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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雖然吃了藥, 但不是立即見效,因此喬予白仍舊十分難受。

    好在身邊有心愛的少年一直陪伴著,能夠稍微舒緩一些心情。

    喬予白嘗試閉上眼睛, 沒多久后又睜開了。

    沒辦法,疼得睡不著。

    就在他努力逼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態之際,一雙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身上。

    喬予白一驚,迅速睜開眼睛。

    只見林琛不知何時將上半身探到了他眼前,兩人近得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不對, 兩人已經貼在一起了。

    少年的雙手就放在他身上,還是胸部的位置。

    雖然對方輕輕搭著,但指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 傳到了他的……

    心尖上。

    轟——

    喬予白的臉陡然燒了起來。

    這是要做什么?

    難道是想趁他不舒服, 占他便宜?

    但他們正在直播不說,林琛也不是那樣沒品的人。

    就在喬予白宛如被抓住后頸的小貓般一動不動時, 林琛開口說話了:“我聽到你一直在嘆氣, 我給你按一按穴位, 你感覺下疼不疼。”

    喬予白沒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嘆氣,呆愣愣問道:“什、什么穴位?”

    喬予白總是說林琛像小貓咪,這會兒, 林琛卻覺得他很像貓。

    尤其像早上從樹上救下來的那只調皮的橘貓。

    “膻中穴和期門穴。”

    喬予白不懂穴位, 正一臉迷茫地想要問些什么, 林琛又道:“我輕一點, 應該不會很疼。”

    “……”

    這糟糕的臺詞, 將一直心懷鬼胎的喬予白給整不會了。

    林琛看喬予白沒有反對的意思,摸索著找到胸口正中間的膻中穴, 稍微用力按壓。

    “疼——”剛按下去,喬予白便蝦米一樣縮著身子呼痛。

    嚇得林琛收回伸進被子里的手, 不敢再碰他。

    不僅吃不了苦,還一點疼都忍不了。

    先生真是嬌氣。

    小蘑菇站在床邊暗自腹誹。

    待疼勁兒過去后,喬予白揉著被按過的地方,弱弱為自己辯解:“我沒被按過穴位,剛剛你的手又像是偷偷藏了針一般,使勁扎我,所以我才反抗的。”

    像被針扎?

    林琛不再認為喬予白嬌氣了,坐回他身邊,正色道:“真有那么疼嗎?”

    “……嗯。”喬予白覺得丟人丟大發了,拉過被子蒙住頭。

    林琛扭頭對角落里的跟拍攝影師道:“麻煩關一下直播。”

    跟拍攝影師這次沒有再堅持,點點頭:“行,不直播了。”

    雖然疑惑跟拍攝影師的爽快,林琛卻沒功夫深思,又說道:“請你回避一下,可以嗎?”

    “可以。”跟拍攝影師悄悄松了口氣,帶著攝影機出去了,并將門關嚴。

    這么順利?

    林琛咽下準備的說辭,起身將病房門鎖上。

    他并不知道,跟拍攝影師之所以這么爽快,是因為剛剛在給喬予白按穴位時,兩人的談話,以及喬予白的反應,觸犯了直播違規詞,他們的直播間被掉封了。

    跟拍攝影師正不知道怎么復播,林琛卻說不用直播了,當然忙不迭答應了。

    回來后,林琛將蒙在喬予白頭上的被子拉下來一些,認真問道:“先生,你是不是跟家人吵架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過問喬予白的家事。

    喬予白沒有因被探聽隱私,而產生不爽的心情,反而乖乖答道:“沒吵架。”

    “那你怎么生這么大的氣?”林琛十分不解。

    他剛剛按的是喬予白的膻中穴,人產生的郁氣會堆積在這個穴位上。

    因此按壓時,疼得越厲害,就證明郁氣聚積得越嚴重。

    “……”喬予白不愿意讓心上人知道自己在家是個受氣包,咬著下唇沒吭聲。

    他這樣蜷縮在雪白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頭發的樣子,很像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林琛看得心下一軟,不再追問因由:“你剛剛一直在嘆氣,我便想試著按壓下膻中穴和期門穴,檢查下你是不是郁結在心。如果真堵住了,不疏通就麻煩了。”

    “我……”喬予白不再矯情,坦誠道,“確實生了一晚上的悶氣。”

    “一晚上?”林琛有些吃驚,卻沒有詳細追問,而是將喬予白的身體扳正,“先生,你忍耐一下,我給你揉開郁結的氣,不然你會一直難受的。”

    “還跟剛才那樣疼嗎?”喬予白顫聲問道。

    “剛開始會很疼,揉開就好了。”林琛像哄小孩一樣,輕聲細語道。

    喬予白本來就很信任林琛,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大好,便閉上眼睛,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那你來吧。”

    “好。”林琛松了口氣,神色緩和許多,“不用閉眼。”

    “還是讓我閉著吧,我怕疼。”已經丟過一次臉了,喬予白便不怕更丟臉。

    “好吧,”林琛將手再度按在喬予白胸口處,“那我開始了。”

    兩人的對話依舊很容易讓人想歪,好在這會兒沒在直播,病房里也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然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嗯。”喬予白緊張得額間直冒汗。

    林琛不去看一臉如臨大敵的喬予白,專心致志按揉穴位。

    他一旦認真做什么事時,便會進入忘我的境界,不管喬予白如何呼痛求饒,都不會心慈手軟。

    等到結束后,喬予白宛如從水里打撈出的魚一般,汗水涔涔,渾身一點力氣都沒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汗蒸房待了半天。

    “好了,先生,現在你能好好睡會兒了。”林琛將被子蓋回喬予白身上。

    喬予白瞥了林琛一眼,雙唇動了動。

    “怎么了?”林琛湊近些問道。

    少年清俊的臉龐乍然放大,還帶著清爽干凈的氣息,喬予白還未退燒的臉頰,更加燙得厲害。

    “還難受嗎?”林琛又離近一些。

    這下子,少年的存在感和壓迫感更加強烈,也更喬予白心臟跳得更快。

    “臉怎么這么紅?不會是發燒了吧?”林琛以為喬予白燒迷糊了,將手放在他額頭上,試探體溫。

    發現溫度正常后,林琛收回手,看了眼床邊桌子上的水杯:“是不是口渴了,要喝水嗎,先生?”

    林琛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喊得喬予白頭腦發熱,心緒紊亂。

    最后,本能似的,一把抓住林琛近在遲尺的手。

    “???”林琛微微睜大眼睛。

    “琛琛。”喬予白舔舔干澀的下唇,告白的話一直在嘴邊打轉。

    “嗯,我在。”

    溫柔的聲音傳進耳朵里,給了喬予白更多勇氣,于是不管時機和地方是否合適,大著膽子道:“我……我……”

    可惜,臨到關頭,后面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別急,慢慢說。”林琛用另一只輕撫喬予白劇烈起伏的胸膛,幫他緩解緊張的情緒。

    喬予白的目光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電光石火之間,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我今天,被你摸光了。”

    這話,不僅有夸大的成分,還十分耍無賴。

    單純老實的林琛,只按揉了他兩個穴位而已。

    期門穴有兩個,嚴格來說是三個地方。

    現在又幫他順氣,也只是觸碰了胸前那一塊兒部位。

    這些行為,不僅隔著衣服不說,男生平坦的胸膛也不是什么觸不得的地方。

    兩人還都是男生,就算喬予白性取向為男,林琛是在幫他緩解病情,又不是故意占他便宜。

    正說反說,都擔不起“摸光”這個罪名。

    林琛不知道喬予白在開玩笑,一臉嚴肅地辯解:“我沒有摸過你,你不能這樣說。”

    喬予白按住胸前那只手,問道:“那你現在是在干什么?”

    “給你順氣啊。”林琛垂眸看向被喬予白抓住的兩只手,感到有些無力,“先生,我確實觸碰了你,但沒有越界過。”

    “可是,長大后,沒有人碰過我,你是第一個,難道你不該……”喬予白刻意拉長聲音,在林琛眼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后,說道,“對我負責嗎?”

    “???”林琛睜大眼睛,被這歪理驚呆了。

    “雖然你是為了幫我疏通郁結的悶氣,但是我的胸膛,你都摸遍了是事實,你說是不是?”

    喬予白想按著林琛的手,在胸膛上多摸幾下,好做實對方的“罪行”,但他只有賊心,卻沒有賊膽。

    “沒有摸遍。”林琛不會辯論,憋了半天,只反駁了這么一句。

    “那……”喬予白忍著直沖頭頂的羞澀,緩緩誘惑道,“給你摸一遍?”

    “!!!”林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手上用力,從喬予白的鉗制中掙脫出來,并且后退兩步,遠離病床,以及床上危險之人。

    看到林琛被嚇得不輕,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反應,喬予白一顆心漸漸往下沉去。

    豁出臉面做到這個地步,是他的極限了,再大膽的言語,或者行為,他都做不出來。

    就在喬予白想要說些什么,緩和兩人間尷尬的氣氛時,林琛先一步抬手按了床頭上的護士按鈴。

    “喬二少,怎么了,需要喊醫生過去嗎?”護士問道。

    “不用,你也別過來,我按錯了。”

    “好。”

    通話結束后,喬予白坐起身,深深嘆了口氣,強撐著笑意道:“琛琛,我剛剛、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別緊張,過來坐吧。”

    林琛一愣:“鬧著玩?”

    可是,他沒感覺出喬予白在開玩笑啊。

    “對,你就當我在說胡話吧,我……”喬予白指指病床,“我生著病呢,情緒不太穩定,你別跟我計較,也不用把我的話當真,成嗎?”

    他現在和平時沒什么兩樣,林琛便放下戒心,走到床邊坐下來。

    喬予白不敢再隨意試探,看似軟綿好騙的少年了,拉開被子道:“我去沖洗一下。”

    “別去。”林琛叫住他,“你剛發了汗,現在洗澡很容易感冒,躺下睡一會兒吧,這是醫院,不用在意那么多。”

    “好。”喬予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忤逆少年,躺回去蓋上被子。

    他以為剛剛發神經似的言行,將林琛惹生了氣,結果卻見林琛去到另一邊,倒了些溫水,語氣如常道:“先生,你要不要喝點水再睡?”

