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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1章

    黎恕哄了小祖宗半日,才勸動她回去睡覺。

    于露掐自己大腿都已經(jīng)掐到奄奄一息了……

    見梔梔回來了,她才松了口氣,喊了一聲“梔梔”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梔梔心里好生愧疚,連忙替于露扯了一下被子,給她蓋好些。然后又坐起身看了林玉玥一眼,這才躺了下去,闔眼睡覺。

    第二天一早,梔梔剛醒過來……

    就發(fā)現(xiàn)林玉玥不見了?

    她被嚇一跳,爬起來四處看看——于露正卷著被子呼呼大睡,但帳篷里確實沒有林玉玥的影子。從枕頭底下摸出手表一看,清晨五點多?

    梔梔趕緊起來了,換好衣裳出來一看。

    坐在沙灘上值守的大兵見梔梔左看右看的樣子,心里明白,就朝著沙灘的那一頭呶了呶嘴。

    梔梔立刻轉(zhuǎn)頭看去,果然看到林玉玥穿了一件薄薄的無袖上衣、一條半短褲,正在沙灘上跑步……

    她這是在鍛煉?

    現(xiàn)在五月初的天氣,早晚涼快到寒冷,白天則熱得直冒油。

    一陣清涼的寒風(fēng)吹來,梔梔緊了緊身上的小外套,往回走了幾步又鉆進(jìn)了帳篷里。

    帳篷里確實要暖和得多……

    瞧瞧,正在熟睡中的于露還把被子裹得緊緊的。

    梔梔突然一怔,明白了。

    ——這大清早的外頭這么冷,林玉玥穿那么少、在沙灘上跑步???

    她是不是有病?

    哦不,林玉玥不是有病,她是在演苦肉計。

    但是梔梔想不通。

    ——林玉玥憑什么認(rèn)為她生了病,就能去到黎恕的船上,摸到電臺呢?

    她決定收回昨天在黎恕跟前說的那句話:林玉玥此人深不可測。

    好像林玉玥是有點天生的蠢。

    這可不是在醫(yī)療條件好的城市、醫(yī)院,這里是荒島。當(dāng)然了,梔梔的船上是有醫(yī)療箱的,感冒藥消炎費(fèi)退燒藥都有。

    但萬一藥不對癥呢?

    萬一因為生病而抵抗力下降、在出海的過程中染上別的病毒呢?

    要知道,像這樣的小島上,因為有淡水,向來都是遷徙候鳥的必經(jīng)之地,飛鳥將其他地區(qū)的病毒帶上小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更因為小島環(huán)境的密閉獨(dú)立性、濕熱氣候等因素,病毒很容易在這兒滋生、進(jìn)化、發(fā)揚(yáng)光大……

    一旦被感染,后果不堪設(shè)想!

    真是腦子有問題才會想出這種“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殺死我自己”的愚蠢辦法啊。

    算了,林玉玥愿意折騰的話,就讓她折騰吧!

    梔梔除下小外套,又重新鉆進(jìn)了溫暖的被窩,睡起了回籠覺。

    這一覺……

    一直睡到上午十點,梔梔和于露才被帳篷外頭的申書華叫醒。

    起來洗漱了,收拾好東西,梔梔看了林玉玥一眼,果然發(fā)現(xiàn)她可能是因為起太早沒睡好,眼圈黑黑的,人也蔫蔫的,精神萎靡,嘴皮泛著白?

    梔梔沒理她。

    叔叔們燒好了早飯,也是每人一大塊烤魚肉,外加兩大木桶的魚頭海帶湯。

    梔梔昨晚睡得好,今天胃口就好,飽飽地吃了一頓……她注意到,林玉玥好像胃口不太好,沒怎么吃。

    吃完早午合一這頓飯,其他人開始收拾東西,就剩下給船只灌滿淡水就能離開了。梔梔趁這機(jī)會,趕緊和申書華、于露一塊兒去巡島,視察這個島上的生態(tài)、以及查看植物種類與構(gòu)成、采集樣品等等。

    等到梔梔一眾人回來的時候,營地那兒的氣氛有些怪異。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梔梔詫異地問道。

    胡子三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回答道:“梔梔啊,林小姐她……生病啦!”

    梔梔沒能忍住,笑了。

    然后又立刻收住,緊張地問道:“是瘧疾還是痢疾?還是說,其實是寄生蟲感染?天哪!這些可都是傳染病啊……”

    坐在一旁有林玉玥有氣無力地說道:“才不是呢,是我感冒了啦!”

    梔梔正色說道:“你胡說啥呢?你是醫(yī)生嗎?怎么診斷你是感冒了?瘧疾和痢疾,以及寄生蟲感染的初癥狀和感冒是一樣的!”

    “而且這些病很有可能會傳染給我們……”梔梔盯著林玉玥,一字一句地說道,“林小姐,為了不拖累我們,不如……你就呆在這個小島上吧!我們留點兒生活物資給你,等我們回到界南,我們會請求政府和你們彎島政府聯(lián)系,讓你們的人來這兒接你的!”

    林玉玥驚呆了,“你說什么?”

    ——她只是想靠著裝病,博取這些人的同意,然后順利登上林行簡他們的那艘船……因為電臺在那艘船上啊!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別梔梔居然對她生病一事這么敏感!

    “你不可以這樣!”林玉玥尖叫了起來,“這樣對待一個生了病的女生,你、你有沒有良心啊!再說了,我吃住都跟你們在一起,有什么理由你們都沒事而我卻得了痢疾或者瘧疾什么的?根本沒有啊!我只是早上起來運(yùn)動的時候被冷風(fēng)吹感冒了啦!”

    然后她看到了梔梔抱臂盯著自己看、似乎在沉思的模樣兒?

    林玉玥立刻說道:“別老師,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呢,是團(tuán)隊的負(fù)責(zé)人,這兩艘船上的人全都要聽你的啊、那你是很厲害的人啊!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感冒傳染給你,你說對不對?”

    “所以哦,等一下登船的時候我上林行簡他們的那條船就好……只有這樣,我才能和你徹底分開。你應(yīng)該是離不開那艘船對不對?畢竟你的實驗倉還建在船上啊……”

    梔梔點點頭,心想這倒是非常的合情合理。

    “那好吧!”梔梔爽快地說道。

    林玉玥,“所以啊……啊?你說什么?你同意了啊?”

    說到后來,她意識到梔梔已經(jīng)同意了她的要求過后,這才興奮地尖叫了起來,“太好了!你同意了……所以啊,是你自己同意的哦!那、那我現(xiàn)在就上船了?”

    “你去吧!”梔梔說道。

    聽梔梔這么一說,林玉玥反而有些猶豫了。

    ——幾天前別梔梔還執(zhí)意要逼她上她的船,怎么今天就變了呢?

    但不管怎么說,林玉玥再也等不下去了!

    錯過這次機(jī)會,搞不好又要在船上、在海上飄好幾天……才能再一次登島!可她必須要馬上用電臺和上峰聯(lián)系,否則是被會當(dāng)作任務(wù)失敗而被上峰放棄掉的!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落在大陸人手里,無論如休都不能被上峰放棄……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于是林玉玥迫不及待就踩著木板往黎恕船上跑。

    這時三叔來了一句,“梔梔啊,那我讓小黎陪著林行簡他們搬到咱們船上來吧!要不然的話,那邊船比較小,還要專門隔個屋子給林小姐住,其他人就擠不下了。”

    林玉玥呆住。

    ——什么意思啊?所以別梔梔還是要把她和林行簡他們分開嗎?

    梔梔笑著說道:“好啊!”

    頓了一頓,又道:“那讓林小姐呆在屋子里別出來了吧!一是怕她把病傳染給別人,一是男女混住影響不好……”

    三叔連連點頭,立刻過去安排了。

    林玉玥目瞪口呆。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樣也好——因為團(tuán)隊負(fù)責(zé)人就是別梔梔和三叔吧!現(xiàn)在她上的那條船里,既沒有別梔梔、也沒有三叔。不管怎么說,她先上船,等到船開以后,她再想辦法借口要了那臺電臺過來……

    哼,這些大陸人,一點兒見識都沒有!估計也沒見過電臺,不認(rèn)識。她的船兒在撞上小島的第二天,林行簡他們?nèi)ゲ痣娕_的時候,還騙大陸人說那是錄音機(jī)只不過已經(jīng)壞了……大陸人明明被騙卻還幫著數(shù)錢的樣子真的好愚蠢哦!

    所以啊,她還是趕緊上島再說!

    林玉玥毫不猶豫地沖上了頭船。

    當(dāng)下,黎恕和林行簡等人來到了梔梔的船上。

    直到這時,梔梔才明白過來,昨晚黎恕說的那句“你放心”是什么意思。

    合著他是在害怕她吃醋,才故意不留在頭船那兒和林玉玥相處的?

    當(dāng)著那么多的人,梔梔沒好問。

    大伙兒把所有的東西全都搬上船,又先后駛岸邊,朝著大海深處駛?cè)ィ杷≈苯影蚜中泻喓湍菐讉南亞人關(guān)在一塊、鎖上了門,跑去找梔梔,“怎么樣,現(xiàn)在你放心了吧?”

    梔梔抿著嘴兒看向黎恕,終是有些不放心地問道:“你真的不用呆在那條船上監(jiān)視林玉玥嗎?”

    黎恕沉吟道:“我考慮過了,她看起來確實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這種年齡段的女人,還是個特務(wù),她就不可能蠢。所以我還是挺擔(dān)心我會被她看出來的……如果在套出無人潛艇的下落之前就讓她暴露了,那咱們的損失可不小!”

    “我已經(jīng)跟大周和胖叔交代過,直接把她關(guān)在放著電臺的那間空艙房里,再把她鎖在里頭,不讓她出來……一旦捕獲到正確的方位,我馬上想辦法再把她的電臺弄壞!”黎恕說道。

    梔梔奇道:“你不是說,你已經(jīng)讓人把她的電臺給故意損壞掉了嗎?”

    黎恕無奈地說道:“為了引蛇出洞,我又讓大周他們把林玉玥的電臺給修好了……還費(fèi)了我們不少零件!”

    梔梔徹底明白過來,不由得哈哈大笑。

    ==

    卻說林玉玥一上船,就被人直接帶到了一間堆放雜物的艙房里,然后被反鎖上了房門。

    她站在雜物間里,盯著這雜物間看了一會兒,又想了想剛才上船時的所見所聞……這才對之前別梔梔說的那句“我們船上的居住環(huán)境是最好的”是真的了……

    難道不是嗎?林玉玥簡直覺得這一趟實在是……太太太倒霉了!

    那個別梔梔真的鬼精鬼精的!非要隔開她和林行簡他們……要知道,她雖然也會發(fā)電報,但操作還不是很熟悉!再說了,搞那個電臺還需要有電……

    之前她的船還好的時候,可以連接柴油發(fā)動機(jī)來儲電。可現(xiàn)在,如果沒有電,那她還得避人耳目的采用手搖式簡單發(fā)電,強(qiáng)行讓電臺工作。

    但愿她能一切順利!

    林玉玥深呼吸,然后開始彎腰在這間不大的雜物房里四處翻找,希望能找出一些對她有利的東西。

    呃,簡直就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有!

    但是——

    等等!!!

    這些……

    這些東西……豈不就是從當(dāng)初她的船上拆下來的嗎?看這柴油發(fā)動機(jī)啊!還有這些鐵鍬、什么的!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么?

    老天爺!

    這就是她的電臺啊!!!

    這么刺激的嗎?

    這些愚蠢的大陸人,不認(rèn)識電臺也就算了,居然還把電臺和她關(guān)在一起???

    還有這臺柴油發(fā)動機(jī)!

    不過,有柴油發(fā)動機(jī)也沒有。這房里好像沒有柴油,而且她也不懂要怎么啟動這臺機(jī)器,所以也別指望她會用這玩意兒來給電臺充電。

    那么,她就只好用手搖式來給先給電臺充電了!

    但在這之前,她還得做點兒準(zhǔn)備功夫。

    林玉玥立刻跑到門口,砰砰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過來隔著門問了一句,“干啥子喲?”

    林玉玥大聲說道:“那個……我身體不舒服我要睡覺,你們要是想進(jìn)來……給我送飯什么的,必須先敲門啊!”

    “知道了!”

    林玉玥心花怒放!

    嘿嘿,趕緊開始手搖充電吧。

    第462章

    梔梔安心了。

    ——林玉玥不在梔梔船上,林行簡他們和那幾個南亞人一塊兒被關(guān)在艙房里……

    她既不用防著林玉玥套話、也不需要再和于露輪流熬夜警戒(防止林玉玥半夜發(fā)難)了,所以上船后,梔梔心情超好,哼了一下午的小曲兒。

    然后她又跑去和大兵們一塊兒做晚飯。

    在船上過日子,為了節(jié)省煤球,大家煮飯從來都是飯菜一鍋燜。

    當(dāng)然這次也不例外。

    但是這一次,梔梔讓大兵們煮飯的時候不要調(diào)味——之前做飯全都是飯菜一鍋燜,直接在米飯里放醬油鹽什么的,偶爾吃一兩次還覺得風(fēng)味獨(dú)特,吃多了……那味道可就不敢恭維了。

    不僅飯菜不要調(diào)味,而且魚肉和土豆塊還是分開放在米飯的面上蒸熟的。

    當(dāng)一大鍋米飯、魚肉和土豆塊兒全都煮熟了以后,梔梔又把這三種食材分開,帶領(lǐng)著大兵們先是把熱乎乎的土豆塊和豬油、鹽末一壓成土豆泥,拌勻備用……

    然后再把蒸熟的魚肉去了骨——大海魚的魚刺幾乎就只有整一條,剔刺還是很容易的。

    無骨的魚肉也搗成泥,備用。

    然后在大碗里準(zhǔn)備一大勺黃豆醬、半瓶醬油、鹽末和少許辣根末,再用大勺舀一勺豬油,直接懟到燃燒著的煤球上去,將豬油燒到發(fā)熱,澆進(jìn)醬料碗里,滋發(fā)出“嘶啦”一聲響——

    醬料和魚肉泥混和好,備用。

    接下來,梔梔要了兩只干凈的木盆。

    先在木盆底部鋪上一層米飯、壓實,把土豆泥平平整整地鋪在米飯上,然后再鋪一層米飯,米飯上鋪魚肉,魚肉上再鋪一層薄薄的米飯,然后再鋪上辣白菜的菜葉子……最后,再鋪上一層米飯。

    等到整一木盆的米飯半溫不涼的時候,再讓大兵們把匕首擦洗干凈,開始劃分米飯塊……

    就這樣,晚飯時分,船上的每一個人都分到了一塊——米飯糕。

    黎恕也捧著手里的米飯糕,認(rèn)真的打量著。

    從正面看,他手里這塊潔白的米飯糕是方方正正的;從側(cè)面看,米飯糕里雜著一層淡黃色的土豆泥、一層明顯帶著醬料顏色的魚肉泥、以及一層紅艷艷的酸辣大白菜!

    黎恕又看向了身邊的梔梔。

    梔梔手里也拿著一塊米飯糕。

    她手里的米飯糕,跟他手里的沒啥兩樣,但他的很大、她的很小——大兵在分飯糕的時候,黎恕親耳聽到梔梔交代道:“吶,我和黎恕理應(yīng)分到這么多,但我吃不完呀,所以我和他的……你得幫我們這樣分……”

    于是,黎恕手里的米飯糕,是梔梔手里那塊米飯糕的三倍大。

    這會兒梔梔已經(jīng)吃上了。

    本來大家?guī)蛄丝诩Z,但因為多了林玉玥一眾,大家的口糧就不夠了。為節(jié)省大米,大家煮飯的時候總會多放點兒水,把米飯煮成介乎于粥和干飯之間的……濕飯。

    米飯較平時多了些糯味兒。

    甘潤的米飯混著土豆泥的細(xì)膩……土豆泥只是簡單地用鹽末調(diào)了味,但已經(jīng)很好地激發(fā)出土豆特有的美味,少許豬油更是將這種細(xì)膩的美味提升到頂點!

    再咬一口米飯糕……《穿成反派早死的白月光[六零]》,牢記網(wǎng)址:m.1.就吃到了魚肉泥。

    魚肉泥本就細(xì)膩鮮美,還被澆上了被熱油熗過的醬汁,有種熗人的香和濃重的煙火氣,成為飯糕里的靈魂食物!

    再再再咬一口,就吃到了飯糕里的辣白菜啦!

    五分酸、四分辣、三分甜的熱情辣白菜,與淡而無味的安靜白米飯在口舌間發(fā)生激烈的碰撞……

    令清爽的辣白菜帶上了幾分甘醇厚重,也讓平淡的米飯沾染上熱烈的口感。

    其實在是太好吃啦!

    梔梔捧著米飯糕慢嚼細(xì)咽,一臉的享受。

    平時大家吃飯的時候可愛聊天了。

    熱烈而又精彩的聊天,能掩蓋住不那么好吃的飯菜,大家開開心心的就能把飯菜吃完。

    但現(xiàn)在,大家坐在甲板上安安靜靜地吃著米飯糕,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梔梔看向了黎恕。

    黎恕是個大胃王,以前他吃飯啊,速度和頻率基本等于:直接張大了嘴、仰直了脖子,好方便從嘴里直接把飯、菜、湯給倒進(jìn)去……仿佛完全不需要咀嚼,食物只要順著食道滑進(jìn)肚里就好。

    這會兒黎恕張大了嘴,一口咬下整塊米飯糕的十分之一……他閉上了嘴,嘴里塞得滿滿的,連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然后他眼睛一亮!

    開始細(xì)細(xì)咀嚼,慢慢品味……

    過了三五分鐘才咽下,然后又咬了一口米飯糕。

    只是,這次他咬下一口以后,就皺眉看向了手里的米飯糕,眼里寫滿了“我明明只咬了一小口怎么這塊米飯糕看起來好像失去了很多”的驚訝眼神……

    梔梔忍不住笑了。

    旁邊一個嘴角邊生著酒窩的年輕大兵忍不住說道:“梔梔姐,你也太做飯了吧?這么好吃的米飯糕……其實還是用大米、土豆、魚肉和腌菜這幾樣食材做的,為什么換了一種……搭配方式,就變得這么好吃了啊?”

    另外一個濃眉大兵用胳膊肘兒戳了戳他,“你是不是今天才吃到的這么好吃的米飯糕?”

    酒窩大兵連連點頭,“嗯嗯!”

    “那你想不想知道,為啥以前沒吃上,只有今天才吃到這么好吃的米飯糕?”濃眉大兵又問。

    酒窩大兵天真地問道:“為啥啊?”

    濃眉大兵立刻擠眉弄眼,“你也不看看今天誰在船上?”

    眾人的目光齊唰唰聚集在黎恕身上,然后又看向了梔梔……忍不住全都偷笑了起來。

    梔梔漲紅了臉。

    黎恕冷冷地說道:“杜小飛,王靖林……立正!”

    酒窩大兵、濃眉大兵急忙把米飯糕放回飯盒里,跑到一旁并列站好,踢腿、立正、站好,“立正!”

    黎恕看了看腕表,現(xiàn)在是傍晚七點二十,“晚上八點整,你倆每人做一百個俯臥撐,一百個仰臥起坐!現(xiàn)在回去吃飯!”

    酒窩大兵和濃眉大兵瞬間苦了臉。

    “我本來……想拍拍梔梔姐的馬屁,想讓她以后多給我們出點兒做飯的好主意的……王靖林你干嘛害我!”

    “哼,你還說呢,要不是你提起這個,我何至于跟著你一塊兒被罰啊……”

    大伙兒看著倆大兵們愁眉苦臉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吃完晚飯,一天的工作基本結(jié)束。

    大兵們在甲板上鍛煉,叔叔們聚在煤油燈下打一種叫做“跑胡子”的字牌……

    黎恕則拿著望遠(yuǎn)鏡坐在船頭,聚精會神地盯著頭船——頭船的船尾處有兩個大兵,一個揮著小旗子向黎恕匯報工作,另一個提著煤油燈給同伴照明。

    他們主要是在講林玉玥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梔梔則坐在黎恕身后,把玩著一紅一藍(lán)兩面小旗。

    她的背和黎恕的背靠在一塊兒……

    她能感受到他寬闊結(jié)實又富有彈性的背肌.

    半晌,黎恕突然輕喊了一聲,“梔梔,小心點我要站起來了。”

    梔梔挺直了腰桿兒。

    黎恕站起身,先是拿過她手里的兩面小旗子,然后將放在腳邊的煤油燈遞給梔梔,溫柔寵溺地說道:“幫我把這燈提著。”

    梔梔嗯了一聲,接過煤油燈,站在他身邊。

    黎恕站直了,拿著小旗開始了揮舞。

    梔梔靜靜地看著黎恕。

    ——他身材高挑瘦削,筆直地站著,極有精氣神,猶如一株白楊樹,穩(wěn)重、沉靜而又可靠。煤油燈散發(fā)出不甚明亮的光芒,將他整個人籠罩住,并且掩去他犀利雪亮的攻擊感,使他周身的氣質(zhì)都變得柔和起來。

    梔梔不錯眼地欣賞著黎恕。

    直到他和前船的旗兵徹底溝通完畢……

    黎恕突然笑了。

    梔梔問道:“怎么了?”

    黎恕笑道:“梔梔,你可能……真的看走眼了。”

    “嗯?”梔梔有些不解。

    黎恕面上流露出譏諷的笑容,“那個林玉玥……費(fèi)了那么大的心思,想給她的上級發(fā)電報出去,甚至不惜讓自己感冒……”

    “但是,想用電臺,就必須先給電臺充電……她今天躲在艙房里搖了一整天的轉(zhuǎn)輪,就是為了充電,可她沒有打開蓄電池,所以白搖了一整天……現(xiàn)在,她好像開始發(fā)高燒了。”黎恕說道。

    梔梔驚呆了。

    說真的,梔梔一直很防著林玉玥。

    林玉玥給人的感覺……確實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但出于梔梔的考量,總覺得一個出來當(dāng)特務(wù)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聰明呢?尤其是,林玉玥都已經(jīng)三十多歲了!按說,她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屬于身經(jīng)百戰(zhàn)、體力精力又特別好的時候……

    所以,梔梔一直懷疑林玉玥是不是在扮豬吃老虎。

    直到現(xiàn)在——

    好吧,聽說了林玉玥的光輝事跡過后,梔梔簡直無語了。

    當(dāng)敵人的行為過于愚蠢的時候,你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那現(xiàn)在要怎么辦?”梔梔問道,“難道還得給她送個美男過去……照顧她生了病的身體,再幫著她把蓄電池開關(guān)打開,順便再搖一晚上轉(zhuǎn)輪,充滿電以后再幫她把電報發(fā)出去?”

    黎恕點頭,“目前看來,也只能這么做了。”

    梔梔有些不高興,“那這個美男……是不是你啊?”

    黎恕一愣,“什么?”

    梔梔哼了一聲,“那你說說,這船上還有誰比你更適合干這事兒的?派別人去?這船上也沒有比你更帥氣好看的男人了,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可以那么沉著冷靜的處理這些事了……如果是你去照顧林玉玥,說不定她很快就會沉迷你的美色,直接被策反了呢……”

    “黎念之!我說的……對不對?”梔梔橫視著他。

    黎恕面無表情。

    但仔細(xì)看看,他的俊臉上居然現(xiàn)出了一絲紅暈。

    他滿身都在微微顫抖……

    最終,他實在沒能忍住,一把抱住了梔梔,用力將她禁錮在懷里,含著笑意說道:“梔梔……你怎么這么傻?”

    “你放開我!”梔梔惱羞成怒。

    黎恕笑道:“不放!就不放……我媳婦兒好不容易吃一次飛醋,我現(xiàn)在還活在美夢里醒不過來呢……”

    梔梔也覺察到自己好像是在吃醋,覺得不好意思了,就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胸大肌。

    黎恕悶哼了一聲,立刻松了手。

    倒不是因為疼。

    而是……

    太刺激了。

    可這兒是在船上,又不是在家里。萬一他要是把持不住,那豈不是丟臉丟大發(fā)了?

    好,這筆賬先記著,回家以后再慢慢和媳婦兒算賬。

    雖然梔梔恢復(fù)了自由和冷靜,可還是有些意難平,便問道:“那你到底讓誰去當(dāng)這個美男啊?”

    黎恕笑道:“林行簡啊!要是他能策反林玉玥……我肯定向上級匯報,讓他立功。”

    梔梔恍然大悟。

    第463章

    反正當(dāng)天晚上,黎恕讓兩位叔叔帶著林行簡、和那個長著酒窩的大兵去了頭船。

    因為酒窩大兵杜小飛是福省人,他能聽得懂林行簡和林玉玥的話。

    在海上航行,兩艘船兒不可能靠得太近。

    所以林行簡和那個大兵是跟著叔叔們直接跳下海,順著兩船之間的系繩游到頭船下方,再坐著繩床被人拉上船的。

    在那之前,黎恕交代過杜小飛,“你們上船以后,讓他們熬點兒稀粥,你們吃掉,就給林行簡和林玉玥留一碗。然后你把林行簡衣裳扒掉,再把林行簡和林玉玥關(guān)起來……”

    杜小飛無比震驚,“首長……”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黎恕說道,“所以,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杜小飛:……

    “沒有了,首長!”

    黎恕繼續(xù)說道:“然后你準(zhǔn)備一個本子,好好聽一聽他們說了啥,全都記錄下來!”

    杜小飛的表情逐漸崩壞,“首長……”

    “不該問的就不要問,”黎恕說道,“所以,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杜小飛:……

    “沒有了,首長!”純情大男孩心情復(fù)雜。

    想也知道那將會是怎么樣的一副天雷勾地火的激烈場面。

    是他一只十七歲菜雞能聽、能看的畫面嗎?

    于是,杜小飛還帶著不明就里的林行簡去了頭船。

    黎恕不敢睡,坐在船頭熬到半夜,才終于看到頭船的旗兵給他打來了旗語:

    【他倆睡了】

    【女的哭了】

    【策反成功】

    【女的要求談條件】

    黎恕心里激動壞了!

    他正想起身——

    卻又低頭看到正睡在身邊、頭枕在他大腿上的梔梔。

    他笑了,垂下頭輕輕吻了一下熟睡中的妻子,將她抱了起來,讓她睡在一旁的備用帆上。

    其實最好就是把她抱回艙房里去,可艙房里還有于露,他是梔梔的丈夫,當(dāng)然不好進(jìn)入其他女性睡覺的屋子。

    黎恕又輕輕地吻了一下梔梔的面頰,小小聲喊她,“梔梔?梔梔……”

    梔梔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嗯?”

    “林行簡已經(jīng)策反了林玉玥,林玉玥現(xiàn)在要跟我談條件……所以我得去一趟頭船,你要跟我一塊兒過去嗎?”黎恕小小聲問道。

    ——昨天他的小媳婦兒吃醋了。

    這個認(rèn)知讓黎恕感到很高興。

    但他絕不能讓媳婦兒胡思亂想、沒有安全感。

    所以,消除媳婦兒心中疑慮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她也參與進(jìn)來。她在一旁原原本本看到事情是什么樣子的,才不會想偏。

    果然,腦子還有些混亂的梔梔花了幾秒種清醒過來以后……

    她連連點頭,“我跟你一塊兒過去。”

    黎恕讓梔梔在這兒坐一坐,他去安排了過船。很快他就過來了,扶著梔梔站起身,帶著她走到了船舷邊。他和找來一條繩子,一頭系在他腰上、一頭系在梔梔腰上,兩人先后順著船體上的手腳釘,慢慢攀爬到了船底的位置。

    胖叔叔已經(jīng)在劃著小船兒在這兒等著了。

    小船兒被繩索綁在大船旁。

    黎恕帶著梔梔順順利利地上了小船,然后他和胖叔叔一塊兒劃著小船,趕到了頭船那兒,兩人先后坐上繩椅,被頭船上的人們拉上了甲板。

    黎恕先和梔梔去了船長室,找人要了熱水來,讓梔梔喝;又讓人把林行簡和林玉玥帶到甲板上去,先把杜小飛喊過來,問了一下,他聽了半夜的墻角,二林到底都說了些啥。

    杜小飛面紅紅地過來了。

    鼻下還殘留著沒擦干凈的血跡……

    “我有讓你做筆記的吧?”黎恕說道,“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

    杜小飛驚恐地看了梔梔一眼,忍不住說道:“首長,梔梔姐……也可以聽嗎?”

