用?嗎？不可?以我再換一種。”
老前輩慢悠悠開口：“理?論?上來說咱們是航空航天基地，不過光伏板對咱們基地也能帶來收益，就比如發電。”
有位專家突然開口：“你們記不記得當初為了建立第十基地，綠洲的原住民有四分之一人口和二分之一的牲畜被遷移。”
大家心情沉重，為了建設基地，牧民們把最好的草場讓出來，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我記得遷出去的人口就在沙漠邊緣，他們還?會幫忙接待咱們的學員。”
梁好眼前一亮，難怪大隊長如此熱情，雙方差不多是合作伙伴了。
有人提議：“倒是可?以小范圍試試，既然做出來了正好看看光伏板和太陽能板有何明顯差別。”
于是在大家簡單的幾句話下，梁好還?沒寫申請就征得了多數人的同意。
她完全是運氣好碰上了基地研究太陽能發電，而她先一步做出來了太陽能電池板。
研究院供電跟不上，大多數基地都是準時?熄燈。
前輩們的意思是反正都是要進行數據測試，就不用?選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了，造福周邊老百姓。
梁好小露的一手足夠大家對她刮目相看。
賀斯年把人趕走，剩下師徒倆人。
梁好和老師一直只有書信往來，真正見面?也就收她為學生?的那一次。
“別緊張，我給你的書都看懂了嗎？”
梁好點頭：“看懂了，我這幾天時?間把資料室和圖書館的書也都看完了。”
賀斯年微微感到詫異：“全看完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嗎？”
梁好老老實實搖頭：“沒有不明白?，我想親自上手才能知道自己哪里沒學會。”
賀斯年對她的天賦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目前是火箭研發前期收尾工作，我把我的實驗室借給你，你用?學到的知識做出火箭相關?的研究讓我看看你的水平，才能決定把你安排在哪個環節。”
這下輪到梁好不可?置信：“我可?以加入嗎？我的資歷會不會不夠？”
“資歷并不是評判標準，你學習能力太快，再讓你自學只是在浪費你的天賦。加油吧，爭取早日加入我的實驗團隊。”
梁好巴不得立馬去老師的實驗室，只是老師看起來略顯疲憊，厚重的眼袋和黑眼圈顯然睡眠不好。
“老師您先去休息吧，我把光伏板的實驗報告記錄下來就離開。”
賀斯年點點頭：“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住在幾號宿舍區？”
梁好目送老師離開的背影。
上一次見面?老師頭上的白?頭發只有零星幾根，這次肉眼可?見變多了。
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問題讓老師愁白?了頭。
梁好寫完實驗報告鎖好門，光伏板放在桌上。
她回到家警衛員正好打回來了飯菜。
梁好招呼她一起坐下吃飯。
她不明白?為什?么給自己分配警衛員，但?是老周爹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梁好午覺睡醒給孩子們換了尿布，她抱著他們笨手笨腳，兩個孩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她挨個輕輕刮小鼻子。
“你們爸爸不在家，哭了我可?不會哄。”
聞聰噘著嘴就要哭，梁好連忙捏著他的嘴巴。
“我什?么都沒做你哭什?么。”
聞聰被捏著嘴巴沒哭出來。
梁好松了口氣。
誰知聞懿伸出小腿蹬了弟弟一腳，聞聰“哇”地一聲哭了。
梁好呆站著嘆氣。
“你們倆可?真是祖宗。”
好不容易哄好了聞聰，聞懿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梁好認命地抱起她哄了哄，聞懿沒一會兒就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真是個小豬。
