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瑄走出城門的時候,竇酥蹭地一下就從角落里跳了出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翻,見他沒有少一根頭發,這才放下心來。
楚瑄哭笑不得,寬大的衣裳遮擋下,捏了捏他的手,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故意兇巴巴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跟進去了!”
竇酥的身體立刻挺得筆直了些,眼睛目視前方,假裝什么也沒聽到。
那樣的情況下,他自然不可能方向瑄哥一個人去見皇帝了。
再說了,以他現在非人的身手,除了他家瑄哥,整個安國誰能發現他的存在?
見某人一副我知道錯了,但我還會這么干的架勢,楚瑄還能怎么辦?
自然是帶回家好好看著唄!
自己的媳婦,除了寵著還能干嘛?
回到京都的宅子,幾只小的就迫不及待地都跑了,離開這么久,對于這花花世界,它們甚是想念。
這次幾個小家伙都算是立了大功了,楚瑄也沒拘著它們,每只都發了它們十兩銀子,讓它們拿去買買買。
小松鼠是跑的最快那個,尾巴一卷,楚瑄手中的銀子就少來了一錠,而它的身影也瞬間就躥沒了,一副生怕別人搶它的樣子。
其它幾只也陸陸續續的拿了銀子離開了。
讓楚瑄沒想到的是,猴兄并未從他手里接過銀子,反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堆,楚瑄一看,數量還不少。
竇酥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沒想到猴兄還怪有錢的。
而楚瑄也從猴兄的動作中看出了它的意思。
好家伙,在體會過給無數人做飯的幸福之后,猴兄已經不滿足于在他們小小宅子里做飯的日子了。
它要開酒樓,它要當大廚!
看在它這次也算功勞不小的份上,楚瑄決定滿足它這么個小小的要求。
于是他大手一揮,準了。
至于一只猴子要如何在人類的地盤置辦鋪子,裝修,開店…那就是猴兄自己的事情了。
楚瑄覺得,一只猴子想要徹底融入人類之中,這些事情是它必須要歷練的!
嗯,絕對不是因為被一只猴子嫌棄住的地方小所以報復,嗯,絕對不是!
把幾小只都打發了之后,楚瑄才看向竇酥,詢問他的打算。
竇酥想了想,道,“等事情徹底解覺了,咱們就一起游歷去。當初你走過的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以他現在的身手,想去哪里都沒問題了。
楚瑄聽了他的話,摸了摸鼻子。
好家伙,都這么多年了,還惦記著這茬呢!楚瑄開始反思,自己還有沒有什么地方有得罪到小家伙的,提前認個錯不知道有沒有用。
想了想,好像除了那事也沒有別的了。
大概,也許…吧?
兩人回到京都,繼續安安靜靜的開他們的藥鋪。
京都似乎漸漸安穩下來,而這安穩之下,又有看不見的波濤在暗潮洶涌。
太子之位事關下一位國君,本就是國之大事,原本安國是有太子的,雖說沒什么大的作為,卻也沒什么大的過錯,若是沒什么意外,當今皇帝百年之后,皇位自然就是他的了。
可皇帝一場重病之后,太子莫名其妙病了,若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傻子都不信。
怎么看,這太子的病都很難好了。
如此一來,太子之位就要落到別人頭上了。
這樣的大事,怎能不讓人心動?