    黎恕看了梔梔一眼。

    “讓你說,你就說。”黎恕答道。

    杜小飛只好翻開了自己的記錄本,開始從林行簡進(jìn)入林玉玥的房間說起:

    林行簡和杜小飛從后船來到頭船的待遇,可不如梔梔……

    他倆是直接游過來的。

    一上船,杜小飛就剝掉了林行簡的衣裳,把他趕進(jìn)林玉玥的房間,還假惺惺地說,一會兒就幫林行簡送干爽的衣裳過來。

    林行簡又不是傻子。

    光著進(jìn)入了房間以后,他就抱起了林玉玥。

    林玉玥這會兒已經(jīng)燒得迷迷糊糊,但房里放著半桶淡水和一塊毛巾。

    林行簡就用濕毛巾給林玉玥物理降溫。

    后來,杜小飛又給林行簡送了一碗清粥過來。

    凌晨時分,林玉玥在林行簡的照顧下,終于退了燒、吃了清粥、完全清醒了過來。

    可能是因為在敵對陣營里的擔(dān)驚受怕、在惡劣簡陋環(huán)境里的委曲求全、以及在生病時的孤單與無助……

    再加上林行簡有意無意的撩bo……

    兩人一發(fā)不可收拾。

    激情過后,林行簡對林玉玥說,他不想回去了。

    林玉玥大吃一驚。

    林行簡說,他早就喜歡林玉玥了……但現(xiàn)在,他和她都被大陸人抓住,就算以后費(fèi)盡心機(jī)回到彎島也會受處罰,幾乎可見未來的下場。與其這樣,倒不如將兩人目前所知的一切全都交代給大陸,說不定還能換到一些獎勵。

    從今往后,他就可以和林玉玥一塊兒呆在大陸,成為真正的夫妻了。

    他遭到了林玉玥非常激烈的反對。

    于是林行簡告訴她,他已經(jīng)投誠了。但他沒有出賣林玉玥……他還說,如果林玉玥執(zhí)意要回去,那么出于對她的真心、和他對她的愛,他也會想辦法幫助她、讓她順利逃回去。

    那么今夜,既是他和她的開始,也是他和她的最后一夜……

    林玉玥驚呆了。

    她拼命挽回,希望林行簡可以和她一塊兒回彎島去……

    但林行簡非常消極。

    首先,他在彎島已經(jīng)沒有直系親屬了,而且他干了那么多年這么危險的工作,賣的是命,掙到的卻不多。與其這樣,倒不如留在大陸,就算這里的條件沒有彎島那么好,但至少沒有生命危險,還能腳踏實地的好好生活。

    當(dāng)然了,林行簡這人也挺有心機(jī)的。

    他花了兩小時“策反”……

    但說的全都是他對林玉玥的愛意,說的全都是他對未來生活的暢想,以及他將會對林玉玥終身難忘。

    要知道,林玉玥在病中得到了林行簡的照顧,還剛剛和林行簡睡完!在這個階段,林玉玥對林行簡的感情正好抵達(dá)到頂點,兩人就面臨著終身分離……

    林玉玥崩潰了,哭著求林行簡不要放棄她、不要放棄回到彎島。

    林行簡則相對冷靜,一直在勸她,他不是一個好男人,他讓她忘了他,以后好好生活……

    最終,林玉玥哭著同意了和林行簡留下來。

    但她要向別梔梔提出要求。

    聽到這兒,梔梔有些無語。

    “所以林玉玥依舊認(rèn)為我是團(tuán)隊負(fù)責(zé)人嗎?”梔梔無奈地說道。

    黎恕,“走,咱們過去和她談條件去。”

    “還由我出面嗎?”梔梔問道。

    黎恕笑道:“倒是不用,我來處理。”

    梔梔跟著黎恕去了甲板那兒。

    本來林玉玥一個人住一間艙房的,但大家心知肚明——林玉玥和林行簡剛剛才在那間房里發(fā)生了關(guān)系。

    所以,不僅僅是黎恕不愿意呆在那間艙房里和林玉玥談判,林玉玥和林行簡也不愿意。

    于是甲板上被清了場。

    這會兒林行簡已經(jīng)穿上了衣裳,看起來像是大周的。

    林玉玥哭得梨花帶淚,窩在林行簡懷里,有種凄婉又絕然的美。

    見梔梔和黎恕過來了……

    林玉玥只掃了黎恕一眼,然后對梔梔說道:“別老師,我愿意向你坦白我的身份……我是彎島的特工,我手里掌握著絕密資料……我可以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訴你,但你……能保證讓我達(dá)成心愿嗎?”

    梔梔看了黎恕一眼。

    黎恕沒吭聲。

    于是梔梔對林玉玥說道:“林小姐,你請說。”

    林玉玥還沒開口……

    林行簡便搖頭嘆氣,“玉玥,其實你真的……很不適合干這一行。”

    “為什么?”林玉玥淚眼迷蒙地問道。

    林行簡,“你連他們真正的決策者是誰都不知道。”

    林玉玥呆住。

    她先是看著梔梔,然后視線又移到了黎恕身上,“你們……”

    林行簡淡淡地說道:“黎先生和別小姐是夫妻吧?”

    梔梔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

    林行簡笑笑,“在第一個小島上時,我就已經(jīng)猜到了。一個是隊伍里最美麗的年輕女人,一個是隊伍里最英俊的男人,女人得到了最好的待遇……而且隊伍里其他的男人,在看向這個美麗女人的眼神里,干凈得沒有一絲雜念……”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因為這女人早就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而且她的男人就在團(tuán)隊里,并且他的綜合實力碾壓了整個團(tuán)隊。讓團(tuán)隊里所有的人在他面前全都自慚形愧,承認(rèn)、也接受他的強(qiáng)大,這是血脈壓制、是對實力的認(rèn)可……”

    黎恕微微一笑。

    林玉玥則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原來……是這樣嗎?”

    梔梔想了想,對林玉玥說道:“林行簡分析的確實沒錯。所以我覺得……在某種意義上,我在我們團(tuán)隊里的地位,和你在你們團(tuán)隊里的地位……有著驚人的相似。”

    林行簡面上一紅。

    林玉玥再次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她轉(zhuǎn)頭看向了林行簡,“林行簡,你——”

    林行簡轉(zhuǎn)過頭,不愿意看向她,而是對黎恕說道:“我們來談一談吧!”

    然而林玉玥卻不打算放過林行簡,“林行簡!你看著我的眼睛——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林行簡耳尖泛紅。

    而這時,大周突然站在遠(yuǎn)處,朝著黎恕揮了揮手,又比了個手勢。

    黎恕會意,對二林說道:“你們先聊一聊,我們很快回來。”說著,他牽著梔梔快速離開。

    第464章

    梔梔被黎恕牽住,走進(jìn)了船長室。

    大周對黎恕說道:“哥,咱們收到了最新的電報……國安部的人已經(jīng)趕到了。”

    “他們在哪兒?”黎恕問道。

    大周答道:“在距離我們十幾海里的一座小島上。”

    “坐標(biāo)有嗎?”黎恕又問。

    “有。”

    黎恕立刻說道:“先校位,然后通知后船……我們?nèi)s赴,爭取……”說著,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爭取在半小時內(nèi)趕到。”

    “是!”

    大周出去傳達(dá)命令去了。

    黎恕看到梔梔透過玻璃窗,去看正在甲板上相擁而泣的林行簡和林玉玥時,不由得笑了。

    “現(xiàn)在,我的清白還在嗎?”他戲謔地問道。

    梔梔面龐有些微微發(fā)紅。

    但氣勢不能輸啊!

    于是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梗著脖子不看他。

    不過,梔梔還是想不明白,“黎恕……我終于相信林玉玥在玩心眼兒這一方面,完全比不上你,甚至連我都比不過……所以,她為什么是特務(wù)啊?這樣的人當(dāng)特務(wù),豈不是把別的國家的相關(guān)人員當(dāng)成傻子了呢?”

    黎恕放聲大笑,“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其實她的水平并不差,她的上級派她來做這個任務(wù),甚至還充分考慮到她在性別上的優(yōu)勢……只是她運(yùn)氣不太好,遇上了同為女性的你,而且你的智商還碾壓了她呢?”

    梔梔一滯。

    仔細(xì)一想,好像也對。

    有關(guān)于海洋遠(yuǎn)航……除非是乘坐郵輪開展一段旅程,基本沒有女性。彎島當(dāng)局派林玉玥出海尋找衛(wèi)星推進(jìn)器、以及護(hù)送掩護(hù)無人潛艇,就已經(jīng)做好了犯境的準(zhǔn)備。

    所以,彎島當(dāng)局根本就是故意派出林玉玥的……

    一是落難女性的身份總是更加容易得到大陸方的同情,二是在必要時刻可以憑借女性身份行使“美人計”,三是不太聰明的林玉玥其實很容易讓大陸方降低警惕性。

    想到這兒,梔梔突然意識到一點,“黎恕,所以……有沒有可能是,在林行簡和林玉玥之間,林玉玥是那個被放在明面上的團(tuán)伙頭目,實際上真正的團(tuán)伙頭目,就是那個林行簡呢?”

    黎恕笑了,“我家小媳婦兒就是聰明!”

    梔梔這才明白過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黎恕笑道:“就他林行簡會觀察嗎?我也會……我讓大周和小杜他們故意套他們的話,那幾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看一眼林行簡。再就是,林行簡對林玉玥一直都有種無意識的捧殺……所以他一直都在刻意的掩藏他的真實身份。”

    頓了一頓,黎恕定棺蓋論,“林行簡知道的秘密,肯定比林玉玥多多了……”

    “不過,這也不是該我們頭疼的問題。咱們趕緊和國安部的人匯合,再把這些人全都交給國安部。對付林行簡這種狐貍,他們才是專業(yè)的。”黎恕說道。

    聞言,梔梔轉(zhuǎn)頭看向了玻璃窗外。

    甲板上的角落里,林行簡和林玉玥正跪坐著相擁而泣。

    但肉眼可見的,林玉玥凄凄怨怨,林行簡卻有些心神不寧。

    梔梔問黎恕,“那林行簡對林玉玥是不是真心的?”黎恕嗤笑,“一個男人要是真心對待一個女人,就不會在她生著病、還發(fā)著高燒的時候和她發(fā)生關(guān)系,更別說還是這樣危險的環(huán)境和惡劣的情況下——你以為,他不知道我會安排人聽墻角嗎?”

    梔梔心中嘆息。

    “你再想想小飛轉(zhuǎn)述給我們的那些話……林行簡在‘策反’林玉玥時的話術(shù)……他話里話外都是他對林玉玥的愛。在兩性之間,男人總是比較理智,女人總是比較感性。所以……林行簡是故意把林玉玥推出去的……”

    “看著吧,林玉玥本來就不夠聰明,她肯定會攬下大部分責(zé)任,把林行簡摘干凈的。”黎恕繼續(xù)說道。

    “林行簡的道行要比林玉玥深,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領(lǐng)會到了,”說著,梔梔斜睨了黎恕一眼,問道:“所以,你一早就看到了林行簡的狐貍尾巴,這次是故意把林行簡拖下水的?”

    要不然,黎恕怎么可能出那么……那個的主意啊!

    他居然要杜小飛把林行簡扒干凈了再關(guān)到林玉玥的房間里去……

    黎恕再次哈哈大笑,“不給他一點兒機(jī)會,他怎么表演呢?”

    梔梔看到甲板上只有二林,不禁有些擔(dān)心,“黎恕,你不讓人關(guān)著他倆嗎?萬一他倆跳海逃了……”

    黎恕一笑,“不會。”

    然后又解釋,“你想啊,他剛剛才上演了那么一出癡情戲碼,不得留下來看看我們的反應(yīng)嗎?再說了,在這茫茫大海里,他沒有船只、沒有糧食、沒有武器……跳海逃走就是死路一條!”

    梔梔點了點頭。

    說話之間,大周進(jìn)來了,說一切準(zhǔn)備好,可以加速駛往上級指定的小島了。

    黎恕點點頭,讓梔梔直接坐在船長駕駛室里休息,他則喊了幾個人,把林玉玥和林行簡又抓回到艙房里,鎖上了門。

    林行簡看向黎恕,眼里泛著莫名的光,似含著怨忿、不甘,又有著嫉妒與狠毒。

    黎恕懶得理他。

    天亮?xí)r分,科研隊的兩艘船終于趕到了指定的小島。

    黎恕仔細(xì)一看,才知道國安一共派了四艘船來,兩艘大船,兩艘小些的……看起來全是軍艦。

    看來,上級很重視林玉玥他們。

    梔梔一晚上沒睡。

    想著現(xiàn)在自家軍隊在,她徹底放下了心,索性沒下船,直接窩在船上補(bǔ)覺。一覺睡到了下午,這才下船上岸。

    于露過來接應(yīng)她,帶著她去島上的臨時露營地那兒休息,并且去淡水處洗漱,然后吃飯。

    黎恕早不見了人影。

    大周跑過來告訴梔梔,說國安領(lǐng)導(dǎo)找黎恕去談話了,讓梔梔別著急。

    梔梔并不著急。

    因為有自家的海軍部隊在,再加上叔叔們又很會叉魚,晚飯還像模像樣的,梔梔和伙伴們飽餐了一頓,就安心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黎恕才掛著倆黑眼圈,從帳篷搭成的臨時指揮中心里鉆了出來,找到梔梔,說道:“梔梔,我這邊兒差不多已經(jīng)忙完了……走,跟我進(jìn)去和領(lǐng)導(dǎo)打個招呼,然后咱們就可以走了。”

    梔梔點頭,跟著他一塊兒走進(jìn)了臨時指揮中心。

    她愣住,并且盯著坐在主位上的甲領(lǐng)導(dǎo),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啊,您親自來了?”梔梔驚訝地說道。

    甲領(lǐng)導(dǎo)正是十余年前在松市廢倉那兒,請求梔梔穿著高跟鞋旗袍吸引劫持犯的那一位!

    十年過去,甲領(lǐng)導(dǎo)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

    他看著梔梔,露出高興的表情,“小別同志,一晃眼十二年過去了……你還像是以前的樣子,一點兒沒變啊!”

    梔梔不知道要怎么說才好。

    因為甲領(lǐng)導(dǎo)看起來……大約是平時總是處理特別棘手的難題,他顯得蒼老多了。

    不過,甲領(lǐng)導(dǎo)看看黎恕,又看看梔梔,含笑點頭,“很好!很好!你們終于在一起了,看起來很般配呀!聽說……你倆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了?”

    莫名其妙的,梔梔眼里泛起了酸意,紅著眼圈兒點了點頭,“大的三歲半,小的也快一歲了……”

    甲領(lǐng)導(dǎo)又道:“我還聽說,你倆一塊兒跟著出訪團(tuán)去米國做學(xué)術(shù)交流去了。”

    梔梔認(rèn)真點頭,“確實看到了我們和米國之間的差距……”說著,她看了黎恕一眼,繼續(xù)對甲領(lǐng)導(dǎo)說道,“但我們有信心……一定可以超英趕美的!”

    甲領(lǐng)導(dǎo)連連點頭,“好!好哇!”

    頓了一頓,他又問道:“小別同志,你想找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我們離開海鷗島已經(jīng)有大半個月了,在我們離開之前,她還沒有回來。”梔梔如實說道。

    甲領(lǐng)導(dǎo)點頭。

    半晌,他轉(zhuǎn)頭看向了梔梔,問道:“我之前給你的號碼,你還記得嗎?”

    梔梔答道:“記得,但是……”

    甲領(lǐng)導(dǎo)笑道:“我已經(jīng)吩咐過下面,把那個號碼設(shè)定成永久號,以后你和小黎遇上什么難事兒了,可以繼續(xù)向我反應(yīng)。”

    然后他又渭然長嘆,“我年紀(jì)大了,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所以我希望,能在我剩余的時間里,如果還可以幫到你們的話,那最好了。”

    梔梔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用力點頭,“好!感謝您!”

    甲領(lǐng)導(dǎo)笑了笑,說道:“你十七歲下鄉(xiāng)插隊,闖出了一片新天地,把南陵打造成先進(jìn)地區(qū),帶動全國科學(xué)種田。你父親臨退休了,還六十掛帥,承接了一個又危險又困難重重的任務(wù),你母親更是放棄了醫(yī)院院長的名譽(yù),成為一名普通的隨隊隊醫(yī)……他們?yōu)榱藝遥昙o(jì)一把了,還要去往條件最艱苦的地方從頭開始……”

    “小別,你們一家人對國家的忠誠,對國家的熱愛是不需要受質(zhì)疑的。你們要繼續(xù)努力啊!”說著,甲領(lǐng)導(dǎo)一手抓過梔梔的手,一手抓住黎恕的手,又將他二人的手按在一起,“你們就是國家的未來,國家的希望……那就動用你們的影響力,讓更多的人和你們一起努力!”

    “把這個國家,打造成為你們最喜歡、最舒服、最富裕的樣子。”甲領(lǐng)導(dǎo)含笑說道。

    梔梔和黎恕紅著眼圈兒連連點頭。

    甲領(lǐng)導(dǎo)松開二人的手,溫和的說道:“好了,咱們也敘完舊了,咱們各自都有不同的任務(wù)……那咱們就此別過,各自努力去吧!”

    梔梔和黎恕向甲領(lǐng)導(dǎo)告別,離開了臨時指揮中心。

    這時,軍艦已經(jīng)給梔梔和黎恕補(bǔ)充了足夠的大米,畢竟林玉玥一眾跟著梔梔他們吃住了小半個月,科研隊的口糧確實有些不夠了。出于回報,這兩天叔叔們拼命叉魚,他們只有十六七個人,但在一天之內(nèi)打到了近三百條大魚……每一條大魚都有十來斤重!那么多的魚,讓大兵們齊齊驚掉了下巴。

    但人民子弟兵可以把自己的口糧送給人民群眾,卻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

    于是,雙方發(fā)生了劇烈的“沖突”。

    最后胖叔他們還使了個“奸計”,當(dāng)他們集體上船以后,就把幾百條大海魚用網(wǎng)兜裝好,直接扔進(jìn)海里,然后開著船兒就跑……

    黎恕站在船頭朝著軍艦打旗語,請他們不要浪費(fèi)糧食。

    梔梔和叔叔們趴在船舷上,還挺緊張的,害怕軍艦方不肯去拿那些魚。直到軍艦方的旗兵再三朝著黎恕這一方打出旗語【感謝】之后,以及大家親眼看到大兵們劃著小船兒去把那一大兜魚往岸這拖的時候……

    大家這才放心了。

    就這樣,梔梔和黎恕繼續(xù)踏上了科研遠(yuǎn)航之旅。

    后來,當(dāng)梔梔和黎恕年底回到京都過年時,讓老黎去打聽了一下……衛(wèi)星推進(jìn)器殘骸和米國的無人潛艇有沒有搞到手。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據(jù)說還發(fā)生了十分驚心動魄又精彩的故事。

    但由于復(fù)雜的國際□□面,這些故事在短期內(nèi)是不可能被解密的。

    至于林玉玥和林行簡等人么……

    林玉玥真正被策反,改名換姓為國安部工作,再也沒有回過彎島。但后來她在京都街頭與梔梔重遇過,兩人甚至還做了好幾天的朋友。

    林行簡么,他的下落和下場都讓人諱莫如深。

    根據(jù)黎恕的猜測,林行簡似乎是個級別很高、隱藏得很深的特務(wù),但甲領(lǐng)導(dǎo)火眼金睛,只是和林行簡打了個照面,交談了一番,他就猜出了林行簡真正的身份……再后來,林行簡就失蹤了。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卻說梔梔和黎恕與甲領(lǐng)導(dǎo)在小島上告別后,就繼續(xù)踏上了他們科研之旅。

    這一天他們總算來到了指定的海域,于是開始了尋找淡水。

    第465章

    黎恕和梔梔終于在上級劃定的指定海域內(nèi),找到了一個有淡水的地方。

    這是叔叔們在潛水叉魚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

    然后他們帶了一個空的軍用水壺潛入海底,裝了一壺水又浮上海面,將之放進(jìn)長柄撈網(wǎng)里,遞上船。黎恕接過,擰開蓋子,嘗了一下……怔住。

    梔梔連忙接了過來,也喝了一口水。

    她又喝了一水……

    然后抬起頭,驚喜地看向黎恕,“黎恕,是淡水!真的是淡水!!!”

    黎恕十分激動,說了聲“我下去看看”,就直接除下了衣物,只穿著條褲衩爬上船舷,一躍而下。

    梔梔也會游泳,但肺活量一般,水下閉氣大的極限程度也就是兩分鐘左右。

    現(xiàn)在國家不富裕,撥給黎恕的項目經(jīng)費(fèi)緊巴巴的,這次出行,團(tuán)隊里沒有任何潛水裝備……黎恕的潛水能力也比不過叔叔他們,潛一次下水,大約能堅持五分鐘。

    在這個時代,工業(yè)化的痕跡并不明顯。外海的海水顯得特別清澈干凈,所以梔梔趴在船舷處,往下看,可以看到并不十分深的海底,以及海底清晰可見的地勢走向、珊瑚叢、海草……與在海草間游來游去的魚。

    她也看到了黎恕在叔叔們的幫助下,一次又一次地潛入海底去觀察那個淡水出水口……

    折騰了兩小時以后,黎恕筋疲力盡地被叔叔們連拉帶扯的弄上了船。

    他躺在甲板上,無聲大笑。

    梔梔焦急地問他,“海底情況怎么樣?”

    黎恕大口大口地喘氣,轉(zhuǎn)過頭含笑看著梔梔。

    胖叔抹了一把面上的海水,對梔梔說道:“我是不太懂這地兒合不合適拿來種島哈,但這里的海底很淺,你自己瞅瞅……呃,這里的海水清,所以啊,海面距離海底最多也就是……十米不到的距離,三層樓不到!”

    這時,黎恕終于緩了過來。

    “梔梔!梔梔……就是這里了!”黎恕笑道,“我有預(yù)感,這里就是最最最合適的地方!”

    這會兒叔叔們和大兵們也全都圍在他身邊呢!

    大家一聽,全都興奮了起來:

    “確定了就是這里嗎?那我們要怎么種島?”

    “那咱這就回去,拖點兒大石頭來!”

    “拖石頭來……干啥?”

    “你這話說的!不拖了石頭來,怎么建島?你沒聽胖叔說嘛,這里的海面距離海底十米不到……那少說也有七八米高吧!”

    “咱們從南陵來這兒花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啊!從那兒拖石頭過來……你瘋了嗎?”

    “咱們是走走停停,才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水路正經(jīng)走起來也就是三四天的時間!”

    “就算只有三四天的時間,那難度也太大了!來回一趟就差不多六七天,一個月一艘船最多也就來回四次?你能拖多少石頭?再想想咱們出一次門的消耗!這真的不合適!”

    “那你說說,要怎么建島?”

    吵吵嚷嚷的,大家最后把目光全都放在了黎恕的身上。

    黎恕已經(jīng)從甲板上坐了起來。

    “同志們,我們只是在……萬里長征的路上,剛剛踏出了第一步!這是開始,而不是結(jié)束。”黎恕說道。

    “第一,我們要記錄好這個地理位置。第一,我們一定要偵察好這附近的海底地勢,要畫出地勢圖出來……”

    “完成這些工作以后,我們就可以回去了。這也快六月底了,工作就得暫停,等臺風(fēng)天氣過去以后,我們會安排下一次的查找。”

    “總得找到三五個合適的地方,做出對比,才能選出最合適的地方,對不對?”

    說到這兒,黎恕又道:“現(xiàn)在就談?wù)摲N島的方式還為時過早,因為不同的海底地形有著不同的應(yīng)對方式……好了,現(xiàn)在也快到飯點了。咱們先吃晚飯,然后把存糧和物資全都清點一下,看看還夠撐多久的,我們再來開個會,把工作分配好,爭取早點兒完成工作,早點兒回去!”

    大家的心路歷程經(jīng)歷了:發(fā)現(xiàn)海底淡水出口時的狂喜——討論建島方式時意識到難以登天——在黎恕的勸說下大家恢復(fù)冷靜——

    到這會兒,黎恕三言兩語安撫好了大家,大家也才覺得:是啊,這可是一件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事,確實應(yīng)該要徐徐圖之,不能著急。

    接下來,黎恕和叔叔們換衣裳去了,大兵們則一部分去做飯,其他人去清點物資去了。

    梔梔趴在船舷上,欣賞著落日的余暉將幽藍(lán)清澈的海水染紅,心下卻十分感嘆——盡管她來到這個時代已經(jīng)十余年了,也拼命了全力想要拉扯身邊的人,但現(xiàn)在看來,往小處看,似乎也有些成就;可要是放大了看,似乎……也沒有太明顯的成績。

    黎恕想要繼續(xù)下去的任務(wù),要是放在后世,只需要放一個聲吶掃描儀到海底去,很快就能把海底的地勢掃描出來。

    但現(xiàn)在……

    他們這還是個科研隊呢!

    一樣拿得出手的儀器都沒有。

    如果想要畫出海底地形圖,還得靠人力潛海……會畫圖、又會潛海的,又只有黎恕一個人!

    梔梔為黎恕接下來的海量工作而喘不過氣,也為無法為他分擔(dān)半分而感到愧疚。

    “在想什么呢?”黎恕的聲音響了起來。

    梔梔轉(zhuǎn)頭看向他。

    出海快一個月了,黎恕的膚色又深了一個度。

    夕陽的暖光映照在他身上,掩去他的冷峻,染上些許溫暖。

    梔梔也沒打算瞞著他,便說道:“就是覺得……好像我有點幫不上忙了。”

    黎恕挑眉。

    “你怎么會這么想?”黎恕說道,“你呆在隊伍里,我的心就是安的,做什么都可以從容不迫。梔梔,你要是不在……我這會兒就會心慌,因為按原計劃,我們本來只打算出來一個月。”

    “但這會兒發(fā)現(xiàn)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勢必需要停留下來,安安心心地把目標(biāo)地點觀察好。但如果你不在,我就會害怕你擔(dān)心我,所以我著急回去,這里的工作可能就做不好了……”

    梔梔笑了笑,“好!那我就好好當(dāng)好你的家屬……”

    “不是,你不僅僅是我的家屬,你是我的團(tuán)隊伙伴。同時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做,梔梔,在你的專屬領(lǐng)域之內(nèi),我也只能陪伴你,沒辦法幫助你的。”黎恕說道。

    其實在這個時候,他聽出了梔梔語氣里的失落,并且很希望……能抱一抱她。

    但船上還有其他人。

    黎恕不好這么做。

    梔梔笑了,“好了我知道了……其實呢,我最大的遺憾,就是覺得……我們這么努力,為什么還沒有發(fā)明天上飛的畫圖飛機(jī)、海底行駛的畫圖潛艇呢!如果有這些東西,那我們的工作可就簡單輕松了。”

    黎恕聽了,認(rèn)真思考了一番,說道:“梔梔,我真想給你發(fā)個獎……你這想法太好了,等我們回去了,我會把你的意見報上去。我們國家幅員遼闊,海境線也長。你所說的天上飛的畫圖飛機(jī)、海底行駛的畫圖潛艇這些……我們是非常需要的。”

    “但我也要告訴你的是,條件的惡劣與欠缺,恰好是鞭策我們的有力工具……我們才更有勇氣超英趕美。是,鷹國米國是發(fā)達(dá)國家,它們更富裕,有很先進(jìn)的科學(xué)技術(shù),可它們絕對培養(yǎng)不出來像我們這么愿意為國家付出的人民群眾……”

    “所以,只要我們團(tuán)結(jié)起來,有什么事是我們做不到的?依我看來,鷹米這么厲害,它們能種島嗎?它們不會,它們只會侵略別的國家,直接占領(lǐng)別人的家園……”

    第466章

    梔梔失神地看著黎恕。

    夕陽西沉,天□□晚。

    光線不甚明亮,映照著他的面容……也顯得有些模糊。

    但他的眼神卻熠熠生輝。

    盛滿了希望的光芒。

    梔梔,“我——”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有種……想要擁抱他的沖動。

    她的靈魂來自后世,來自資訊更為發(fā)達(dá)的時代,她從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對于投資、時政、權(quán)利等等,看得很透徹。

    她理應(yīng)比黎恕更理智、更清楚。

    她今天也只是因為心疼他的付出,有了一點點的小沮喪。

    但她沒有想到,黎恕會這樣安慰她。

    就,真的很暖。

    身后有小伙伴在喊黎恕和她過去吃飯。

    梔梔解除了沖動。

    “黎恕,你說的我都懂,只是我……太愛你了,所以我知道,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你會被累成什么樣……你放心吧,我沒有真的喪氣。你要忙,你就好好的忙,其他的你不要多想,我會當(dāng)好你的家屬,好好照顧你。就像……以前我忙起來的時候,你也當(dāng)好了我的家屬,把我也照顧得好好的呀!”梔梔含淚笑道。

    黎恕看著妻子,久久不語。

    梔梔不是第一次向他表達(dá)愛意。

    她和別的女性不一樣。

    大多數(shù)女性……包括男性在內(nèi),由于傳統(tǒng)文化和大環(huán)境的約束,鮮少把“喜歡”和“愛”掛在嘴邊。

    ——妻子為丈夫做家務(wù)做飯、生兒育女、孝順公婆、友愛弟妹,這就是妻子對丈夫的愛。她會付諸于行動,但嘴上絕不說。

    ——丈夫為了讓家人過得很好,會努力勞作,干最重的活,全年無休,還會將掙到的錢全都交給妻子。他也從不說愛,一分不留地上交所有的錢財,這就是他的愛。

    ——父母無私的將一切最好的東西全都留給兒女,疾聲厲色地不讓兒女這樣那樣,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蹚過同樣的坑,吃過一樣的虧,不愿意再讓兒女吃虧……但他們也不會告訴兒女這么做是因為愛。

    在黎恕看來,是因為梔梔的好友許昌琳的離去,讓她有了危機(jī)感。

    所以她從不吝嗇向他表達(dá)她的愛……

    但近來,兩人雖然處在同一個團(tuán)隊里,卻鮮少有真正單獨(dú)相處的機(jī)會。所以,最近他似乎……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讓她明白他的心意了。

    “梔梔,我也愛你。”黎恕說道。

    梔梔看了黎恕一眼。

    兩人同時笑了。

    “我們早點兒辦完這里的事兒,然后早點兒回去。”黎恕輕聲說道。

    梔梔含笑點頭。

    不遠(yuǎn)處,大周捧著飯盒大喊,“梔梔!大黎……快點過來吃飯啦!”

