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迷戀自己的命運(完) 而命……
所有這些, 在我心里,
都是死亡和世界的悲傷
所有這些,因為會死
才活在我的心里
而我的心略大于整個宇宙。
——佩索阿
“那世界的命運會去向何處?”
塞萊斯特拽了拽溫迪, 她急切需要一個答案,“是我們改變了未來嗎?”
溫迪解除了他的“小魔法”, 新生的金烏(太陽)從銀白之樹上升起,那是阿赫瑪爾, 未曾受到禁忌知識污染的太陽。
“改變了世界?”溫迪回過頭,他碧色的眼睛沒有看過于耀眼和熱烈的日光,接著他笑了笑, “可能吧……但本來我們的世界就有無數個可能性,無數的命運,它遠比你想象中神秘……”
“赤王復蘇了。”塞萊斯特喃喃自語。
但不應該只是赤王。在她過去的記憶中, 阿赫瑪爾告訴過她, 須彌的三神都會重返世間。于是,塞萊斯特的眼睛又浮上了一層迷霧,“我……我本來以為會是我來復蘇三神,但是似乎……每個人都是戲目的‘主角’, 我……我只是……”
“你只是掀起巨浪的微風。”溫迪拿起他的琴, 這個時候最適合吟游詩人吟唱那些被歷史掩埋的故事, “跟我一樣的【微風】,但這是好事不是嗎?又或者是世界重新改變的契機。”
“而這里是哪里?我們回到了我們的時間嗎?”
塞萊斯特看著面前仿若被凍結的世界。它很美,有像鏡子一樣的湖, 湖中心放著三把椅子, 而在椅子圍著的中心處栽著一束銀白的枝丫。
“永恒綠洲,又或者你可以叫它赤王和花神的美夢。”
金色的烏鴉從虛空的銀白之樹飛躍而下,它絢麗纖長的羽翼仿若天上墜落的星火。
落下來的火光融化了凝固的世界, 時間終于開始轉動,一尾停留在空中的魚在漂亮的甩尾后躍入水面,濺落的水滴折射著五彩斑斕的人間。
鳥兒發出清越的鳴叫,祂落到湖中心的其中一把椅子之上,化為人類的形體。
那是塞萊斯特曾經見過的神王,但比之前的他更加年輕和鮮活,他的眼神之中沒有疲憊和漠然,而是像陽光一樣閃閃發亮。
【吾,阿赫瑪爾,重歸人世!】
阿赫瑪爾宣告著,他的武器收回了利刃,變成了威嚴的權杖。權杖一點到地面,便開出了漫山遍野的鮮花,最多的便是帕蒂沙蘭,像紫面紗一樣美麗神秘的花。
“等等,他的神性?”
塞萊斯特很驚訝,赤王沒有這樣的權能。雖然讓大地開出鮮花并不是厲害的魔法,但是這卻是神權能的象征。
“嗯,那是花神的權能。”
阿赫瑪爾看著漫山遍野開出的花,露出一個不像他的輕柔的微笑。
接著,他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椅子中間的銀白枝丫。可惜,枝丫并沒有聽服從他的力量也開出花。
那是自然的,畢竟那是塞萊斯特的其中一個分身。
“塞萊斯特,你就在這里。”阿赫瑪爾用篤定的語氣說著,“竟然在此,為何不現出身影?”
溫迪聽到后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要你過去呢……那我就不陪你了。”詩人把塞萊斯特往前一推,自己則隱藏在時間的角落之中。溫迪的背后是巨大的齒輪,他立于時間之上,卻寂寞地像個孩子,他催促著,“去吧。”
“那你呢?”