不說別的,只要能讓未來的國君承他們一個人情,將來得到的好處都無法限量。要是能和未來的國君有個親戚關系,那就更好了。
只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點,才讓他們把心思都安耐了下來。
而這樣的平靜,終究會有被打破的一天。
皇宮成了一個所有人都恨不得不分白天黑夜都盯著的地方,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恨不能把任何事都搬開了。
如此,突然某一日,一行太監從宮中出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讓人完全搞不明白的是,皇帝不但讓人到處發放《神醫傳》的話本,還命令各個城池修建神醫廟。
面對皇帝陛下的動作,不少人翻來覆去的研究,依舊搞不清楚這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
甚至有人開始猜測,是不是皇帝陛下并不想現在就提重新立太子的事,所以才會弄出莫名其妙的事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話本子越傳越廣,一座座寺廟也被修建起來,就連京都里也修建了一座。
雖然有人說皇帝如此做就是在勞民傷財,說話那人被皇帝請到神醫廟參觀了一遍后。這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沒辦法,那神醫廟實在與勞民傷財扯不上關系。
整個寺廟修建的十分普通,京都隨便一戶人家修建的都比這個華麗精美,唯一的,對于那些家底稍微豐厚點的人來說,也就一座莊子的大小。
堂堂皇帝,讓人就修建一棟這樣的小廟,哪怕是再清廉的清官,也無法說出一句勞民傷財來。
而這樣的要求,卻是楚瑄自己提出來的。
他需要的只是香火,富麗堂皇對他來說并不是好事,反而可能是麻煩。
老皇帝聽了他的話,點頭應下了,但是在修建的時候,卻掏了自己的私庫,把廟里的兩個菩薩都用黃金打造,只是在外面抹了一層泥,看起來不起眼而已。
因為老皇帝下了封口令,這些又在背后秘密進行,所以這點外人并不知曉。
這些,楚瑄也是在寺廟修建好之后才感知到的。
楚瑄和竇酥說這事的時候,竇酥正抱著話本子,一邊看一邊樂,聞言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懊惱。
開心的是他家瑄哥竟然有金身了,郁悶的是,那金身居然不是他給他家瑄哥做的。
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其實已經完全夠給他瑄哥做金身了,只是最近事趕事的,就把這茬給忘記了,現在被人給搶了先,不免有些懊惱。
竇酥越想越不得勁兒,最后眼珠子一轉,抱著自己的小金庫,偷偷找工匠打造了一個小的抱回家,一日三餐供奉不說,沒事還可以抱在懷里摸摸。
楚瑄看他那副模樣,差點笑噴了。這要是個不知道的,估計會覺得這就是個小財迷,天天抱著個小金人,也不怕被賊惦記。
寺廟的事件鬧過一陣之后,終于有人問起了太子的身體,想要借機扯到儲君之位上。
老皇帝盯著說話那人,毫不客氣的把他訓斥了一頓,甚至直接問那人,是不是想要詛咒太子死,頓時把那大臣嚇得攤倒在地,哪怕皇帝沒人直接下令處置那人,所有人都知道,那人的仕途怕是已經完了。
自此,眾人雖然心思各異,卻不敢再提這件事情。
所有人都以為,老皇帝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怕是在他升仙之前,安國都不會再有別的儲君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早。
奪位事件第二年,一直病重的太子殿下亡故了。
這消息雖說是意料之中,但足足過了一年才傳出來,依舊讓人有些恍惚。
據說皇帝聽到這消息之后也病了,太子殿下的喪事落到了七皇子。
這一年多來,皇帝明顯在有意的鍛煉七皇子,很多事都有意的放手給他干。
雖說皇帝現在還有幾個兒子,但病的病,發放的發放,關禁閉的關禁閉,要不然就是年齡太小…算來算去,除了七皇子外,還真沒有別的更加時候的人。
就算幾個以后老皇帝還想繼續占著皇位,對著幾個小皇子現殷勤的人,正準備做點什么的時候,就被老皇帝讓人一鍋端了。
老皇帝雷厲風行的動作,立刻讓人回憶起去年的腥風血雨,原本還蠢蠢欲動的人,頓時都不敢動了。
七皇子在安排好太子的葬禮之后沒多久,就被老皇帝推上了皇位。
而在他登基后不足一月,老皇帝也駕鶴西去了。
人們只道皇帝和太子也算父子情深,連黃泉路都要前后腳一起去。
卻沒人知道,是老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讓人往太子府里傳了一句話,隔天就傳來了太子病亡的消息。
相比起太子想給他投毒還要處心積慮借別人的手,他想讓人給太子喂點藥太容易了。
一年圈禁般的生活,讓那些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早就快瘋了,想要讓她們做點什么,實在太容易了。
只是,老皇帝為何會在一年之后才動手,就沒人知道了。
也許是想給第一個孩子最后的機會,卻被白白浪費了;又許是發現自己的另外一個孩子更加適合;又或是為了不讓新皇沾染上不該有的污點…
人們的猜測很多,但結果到底如何,那就只有死去的老皇帝自己知道了。
又或者,這幾點皆有之,可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