    “我不想喝。”試探失敗,喬予白心里說不出的難受,逆反心理一出來,不想再順著心愛的少年。

    林琛不知道他在鬧脾氣,直接在另一頭的床邊坐下:“那你睡吧,我守著你。”

    “……”喬予白顫著眼睫看向一臉認真的少年,很想問,既然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好?

    還說這些讓人浮想聯翩的曖昧言語。

    就不怕他越陷越深,最后走火入魔做出什么偏執的事情嗎?

    等等,就算不走火入魔,不也可以使一些手段嗎?

    打定主意后,喬予白便收起大少爺脾氣,輕輕“嗯”了一聲,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本以為經歷剛才的不愉快后,會睡不著,結果大概是被按揉穴位按舒坦了,沒多久喬予白便人事不知了。

    等他再睜開眼睛后,便看到林琛又坐在他右手邊,低著頭在灌裝膠囊。

    玻璃瓶里黃褐色的雞內金只剩淺淺一層,另一個多出來的玻璃瓶里,則快被裝滿黃褐色粉末的透明膠囊填滿了。

    睡了安穩的一覺,心情不免舒暢許多,又見少年在他休息的時候,繼續為他做這些費神費力的事情,喬予白再沒有一點怨氣,只有對少年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算了,他喜歡的人還處在不夠成熟的年紀,可能對感情之事一知半解,也就是還沒開竅,不懂成年人那些曖昧的試探。

    他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耿耿于懷,更不能苛責埋怨單純的少年。

    “琛琛,你在做什么?”喬予白翻身趴在床上,支著臉頰問道。

    “在裝膠囊。”林琛慢吞吞答道。

    聽少年的語氣,和往常一樣。

    喬予白放下心來,繼續問:“怎么不讓小護士做這些雜活?你一個人做,多累啊。”

    林琛:“這不是護士的工作,不能麻煩人家。”

    喬予白笑道:“這也不是你的工作,你為什么要做?”

    “是我的。”林琛說著話,也沒停下手中的活兒。

    “怎么會是你的工作?你要吃這些裝著雞內金的膠囊嗎?”

    “不吃。”

    “那不就結了,這不是你的工作,別做了。”喬予白勸道。

    林琛的回答,又令喬予白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可是先生你要吃啊,而且,我也快做完了。”

    “琛琛,”喬予白放下手,下巴枕在兩個手臂間,再次想要試探少年的心意,“你的意思是,為了我,再累的事情都愿意做,是嗎?”

    “嗯。”林琛想也不想答道。

    “為什么?”喬予白翻身坐起來,目光灼灼盯著娃娃臉的少年。

    “因為你不舒服,吃了這個藥能好一些。”

    林琛的回答自然不能令喬予白滿意,他想了想,換了種問法:“如果我和喬文軒都掉河里了,你會救誰?”

    這是一個老掉牙的試探情侶心意的問題。

    一般是問自己和對方母親掉河里,會怎么選,喬予白知道林琛父母離異,且都不管他,便刻意避開了敏感對象。

    以為少年會猶豫一番,結果他很快答道:“救你。”

    喬予白一顆心陡然狂跳起來,費力壓著想上翹的唇角,問:“為什么救我?”

    “因為喬文軒會游泳,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林琛曾聽喬文軒說過會游泳的事情,所以才能這么快作答。

    “……”喬予白差點被氣笑。

    算了,不管原因如何,起碼少年選擇救他,這就行了。

    林琛以為喬予白唇邊帶著笑,是心情很好,問道:“先生,你昨晚為什么被叫回家?”

    “你想知道?”喬予白心情確實還不錯,即使被問了觸及雷區的問題,也沒有發火。

    “嗯。”林琛點頭。

    “為什么?”喬予白好奇。

    察覺出睡醒的喬予白很愛問為什么,林琛沒有說什么,回道:“因為我想知道導致你生病的原因。”

    “我……”喬予白揉揉舒坦許多的胸膛,笑道,“吃了你的藥,被你按過穴位,又睡了一覺,我覺得好多了,現在出院都沒問題。”

    “先生,別轉移話題。”

    “我沒有轉移話題,只是向你報備一下我的身體情況,我已經好了,不是病人。”

    “嗯,你好了。”林琛順著他道,“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會回家嗎?”

    “可以,沒什么好瞞的,就算我不說,你也能猜到。”喬予白看著林琛修長的雙手熟練地裝著膠囊,目光柔軟得宛如一汪春水,“我家人不想讓我參加這個綜藝節目,覺得給他們丟臉了,所以急吼吼喊我回去,讓我退出節目錄制。”

    “原來是這樣。”林琛還真不知道,畢竟在他有限的認知里,家人應該會支持孩子的事業。

    而且他以為喬予白是得到家人同意,才陪他參加綜藝直播。

    “我家……”話題既然說到這里,喬予白便索性全說了,“我家人比較傳統,或者說是比較封建,在我家,我爸就是天,說一不二,其他人,尤其是孩子們,得絕對服從。

    所以我上節目這件事,在他們眼里是大逆不道。我事先沒告訴他們是我的錯,但我都已經開始直播錄制了,就算他們不同意,也不該強迫我退出節目,你說是不是?”

    “是。”林琛停下手里的活兒,扭頭看向喬予白,“你已經上班了,是獨立的個體,工作上的事情,不跟家人商量,也不算做錯事。”

    “琛琛,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向著我?”

    喬予白也覺得工作上的事情沒必要跟家人說。

    既然認同他的能力,把白金傳媒給了他,那不就應該他做什么都不插手么?

    “不是向著你,是向著道理。”

    “按你這樣說,我就是道理咯。”喬予白開心起來,話也更多了,“我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你是不知道,從小到大,我在家里受了多少氣。”

    “受了多少氣?”林琛這么問,是為了幫助喬予白排解積聚在心里的郁氣。

    也就是心理疏導。

    “我跟你說過,我有一個大5歲的哥哥,他聽話又上進,從小到大,我爸媽都拿我跟我哥比較,只要我做得不如我哥,他們就會數落我。

    我也知道我在學習上沒有什么天賦,所以成績一直沒我哥好,但我努力了,不是貪玩不愛學習。”

    “先生,不要這樣說自己。”林琛干脆停下手中的活兒,轉過身來看著喬予白,認真道,“每個人都有學習的天賦,人類之所以能進化成高級動物,和一般動物區別開來,不就是因為會使用工具,有學習的能力嗎?

    學習能力是刻在人類基因里的,你怎么會沒有學習的天賦呢?應該是你不適應應試教育,或者說你的特長不在學習課本知識上。本來應試教育也不是完美無缺,你不適應它,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應試教育的問題。”

    喬予白還是第一次聽這種論調,聽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嗎?我學習不好不是我的問題?”

    “你每次考試都不及格嗎?”

    “沒有。”喬予白立即搖頭,“我一直是班里前三名,年紀前十名,只是我哥基本都是第一名,考第二名就算是考砸了。作為他的親弟弟,我成績一直不穩定,感覺好差。”

    “你哪里差,你這么厲害!”林琛又化身夸夸小蘑菇,“明明很有學習天賦啊。”

    “真、真的嗎?”喬予白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可是,跟我哥比就不行了。”

    “干嘛一直跟你哥比呢?就算你們兩個是親兄弟,基因上也還是有不同,學習不一樣很正常。”

    “我也覺得。”喬予白握住林琛的手,真心感激道,“琛琛,謝謝你。”

    “干嘛謝我?我說的是事實。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也沒有一模一樣的親兄弟。你要是總想著跟你哥比較,那你的人生就不是你的,而是變成你哥的復制品了。”

    “對,沒錯。”喬予白很同意,“可是我家人不這樣想,上學時候拿我的成績跟我哥比,上班后,又拿我的工作跟我哥比。

    我也知道,白金傳媒自從到了我的手上后,漸漸在走下坡路,別的不說,以前可是沒人敢公然跟白金傳媒對著干的。我家人說都是我天天不務正業,沒有上進心,所以才被人鉆了空子。”

    “這怎么能怪你呢?”林琛完全不認同,“明明是現在大環境不好,不是說影視寒冬來了么,就連綜藝節目也受到了波及,這種情況不是個人能扭轉局面的,你哥也開影視公司嗎?”

    “沒有,他做實業,酒店、房地產這些,還開的有工廠。”

    “你們兩個經營的方向完全不同,更不能放在一起比。”林琛拍拍喬予白的手背,“先生,你很好,非常厲害,不要再跟你哥比了。”

    “你真的覺得我很好嗎?”喬予白暗戳戳摩挲著少年細長的手指。

    “對,你是好人,非常好。”林琛肯定道。

    在不斷的夸夸中,喬予白漸漸迷失自己,想告白的心又蠢蠢欲動。

    第62章

    最后喬予白還是沒有告白。

    除了地點和時機不合適外, 喬予鑫的電話打了過來。

    這位名副其實的霸總,派了名助理盯著喬予白的直播。

    會議結束后,知道喬予白生病住院了, 便關心弟弟的身體情況。

    經過昨晚的事情,喬予白對親哥可謂厭惡至極,連對方的聲音都不想聽,果斷將電話掛掉,發了條【別惹我】的信息過去。

    相比于暴躁的喬予白, 喬予鑫的情緒穩定得宛如千年不化的冰山。

    不僅不計較弟弟拒接電話,還心平氣和地回復信息。

    【喬予鑫:好,那我晚上再去醫院看你。文軒也很擔心你, 我到時候帶他一起過去。】

    喬予白看了這條傳達兄弟愛的信息, 肝火更盛,發了個【不】字, 便把手機鎖屏了。

    在他和喬予鑫發信息的時候, 林琛又去裝膠囊了。

    喬予白放下手機, 見林琛已經弄完,在整理桌面,緊繃的神情不禁放松下來。

    就算沒有荷爾蒙作祟, 單是情緒能被安撫這一點, 喬予白都不會放開少年。

    “琛琛, 快到十一假期了, 跟我出國玩幾天吧?”其實喬予白更想帶著林琛私奔。

    他是可以將公司交給家里其他人, 但林琛的學業不能中斷。

    “我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林琛將裝滿膠囊的玻璃瓶擰緊,擺在桌子顯眼的地方。

    喬予白看著那瓶盛滿愛意的瓶子, 目光柔軟:“我們可以去人少的國家,或者你不想出國, 在國內玩也行。”

    “不了。”林琛拒絕得很堅定。

    “本來咱們的節目安排下周去麗江玩,結果……哎,現在也不是咱們的節目了。”喬予白遺憾地嘆了口氣,換上樂觀的神情,“不過你是被迫退出節目的,這邊會給你一定的補償金,加上這兩天拍攝的片酬,你不僅能把網貸還了,還能得一筆不小的存款。”

    “這就能把網貸還了嗎?”聽到這個消息,林琛欣喜不已。

    “當然。”喬予白捏捏少年激動到泛紅的臉頰,“壓在肩上的大山能搬走了,開心嗎?”