    梔梔和黎恕過去和大家一塊兒吃飯。

    吃完飯,黎恕在船上召開了全體會議,給大家安排了工作,然后根據(jù)兩艘船的存糧問題,定下了在此逗留的時間——不能超過五天。

    大家聽了,全都摩拳擦掌了起來。

    黎恕又去了頭船那兒,和那艘船上的伙伴們開了同樣內(nèi)容的會議。

    從第二天起,大家就開始各就各位、各司其職。

    叔叔們也分成了兩組:一組人在附近捕魚,一組人配合黎恕,先潛下海摸地形,然后帶著黎恕潛下去……

    但黎恕一次只能潛水五分鐘左右,就得上來換氣,所以進(jìn)展很緩慢。

    梔梔沉思著,還得給黎恕做一副能在海底呼吸的水肺、以及一副護(hù)目鏡——就算是最最最簡陋的這兩樣裝備,至少也需要干凈的膠管,與尺寸合適的玻璃片。

    梔梔和船上的大兵們討論了一下她的想法。

    大兵們想了很久,到處翻找出來梔梔想要的膠管和玻璃片……

    護(hù)目鏡倒是比較好解決。

    玻璃片?那叔叔們帶上船的玻璃酒瓶就是呀,先找出表面較平整的全透明玻璃酒瓶,用鋒利的貝殼邊緣在瓶子上小心敲打……敲碎了三四個瓶子以后,終于取到了合適大小形狀的玻璃片。

    再把玻璃片的邊緣給磨到不割手狀態(tài),梔梔和于露利用布塊、鐵絲等物,開始琢磨著要怎么樣才能把兩塊玻璃片縫在布條上……

    水肺大約是最不可能無中生有的了。

    但大兵們還是找到來了最適合的膠管——就是目前船上現(xiàn)有的膠質(zhì)的水管。

    這是在離開雙島時,為了在半路上取淡水而準(zhǔn)備的。

    非常適合的就是這膠管的長度足有五十米長!

    但不太合適的地方,就是這膠管太粗了。大家試了一下,把這膠管放進(jìn)海里,然后海水直接把這軟趴趴的膠管給擠壓得一點兒空氣也沒有了!

    所以新的問題出現(xiàn)了:要怎么樣,才能保證那么長的軟管里在下水以后還能保留空氣呢?膠管足夠粗,當(dāng)然也可以充滿了空氣以后再沉水,但這么一來,可能黎恕會因為充氣膠管帶來的浮力,沒辦法潛到海底去。

    大家齊心協(xié)力地做了實驗,覺得這么做,不太行。

    小伙子們后來又提出了一個想法:船上還數(shù)目不少的竹篙,最長的足有四五米高。所以,能不能把竹篙間的竹節(jié)給打通了,再把兩到三根竹篙想辦法連接起來,一頭直接戳進(jìn)海底,一頭直接戳出海面之外……

    再把膠管塞進(jìn)竹篙里,這么一來……浮力的問題就解決了。

    當(dāng)然,這樣會限制黎恕在水下的活動范圍。

    具體成不成,還得試了再說。

    如果不動手去做,這件事就永遠(yuǎn)也辦不成!

    于是大兵們使用旗語,把另一艘船上的大兵也喊了過來,大家聚在一塊兒想辦法。

    在這過程中,有小伙子們靈機(jī)一動:這個竹篙就是我們在海底的固定呼吸器啊!只開一個呼吸口、供黎首長一個人呼吸是不是太浪費(fèi)了?我們可以多開幾個呼吸口,這樣的話,就能多下水幾個人……人一多,辦起事兒來,不是更快更容易嗎?

    于是,大家一邊討論一邊動手,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一個模樣兒丑丑的水下定位呼吸儀居然被他們給搗鼓成功了???

    然后大兵們又央求幾個呆在船上待命、一直沒下水的叔叔們,請他們把這個丑丑的水下定位呼吸儀給戳到海底去。

    這幾位叔叔們一直沒下水,保持著充沛的體力。大兵們在合力討論、制作這玩意兒的時候,他們也一直在場旁聽。

    當(dāng)下,叔叔們立刻帶著這丑陋的玩意兒下了水……

    當(dāng)然了,在“安裝”的過程中,也出了不少問題。其他一直泡在海里的叔叔們連忙過來幫忙,又問這玩意兒是干啥的。

    下午四點左右,這個水下定位呼吸儀終于安裝完畢。

    問題依舊存在——也不知哪兒出了問題,導(dǎo)致這個水下定位呼吸儀它就像真空管一樣,完全不通氣啊!

    船上、海里的人全都被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梔梔和申書華、于露討論了許久,最后猜出問題出在哪兒了——是因為水壓的問題,導(dǎo)致藏匿在竹篙里的膠管中的空氣被擠壓。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也簡單,需要人在裸露在海面上的出氣口處使勁兒往里頭鼓風(fēng)就行。

    但現(xiàn)在,大家根本沒有趁手的工具。

    最后,幾個大兵劃著小船兒接近那個水下定位呼吸儀的出氣口,一人喊號子:一二三吹!一二三吹!其他人就往那膠管里拼命吹氣!

    吹到頭暈?zāi)X昏時,一位叔叔潛入海底,咬住了膠管的一頭,也是一吹——

    哎喲通氣啦!

    一時間,大家笑開了懷!

    大船上的、小船上的、浮在海面上的人們?nèi)几吲d地鼓起掌來。

    黎恕本來因為頻率潛海的緣故,大腦因為長時間缺氧,整個人都有點腦子發(fā)暈,甚至還有惡心想吐的感覺。

    但在這一刻,他抱著浮木虛弱地笑了。

    ——有這么一群聰明勇敢的伙伴,哪怕他和他們就是手里一樣高科技的工具也沒有,也一定能夠圓滿完成任務(wù)!

    雖然成功地將這水下定位呼吸儀安裝好了,但這會兒也已經(jīng)到了夕陽西沉的時候。

    黎恕很想再試試,有了水下定位呼吸儀的幫助,潛下海底作業(yè)會是怎么樣的感覺。但叔叔們不讓,說他今天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很不好了,還是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他們不由分說就把黎恕從水里拉了起來,讓他坐在繩椅里,回到了大船上。

    梔梔在船上,卻一直關(guān)注著黎恕的情況。

    她親眼看著他咬牙一次又一次地潛入海底,然后又一次又一次的浮上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又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動作越來越遲緩,精神越來越萎靡。

    她心痛到了極點。

    但還不好拖他后腿。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于露弄好了那副護(hù)目鏡之后,趕緊去做飯。

    想著人在過于疲勞的時候,會完全沒有胃口,但不會拒絕湯水類的食物……于是梔梔做起了白糖糕。

    白糖糕里的白糖含量并不多。

    它應(yīng)該叫米糕才更貼切。

    白糖糕需要至少24小時的時間來發(fā)酵,才會有獨(dú)特的甜蜜風(fēng)味。

    但現(xiàn)在來不及了。

    來不及也要做。

    這有可能是黎恕唯一能吃下去的食物。

    梔梔先用少許糯米粉、白砂糖用少許開水化開,搓成棉絮狀,再把棉恕狀的熟糯米粉與五五分的大量糯米粉和米粉混和……

    在大盆里放上干凈的包袱布,將準(zhǔn)備好的米粉倒進(jìn)去、壓實,然后上鍋蒸。

    蒸熟以后的米糕松軟清甜,但有著濃濃的米香,是安撫情緒、安撫腸胃的絕佳食物。另外,梔梔在煮飯的時候還特意多放水,等到米湯沸騰了以后,再將泛著米油的米湯水倒進(jìn)大盆里,再放了一點兒冰糖進(jìn)去,這就變成了香濃微甜的冰糖米湯水兒。

    然后她又找申書華去要了新發(fā)出來的黃豆豆芽,用水焯熟再拌上香油、醋、醬油、鹽末和辣椒醬,這就是開胃的紅油豆芽。

    除此之外,大兵們還做了平時天天吃的燜海魚湯。

    ——昨天大家在黎恕的安排下,已經(jīng)清點過物資了。因為前期控制得好,煤球還有剩余,所以可以保證每天多用點兒煤球,飯和菜可以不必一鍋燜了。昨天叔叔們還把水管拖到淡水出水口那兒,現(xiàn)在兩艘船上的淡水也是充足的,大家可以放心的燒開水來喝了。

    所以黎恕一上船,梔梔就先給他端來了一大杯冰糖米湯,讓他喝。

    黎恕白著臉兒搖搖頭,“梔梔,我沒胃口。”

    連聲音也沙啞得不像話。

    梔梔非要勉強(qiáng)他,“不行,你好歹試一口……”

    黎恕是真的吃不下。

    其實他現(xiàn)在很想嘔吐……但他一向飯量大,午飯因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眩暈癥狀,他也沒吃太多,消化得又快,這會兒胃里根本就是空空如也,還惡心得非常難受。不過,要不是胃里空空,估計一早就嘔吐出來了。

    但見梔梔如此堅決,他便打算喝上一兩口意思意思,免得她用這樣擔(dān)憂的眼神看著他。

    黎恕就著梔梔的服侍喝了一口搪瓷杯里的米湯水兒……

    說來也怪。

    剛才還覺得惡心想嘔的感覺,一下子就被這暖乎微甜又濃稠的米湯水兒給壓住了。接踵而來的,是身體深處那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渴。

    黎恕微喘了一口氣,自己伸手托住了梔梔端著的搪瓷杯杯底,開始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著香濃的米湯。

    梔梔見他還有食欲,懸在嗓子眼兒的心臟終于慢慢歸位。

    然后她又拿了一塊白糖糕過來,“黎恕,你慢點兒喝,先吃點白糖糕……”

    黎恕放下杯子,本來想問一句“你怎么還做起白糖糕”來了,然后白糖糕就已經(jīng)被送到了他的嘴邊。

    “我的手藝可沒我媽的好,你將就著吃吧!”梔梔笑道。

    黎恕笑了。

    他張嘴咬住了白糖糕。

    誠如梔梔所說,她做出白糖糕的手藝確實不如應(yīng)雨時,畢竟好吃的白糖糕需要花時間發(fā)酵。但梔梔做的白糖糕是用米粉和糯米粉做的,吃進(jìn)嘴里便一抿而化了,根本無渣,只留下濃郁的大米和糯米的香氣。

    米湯和白糖糕,確實是對腸胃最最最友好的食物。

    黎恕一口氣吃了兩塊白糖糕、一大杯米湯后,覺得冰冷的身體逐漸回暖,腸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撫慰,連著頭腦里的眩暈感沒那么重了,嗓子也沒那么疼了。

    大周跑過來,給黎恕端了滿滿一飯盒的白米飯、上頭還澆了好多連湯帶水的燜魚塊。但黎恕就是居然沒有胃口,看著這碗米飯直搖頭……

    大周跟了黎恕多年,很了解黎恕。見黎恕連飯都不想吃了,大周整個人都傻了,“哥,你、你今天……誒,怎么連飯都不吃了?別把自己折騰太狠了啊……”

    梔梔說道:“大周你把他的飯放在這兒,等他緩過來他會吃的。”

    黎恕也點點頭,“我一會兒再吃。”

    又用氣音對大周說道:“你也趕緊去吃飯吧……”

    大周憂心忡忡地走了。

    梔梔繼續(xù)守著黎恕吃白糖糕和米湯,又道:“一會兒你就趕緊睡覺,爭取早點兒緩過來。現(xiàn)在我們有了護(hù)目鏡和呼吸器,你就不用這么拼了……”

    “黎恕,你聽我的吧,明天早點兒起來,然后把偵察地形、繪圖的工作教給大家。靠你一個人是不行的,就算你再厲害,那也是不行……你看,今天我們五十個人,不也把呼吸儀給做出來了么?你要相信群眾的力量!”

    “明天一早,你別急著下海,先給大家上課。上完課以后,你再和大家輪流下海,再輪流畫圖。你也別著急,并不是一定要在五天……不,并不是非要四天之內(nèi)完成的。我們呆在這兒,這里有淡水,叔叔們叉魚很厲害,就算我們在這兒再呆上一個月都可以……”

    “你不要著急離開,我們有電臺,把我們的工作情況發(fā)給海鷗島駐守軍營,這樣親友們也不會為我們擔(dān)心了,我們就呆在這兒安心完成工作……完成了以后再回去。”梔梔溫柔地說道。

    黎恕看著梔梔,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他啞著嗓子說道,“那我這就讓他們發(fā)電報回去,先報個平安……說實話,我倆出來了,了解目前的情況,所以我是不擔(dān)心。但是大周、書華、于露,胖叔他們都成了家……我是怕他們的家屬著急。”

    “那呆會兒我給大家開個會,說一下現(xiàn)在的情況。”梔梔說道,“……由我來說,你別說了,保護(hù)好你的嗓子,明天一早你還得給大家上課呢!”

    黎恕連連點頭。

    等到大家全都吃完晚飯,梔梔把大家召集了過來,把她和黎恕的決定說了。

    大家全都非常贊成:

    “是啊,出來一趟不容易!所以我們就得把事情辦好了再回!要不然啊,難道這些活要等到下一次再來辦?那這一次出來豈不就沒有成績了?”

    “對對對,是要給家里報個平安,不然我心里慌慌的,也怕我家那口子心里慌慌的!只要她不慌、我也不慌,就是再忙上一兩個月也不要緊!”

    “就是嘛,都已經(jīng)出來了,把事情辦好再回咧!不然養(yǎng)成了拖延的毛病,就怕以后也會養(yǎng)成半途而廢的毛病。”

    ……

    達(dá)成了一致意見后,黎恕便安排大兵們發(fā)電報回去。

    很快,通信兵按著黎恕的安排報了平安以后,又跑來找黎恕,“報告首長!收到一條發(fā)給別梔梔同志的訊息!”

    黎恕愣住。

    梔梔也愣住。

    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梔梔連忙問道:“誰給我發(fā)的訊息?說什么了?”

    通信兵看向了黎恕。

    黎恕,“快說!”

    通信兵一字一句地說道:“訊息內(nèi)容是——我是棠娘,梔梔你在哪?”

    梔梔目瞪口呆。

    第467章

    天哪!

    棠娘有消息了?

    梔梔連忙追問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

    通訊兵撓了撓腦袋,一臉懵。

    黎恕則問他道:“還說什么了?”

    通訊兵搖頭,“沒有了。”

    黎恕又問:“哪個頻道發(fā)過來的?”

    通訊兵答道:“京都西大營。”

    黎恕一愣。

    ——京都西大營是他爹老黎的頻道。

    所以???

    唐棠娘沒回海鷗島?反而是找上了他爹???

    梔梔陡然得了棠娘的下落,本來挺高興的,但聽到黎恕和通訊兵的對話……她突然明白了。

    電臺的無線電收發(fā),光是憑接收到的內(nèi)容,是確認(rèn)不了發(fā)送或者接收的位置的,甚至只要對方知道己方電臺的頻道與波段,就能發(fā)送信息過來。如果其他的單位或個人也使用了和黎恕同樣的頻道的話,一樣也能收到京都西大營發(fā)出的消息。

    梔梔、黎恕和通訊兵在說這事兒的時候,也沒避著別人。

    所以叔叔們?nèi)悸牭搅恕?br />
    大伙兒激動壞了,趕緊拉著梔梔說“是不是大當(dāng)家要回來了?”、“這些年大當(dāng)家都上哪兒去了”、“大當(dāng)家在哪呢我們?nèi)ソ铀部梢缘摹敝惖摹?br />
    梔梔解釋了許久,叔叔們這才理解了,先前的驚喜全都變成了失望……緊跟著他們又自己安慰自己說,雖然沒有大當(dāng)家的準(zhǔn)確消息,但至少知道她平平安安的,這就夠了。

    然后大家又拉著梔梔說道:“梔梔啊那我們趕緊把手頭的事搞好搞完哩,搞好了我們就趕緊回去……你和小黎是有能耐的人,雖然我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大當(dāng)家在哪,但你倆肯定有辦法問清她的下落的……對吧?”

    梔梔只得安撫他們,“這是肯定的,等咱們把這里的事情完成了,回去以后我一定會去打聽棠娘的近況。”

    眾人便又高興了。

    當(dāng)天晚上,黎恕早早歇下。第二天一早,大家全都早早起來,黎恕先給大家上了一下地圖繪制的課。

    當(dāng)然了,大多數(shù)人是聽不懂的,但還是有四五個大兵能聽懂黎恕所教授的內(nèi)容。于是這四五個大兵被留下,跟著黎恕學(xué)習(xí)了一上午地圖繪制的知識。下午時分,他們就跟著黎恕一塊兒下了海。

    不得不說,有了同伴的加入……雖然同伴們對地圖繪制還是一知半解的,但被黎恕言傳身教的帶著熟悉了以后,很快就有了心得。

    一下午過去,幾個大兵從半懂不懂,到懂了一半。

    當(dāng)天吃過晚飯后,黎恕繼續(xù)向這幾個大兵授學(xué),大兵們的理論知識稍牢靠了些。又過了一天,黎恕依舊是上午給大家授課,下午潛海……

    兩天過后,大兵們終于掌握了理論與實踐。

    有了他們的幫助,而且還有了“定位呼吸儀”和“護(hù)目鏡”這樣的神器,黎恕和伙伴們的進(jìn)展神速。

    當(dāng)然了,梔梔在完成了自己的實驗之余,也在挖空心思地給黎恕他們豐富伙食,做好他們的后勤保障。

    比如說,從海鷗島出發(fā)的時候,梔梔帶了曬干的海石花過來。現(xiàn)在船上已經(jīng)不缺淡水了,梔梔就用海石花熬成涼粉,再調(diào)《穿成反派早死的白月光[六零]》,牢記網(wǎng)址:m.1.好酸辣醬汁。每天下午四點多送給潛海的人吃,讓他們歇一歇……涼粉的主要成分是水,正好可以補(bǔ)充體內(nèi)流失的水分。

    比如說,梔梔會準(zhǔn)備鹽糖水,適時讓他們喝一點兒……

    還比如說,梔梔會在一天三頓飯里都準(zhǔn)備水份較多的湯面、稀粥、湯水等等。

    與此同時,叔叔們也在附近叉魚。因為時間寬裕,海產(chǎn)又很豐富,叔叔們捕魚得很輕松,還挑得很,只叉好吃的魚……

    當(dāng)然了,他們還要常常配合黎恕,幾乎每隔一天就需要把“定位呼吸儀”挪到黎恕指定的地方去……

    就這樣,在大家的努力下,在發(fā)現(xiàn)海底淡水的第十一天,黎恕和小伙伴們在以淡水出口為半徑點、往外擴(kuò)展三公里的海域底部,將真實復(fù)原的地型圖繪制成功了!

    也就是說,大家可以踏上歸途啦!

    所有人都高興壞了。

    拆除了定位呼吸儀,又再次為兩艘船重新灌滿了淡水以后……黎恕讓通訊兵給海鷗島發(fā)了個信息過去,說即日出發(fā),快則四天到,慢則七天到,然后大家就朝著海鷗島駛?cè)ァ?br />
    但不巧的是,兩艘船剛走了兩天,半夜就遇上了雷暴狂風(fēng)天氣。

    當(dāng)時梔梔和于露都已經(jīng)睡下了。

    只覺得好像是屋里突然亮了一下白熾燈似的,嘩一下艙房里就被照得亮如白晝。

    光線之猛烈,竟然將熟睡中的梔梔和于露齊齊驚醒。

    “梔梔,咱們屋里裝電燈了?”于露迷迷糊糊地問道。

    梔梔抱著被子坐起身,聽到了嘩啦啦的響亮噪音,便說道:“這是下雨了吧?”

    于露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兩人就同時聽到了從很近的地方傳來“轟啦——”的一聲巨響,如同天地炸裂,如同世界毀滅……

    梔梔和于露被嚇得……雙雙尖叫了一聲,然后兩人就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砰砰砰——”

    大約是申書華在外頭聽到了她倆的尖叫,連忙過來敲門,又焦急地大喊,“梔梔!于露!你們怎么了?于露?于露……你倆說話啊!”

    梔梔回過神來,連忙應(yīng)答道:“沒事!黎恕我沒事……就是剛才打雷,被嚇著了。”

    申書華這才放下心來,大聲說道:“下暴雨了,你倆快點兒到繩床上去!多穿點衣服當(dāng)心著涼。”

    梔梔應(yīng)下。

    這時,窗外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閃電,將這艙房時不時照亮。

    船只搖晃得非常厲害。

    這讓梔梔覺得十分不安,她和于露起來了,換好了衣裳以后就抱著被子一塊兒擠上了繩床。

    人是地球上最聰明的生物了,但在大自然面前……

    還是太渺小了。

    面對這樣恐怖的天氣和惡劣的天氣,人類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像只能默默地等待著這糟糕的天氣趕緊過去。

    梔梔和于露坐在繩床上,像晃秋千一樣被晃了大半夜。有好幾次甚至差點兒被拋上天花板,還有好幾次差一點兒就被摔到了地板上……

    兩人被繩床搖來晃去的,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毫無規(guī)律的瘋狂旋轉(zhuǎn),以至于腦子是暈的,心里是悶的,還很想嘔吐。

    梔梔難受得要命。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和于露好歹還有個繩床,雖然被搖得頭暈?zāi)X漲的,至少被固定在這兒,不至于有生命危險。

    黎恕和大兵們,還有叔叔他們肯定很難過。

    在這一刻,梔梔很想出去看看大家都怎么樣了。可她也知道,身為女性的她和于露,被整個團(tuán)隊照顧著。所以她還是不要惹事了,管好自己、照顧好自己,才是在對團(tuán)隊負(fù)責(zé)。

    沒有辦法,就只能苦捱。

    可直到天亮?xí)r分,這樣惡劣的天氣依舊持續(xù)。

    明明已經(jīng)是清晨七點鐘了,但由于頭頂?shù)脑茖舆^于厚實、低沉,令整個世界仿佛依舊停在永無休止的黑暗之中。

    后來,胖叔他們研究了一下云層,推斷出這種天氣還是比較危險的,最好找個小島避一避,等云層飄走再繼續(xù)行駛。

    不得不說,梔梔這才理解了……大自然的無情與暴戾。

    中等大小的船只在掀起了狂浪的大海中,分分鐘都面臨著覆滅和被撕碎的可能性!

    叔叔們讓梔梔和于露回到艙房里去,無論如何也不讓她們出來,還交代她們一定要在身上綁好繩子……

    而叔叔他們也是一樣,他們和大兵們的身上都綁了繩子,牢牢系在船上。然后他們需要站在甲板上拉桅繩,分分鐘根據(jù)狂風(fēng)的方向來調(diào)整帆的方向。

    又因為兩艘船上的人類個體不一致,再加上暴雨如注、只要相隔二三十米遠(yuǎn)就霧濛濛的什么也看不清……

    兩艘船幾度失聯(lián),又好幾次不小心相互撞上,最后大家在暴雨里掙扎了一天一夜,才總算沖出了云層。

    大伙兒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結(jié)果那烏沉沉的云層又轉(zhuǎn)了向,朝著大伙兒追了過來!

    這下子,大伙兒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全部就位……包括梔梔和于露在內(nèi),全都去踩腳輪子——他們的船是帆動力,說白了就是全靠人劃槳。但經(jīng)過改良,加裝了軸輪,人力劃槳改為踩腳輪。

    當(dāng)下,能踩腳輪就踩腳輪,踩不上腳輪的就去搖長槳……大伙兒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飛快地駕駛著船兒朝前方逃去。

    此處已經(jīng)是叔叔們熟識的海域。

    他們知道這附近有個小島,島上有可供船只躲避的背風(fēng)塘,但這個小島還挺危險的。只是當(dāng)下遇著這樣要命的天氣……算了,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還是上島吧!

    于是,大伙兒只好破罐子破摔地朝著小島前進(jìn)了。

    第468章

    梔梔和于露占著前后位,正拼命地踩著腳蹬子。

    她倆都屬于個頭不高、體重也不是很重的女性,所以每踩一次腳蹬,都要靠全身的體重去壓住……

    但現(xiàn)在這個緊迫的勁兒,梔梔和于露都沒吭聲,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拼了命地踩腳蹬子。

    只是,饒是大家已經(jīng)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確實盡最大可能性讓船只處于在海面上飛躥的程度了,可跟在頭頂上的那片烏云卻繼續(xù)涌來,瞧那速度,像是不比梔梔她們的船只慢。

    這就很緊張了。

    就在這緊張時刻,突然間——

    黎恕他們的船沖破濃霧,從后頭追了上來。

    那邊船上的小伙伴們朝著梔梔這邊大吼,“放慢速度!放慢速度!二節(jié)前進(jìn)!二節(jié)前進(jìn)!系好繩子!系好繩子!”

    梔梔和小伙伴們?nèi)俭@呆了。

    畢竟這次出來的兩艘船全都是帆動力,兩艘船上的人數(shù)也是差不多的。但黎恕的那艘船本來是落在后頭……

    現(xiàn)在怎么以這么不可思議的速度超過梔梔的這艘船,并且還沖到了前面去?

    梔梔這艘船的船長三叔立刻拿出小旗,揮了一下旗子……

    梔梔和于露聽從指揮,趕緊停了下來。

    船兒的速度也停了下來。

    黎恕的船兒直接超了過去,然后,他們在船尾處,朝著梔梔的船頭扔了兩條繩索過來……與此同時,黎恕的船兒也放慢了速度,與梔梔的船保持勻速并排前進(jìn)。

    船上其他的叔叔們已經(jīng)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們趕緊跑過去,抓住粗如兒臂的繩索,扛住、拼命地在甲板上跑起來繞圈,真到確定繩素已經(jīng)牢牢地捆住了整艘船,這才比了個姿勢。

    緊跟著,黎恕他們又朝著這邊兒大吼,“全力加速!全力加速!!!”

    三叔立刻揮起了小旗子。

    梔梔和于露又冒雨跑回腳蹬子那兒,麻溜地蹬了上去,開始了拼命地踩蹬。

    須臾,她們的船只突然以一種快到不可思議的角度,飛快地朝著前方?jīng)_去。

    這個速度,絕對不是人力能達(dá)到的。

    大約過了一小時左右,兩艘船兒終于沖出了云團(tuán)。天空不再下著暴雨,噪音也沒那么大了。于露才問梔梔,“他們的船……怎么那么快?”

    梔梔猜測道:“之前林玉玥她們船上的東西,拆下來以后不是放在黎恕他們船上了么?”

    ——黎恕帶著人潛海繪制海底地形圖的時候,其他的大兵們無事可做,就嘗試著修整當(dāng)時從林玉玥船上拆下來的發(fā)動機(jī)。

    現(xiàn)在看來,大兵們應(yīng)該成功了。

    所以……

    梔梔的腦海里,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胡子三和胖叔說的、他們遇上幽靈船的事兒。

    應(yīng)該也是同樣的原理吧?

    雖然黎恕的船只帶上梔梔的船,兩艘船一塊兒逃之夭夭了。

    但回頭看看,那云團(tuán)似乎還朝著他們追來。

    真是擔(dān)憂。

    幸好前方出現(xiàn)了一座……看起來地勢比較緩和的小島。

    只要趕到了那兒,應(yīng)該能避過這次的狂風(fēng)暴雨吧?

    眼見那小島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三叔卻很緊張地告訴大家,“呆會兒到了之后,女同志不要下船……不,準(zhǔn)確說來,是所有人都不能下船。但是男同志們要先下船拉纖,咱們得把船拉到近岸灣去。等船只放好了,咱們再重新上船,就在船上躲避風(fēng)浪。”

    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有些奇怪。

    其中一位叔叔小小聲告訴大家,“這里就是蛇島。”

    眾人瞬間明白了。

    梔梔倒抽一口涼氣。

    正義島在行政地位上共轄七島,蛇島就是其中之一。

    蛇島也有淡水,而且植被茂密,卻并不適合人類居住。原因只有一個:島上遍布各種蛇類,其中毒蛇還占據(jù)了大多數(shù)!

    早年間棠娘也曾經(jīng)想要拓展這個島,但威風(fēng)能干如她,上島沒多久就折了兩個兄弟……她見勢不妙趕緊率眾離開,后來就把這島劃成禁地,平時不允許眾人前來。

    現(xiàn)在——

    三叔告訴大家,“只要不上岸就沒事。”

    這時,頭船已經(jīng)停靠了下來。

    黎恕他們?nèi)枷铝舜_始拉起了纖繩。

    三叔便也率眾下船,只吩咐梔梔和于露留在船上等。

    所有的人先是一窩蜂的去拉頭船,直將頭船拉過淺灘,停在了淺灘之內(nèi)的灣畔;然后大家又一窩蜂的往回跑,去拉梔梔所在的后船。

    五十多個人,算是齊心協(xié)力了,且還都是壯勞力……

    也花了差不多兩小時左右,才把兩條船給安置好了。到這時,后頭的云團(tuán)已經(jīng)追了上來,黃豆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地從天而降。

    梔梔正站在船舷處,想近距離看看島上的近貌,卻被狂風(fēng)夾雜的雨滴打得臉兒生疼,趕緊退了回來。

    黎恕所在的頭船上,已經(jīng)沒有食物了,全是各類物資;于是所有的人全都蹬上了梔梔所在的后船。

    大多數(shù)人全都跑進(jìn)了艙房里,只有胖叔、三叔他們飛快地跑拿了木桶、木盆出來放在甲板上用來接雨水,這才接二連三地跑進(jìn)了艙房。

    這時,狂風(fēng)已經(jīng)呼嘯著鉆進(jìn)門縫、窗縫里,發(fā)出凄厲的類似于女人的尖叫聲。

    艙房不算太大,滿滿當(dāng)當(dāng)擠了四五十號人,梔梔窩在黎恕懷里,申書華坐在黎恕身邊,于露坐在黎恕的另外一邊,大家全都擠在一起。

    狂風(fēng)怒號,大約是在拍打垂在甲板上已經(jīng)收起來的帆,也有可能吹到了其他的東西,總之砰砰砰啪啪啪的……

    動靜大得很。

    莫名讓人心慌。

    這會兒大家的神經(jīng)全都緊緊地崩了起來,擠了四五十個人的艙房里硬是安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梔梔為了不讓氣氛變得這么緊張,便問黎恕道:“黎恕,你們是不是把林玉玥船上的發(fā)動機(jī)修好了放你們船上了?”

    黎恕答道:“是,大周他們一早就已經(jīng)修好了。我們忙著繪制海底地圖的時候,他們把發(fā)動機(jī)給裝在船底了。還多虧了當(dāng)時林行簡他們在拆發(fā)動機(jī)的時候,大周他們?nèi)膛杂^……知道這玩意兒是怎么裝在船底的……”

    “小杜和大陳他們?nèi)际瞧嚤拖胫纯茨懿荒芟裥奁嚢l(fā)動機(jī)那樣,整一整這個發(fā)動機(jī)……結(jié)果還真的弄好了!”