她沒敢說出來，怕女兒聽懂。
莫教授閑下來問孫耀宗有沒有找到梁好，孫耀宗如實交代?自己找了幾天都沒找到。
“很?奇怪，學員里面?沒人認識她。”
莫教授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她可?能是研究員。”
孫耀宗覺得不太可?能：“她不是大學生?嗎？沒聽說過大學生?進來就能當研究員。”
“人外?有人，你找遍南區都找不到她，說不定她已經?進入了實驗基地。”
孫耀宗撓了撓頭。
梁好去實驗室看了眼光伏板，還?得再晾一晚上才能拿出去測試。
她根據老師給的地址去了實驗室，與?其說是老師的實驗室不如說是整個團隊的實驗室。
這才是她心目中的實驗室，她認識的不認識的儀器全都有。
梁好暗暗道，除了計算機幾乎齊活了。
她聽說計算機在首都科學院，老萬同志的單位。
梁好對火箭還?真有點自己的看法，老師讓她做火箭相關?的研究關?系到她加入團隊后的分工。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微型可?變推力液體火箭發動機和脈沖發動機。
老師讓她試著做的意思是能試飛就行，梁好本著能省則省的想法挑了一些最基礎的材料、以及堆在角落里的廢棄材料。
研究員小王從門口探頭。
“鄭同志，您需要幫忙嗎？”
他確認梁好的身份后心情復雜，對方看著年紀輕輕已經?是正式研究員，并且還?是賀同志的弟子。
賀同志帶過幾個學生?，臨時?帶的學生?和特地收的關?門弟子差別可?就大了。
首先遠近親疏就很?明顯。
液體火箭發動機（已修）
梁好決定先用微型液體火箭發?動?機練手。
為了避免浪費她使用氣氧酒精做燃料, 不會產生毒性氣體而且環保無害。
小王在一旁給她打下手，看到梁好上手操作絲毫不生疏就知道她絕對是個高手。
梁好搗鼓了一天半，大功告成?。
小王不得?其解：“這么簡單就?好了？”
“當?然不是, 這是100N的?微型發?動?機, 拿著玩玩。”
小王似懂非懂, 梁好能不借助任何資料手搓火箭發?動?機已經讓他大開眼?界。
哪怕只是微型，即便實驗失敗了也很厲害。
梁好讓小王幫忙點火。
小王有些緊張：“不會有危險吧？”
梁好笑了笑：“這只是推進測試, 發?動?機點火最大的?威力也就?烤肉, 不會爆炸。”
小王觀察了一圈發?動?機, 有些不確定詢問, “這是固體氣尖引擎？”
梁好手上拿著筆和本子：“嗯，放心吧，我不會做沒把握的?實驗。”
點火不用親自點燃，只需要按下開關按鈕，小王忐忑不安地用力一按。
隨著發?動?機點火成?功，燃料被點燃，拉瓦爾管噴出一道橙紅色火焰，尾部火焰形成?藍紫色, 出現了清晰可見的?馬赫環變化。
小王激動?地無以復加：“成?成?功了？！”
梁好記錄完數據：“9秒開噴, 17秒燃燒結束，燃燒時間8秒, 尾部的?噴口已經紅了。”
如果她選擇的?材料能減少受熱問題，應該還能再持續一會兒。
不過既然是練手，證明自己的?實驗成?功了。
小王徹底看清楚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他幫忙打下手就?給遞工具、搬東西, 其余都是梁好一人完成?。
這期間她沒看過任何資料，在本子上繪圖驗算完成?設計后親自機加工, 甚至連五軸機床都會用。
桌上堆滿了參數計算的?草稿紙。
梁好畫圖極快，眼?睛比照相機還厲害，繪出來的?數據圖精細又美觀，他畫了幾年圖自愧不如。
小王有點沒看懂馬赫環。
“這點推力為什么會出現馬赫環？”
他明明沒有走神，一個步驟沒漏。
馬赫環是超音速氣流的?正常現象。
火箭發?動?機工作燃料都是不完全燃燒的?，火箭在高空階段飛行?時間較長，燃料燃燒不完全，超音速氣流會壓縮氣流內未充分燃燒的?燃料再次燃燒，從而形成?馬赫環。
梁好不厭其煩為他解釋：“燃燒充分的?情況下也會存在馬赫環，過膨脹越大馬赫環越明顯，欠膨脹情況下會形成?結構方向與?過膨脹相反的?馬赫環。”