    “開心。”林琛高興到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還上貸款,就意味著他能回去了。

    “先生,謝謝你,你真好。”林琛緊緊握住喬予白的手。

    “這有什么可謝的,酬勞和賠償都是你該得的,明天我催一下財務,讓她早點給你打款。另外,還貸款時我陪你一起去,高額利息這一塊兒我得跟他們談談。”

    “好。”林琛連連點頭。

    喬予白正要說些什么,聽到一陣“咕咕”聲,目光看向面露窘迫的少年,咧嘴笑道:“你肚子叫了,是餓了嗎?”

    “嗯。”林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喬予白抬腕看表,見竟然快三點了,又氣又笑:“我是吃撐了所以不覺得餓,你怎么也跟著我一起不吃飯?”

    “我……忘了。”

    林琛只顧裝那些膠囊,時間過去多久都不知道,哪里想得起吃飯這件事。

    “你啊。”喬予白寵溺地嘆息一聲,打開外賣軟件,“想吃什么?中餐還是西餐?”

    “先生,我們不用再回去直播了嗎?”

    “晚上回去吧,和大家一起吃個告別晚餐。”喬予白語帶商量,“畢竟也答應過觀眾們了。”

    “好。”林琛沒有異議。

    “那我給你點份意面,你先墊墊肚子,晚上吃好吃的。”

    “好。”

    喬予白喜歡林琛的一點,是他非常好說話,也就是俗稱的乖巧。

    這大大滿足了喬二少的強勢心理。

    但林琛越是聽話,喬予白越想都弄他:“意面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奶油蘑菇培根怎么樣?”

    “……”林琛鼓起腮幫子,默默看著喬予白不說話。

    在少年奶兇的注視下,喬予白先破功:“好好,不點這個,點黑椒牛柳。”

    林琛這才不再氣鼓鼓了。

    喬予白不由失笑:“你怎么會不愛吃蘑菇呢?蘑菇多好吃啊。”

    蘑菇是寄生性真菌,通過寄生在別的植物上,汲取養料生存。

    有些蘑菇也會寄生在別的蘑菇身上。

    所以在蘑菇中,不存在不食同類的禁忌。

    是林琛給自己定了規矩,不能吃同類。

    雖然他現在成為了人類,嚴格來說不是蘑菇了,但他還是習慣性以小蘑菇自居。

    “反正,我不愛吃。”林琛這樣回道。

    “好好,不愛吃咱就不吃。”喬予白想說自己以后也不吃了,思及蘑菇的美味,最終放棄為難自己。

    喬予白是生氣加吃太多導致的突發疾病,吃了藥,又被林琛按揉疏通郁氣后,便沒什么事了。

    于是晚上,兩人又回到王府庭院。

    經過一下午的緩沖,其他嘉賓接受了喬予白和林琛退出節目錄制的事實,再見面時都表現得若無其事,只是比之前更加熱情一些。

    成年人之間都懂得維持彼此的體面。

    而且,在娛樂圈混的都是人精,不會有人挑起敏感話題。

    晚上的聚餐,大家像是老朋友聚會一般,忘記了直播這件事,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陳夢和男友謝楷澤兩人,一人跳舞一人彈唱,給大家來了個現場即興表演。

    知道喬予白和林琛時最后一次出現在節目里,直播間的觀眾人數飆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節目組看到令人欣喜的在線人數,高興的同時,又感到壓力重大。

    畢竟之后想要超越這個數字,不是那么容易的。

    綜藝行程是兩天一夜,吃完晚飯,直播也結束了,大家坐到大巴車上,準備回家。

    考慮到4組嘉賓,一個一個送回家太浪費時間,回去的大巴車準備了兩輛。

    喬予白和陳夢更熟悉一些,陸奇導演想找齊磊聊拍電影的事情,于是道過別后,兩兩一組上了不同的車。

    雖然車內空間很大,每對兒還是坐在一起。

    誰知剛坐下,林琛說道:“夢姐,你不是想算命嗎?我現在可以給你算。”

    “現在算?”陳夢聞言開心起來,“我是很樂意,但你方便嗎?”

    “方便的。”林琛擔心還完貸款后,穿越大神就來帶走他,便提前把答應過的事情做了。

    “那我們坐后面,不讓他們兩個聽到。”說著,陳夢率先坐到最后的長座位上。

    等林琛也坐過來后,她緊張地問道:“需要我準備什么嗎?”

    “不用,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就可以了,要陰歷。”林琛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

    “好。”陳夢將八字說了出來。

    喬予白還沒見過林琛給別人算命,坐在靠過道的座位上,托著下巴往后看。

    謝楷澤雖然不像他這么明目張膽,也豎起耳朵認真偷聽。

    林琛心細又很耐心,不管陳夢問什么,問得多刁鉆,都認真解答。

    等大巴車到了陳夢和謝楷澤住的小區后,陳夢依然拉著林琛問個不停。

    喬予白只好示意司機師傅等一會兒。

    這一停,便停了將近一個小時。

    等陳夢和謝楷澤下車后,已經過十點了。

    喬家的門禁是晚上十點。

    大概知道昨晚的事情,將喬予白氣到住院,喬予鑫難得沒有打電話過來催他回家。

    喬予白也打定主意不會早回去,讓司機師傅開去A大,然后將林琛喊到身邊坐下,問道:“琛琛,能給我也算一算嗎?”

    “你上次算是什么時候?”林琛問道。

    “前年,我剛回國的時候。”

    就是算出他在娛樂行業能夠有所成就,家人才把白金傳媒給了他。

    “那可以算。”林琛解釋道,“八字不能算得太勤,不然容易傷氣運。”

    “原來是這樣。”

    喬予白說完八字,看到林琛認真記在備忘錄上,也有樣學樣拿出手機,“琛琛你都知道我的八字了,能把你的也告訴我嗎?”

    喬予白這樣問是存了私心,想偷偷找人給他們兩個合姻緣,定下訂婚日期。

    對于喬予白這個戀愛腦來說,一旦認定了誰,這輩子都不會改變,壓根沒想過會被拒絕之類的意外存在。

    被要八字雖然有些突然,但不是非分的要求,林琛便答應了,將自己的八字告訴了喬予白。

    喬予白認真記下來后,又轉存到云盤,然后笑瞇瞇道:“好啦,琛琛,你現在開始給我算吧。”

    林琛將喬予白八字對應的紫薇盤排出來,看了一會兒后,先夸道:“先生,你長得很好看,是標準的大帥哥。”

    “啊?”冷不丁被夸了長相,喬予白既高興又羞澀,“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星盤里顯示的有。”林琛指給喬予白看,“從命宮上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外貌,你的上面顯示太陰旺,你不僅長得好看,還有一顆干凈純潔的心。天機太陰又同宮,你是一個非常重感情,又很聰明的人。”

    喬予白不好奇別人的命數,因此在林琛給陳夢講紫薇盤的時候,沒怎么聽,只顧看心上人去了。

    這時候聽到林琛一改往日溫吞的形象,口若懸河講得頭頭是道,不僅看呆了,也被夸得心花怒放。

    “那這樣是好還是很好啊?”喬予白面上繃著神情,心里早樂開了花。

    “當然很好啦。”林琛再看了眼天宮位,夸贊道,“將來誰要是跟你在一起,也會很有福氣。”

    喬予白看著乖巧少年,想現在就把福氣給對方:“那我將來會找什么樣的人?”

    如果星盤里顯示的情況和林琛十分符合的話,他就當場告白。

    結果林琛卻收斂笑容,又重排了一遍夫妻宮,最后緩慢道:“你的夫妻宮一顆星都沒有,將來可能會孤獨終老。”

    說完后,察覺出這話很傷人,林琛又問道:“你給我的時辰沒錯嗎?”

    其實按照原劇情,能夠推斷出喬予白的夫妻運不是偏宮位,就是懸空。

    俗稱孤家寡人命。

    “沒有。”喬予白雖然不常算命,但八字是很重要的東西,絕對不會記錯。

    聽到夫妻宮沒有一顆星,他又想到之前林琛給他解的那個月亮星星的夢。

    那個夢也暗示他會單身一輩子。

    之前喬予白還不大信,但八字上都顯示出來了,不由得他不信。

    見喬予白神情低落,林琛忙安慰道:“八字只是一個參考,紫薇盤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你應該是晚婚的命數,等過兩年再找人給你看看,應該會有變化。”

    “過兩年再找你看不行嗎?”喬予白問道。

    過兩年他就不在這里了,沒辦法看了。

    這話不能說,林琛便不吭聲。

    喬予白沒有計較他的沉默,問道:“那其他的呢?”

    林琛趕緊看其他宮位:“你一生衣食無憂,守財有方,就是你很會理財,有花不完的錢。事業的話,有些大器晚成,要30歲之后才能走運,咦——”

    林琛又看了夫妻宮,再去看官祿宮,發現二者竟然是沖突的。

    這樣的情況,在紫薇盤中很少見。

    林琛抬眼去看喬予白的面相。

    大概目光太過專注,喬予白喉結微動,被看得很不好意思:“怎、怎么了?”

    林琛照著星盤說道:“你的官祿上顯示,你結婚后,你的另一半很旺你,事業會蒸蒸日上。”

    可是為什么喬予白的夫妻宮卻一片空白呢?