溫迪無奈地吐了吐舌頭,“我當然還是那個風神啦……什么時間執政我可不認識。”
少年模樣的神明孩子氣地說著,他什么也不會說,也什么也不肯說。
時間是最神秘的,所以時間變成了永遠也抓不住的風。
“我們的故事不會就此完結吧。”
溫迪揚起了臉,眉眼彎彎,“當然,時間和生命會永遠依偎直至世界的盡頭。”
他說完就消失了,就跟他來一樣。
溫迪或許并不喜歡自己的這面,于是他隱藏了起來。
就連跟他相伴的生命(塞萊斯特)也無法窺見他的真心。
可是,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于是,塞萊斯特向前跑去,她很想發泄自己內心的這股情緒,這股仿若走到盡頭的不甘。而太陽伸出手,接住了她。
“我是阿赫瑪爾……很高興見到你,你終于迎來了新生。”
太陽的眼眸溫柔而平靜,那不是屬于赤王的情緒,而是屬于花神的心情。
塞萊斯特打量著阿赫瑪爾,“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赤王緩緩地說,“還記得禁忌知識嗎?花神和我都認為那代表的絕不僅僅是災難,而是新生。但是,魔神無法抵御它本身帶來的污染,又或者說那不是污染,而是一種新生的、來自世界之外的【法則】,就跟第一王座法涅斯打敗龍族建立的【法則】一樣。”
“提瓦特是一個一撮即破的蛋殼,世界不允許我們接受來自天外的知識。”
“但須彌代表的是智慧,向上蔓延、永不停歇的智慧。”
“走在求知的道路上,即使終點是死亡,也無法阻礙我們探索世界之外星辰的步伐。”
“娜布(花神)在墜入人世前,就結識了被放逐在世界之外的伊西斯……所以,我,我們知道世界之外的【伊西斯】必將歸來。只有曾屬于提瓦特,又帶著世界之外力量的祂能免疫禁忌知識的污染。”
“在我即將墜入最黑暗深淵的時候,我聽見了【時間】的聲音,祂(溫迪)穿過了無數絕望的道路,終于找到了拯救世界和拯救你(塞萊斯特)的道路。”
“我曾經預言過,當塞萊斯特和九方重歸一體時,【伊西斯】會降臨,會從生之執政墮落為吞噬世界的【末日】……但是,現在,伊西斯又被一分為二。一個是伊西斯的靈魂【塞萊斯特】,一個是伊西斯的無垢無知的身軀。”
塞萊斯特有些混亂,她不太理解赤王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溫迪又在里面起什么樣的角色。
“沒關系,我會慢慢講給你聽的,你有權利知道一切。”阿赫瑪爾朝著她伸出手,指了指中心的枝丫,“但現在幫我一個忙,折下銀白的枝條,放在旁邊的兩個空椅子上。”
塞萊斯特雖然有些困惑,但還是照辦了。
兩束白枝被她置于空椅之上。
“然后,【母親】請你拿走我最珍貴的東西,贈與白枝。”
“母親?”塞萊斯特指了指自己。
阿赫瑪爾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并沒有叫錯。伊西斯就是重新孕育祂的母親。
塞萊斯特突然知道赤王有做什么了,他要把花神和大慈樹王的權能從自己身上剝離出去,可是“僅憑權能無法喚醒逝去的神。”
“還有記憶,不被禁忌知識污染的記憶。屬于您的記憶,告訴我——您心目中的花神和大慈樹王。”
塞萊斯特思考了一會兒,她未曾真正見過花神,但卻莫名知道花到底會是什么樣的香氣,“其一,我要從你身上拿走【純真】,獻給花的女神。”
“其二,我要從你身上拿走【仁愛】,獻給樹的女神。”
隨著她的話語,放在椅子之上的白枝開始生長。
在【伊西斯】孕育太陽時,狡猾的太陽將花和樹都藏匿于身,于是花和樹都迎來了新生。