她又補充：“我設計的?氣尖噴口可以自適應。”
小王徹底心服口服。
“我以為只有過膨脹才會產生馬赫環。”
梁好讓他自己研究，她早就?饑腸轆轆了。
她剛脫掉白大褂，聞巖就?拎著兩個鋁制飯盒來了。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肩膀上的?松枝綠色肩章綴有兩條金色橫杠和四枚星星。
梁好詫異他的?軍銜竟然回來了。
聞巖放下飯盒：“聽說你中午沒有回家?吃飯，我來給你送飯。”
小王識趣地走人。
梁好把椅子上的?器械搬走讓他坐。
“正好我不用回去?吃飯了，你吃了沒。”
“我猜你下午肯定忙，帶著飯菜和你一起吃。”
梁好沖他彎了彎眼?：“早上忙忘了，剛剛又做測試耽誤了吃飯時間。”
聞巖打開飯盒，梁好驚奇地發?現有羊肉。
“不是說過年才殺羊嗎？”
“狼群襲擊的?時候咬死?了三只羊，狼群被趕走沒來得?及把羊尸體帶走。我們用十頭狼換了羊，每家?能分幾斤羊肉，外婆給了我兩斤。”
聞巖告訴她沒有人員傷亡，原來有傷亡羊。
梁好嘴角含淚夾了一筷子孜然羊肉。
“好吃！”她只吃過一次羊肉，是老周爹請客點了一道烤羊排，她記得?價格很貴，頂一個月工資。
飯盒保溫性一般，飯菜帶過來有點涼，溫熱的?羊肉帶著膻味，梁好想到一個主意。
“我把菜熱一熱吧，羊肉冷了有點腥。”
聞巖環顧一圈，沒看到實驗室的?酒精燈。
“用什么熱？”
梁好賣了個關子：“你猜一猜，正好給你看看我今天的?小測試。”
聞巖猜不到，難道又是核反應堆？
賀斯年端著咖啡坐在窗邊小憩，收音機播放著悠揚的?鋼琴曲，美好的?下午被人上門打擾。
他打開門，“你們有什么事?？”
門外眾人期待搓手：“看看你學生唄，既然是咱們研究院的?一員，別總是藏著掖著嘛。”
他無奈搖頭，哪里是藏著掖著，又不是見不得?人。
“她在做實驗，你們休息夠了咱們繼續開會？”
前幾天數據出了差錯大家?加班加點才改回來，僅僅是零點幾的?失誤就?得?從頭開始計算。
“哎哎哎，不是晚上人齊了才開會嗎。做實驗才更要去?看看，萬一遇到難題我們還能指導，你一天天忙得?腳不沾地肯定沒時間帶學生。”
見大家?如此?期待還特地上門請他，賀斯年只得?帶著他們去?找梁好，見了面誰指導誰還不一定呢。
他披上外套：“走吧，你們真是閑得?慌。”
梁好向聞巖顯擺自己的?實驗成?果。
“怎么樣，用火箭發?動?機熱飯，這種特殊待遇也就?咱倆才能享受。”
聞巖語氣干澀：“這用的?是什么氣？”
應該不是天然氣，否則出點差錯屋子都得?炸。
梁好給他指了指噴注器：“看見白霧了沒，我用的?是氫氣，氫氣加氧氣點燃生成?水的?熱值高。”
聞巖：
梁好絮絮叨叨解釋：“我早上用的?是酒精，不過酒精熱飯速度有點慢，所以我換成?氫氣了，才兩分鐘飯盒都燙得?拿不住了。”
實驗室彌漫著孜然羊肉的?飄香。
聞巖震驚的?同時忍俊不禁：“謝謝你讓我有生之年體驗火箭發?動?機熱飯，我這輩子坐不了火箭但四舍五入等于在火箭上吃過飯了，我想世界上應該只有我享受過這種總特殊待遇。”
梁好滿是好奇：“你想上太空啊？”
聞巖沒有否認：“人都會對未知產生好奇，我也好奇地球以外的?星球是什么模樣。”
他上輩子在新聞上看到航空航天的?發?展已經能把人類送到太空了。
他揉了一把好奇寶寶的?頭發?：“人類早晚會登上太空就?像出國旅游一樣，我相信只是時間問題。”
梁好喜滋滋附和：“一定會的?！”希望她有生之年能等到那一天到來。
幾位老研究員隔著老遠吸了吸鼻子。
“你們有沒有聞到羊肉串的?味兒？”
“聞到了，嘿，哪個小子在實驗室烤羊肉串，肯定是嚯嚯酒精燈了！”
“說不定是在嚯嚯我的?炭，我得?趕緊去?看看。”
在實驗室吃飯并不少見，研究員們有時忙忘了會讓助手幫忙打飯，在實驗室解決一日三餐。
只是在實驗室烤羊肉串有點太囂張了，必須得?去?制裁并沒收作案工具！
眾人加快步伐尋找香味飄出來的?地方。