    這也太奇怪了。

    “我結婚后,事業會越來越好是嗎?”喬予白不錯眼地看著一臉沉思的少年。

    他覺得林琛就很旺他。

    不說別的,只要跟林琛在一起,他的心情就會很好,做什么事都很順。

    他若一直保持這種狀態,不愁干不出一番事業來。

    “對。”林琛弄不懂這是什么情況,便將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過兩年你再找人算一算,或者等遇到你的正緣后,你的夫妻宮肯定會有變化。”

    “嗯,好。”知道自己以后會結婚,喬予白便不擔心了。

    “反正你會晚婚,現在不用急。”林琛安慰道。

    喬予白點頭:“嗯,我不急。”

    他急也沒用,心上人還不到法定年齡。

    再等兩三年,他都30出頭了,確實是晚婚。

    于是,喬予白感嘆道:“琛琛,你算得好準啊。”

    “不是我算的準,是你的八字就是這樣顯示的。”林琛又看了其他宮位,給喬予白解釋了一番。

    喬予白越聽,越佩服林琛的學識,也愈加喜歡他。

    大巴車開到A大時,林琛剛好給喬予白算完。

    喬予白拉著少年的手不愿意放人:“琛琛,我們再在車上聊一會兒吧?”

    “快11點了,我要回宿舍了。”林琛卻一點不舍的情緒都沒有。

    喬予白只當林琛還沒開情竅,不是冷血無情,不情不愿道:“那我明晚來接你,我們一起吃晚飯,好嗎?”

    “好。”

    “你哪天課少,我帶你去還網貸。”

    “周三課少。”

    “好,那就定在周三。”

    實在無話可說了,喬予白只好放人:“那你回宿舍吧,再見。”

    “嗯,先生再見。”林琛拉著行李箱下了車。

    喬予白目送他進了校園,才讓司機師傅開車離開。

    林琛回到宿舍后,才10點40多,還不到熄燈的時候。

    室友呂飛卻陰陽怪氣道:“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大明星,我本來還想著等熄燈后,給你開門呢。”

    自從上次呂飛撞見喬予白開著豪車,將林琛送到社團室后,他對林琛要么不搭理,要么說話夾槍帶棍。

    直播間那個說自己是A大學生,證明林琛被喬予白包養的人,就是他。

    可見嫉妒心一旦生出來,不由自主會變了性情。

    對于這些充滿惡意的言論,林琛向來是不理會的。

    他能通過面相看出一個人的本質,呂飛這人自私小氣,見不得別人好,但要說多壞,也沒有。

    而且禍從口出,他嘴上沒把門,以后會因此遭大跟頭,林琛更沒必要搭理他。

    搭理了不僅不會領情,參與他人命運,他也會跟著倒霉。

    于是林琛找出睡衣和洗漱用具,去浴室快速洗了個澡,出來后,正好熄燈,室友們都睡下了,便也上床睡覺。

    第二天是周一。

    林琛照例六點起來,去社團室進行晨練,之后回宿舍沖澡換衣服,去食堂吃早飯。

    自律又健康。

    等到上午課程結束后,一道身影站在他身邊。

    林琛抬眼看去,見是喬文軒。

    對方臉色不太好,像是誰欠了他的錢沒有還。

    “林琛,跟我一起出去吃飯,我請你。”喬文軒的語氣,卻像是要約林琛出去干架。

    林琛一頭霧水:“不了,我想在食堂吃。”

    “我都說請你了,廢什么話?”喬文軒堵在過道上,一副林琛不答應就不讓開的架勢。

    林琛只好同意了:“好吧。”

    小蘑菇多少猜出喬文軒為什么會請他吃飯,無非是綜藝直播的事情,到時候解釋清楚就好了。

    結果到了地方后,林琛卻發現想得太簡單了。

    倒不是事情復雜,而是喬文軒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喬文軒還算是誠心請林琛吃飯,直到菜上齊了,才進入正題:“你跟我小叔叔,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我們……”沒有在一起。

    不等林琛把話說完,喬文軒猜測道:“難道是我住院那次,我小叔叔請你吃飯的時候,你就勾……你們就在一起了?”

    因著喬予白將林琛小道士的身份告訴了喬文軒,并且說了那個平安符是林琛專門畫了保佑他的,所以從那之后,喬文軒一直對林琛非常恭敬。

    但他自小便不太信神明,得知同班同學想上位做自己的長輩,哪里還會再有好脾氣。

    “不是……”

    “那就是之后了,你們后來經常見面嗎?”喬文軒壓根不聽林琛說什么,主顧輸出自己的憤慨。

    見喬文軒又變成之前不講道理的模樣,林琛便不再試圖解釋了。

    解釋也沒用,還不如等對方發泄完怒氣后再說。

    結果,林琛的沉默不語,放在喬文軒眼里,成了默認心虛,于是他更加生氣了:“你們經常見面是嗎?每天都見嗎?”

    林琛還是不說話。

    喬文軒自動當他無聲地承認了,怒道:“林琛,我很早之前跟你說過什么?我小叔叔不是你能高攀的,讓你趁早歇了這個心,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林琛實在聽不下去了,反駁道:“我沒有。”

    “你還敢否認!”喬文軒怒拍桌子,“難道在直播綜藝里,你都是在演戲嗎?裝著和我小叔叔那么親密?”

    “我沒演戲,我沒……”和你小叔叔親密。

    喬文軒再度打斷道:“沒演戲,你還真有臉承認!也是,都妄想當我小叔叔了,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林琛嚇了一跳,連忙否認:“我沒……”

    “你沒什么?你自己剛剛都親口承認了,又想否認,打自己的臉嗎?”喬文軒氣得臉紅脖子粗,“但是我告訴,你別做美夢!就算你勾引到了我小叔叔,也沒用!

    我二爺爺不會同意我小叔叔跟你的事情,首先你跟我是同學,差了輩分這一件事,就是很大的阻礙,而且你家……你自己的家庭條件,你自己清楚,根本配不上我小叔叔。

    你要是還要點臉面的話,就趁早跟我小叔叔斷了。今天是我來找你,咱倆畢竟是同學,一些難聽話我不會說,但要是換了我二叔,也就是我小叔叔他親哥,等他找上你,那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不知道我小叔叔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哥,我二叔可是個冷面閻王,就你這沒出過社會的脆皮大學生,一準被他罵哭你信不信。”

    林琛信。

    喬予白每次提起哥哥,都不自覺地帶著懼怕,可見平日里積威甚重。

    見林琛終于顯露出害怕的神色,喬文軒得意地“哼”了一聲,改用懷柔手段:“林琛,我也是為你好,真的,咱倆不僅是同學,還是朋友。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能讓我軒大少親口承認的朋友沒有幾個,你要是有苦難,比如欠的貸款什么的,我都可以幫你,朋友之間,一句話的事,不用你犧牲色相,也不用你上趕著巴結誰,很多事情沒你想得那么難,只要你走正道,你明白嗎?”

    林琛不明白。

    他不明白,明明是親叔侄倆,脾氣也很像,但為什么腦回路會差這么多?

    林琛放棄解釋的想法,點點頭:“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喬文軒不敢置信地問道。

    “嗯,明白。”

    “你明白什么?”

    “不要想著……”林琛深深嘆了口氣,順著喬文軒的話道,“勾引你小叔叔。”

    “還有呢?”

    還有?

    林琛不會了,睜著眼睛無辜地看著喬文軒。

    “還有以后不能再見我小叔叔,你別跟我裝糊涂。”喬文軒色厲內荏道。

    林琛正要答應,想到還有要緊事沒辦,說道:“不行。”

    第63章

    “為什么不行?”喬文軒干脆站起來, 坐到林琛身邊。

    威脅意味十足。

    林琛不怕他這個紙老虎,慢吞吞道:“我答應了你小叔叔,今晚還有周三要見面。”

    “你們還真是天天都約會!”喬文軒咬牙切齒地瞪著眼前娃娃臉的少年, 恨不得在對方身上盯出個洞來。

    可能因為性取向為女,他實在沒看出林琛有什么魅力,能令喬予白著迷上頭的。

    是的,喬文軒知道是自家小叔叔喜歡林琛,或者說是暗戀林琛, 兩人并沒有在一起。

    他之所以顛倒黑白來質問林琛,是為了將這段孽緣提前扼殺在搖籃里。

    按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喬文軒應該勸說喬予白不要再喜歡林琛。

    但他哪里有那個膽子, 對小叔叔指手畫腳?

    而且看過直播后, 他直觀地感受到喬予白對林琛不是一般的喜歡,勸說喬予白放棄這段感情, 無異難于登天。

    于是喬文軒便選擇林琛這個軟柿子下手。

    其實, 一開始喬文軒沒想著立馬就找上林琛。

    雖然在別人看來, 他這個做侄子的,沒資格對小叔叔的感情問題置喙。

    但喬予白喜歡的是他同班同學不說,還年紀比他小。

    等兩人將來結婚后, 比他小的林琛, 搖身一變成了他的長輩, 他得喊林琛“小叔”, 要尊敬對方, 過年了還要跟林琛磕頭拜年,光是想想那種可怕的場面, 他就要分分鐘窒息過去。

    十九歲的喬文軒,正處在心高氣傲的年紀, 讓他認比自己小的人做長輩,他辦不到。

    不僅辦不到,還感到是畢生之恥。

    萬分憋屈的喬文軒,甚至埋怨起最疼愛自己的小叔叔喬予白。

    他覺得對方太過自私,只顧著戀愛腦上頭,一點都不為他考慮。

    等以后他的同學朋友們,知道他小叔叔跟他同學結婚了,不知道要怎么笑話他,拿他打趣。

    他后半生難道要在別人的取笑中度過么?

    這可不是他無端揣測。

    在周六上午,和cos社團的成員一起觀看《桃花朵朵開》時,看到喬予白牽著林琛出現在直播畫面中,張蔓幾人誤以為喬予白真的跟林琛在一起了,沒少拿他取笑。

    甚至,還要他當場喊幾個女生“姑姑”。

    當然了,張蔓她們只是開玩笑,過過嘴癮,并不是真想做他的長輩。

    但他還是很生氣。

    所以自尊心受挫的喬文軒,暗暗下決心要攪黃喬予白的戀情。

    但他不是沒腦子的人,知道這種事要慢慢來,最好想出個萬全之策。

    結果,周日在二爺爺家吃午飯時,無意中聽到二叔和二爺爺商量拆散小叔叔的戀情。

    從小到大,他沒少見喬予鑫“欺負”喬予白,這次小叔叔犯了大錯,不知道喬予鑫會使什么手段。

    因此想著為了小叔叔好,喬文軒決定來做這個壞人,先一步將兩人拆開。

    喬文軒還是年紀太小,做事易沖動,考慮不周全。

    自以為是在幫喬予白,殊不知他的所作所為,與幫兇無異不說,還加倍傷害了最疼愛他的小叔叔。

    喬文軒料定林琛沒膽子敢對抗整個喬家,故意騙道:“念在你還算有自知之明,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我二叔,就是我小叔叔的親哥,這周會找你談話,具體哪一天我不知道,估計是周末,你最好今晚就和我小叔叔說分手的事情,周三能不見就不要見了。”

    “周三不能不見。”林琛態度堅決。

    “行吧,那就周三說。”喬文軒不敢把人逼太緊,萬一對方生出逆反心理就麻煩了,“林琛,我跟你確認一下,你答應和我小叔叔分手了,對嗎?”