    說著,黎恕喊嘆道:“這次遇上風(fēng)暴,咱們就說試一試,結(jié)果還真的能成……”

    大周說道:“得虧咱們還有煤油!當(dāng)時把林玉玥她們船上的煤油也挪到了我們船上!”

    大家紛紛表示慶幸。

    梔梔又說道:“那你們說……三叔和胖叔說的,當(dāng)年棠娘在外海遇上鬼船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種可能性?”

    方才還熱鬧轟轟的場面,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

    大周說道:“我記得好像是說,那艘鬼船看起來像是中世紀(jì)的船?當(dāng)時都已經(jīng)破爛得不像話了?所以嫂子你這意思是……有人撿到了那艘鬼船,然后把現(xiàn)代船上的發(fā)動機(jī)、裝在了鬼船上?”

    梔梔連連點頭,“就是這樣。”

    大周想不通,“中世紀(jì)的船……都已經(jīng)破爛不像話了吧?那誰會費(fèi)那么大的力氣,撿那么個大個破船,而且還費(fèi)心把發(fā)動機(jī)拆下來裝在那樣的破船上?”

    梔梔說道:“那當(dāng)然是因為破船上有寶貝啊!”

    “什么寶貝?”說著,大周又用胳膊肘兒戳了戳三叔,揶揄道:“叔,你們和寶貝失之交臂了!”

    梔梔沉吟道:“我猜,那船可能并不是中世紀(jì)的,如果真是中世紀(jì)的船,距離現(xiàn)在幾百年了,它一直飄在海上不靠岸,肯定一早就已經(jīng)泡爛了,怎么可能還有航行的能力呢?”

    眾人連連點頭。

    “那艘船的歷史應(yīng)該沒超過一百年,你們再想一想,時間往回?fù)芤话倌辍菚r候我們種花國是什么樣?”梔梔又問。

    于露答道:“那一八七幾年的時候,清朝末期啊!”

    申書華呆了片刻,說道:“啊我知道了!那船上裝了牙片煙!”

    梔梔說道:“我的猜測和書華一樣……可能在幾十年前,那艘船滿載著牙片從鷹國出發(fā),半路上發(fā)生了內(nèi)訌或者戰(zhàn)爭,所以才會有那么多的干尸掛在船上……”

    “船上人全都死絕了以后,那船就一直漫無目的在船上飄。后來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可能有人好奇,攀爬上船發(fā)現(xiàn)了滿載的牙片。要知道,牙片到現(xiàn)在都是很昂貴的東西,于是發(fā)現(xiàn)者希望能把滿船的牙片帶走,于是就把自己船上的發(fā)動機(jī)拆了下來,裝在鬼船上。”

    “但因為某種原因,在船上裝了發(fā)動機(jī)的人放棄了那條船……于是那艘船再次成為無人控制的鬼船,并且在航行的途中被叔叔們和棠娘發(fā)現(xiàn)……”梔梔說道。

    眾人連連點頭。

    三叔對此事耿耿于懷多年,便追著問道:“梔梔啊,你前頭的猜測聽起來,確實是這樣。但要真按你說的,如果那鬼船上真的裝滿了牙片,特別特別昂貴,那么那些給鬼船裝了發(fā)動機(jī)的人又為什么會放棄呢?”

    梔梔說道:“我之所以假設(shè)鬼船上裝的是牙片,是因為……很有可能那艘船在長期的航行中,包裝牙片的木箱有可能已經(jīng)腐朽了,牙片裸|露在空氣中。人呆在上面,短期內(nèi)沒什么感覺,但時間一長……多半是陷入了幻覺。”

    “當(dāng)年你們看到那艘船的時候它尚有動力,那就證明著至少在二十四小時之內(nèi)……最多在四十八小時之內(nèi),船上的人還活著。”

    三叔和胖叔瞠目結(jié)舌。

    梔梔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

    所以?

    胖叔喃喃說道:“可當(dāng)時大當(dāng)家爬上了那艘船,后來還跟我說,鬼船上有外國鬼……”

    梔梔說道:“胖叔,我記得你好像說過,當(dāng)時棠娘爬上了那艘鬼船以后,呆了差不多一兩個小時才下來的?”

    胖叔點頭。

    梔梔說道:“棠娘上船以后,應(yīng)該看出了船上那些干尸的身份,同時她可能確實看到了給鬼船裝了發(fā)動機(jī)的那些人。但當(dāng)時,那些人有可能剛死、或者暈了過去……甚至連棠娘當(dāng)時也被牙片薰暈了……”

    “她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那就不好說了。但很大可能性……她根本不知道牙片是什么,畢竟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只聽過這東西,沒有真正見識過。所以后來她告訴胖叔,說船上有外國鬼……有可能是她看到了那些人的尸體,同時又遭遇了幻境,所以搞不清真實的情況……”

    說到后來,梔梔又道:“當(dāng)然了,船上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還得以后再問問棠娘才知道……”

    黎恕說道:“梔梔的猜測已經(jīng)很合理了。”

    當(dāng)年跟著棠娘遠(yuǎn)征的叔叔們?nèi)箭R齊點頭。

    三叔忍不住說道:“那有沒有可能……當(dāng)時我們所處的那個環(huán)境,那片殘肢血海,也是牙片制造的幻境呢?”

    梔梔說道:“應(yīng)該不是……你們不是已經(jīng)被困了三天以后,才遇上的那艘鬼船么?”

    三叔默默地說道:“可我們在海上飄了一輩子,從來也遇到過那樣的環(huán)境。我這一輩子啊,最害怕的就是那艘鬼船,其次就是怵那片殘肢血海,簡直如阿鼻地獄,慘不忍睹。”

    黎恕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當(dāng)時因為風(fēng)向的原因,海風(fēng)吹過那艘船,把帶著牙片的濃濃氣味吹到了當(dāng)時你們所在的那片海域,所以你們……”

    申書華提出了反對意見,“那怎么解釋時間呢?棠娘和叔叔們在那兒被困了三天……”

    黎恕說道:“這就涉及到另外兩種可能性。一是叔叔們和棠娘吸入了含有牙片粉塵的風(fēng),所以他們集體陷入幻覺……當(dāng)然這種可能性比較低,因為不太可能是所有人全都陷入同一個幻境里……”

    “所以我提出的第二種可能性,就是那艘鬼船的方向舵出了問題,它其實一直在原地兜大圈兒,每兜一圈兒需要三天時間……”

    眾人全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胖叔一拍大腿,“要真是這樣兒的話,那就全都對上了!”

    三叔也激動地說道:“對對對!所以當(dāng)年啊,咱們逃出了臺風(fēng)風(fēng)眼之后,來到了那片殘肢血海……那個環(huán)境有可能是真的,可能海水確實染了血、也有被臺風(fēng)帶到海里的房屋碎片什么的……畢竟我們都看到了嘛,應(yīng)該是真實存在的。”

    “但我們對時間的感覺,以及我們下海拖著船游泳……有可能就是真的吸入了牙片風(fēng),所以身體不行了,是我們虛弱了,而不是那海一點波浪沒有、也不存在海浪像凝固的冰粉一樣……”

    “咱們在那兒掙扎了三天……也有可能不是三天,是咱們吸入了牙片風(fēng)之后對時間沒有概念了……然后,那艘船因為方向舵的原因,又繞回了原地。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兒……”

    這一次,連梔梔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是啊,這樣的解釋最貼近現(xiàn)實了。

    三叔揉了揉心口,心滿意足地說道:“太好了!哎喲我心里舒服了啊……你們不曉得喲,這樁陳年舊事啊,在我心里就一直過不去!”

    “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終于明白了……所以說哇,人還得有文化!光是靠我們幾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大老粗,誰能想通那么多的問題?對吧大胖兒?”最后一句,三叔問向了胖叔。

    胖叔冷哼了一聲,“滾!你不識字那是你的問題!我跟你可不一樣,我啊,這些年來,每年都參加掃盲班……我不敢說自己已經(jīng)認(rèn)得一千個字了,但七八百個字我還是認(rèn)得的……來來來,我考考你,三個口字疊一塊兒,要猜品字你就輸……打一字,快說!”

    三叔瞪大了眼睛,愣住:“啥?三個口字疊一塊兒……可不就是品字嗎?”

    “不是不是!再猜!”胖叔一迭聲地催促道。

    三叔呆住。

    第469章

    梔梔抿著嘴兒,看著胖叔和三叔他們斗嘴兒。

    她和黎恕、申書華和于露倒是已經(jīng)猜出了字謎,但叔叔們和大兵們則陷入了沉思……

    一時間,大家嘰嘰呱呱地議論了起來,

    “三個口字疊起來,還不是品,那是不是沿字?三、也可以看成三點水,三、大于二所以它也是幾,下面一個口字……胖叔,是沿字嗎?”

    胖叔把頭搖成了波浪鼓,“不是不是!”

    “胖叔,三個口疊起來不是品,那是不是杏字啊,杏花的杏……”

    胖叔得意洋洋地說道:“不是不是!”

    但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盡的。

    有人嚷道:“是不是而且的且?”

    胖叔的表情頓時有些緊張。

    又有人猜道:“而且的且,還不如目光的目貼切呢!”

    聽到這兒,梔梔忍不住笑了。

    黎恕、申書華和于露也跟著笑了。

    胖叔爽快地承認(rèn),“對,就是目字!”

    三叔則呆住,“目?真是目字?三個口疊起來是……目???”

    他伸出手指凌空寫了個目字,突然一愣,也笑了,“還真是!”然后又笑罵胖叔,“你這老東西!”

    大家嘻嘻哈哈地說笑了起來,然后你一個、我一個的開始猜字謎,或者猜謎語……

    門窗外狂風(fēng)依舊肆虐,但艙房里的氣氛很熱烈,惡劣的天氣并沒有影響到大家的情緒。

    不過,大家在艙房里呆了半天……

    梔梔都靠著黎恕睡了一覺,醒來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多了?

    透過窗戶看出去,外頭當(dāng)然一片漆黑。

    艙房里大多數(shù)人都睡著了。

    黎恕也不例外。

    但由于艙房里的人實在太多了,沒有一個人能平躺在地面上,所以大家全都是坐在地上,你靠我、我靠著你的睡。

    黎恕和申書華靠在一塊兒,于露則靠在黎恕的另外一條胳膊上也睡著了……

    梔梔能聽到從門窗縫隙里傳來的尖銳呼嘯的風(fēng)聲,甚至還能感覺到風(fēng)。

    但黎恕的懷抱和體溫,倒是讓梔梔覺得極其溫暖舒適。

    “再睡會兒。”黎恕悄聲在她頭頂說道。

    梔梔嗯了一聲,腦袋在他懷里亂蹭了幾下,閉上眼睛繼續(xù)睡。

    當(dāng)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七點多。

    但讓梔梔感到無比震驚的是:窗戶外頭居然還是漆黑一片?艙房里的人們有一部分已經(jīng)醒了,正在小小聲說話,饒是如此,梔梔也依舊能聽到從門窗縫隙里鉆進(jìn)來的風(fēng)正凄厲地呼叫著。

    所以?

    “胖叔,這不是風(fēng)暴吧?”梔梔小小聲問道,“這應(yīng)該就是臺風(fēng)吧?”

    胖叔嘆氣,“嗨,我和你三叔道行不夠啊……”

    三叔罵道:“滾!你道行不夠可別拉上我!”

    “那我沒看出這是臺風(fēng),你也沒看出來?”胖叔罵道。

    三叔,“哼,我倒是看出來三個口字疊一塊兒是個目字了!”

    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黎恕向大家道歉,“其實是我的問題……我們有電臺的,結(jié)果也一樣沒有收到天氣方面的預(yù)報……”

    胖叔安慰黎恕,“沒事兒,這次的風(fēng)暴確實來得太突然,你有電臺又怎樣?搞不好氣象部門都不知道咧!要是知道了也肯定會告訴你的……”

    梔梔又問,“胖叔,那這次臺風(fēng)算很厲害的了,追著咱們跑了快一天一夜了,這還沒過去呢!”

    于露也關(guān)切地問道:“是啊胖叔,這么嚴(yán)重的臺風(fēng),不會往咱們南陵島去了吧?”

    胖叔想了想,“不用太擔(dān)心,當(dāng)初咱們?yōu)榱吮芩匾夤樟藗彎兒……結(jié)果它倒追了過來!所以這方向可不是往咱們南陵去的,估計會往月欄那邊走。”

    然后他嘆氣道:“要是大當(dāng)家在,她肯定一早就看穿了這其實是個臺風(fēng),也肯定知道它的走向……”

    三叔反而安慰起胖叔起,“沒事兒你這不也帶著我們?nèi)毴驳奶拥竭@兒來了?只要人沒事,一切都好說!”

    大家紛紛附和。

    因為臺風(fēng)的關(guān)系,大家全都被困在艙房里整整一夜……最難以忍受的,就是人人都想解大小手。

    但能怎么辦呢?

    還是黎恕想出了辦法——當(dāng)年他和梔梔在登上海鷗島的第二年就遭遇了臺風(fēng),那會兒所有的知青和所有的大兵們?nèi)紨D在知青食堂里,上廁所的時候,大家就翻后窗出去,抓著繩子排著隊去上廁所。

    現(xiàn)在黎恕還打算這么辦。

    他先讓幾個大兵們站到艙門的前門和前窗那兒,盡可能用身板兒堵住前門和前窗所有的縫隙,然后才讓人打開了后窗。

    結(jié)果后窗一打開,前門前窗的風(fēng)聲就呼嘯得更厲害了。

    好幾個大兵全都站起身,趕過去和同伴們一塊兒堵門堵窗。

    黎恕則從后窗那兒探出身子去看了看——后窗窗下也是甲板,距離船舷大約有兩米寬的距離。

    但因為這里是后窗,有了艙房的阻擋,倒是風(fēng)平浪靜的。

    接著,黎恕又在艙房里找到了兩個木箱,是原來用來存放梔梔和于露、申書華他們的儀器的……他讓梔梔把里頭的東西全都騰到一個木箱里,然后把另外一個大木箱當(dāng)成馬桶,扛到了后窗外頭的過道上。

    接下來,他在腰間系了繩子,翻窗出去,在外頭偵察了一下地形,把充作馬桶的大木箱推到距離窗戶較遠(yuǎn)、但不受臺風(fēng)影響的最遠(yuǎn)處……

    然后他就回來了。

    這時,系在他腰間繩子的長度已經(jīng)測量好了。

    黎恕就讓梔梔和于露第一批翻窗出去上廁所,由于擔(dān)心兩位女同志的安危,他全程陪同。

    梔梔倒是沒那么難以忍受,畢竟她生養(yǎng)了兩個孩子,分娩時、坐月時全都是黎恕一手服侍;但于露就十分難受了……可情況特殊,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和梔梔分別在腰間綁好了繩子,又抓了一把堆在艙房里的稻草,在黎恕的照顧下,和梔梔先后翻窗出去……

    好在木箱夠大,梔梔和于露各占了一角,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快速解決問題……

    在這過程中,黎恕就背對著她倆站著,手里緊緊地攥住系在她倆腰間的繩子,同時也用他的身體,擋住玻璃窗,這樣的話,從艙房里往外看,也只能看到他、完全看不到梔梔和于露。

    梔梔和于露解決完問題,立刻跟著黎恕回到了艙房。

    緊跟著,黎恕讓剩下的人們每三人一組,每人發(fā)一把稻草,還必須要每人腰間系上繩子,才讓大家翻后窗出去……

    大約一小時以后,所有的人全都解決了問題,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關(guān)緊后窗,大家的表情都從容了些。

    不過,這會兒大家就……有點兒餓得受不住,還渴。

    但外頭風(fēng)大雨大的,之前黎恕倒是讓人把煤爐,一部分煤球、大米和油鹽醬醋全都搬進(jìn)了艙房里,但沒有帶水進(jìn)來……

    所以大家就只好捱餓。

    直到下午六點多鐘時,終于風(fēng)停雨歇,霧消云散,太陽露出了半張臉,斜墜在海平面上,看起來似乎分分鐘就要跌落海底。

    梔梔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和于露走出艙房,這才看到——甲板上已經(jīng)被狂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

    主桅桿被收好了,倒是無事,但兩根副桅桿卻直接斷裂了!本來已經(jīng)被齊齊整整收拾好的帆,被吹得胡亂絞成一團(tuán),目測一張帆還不見了!被叔叔們放置在甲板上、本想用來盛些雨水的木桶木盆應(yīng)該是被狂風(fēng)掀起,重重砸在甲板上,木桶四崩五裂、甲板也被砸破了幾個洞……

    還好梔梔、于露和申書華的實驗倉一早就已經(jīng)被收到甲板底下的魚倉里去了。

    于是梔梔和于露馬上開始收拾甲板,想清出一塊地兒出來,好趕緊把她們仨的實驗倉從魚倉里拿上來……

    正忙著呢,突然聽到船下有人在叫嚷?

    聽起來,人們好像挺氣憤的,以至于他們嗚哩哇啦一通亂叫,梔梔和于露都沒聽清他們在說啥。

    于是她倆趕緊跑到船頭那兒,扶著船舷往下一看,果然看到胖叔和三叔正爭得面紅耳赤!

    “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兒呆!”胖叔怒道,“在這兒過夜,就是死路一條!今天、現(xiàn)在、馬上……咱們必須離開!連夜離開!”

    三叔指著船頭說道:“你以為我不想走?我想呆在這兒等死?可你看看啊……看看船頭堆積的這些泥!我就問你了,要想走,是不是先得把這些泥清理掉?”

    “來不及了!”胖叔怒吼道,“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天黑了!誰知道天黑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要我說,還不如……這兩艘船咱不要了,咱還有兩艘小船,就劃那兩艘小船走……其他的人,坐木盆、坐木箱……啊對了,咱們船上不是還有竹篙嗎?還有一個多小時,趕緊扎成竹排趕緊走!”

    三叔據(jù)理力爭,“你是在開玩笑嗎?讓我們劃竹排回去?這里距離正義島還有兩天的路程……你敢保證我們不會遇上第二號臺風(fēng)?你敢保證咱們剛避開的那號臺風(fēng)它不會轉(zhuǎn)個彎兒又回來了?你敢保證半路上一定不會遇上吃人的鯊魚、你敢保證咱們不會遇上一尾巴就能拍散竹排的鯨魚?”

    胖叔深呼吸,“那你說咋辦?這里是蛇島!蛇島啊!當(dāng)年莫四莫六兩兄弟怎么死的……你是親眼看到的啊!那會兒連大當(dāng)家都不敢在這兒多呆……她那條鞭子多厲害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年,胡子三,你覺得你現(xiàn)在比二十年前更厲害還是怎么滴?”

    三叔說道:“我們今天先將就著在艙房里好好休息一晚,只要把門窗緊閉好,就不會有事……等明天天亮,大家有了體力,再一塊兒把這些泥沙挖開……”

    胖叔冷笑,“真是笑死個人!是,今晚上我們?nèi)级氵M(jìn)艙房,所以我們肯定不會有事兒……那你敢不敢保證,那些蛇會不會大半夜的鉆進(jìn)我們的船?是,今晚上你是能躲過去,那明天你開船的時候,萬一從你駕駛室里鉆條毒蛇出來呢?萬一有蛇躲在魚倉里,咱們的人去搬東西的時候被咬了呢?萬一米袋子里鉆進(jìn)一條蛇呢?”

    胡子三張大了嘴。

    “你說的有道理!”三叔說道,“那依你之見……”

    胖叔說道:“把所有人分成四班兒,一班兒做飯、一班兒警戒、一班兒休息、一班兒預(yù)備!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咱們什么時候把於泥清理干凈了什么時候離開,一分鐘都別在這兒多呆!”

    三叔咬牙道:“就按你說的辦!”

    他倆匆匆去找黎恕去了。

    梔梔和于露也離開了船舷那兒。

    見兩位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叔叔對這蛇島如此忌諱,梔梔心里不害怕是假的。

    于露更是臉色慘白,一想起這島上滿山都是毒蛇,她就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手臂,顫聲說道:“我最怕蛇了……啊啊啊啊啊!”

    也不知她看到了啥,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一蹦三尺高!

    梔梔其實啥也沒看清,就被于露過激的反應(yīng)給嚇住……她直接蹲下、躲在船舷旁瑟瑟發(fā)抖。

    “于露,你是不是……看到蛇了?在哪呢?”梔梔顫顫巍巍地問道。

    于露盯著甲板上一截麻繩,喘著粗氣說道:“沒事沒事……我、我看錯了。”

    梔梔也盯著那截麻繩看了一會兒,強(qiáng)打精神說道:“哈哈哈哈原來是根麻繩……”

    于露也強(qiáng)笑道:“我、我可能眼神瘸了哈哈哈哈……”

    雖是這么說,但兩人心里的害怕卻越來越甚。

    沉默許久,梔梔問于露,“要是真遇上蛇了,而且是很多很多蛇……那咱們要怎么辦?”

    于露想了半天,為難地?fù)u了搖頭。

    兩人同時長嘆了起來。

    但不管怎么說,還是需要把甲板打掃干凈的。

    當(dāng)她二人將甲板清理好,又費(fèi)力地將魚倉里將三個實驗倉搬了出來……

    黎恕那邊已經(jīng)按著胖叔和三叔的建議,將所有人給分成了四組。

    梔梔、于露被分到和大周他們一組。

    然后黎恕又在船上、以及岸邊各設(shè)了兩個“避難所”——先用長竹篙搭上兩個三角架、上面橫搭三根竹篙,再用繩索穿過大筐,最后把大筐吊在橫著的竹篙上。

    這么一來,這大筐就像鳥籠一樣,是凌空而掛的。如果真有蛇群來襲,人暫時躲在大筐里,只要蛇沒有順竿子爬,是無法靠近大筐的。當(dāng)然了,如果它們真的爬上了竹篙,那也有足夠的時間來處理它們了。

    大家也心知肚明,這樣的東西其實就是為團(tuán)隊里的兩個女同志專設(shè)的。

    就這樣,大家分工明確以后,開始各司其職。

    臺風(fēng)肆虐過后,掀起不少泥沙,將兩艘船只深深陷住。想要離開,就必須挖開船頭的泥沙,然后再用拉纖的方式把船只拖出淺灘……

    依著梔梔和于露的體力,根本不可能在挖沙方面有所幫助,于是兩人就跑去幫忙煮飯。

    做飯所需要的材料全都在船上,梔梔和于露和大周他們忙碌了起來。

    這一次因為臺風(fēng)的關(guān)系,叔叔們一心想離開蛇島,根本沒心思再去捕魚。現(xiàn)在船上只有土豆、大米和咸魚這幾樣,烹飪方式也沒有太多的選擇……

    梔梔和于露正坐在甲板上低著頭一邊聊天邊一邊削土豆皮,于露看了一眼梔梔削土豆的手勢,便說道:“梔梔啊你得像我這樣削皮……我這樣削皮呢,皮才比較薄,而且動作還快……你瞧,我又削好一個了!哈哈哈,我都已經(jīng)削好三個了你才削了一個呢!”

    梔梔問道:“你是怎么削的,你再削一個我看看……”

    當(dāng)下,于露就展示給梔梔看,她是怎么削土豆的,刀要怎么拿、手要怎么感受,梔梔就聚精會神地看著。

    突然間——

    兩人同時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甲板發(fā)生了輕微的響動、同時還有節(jié)奏的顫動了起來,像砰砰砰的腳步聲音,而且似乎距離梔梔和于露并不遠(yuǎn)?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個體重比較輕的小孩兒邁著小碎步、踮著腳尖在她倆身后砰砰砰跑來跑去?!

    梔梔和于露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與自己同時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兩人又同時轉(zhuǎn)頭向后看去。

    背后沒人。

    但是,一只削好皮的土豆正瘋狂地在她倆身后滾動著???

    就好像被人踢了一腳似的?

    天!

    剛才于露已經(jīng)削好了三只土豆,梔梔也削好了一只……一共有四只土豆呢!怎么現(xiàn)在有三只失蹤了,剩下一只正在翻滾……

    良久,那只土豆終于靜止了下來,躺在甲板上不動了。

    梔梔和于露陡然瞪大了眼睛。

    第470章

    梔梔和于露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不敢相信、卻又極端恐懼的眼神。

    這么多年來,大家接受的都是無神論教育。

    之前三叔和胖叔在多年前遇到的鬼船……大家也可以以猜測的方式,完美的解釋了果凍海和幽靈船的由來。

    可是現(xiàn)在,那如同孩童一般輕巧急促的腳步聲,以及莫名消失的土豆……?

    這合理嗎???

    于露吞了一口口水,“梔梔,是、是不是有鬼……”

    梔梔,“是……蛇吧?”

    于露一臉的不可思議,“不能吧?蛇……還會跑步?還、還跑得砰砰響哈?”

    梔梔遲疑道:“有沒有可能是……蛇、蛇在甲板上扭動的時候,那個……它發(fā)出的聲音?”

    算了,她實在編不下去了。

    蛇的身體扭動、和小孩子跑步的聲音真的區(qū)別太大。

    那——

    到底是什么鬼啊!

    這時,后艙那兒又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砰!砰砰——”

    似是重物被砸在了甲板上。

    梔梔立刻大聲喊道:“誰?誰在哪兒?”

    ——她和于露被編進(jìn)了大周這一組,但這會兒大周和另外兩位叔叔下船拿東西去了,只有她和于露在船上。

    難道說,是大周他們回來了?

    于露也喊了一聲,“大周,是你嗎?”

    依舊無人應(yīng)答。

    從船下傳來黎恕的叫喊聲,“梔梔?梔梔——”

    梔梔連忙跑到了船舷邊,扒著船舷往下看去。

    黎恕穿著汗背心和褲衩子、正赤著腳站在沙灘上,手里還拿著一把鐵鍬,他昂頭看向她,問道:“我聽到你倆在叫嚷……是出了什么事嗎?”

    梔梔猶豫片刻,點點頭。

    黎恕立刻扔下了鐵鍬,帶著幾個人沖上了船。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黎恕一臉緊張地問梔梔。

    梔梔指著躺在甲板上的那個被削了皮的土豆,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然后將后艙那兒有動靜的事兒說了。

    黎恕立刻左右看看,拿起了一根竹篙,又吩咐梔梔和于露趕緊坐進(jìn)那個大筐里去。

    梔梔和于露被嚇得臉色慘白,兩人手軟腳軟地相互攙扶著爬進(jìn)了大筐里,瑟瑟發(fā)抖。

    黎恕見梔梔和于露已經(jīng)坐進(jìn)了大筐,這才招呼著同伴們,大家慢慢靠近后艙。

    在這一刻,梔梔的心肝兒簡直就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

    可黎恕他們?nèi)チ撕笈撃莾阂院螅鸵恢睕]有動靜。

    梔梔更是焦急。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啊!

    差不多安靜了十來分鐘以后,黎恕的聲音響了起來,“梔梔,你過來……于露也和你一塊兒過來。”

    他的聲音很平靜。

    莫名讓梔梔感到心安。

    于是梔梔又和于露相互攙扶著,手軟腳軟地從大筐里爬了出來,同手同腳的去了后艙。

    黎恕和伙伴們或蹲、或站著,見梔梔和于露過來了,大家給她倆讓開了一條道。

    “梔梔,你過來看看。”黎恕說道。

    梔梔已經(jīng)看到地上零落躺著幾塊淡黃色的土豆塊,甲板上還有幾處摔痕,看著像是將土豆從高處摔在下,落在甲板上被砸得汁水濺開、果肉四分五裂。

    并不十分寬敞的距離里,一共有三處土豆的砸痕……

    也就是說,確實有人、或者某個生物從她和于露那兒偷來了三個土豆,然后跑到這兒,把土豆從高處砸了下來。

    不過,現(xiàn)場除了砸痕、散落一地的土豆塊之外,還有別的東西。

    ——甲板上還有著些水跡,看起來像是非常瘦小的人類巴掌印!梔梔屬于小巧玲瓏型的人了,手掌也是瘦瘦的,但和地上的這些巴掌印比起來……

    地上的這些巴掌印,看著像是五六歲大的小孩子的手印。

    黎恕又拾起一塊被摔碎的土豆塊,遞給梔梔看,“瞧這上面的牙印。”

    牙印?

    梔梔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她接過那塊土豆,認(rèn)真看了看,果然發(fā)現(xiàn)了很明顯、也很細(xì)小的牙印。

    于露也接過那塊土豆,看了看。

    “是猴子吧?”梔梔說道。

    黎恕點頭,“是猴子。”

    梔梔整個人呆住。

    還真是猴子?

    可這里是蛇島……

    等等!

    梔梔突然想起來了。

    那一年海鷗島上猴災(zāi)泛濫,不但知青菜園被破壞得厲害,就連知青們收在宿舍里的個人物品也被猴子們偷去……最過份的是,那些猴子鬼精鬼精的,還知道報復(fù)!

    大家被迫得沒辦法,只好把手頭工作停下來,輪流值守、還設(shè)了陷井,才總算抓到了那些調(diào)皮又蔫壞的猴子。

    怎么處置那些猴子,成為了一道難題。

    最后還是梔梔提出來,趕緊流放那個猴群……目的地正是蛇島。

    當(dāng)時梔梔的想法是,海鷗島的可用土地面積已經(jīng)利用殆盡,想要擴(kuò)張,蛇島和毒島其實是最合適的,畢竟都是氣候溫暖濕潤、植被茂密還擁有絕佳淡水資源的小島。只不過,蛇島和毒島上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實在不合適人類居住。

    所以梔梔也就是抱著一試的想法,想看看這些厲害到了極點的猴子,能不能在蛇島上生存下來。如果它們能改變蛇島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那當(dāng)然最好。

    為了幫助這些猴子們在蛇島立足,當(dāng)初她還拜托黎恕在猴子們上島之前……朝著島上打了兩發(fā)燃燒|彈過去。

    這么做,是為了讓猴子們在上島之后,至少擁有一塊完全沒有蛇的地盤兒。

    現(xiàn)在,這么多年過去了……

    那些猴子真的已經(jīng)在蛇島存活了下來嗎?