賀斯年跟在他們身?后，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實驗室心里隱隱約約有了猜測。
可能是他的?酒精燈遭殃了。
他倒不生氣。這會正是午休，梁好估計是覺得?實驗室不會來人，可惜她的?羊肉串要保不住了。
不對，這群人就?是沖著她去?的?，說不定她能護住一半的?羊肉串。
眾人聞著味走到了賀斯年的?實驗室門口。
“老賀，從你實驗室傳出來的?味兒。”
大家?等著看好戲。
賀斯年微微頷首：“午休時間，沒有規定不能在實驗室烤肉。”
大家?面面相覷，那么進還是不進呢？
賀斯年的?學生就?在里面，羊肉饞人，里面的?女天才更讓人眼?饞！
頭發?最白的?老者?忍不住了：“我先進去?，我有胃病只能吃清淡食物。”
他表明自己不會跟人搶羊肉串。
賀斯年慢悠悠跟著他進去?。
外面的?人干瞪眼?，羊肉串咋恁香！
方教授進來就?后悔了，屋里可太香了。
烤饅頭片的?香味比羊肉串還誘人。
他咽了咽口水：“你們這是才吃午飯？”
梁好前天見過他，當?時有一群老研究員。
“我早上測試耽誤了時間，愛人來給我送飯。”
賀斯年打開門。
“只開窗戶不夠，把門打開透透氣。”
梁好有一種上課偷吃零食被老師抓包的?心虛。
“我擔心味道飄出去?。”
賀斯年笑著調侃：“隔著老遠就?聞到了味道，關門作用不大。”
梁好偷瞄了一眼?聞巖，他倒是很淡定。
“這是什么？！”方教授突然驚訝出聲。
外面的?人涌了進來。
“啥？什么東西？”
大家?的?注意力被老方吸引，他們在心里默默洗腦只要不關注羊肉串就?不會饞。
方教授指著的?正是梁好自制的?火箭發?動?機。
梁好回過頭揚起唇角大大方方介紹：“老師給我布置的?作業，我就?試了試自制火箭發?動?機。”
她向老師解釋：“我為了節省材料做的?是微型火箭發?動?機，實際沒有損耗太多?材料。”
賀斯年早就?知道她摳搜還厲害的?能力，因此?只是稍稍感到驚訝。她只憑借著自己給的?書和資料室的?資料就?能自制火箭發?動?機，果然是造火箭的?好苗子。
賀斯年了解梁好的?實力，其他人不了解。
方教授又看見了飯盒。
“你在用火箭發?動?機熱飯？”
梁好以為他們在興師問罪，略微心虛低頭。
“我用的?是酒精作為燃料的?液體發?動?機好吧，還有氫氣。”
她又連忙解釋：“我沒有浪費！酒精燃料用來烤饅頭片了，氫氣就?用了兩分鐘，我的?發?動?機可以重復使用。”
大家?默不作聲，她聲音越來越弱：“我可以賠錢補上酒精的?費用。”
眾人哪是興師問罪，完全是被梁好給震驚了。
方教授張著嘴，遲遲不能回神：“老賀，你是從哪找到的?怪物？”
賀斯年笑呵呵打圓場：“你們啊，急什么，早晚大家?會待在一個實驗室。”
“我學生能不厲害嗎？她最厲害的?你們暫時應該見不到，這只是她最基本的?操作。”
畢竟要是提出來核反應堆，絕對會有人來搶人。
比如他師兄。
送別會（已修）
梁好用超低成本造出來的微型火箭發動機震撼了?在場所有人。
一個從來沒有接受過專業知識的女大?學生僅靠著看過?的資料和文?獻, 在實驗室自己手搓出來了?火箭發動機。
這天賦是何等的驚人！
研究員們圍著梁好的發動機研究，梁好偷偷摸摸把自己的饅頭片收起來。
她轉頭和老師的視線碰了?個正著，于是心虛地?招呼老師分享烤饅頭片。
賀斯年吃過?飯了?, 但?還是拿了?一片。
梁好特地?解釋：“這?是酒精燃料燃燒, 我放在飯盒沒有接觸到酒精。”
賀斯年笑意盎然調侃：“沒想到我有生之年能吃上如此獨特的烤饅頭片。”
梁好心直口快：“聞巖剛剛也這?么說。”
賀斯年讓她先吃完飯, 絲毫沒提到關于她在實驗室烤肉的事。
梁好松了?口氣，她這?算是蒙混過?關了?。
聞巖吃完飯收拾東西主動離開?, 梁好被圍著抽不出身送他。
小王午休睡醒回來發現實驗室多了?一堆人, 仔細一看都是研究院的前輩們。
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進屋, 壓根沒人發現實驗室多出來一個人。他在角落聽著前輩們詢問梁好火箭推進劑供應系統的問題、以?及問她有沒有興趣加入火箭研發團隊, 羨慕之余又覺得就?該如此。