    他們兩個就沒有在一起,何來分手之說呢?

    林琛見喬文軒沒有剛才那么偏激了,澄清道:“我和你小叔叔,只是朋友關系。”

    “別解釋,你就告訴我,你是不是同意不和我小叔叔談戀愛?”

    冤枉別人的人,最清楚被冤枉之人無辜。

    喬文軒當然知道這倆人關系清白,他要的是林琛的承諾。

    “是。”林琛放棄無用的解釋,點頭承認。

    “很好。”喬文軒突然從兜里掏出手機,在屏幕上操作了一番后,亮出一段音頻給林琛看,“我將咱倆剛才說的內容都錄下來了,你可別想著抵賴。”

    林琛:“……”

    怎么以前不知道喬文軒這么幼稚?

    林琛嘆了口氣,為了讓喬文軒徹底安心,也是為兩人的結交做一個了結,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抵賴,我壓根沒想著在這邊跟誰談戀愛。”

    “這邊?是哪邊?”喬文軒警覺地問道。

    “就是……A市。”

    “哦,你是想在老家找對象,是嗎?”喬文軒曲解了林琛的意思。

    以為他打算畢業后回老家發展,跟老家的人相親結婚。

    他所在的世界,確實是他老家。

    林琛點頭:“對。”

    “你這想法很對,很務實。”喬文軒大大松了口氣,“人就是要切合實際,這樣才能過好自己的人生。而且戀愛不易多談,最好找個門當戶對的,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省時省事,也不浪費感情。”

    林琛其實沒打算談戀愛。

    他是蘑菇,不能找人類談戀愛,但找其他蘑菇的話,他又是人類形態,無法和其他蘑菇結合。

    蘑菇的繁殖方式有兩種,有性繁殖和無性繁殖。

    林琛打算進行無性繁殖。

    他其實已經在做這件事了。

    他心里的“小蘑菇”,就是他用菌絲扭結而成的孢子。

    因為他已經不是蘑菇了,不能釋放出真正的孢子。

    所以他用菌絲養成的這個孢子,其實是他的分.身。

    將來會長成一朵跟他原形一模一樣的蘑菇,和他共享壽命,一直陪著他。

    因此小蘑菇沒想著再找伴侶。

    大概還未到契機,這顆孢子一直沒有成熟,他也就沒辦法取出來,找合適的基質供它生長。

    見目的達成,喬文軒終于卸下嚴肅緊繃的神色,哥倆好地攬著林琛的肩膀,主動將筷子遞到他手里:“說了這么久你肯定餓了,我們來吃飯吧,我給你夾菜。”

    喬文軒又變成之前對林琛恭敬的模樣。

    林琛沒有跟他客氣,接過筷子認真吃飯。

    雖然在校外吃的午飯,但林琛和喬文軒卻提前一二十分鐘到教室等著上課。

    楊夢瑩這個優等生也很早就到了。

    三個人并排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喬文軒在正中間,林琛和楊夢瑩分別坐在他的兩邊。

    就算中間隔著個人,也沒能阻止楊夢瑩和林琛聊天的興致,她靠在椅背上看向眉清目秀的少年:“林琛,馬上國慶假期了,你有什么安排嗎?”

    “怎么了?”林琛也往后靠,面對楊夢瑩。

    “有部短劇打算在國慶節開機,我想帶你去看看。”

    知道林琛退出綜藝節目,楊夢瑩在憤恨不平沒多久后,便開心起來。

    這樣一來,她的短劇就可以提上日程了,所以想趁著假期,帶林琛多見見世面,去看別人的短劇怎么拍的。

    林琛正準備明天找楊夢瑩說退出社團的事情,沒料到對方先做了安排,便在手機上跟她發信息。

    【林琛:很抱歉,我想退出cos社團,短劇的拍攝你找別人吧。】

    楊夢瑩看到信息后一愣,趕忙編輯信息。

    【楊夢瑩:怎么了?你是最近有別的安排,沒時間拍短劇嗎?】

    【林琛:對,我有其他安排了,非常抱歉。如果需要賠償違約金的話,我愿意賠償。】

    楊夢瑩被林琛的決心嚇到了,捂著嘴咳嗽了兩聲。

    【楊夢瑩:我們社團退出不需要付違約金,只要提前報備就行了。不過林琛,我覺得你條件很好,cosplay也很有前景,要不你再考慮考慮?我也沒想著近期就拍短劇,我們把時間延后也行。】

    楊夢瑩是第二個始終如一對林琛釋放善意的人,是他的朋友。

    林琛便把計劃稍微透露了一些。

    【林琛:我打算國慶節回家。】

    他不是回原身的家,而是回去自己的世界。

    【楊夢瑩:今年國慶節挨著重陽節,放12天假,確實很適合回家過,那好吧,你回去吧,祝你在家里玩得開心。】

    【林琛:祝你在這邊開心快樂。】

    楊夢瑩不知道林琛說的“這邊”,是指這里的世界,笑著糾正。

    【楊夢瑩:我家不是這邊的,我家在南邊,有點遠,國慶節我不回家過。】

    這時候老師過來了,林琛在收起手機前,又發了條信息過去。

    【林琛:再見。】

    他將這條信息,當作是與楊夢瑩的正式告別。

    楊夢瑩以為他是想說以后再聊,打太快打成了【再見】,沒有在意,也回了個【再見】,放下手機專心聽課。

    下課后,林琛拿出手機,等著喬予白給他打電話,結果看到vx有4條未讀信息,點進去一看,都是喬予白發來的。

    【喬予白:琛琛,抱歉,我要加會班兒,得晚會兒才能去接你了。】

    【喬予白:你在學校先玩著,等我電話。】

    【喬予白:可惡,臨時又要開會,琛琛,要不你先去吃飯的地方等我吧,我已經提前預定過了,你到了報我名字就可以了,我這邊結束后立馬趕過去。】

    后面是餐廳定位。

    在以前,知道喬予白工作忙,林琛會叮囑他專心工作,改天再聚也可以。

    但他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了,也答應喬文軒,只和喬予白再見最后兩次面,便回了個【好的】過去。

    他收拾好課本回了宿舍,專門換上一件顏色比較鮮艷的外套,然后去校門口打車趕往約定地點。

    這個時間正是下班放學高峰期,快到地方的時候,計程車堵在了大橋前。

    這座橋下面是河,兩邊是寬闊的河堤,往南走沒多久便到了之前林琛給喬予白放煙花的地方。

    可能是觸景生情,林琛不想在車里等了,提前下了車。

    站在橋上,往南邊眺望。

    他和喬予白認識到現在,也不過才20多天,但是回憶起來,卻發現一時半會兒回憶不完。

    雖然喬予白是他的任務對象,但是兩人的交集好像也太多了些。

    可能是兩人在一起呆得時間有些久,想到馬上要離開了,以后再也見不到喬予白,林琛這朵小蘑菇,竟然生出一絲不舍的情緒來。

    想多在這邊待一段時間。

    想留久一些……

    察覺到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林琛立即停止胡思亂想。

    下了橋,再走個兩三百米就到地方了,林琛便轉身往橋下走去。

    路過一個行人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對方像他剛剛一樣,在看河景。

    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的側臉。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個頭不高,身形單薄,穿著一件米色的寬大毛衣,迎風站在欄桿前,腳步有些虛浮,似乎隨時會被風吹走。

    只是路人,林琛本不打算在意,因為對方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便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讓林琛發現對方印堂上方,被黑壓壓的霧氣所遮蓋。

    那霧團氣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不斷變大,并漸漸往下蔓延,幾乎要遮蓋住男孩兒的眼睛和鼻梁。

    林琛眸子一顫,左手一邊掐訣,一邊大步飛奔過去,抱住男孩兒蹲在地上。

    “干什么!”男孩兒冷不丁落在陌生人懷里,愣了兩秒后,劇烈掙扎起來。

    林琛雙手擒拿住男孩兒的手,將他按在地上。

    “你是誰,放開我!”男孩兒像是遇到歹徒一般,怒吼道。

    “放開你,讓你跳河嗎?”林琛平靜地問道。

    因為不認識這個陌生人,林琛說話十分直接。

    這時候有其他路人走過來,看到兩人的情形后,以為是在打架,紛紛過來勸架。

    林琛沒有理會好心的路人,只用澄澈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男孩兒看。

    可能是那雙眼睛太干凈又太平靜了,男孩兒的激烈情緒漸漸降下去一些,也不再試圖反抗。

    有好心人怕出事,直接撥打了110。

    這座大橋因為建在河上面,經常會有突然事件發生,也就是偶爾有人跳河尋死。

    因此附近專門設立了一個警察亭,每天有警察值守。

    警察很快便趕到了。

    這個男孩兒確實是要跳河,林琛在他印堂上看到的那團會動的霧氣,是死亡霧氣。

    所以他才不打招呼撲上去攔下男孩兒。

    見義勇為之后,就需要警察叔叔來善后,林琛很自覺地將男孩兒交給警察:“他剛才要跳河。”

    不等警察說什么,男孩兒反駁道:“我沒想跳河,我正在橋上走,是他突然撲過來抱住我,他性騷擾我!”

    男孩兒看著年紀不大,污蔑人的本領卻挺高,輕飄飄一句話,便給救命恩人安下一個不得了的罪名。

    警察見狀,只好將兩人“請到”派出所做筆錄。

    于是,等喬予白忙完后給林琛打電話,得知心上人沒在餐廳等他,而是在餐廳附近的派出所。

    一頭霧水,又緊張兮兮地開車趕了過去。

    等他到了派出所后,林琛的“罪名”也洗清了。

    因為經常出事,那座橋上安了監控,警察調取監控后,發現男孩兒確實是有輕生的征兆,要不是林琛及時沖上去攔住他,一條鮮活的生命可能就此隕落。

    在鐵證面前,男孩兒,也就是陳慕言,只好改了口,并向林琛道歉和道謝。

    本來一切順利,只等喬予白來將林琛接走便可以了。

    至于陳慕言,因為他有輕生的念頭,警察決定等他家人來了之后,詳細了解下情況。

    哪知陳慕言見到喬予白后,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情緒失控地拉住他:“我知道你!你是喬予白,白金傳媒的老板。”

    “???”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喬予白更加迷茫,“我……見過你嗎?”