    梔梔看向了黎恕。

    黎恕也正看著梔梔。

    “來船上偷土豆的,搞不好真是那些猴子的后代。”黎恕說道。

    梔梔稍微心安了些。

    猴子雖然討厭,卻比蛇好多了。

    不過,兩艘船只的周圍都有安排人值守。那些猴子居然能避過守衛(wèi),悄悄上岸……說真的,搞不好還有蛇也上了船。

    黎恕讓人去喊了大周他們上來,又吩咐大周別讓梔梔和于露落單,然后就匆匆下船,去找負(fù)責(zé)輪值守衛(wèi)的那個組,說已經(jīng)有猴子上船了,讓他們一定要小心。

    聽說蛇島上有猴子?

    大家驚詫萬分。

    不過,當(dāng)下最重要的就是守衛(wèi)這兩艘船……而且天色馬上就要黑了。人的視力無法和獸類相比,尤其是在夜里。猴子悄悄躥上船,人類不會有啥生命危險,但要躥上幾條毒蛇啥的上船,那可就糟了。

    當(dāng)下,所有人的神經(jīng)全都緊繃了起來。

    負(fù)責(zé)挖沙的拼出了老命,負(fù)責(zé)巡邏的瞪大了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負(fù)責(zé)做飯的恨不得馬上把飯做好了就下船去幫忙挖沙……

    梔梔和于露處于高度緊張之中,幫著做完了飯,兩人吃力地抬著飯菜,趕緊下船去送飯。

    挖沙的小伙伴們也不敢耽誤時間,在一旁執(zhí)行預(yù)備工作的立刻搶過挖沙小伙伴手里的鋤頭、鐵鏟等物,開始了勞作;挖沙的小伙伴們也不矯情,馬上過來找梔梔和于露要了飯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吃完了他們就回去繼續(xù)挖沙。

    總之,挖沙的工作一秒也不能停!

    就這么分秒必奪的,大家從下午六點多,一直挖到半夜三四點,終于,后船船底處的泥沙已經(jīng)清除完畢。

    所有人一鼓作氣,拉著纖,將沉重的船體拉出淺灘,推到了近海處。

    接下來,大家繼續(xù)去另外一艘船下挖沙。

    梔梔、于露和大周他們則繼續(xù)做飯——看這樣子,估計得到天亮?xí)r分才能把另外一艘船拖出去了。

    等到梔梔和伙伴們又做好了一頓飯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勞作中的伙伴們依舊是輪流吃完飯,這才將第二艘船給拉了出來……大家被臺風(fēng)困了一天一夜,又為了挖沙勞作了一天一夜,之前還干了那么重的體力活。

    在把第二艘船拉出淺灘時,所有人都覺得沉重、疲憊極了!

    速度十分緩慢,和拉第一艘船時的速度完全不能相比。

    但不管怎么說,馬上就能離開這兒了……這是所有人的愿望,所以不管肩頭的纖繩有多沉重,哪怕皮膚已經(jīng)被粗糙的繩索磨出了血痕,但只要能離開這兒……就能回家!

    所有人拖著疲倦的身軀,咬牙繼續(xù)拉纖……

    巨船被一點一點的拖動住,朝著外海挪去。

    終于,眾人感覺到船體一點點變輕了!

    這是由于船體已經(jīng)滑入淺海之中,并且隨著海水越來越深,船體就越來越輕……最后大伙兒直接從船頭位置閃開,跑到了船只后頭,再繼續(xù)推……

    船只總算浮在了海里!

    眾人松了口氣。

    這時,已經(jīng)爬上船的小伙伴趕緊放下了繩椅……

    但大家已經(jīng)一窩蜂的去推另一艘船了。

    到了最后,兩艘船全都浮在了海面上,小伙伴們這才排著隊各自坐著繩椅,上了自己所在的船只。

    第471章

    梔梔和于露給累壞了。

    她倆也和大家一樣,強(qiáng)撐了三天三夜沒休息了。這會兒船一開,兩人就撐不住了,回到她倆居住的艙房,和衣坐地,倚在一塊兒就閉上了眼。

    只是,兩人才睡著沒多久,就聽到甲板上有人砰砰砰跑來跑去的聲音?

    還有伙伴們大聲叫嚷的聲音?!

    梔梔和于露便又睜開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疲憊憔悴的容貌與眼里的血絲。

    “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事?”梔梔啞著嗓子問道。

    于露也啞著嗓子答道:“不知道,走……咱們出去看看。”

    兩人便又相互攙扶著一塊兒出去查看情況。

    門一開,梔梔就看到有伙伴們匆匆走過。

    “小杜,你們怎么還不去休息?”梔梔連忙問道。

    小杜比梔梔還要詫異,“嫂子,你們屋里也有蛇和猴子?”

    “什么?”

    “啥?咱們船上有蛇?還有猴子???”

    梔梔和于露驚詫地叫嚷了起來。

    小杜說道:“是啊,它們現(xiàn)在在我們的船長室里打起來了!我們正在想辦法,看看要怎么樣才能弄死它們,要不然啊它們在里頭斗生斗死,我們又不敢進(jìn)去……那方向舵還在里頭呢!沒人掌舵,我們的船就要失控了!”

    “幸好現(xiàn)在是在海上,三叔剛才也讓人用旗語通知頭船了,讓頭船注意規(guī)避我們。我黎哥也說了,必須要在一小時內(nèi)解決問題。要不然麻煩就大了!就怕那些玩意兒碰到了船長室里的操作桿就不好了……”

    梔梔趕緊又問,“那咱們船上……只有船長室那兒有蛇和猴子嗎?”

    小杜說道:“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三叔讓我們結(jié)伴,把整條船全都徹底翻找一遍……嫂子,你倆既然出來了,就站甲板上吧,這里光天化日的,有沒有蛇和猴子……一目了然!”

    說著,小杜就和大陳拿著火鉗、竹篙等物,準(zhǔn)備去搜一搜船上哪兒還有蛇和猴子。

    梔梔和于露被嚇住了。

    兩人無論如何也不敢再回艙房里去……

    開玩笑,萬一艙房里鉆了蛇進(jìn)來,她倆又睡著了呢?

    還不如就像小杜說的那樣,她倆就站在甲板上好了,這里視野開闊,蛇啊猴子啊……想靠過來,一眼就能看到。

    于露拉著梔梔,指了指之前黎恕搭在三角架上的大筐,“梔梔,要不我倆……進(jìn)去躲一躲?”

    梔梔先是看了大筐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船長室那兒,咬唇說道:“于露,我想先去船長室看看。”

    于露糾結(jié)萬分,說道:“好!那我們走!一塊兒去看看。”其實她也想去看看猴子怎么跟蛇斗,就是害怕,想想都覺得腿軟,所以不敢去。

    現(xiàn)在梔梔提起——

    于露深呼吸,牽住梔梔的手,兩人喘著粗氣、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朝著船長室挪去。

    船長室關(guān)門閉窗的,有好幾個人站在船長室門口的玻璃窗那兒往里頭看,人人手里都拿著魚叉、鋼筋、竹篙等物。

    看得出來,他們正在坐山觀虎斗,并且時刻準(zhǔn)備著沖進(jìn)去弄死正在打架的猴子和蛇。梔梔和于露沒敢靠近船長室的門,就捱在最后一扇玻璃窗那兒,湊過去懟在玻璃窗前一看——

    果然,船長室里的戰(zhàn)況正酣!

    猴子有三只!看不出公母,但其中一只體型碩大,另外兩只相對瘦弱些……

    蛇呢,因為全都絞成一團(tuán),也看不出具體有多少條,只能看出來全都是一種品種,它們通體黑色,有少許白色和桔色的圈紋。

    梔梔還是怕蛇的。

    所以她下意識就把注意力放在猴子身上。

    她只看了一會兒,就知道了……這些猴子是真的厲害。

    因為它們是戰(zhàn)略分配的啊!

    兩只比較瘦弱的猴子負(fù)責(zé)在屋子里跳來跳去……它們是移動的靶子,吸引蛇群的注意力。它們一動,蛇群就跟著它們一塊兒動。

    那只非常壯碩的猴子就專躲在一旁,瞅準(zhǔn)時機(jī)抓住最邊緣的一條蛇,直接下爪撕抓、一口獠牙咬在那些毒蛇的七寸上!

    它一咬中毒蛇,就立刻躥跳到高處去,但嘴里咬住不放,任由毒蛇垂死掙扎、絞動,最后毒蛇死掉,軟趴趴垂下來,這壯猴就會發(fā)出特別暴躁的尖叫,然后將死蛇投入蛇群……

    接下來,兩只瘦猴繼續(xù)在船長室里跳躍、吸引蛇群……

    這三只猴子不但有戰(zhàn)略合作的攻敵政策,甚至還會使用工具!

    它們隨手抓起能抓到的東西,不停地朝著蛇群投擲而去,搞得蛇群煩躁不安……所以屢屢有定力不夠的蛇被壯猴得手,最終被活活咬死。

    梔梔和于露扒在窗戶那兒看著,見這幾只猴子那么厲害,大約明白過來,它們是怎樣在蛇島占有一席之地的。

    想來,蛇群可能真不是猴子們的對手。

    那么等到猴子們消滅了蛇群以后,又要怎么處理這些猴子呢?

    梔梔覺得傷腦筋。

    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氣息。

    果然,黎恕的聲音響了起來,“梔梔,你怎么沒去休息?”

    梔梔回頭,看到了渾身濕漉漉的黎恕。

    “你游過來的啊?”梔梔擔(dān)心地問道,“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因為后船失控,三叔沒讓大家踩輪、劃漿,所以后船這會兒是靜止在海面上,隨波輕飄的。

    為保持安全距離,頭船距離后船大約五十米距離遠(yuǎn)。

    黎恕從頭船上躍入海中,再游向后船……萬一后船飄遠(yuǎn)了呢?萬一在這五十米的距離里遇上海里兇獸呢?

    梔梔后怕極了。

    黎恕倒是不以為意,“沒事兒,頭船上已經(jīng)檢查過……也有蛇鉆了進(jìn)去,但已經(jīng)被大家弄死了。所以頭船是不會失控的,我在海里也不會有事。真有事的話,胖叔他們也不會看著我送死……”

    然后他又說道:“聽說你們船上有猴子、也有蛇……我放心不下。估計是你們在船上做飯的時候,把猴子招來了……猴子一來,蛇也來了……”

    說著,他越過梔梔,扒著玻璃窗看向里頭,開始觀戰(zhàn)。

    黎恕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

    “現(xiàn)在看來,那些蛇可能真不是猴子的對手……怎么,要怎么收拾這些猴子才是麻煩事兒。”黎恕喃喃說道。

    梔梔小小聲說道:“先等這些猴子處理完蛇群,然后咱們再用煙來薰這些猴子!連孫悟空都怕煙薰,這些猴子沒理由不怕!”

    黎恕眼睛一亮,“梔梔!你說的有道理。”

    說話之間,小杜和大陳用火鉗挾著一條死蛇過來,“黎哥!你過來了啊?快看……我們打死了一條蛇!”

    那蛇一看就已經(jīng)死透了……

    但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一條蛇,尤其是看到了它身上烏亮的鱗片,丑陋且無光澤的眼睛,以及蛇嘴里的獠牙和軟趴趴垂下來的鮮紅分叉信子……

    梔梔和于露還是被嚇一跳,兩人齊聲尖叫,然后飛快地逃向了那個甲板上的大筐處!

    兩人甚至非常有默契的……于露先扶住大筐、讓它不要晃動,梔梔率先爬進(jìn)了大筐里,然后直接接住撲過來的于露。

    然后兩人小心翼翼地擠在大筐里調(diào)整著體|位,直到兩人都舒服地窩在大筐里。

    狹小的空間很容易給人安全感。

    但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梔梔和于露睜大了眼睛四處看,就怕不知從哪兒還會再躥出一條蛇……

    但不管怎么看,她倆也沒看到蛇。

    反倒是因為甲板上人來人往的,伙伴們時不時匆匆走過——

    這才給了她倆莫大的勇氣和安全感。

    她倆相依偎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梔梔被嗆鼻的煙火氣味兒給嚇醒了。

    于露也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喃喃說道:“梔梔啊是不是……哪兒著火了?”

    梔梔睜開一看,被嚇一跳!

    怎么眼前煙霧繚繚的?雖然能聽到不遠(yuǎn)處就有人走動、說話的聲音,可她什么也看不見……

    難道還真著火了?

    “黎恕!黎恕——”

    梔梔焦急地叫嚷了起來。

    “我在呢!別怕啊梔梔,我這就過來!”黎恕的聲音適時響起。

    很快,黎恕就跑了過來。

    他赤著上身,白色的汗衫背心被疊起了、浸濕了水,當(dāng)成口罩遮住口鼻,系在腦后。

    與此同時,他還遞了兩塊浸了淡水的濕毛巾過來,“梔梔,你和于露一人一塊濕毛巾……我們正在船上薰煙,想把蛇全都逼出來……雖然說,不至于就到了窒息的程度,但如果覺得不舒服了,就用這濕毛巾捂一捂。”

    誠如黎恕所言,船上雖然煙霧燎燎的,但因為是全開放空間,也并沒有達(dá)到嗆得人很難受的程度。

    梔梔分給于露一塊濕毛巾,然后將自己的濕毛巾捂在口鼻處,呼吸了幾口氣,然后問黎恕,“船長室里的猴子和蛇都解決了?”

    黎恕點頭,“全都解決了……一共七條蛇,有個蛇王在,最后猴王和蛇王的那一戰(zhàn),打得很精彩,不過……”

    不過,黎恕在萬鈞時刻出手干預(yù)。

    于是猴王被蛇王緊緊盤住了……

    黎恕藝高人膽大,瞅準(zhǔn)時間直接拿著魚叉開門沖進(jìn)去,一魚叉就把蛇王和猴王同時扎成冰糖葫蘆串兒,再補(bǔ)上兩刀直接結(jié)果了蛇王和猴王,直接扔海里了。

    跟著,其他人也沖進(jìn)船長家,將被毒蛇咬死的兩只猴子、被猴王咬死的一眾毒蛇死尸也全都扔海里了。

    到這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四小時。

    小杜和大陳他們已經(jīng)反復(fù)巡視過整艘船,一共找出來三條蛇,全打死了扔海里……

    但是黎恕還是有點兒擔(dān)心會有隱患,于是采用了梔梔之前的計謀,打算用煙來薰一薰所有除了甲板之外的地方,看看還有沒有蛇隱藏在暗處……

    事實證明,黎恕的擔(dān)心并不是多余的。

    當(dāng)大伙兒拿著燃燒著的濕稻草去反復(fù)薰屋子的時候,又逼出來三條蛇……其中一條蛇還咬了一位小伙伴,幸好是條無毒蛇!

    蛇當(dāng)然是被全部打死了、扔進(jìn)海里。

    那位被蛇咬的小伙伴……除了傷口疼痛之外,也沒有太大的不妥之處?

    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大伙兒再次編成不同的組,輪流休息、掌舵開船,朝著海鷗島駛?cè)ァ?br />
    而倦極、累極的梔梔和于露也支撐不住,確認(rèn)安全無虞后,兩人便回艙房里補(bǔ)覺,直睡了個天昏地暗!

    直到——

    她們在睡夢中突然聽到甲板上有人歡喜大笑,“到家啦!到家啦——”

    梔梔和于露這才被驚醒。

    “到……家了?”梔梔喃喃說道,“我們回來了嗎?”

    于露看了一眼窗戶外頭的景色,驚喜地說道:“對!梔梔我們回來了!”

    第472章

    梔梔和黎恕率眾回到了海鷗島。

    當(dāng)兩艘船只靠岸的時候……

    已經(jīng)有不少人聚集在碼頭上。

    一時間,船上的人們高興得哭了,岸上的人們也激動得不行……喊的喊爸爸、叫的叫媳婦兒的,船上船下人們亂轟轟尖叫大笑,場面熱鬧極了。

    梔梔和黎恕也拎著簡單的行李下了船。

    不過,兩人馬不停蹄地又劃了一艘小船兒,直接去了南陵。

    ——黎恕在半路上收到了他爹發(fā)來的、關(guān)于棠娘的電報。但當(dāng)他再回過去問究竟時,他爹所在的西大營又再不吭聲了。

    所以他早就已經(jīng)打算好了,一回來,就馬上去南陵軍營給他爹打個電話,問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黎恕搖著船,梔梔半趴在船上,看著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櫓。

    ——這次出海原定計劃是來回一個月。但因為路上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時間延長到了一個半月!

    雖然超時許久,但讓人感到很高興的是,黎恕真的在指定地點里找到了一個淡水出海口!這就意味著這一趟絕對沒有白來……

    梔梔心里高興。

    黎恕也挺高興的,“等我們再找機(jī)會多出幾次海,找到更多的地方好好觀察一下……選出最合適的地點,就以考慮種島啦!當(dāng)然了,要是能有棠娘的下落……要是棠娘能回來,愿意加入我們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梔梔說道:“她會回來的,也愿意加入我們。”

    “你怎么知道?”黎恕問道。

    梔梔認(rèn)真答道:“因為我了解她。”

    “你了解的,是十年前的唐棠娘,”黎恕說道,“……可是梔梔,她已經(jīng)離開了十年。咱們并不知道她這十年是怎么過的,所以她現(xiàn)在是怎么樣的一個想法,還真不好說。”

    梔梔將雙手枕在腦后,悠然說道:“棠娘不會變。”

    黎恕失笑,“那當(dāng)然最好……”

    然后他看著瘦了一圈兒的梔梔,很是心疼,“這會兒已經(jīng)不早了,咱們今天就不回正義島宿舍了,就在鎮(zhèn)上住一晚。明天趕集,咱們多稱點豬肉回來……骨頭也要是兩根,燉點兒骨頭湯給你喝,把你丟掉的肉再補(bǔ)回來。”

    梔梔也看著黎恕憔悴疲倦、瘦骨嶙峋的模樣兒,很是心疼,“嗯!明天回來以后,咱們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兩天……哪兒也不去,啥也不干,就天天睡醒吃、吃飽睡……”

    黎恕笑了,“好——”

    兩人相視一笑。

    其實夫妻倆都知道,這剛出海回來,怎么可能閑得下來?

    黎恕的海底地圖、報告;梔梔的實驗數(shù)據(jù),以及出去了一個半月……雙島社隊這邊還不知道堆壓了多少工作呢!

    只能說,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呆在雙島的日子會更多一點兒,生活相對安穩(wěn),一日三餐什么的比較有保障罷了。

    不多時,夫妻倆便來到了南陵碼頭。

    收拾好小船兒,兩人直奔軍營,黎恕當(dāng)著梔梔的面,搖了個電話給他爹。

    老黎順利接到了電話,第一句就問,“你丫的是不是在外頭又立了啥功?老子啥也沒干,怎么突然白剌剌的給老子授了個勛?”

    黎恕一愣,簡單地說了在《穿成反派早死的白月光[六零]》,牢記網(wǎng)址:m.1.出海的時候捉了一窩彎島特務(wù)的事兒。

    老黎恍然大悟,他沉思片刻,說道:“估計你現(xiàn)在干的這活計也不好聲張,所以沒好晉你的階,就晉到老子這兒來了……”

    黎恕笑道:“那估計再過一段時間,上頭還會給你加工資?”

    “還立了功?”老黎笑問。

    黎恕答道:“我報告還沒弄好呢,弄好了報告……估計也是明年的事兒了。”

    老黎一聽兒子這么說就明白了——這是機(jī)密,不好說太細(xì)。

    他索性就不問了,轉(zhuǎn)了個話題說道:“這馬上就七月了,暑假了吧?你和梔梔怎么打算的?”

    黎恕看了梔梔一眼,然后對著話筒說道:“讓鐵蛋來南陵過暑假吧,鐵柱還是太小,就辛苦媽了。當(dāng)然,如果媽還能請到假,帶著鐵柱和鐵蛋來南陵,跟著我們一塊兒過暑假也挺好。”

    “那我回頭問問她。”老黎說道。

    黎恕說起了正事兒,“爸,你認(rèn)識唐棠娘么?你怎么會幫她發(fā)個電報過來?”

    “我不認(rèn)識她,你媽認(rèn)得她,”老黎說道,“你媽說,是唐棠娘來家找她,說她是梔梔的朋友,又說梔梔找她找得很急,她又不知道是什么事兒,就過來問你媽。”

    黎恕愣住。

    梔梔也愣住——她一聽到黎恕和公爹說起了“唐棠娘”仨字兒,就立刻貼耳過來聽著。

    沒想到公爹居然說,棠娘居然找上了她的婆母???

    黎恕趕緊又問,“爸,那這會兒唐棠娘在哪兒呢?”

    “我哪知道她在哪?她就是那天去找你媽,說梔梔在新聞聯(lián)播里找她,她去了外地不知道,等到知道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月,所以趕緊來找你媽,讓你媽幫忙問一句,然后她就走了……”

    “你媽跟我說了這事兒,我想著梔梔找她都找上新聞聯(lián)播了,那肯定是大事兒啊,就讓人給你發(fā)了個電報……不過,你媽也只見了她那一次,后來一直沒她的消息了。”老黎三言兩語解釋清楚了。

    黎恕有些失望。

    老黎又問,“怎么,她沒去海鷗島找你倆?”

    “沒有。”黎恕答道。

    老黎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黎恕問候了幾句父親,收了線,然后又往母親單位打了個電話,和姜女士聯(lián)系上了。當(dāng)下,就換成梔梔和姜女士通電話……梔梔問了問姜女士的身體,把她和黎恕的近況說了一遍,又聊了幾句孩子,最后問婆母愿不愿意帶著孩子們來南陵過暑假。

    姜女士倒是很樂意,畢竟她也是很喜歡南陵那地方的,就是擔(dān)心請不了那么長的假,又說要再問問趙阿姨愿不愿意跟著她一塊兒去南陵……

    當(dāng)下,婆媳倆約好了一星期以后再通一次電話。

    梔梔和黎恕講完了電話以后,便攜手離開了軍營。

    他倆本來打算歇在軍營招待所里,但鄭周看到了他倆,不由得又驚又喜,連忙跑過來問候黎恕幾句。得知黎恕夫妻剛出海回來,就趕來南陵辦事兒,這會兒天氣不早也不想現(xiàn)回去……

    鄭周很熱情地邀請黎恕夫妻去他家住一晚。

    “你倆何必住招待所呢?軍營食堂里的飯菜味道很一般……我們家西廂房一直空著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走,上我家去!晚上我弄點兒好菜,念之我倆喝一杯!”鄭周殷勤勸說。

    黎恕看了看梔梔的臉色,笑著點頭,又拍了拍鄭周的肩膀,“好!那我們就厚著臉皮打擾了……”

    梔梔和黎恕跟著鄭周去了他家。

    許云朵不在。

    鄭周解釋道:“她下了班回來還得先去托兒所接孩子……”

    ——鄭周和許云朵也是生了倆孩子,大的是男孩兒,叫冰祥,今年七歲;小的是女兒,叫雪吉,今年三歲。

    然后鄭周讓梔梔和黎恕在院子里坐一會兒,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摘下掛在墻上的一塊臘肉,拎開煤爐風(fēng)門,架鍋燒水煮臘肉……

    很快,許云朵回來了。

    她推著自行車,前頭坐著女兒鄭雪吉,車后座坐著兒鄭冰祥。

    孩子們活潑又可愛,一進(jìn)家門就嘰嘰喳喳的喊爸爸……

    許云朵則突然看到梔梔和黎恕坐在自家院子里?

    她先是一愣,繼而大喜,“梔梔?梔梔你怎么來了……這一個多月都沒見著你,你上哪兒去了?啊,嗨黎恕,你好!”

    等到許云朵簡單和黎恕打過招呼后,梔梔才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她和黎恕出海搞科研才回來……

    許云朵恍然大悟,又盯著瘦成一把枯骨的梔梔,心疼地說道:“梔梔啊你也太瘦了……必須得好好補(bǔ)補(bǔ)。”

    然后趕緊吩咐兒子,“鄭冰祥你幫媽媽跑個腿,去巷子口毛叔叔那兒問問還有沒有今天的豬肉,要是有,割二斤回來。要是沒有豬肉了,就去桂嬸家借只雞……快去!”

    鄭冰祥七歲大,早就已經(jīng)會打醬油了。

    聽了媽媽的話,他連連點頭,“媽媽,還是老規(guī)矩對嗎?我?guī)湍闩芡龋液兔妹靡粋一顆椰子糖!”

    “對對對!天天就想著吃糖……鄭冰祥,你就不能想惦記吃糖一樣,惦記你的學(xué)習(xí)和作業(yè)?”許云朵念叨了起來。

    她的小女兒王雪吉有樣學(xué)樣,“惦記你的學(xué)習(xí)和作業(yè)!”

    男孩子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我給你掙糖吃你還倒向媽那邊……一會兒不給你吃糖了!”

    小女孩急了,“哥哥好!好哥哥!”

    男孩子撒腿跑了。

    梔梔看到許云朵的一雙兒女這樣可愛乖巧,不由得十分艷羨。

    然而許云朵卻湊了過來,問梔梔道:“梔梔啊你聽說了最近的事兒了嗎?你是怎么打算的啊?”

    第473章

    梔梔一愣,問許云朵,“什么事兒啊?”

    許云朵說道:“恢復(fù)高考啊!”

    梔梔眨了眨眼,“是你反應(yīng)弧太長、還是我反應(yīng)弧太長?恢復(fù)高考不是去年就已經(jīng)開始了嗎?”

    她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呀!許云朵出生書香世家,比黎恕長兩歲、據(jù)說四五歲時就已經(jīng)上了小學(xué),在她下鄉(xiāng)之前就已經(jīng)上完了大學(xué)而且還在歌舞團(tuán)工作三年了……

    所以?

    高考對許云朵還有什么意義嗎?

    許云朵朝著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黎恕已經(jīng)進(jìn)廚房去幫鄭周做飯了,小雪吉嫌媽媽和阿姨聊天很無聊,也跟著跑進(jìn)廚房去……

    現(xiàn)在院子里只有梔梔和許云朵兩個人。

    許云朵才小道:“高考確實跟我無關(guān),可是我……想回去當(dāng)老師。梔梔,你覺得我這想法……是不是、是不是太過于趨炎附勢了?”

    梔梔皺眉,“你為什么會這樣想?”

    許云朵忍不住又看向了廚房那兒,低下頭,輕嘆,“當(dāng)初是我要來,他就義無報顧地跟著我來了;現(xiàn)在又是我想走……”

    “你家鄭周不同意啊?”梔梔問道。

    許云朵面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都不敢跟他說……”

    “光明正大的事兒,為啥不能說?”梔梔問道。

    許云朵,“我就是……就是覺得吧,他一直在為我、為了孩子、為這個家而付出,我、我心里過意不去。”

    說著,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梔梔笑道:“你跟他說吧!這樣的事,肯定是要兩個人有商有量的才好。”

    許云朵糾結(jié)良久,又問,“梔梔那你給我分析分析唄,我……要回去,真的好嗎?”

    梔梔說道:“如果是別人呢,我未必贊成她回去。但如果是你……你心里有明確的目標(biāo),后續(xù)工作也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的話,我是贊成你回去的。”

    “你給展開詳細(xì)說說吧!”許云朵急得眼圈兒都紅了,“這事兒窩在我心里已經(jīng)好久了,我不好跟別人說……就是對著鄭周,我也……”

    梔梔輕拍許云朵的手,“你的專業(yè)跟我們不太一樣。我和黎恕如果要回城,一來是工作不好展開,二來呢沒辦法影響太多的人。所以我和黎恕適合留在這兒,這才是能讓我們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的崗位。”

    “可你不一樣,你是從事文藝方面的工作的。你呆在這兒的影響力不大,遠(yuǎn)不如你回到京都云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大……你想想啊,如果你回去當(dāng)藝校老師,你能遇到多少好苗子啊,那肯定比在南陵教小學(xué)生強(qiáng)吧?”

    ——許云朵現(xiàn)在是南陵小學(xué)的音樂老師,兼職美術(shù)老師和體育老師。

    許云朵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梔梔,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我就是害怕……害怕別人說我為了過上好日子才回去的……”

    梔梔笑道:“這樣說也沒錯啊!你要是回了京都,至少在精神糧食的待遇方面,確實是會比呆在南陵強(qiáng)。”

    許云朵又瞄了廚房方向一眼,“那我……找時間和鄭周談一談。”

    梔梔笑道:“放心吧!你家鄭周的情況和你一樣,他留在南陵算是大材小用了,回到京都去才能發(fā)揮他的真本事。不過呢,鄭周想回京都……有點兒難,人才嘛!估計界南軍區(qū)不肯放人。”

    “什、什么意思啊?”許云朵有點兒懵。

    梔梔但笑不語。

    這些年來,南陵的雙島社隊已經(jīng)成長為超級國營單位。

    但是,雙島社隊的運(yùn)輸,一直依靠岸防部隊……簡單說來,全靠鄭周的調(diào)度。鄭周這人吧,在經(jīng)商方面有著非常敏銳的嗅覺。

    在幫助雙島社隊做貨物轉(zhuǎn)運(yùn)的同時,他覺察到不少商機(jī),然后以軍企的名義與雙島社會合作,業(yè)務(wù)已經(jīng)涵蓋了整個華南地區(qū)。

    可以說,南陵雙島社隊已經(jīng)成為農(nóng)業(yè)基地,輻射范圍涵蓋了整個界南省,甚至連附近的四五個省份也都受雙島社隊的影響。

    那么鄭周管理的軍企,就成為了附近四省的貿(mào)易大戶。

    鄭周也才三十五六歲,這么年輕這么能干,界南軍區(qū)肯定舍不得放人。

    許云朵呆住,“這么說,我們家鄭周……這么厲害?”