以?梁好的畫圖技術和堪比計算機的靈活大?腦，進去后?絕對是重點人員。
梁好被問煩了?，她說的口干舌燥只得把自己的草稿紙推了?出去。
“設計流程都在上面，有什么問題看完再問吧，我歇一歇。”
小王驚訝梁好的態度。這?可是研究院的前輩，火箭研發的設計師，再怎么也不能表現出不耐煩吧。
不過?下一秒他見到梁好和賀同志有說有笑，心里頓時了?然。
梁好可是賀同志的唯一弟子, 將來會繼承賀同志的衣缽, 她跟前輩們是同事用?不著畢恭畢敬。
方教授拿著梁好的圖紙，上面寫著滿滿的發動機參數和計算公式, 根本不像只上過?一年大?學的水平。
大?學生要是都有梁好這?個水平，那他們可以?退休做甩手掌柜回家安享晚年了?。
草稿紙上連噴管、噴注器、噴喉、發動機殼體的3D平面圖全都有，專業能力滿分。
光是羅列的公式都有得算，偏偏人家一天半的時間搞出來了?發動機, 這?其中還包括零件制造。
越想越覺得是個難得的天才。
“老賀，你給你學生布置的什么作業啊？小同志讓你逼得造出來了?火箭發動機。”
梁好替老師回答：“老師讓我做出來和火箭相?關的研究, 檢查我的自學能力。”
方教授想到前幾天的項目：“你那天是不是還做了?個光伏板當太陽能電池板？”
“是我。”
眾人嘩然，賀斯年到底從哪找到的學生！
梁好順利加入了?老師的研究團隊。
甚至不是賀斯年主動提出來，大?家見識到梁好的能力后?極力要求賀斯年把梁好拉進團隊。
梁好成了?火箭研發團隊里最年輕的核心成員。
參加完晚上的會議總結，梁好大?致了?解了?當前火箭研發第一階段的任務，第一階段完成后?還要進行反復測試。
她從第二階段開?始加入團隊。
會議結束她以?為自己要走夜路回宿舍，沒想到研究院大?門口的路燈下站著身姿筆挺的男人。
她邁著步子小跑過?去：“你等了?多久？冷不冷啊？”
西北的風很大?、刮得人臉生疼，聞巖臉上肉眼?可見的變粗糙了?。
他聲音帶著沙啞：“不冷，我沒有干站著，在原地?來回走動。”
梁好把手伸進他手心，帶著薄繭的大?掌很溫暖。
她抬頭沖他甜甜一笑。
兩個人牽著手往回走，聞巖對她分享了?今天外出基地?的任務。
“研究院有人請我們幫忙，說是有位研究員出去撿試驗殘骸沒回來，我們幫忙去戈壁灘找人。”
梁好想起小王和他同事嘴里提到的劉偉。
她臉上帶著擔憂：“人找回來了?嗎？”
聞巖搖了?搖頭：“估計兇多吉少，這?個季節戈壁灘每天都在刮風，晝夜溫差大?，從小生活在沙漠的人都不敢擅自亂跑。”
即便后?來通訊發達，也有自駕游的人在戈壁灘迷路失去性命。
梁好維持了?一整天的好心情整段垮掉。
“撿殘骸怎么不帶著人去呢。”
每一位科研人員都彌足珍貴，如果為了?撿殘骸失去性命太可惜了?。
兩天后?她在實驗室聽到消息，劉偉是被裹著床單抬回的基地?。他在沙漠迷路后?失溫休克，狼群和禿鷲只留下了?機器殘骸和一地?沾血的毛發破布。
梁好心情沉重，實驗室的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兩天后?她跟著出席了?劉偉的送別會。基地?偏僻的一角有一處烈士墓園，這?里埋葬著為基地?或科研奉獻出寶貴生命的烈士們。
聞巖站在最前方，帶著士兵們敬禮送別。
梁好和實驗室的同事們輪流上前鞠躬。
她沒見過?劉偉，此時在照片上見到了?對方。
黑白照片上濃眉大?眼?的中年人模樣憨厚，看起來正值壯年，聽說他被找到時遺體旁邊是撿回來的彈體實驗數據。
梁好心情低落回到原位。
人群中，楊詩雯和莫教授都看見了?梁好。
楊詩雯沒想到自己的新朋友竟然站在前排，莫教授同樣詫異梁好的身份。
莫教授在五號基地?，參與的是衛星項目。
他聽孫耀宗說找不到梁好，心里還納悶梁好被調去了?哪里。難怪查無此人，梁好要是待在研究院，孫耀宗權限不夠根本見不到她。
他搖頭苦笑，還想著讓孫耀宗把自己整理的資料送給梁好，沒想到遇到了?同事。