    “你沒見過我,”雖然差點輕生,但是陳慕言的思路非常清晰,“是我見過你,在《桃花朵朵開》的直播綜藝上。”

    喬予白更加費解。

    這是遇到粉絲了?

    結果男孩兒下一句話,將他cpu差點整紊亂:“我手里有顧念安的黑料,你能幫我曝光他嗎?”

    “你有誰的黑料?”

    陳慕言:“顧念安,你之前不是想邀請他去你的綜藝節目么,你應該認識他。”

    “我是認識他,不對,你爆他的料就爆唄,跟我說什么?”自從知道顧念安克自己后,喬予白一點都不想跟對方再沾上邊。

    “我爆了,發不出去,賬號都被封了。”陳慕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喬予白,“你是公司大老板,你的號肯定不會被封,你幫我爆料。”

    因為男孩兒帶來的消息太令人震驚了,喬予白忘記他們是在派出所,目光都放在精神明顯不穩定的男孩兒身上:“可是我為什么要幫你爆料?”

    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

    喬予白雖然討厭顧念安,但也不會主動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陳慕言:“……”

    這個問題似乎把男孩兒難住了,對方瞪著眼睛想了想,然后道:“你們綜藝直播間的黑料,就是說你跟顧念安在交往的那些評論,都是顧念安找水軍發的。”

    喬予白一聽,沉了臉:“他的什么黑料,你跟我說說。”

    今天上班后,小助理何琳把這兩天的綜藝直播情況,以及整理的直播彈幕,都報告給了喬予白,知道有人竟然在刷他跟顧念安的緋聞,喬二少當即氣不打一出來。

    命令小助理去查那些id的來源。

    最快明天才能拿到結果,哪知這會兒有人先告訴了他內幕。

    喬予白在家是受氣包,去到外面,是誰都不敢惹的厲害角色。

    顧念安竟然敢往他身上潑臟水,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警察見喬予白來了之后,男孩兒求死的心更淡了,很愿意讓喬予白跟他多聊會兒。

    至于兩人聊的什么明星爆料,只要不違法,警察是不會管的。

    一律當是在對男孩兒做心理疏導,搬凳子坐在一邊旁聽。

    林琛沒想到隨便救了個人,竟然跟顧念那有關,坐在喬予白身邊,安靜傾聽。

    陳慕言在講顧念安的黑料之前,又說了件爆炸□□情:“我叫陳慕言,今年17歲,是顧念安的男朋友。”

    警察剛剛做過陳慕言的筆錄,知道他17歲,還未成年。

    聽到他竟然是某個明星的男朋友,立即豎起耳朵。

    然后便聽到了更加炸裂的內容。

    “我跟顧念安同居半年多了。”

    “等會兒!”警察搬著凳子加入進來,并打開手里的記錄本,“你重新說一下剛才的內容。”

    喬予白往旁邊挪了挪,給警察叔叔讓出位置,也離林琛更近了一些。

    “我跟顧念安同居了半年多,具體是8個月零10天。”陳慕言意識到了什么,自動補充內容。

    “你帶身份證了嗎?”警察問道。

    “沒有,不過我可以把身份證再說一遍。”陳慕言自覺地將傾訴對象,從喬予白改為警察叔叔。

    “你再說一遍。”警察寫下陳慕言的身份證號后,又道,“顧念安多大?”

    “他24歲。”

    “你知道他的身份證號嗎?”

    喬予白是第一次圍觀警察做筆錄,聽到這個離譜的問題,正要在心里吐槽,便聽到面容稚嫩的男孩兒說道:“我知道,我現在可以念給你聽。”

    喬予白沒忍住,看了林琛一眼,眼神似乎在說:

    顧念安這次踢到鐵板了。

    林琛對于顧念安也沒用好印象。

    原書劇情中,這個所謂的主角攻,不僅渣了很多無辜小受,還利用完就丟,踩著那些人的身家往上爬。

    即使作惡多端,因為有主角光環,顧念安最后竟然不僅事業成功,成為娛樂圈的頂流神話,還得到了真愛。

    可謂名利愛情雙豐收。

    簡直毀三觀。

    如果可以的話,林琛希望顧念安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

    于是,兩個想法相同的人,靠在一起,默默聽著警察對男孩兒的盤問。

    了解完顧念安確實跟未成年同居后,警察將主場又還給喬予白。

    喬予白沒有急著問顧念安的黑料,而是問道:“你餓不餓,我點了外賣,一會兒就到了,你也吃點吧?”

    聽到男孩兒說的那些信息后,喬予白知道今晚和心上人的約會泡湯了,便提前點了外賣,地址就填的派出所。

    喬二少在外面做什么事都隨心所欲,沒有顧忌。

    “我一天沒吃飯了。”陳慕言舔舔干裂的嘴唇,“你們的外賣,我真的能吃嗎?”

    “當然可以啊,”喬予白好奇,“你為什么不吃飯?”

    “顧念安把我的錢都拿走了。”

    “他為什么拿走你的錢?”

    “因為我說要爆他黑料,要讓他身敗名裂,他就把我手機搶走了,還把我趕出了家。”陳慕言這句話,又讓警察精神起來。

    警察問道:“誰的家?”

    “我們同居的家。”

    “房子是誰的?”

    “我的。”陳慕言頓了頓,情緒突然低落下來,“這房子,是我媽媽生前留給我的唯一遺產。”

    第64章

    等警察叔叔做完筆錄后, 外賣小哥的電話到了。

    喬予白聽了半天勁爆內容,心情好胃口也大開,笑盈盈對警察道:“我點的外賣多, 一起吃吧?”

    “不了。”警察擺手。

    拉著上班期間的警察叔叔吃吃喝喝確實不合適,喬予白便沒有再讓:“那我們借用這間屋子吃晚飯,可以吧?”

    外賣都到了,才問這個問題,屬實是耍無賴。

    “可以。”警察能怎么辦呢, 只能同意,還貼心地去了隔壁房間。

    直到喬予白拎了外賣回來,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后, 陳慕言才終于相信他不是在假客氣, 而是真的要請自己吃晚飯。

    “不愧是大老板,晚飯吃得這么豐盛。”面對那些精致又昂貴的菜品, 陳慕言眼睛都看直了。

    當然了, 他說的話更直。

    喬予白沒接觸過說話這么沒心眼的人, 看了眼男孩兒,沒有吭聲,將一次性筷子和餐盒遞給他。

    “謝謝你, 你真是個好人。”陳慕言看向喬予白的目光滿是真摯, “不過你別對誰都這么好, 要不然很容易被人坑。”

    竟然被小十幾歲的小孩子教育了, 喬予白覺得新奇又荒誕:“你從哪里看出我很容易被人坑的?”

    “這也不怪你, 你生活得太好了,所以沒有戒心。”陳慕言很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也不管這樣說多么唐突,“顧念安就是看出你這一點, 才敢跟你炒cp的,最開始爆料你倆戀情的那個營銷號,就是顧念安花錢找的。”

    “???”喬予白大為吃驚,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是運氣不好被狗仔拍到,原來竟是人為的。

    還是其中一個當事人。

    陳慕言很不會看人臉色,繼續道:“其實,你要是邀請顧念安參加你那個綜藝節目,后面他不會再找水軍重炒這個緋聞。”

    喬予白放下筷子,皺著眉頭抿緊雙唇。

    此刻的他,不再覺得男孩兒說他沒有戒心,是胡言亂語了。

    因此當初的他,真心覺的顧念安挺不錯,甚至是以結婚為前提在與對方接觸。

    他那時候是被下降頭了嗎?

    怎么會這么識人不清?

    喬予白偏頭看向安靜吃飯的清雋少年,又一次感到無比慶幸。

    還好遇到了林琛。

    要不然以他聽不進去別人勸,又一條道走到黑的死犟脾氣,等發現顧念安的真面目后,不褪層皮也得吃大虧。

    他的分析與原劇情相差無幾,可見對自己的認知十分清晰。

    雖然知道男孩兒沒說假話,喬予白還是確認道:“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顧念安親口告訴我的。”

    “……”喬予白一聽,猶疑起來,“他對你這么坦誠,什么都告訴你?”

    “當然不是,我使了手段。”

    陳慕言雖然是三人中年紀最小的,說話做事又有點瘋癲瘋癲,但無論是吃的苦,還是某方面的經驗,都比其他兩人多,因此說話口無遮攔,

    “男人在床上的時候最好拿捏了,我在他快去了的時候,故意夾著不讓他釋放,那時候不管問他什么,他都不敢說假話。”

    陳慕言揚起下巴,得意道:“本來在網上看了營銷號的爆料,我以為你倆真的有一腿,問了他之后,才知道他是帶著目的接近你的。

    從你倆一開始的偶遇,到跟你時不時見見面,有意無意巴結著你,都是他精心策劃的,為的就是參加你那個綜藝,讓你捧他。

    他找營銷號炒作你倆的緋聞,除了想借著你的身份抬咖,還想引起你的同情心,和愧疚心,最好因為這件事,對受害者的他進行些賠償。他不想在青果娛樂待了,想跳槽到你的白金傳媒。”

    一開始聽到男孩兒說出少兒不宜的內容,喬予白還想制止他,聽到接下來的話后,當即得火冒三丈。

    雖然很不想承認,顧念安的確謀劃對了。

    像顧念安這種女友粉多的流量明星,最怕爆出緋聞,哪怕只是捕風捉影,很多粉絲也會覺得自家塌房了。

    因此那個緋聞一出,喬予白總覺得是自己不夠謹慎,才被狗仔偷拍到,影響了顧念安的風評。

    悄悄將顧念安放進綜藝擬邀名單里,是他暗地里向對方做出的補償。

    如果兩人之后相處愉快,或者顧念安在他那個綜藝節目里表現不錯的話,不用顧念安說什么,他會主動邀請對方改簽在白金傳媒。

    得知這世上有一個人,竟然如肚里的蛔蟲般了解自己,喬予白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毛骨悚然。

    他總共和顧念安也沒見過幾次,大多數只是一起吃個飯,閑聊幾句而已。

    他將顧念安當成可以結婚的對象來交往,是沒帶什么城府,但是被看得如此透徹,實在是可怕。

    原以為顧念安本質是一個單純簡單的人,原來單純簡單的,只有他。

    喬予白咬著后槽牙,語氣不善道:“關于我,他還跟你說了什么?”