枝條不斷抽動,瑩白的光芒后伸出了像柳枝一樣的手臂。在一陣微風后,大慈樹王和花神終于重新睜開了眼睛,三神終于重聚在了他們共同編織的夢鄉里。
剛醒來,大慈樹王就給了塞萊斯特一個擁抱,“好久不見,我的姐妹。”
塞萊斯特也很高興,但是在享受喜悅后,她更想知道是誰在背后為她默默前行。于是,她把目光移向赤王和花神。
花神對著塞萊斯特露出一個笑容,“初次見面,塞萊斯特。”
娜布很美,很純真,可是就是這樣的她挑起了赤王的野望。
“我知道,您很困惑。”
她上前一步,握住了塞萊斯特的手,“我想這樣能更直觀地告訴你,我的過去,我們的過去,世界的過去。”
于是,塞萊斯特看見了——滿目瘡痍的世界。
在另一個故事,塞萊斯特和九方還是沖破阻隔融為了一體,她們變成了伊西斯。
但另一個世界的塞萊斯特并非春的女神,她是追尋末日的影子,人們稱呼她為【末日的魔女】,但魔女并非無心的怪物,她想要愛人,即使人類從未愛過她。
而伊西斯最初也是愛人的神明,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力量越來越膨脹,她想要孕育生命,想要人類更加強大,想要繼續生長的營養……可是,世界并不再允許這么強大的神。
她的仁慈在本能面前一點點消逝,人
們的憎恨更是催生了女神的憤怒。
在楓丹。
伊西斯吞沒原始胎海后,楓丹的生命就枯竭了。
楓丹的人們原本是純水的精靈,它們的生命力來自原始胎海;可是,如今胎海枯竭,為了減緩生命消亡的速度,水之女神(芙卡洛斯)散去力量化為了楓丹新的生命之海,留在王座之上的是芙卡洛斯制造的人類半身芙寧娜。
芙寧娜看到新的生命之海吞沒了整個楓丹,人們都溶解在水中,變成了純水精靈。身為人類的芙寧娜被困在了比噩夢還要漆黑的海中,她在王座上孤獨地哭泣,恰如預言一樣。
在須彌。
小吉祥草王并非強大的神明,而就連禁忌知識也成了伊西斯吞噬的玩物。與之相伴,代表須彌生命力的智慧也隨著枯竭。遮蔽天空的并非是黑夜,而是中斷的人類向往宇宙星空的道路……
提瓦特的智慧是有限度的,智慧的海洋也不可避免地枯竭。
在稻妻。
稻妻隔絕了外界的訪客,無盡的雷電將海上的國家封閉起來,永恒的國度太過死氣沉沉,它反而最為脆弱。只需要一個強敵的入侵,便能打亂島上人們所有前進的步伐。在本應團結應對伊西斯的威脅時,稻妻人選擇了沉默。而在世界的其他地方陷落后,他們也在同樣的絕望之中陷入了永恒的死亡。
而蒙德和璃月是抵御最久的地方。
風神用狂風阻隔了一切,恰如曾經的高塔孤王一樣用狂風保護了整個國家,但這里不會再有自由的歌聲;巖神則選擇了沉默,他化成了永不傾塌的高墻,璃月便再也不會是財富流通之處了,商業和金錢也失去了意義。
最后,在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東西后,伊西斯把目光投向了冥府,那里存放著提瓦特的靈魂,是最后的生命存在之所。
為了對抗伊西斯,死之執政放出了她扣押的坎瑞亞罪人,她決心用深淵的力量來對抗伊西斯。曾經的龍王尼伯龍根借用過深淵的力量來對抗法涅斯,而現在的死之執政卻轉而借用了深淵的力量來對抗她曾經的姐妹至親。
死之執政明明知道深淵會帶來災厄。
但現在,她能做的也只有用災厄來對抗災厄。
塞萊斯特看到的就是那副光景,仿若末日的光景。
不再神圣的銀白之樹開出了墮落的花,那些鮮艷又劇毒無比的花奪走了大地的生機,像是寄生在所有生命之上的蟲豸;而唯一可以對抗樹的是屬于深淵的怪物,因為它們的力量并不來自提瓦特,也不會被伊西斯奪走,只要深淵永存,怪物就能一批又批不斷地誕生。
于是,世界淪為了戰場。
生命和美夢都消逝了——那就是另一個故事的結局。
