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ktv接待的都是中高端客戶,服務質量自然沒話說。
有服務生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從樓上匆匆跑下來,熱情地上前詢問:“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被攔住去路,林琛并沒有生氣,抬眼看了眼面前的服務生,目光落在對方別在胸前口袋里的筆:“你好,我……能借一下紙和筆嗎?”
“當然可以。”服務生麻利地將筆和裝在口袋里的便利貼拿出來,遞給林琛。
然后很自覺地退到一邊去,不窺探客人的隱私。
林琛沖服務生感激一笑,而后低頭在紙上龍飛鳳舞畫起來。
他畫的是萬事順意符,能保人化險為夷,事事平安。
這種平安符只有近身使用,效果才最佳。
但喬予白離開得太突然,根本不給林琛反應的機會。
這會兒想追上對方,肯定來不及了,只好使用符箓幫對方脫險。
好在喬予白剛走,他畫的符箓在一定范圍內,作用基本不會打折扣。
這時候林琛突然明白,為什么穿越大神會找上他了。
只要會畫符,便可以借助四方神力使用符箓,就算原身沒有接觸過這些,也沒關系。
畫完后,林琛將符箓合于雙掌之內,心中默念口訣,須臾間,符箓化成一縷輕風,追隨著開車上路的喬予白而去。
在那位服務生的眼里,余光只看到少年在便簽紙上寫了什么,然后放在手心里許愿。
雙手合十,確實是許愿的常用手勢。
雖然這個動作有些奇怪,但不至于到引人側目的程度。
那服務生也是擔心年輕的客人有其他需求,才默默關注的。
林琛做完這些后,將筆和剩下的便簽紙都還給服務生,道過謝便離開了這家ktv。
去到外面,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頭,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其實一開始,林琛的社恐癥狀沒有這么嚴重,只是不怎么喜歡社交而已。
后來進了道教學院,一年里有大半年都在閉關修煉,導致他沿襲了做蘑菇時的孤僻習慣,身邊但凡多個人,就渾身不自在。
像現在這樣周圍人潮涌動,林琛不由得呼吸急促,后背直冒冷汗,恨不能原地消失。
可惜他在符箓上學得尚淺,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
嚇到人不說,再被傳到網上,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他們道家玄學通達天地,連接鬼神,但對外宣稱的是要相信科學主義,主打一個“我修我的道,你們愛信不信”的本我理念。
林琛并不知道,雖然這本小說的世界觀設定,跟現實差不多,但是有一些人,是很相信怪力亂神的,也就是俗稱的迷信。
比如喬予白。
不止他,他們全家都十分迷信。
喬予白見到尚文昊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出門忘了多看看黃歷,結果遇到了晦氣的人。
這并不是故意罵尚文昊的,而是就這樣做的。
出門辦事,若辦的是小事,只需看下黃歷,若是大一些的事,就需要拜一拜,或者找人算一算。
喬予白的迷信,還算是正常程度。
也就是招員工的時候,有意識避開與自己屬相相沖之人,外出談生意時,遇到與自己屬相不合的,會讓其他人前去接待。
可能會有人覺得他這樣就算極端迷信了,但在他哥面前,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喬大少喬予鑫迷信到什么程度呢?但凡出去吃個飯,都要先打聽一下廚師的年齡,生怕對方屬相與自己不合,影響自己的氣運。
喬文軒倒不像兩個叔叔這般魔怔,他其實不大信這些,但因為家里人信,只得隨大流跟著信奉。
林琛說的那些話,他面上表現得不相信,其實暗暗記在了心里。
不管對方是胡說的,還是真能看出些什么,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當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但因為說的人是沒什么信譽可言的林琛,回到包廂后,喬文軒獨自坐在一邊,將對方的話反反復復琢磨了幾十遍,才下定決心給喬予白打電話。
沒辦法,他這個小叔叔最信這些了,他不把關的話,萬一傳錯話鬧出什么岔子,那就糟糕了。
喬文軒在給喬予白打電話的時候,又把林琛的話想了一遍,沒揪出什么問題,才放下心來。
因為腦子里一直在想別的事情,等聽到手機傳來的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時,他整個人有一瞬間的愣怔。
怎么會打不通?
難道真出事了?
喬文軒的冷汗立馬下來了。
他要早知道林琛那小子預感挺準的,肯定會第一時間轉告小叔叔。
哪會兒坐在這里瞎耽誤功夫?
這可怎么辦?
喬文軒噌得從沙發上站起來,不顧身邊人驚詫的目光,徑直往門口走去。
結果剛去到外面,電話便接通了。
“打電話干嘛?別告訴我你今晚不打算回家。”
聽到喬予白獨有的陰陽怪氣腔調,喬文軒一顆亂撲騰的心,終于稍稍歸了位。長舒了口氣后,小心翼翼問道:“小叔叔,剛剛給你打電話,怎么是無法接通啊?在大馬路上開著車,還能信號不好?”