    “他確實很厲害。”梔梔由衷地說道。

    許云朵有些疑惑,“可是,他平時工作也不太忙啊,家里一天三頓都是他做飯,平時偶爾也出差,但出差頻率不高……”

    梔梔笑了,“所以呀!他干了那么多的工作,卻依舊很輕松,這難道不是大材小用的表現(xiàn)?”

    許云朵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我還以為他……”

    梔梔掩嘴笑道:“我猜呀,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的人。其實他挺看重事業(yè)的,但他更看重你,他喜歡你,喜歡孩子們,喜歡你給他的家庭,所以他愿意陪著你呆在這兒……”

    許云朵的表情慢慢變得堅毅起來,“那我今晚就和他談一談!”

    說著,許云朵又看向了梔梔,“梔梔,如果我和鄭周達(dá)成了一致……”然后她又流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梔梔失笑,“那你倆都達(dá)成一致意見了,你還糾結(jié)呢?”

    “我的意思是,萬一我和他決定好了要回去……那以后,我豈不就、就不能和你再見面了?”許云朵悲傷地說道。

    梔梔有些詫異,開玩笑道:“原來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啊!”

    許云朵笑了,“你要這么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梔梔,你比我小上好幾歲呢,可你確實是我的人生導(dǎo)師,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拯救我于迷茫之中。我還是……很擔(dān)心以后離開了你,又萬一遇上難以抉擇的問題時,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這么理智清醒的朋友了。”

    梔梔笑道:“我一共只有三個地方可去,一是海鷗島,一是淮安海大,一是京都黎家……很難找嗎?”

    許云朵一怔,笑了。

    “你說得對!”許云朵說道,“只要我們的友誼還在,就算天涯海角,我們也依舊是好朋友!”

    梔梔也笑了。

    當(dāng)天夜里,梔梔和黎恕在許云朵家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

    第二天一早,鄭周趕早上班,順便送倆孩子去小學(xué)和托兒所。

    梔梔和黎恕也早早起來了,準(zhǔn)備離開。

    許云朵在南陵小學(xué)教音樂、美術(shù)和體育,一般上午沒課,就拉著梔梔說話。

    黎恕為了避嫌,出門逛集市去了。

    許云朵抱住了梔梔的脾氣,含笑說道:“梔梔!我跟你說呀,我昨晚和我們鄭周說了……他說他也很糾結(jié)這個問題。他想留在這兒,是覺得南陵這地方小、風(fēng)景好,很適合過日子。但是對我、對他的事業(yè)就真的沒啥好處……”

    “我倆討論了很久,我們決定……還是要回京都去,畢竟我們還年輕,至少還能再奮斗三十年!等到以后退休了,孩子們也大了,不需要我們的照顧了,我們就來南陵養(yǎng)老……”

    說著,許云朵對梔梔說道:“梔梔,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鼓勵我,我可能……一直都沒有勇氣和他說這些……”

    梔梔含笑嗔怪道:“你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啊!鄭周是和你相濡以沫的丈夫,這樣的心里話你不跟他說,先來跟我說?”

    “這不一樣,”許云朵解釋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看問題可以站在中立的角度上,給我一個最中肯的建議……”

    “但是鄭周他……我、我太在意他的想法了。不瞞你說,結(jié)婚這么多年來,我越來越害怕和他的相處……我和他的事,相信你也知道一些。在結(jié)婚以前,是他一直追著我跑,甚至還跟著我來了南陵……”

    “結(jié)婚以后,他倒是一直沒變,以前怎么對我的,現(xiàn)在還怎么對我。梔梔,變的是我……我從一開始的,只是很單純的想和他搭伙過日子,變得……越來越在乎他了。平時過日子的時候還好說,左右都是小事……”

    “但遇上工作調(diào)動這樣的事兒,我、我真的不敢跟他說……我害怕我的決策是錯誤的,因為我知道,只要我提出,他就會不問理由的去做……梔梔,你明白我的心情嗎?我、我真的好害怕……”說著,許云朵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明白啦!”梔梔笑道:“你以為你男人沒主見,只會一天到晚圍著你轉(zhuǎn)圈兒,是吧?”

    許云朵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這不就是個很好的開端嘛!”梔梔笑道,“以后你多跟他說說你心里的想法,你做不了決定的時候,沒準(zhǔn)兒他心里早就有數(shù)了……只是你從來不問,他就不好回答。”

    “好啦,這都快九點了,我得出去找黎恕,我們還得趕回去呢!”說著,梔梔站起身,朝著院門走去。

    許云朵也說道:“好咧,那咱們周末一塊兒吃飯?”

    “成啊!”說著,梔梔推開了院門。

    然后她就看到——

    鄭周正呆立在院子門口。

    毫無疑問,剛才梔梔和許云朵說的那番話,他應(yīng)該是全都聽到了。

    因為這會兒他正用感激的眼神看著梔梔。

    梔梔一笑,回頭看了許云朵一眼。

    許云朵有些不自在,面龐微微泛紅,問道:“鄭周,你怎么回來了?”

    鄭周答道:“我……落了一份文件在家,回來取。”

    梔梔笑道:“鄭周、云朵,我走了啊!”說著,她就朝著巷子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傳來鄭周和許云朵的聲音,

    “梔梔你別忘記了周末來鎮(zhèn)上啊!”

    “梔梔,以后有空常來家玩兒啊!”

    梔梔朝他倆揮揮手,大步離開。

    沒走幾步,梔梔就聽到鄭周和許云朵的對話:“云朵,咱們回屋里去,我有話想跟你說……”

    梔梔抿著嘴兒一笑,快加了步子。

    這會兒其實黎恕已經(jīng)采買好東西了。

    他找桂花嬸借了個背簍,里頭裝著他買回來的五斤豬五花肉和兩根棒骨,另外還有些香料佐料和雞蛋什么的……

    他站在巷子口等著。

    梔梔一出來,黎恕就背上了背簍,說道:“咱們這就走?”想了想,覺得女同志可能還是想自己逛逛、買點兒東西,于是又問道:“你要不要也去逛逛,看看還要買些什么?”

    梔梔也沒啥購買欲,便說道:“不逛了,咱們這就走!”

    夫妻倆去了碼頭那兒,駕著小船兒朝著海鷗島而去。

    路上,梔梔把她和許云朵的聊天內(nèi)容告訴了黎恕。

    黎恕沉吟半晌,說道:“我記得方麗娟也是想回城……”

    說起方麗娟,梔梔嘆息道:“許云朵的情況和方麗娟不一樣,許云朵是有明確的職業(yè)規(guī)劃的,而且她回城確實更有意義,比她留在這兒更好。方麗娟呀……”

    誒,也不知道方麗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第474章

    梔梔和黎恕回了雙島。

    梔梔直接去了海鷗島上班,黎恕則回了正義島的宿舍樓。

    他先把豬骨頭和豬五花肉分別洗凈焯水,然后豬骨頭用來燉湯,豬五花肉切成薄薄的大塊,直接架在湯鍋上蒸,然后做了一份蘸醬用來做蒜泥白肉……

    接下來,黎恕就開始干家務(wù)活了。

    一個半月沒回來,屋里全是浮灰味兒。

    他先從柜子里拿出新的床單、被套和枕頭套,拿到天臺上去直接晾曬。

    然后回到屋里,將床上的床單被套枕頭套什么的全拆下來,泡在衛(wèi)生間的大盆子里,然后就是清掃全屋、拖地,擦桌子擦柜子擦玻璃窗,用濕布把窗簾也全都擦洗一遍,然后門戶大開、所有窗戶也全部打開透氣曬太陽……

    最后再把他和梔梔出差帶的衣裳拿出來,也是用洗衣料和清水泡著。

    他開始搓起床單被套,洗完以后又洗衣裳,把所有洗好的東西拿到樓頂天臺上去晾著;再把已經(jīng)曬了一個多小時,已經(jīng)散發(fā)出清新太陽香氣的床單被套枕頭套回到屋里……

    黎恕看了看時間,覺得蒸白肉的火候差不多已經(jīng)好了,去廚房把蒸肉取從湯鍋之上取了下來,拌上蘸醬腌制一會兒,然后就回到了房間里。

    他先把晾曬過的床單鋪好,再上面鋪上雪白厚實的被單,被單上放上木棉制成的薄薄棉胎,棉胎上再蓋上淺綠色花紋的被面……

    黎恕撫平棉胎和被面,將邊角疊得整整齊齊,然后拿出針線開始縫制了起來。

    梔梔下班后回到家里,第一感覺就是……

    家里又明亮又溫暖,還散發(fā)出清新的陽光香氣。

    “梔梔你回來了?”黎恕在屋里問道。

    梔梔含笑說道:“回來了!還順便在食堂買了米飯,買了一個涼拌黃瓜、一個炒白菜……”

    “那準(zhǔn)備吃飯了!”黎恕說道。

    梔梔應(yīng)答了一聲,反手關(guān)上門,然后把拎在手里的飯和菜放在餐桌上,先循聲進(jìn)屋里看了看黎恕,見他把家里家外打掃得干凈整潔,連著被子也已經(jīng)處理好了……

    干凈漂亮的環(huán)境當(dāng)然讓人心生愉悅。

    “黎恕同志,今天辛苦你啦!”梔梔笑瞇瞇地表揚(yáng)他。

    黎恕回頭看她,一挑眉,拍了拍鋪得平平整整的床鋪,意有所指地說道:“沒事兒,一會兒就輪到你辛苦了……”

    梔梔面一紅,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她去衛(wèi)生間洗了手,然后來到客廳里。

    黎恕已經(jīng)拿了碗筷端了飯菜出來……

    夫妻倆面對面坐著,開始吃飯。

    今天的飯菜很豐盛了——滿滿一大盤子的蒜泥白肉,足五斤重呢!中午是吃不完的,晚上還能再吃一頓。一大鍋豬筒骨鮮淮山湯,淮山是正義島自產(chǎn),黎恕上島時去食堂那兒稱了二斤回來。這么大的一鍋湯,也是一頓喝不完,晚上還能再一頓。

    米飯是梔梔買回來的,滿滿一鍋,外加兩個素菜……

    黎恕給梔梔留了一大碗米飯,他則拿著裝滿蒸飯的錫鍋,直接開吃。

    出海時,黎恕就沒有一頓飯是吃飽了的。

    所以他瘦得厲害。

    現(xiàn)在回到自己的地盤兒上了,吃飯也不用考慮別人。他用筷子將整一鍋米飯焯得松松的,然后給梔梔留了一半兒的蒜泥白肉……

    梔梔太了解枕邊人了,立刻說道:“給我留個三四片就夠了,一會兒我還要喝湯水呢!”

    黎恕也了解梔梔的飲食喜好,便依言給她留了七八片蒜泥白肉。

    跟著,他將一大盤子的蒜泥白肉……給連肉帶醬汁的直接倒進(jìn)錫鍋里,再拌一拌,拿著湯勺舀著米飯和蒜泥白肉大吃了起來。

    梔梔呢,更愛喝湯水。

    吃飯之前先喝上一碗濃稠乳白的淮山筒骨湯,燉得軟爛的骨頭肉沾點兒蒜泥白肉的醬汁……簡直不要太好吃!

    喝完一碗熱湯,再扒點兒米飯浸著湯汁吃,佐以炒白菜和涼拌黃瓜……

    這一頓飯,梔梔吃飽了、吃好了,才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接下來,黎恕就如風(fēng)卷殘云一般將桌上的菜肴全都一掃而光!

    兩人坐在椅子上不想動。

    “晚上還有一半兒蒜泥白肉和半鍋湯……”黎恕嘆道,“這種能敞開肚皮隨便吃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下午我出去跟莫叔(正義島飯?zhí)玫呢?fù)責(zé)人)說上一聲,讓他們明天出島采購的時候,再給我們捎點兒豬肉回來……”

    梔梔點頭表示同意,“明天燜個香菇紅燒肉!好久沒吃這個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的天,黎恕去收拾碗筷,梔梔則回屋收拾去了。說真的,她一個半月沒回來,就有一個半月沒有認(rèn)真的、好好的洗漱過。所以上午去單位把工作處理了一下,下午的主要任務(wù)就是休息……她打算先換身睡衣歇個午覺,下午就好好的打理一下自己,洗個頭、洗個澡什么的,皮膚也得好好護(hù)理一下……

    結(jié)果她才把睡衣從柜子里拿出來、放一旁,然后雙手剛一舉高——

    黎恕就推門進(jìn)來了。

    男人的眼睛瞬間泛起了幽幽綠光!

    他一個餓虎撲食……

    梔梔便倒在了散發(fā)出迷人陽光香氣的柔軟床鋪上。

    整一個下午,黎恕都在一邊控訴梔梔的罪行,一邊強(qiáng)迫她做運(yùn)動:

    “那天胖叔打回來藍(lán)腳花龍,我給你剝了殼,你吃了那龍蝦肉也就算了,為啥還要伸出舌頭去舔嘴唇邊的醬汁?你舔了以后你還朝著我笑!哼,這必須要算一次!”

    “咱們逮著林玉玥以后上了一個小島,半夜我喊你去小樹林說話的時候,你是怎么對我的?哼,你態(tài)度不好,必須……必須要算三次!”

    “咱們在蛇島躲臺風(fēng)的時候,那么多人全都擠在一間屋子里,你為啥在我懷里拱?你那不就是在欺負(fù)人多,我不能對你下手嗎?哼,那一次也要算兩次的!”

    ……

    梔梔目瞪口呆。

    她萬萬沒有想到……

    原來這男人這么小心眼兒的嗎?!

    那些事,怎么就成了是她故意使壞的證據(jù)了?

    梔梔倒是想和他理論理論,奈何這人又快又狠又準(zhǔn),還差點兒把她給折騰得……就快要散架了!

    梔梔閉上眼睛,咬著唇兒哼唧了起來。

    從中午一點多到下午四點,梔梔都沒能按原計劃洗頭洗澡。

    她蔫巴巴的,感覺比出海還累……最后當(dāng)黎恕意猶未盡的結(jié)束時,她閉上眼睛直接睡著了,連過程都沒有。

    一直到下午六點多,梔梔才在食物的香氣里、在黎恕的親吻中醒了過來。她怒氣沖沖地起來了,橫眉怒視著他。但由于眼神過于嬌媚、還含情脈脈的,完全沒有威懾力……

    反而讓黎恕……似乎更有興趣了?

    不過,考慮到梔梔也辛苦了一個半月,他舍不得敢再辦了她,只好強(qiáng)壓下心底的這把火,服侍小祖宗起來吃飯。

    他知道他得罪梔梔得得罪狠了,便花心思做了一道蛋餃,來給梔梔賠禮道歉。

    蛋餃?zhǔn)且缘盀槠ぃ镱^是炒香的肉沫,還放了點香蔥,味道是真好。

    梔梔氣著氣著……

    就把蛋餃給吃光了!

    這時,黎恕已經(jīng)燒好了熱水,梔梔坐在衛(wèi)生間里開始洗頭洗澡。等到她把自己從頭到尾涮洗干凈,護(hù)理好頭發(fā)和皮膚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快八點鐘了。

    方才梔梔在護(hù)理頭發(fā)和皮膚的時候,黎恕已經(jīng)把她換洗下的衣裳搓洗干凈了,拿到頂樓去曬,又把白天洗的被子和衣裳收了……

    他疊好床單和衣物,問梔梔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正義島光照條件極好,都已經(jīng)這個點兒了,太陽依舊還趴在海平面上,落日的余輝依舊籠罩在小島上,散發(fā)出極溫暖、極溫柔的光芒。

    梔梔點頭,“一會兒出去走走唄!”

    兩人又牽著手出了門,結(jié)果剛走到療養(yǎng)院那兒……

    白發(fā)朱顏的傅明宇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紅著眼睛問道:“梔梔我問你,棠娘是不是給你發(fā)電報了?”

    還沒等梔梔回答呢,傅明宇就像機(jī)關(guān)槍一樣,噠噠噠地說了起來,“她人在哪兒?怎么這么久不回來?她到底是不是為了躲我才走的?又到底什么時候才回來?她就這么討厭我,不想看到我,因為我在這兒,她寧愿不管她的兄弟們了?”

    黎恕覺得傅明宇的情緒過于激動,便上前攔住了他,“明宇,這事兒我比梔梔更清楚,昨天我倆就是為了棠娘的下落,直接上南陵打電話問去了……”

    果然,傅明宇一把抓住了黎恕的手臂,由于激動,手上的勁兒還不小,“怎么說?快、快點兒告訴我,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一個字也不許你瞞著!”

    黎恕就和傅明宇上一旁說話去了。

    梔梔則去和辮子爺爺他們聊了一會兒的天……

    李晴玉的大兒子跑過來找她,“別阿姨,我媽媽和洪阿姨喊你過去一下!”

    梔梔便和爺爺們打了個招呼,跟著小孩兒走,找到了李晴玉和洪禾禾。

    李晴玉坐在石椅上,正在擦拭眼淚,顯見得哭了。洪禾禾坐在李晴玉身邊,表情有些激動。

    見梔梔來了,李洪二人連忙各自往石椅的兩邊擠了提,騰出中間的位置示意梔梔坐下。

    梔梔坐下,歪著腦袋看看李晴玉、又扭頭看向洪禾禾,奇道:“你倆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李晴玉將一樣?xùn)|西遞給了梔梔,又吸了吸鼻子,說道:“梔梔你自己看吧!下午才收到的信……”

    洪禾禾解釋了一句,“是麗娟寄來的加急掛號信!”

    梔梔接過信紙,一目十行的看完以后,不禁皺起了眉頭。

    第475章

    信件上的字跡比較大,比較潦草,但確實是方麗娟的親筆。

    信上說:經(jīng)過一個半月的考慮,她已經(jīng)在家人的安排下,和一個名叫“徐子健”的男人訂婚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想得得很清楚了,她決定返城,和家人們、和未來的丈夫呆在一起。所以她即將在徐子健的陪伴下,盡快抵達(dá)海鷗島,一來是要辦理返城手續(xù),二來向小伙伴們道別。

    看完信,梔梔久久不語。

    李晴玉和方麗娟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兩人從初中起就是好朋友,又在同一所高中上學(xué),后來又一塊兒來到海鷗島,到現(xiàn)在二十七八歲了,兩人就相處了十五六年了,實在好得比親姐妹還親!

    也正因為如此,李晴玉對老家的情況、以及對方麗娟家里的情況是比較了解的……

    所以李晴玉特別不希望方麗娟回老家發(fā)展。

    奈何方麗娟一門心思的想回去,壓根兒不愿意聽李晴玉的建議。

    這會兒李晴玉實在忍不住了,帶著哭腔說道:“當(dāng)初她為啥下鄉(xiāng)?就因為家里兄弟姐妹多,她父母重男輕女啊!”

    “她家里一共六兄弟,四女二男。可家里只能留一個孩子……她大哥留了城,其他五個就都得下鄉(xiāng)去!她父母為了想辦法讓她小弟也留城,當(dāng)時她二姐、三姐和四姐好好的城市姑娘,全都嫁到了農(nóng)村!”

    “她二姐當(dāng)時二十三歲,漂亮得像朵花兒,被嫁給一個四十多的男的,為的就是能拿五百塊錢的彩禮!她三姐四姐是雙胞胎,三姐嫁了瘸子,也換來五百塊錢的嫁妝。四姐還算是命好,嫁給了青梅竹馬的意中人……”

    “但四姐夫為了娶四姐,他全家人傾家蕩產(chǎn)的連褲衩子都賣了……兩人辦喜事的時候,四姐夫一家子七口人全都借住在廠區(qū)的倉庫里,才湊齊了麗娟她媽要的七百塊錢彩禮!”

    “麗娟當(dāng)年為啥沒嫁人,是因為她跑得快!因為那會兒我們那的知青辦主任是我家的親戚,麗娟去求了我,想跟著我一塊兒走,我陪著她去找我家親戚報名兒,還托我家親戚一直瞞著!”

    “一直等到我和麗娟上了火車以后,我家親戚才把通知書遞到方家去……我家親戚差點兒被方麗娟她媽給活活咬死!”

    說到這兒,李晴玉啜泣了幾聲,繼續(xù)說道:“所以你們猜猜嘛,這會兒她父母甜言蜜語地哄了她回去……到底是為了啥?”

    梔梔下意識問道:“方麗娟的弟弟……要成家了?”

    “可不就是嘛!”李晴玉說道。

    “當(dāng)初她父母為了斂財,只求彩禮高,壓根兒不管女兒們嫁得好不好,前頭三個女兒為他們帶來了一千多塊錢的收入!本來是想著把麗娟也嫁出去,攢夠兩千塊就能為小兒子買個崗位指標(biāo)……”

    “麗娟跑了么,他們氣得和什么一樣!也幸好當(dāng)時小兒子年紀(jì)還沒到,才十五歲……然后一家子省吃儉用,又逼著幾個外嫁的女兒年年月月找錢回來,三年后終于攢夠了錢,小兒子十八歲那年,給他買了個崗位指標(biāo)。”

    說著,李晴玉氣憤地說道:“現(xiàn)在麗娟她弟弟二十六了啊!被慣得又懶又壞,到現(xiàn)在也沒有女孩愿意和他處對象……倒也有媒婆愿意幫著說親,可他外表不行、年紀(jì)又大了,想說親就得給出豐厚的彩禮!”“所以呀,可不就又想到他們還有一個女兒沒結(jié)婚呢!而且這個女兒啊還是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生!身價才高嘛……要不他們?yōu)樯短鹧悦壅Z的非要騙了麗娟回去?”

    李晴玉越說就越生氣,“這些話我全都跟麗娟說過,可麗娟非說不會……非說她這些年來一直不在父母身邊,父母覺得虧欠她了,再加上她現(xiàn)在是大學(xué)生,返城回去也會給安排好的工作,她的工作會比她兄弟都要后,以后她就是父母、就是那個家的依靠,他們不敢設(shè)計她的……”

    梔梔勸道:“晴玉你也別多想……”

    李晴玉氣道:“怎能叫我不多想?她這才回去一個半月,就已經(jīng)訂婚了!”

    “麗娟想回家,而且成家本來就是她的目標(biāo)之一啊!”梔梔說道,“晴玉,你呢總把麗娟當(dāng)成妹妹一樣護(hù)著……所以你總擔(dān)心麗娟吃虧,可你也別忘了,麗娟自身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既然她認(rèn)可徐子健,愿意和他訂婚,那肯定有她的原因啊……你別太排斥了。”

    李晴玉咬唇,憂心忡忡地說道:“梔梔你說得對,可是……理我都懂,我就是……還是很擔(dān)心她。”

    梔梔和洪禾禾又勸說了李晴玉許久。

    夜深了,眾人各回各家。

    梔梔和黎恕聊起方麗娟的事兒……

    黎恕想了想,說道:“聽起來,方麗娟的家庭跟你、跟我都不太一樣。至少我倆的父母……對孩子都是很重視的。但是方麗娟應(yīng)該在小的時候沒有得到父母的重視,所以她……比較在乎這個。”

    然后他又說道:“好了早點睡覺吧,明天就要開始工作了……這些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不許再說話了,趕緊休息。”

    梔梔依言歇下。

    一夜無話。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梔梔和黎恕在海鷗島辦公室昏天暗地的忙了好幾天,才終于將手頭的工作暫時捋清。

    到了星期六的下午,鄭周托人帶話給黎恕,讓他別忘記星期天去鎮(zhèn)上,到他家去吃飯。

    于是星期天上午,梔梔和黎恕睡到了自然醒,這才收拾好自個兒,慢悠悠地出了門。

    劃著小船兒到了鎮(zhèn)上……

    以前的南陵鎮(zhèn)呢,是初一十五趕集,一個月兩次。由于鎮(zhèn)上的知青人數(shù)較多,現(xiàn)在就慢慢演變成為每個星期天,外加每月初一十五趕集了。

    所以梔梔和黎恕也是特意趕到鎮(zhèn)上來吃早飯的。

    集市上有好些小攤兒就是知青們?yōu)榱烁纳粕疃鴶[的,梔梔找了一家看起來眼熟的知青,在他家小攤兒上坐下,點了四碗湯餛飩,又上旁邊的小吃攤買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煎餅果子、油燒餅、肉夾饃什么的回來……

    梔梔倒是只吃了一碗湯餛飩,然后煎餅果子咬一口、肉夾饒饃咬一口……她也就飽了。

    黎恕著急上軍營去,三碗湯餛飩外加一大堆吃的,他花了十分鐘吃完,然后交代了梔梔幾句,他就先去軍營了。

    梔梔慢條斯理地在小吃攤上繼續(xù)吃,又和幾個攤主們聊了一會兒的天,這才站起身,準(zhǔn)備在集市上買些禮物,拎到許云朵家去。

    畢竟上次臨時起意去許云朵家做客,手里就沒拎東西,這回又要去做客……那禮物可得準(zhǔn)備得豐盛一點兒。

    梔梔索性先去了供銷社,給許云朵的一雙兒女各買了一身衣裳,才又出來了,準(zhǔn)備再在集市上逛一逛,看看還有什么可買的。

    她一邊走一邊看,突然聽到有人喊她。

    回頭一看,原來是桂花嬸。

    只見桂花嬸一臉的焦急,但還是按著性子說道:“梔梔啊聽說你出海了……這都一個多月了,才回來?”

    梔梔點頭。

    她和桂花嬸寒暄了一會兒,見桂花嬸一臉不安的樣子,便問道:“嬸子,是出了什么事兒嗎?”

    桂花嬸問道:“梔梔你有沒有看到我家玫瑰啊?”

    ——韋玫瑰是桂花嬸的孫女兒,今年十七歲,生得水靈靈的,漂亮又大方。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少女初長成,便也成為家里的頂梁柱之一,上山能開荒、下地能插秧,閑暇時候還能出來擺攤賣點兒自己做的鞋墊、編的小籃子之類的,貼補(bǔ)一下家用,是桂花嬸一家子的心頭肉。

    梔梔想了想,搖頭,“好像沒見著,怎么了?”

    桂花嬸急道:“她一早出來賣籃子,九點鐘左右她跑回家去,說籃子剛賣完,就有個人過來找她,說還想要個籃子,她就跑回來取……我還囑咐她說,籃子給了人就趕緊回來,家里還有事兒呢!”

    “過了一個多小時了也不見玫瑰回去,我尋思著這難道是件那么難辦的事兒?所以我就出來找她……結(jié)果我又找了快一小時,我沒看見她呀!問了好多人也都說沒見著她!”

    桂花嬸越說就越著急,“梔梔啊你說我心里能不急嗎?今天是趕集日,四個鄰鎮(zhèn)上的人都會來……哎喲我家玫瑰不會有事吧?”

    梔梔趕緊安慰她,“嬸子你別著急,我也幫你一塊兒問問吧。”

    于是,梔梔和桂花嬸分頭去問了好幾個人,好不容易才問到了一個知情人,打聽到玫瑰的下落。

    梔梔和桂花嬸一塊兒找了去。

    果然,玫瑰正坐在小巷子里的石階上,低著頭、抱著膝蓋嗚嗚地哭。

    桂花嬸趕緊喊她,“玫瑰?玫瑰……”

    玫瑰聽到祖母的聲音,猛然抬起頭一看,淚眼迷蒙地說道:“奶,你怎么來了?”

    “你這孩子!你躲在這兒干啥呢?怎么不回家去啊?我和你媽都急死了!”桂花嬸生氣地說道。

    玫瑰看著祖母,突然“哇”一聲大哭了起來,“奶,我、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全家人嗚嗚……”

    桂花嬸愣住,疑惑地問道:“到底怎么了?”

    梔梔在一旁仔細(xì)打量著玫瑰。

    玫瑰是南陵鎮(zhèn)上有名的本地漂亮姑娘,家里不算太窮、但因為人口眾多,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年輕姑娘總是愿意好好打扮自己的,在梔梔的印象里,玫瑰衣著樸素,但衣褲總是被洗很干凈,衣角袖口褲腳磨花了,也會很用心地用補(bǔ)子、用布條縫制好。

    可現(xiàn)在,玫瑰身上的衣物皺巴巴的,上衣扣子被扯壞了,褲子上也全是灰塵……就更別提姑娘的頭發(fā)也亂了,白凈漂亮的面龐上紅得厲害,似乎還留著一個巴掌印?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第476章

    不只梔梔覺察到玫瑰的不妥,桂花嬸也意識到了。

    桂花嬸無端端心里發(fā)慌——孫女兒才十七歲,還生得這樣漂亮……

    她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急忙問道:“玫瑰!玫瑰啊你快說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連聲音都變了調(diào)子。

    玫瑰哭哭啼啼地朝著桂花嬸和梔梔伸出了手。

    少女帶著泥土的手里,放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幣。

    梔梔卻突然睜大了眼睛。

    ——這不是鈔紙呀!

    這是……會計專業(yè)需要用到的點鈔紙???

    看著花花綠綠的,紋路也跟鈔票差不多,但仔細(xì)一看就能看出鈔紙的顏色不太對,上面還印著“點鈔專用,禁止流通”的字樣。

    桂花嬸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盯著看了許久,問道:“這是啥?像錢……又不像錢的。”

    梔梔解釋了幾句。

    桂花嬸就覺得更加奇怪了,問玫瑰,“乖兒,這東西……哪來的啊?”

    玫瑰用手背拭去眼淚,抽抽噎噎地說起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今天是周末,也是趕集日。玫瑰拿了些平時積攢的手編籃子什么的到集市上賣,生意還算不錯,只擺了一個多小時的攤兒,籃子就全賣出去了。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收攤的時候,一個看起來大約三十出頭的高個子男人叫住了她,“小妹妹,你還有籃子嗎?我想買一個。”

    玫瑰搖搖頭。

    男人軟語相求,“小妹妹,我是外地人,陪媳婦兒來這兒趕集……可我媳婦兒要買的東西太多了,實在裝不下。你要是還能找出一個籃子來……就請你幫幫忙,好不好?”