    雖然知道喬予白和顧念安之間沒什么,因著兩人炒過緋聞,網上關于他倆的cp粉也不少,陳慕言對他多少帶著些醋意。

    所以剛才故意露.骨地說了和顧念安的床事。

    聽到喬予白的問題后,陳慕言仔細想了想,搖頭:“沒了,他在家不喜歡說工作上的事。”

    他是工作上的事情。

    喬予白雖然早對顧念安沒有任何感覺了,聽到這個事實后,仍舊深受打擊。

    活了二十多歲,從來沒吃過苦的喬予白,卻在顧念安這里栽了跟頭。

    雖然嚴格來說,是差點栽跟頭,但喬二少仍然十分介意,并在心里暗自想:

    顧念安你死定了。

    陳慕言見喬予白突然安靜下來,知道他在思考怎么幫自己,盯著桌子上香味濃郁的飯菜,問道:“喬總,我能吃飯了嗎?”

    “……哦,吃吧。”喬予白也跟著拿起筷子,準備夾菜。

    瞥到面前的空餐盒里,裝著不少他愛吃的菜,喬予白扭頭看向正在慢吞吞咀嚼的少年:“琛琛,謝謝你給我夾菜。”

    林琛被飯菜占著嘴巴,不方便說話,輕飄飄看了喬予白一眼,繼續認真吃飯。

    陳慕言一邊大口吃著好吃到流淚的美食,一邊偷眼看喬予白和林琛的互動。

    在跟警察做筆錄時,聽到林琛的名字后,陳慕言才想起這個看著眼熟的救命恩人是誰。

    等喬予白來了之后,更加確定了他的身份。

    陳慕言是因為跳河自殺被打斷,所以把怒氣轉移到了林琛身上,故意污蔑對方性騷擾自己。

    他本性其實并不壞,冷靜下來后,對這個救命恩人生出無限愧疚。

    但除了之前的道謝賠罪外,一直沒找到機會和林琛說上話。

    看到喬予白和林琛“打情罵俏”后,陳慕言終于逮到了機會,笑瞇瞇問道:“喬總,你和我的救命恩人真的不是一對兒嗎?”

    “救命恩人?”喬予白反應了兩秒,才想起來是指林琛。

    差點把這個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要不是林琛的及時阻止,面前的男孩兒只怕早投河自盡了。

    從那么高的橋上跳下去,就算不死,也得丟去半條命。

    若是那樣的話,顧念安犯下的罪惡,可就沒人指證了。

    “你看著我倆像是一對兒嗎?”喬予白不想再說,和林琛只是普通朋友這種令人傷心的事實,便改成了反問。

    “像,不對,我不知道。”陳慕言以為兩人是要搞地下戀情,匆忙改口,“抱歉抱歉,我不多嘴問了,我吃飯。”

    說完,埋頭猛扒飯。

    他還處在長身體的年紀,餓了一天早已饑腸轆轆,風卷殘云一般吃起來。

    等吃完后,很自覺的將清空的飯盒收起來,裝進外賣袋子里,拿出去丟進了垃圾桶里。

    回來后,陳慕言坐到原位,準備說顧念安的黑料。

    這個被戀愛沖昏頭腦的男孩兒,還處在被戴綠帽的氣憤中,以為爆出顧念安劈腿別人,是對顧念安最有力的報復。

    但他不知道,他剛剛說的兩件事,已經足以將顧念安捶死了。

    在隔壁等著的警察見陳慕言出來丟外賣垃圾,知道三人吃過飯了,也跟著進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陳慕言看了眼時刻準備記錄的警察叔叔,清清嗓子,說道:“顧念安和晨風體育用品老總的兒子搞在一起了,我有他倆勾搭的聊天截圖,還有開房記錄,顧念安把我手機拿走也沒用,我存在云盤里了,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登錄賬號讓你們下載。我做成ppt了,你們要是想直接發到他的粉絲群里也行。”

    喬予白不禁又對這個未成年的男孩兒刮目相看。

    拿到顧念安出軌的證據,已經很了不得了,竟然還做成了ppt,這是生怕錘不死顧念安。

    好樣的,他喜歡。

    通過這個爆料,喬予白終于明白之前晨風體育的廣告商,為何堅決指名要顧念安做代言人,最后還和他撕破臉,搞走他其他代言合作和擬邀嘉賓,聯合青果娛樂整了個同類型綜藝,跟他對打,原來顧念安舔上了人家公子爺。

    為什么他之前會以為顧念安心思單純,戀愛都沒有談過呢?

    喬予白深深自責:

    一定是他當時腦袋被驢踢了。

    “你用我手機登陸云盤賬號,把ppt下載下來,剩下的交給我來辦。”喬予白毫不在意地將手機遞給陳慕言。

    “好。”陳慕言接過來,點開云盤軟件快速操作。

    弄好后,他將手機還給喬予白,忐忑不安地問道:“喬總,這個爆料,真的能讓顧念安退出娛樂圈嗎?”

    原書里,給身為主角攻的顧念安,安排的cp都是戀愛腦的類型。

    到了這個時候,陳慕言還對顧念安心存愛意,以為顧念安出軌是被娛樂圈帶壞的,只要將他逼退圈,就能和他繼續安穩地過小日子了。

    “可以。”喬予白深知“言以密成”的道理,沒有跟男孩兒說,顧念安不僅會離開娛樂圈,圈外也沒他立足之地。

    “那就辛苦你了。”陳慕言松了口氣,捏著褲子正襟危坐,“我、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沒錢付給你。”

    “不用你掏錢。”

    男孩兒時而成熟,時而幼稚,喬予白不適應的同時,也升起同情之心。

    于是多嘴問了一句:“你媽媽不在了,那你爸呢?”

    “那個男人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小三,過快活日子去了。”陳慕言連“爸爸”都不稱呼對方,可見父子倆的關系多么緊張。

    喬予白便不再問了,向警察叔叔借了紙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機號,將紙條塞到男孩兒手里:“這是我的手機號,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難,盡管給我打電話。”

    “這怎么好意思呢,喬總,我不能要。”陳慕言將紙條還給喬予白。

    喬予白強硬地拒絕了,并說道:“就算不需要我幫忙,交個朋友也行,多個朋友多條路不是么?”

    “……好吧。”陳慕言小心翼翼地收起那張珍貴的紙條。

    喬予白向警察叔叔使了個“去外面說”的眼色,然后站起身,對始終沒說話的少年道:“琛琛,我們走吧?”

    “先生,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吧,我有話想跟陳慕言說。”林琛坐著沒動。

    “說什么?”喬予白坐回凳子上,不解地問道。

    “我想給他算下八字,”林琛對喬予白解釋完后,看向一臉迷茫的男孩兒,“我學過一年多的測字卜卦,算得挺準的,我給算一下未來姻緣和前程吧?”

    陳慕言對前程不感興趣,他初中便輟學了,靠著母親留下來的房子和死亡賠償金度日,知道文化程度不高,又沒成年的自己,根本找不到工作。

    就算成年后,也沒像樣的工作會要自己,早做好混吃等死的準備了。

    自從認識顧念安后,為了對方的明星夢,那筆數額不小的賠償金,都投到了顧念安身上。

    這也是他在知道顧念安出軌后,大鬧著讓對方分手無果后,毅然決然尋死的原因。

    愛情沒了,錢也沒了,不死干什么呢?

    但陳慕言對于姻緣還是在意的,絞著手指小心問道:“你能有辦法讓顧念安只愛我一人,再也不劈腿么?”

    “???”喬予白瞪大了眼睛,看神經病一樣看著男孩兒。

    什么鬼?

    顧念安那個渣男都和別人好上了,房都開過不知道幾次,怎么還想著復合?

    對愛情忠貞不二的喬予白,十分無法理解陳慕言的腦回路。

    這事若是放到他身上,他會先把劈腿的渣男弄死,然后再自殺,然后下輩子擦亮眼找個專一的對象。

    至于有眼無珠的這輩子,就當從沒來過。

    戀愛腦也是分人的。

    陳慕言會原諒劈腿的男友,喬予白則是選擇魚死網破。

    所以在原劇情中,喬予白不是被顧念安騙得最狠的那一個,卻是下場最慘的。

    被騙最狠的就是陳慕言,顧念安不僅霸占了母親留給他的房子,連母親的死亡賠償金,也全部轉移走了。

    年僅十七歲的男孩兒,在萬念俱灰之下,從橋上跳下去,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而喬予白,砸錢砸人脈將顧念安捧成一線頂流后,被顧念安狠心拋棄。

    雖然他損失的錢財比陳慕言多,但如果他自認倒霉,愿意吃下這個啞巴虧,有權有勢的喬家可以為他托底。

    他依然能過衣食無憂的富裕生活。

    但他不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性格,知道被利用后,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選擇狠狠報復回去。

    在強大的主角光環下,自然沒有成功,最后落得英年早逝、家破人亡的凄慘下場。

    穿越大神看不過剛烈的他如此作死,便安排林琛這朵在修行的小蘑菇,前來改變他的命運。

    至于陳慕言的命運也跟著發生了變化,只能說是無心插柳。

    穿越大神不是無所不知,算不了這么細致。

    不過無意中救了一條人命,穿越大神會將這樁善事,記在小蘑菇的功德簿上。

    而喬予白在震驚過后,痛心疾首地質問:“你怎么還想跟顧念安那個渣男在一起?”

    不嫌臟嗎?

    爛黃瓜都該丟掉,不對,是剁掉!

    喬予白極端地如是想。

    陳慕言沒有吭聲。

    男朋友劈腿別人,他怎么會不介意?

    但是他太愛顧念安了,他這個人,包括一切都給了對方,毫無保留與孤注一擲,他不僅將顧念安當成愛人,還當成了自己的人生,他怎么能割舍掉對方呢?