“你干什么?要查我?”喬予白的腦回路十分異于常人,竟然誤以為侄子打這通電話,是來查勤的,笑罵道,“我作風最是端正,說回家就是回家,可不會半路改道去別處瞎玩兒。”
喬文軒曾經做過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臉頰一紅,猛咳幾聲,扯回正題:“我沒有懷疑你去別的地方鬼混,我是擔心你……”
“擔心我?”喬予白語氣里滿是稀奇,“擔心我什么?難道我這么大個人,還會迷路不成?”
“不是,小叔叔,你別老打岔。”聽出喬予白那邊沒什么異常,喬文軒底氣足了一些,“是我……我……”
他實在是不想在喬予白跟前提心懷不軌的林琛,便換了個說辭:“你走后,我右眼皮一直亂跳,右眼跳那啥嘛,所以我就給你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平安。現在知道你那邊沒有事,我就放心了,估計是昨晚沒睡好,大腦操控的眼輪匝肌和眼面神經發生……”
“停!”喬予白制止住侄子掉書袋,語氣突然變得認真,“其實你的預感,還挺準的。”
“???”喬文軒提起一顆心,急吼吼問道,“怎么了?難道路上出、出……”什么事了?
由于忌諱隨口說的話成真,喬文軒遲遲不敢把剩下的話說完。
但他不說完,喬予白也能聽出后面要說什么,寬慰道:“你別多想,其實沒什么事,就是我剛把車開到香山路口時,車子突然拋錨了,你剛才打我電話打不通,是因為我正在跟4s店打電話,他們一會兒就派人過來了,你那邊要是散場快的話,沒準兒我還能拐回去接上你呢。”
“別來接我,你也別開車了,干脆打的回去吧。”
喬文軒總覺得好好的車,在路上突然拋錨非常詭異,他小叔出門前都會看黃歷,要是不吉利是不會出來的,突然來這么一出,真的很不對勁。
“沒事兒,這輛車我最近很少開,出狀況實在是太……砰——”
巨大的碰撞聲蓋過了喬予白的聲音。
喬文軒登時心頭一緊,死死攥住手機,努力傾聽電話那頭的動靜。
可惜,除了剛剛像是重物撞擊的聲音以外,再聽不到其他聲響。
在這陡然安靜的間隙,喬文軒的心跳聲忍不住越來越大,就在耳膜要被怦怦聲占據之際,聽筒里終于響起了喬予白的聲音:“哎喲嚇我一跳,你聽見剛剛的響聲沒,目測一百多米外的紅綠燈口,有個巨大的廣告牌突然掉了下來,還好我的車拋錨了,要不然我正常開過去的話,等紅燈時鐵定被砸到。我突然覺得我這車挺旺我的,拋錨怎么了,變相幫我躲災了啊,以后我得經常開這輛車。”
喬予白的聲音越說越輕快,可見他是真的很開心。
香山路那一片設備老化,很容易出事故……
林琛的提醒,居然這么精準。
喬文軒只覺脊背發涼。
不等他說什么,喬予白說道:“4s店打電話過來了,不跟你說了,先掛了。”
喬文軒站在原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呆楞了兩秒,突然飛速往樓下跑去。
許是他跑得動靜太大了,之前接待過林琛的那個服務生迎了出來:“您好軒少,有什么需要幫助的?”
“你看到林琛沒?”話出口后,想到這里的人并不認識林琛,喬文軒又道,“就是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男生,長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年紀很小像是高中生。”
林琛的特征很好描述,也很容易令人記住。
那服務員笑道:“見過,剛走不久。”
“走了?”喬文軒懊惱地“嘖”了一聲,急匆匆去追人。
等他趕到大門外,哪里還看得到林琛的影子。
喬文軒拿起手機,準備給林琛打電話。
結果想起來兩人不熟,壓根沒有聯系方式,就連vx都沒加。
也是這一耽擱,讓他冷靜下來。
雖然他并不怎么關注林琛,對此人不了解,但好歹同學了一年,如果對方真在這方面有什么才能,他不可能沒有聽說過。
要知道,才能就像咳嗽,是隱藏不了的。
而且如今的大學生,一個比一個傲氣又浮躁,有點什么早嚷嚷著滿世界知道了。
也許只是誤打誤撞蒙對了。
畢竟他小叔叔總是打扮得像個花孔雀一樣,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個多金的富少,林琛耍手段打他小叔叔的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想通后,喬文軒轉身又回了ktv。
今晚約的人里有他暗戀的女生,剛剛小叔叔在,他都沒來得及展示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