    男人的態(tài)度太誠懇,玫瑰猶豫再三,說道:“那你在這兒等我吧,我回家去再拿一個過來給你。”

    男人連聲道謝。

    玫瑰匆匆回家又拿了一個籃子過來……

    男人謝過,掏出褲兜里的錢包。

    玫瑰注意到,男人的錢包鼓鼓囊囊的。

    男人也意識到了,便左右看看,示意玫瑰隨著他走到一旁的小巷子那兒,然后才掏出了錢。

    玫瑰的籃子賣六角五分錢一個。

    男人掏出一張一塊錢的鈔票,遞給玫瑰。

    玫瑰找回三角五分錢給他,分別是:三張一角錢、一張五分錢……共計四張鈔票。

    男人接過。

    玫瑰準(zhǔn)備離開。

    男人卻叫住了她,“等等!小妹妹……這不太對吧?”

    玫瑰一怔,問道:“什么不對?”

    男人冷笑,“這是什么?”說著,他將手里的東西遞回給玫瑰。

    玫瑰一看,愣住——那是一張長得很像錢的東西。

    “這是什么?”玫瑰父母都是南陵人,長到十七歲,最遠(yuǎn)去過縣城,從來也沒見過這樣既像錢鈔、又不是錢鈔的東西。

    男人突然變了臉色,“你擱這兒裝啥呢?我找你買個籃子,你開價六角五,我給了你一塊錢,你是不是應(yīng)該找回我三角五分錢?”

    玫瑰點頭,還是不知道哪兒有問題。

    男人繼續(xù)說道:“那你給我這玩意兒干啥?”

    玫瑰目瞪口呆,“你說什么……”

    她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說……那個玩意兒是我找給你的?不!不是!沒有……我、我剛才確實找回給你三角五分錢了!”

    男人不耐煩地說道:“你這是打算訛錢?”

    玫瑰拼命搖頭,“不會的!不可能的!我、我就是南陵本地人,我們南陵……就沒有不認(rèn)識我韋玫瑰的!我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叔叔你別胡說!”

    “那這玩意兒哪來的?”男人怒道,“我今天可就只在你這兒買了東西!不是你找給我的,那是哪兒來的?”

    “我不知道!”韋玫瑰搖頭說道,“叔叔你要是覺得不妥當(dāng),我可以陪你去一趟派出所……”

    “上派出所去?你以為我怕啊?小妹妹我告訴你!你是這兒的本地人,要是讓人知道你用□□來騙人的話,你在本地還要不要臉了?”男人質(zhì)問道。

    玫瑰急了,“我沒有騙人!”

    “你就是個騙子!”男人大罵了起來,“看著挺漂亮干凈的一小姑娘,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我告訴你小騙子!這事兒沒完!我必須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一種貨色……”

    “我不是騙子!我、我不知道這東西是哪兒來的……”玫瑰急得快要哭出來了,“要是你也不相信那、那就上派出所去!讓公安叔叔來評個理兒,我都聽公安叔叔的!”

    “你還想上派出所去?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男人罵道,“你是本地人!所以你就可以來欺負(fù)我這個外地人了?去了派出所,那公安肯定偏著你這個本地人啊!”

    “不會的!公安叔叔很公平的!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玫瑰說道。

    男人大怒,朝著玫瑰動了手。

    他抓住了玫瑰的肩膀,直接一推,把玫瑰摔到地上。

    玫瑰被嚇得尖叫——

    但很快就止住。

    因為男人惡狠狠地湊近她,眼神兇狠陰冷,“小騙子,你只是騙了我的錢……只要你把錢還給我,這事兒我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要是不還錢?呵呵,你是本地人對不對?可我是外地人啊……我要打聽你們家的情況,很容易,可你知道我是誰,我家在哪兒嗎?”

    玫瑰聽懂了。

    她也被嚇傻了。

    玫瑰又漂亮又乖巧,鎮(zhèn)上人都喜歡她,她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當(dāng)時被嚇得眼淚含在眼眶里滾,

    一句話也不敢說。

    于是,她眼睜睜地看著男人把她手里所有的錢……全都拿走,又把那張不是錢的錢扔在地上,然后揚(yáng)長而去。

    明明是七月底的天氣,熱得不行。

    可玫瑰呆坐在地上,出了一身一頭的冷汗。

    小姑娘害怕極了,腿也軟……

    再加上,她今天一共掙了十來塊錢,可那些籃子是她和家里人辛苦編織、攢了兩個多月才掙到的錢。

    現(xiàn)在錢沒了,還被冠上一個騙子的名號……

    玫瑰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所以她一直呆呆地坐在這里,直到她奶奶和梔梔跑來找她……

    在那之前,桂花嬸還以為孫女兒受到了侵犯,所以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

    現(xiàn)在聽完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桂花嬸這才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只是被訛了些錢而已。

    但南陵鎮(zhèn)的風(fēng)氣一向很好,哪怕是平時鄰鎮(zhèn)的人過來趕集,也沒有鬧事的。當(dāng)然這也與南陵地處偏僻、出入交通受制的原因。

    所以?

    “這事兒可不能這么了了!”桂花嬸生氣地說道,“玫瑰啊你還記得他的樣子嗎?”

    玫瑰驚魂未定地點點頭。

    桂花嬸手一揮,“那走!奶帶你上派出所報案去!哼,敢在我們南陵招搖撞騙,我看他是活膩了!”

    梔梔便問道:“嬸子,要不要我陪著你們一塊兒去?”

    桂花嬸說道:“不用不用!梔梔你去忙你的去!等你不忙了、嬸子家里的事兒也忙完了咱們再敘敘啊!”

    說著,桂花嬸就帶著玫瑰匆匆離開。

    梔梔也離開了。

    她上集市又買了點水果,拎著之前在供銷社買的童裝,去了許云朵家。

    許云朵和鄭周已經(jīng)在家里搞起了飯菜。

    見梔梔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先到了,許云朵自然又是一迭聲的嗔怪,“哎呀你啊!來就來了還拎那么多東西,真是有夠見外的。”

    “稀罕你家兩個娃娃唄……對了,冰祥和雪吉呢?”梔梔一邊問,一邊把手里的東西給許云朵。

    “嗐,就在隔壁院子里玩兒呢!”說著,許云朵接過東西,領(lǐng)著梔梔去了堂屋——七月底的天氣,大中午的院子里實在太熱,堂屋那兒放著把電風(fēng)扇,比坐在院子里涼快。

    許云朵把東西放在堂屋的一角,招呼梔梔坐下,遞給梔梔一塊干凈的濕毛巾,讓她擦擦手、擦擦后頸的汗;然后又端來一碟子白糖漬酸葡萄,放在梔梔面前,還倒了一大杯她自己沏的、已經(jīng)晾涼了的花茶,讓梔梔喝。

    梔梔喝了一口花茶,覺得入口涼沁幽香,便一口氣喝了幾大口,這才覺得整個人都舒爽了,便說道:“這幾天你也小心一點兒……”

    遂將玫瑰被外地人訛錢一事說了,又道:“尤其是今天,趕集的日子,外頭來的人也多……還是要教孩子們小心一點兒,千萬別跟著陌生人走了。”

    許云朵頓時緊張了起來,“喲,還真有人使壞啊?梔梔啊你等會兒啊,我上大門口去交代一聲。”說著,許云朵飛快地跑到大門口那兒,沖著巷子里大吼了幾句。

    很快,鄭冰祥、鄭雪吉兄妹倆大聲應(yīng)喏母親,還保證說他們絕對不會離開巷子、也不會跟陌生人走……

    許云朵才放下了心,回來陪梔梔說話。

    她主要是跟梔梔說了一下她的職業(yè)規(guī)劃。

    ——許家父母離婚多年,但當(dāng)初是和平分手。現(xiàn)在許云朵想回京,她父母就一塊兒疏通關(guān)系,再加上許云朵的履歷是閃閃發(fā)光的,所以某高校舞蹈系已經(jīng)決定聘用許云朵為講師,現(xiàn)在只要南陵肯放人,給了她調(diào)令,她就能y周回去了。

    說著,許云朵又對梔梔說道:“現(xiàn)在是七月底,最好是八月就辦完……我希望能趕上九月開學(xué)。再就是呢我還決定考研……十月就是報名期。”

    梔梔點頭。

    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

    于是她對許云朵說道:“我會和容冶打聲招呼,你明天后天去找他辦事兒就行。不過,你可得提前和南陵小學(xué)的校長說好,得讓他找到替代你的老師,然后在這一個月里把工作交接好……”

    許云朵滿面喜色,連連點頭。

    梔梔又問,“那你家鄭周的調(diào)令呢?”

    聞言,許云朵面上的喜色頓時一掃而空,“唉,一會兒等念之來了……梔梔啊,不瞞你說,軍區(qū)這邊兒呢,我們鄭周就像孤兒一樣,那邊兒是一點兒力都使不上!或者說,人家根本就不想使這個力!”

    鄭周是父親與鄉(xiāng)下原配的兒子,和繼母、繼弟水火不容。

    當(dāng)初鄭父十分反對鄭周跟著許云朵來南陵——鄭父年老病弱、力不從心;繼弟過于年輕、軍銜不高,很需要鄭周這樣已經(jīng)在軍營里經(jīng)營了十來年的人幫襯一把。

    鄭周打小兒起就像個隱形人一樣呆在那個家,明明有親人,卻從沒吃飽過、從沒穿暖過,自然對父親、繼母和繼弟一點兒感情都沒有,當(dāng)時義無反顧的走了。

    現(xiàn)在他想要回城,當(dāng)然也沒想過要走他父親的路子,而是給以前的老上級通了氣兒。

    老上級倒是很高興,答應(yīng)幫他辦調(diào)令。可過了幾天就給他打了電話過來,語焉不詳?shù)卣f還是讓鄭周留在南陵……

    鄭周又不傻,直接問老上級,是不是鄭父打壓了。

    老上級為難地說了聲是。

    鄭周明白了。

    所以鄭周今天也打算問問黎恕,看老黎方不方便出面。

    說著,許云朵又小小聲問道:“梔梔你說,這事兒……會不會很難辦啊?”

    梔梔說道:“軍區(qū)的事兒我不懂,所以我就不發(fā)表意見了哈!一會兒黎恕來了,讓鄭周自個兒問他唄,咱倆別在這兒瞎摻乎,傳話傳錯了就麻煩了。”

    許云朵連連點頭。

    接下來,梔梔就和許云朵聊了一會兒的天,問她這花茶是怎么配的。

    許云朵興致勃勃地告訴梔梔,“我是用雞蛋花、梔子花、金銀花、茉莉和木棉花……這五樣干花泡制的。其他的都是這個季節(jié)開花,唯有木棉是春天開花,這會兒沒有……你要是喜歡,一會兒我每樣都勻點兒給你,你拿回去自個兒配……”

    “但竅門就是呢,干花的量不要太多,每種一點點就好,多了味兒沖,還發(fā)苦,孩子們不愛喝……再就是呢,一定要弄點兒鮮花進(jìn)去!我用的是新茉莉,半綻的花兒摘下來,洗干凈了用開水漂洗一下再放到五花茶里泡著,

    那味兒就自然清香得多!”

    梔梔恍然大悟,“那我回去試試……這個味兒挺好的,我喜歡。”

    許云朵立刻說道:“那我這就去給你添一點兒去!”

    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將自己親手曬干的各種干花都用干凈的桐葉包好,又用細(xì)棉繩捆好,打好包……

    在這過程中,許云朵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梔梔,你猜我今天遇上誰了!”

    梔梔拈了一顆糖漬酸葡萄吃了,順口問道:“誰啊?”

    ——這葡萄是真的酸!應(yīng)該就是許云朵院子里的那株葡萄藤結(jié)的,但被綿白糖腌漬著,極致的酸撞上極致的甜,味道十分濃烈。

    梔梔被酸得鎖緊了眉頭。

    正好這時許云朵說道:“……我上午去集市買菜的時候遇上方麗娟了!”

    梔梔一怔。

    南陵又不大,許云朵和海鷗島的人關(guān)系匪淺,當(dāng)然認(rèn)得方麗娟,也知道方麗娟最近正在忙知青返城的事兒。

    許云朵說道:“當(dāng)時我叫住了她,和她聊了一會兒的天……才知道這次她是和她對象一塊兒來辦調(diào)令的。本來她還想介紹她對象給我看看,結(jié)果我和她聊了半小時,她對象也不知上了哪兒……她才說,下次再說,反正這次估計得在南陵呆上小半個月的時間……”

    “我看方麗娟還是挺高興的,這談了戀愛的女人啊,就是和平時不太一樣,整個人都閃閃發(fā)光……哎對了,你應(yīng)該也去趕集了吧?遇上麗娟和她對象了沒?”許云朵又問。

    梔梔搖頭,“沒見著。”

    默了默,她又說道:“反正回海鷗島會看到的。”

    “說的也是。”許云朵好奇地說道,“我主要就是想看看她對象有多高……麗娟一米七四了,比我還高呢,她跟我說她對象有一米八高,長得還挺好……真想看看她倆站在一塊兒的樣子。”

    梔梔一笑。

    這時,有人砰砰敲門,“鄭周在家嗎?許云朵……”

    許云朵笑了,對梔梔說道:“你家念之來啦!”然后跑去開了門。

    來人果然是黎恕。

    黎恕過來和梔梔說了幾句話,又和許云朵寒暄了幾句,轉(zhuǎn)身就去廚房給鄭周打下手去了。

    沒一會兒,鄭周做好了飯菜,兩家人一塊兒熱熱鬧鬧地吃起了飯。

    席間,梔梔聽到鄭周和黎恕之間的談話……尤其是鄭周的話語之中表露出來的高興,應(yīng)該是他已經(jīng)跟黎恕說好了,請黎父幫忙辦調(diào)度的事兒,而且黎恕也同意轉(zhuǎn)達(dá)的意思。

    鄭周的廚藝是很不錯的。

    一頓飯吃了近兩小時,兩對夫妻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

    但時間差不多了,梔梔便和黎恕向許云朵和鄭周道謝、感謝招呼,起身告辭。

    梔梔和黎恕又去集市上買了些豬肉、豬骨頭,這才乘著小船兒回去了。

    因為今天是星期天,夫妻倆直接回了正義島。

    不料兩人剛走到了宿舍筒子樓樓下,還沒上到三樓呢,先看到二樓李晴玉家大門敞開著——

    李晴玉正站在她家門口和人說話,聽起來,像是在送客?

    再一看——

    來李晴玉家做客的人,可不就是方麗娟嘛!

    梔梔是走在黎恕前頭的。

    她一聽到熟悉的聲音,便喊了一聲,“麗娟?你回來了啊?”

    很快,站在李晴玉家門口的幾個人齊齊停下了交談,目光齊唰唰地聚集到梔梔的臉上。

    梔梔看到了李晴玉,看到了穿著漂亮連衣裙挽著麻花辮的方麗娟,還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壯白凈的男人。

    男人看著梔梔,明顯流露出驚艷的眼神。

    梔梔容貌秾艷美麗,氣質(zhì)清新脫俗,無論在哪兒都會成為眾人注視的中心。

    她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眼神。

    站在方麗娟身邊的男人,如果梔梔沒有猜錯,他應(yīng)該就是方麗娟的未婚夫徐子健。

    可徐子健看向梔梔的眼神卻非常無禮,這讓梔梔覺得極端不舒服。

    第477章

    方麗娟倒是很高興,一把就抱住了梔梔,“梔梔你回來了啊?”

    梔梔許久沒見到方麗娟了,也是非常高興的,“我在鎮(zhèn)上就聽說你回來了……還真是啊!”

    方麗娟含笑點頭,松開抱住梔梔的雙臂,又圈上了一旁的高壯白凈男人,對梔梔說道:“梔梔,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徐子健。”

    “子健,她就是我們海鷗島的一把手——別梔梔,”方麗娟把梔梔介紹給徐子健,然后又把黎恕也介紹給徐子健,“子健,他是梔梔的愛人黎恕……他倆感情可好了!”

    徐子健的目光始終粘貼在梔梔身上。

    如同盯上了獵物的野獸一般。

    梔梔看在方麗娟的份上,努力維持著面子情,只是朝著徐子健微微頜首,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方麗娟身上。

    寒暄不過三兩句,黎恕便說道:“小方啊,今天我們?nèi)ユ?zhèn)上和朋友吃飯,梔梔喝了點酒,我先帶她回去醒醒酒,有事兒明天再說吧。”

    方麗娟點點頭,轉(zhuǎn)頭對梔梔說道:“梔梔,那你回去好好休息。”

    梔梔頜首,又和李晴玉打了個招呼,上了樓。

    身后那道讓人感到特別不舒服的視線依舊不依不饒地追隨著梔梔。

    直到進(jìn)了家門——

    梔梔才松了口氣。

    她換了鞋,坐在沙發(fā)上嘆氣,“麗娟的未婚夫……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黎恕面無表情地說道:“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你下午晚上都別出門了。”

    梔梔一愣。

    黎恕已經(jīng)拎著豬肉、豬骨頭什么的進(jìn)了廚房。

    他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卦趶N房里搞飯,似帶著怨氣,鍋碗瓢盆被弄得乒乒乓乓響。

    梔梔吐了吐舌頭。

    她不傻,當(dāng)然知道為什么——因為容貌過于美麗,她常常收到男青年熱烈滾燙的眼神。但大多數(shù)人知道她已婚已育的身份過后,基本都能克制住。

    徐子健作為方麗娟的未婚夫,理應(yīng)避嫌。

    但是……

    梔梔嘆氣。

    她在許云朵家吃飯的時候并沒有喝酒,但吃太撐了,這會兒有些犯困,就去換了睡衣出來,又去洗漱了一把,然后就回房間歇午覺了。

    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床邊有人壓了下來。

    梔梔閉著眼睛伸長手臂,如愿以償?shù)乇ё∫痪呤煜さ能|體……

    黎恕帶著她做了一下午的劇烈運(yùn)動。

    結(jié)束的時候,梔梔困倦得又睡了過去……直到再次被黎恕喚醒。

    屋里已經(jīng)飄滿了飯菜的濃郁香氣。

    黎恕的廚藝也很好,特別是,他很懂梔梔的飲食喜好,做都菜肴全都是清淡那一掛的,梔梔吃得很開心。

    就是——

    梔梔揉著肚子站起身,抱怨道:“不行不行,一直這么吃下去,遲早要撐死、胖死!”

    “就你那二兩肉……”黎恕盯著她苗條的身段兒,有些鄙夷,“你大腿都沒我胳膊粗!不過,要真能把你養(yǎng)胖一點兒……估計手感會更好!”

    梔梔沒想到他還能從這個角度開車……

    她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猶豫片刻,她又問他,《穿成反派早死的白月光[六零]》,牢記網(wǎng)址:m.1.“晚上咱們真不去散步了么?”

    “我先去把他眼珠子剜了?”黎恕幽幽說道。

    梔梔:……

    “看起來,麗娟好像挺喜歡那個徐子健的,”梔梔嘆道,“……可她喜歡徐子健什么呢?麗娟我還是了解的,一定是那個徐子健有什么過人之處,否則……”

    “承認(rèn)女性在愛情里更加感性,這很難嗎?”黎恕說道,“梔梔,不是每一個女性在戀愛的時候都像你這么理智的。”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我倆在戀愛這一塊兒,屬于性別轉(zhuǎn)換,你是理性的那一個,而我……成為了更感性的那一個。這一切全都源自于我愛你,勝過你愛我的緣故。”

    嘖嘖,他的語氣雖然淡漠到了極點……

    但也透出了濃濃的醋意。

    梔梔避開他的視線,悄悄吐了吐舌頭。

    看來這個徐子健的目光不但讓梔梔覺得不舒服,也刺激到了黎恕。

    這激發(fā)出黎恕的危機(jī)感。

    不要試圖挑釁一個沒有安全感、還有些戀愛腦,且正在吃醋還有些意難平的男性。

    梔梔聰明地選擇了閉嘴,并且決定把做家務(wù)當(dāng)成體育鍛煉。

    于是她準(zhǔn)備好碗筷,準(zhǔn)備去洗碗。

    黎恕把她擠開了,“洗碗洗衣的事兒全都不許你做!”

    “為什么?”梔梔不懂,“婦女能頂半邊天!”

    家務(wù)活只有她想干、或者不想干的。怎么還能不允許她做的?這還是她的家嗎?她的家她不能做主嗎?

    然后她就看到黎恕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不喜歡你把手弄粗糙了……萬一握著我的時候,把我弄痛了怎么辦?”

    梔梔:???

    她心里突然生出不太妙的預(yù)感……

    男人平靜無波的情緒之下,似乎掩藏著滔天的醋意。

    后來,就果然應(yīng)驗了她的猜測。

    她又渡過了瘋狂的一夜。

    不過,由于開始得早,結(jié)束的時候還沒到十二點……梔梔窩在黎恕懷里,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一大早。

    吸食過精露的花兒饜足、慵懶、嫵媚。

    梔梔昨天一整天都處在吃了睡、睡醒吃的狀態(tài)里,精氣神被養(yǎng)得極好,肌膚雪白透亮,膠質(zhì)感十足,而且眼眉含春,唇紅齒白的……顯得特別好看。

    黎恕坐在飯桌那兒盯著她看了半日,說道:“今天我跟你一塊兒辦公。”

    梔梔知道他的意思,“倒也不用,麗娟肯定會一直和徐子健在一塊兒的……再說了,我相信麗娟的眼光……”

    “我相信我自己的直覺。”黎恕面無表情地說道。

    梔梔有些無奈,“隨你……不過,你自個兒的工作可別落下哈!”

    吃完早飯,兩人便和其他的小伙伴們一塊兒去了海鷗島。

    就像梔梔預(yù)想的那樣,差不多上午八點半左右,方麗娟和徐子健來找梔梔說事兒了。

    ——為方麗娟調(diào)離的事兒。

    梔梔是雙島社隊的靈魂人物。

    海鷗島、正義島上的人員調(diào)動,就連陶容冶也要仔細(xì)思量,非要先讓梔梔知道不可。

    方麗娟深諳此事,所以一早先寫了封掛號信過來,先讓梔梔有個心理準(zhǔn)備……她當(dāng)然不會打沒有準(zhǔn)備的仗,于是這次把未婚夫徐子健喊了過來,同時還帶了一份關(guān)于她未來的職業(yè)規(guī)劃書。

    這還是梔梔要求的。

    方麗娟一進(jìn)門,先紅著眼圈兒將手里的規(guī)劃書遞給了梔梔。

    梔梔心情復(fù)雜。

    接過方麗娟遞過來看文件……

    她覺得有點兒喘不過來氣兒。

    長嘆了一口氣,梔梔開始一頁一頁地認(rèn)真翻看這份規(guī)劃計劃。

    片刻,梔梔合上了文件,正視著方麗娟,“方麗娟同志,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的這份規(guī)劃文件是不合格的。”

    方麗娟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捂住了臉。

    共事多年,她了解梔梔。

    在工作上,梔梔慣用的手法是鼓勵、引導(dǎo)方式。

    梔梔鮮少用這樣鄭重的語氣、這么激烈的言辭來表達(dá)她的情緒。

    方麗娟也知道梔梔為什么不高興。

    ——因為在她做的那份未來職業(yè)規(guī)劃書里,幾乎沒有職業(yè)。

    她娘家大哥的兒子即將成年,父母希望她能把工作崗位讓給侄兒。

    她的父母如是說:反正你終究是要嫁人的,以后就好好呆在家里侍候丈夫公婆吧!哪個女人不這樣啊!再就是呢,最好趕緊懷個孩子,要不然拖到年紀(jì)再大一點,生孩子自己也痛苦……而且現(xiàn)在父母也還算年輕,能幫你帶帶孩子……你的工作指標(biāo)呢就讓給侄兒,這樣侄兒就會一輩子念著你的好。就算你嫁出去了,你大哥一家和侄子出于對你的愧疚,也只會對你百依百順。萬一婆家人欺負(fù)你了,娘家人也才會為你出頭……女人所求,難道不是一輩子的安穩(wěn)?婆家靠得住,娘家靠得住,這才是人生贏家。

    看看!

    已經(jīng)都給她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模瑢Π桑?br />
    而且每一個出發(fā)點都是為了她好。

    但是方麗娟就是覺得……

    有種不確定的心慌意亂。

    這種感覺,就像是……原本自己能當(dāng)自己的家的,現(xiàn)在卻要把屬于她的決定權(quán)交出去,從此以后屈服于父母家人,將由他們來決定她的生死。

    方麗娟心里不是沒有掙扎過。

    卻又總覺得……是,在過去的十一年時光里,她靠自己立足、靠小伙伴們的拉扯,終于在海鷗島站穩(wěn)了腳跟。但如果她遲遲找不到意中人,一直沒辦法組建自己的小家庭,那么以后她就需要一直一個人……

    雖說小伙們不肯定不管她,可只要她一想起來……她生病了也只能一個人默默去醫(yī)院、平時周末的時候別人都成雙成對的就她一個人單的,以及,她也很可能小孩子,做夢都想生一個或兩個孩子……

    所以,倚仗父母家人就變得尤其重要了。

    是不是只要她平時對他們再好一點,她就能從他們那兒得到認(rèn)可、信任與依賴?

    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

    要不然,家里人也不會給她介紹了一個那么合適的對象——徐子建。

    徐子健比她大兩歲,今年整三十。他一直都沒有結(jié)婚的原因,是被前頭處的對象給騙了——那姑娘早就已經(jīng)和別的男人結(jié)婚了,卻貪圖徐子健家的錢。而徐子健一直被蒙在鼓里,再三向姑娘求婚而不得。等到那姑娘的丈夫找上門來,徐子健和他一家人全都淪為笑柄。就這樣,徐子健單了下來。

    方麗娟對徐子健非常滿意。

    這男人家境不錯,個人條件也過硬,長相也很好,對她也很體貼……

    這么一想,方麗娟轉(zhuǎn)過頭,愛意滿滿地看向了徐子健。

    然而,她卻發(fā)現(xiàn),徐子健的目光一直癡癡地看著梔梔???

    莫名其妙的,方麗娟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478章

    梔梔緊緊地盯著方麗娟,“麗娟,你就在附近散散心吧,把心靜下來,重新寫一份報告給我……”

    說著,她把文件遞回給方麗娟。

    方麗娟接過文件,抬頭看向了梔梔。

    她初識梔梔時,便被梔梔的美麗給驚呆了,柔弱纖細(xì)而的姑娘自帶一股仙氣,一顰一笑都讓人憐惜,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花精仙子之流。可那樣美得純凈、不諳世事的姑娘卻用柔弱的肩膀主動挑起了建設(shè)的重?fù)?dān)……

    到現(xiàn)在十一年過去,大家都是奔三的人了,梔梔也已經(jīng)成長為海鷗島、乃至整個南陵地區(qū)的靈魂人物。

    梔梔依舊美得純凈依舊。

    歲月并沒有在她面上留下任何痕記,但久居上位、以及長期沉浸于學(xué)術(shù)之中,還是使她的氣質(zhì)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

    她變得沉靜、儒雅,甚至有可能和黎恕在一起久了,生起氣來……眼神冰冷如刀。

    這會兒梔梔似乎有些生氣。

    生氣的對象是——

    方麗娟看向了坐在她身畔的徐子健。

    徐子健大大剌剌地坐在方麗娟身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梔梔。

    方麗娟心里的想法更加奇怪。她決定盡快結(jié)束這怪異、讓她感到不舒服的一幕,便接過梔梔遞來的文件,便站起身正準(zhǔn)備離開——

    “別梔梔同志,”徐子健輕飄飄地開了口,“我想請問一下,小方同志想辦理知青返城手續(xù),是哪兒不符合政策規(guī)定嗎?”

    梔梔沒有理會徐子健,而是對方麗娟說道:“……三天時間夠嗎?”

    方麗娟咬牙,“我盡量。”

    “要是三天時間不夠,就再多花點兒時間想想,不著急。”梔梔含笑說道。

    方麗娟點頭,“那我們先走了。”

    可是,方麗娟都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那兒,徐子健還大大剌剌地坐在沙發(fā)上不動。

    “子健,我們走吧!”方麗娟說道。

    徐子健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依舊直勾勾地看著梔梔,卻對方麗娟說道:“你先走,我有話要跟你領(lǐng)導(dǎo)說。”

    梔梔還沒來得及吭聲,就感覺到了黎恕的憤怒。

    黎恕正坐在辦公室一角,拿著一份文件裝模作樣的在看。其實他今天打定主意守著梔梔,就是為了防徐子健的。

    這會兒見徐子健這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婧薏坏弥苯迂嗔诵熳咏〉哪请p眼睛!

    梔梔也站起身,對徐子健說道:“家屬的意見歸后勤部辦公室主任……龍強(qiáng)管理,你有什么意見呢,直接向龍強(qiáng)反應(yīng)就好。”說著,她打算去巡島。

    ——后勤部辦公室主任是高甜甜。但高甜甜也是個美人,梔梔做不到禍水東引,就把龍強(qiáng)搬到了臺面上。

    徐子健見梔梔站起身,還朝著辦公室門口走去?

    他便也站起身,搶先一步走到了門口,堵住了梔梔,輕笑道:“怎么?我不配和別梔梔同志說句話?”

    梔梔身材嬌小,被一米八幾又白又壯的徐子健堵住,頓時感受到他帶來的壓力、與不懷好意的凝視。

    梔梔淡淡地看了方麗娟一眼。

    方麗娟急了,沖著徐子健說道:“子健!我的事我自己會做主的,你別這樣……”

    徐子健恍若不覺,只是盯著梔梔,大有“這事兒沒完”的意思。

    方麗娟氣得咬住下唇。

    梔梔盯著徐子健,說道:“那你說吧!”