風之神孤獨地彈奏著無人應和的曲子,就連風也全部沾染了鮮血的味道,翠綠的眼睛流出淚水,而在風最后消逝之時——【時間】終于得以誕生。
【風帶來了故事的種子,時間使之發芽。】
一縷來自雪原的風和女童稚嫩的祈求喚醒了迷霧中的【時間】,但他依舊不記得自己的來路和自己的名字,直到跨越風雪而來的春之女神用希望的氣息賦予了他新生的名字。
“風中誕生的精靈,既然如此,你就叫做溫迪(風)吧。”
明明是仿若無心的話語,明明名字之中沒有任何特別的用意,但卻讓微風的【時間】再次轉動。
【溫迪?】
似乎有人用這樣的名字稱呼過他千百遍,似乎已經過去了漫長得像是死亡的時間。
但溫迪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明明他不明白時間的用意,也不明白命運和世界的龐大,但他知道了一件事——他是來吹動命運的骰子轉向更光明一面的微風。
于是,他露出一個純真的微笑,可惜面前的女神看不懂如人偶一樣精靈的心——她把重逢當作了初遇。
但是,這樣就好了。
溫迪還會是輕盈的風,春之女神會行走在光明之中。
這次,她的神名是春天,代表希望的春天。
不再是——不再是代表末日的魔女了。
而在回憶之外,
“所以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是的。”接著,花神向她伸出了手,“我們的未來都改變了,只需要一陣微風便足以撼動命運……我們(赤王、花神、大慈樹王)要去改變世界了,我們將探索深淵和星空,你愿意和我們一起嗎?”
“向著繁星和深淵!”
塞萊斯特卻看著她,“微風,你說的是溫迪,還是我呢?”
“當然是你,。”回答她的是大慈樹王,“將自由和新生帶給封閉舊蒙德的人,是你;為人類鑄造登天長梯的人,是你;庇佑不幸坎瑞亞人(丘丘人)靈魂的人,是你;與死之執政合作將自己的身軀和靈魂分離的人,還是你……”
“你還記得嗎?在你最初變成神明的時候,為什么你會選擇希望的春天而不是毀滅一切的末日?”
記憶的指針仿若被撥到成神的那一刻。
那個時候,塞萊斯特問旁邊的伊蒙洛卡,“我是塞萊斯特……可是我的神職是?”
人類的下屬并沒有回答她。
于是,塞萊斯特走出了小小的庇護所,看著四周被冰雪覆蓋,寒風凜冽的土地,而原本她的國度不應該如此死寂,應該是翠綠的國度,風和樹都一同在陽光和微風下閃爍。
她應該憤怒嗎?——
憤怒她無情的命運;憤怒弱小的自己;憤怒不容許她國家和人民存在的世界?
可是,心頭最先升起了卻是慶幸,慶幸她的未來還沒有斷絕,慶幸她的人民在殘酷的命運前活了下來,慶幸新生的希望還沒有被奪走。
塞萊斯特抬起自己的手,她的指尖生長出了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而她身下的土地也褪去了蒼白的外殼,綠意重新在大地上閃耀。
于是,她對著自己的人類下屬說——
“我知道我是誰了。
“我是春之魔神塞萊斯特。”
而在回憶之外,大慈樹王繼續用輕柔的話語勾畫遙遠的未來,她說:
“【時間】給了你再來一次的機會,而這次,你的命運終于不再如此殘酷。”
“我【世界樹】記錄了你的故事,我們的故事。”
“是我們一起改變了未來”
大慈樹王接著向她伸出了手,“所以,跟我們一起,用微風的力量去撼動看似無法改變的命運吧。”
于是,塞萊斯特伸出了手。赤王、花神、大慈樹王和她,在永恒的綠洲上許諾將帶給人類通往繁星的道路。
而這次會是更加嶄新的明天,未知前路的明日。
【而命運就像微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