誰能想到年紀輕輕的女同志已經是研究員，難怪來自西北工程院。
他以?前沒在研究院見過?梁好，看她路上生疏好奇顯然是第一次來基地?，不知道?她在學校做出了?什么巨大?貢獻才被錄用?為研究員。
送別會結束，楊詩雯穿過?人群找到梁好。
“你竟然這?么厲害，站在賀同志身邊。”她臉上帶著憧憬和向往。
梁好沒注意自己的位置。
她淡淡解釋：“我跟實驗室的同事們一起，他們站哪我就?跟著站了?。”
楊詩雯驚嘆：“那你一定很厲害，站在第一排的前輩們負責基地?重點項目，你跟他們是同事啊！”
梁好加入老師的團隊又簽了?一份保密協議，關于工作內容全是保密，就?連聞巖都不能告知。
她眨眨眼?：“還好吧，我的同事們和藹熱情，沒有想象中嚴厲。”
楊詩雯羨慕捧臉：“什么時候我才能做出成績加入賀同志的團隊，我也想研究火箭，不過?我想研究載人航天火箭。”
梁好拍拍她肩膀：“好好學習，多做研究，多發表論文?就?行了?。”
楊詩雯斗志昂揚：“好！回去我就?寫論文?，總有一天我也要跟你做同事。”
王蓉和宿舍另外兩位女生遠離楊詩雯。
她忍不住翻白眼?：“狗腿子，又上趕著討好。”
舍友猶豫著開?口：“你別這?么說，鄭好站在第一排肯定有過?人之處。”
另一位舍友也說道?：“其實我們沒有證據證明鄭好是關系戶，再說了?，楊詩雯的爺爺是大?學院長都沒讓她成為正式研究員。”
王蓉的臉色青一道?白一道?，好不容易挑撥舍友跟她一起孤立楊詩雯，轉眼?她倆都叛變了?。
她惱羞成怒：“你們不就?是看鄭好混得好想跟楊詩雯一起討好她，人家可不認識你們，別白費力氣了?。”
兩位舍友挽著手，懶得搭理王蓉。
“總比你強，天天背后?說人壞話，我們就?喜歡有真才實學的人。”
莫教授路過?梁好身邊，梁好眼?尖發現了?他。
梁好驚訝喊住他:“莫教授，您也來了?？我在研究院都沒見到你。”
莫教授心里涌過?暖流，他還以?為梁好成為研究員后?會裝作不認識他。
“十號基地?研究的是火箭，我在五號基地?。”
楊詩雯默默讓開?位置。
梁好和莫教授邊走邊聊。
她這?幾天補了?很多知識，不同基地?研究的項目都不一樣。
比如五號基地?是衛星發射基地?，十號基地?是火箭發射基地?。
比如外婆居住的生產隊就?屬于五號基地?，生產隊的名字就?叫五號衛星基地?。
梁好恍然道?:“原來如此，當時點名我還看見你們站在人群里，后?面我去找過?你卻沒找到。”
基地?保密程度較高，想找人可太難了?。
就?比如方教授和他的妻子倆人都在基地?，但?是因為工作保密彼此不知道?，直到去年才偶然相?遇。
莫教授跟她開?玩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路上我還以?為你是基地?學員，你保密做的真好。”
梁好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在路上并不清楚自己進入基地?是從學員做起還是成為研究員，所以?不敢夸大?身份，免得丟臉。”
莫教授無奈地?笑著搖頭:“你是真謙虛啊，能被邀請到基地?怎么可能來當學員，你們學校確定讓你來做學員會提前告訴你。”
孫耀宗從人群中擠出來，他追趕上老師。
看到梁好他明顯帶著興奮和好奇。
“你被分哪去了?？我找你好幾天都沒找到，學員們都說不認識你，我還以?為做了?場夢呢。”
梁好神色詫異:“你找我做什么？”
孫耀宗一開?始對她防備心可強了?，生怕她得到莫教授賞識，后?面接觸多了?才和顏悅色。
孫耀宗撓了?撓頭：“老師讓我給你送資料，我每天趕著晚自習結束找你，結果找不到，人家都說根本沒聽過?你的名字。”
孫耀宗沒有注意到前排站位，因此錯過?了?梁好站在第一排的消息。
梁好好奇看向莫教授:“什么資料呀？我現在要還來得及嗎？”
莫教授笑了?笑:“來得及，就?怕你用?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