    “小方先出去,”然后徐子健又看向了黎恕,“黎同志也請先出去。”

    梔梔冷冷地說道:“不必了,他們可以在場。徐同志,請你有事說事。”

    徐子健輕笑,“我建議這事兒還是咱倆私下說比較好。”

    他輕佻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梔梔的臉。

    梔梔沒有再理會徐子健,她只是看向方麗娟,眼里盛著滿滿的失望,“我現(xiàn)在去巡島,一小時以后回來。”

    言外之意:一小時內(nèi)讓徐子健離開我的辦公室。

    方麗娟臉色慘白,卻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梔梔準(zhǔn)備離開——

    徐子健居然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黎恕已經(jīng)疾步走了過來,一巴掌拍在徐子健的胳膊上,成功阻止了他想要觸碰梔梔的舉動。

    徐子健被疼得面一白。

    他的胳膊似乎就快要斷了一般……怎么這么疼?

    但現(xiàn)場有兩個女同志在呢!

    而且黎恕的動作實在……過于輕飄飄的,看起來像是沒多大的殺傷力。徐子健怕丟臉,只能咬牙忍住。

    梔梔頭也沒回地徑直離去。

    黎恕似笑非笑地看了徐子健一眼,跟在梔梔身后離開。

    徐子健看著黎恕的背影,恨得牙癢癢的。

    方麗娟問徐子健,“你剛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這是為你好!”徐子健說道。

    方麗娟皺眉,“梔梔比我的親姐妹還親,她對我的好,根本不需要懷疑……”

    徐子健輕蔑地說道:“她算老幾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她根本就不是雙島社隊里的什么人!雙島社隊的負(fù)責(zé)人是申書華!”

    “那又怎樣?”方麗娟怔怔地問道。

    徐子健上下打量著方麗娟,嗤笑道:“那又怎樣?”

    然后他又嘆氣,“你連這個都不懂,非要我手把手的教你嗎?那好,方麗娟你聽清楚了。你辦知青返城的事兒,跟她別梔梔有啥關(guān)系呢?你不會這么蠢,看不出來她其實是在故意卡你的吧?”

    “她是為了我好!”方麗娟解釋道。

    ——梔梔是為了她好,才會給她三個月的假期,先讓她回家去適應(yīng)一下。同樣的,梔梔也是出于為她好的想法,才會卡她的未來職業(yè)規(guī)劃報告。

    包括今天,梔梔打回了她的報告,讓她重做……

    梔梔的言外之意其實就是:方麗娟你不能放棄你的事業(yè)心啊!

    這其實也是方麗娟一直在猶豫的事兒。

    徐子健定定地看著方麗娟,“你這意思……她卡你的文件不讓你回城,她這是為了你好?那你讓我陪著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么?”

    方麗娟愣住。

    目的?

    她咬住下唇。

    其實她帶他來海鷗島的最大的目,就是希望讓兄弟姐妹們幫她看看,徐子健這個人值不值得托付終身。

    因為徐子健這個人,擁有一切她喜歡的特質(zhì)——他當(dāng)著個不大不小的科長,極有主見,在他的家族里很有威望,方家人對他也是言聽計從的。再加上方麗娟個子高,能壓住她身高的男人不多見,徐子健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以及他長得還不錯,相親認(rèn)識以后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在相處的過程中對她呵護(hù)倍至……

    方麗娟長到二十八歲才第一次談戀愛。

    她是真心喜歡徐子健的。

    現(xiàn)在,她心里又有著種種的不確定……

    海鷗島的建設(shè)、她已經(jīng)為之奮斗了十一年的科研事業(yè)、與梔梔和小伙伴們的相處……這些全都是她割舍不下的東西。

    而她又很期待能談一場甜蜜的戀愛,擁有一個圓滿的家庭,有愛她的丈夫和可愛健康的孩子……

    所以她一直在搖擺不定。

    事業(yè),她已經(jīng)入門了,她是大學(xué)生,又在考研,有明確的科研課題,呆在海鷗島上繼續(xù)工作,遲早會出頭。

    婚姻……

    婚姻么?

    方麗娟抬頭看向了徐子健。

    她不會認(rèn)錯徐子健看向梔梔時的驚艷眼神!是,梔梔是很漂亮,漂亮到能讓大多數(shù)青年男性對梔梔一見鐘情。但大多數(shù)人知道梔梔是位已婚已育的女性后,基本都能克制。

    陶容冶暗戀梔梔長達(dá)數(shù)年之久……整個南陵鎮(zhèn)的人全都知道!可梔梔結(jié)婚后,陶容冶就立刻掐熄了那點兒暗戀之火,和于露結(jié)了婚還生了孩子。陶容很寵于露,對孩子也很好;在和梔梔討論工作的時候很注意分寸,從來也不會和梔梔有任何單獨(dú)相處的時候。

    黎恕醋意那么大的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接納了陶容冶……

    方麗娟的視線再次看向了徐子健。

    ——他是不是真的以為,她是個單純、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所以才敢用那樣放肆的眼神看著梔梔,更加要用為她好的名義,正大光明地爭取和梔梔單獨(dú)相處的機(jī)會?

    方麗娟覺得胸膛之下的那顆滾燙心兒突然涼了一半。

    “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好,”方麗娟對徐子健說道,“以后你不要再找梔梔了……”

    沒想到,徐子健怒了,“你的事,你自己處理好?方麗娟,你真是這么想的嗎?”

    方麗娟愣住。

    “我倆馬上就要辦喜事了,你很快就是我的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不然我為什么要陪你走這一趟?我陪著你來,不就是防著你領(lǐng)導(dǎo)卡你么?”徐子健咄咄逼人地說道。

    也不知道為什么,方麗娟有些煩亂,“我知道,我會重新把報告弄好的……”

    徐子健皺眉打量著她,說道:“方麗娟,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現(xiàn)在的重點,是她別梔梔根本沒理由卡你啊!你根本不需要管她的意見!再說了,她打回來的那份報告……是個啥報告?什么今后的職業(yè)規(guī)劃報告……你都已經(jīng)要離開這兒了,你以后的職業(yè)規(guī)則關(guān)她別梔梔屁事兒啊!”

    方麗娟怒了,“閉嘴!我不許你這樣說她!”

    徐子健被她罵得一愣。

    他顯然想不到,向來小白兔一般乖巧羞怯的方麗娟,居然會用這么惡劣的語氣罵他?

    “方麗娟,還真有你的!”徐子健都?xì)庑α恕?br />
    他對方麗娟說道,“要不是親眼看到別梔梔是個女的……我還真以為你跟她之間有啥貓膩呢!”

    聽了這話,方麗娟愈發(fā)反感,皺眉看向徐子健,說道:“我再說一次,這事兒我自己處理,以后你不要再來找梔梔了。”

    徐子健更是像呆了一樣,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方麗娟大約也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太好,便補(bǔ)救道:“……因為梔梔挺忙的,她事情多。你別耽誤她。至于調(diào)令么,我再寫一份給她就是了。梔梔帶著我們把海鷗打造成為科技種田的先進(jìn)示范區(qū),她……你別小看她,就憑她的腦瓜子,多少男同志都比不上她。她也是……害怕我沒想好,事實上……我好像、好像……”

    聽到這兒,徐子健明白了。

    “你后悔了?”他輕聲問道。

    方麗娟垂下頭,“也不是。”

    徐子健輕笑,“你爸媽已經(jīng)收了我家的彩禮,足八百塊錢呢!你現(xiàn)在說你后悔了……考慮過你父母,你哥哥一家和你弟弟嗎?”

    方麗娟咬住下唇,“我沒有反悔的意思,只是……我還沒有想好。”

    徐子健皺眉,“總之,我只剩七天假期了,在這幾天里,你必須得早點兒辦完這事。”

    第479章

    這幾天因為徐子健呆在島上,梔梔和黎恕特別小心。

    梔梔盡可能不落單,黎恕也盡量陪著她。

    這一天梔梔臨時去南陵鎮(zhèn)辦事兒,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飯點兒。她突然想起來黎恕昨天就和叔叔們?nèi)ド邖u查看情況去了,這會兒也不在家……而她上午走得急,斜挎包落在海鷗島了。

    家里的鑰匙還在斜挎包里呢!

    于是她準(zhǔn)備先回海鷗島去拿包,然后再回正義島去。

    這個點兒了,海鷗島上靜悄悄的,大家都去正義島吃晚飯去了,這邊兒一個人也沒有。

    梔梔走在安靜得過份的林間小路上,并沒有想太多。

    直到——

    林間突然有人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捉住梔梔的手腕,然后大力一陣?yán)丁?br />
    梔梔被嚇一跳,尖叫了一聲。

    她個頭嬌小,而那人如此用力一拽,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再然后,梔梔整個人都被禁錮住。

    定睛一看,眼前抓住她的這個高壯白胖的人,不是徐子健又是誰?

    梔梔大怒,“徐子健,你干什么?”

    徐子健的眼睛烏沉沉地盯著梔梔,眼里跳躍著莫名的光芒。同時,他用雙手掐住梔梔的雙臂……那一雙手也不住在隔著衣衫揉搓著梔梔柔嫩細(xì)膩的肌膚。

    梔梔又驚又怒,“徐子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

    徐子健低頭看著她,輕笑,“誰讓你一直躲著我?”語氣輕佻曖昧。

    梔梔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這人是方麗娟的未婚夫,有正經(jīng)的工作,據(jù)說也是個單位的科長……衣品、氣質(zhì)也不錯,證明家庭經(jīng)濟(jì)條件尚可。

    所以?

    他為什么敢這樣對她???

    這里是海鷗島,是梔梔的主場!

    而且他的未婚妻方麗娟也在……雖然現(xiàn)在不在現(xiàn)場。

    梔梔氣得滿得通紅。

    ——這男人的腦子里裝的全是翔嗎?

    這時,徐子健緩緩開了口,“別同志……還真是,不光人長得美,體態(tài)苗條,皮膚也很嫩呢……”

    “救命啊!!!!”

    梔梔毫不客氣地尖叫了起來。

    徐子健被嚇一跳!

    “別嚷——有人來了也是你吃虧!你不要名聲了?”徐子健低聲威脅道。

    梔梔繼續(xù)大喊,“快來人呀!徐子健非禮別梔梔!救命!!!!救命——”

    徐子健呆住。

    他這人有兩個毛病,一是愛財、一是愛美人。

    在過去,他自詡風(fēng)流,各種的挑逗勾搭女性,但多半會以他自身的良好條件、風(fēng)趣幽默的談吐、溫柔體貼的性格來吸引對方。

    大多數(shù)姑娘會拒絕、跑掉,但礙于臉面、情面,也出于為了保護(hù)自己的清譽(yù),根本不敢公開這事兒;有的姑娘或因為他英俊的容貌,或是因為他是個小科長也有點兒實權(quán),又或者是看在他家庭的份上是真心想和他處對象的,于是就半推半就的從了……

    徐子健拿捏的姑娘多了,自有一副對付年輕姑娘的手段。

    但也不是沒有翻車的時候。

    前些年他同時在四個相互之間不認(rèn)識、也不知道對方存在的姑娘們甲乙丙丁之間斡旋……最后選中了一個條件最好,也是他最喜歡的甲姑娘。于是他就以冷暴力,逼迫乙丙丁三個姑娘和他分手。

    乙姑娘和丙姑娘黯然放手。

    丁姑娘卻是個性烈的,當(dāng)時還懷了徐子健的孩子。她不甘心,就找上門去要說法。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徐子健和甲姑娘已經(jīng)要訂婚了!她想辦法接近了甲姑娘,兩人談?wù)摿艘环@才知道,原來徐子健是在同時和她倆處對象???

    兩位姑娘大怒,連忙尋找知情人……沒想到把乙丙兩位姑娘也挖了出來。

    四位姑娘一見面,大家又急又氣,就一塊兒鬧到了徐家去!

    為了這事兒,徐家顏面掃地,徐子健趕緊向單位請了長假,溜了……

    直到家里人給甲乙丙丁四位姑娘賠償了一大筆錢,四位姑娘離開了以后,徐子健才回來的。

    后來家里人為了讓他收心,才為他相上了方麗娟。

    ——方麗娟是大學(xué)生,本人又是個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黃花大閨女,非常符合徐子健的要求。且她身高腿長,容貌清秀,外表條件很可以,又非常符合徐家人對兒媳婦的要求。再加上她又是返城知青,完全不了解徐子健的過去……算是名聲已經(jīng)臭完了的徐子健能找到的最好對象了。

    所以徐子健對方麗娟也有著幾分真心喜歡,這次他要跟了方麗娟來,也是害怕她反悔,要留在這兒不肯回去和他結(jié)婚了。

    徐子健已經(jīng)認(rèn)可了方麗娟,又是個有些急色的男人……

    但方麗娟這姑娘卻實在是太正經(jīng)了。

    他和她處對象,她允許他牽她的手,也可以吻一吻她的面頰和額頭,攬一攬腰也可以……其他進(jìn)一步的親密完全不可以!

    徐子健是想和她結(jié)婚的,所以不敢勉強(qiáng)她。

    他已經(jīng)憋好久了!

    但想著方麗娟就是他以后的媳婦兒……

    那,忍就忍吧!

    直到他跟著她來到海鷗島,認(rèn)識了別梔梔。

    別梔梔是他生平所見,最最最美麗動人的姑娘。

    假以時日,他是非要拿下她不可的……

    簡直就是人間極品啊!

    他也不想管她有沒有丈夫,有丈夫更好,少婦的滋味更好嘛。

    要是能睡到她,讓他死了也甘愿!

    但他留在這兒的時間只有七天,梔梔又躲了他好幾天……眼見剩下的時間越來越少,這會兒突然有個機(jī)會在眼前,他才色令智昏地出了手。

    他當(dāng)然沒那個膽子真的強(qiáng)jian,但他篤定像梔梔這樣年輕美麗的姑娘遇上了這樣的事,肯定不敢聲張!何況她還是雙島的靈魂人物,怎么可能丟這個臉?

    這么一想,徐子健決定冒個險。

    沒想到,別梔梔居然這么虎,直接就叫嚷上了?

    她不怕丟臉的嗎?

    “救命!救命啊……快來人啊!!!”梔梔繼續(xù)尖叫。

    然后她又鄙夷地看著徐子健,“今天這事兒你別想善了……現(xiàn)在就撒手,你受到的處罰最輕。要不然,你還想殺了我、再畏罪潛逃么?可你又不會游泳,想要離開海鷗島和正義島?簡直難于登天!”

    島上并不是完全沒人的。碼頭西邊就是軍營。

    軍營里的大兵們又不用去正義島開伙。

    他們在山腳下,聽到了從半山腰傳來的梔梔的尖叫……就是距離隔得有點兒遠(yuǎn),只能聽到女性的尖叫,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什么。

    但這樣的動靜,還是引起了哨兵的注意。

    海鷗島軍營與知青站向來守望相助、福禍相依,這已經(jīng)成為了傳統(tǒng)。

    于是,哨兵立刻向長官匯報,長官就讓兩個大兵很快就掛著槍跑上來查看情況。

    倆大兵立刻朝著山上跑來,又大吼道:

    “誰?誰在那兒大叫!是發(fā)生什么事了么?”

    “有人嗎?說話!”

    大兵們的銅鑼嗓子響徹天際!

    梔梔頓時心安。

    而徐子健則明白過來,大事不好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看似柔弱的別梔梔居然那么剛?

    現(xiàn)在真是騎虎難下了。

    “別梔梔你不要誤會了,我、我只是有事兒想跟你商量……”徐子健急道,“……我、我為了麗娟的事兒來找你的!”

    梔梔冷笑,大聲叫喊著那兩個大兵的名字,“小杜!大陳!是我……你們快過來救我!”

    小杜和大陳就是當(dāng)初著黎恕、別梔梔去尋找適宜種島之地的大兵。大家同過生死,就是革命戰(zhàn)友了。

    梔梔一開口,他們就認(rèn)出了她的聲音,再加上又聽到梔梔用了“救我”這樣的嚴(yán)重用辭?

    小杜和大陳瞬間紅了眼,立刻舉起了步qiang還上了膛,快速朝著這邊跑了過來,小杜還大叫道:“梔梔姐!梔梔姐你怎么了……”

    這時,輪到徐子健又驚又怕了,他瞪視著梔梔,低聲咒罵道:“你是不是有病?我怎么非禮你了?啊?你說我怎么非禮你了?怎么能這么不要臉呢?”

    說著,他心虛地松開了鉗制住梔梔雙臂的雙手,又往后退了一步。

    梔梔冷冷地看著徐子健。

    小杜和大陳的腳步聲音越來越清晰,徐子健就越來越慌亂。

    “一會兒你不要再亂說了!”徐子健焦急地說道,“……方麗娟很愛我,她一心一意想要嫁給我。既然你和她的感情那么好,就應(yīng)該為她考慮……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你亂說話,把這事兒鬧大了,我、我就不娶她了,到時候她沒人要,得有多傷心啊……”

    說著,徐子健就想跑。

    梔梔淡淡地說道:“小杜他們是軍人,手里有qiang……我要是你呢,我就不跑,免得槍子兒不認(rèn)人。”

    聞言,徐子健的臉都白了,“你、你什么意思?我、我好歹也是國家干部……”

    這時小杜和大陳已經(jīng)跑進(jìn)了小樹林。

    梔梔大喊,“我在這里!”

    小杜二人急忙沖了過來,“梔梔姐,發(fā)生什么事了?”

    梔梔朝著小杜二人跑去,又回頭指向徐子健,“他!他想非禮我!!!”

    徐子健驚呆了。

    一秒種之前,他還在幻想著,別梔梔應(yīng)該只是在嚇唬他……

    本來就是嘛,哪有年輕姑娘不愛惜自己的名聲,大大咧咧地把自己被非禮的事兒說出去的?

    直到這會兒他親耳聽到別梔梔說出了口?

    從未有過的挫折感、羞恥感、恐懼感齊齊涌上心頭。

    徐子健赤紅著眼睛瞪視著梔梔,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小杜和大陳也驚呆了。

    ——別梔梔是什么人?她是他們的頭兒黎恕的媳婦兒!是海鷗島和正義島的一把手!是南陵鎮(zhèn)不扛槍的女英雄!是在征途中親手照顧過他們的溫柔姐姐!

    踏馬的這個畜牲居然敢非禮梔梔姐???

    這倆大兵也氣得紅了眼。

    兩人摁壓著怒火,先把步qiang的保險栓又重新拉上,背到身后去,然后紅著眼睛掄著拳頭就朝著徐子健沖了過去——

    梔梔急忙大喊,“哎小杜!大陳……等一下!”

    徐子健當(dāng)然也已經(jīng)意識到要捱揍了,他心虛害怕,蹭蹭蹭往后退了幾步……但并不敢跑。

    主要是,之前梔梔說的那句“槍子兒不認(rèn)人”太嚇人了。

    這會兒突然聽到梔梔開了口?

    徐子健急忙說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們別聽別梔梔胡說八道!我是國家干部,我、我可是個好人吶!”

    梔梔則大聲說道:“……小杜,大陳,你們要打也別打他的臉!”

    徐子健再次呆住。

    小杜赤紅著眼睛上前,一招秋風(fēng)掃落葉就把徐子健放倒了;大陳則咬牙揮著砂缽大的鐵拳,狠狠一拳一拳朝著徐子健打了過去。

    小樹林里響起了徐子健痛苦的哀嚎聲。

    第480章

    梔梔看到徐子健躺在地上,已經(jīng)是出氣多、入氣少了,這才制止了小杜和大陳。

    小杜和大陳氣喘吁吁地住了手,然后遲疑地看向梔梔,問道:“梔梔姐,你沒事吧?”

    梔梔搖頭,吩咐道:“小杜在這兒陪我,大陳你上正義島,悄悄地把方麗娟叫過來……記著,今天這事兒別跟別人提。尤其是正義島上的叔叔爺爺們……”

    說著,她看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如同死狗一樣的徐子健一眼,嫌惡地說道:“要是叔叔爺爺們知道了,他們力氣更大,脾氣也更暴躁……我怕徐子健會死在這兒。”

    小杜呸了徐子健一口,罵道:“死有余辜!”

    大陳點頭,“我知道了梔梔姐,這就去找麗娟姐過來。”

    說著,大陳匆匆離開。

    大陳剛離開一會兒——

    就有人叫喊道:“徐子健?子健——”

    梔梔一聽,就知道來人正是方麗娟。

    她還聽得出來,方麗娟的聲音還挺焦急的。

    “麗娟!過來這兒!小樹林這里。”梔梔揚(yáng)聲喊道。

    方麗娟立刻聽到了,“梔梔?你回來了?”

    很快,方麗娟就出現(xiàn)在小樹林的入口。

    梔梔尋思著,一來是方麗娟來的方向不對,二來是……大陳剛走,方麗娟不太可能是被大陳從正義島叫過來的。

    “麗娟,你剛才在哪兒?”梔梔問道。

    方麗娟答道:“我剛才在實驗大棚里啊,剛處理完實驗數(shù)據(jù)……啊,子健?”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看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徐子健,不由得愣住,隨即又驚呼了起來,“這是怎么回事?是……是不是被蛇咬了?”

    梔梔正色說道:“麗娟,這事兒我必須告訴你……”

    趴在地上的徐子健突然拼盡全身的力氣,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指向了別梔梔,大聲吼道:“麗娟!麗娟……別梔梔她、她勾引我!”

    方麗娟呆愣住。

    她看了看徐子健,又看看別梔梔……眼神從呆滯、逐漸轉(zhuǎn)變成震驚。

    “你說什么?”方麗娟尖叫了起來。

    她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徐子健叫嚷道:“我、我本來在這兒納涼等你,結(jié)果她一跑過來,就坐我身上了……我說這樣不好,會對不起麗娟,結(jié)果她就喊了兩個大兵過來,打了我一頓!麗娟……麗娟!我們馬上離開這里好不好?馬上走!”

    方麗娟呆了半晌,轉(zhuǎn)頭看向梔梔,顫聲問道:“梔梔,是不是他……”

    梔梔點頭。

    方麗娟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不可思議地轉(zhuǎn)頭看向了徐子健,“你……你居然欺負(fù)梔梔?”

    “我沒有!是她勾引我!”徐子健叫起了撞天屈。

    方麗娟死死地盯著徐子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梔梔勾引你?虧你有臉說!她愛人那么優(yōu)秀,她會看得上你?”

    徐子健不服,“我哪里差了?我身高、長相、級別和家世都不差,不知多少姑娘喜歡我……”

    方麗娟冷笑,“黎恕比你高、長得比你好看多了,他和你同年,已經(jīng)是少校軍銜,他父親還是京都軍區(qū)司令!你自己說說,他哪里比你差?梔梔有這樣的愛人,她會看得上你?”

    徐子健呆住。

    他來到島上以后,滿心滿眼滿腦子全是美人別梔梔,壓根兒不知道別梔梔的丈夫原來是這么厲害的人物!

    尤其是……別梔梔的公爹是京都軍區(qū)司令???

    媽呀這誰惹得起!

    徐子健面上也勃然變色,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個表子養(yǎng)的……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方麗娟冷笑,“你還罵我?呵,之前不告訴你,一是因為梔梔和黎恕根本就不是顯擺家世的人……你以為只是黎恕家里很厲害嗎?梔梔的娘家人也都是很厲害的人!她父親是國級干部、社科院成員!她大哥是林省省委的官員!”

    “也就是梔梔不從政,但她也已經(jīng)是副教授了,等同于副處級干部!你一個小小科長……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是嗎?”

    “我沒有跟你提過梔梔和黎恕的家世,是因為他倆也從不拿身份來壓人。他倆在海鷗島上工作,就和島上其他的人沒什么兩樣。我要是特意跟你說這個,反而顯得多此一舉了!”

    “我不想告訴你第二個原因,是我在乎你的感受。我不和梔梔攀比,我也不希望你和黎恕攀比!首先我們都是獨(dú)立的個體,都有自己的崗位,從職業(yè)上來說大家沒有可比性……”

    “所以呢……徐子健,你不知道梔梔和黎恕的家世這樣顯赫,你就可以欺負(fù)梔梔了是嗎??”方麗娟氣憤地說道。

    徐子健心亂如麻。

    原來別梔梔自己的家世也這么厲害?

    她父親是國級干部???

    天哪!

    他到底惹到了什么樣的女人!

    徐子健習(xí)慣了家里人幫他擦屁股,所以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會惹上那么大的麻煩——差點兒非禮了京都軍區(qū)司令的兒媳婦!國級干部的女兒!

    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啊!

    此刻方麗娟心里也是紛亂的。

    她是真心喜歡徐子健的啊……

    可誰又知道,他居然是這種人?!

    天哪!

    方麗娟閉了閉眼,覺得難堪極了,又覺得惡心壞了,還對梔梔感到萬分愧疚。

    “梔梔,對不起!”方麗娟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我真的很抱歉……你需要什么樣的賠償我都接受!”

    梔梔看了徐子健一眼,非常冷靜且直白地對方麗娟說道:“其實我也沒有證據(jù)證明他非禮了我……畢竟剛才也只有他和我在一起,我沒有人證,這種事,也不可能存在物證。”

    然后她又對徐子健說道:“所以徐子健,這件事……我看在麗娟的面子上,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咱們上派出所去報案,你承認(rèn)非禮我了,咱們走法律程序。法律上判定你怎么樣,那咱們就怎么樣……”

    選擇報案,其實對梔梔不利。

    因為從嚴(yán)格意義上說來,徐子健只是捉住了她的雙臂,還沒有進(jìn)一步的侵犯她,能不能被定義為非禮、或者耍流氓罪還很難說。最大的可能性,是可能連立案都案不了,公安只會調(diào)解,最終就是徐子健當(dāng)面向她道歉,僅此而已。

    徐子健撫著被先前那倆大兵踹得生疼的心口,白著一張臉,問道:“那……另外一個選擇呢?”

    他暗自思忖,報案可不是一個好選擇。

    公安一旦立了案,他的仕途就完了!而且還會連累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梔梔冷笑著看了徐子健一眼,“另一個選擇,當(dāng)然就是私了。”

    徐子健立刻說道:“那我選私了!”

    梔梔立刻投之以憐憫的眼神。

    ——黎恕骨子里隱藏著瘋批屬性,只是平時被繁重、疑難雜癥極多的工作所拖累,令他沒空想東想西。但毫無疑問的是,她是他的軟肋。他自己受點兒委屈,他無所謂。但要是有人想對她不利?

    參考鄭萍吧!

    遠(yuǎn)在米國時,黎恕都有辦法在一夜之間奔赴千里,設(shè)了那么大的一個局,直接送鄭萍上路……

    現(xiàn)在是在國內(nèi),更是黎恕的主場。徐子健傷害了梔梔,居然還要選擇私了?

    那么徐子健也和死人沒什么區(qū)別了。

    徐子健看著梔梔,突然一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別梔梔看他時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具尸體?!

    徐子健莫名心慌。

    但他似乎也沒了退路。

    方麗娟冷冷地說道:“徐子健,我倆完了。”

    徐子健看著方麗娟,深呼吸,然后朗聲說道:“方麗娟,你連問都不問一句,就要跟我分手?你……你至少問問我是怎么非禮她的好嗎?我、我沒對她怎么樣!我只是……我只是抓住了她的胳膊而已!這樣也算非禮?”

    “那你為什么要抓她的手臂呢?”方麗娟怒道,“或者說,你為什么一定要去騷擾梔梔呢?”

    徐子健,“我是為了你……”

    “你閉嘴吧!”方麗娟怒道:“別拿我當(dāng)幌子!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你來過問!你有沒有尊重過我的意見?”

    徐子健氣道:“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結(jié)婚吧?”

    方麗娟就更生氣了,“如果我不想和你結(jié)婚,那我為什么要考慮返城?你也跟著我在這里呆了好幾天,難道你看不懂我在這里的事業(yè)發(fā)展得多么好嗎?如果我不喜歡你、如果我不想和你結(jié)婚,我為什么要考慮放棄我最愛的事業(yè)啊?徐子健,你有沒有良心?”

    徐子健一時語塞,“那你跟我回去,我們結(jié)婚……”

    方麗娟怒極反笑,“結(jié)婚?我和你……結(jié)婚?你非禮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上級,我的戰(zhàn)友……你居然還想和我結(jié)婚?那么結(jié)婚以后呢,你是不是還準(zhǔn)備再非禮其他的女同志?”

    “你做夢!!!”方麗娟哭著說道,“我告訴你徐子健,我們完了!”

    徐子健白著臉,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你這么不相信我,那……那你退還給我八百塊錢的彩禮,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你把錢給了誰,你就去找誰要!”方麗娟一邊哭、一邊拭去眼淚,又道,“要是他們不給你,你就上法院去告!告到他們還錢給你為止……放心,他們和你家一樣,丑陋不堪還非要一張臉面……只要你敢告,他們肯定會還錢!”

    徐子健舍不得失去這么好的結(jié)婚對象,剛才的話術(shù),其實全是威脅,實際上他還是希望方麗娟繼續(xù)當(dāng)他的妻子的。直到這時,他聽到方麗娟用這樣決絕的語氣和他說話,才意識到方麗娟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分手了。

    “方麗娟你瘋了?他們是你的家里人!是你的父母和哥哥、弟弟啊!”徐子健叫嚷道。

    方麗娟抽泣了兩聲,“他們不過把我當(dāng)成掙錢、掙臉面的工具罷了……和你半斤八兩,也沒高尚到哪兒去!”

    徐子健:……

    正在這時,山腳下響起了些許喧嘩聲音?

    小杜已經(jīng)跑過去看了一眼,又跑回來對梔梔說道:“梔梔姐,大陳帶著黎哥來了!還有穿制服的倆公安……以及鎮(zhèn)上的玫瑰妹妹!”

    梔梔先是心里一喜,心想黎恕不是說最快也要明天才回么?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然后又是一愣,心想玫瑰怎么來了?還帶來了倆公安?啊是了,上回玫瑰在趕集日里遇上了一個騙子,被半騙半搶的騙去了錢……公安帶著她來,多半是為了這事兒。

    那么,公安為什么會帶著玫瑰來這兒呢?

    梔梔正覺著奇怪,突然看到有人疾步?jīng)_進(jìn)了小樹林……

    那身影熟悉到了極點!

    梔梔面色一喜,朝著小樹林的入口處揮了揮手,“黎恕!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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