    “先生,你出去吧,我跟他說。”林琛平靜緩慢的語調,不僅安撫了急躁的喬予白,也讓委屈傷心的男孩兒,不那么惶惶不安。

    “好吧。”喬予白很聽林琛的話,也為了身體著想,拉著對玄學露出興趣的警察出了屋子。

    去到隔壁屋后,喬予白調整了下心態,對警察道:“從目前掌握到的信息來看,能給顧念安判刑嗎?”

    顧念安不僅和未成年發生關系,還涉嫌侵占對方的不動產,單這兩項,就夠他進去裁縫機了。

    至于他出軌老牌企業家的公子哥,最多影響風評,令粉絲塌房,娛樂圈都不一定會退出。

    如果那位公子哥愿意保他的話,這個爆料的ppt甚至都發不出去。

    陳慕言以為能重創顧念安的出軌黑料,其實根本用處不大。

    而他以為無關緊要,為了發泄怒氣說出來的那些事情,才是捏死顧念安的利刃。

    所以警察壓根就沒記錄顧念安的花邊新聞,也沒再問陳慕言問題。

    “這件事得那孩子同意出庭做指證,不然的話,不是很好辦。”警察中肯道。

    雖然知道顧念安作惡多端,但是想懲治對方,得按照法律法規來辦。

    “……”喬予白還以為現在就能把顧念安抓起來了,不由得為自己想得太簡單而感到羞愧,“那我得給這個孩子做一下思想工作,他看起來……”

    喬予白輕咳一聲,委婉道:“挺情根深種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戀愛腦,見過陳慕言后,再也不會這樣想了。

    “你男朋友不是正在給那孩子做思想工作嗎?”警察一句話,直接將喬予白整懵了。

    “啊?”喬予白一時間不知道是先驚訝被警察叔叔,誤會和林琛的關系,還是驚訝林琛竟然不是真的要給陳慕言算命,而是給他做思想工作。

    沒有警察叔叔的提醒,他指定被蒙在鼓里。

    “上周六我休息,閑著沒事追了你們那個《桃花朵朵開》的直播,”警察樂呵呵道,“你和你男朋友真是恩愛。”

    因為沒看周日的直播,也不上網關注娛樂新聞,因此,警察并不知道喬予白對外公布和林琛只是普通朋友。

    “……哈哈,是吧,我也覺得,”喬予白認下了這個誤會,心里樂開了花,“我們平時比節目上更恩愛。”

    喬二少暗戳戳秀恩愛。

    “能看出來。”警察叔叔附和道。

    *

    而屋子里,陳慕言等喬予白和警察叔叔走后,迫不及待問道:“林大師,我要怎么做才能讓顧念安不再花心,只鐘情我一人?”

    “把你八字給我,”林琛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要陰歷的。”

    “哦,好。”陳慕言乖乖念出生辰八字,在林琛低頭排紫薇盤的時候,說道,”其實我之前找人幫我和顧念安算過姻緣,算命的說他桃花比較旺,會惹幾朵爛桃花,我只要大度一些的話,我們兩個能長長久久。”

    “你知道他的八字?”林琛十分意外,“那你把他的也告訴我,我算下。”

    “行。”陳慕言像是背顧念安身份證號那般,熟練地念出他的生辰八字。

    林琛花了些時間,將兩個人的星盤算了一遍,然后說道:“那個算命先生說的沒錯,你的確是顧念安的正緣。”

    “什么是正緣?”

    “就是會和他結婚的對象。”

    “真的嗎?”陳慕言激動得差點從凳子上蹦起來,“我就知道,我們兩個是天生一對兒,太好了,簡直是太好了。”

    “但是,”林琛等男孩兒平靜一些后,話鋒一轉,“你的八字克他。”

    “克他?”陳慕言這次真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又是什么意思?”

    林琛這朵小蘑菇,確實如洞察秋毫的警察叔叔以為的,給陳慕言算命是為了勸說他出庭作證,指認顧念安的罪行。

    雖然帶著其他目的,但小蘑菇不會說謊,如實道:“你和顧念安不管在五行屬性上,還是宮位上,都是天生一對。但是有一點,你不要嫌我說話太直,你是孤煞命,母親早逝,父親不疼愛你,你如果一個人過的話,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也能衣食無憂,平安順利。”

    “但是你要想和別人組建家庭的話,會對另一半的命運造成不好的影響。”林琛慢吞吞道。

    “什么不好的影響?”陳慕言嚇傻了,“是對方會出軌嗎?”

    “出軌是小事,對方身體方面會出現問題,嚴重的話,還有可能性命不保。”

    “你的意思是,顧念安會被我克死,對嗎?”陳慕言終于聽懂了。

    第65章

    “對。”林琛擺擺手, “你不要這么激動,坐下來說話。”

    “顧念安要被我克死了,我怎么可能不激動呢?”雖然這樣說, 陳慕言還是乖乖坐了下去,嘴里不停念叨著,“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啊林大師?”

    在他眼里,儼然把林琛當成了救命稻草。

    “你就那么喜歡顧念安嗎?”小蘑菇比喬予白更加不能理解。

    “對。”陳慕言重重點頭。

    “為什么?”

    “我就是喜歡他, 沒有為什么?”

    “……”林琛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陳慕言急了:“林大師,你能幫我化解嗎?我不想克死顧念安。”

    “你既然這么喜歡顧念安,知道他出軌和別人在一起, 怎么一點不生氣?”

    “我……”陳慕言變了神色, 臉上的表情哀傷大于憤怒,“我怎么不生氣呢?可是我有什么辦法?比著他出軌的那個人, 我沒錢又沒家世, 顧哥哥愿意跟我在一起, 已經是我燒高香了。”

    “……”林琛一言難盡地看著戀愛腦晚期的陳慕言。

    也不知道顧念安平時是怎么pua這個男孩兒的,對方的想法竟然如此卑微,都低到塵埃里去了。

    看出陳慕言信命理玄學, 林琛便只說這個:“你命太硬了, 想要化解并不容易, 我試試吧。”

    陳慕言激動道:“謝謝林大師, 我其實還有點私房錢, 等我拿到手機后,就給你轉錢。”

    “不用, 我不一定能幫上忙,你的錢還是自己用吧。”林琛在備忘錄里寫寫畫畫, 沒過多久,嘆氣道,“顧念安的八字跟你的放在一起,看起來挺好的,你們不僅相配,他還能旺你,但是單獨看他的八字,他也是個孤獨命。雖然父母雙全,但是感情不好,基本上享不到父母的寵愛。他沒有兄弟姐妹,只能靠身邊的貴人幫忙……”

    “等等,”陳慕言突然打斷道,“林大師,你說顧念安沒有兄弟姐妹?”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算錯了?”陳慕言眼底閃過懷疑的神色,“顧念安父母感情怎么樣我不知道,但他有個親弟弟,正在上大學,我還見過,和顧不念長得很像,一看就是兄弟倆。”

    “???”林琛又去仔細看顧念安的紫薇盤,確定沒有算錯。

    為了嚴謹些,他又打開萬年歷,對陳慕言道:“你把顧念安身份證再說一遍。”

    “好。”陳慕言又背了一遍。

    身份證上一般顯示的是公歷出生年月,林琛對照顧念安的陰歷八字,發現和身份證上的并不對照。

    于是問道:“你沒記錯顧念安的八字吧?”

    “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會記錯呢?”

    “那怎么他的陰歷出生年月,和公歷的對不上?”

    “哦這個啊,他身份證上的日期是錯的,他父母是馬大哈,當初上戶口的時候報錯了。”陳慕言像是早知道這件事,毫不在意道。

    確實會存在這種可能。

    但林琛直覺不對。

    于是便按照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對照的陰歷八字,又推演了一遍。

    算完后,他抬起頭,表情嚴肅道:“顧念安身份證上的日期沒有錯,你說的那個八字,是假的。”

    “怎么可能!”陳慕言又站了起來,想要抬起手臂指向林琛,覺得不禮貌又放了下去,“是不是你自己沒學到家?你要是解不了就算了,我也認識的有會算的大師。”

    和顧念安在一起之前,陳慕言專門找過算命大師幫他倆合過姻緣。

    那個算命大師沒有林琛說得這么精煉,但有說顧念安和他八字相配,兩人天生一對,不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對顧念安掏心掏肺,連家底都給了出去。

    “按照身份證上對應的陰歷,顧念安是有一個弟弟,他弟弟比他小3歲,今天21了,對不對?”

    “?!!”陳慕言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么知道?八字連兄弟的情況都能看出來?”

    “可以,不過一般不會看這么細,是你懷疑我,所以我才特意推算的。”

    “……”陳慕言緩了緩,待接受被這個殘酷的的事實后,問道,“顧念安為什么要給我一個假八字?”

    “因為,”林琛緩緩道,“他真實的八字克你,沾了他,你不僅人財兩空,還會英年早逝,活不到成年。”

    “……”陳慕言絞緊雙手,不吭聲了。

    林琛以為他還在懷疑自己,將兩人的紫薇盤放在一起看:“你們兩個是他強你弱,明明是他吃你的軟飯,但你卻什么事情都聽他的,他占據主導權,你不僅給他花錢,還扶貧他家里了對嗎?”

    “……”陳慕言睫毛微顫,臉色唰得變白了。

    林琛說的一點沒錯,他確實還給顧念安家里人錢了。

    其實顧念安家里條件可以,只是他弟弟上的大學是個三本的私立學校,學費太貴了,一年好幾萬,家里人出不起這個錢,顧念安便尋求陳慕言的幫助。

    其實那時候陳慕言的錢都在顧念安手上了,他想怎么花,陳慕言不會知道。

    但他還是先來問陳慕言,這讓陳慕言覺得備受重視的同時,更確信沒有看錯人。

    顧念安是真的很懂得揣測與拿捏人心。

    林琛等著陳慕言消化這些信息,不再說話,屋里便安靜下來。

    似乎是受不了這針落可聞的寂靜,陳慕言咳嗽一聲,結結巴巴道:“林、林大師,你算得很準,我、我為剛才懷疑你而道歉,對不起。”

    說完,陳慕言站起身對著林琛深鞠一躬。

    竟是行了個大禮。

    林琛忙站起來:“你不用道歉,你不信也正常,是顧念安騙術太高超了。”

    這個人竟然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連生辰八字都敢編假的去騙人。

    林琛對他的厭惡,更多了一條。

    顧念安認識陳慕言后,發現這個沒什么文化的小孩兒特別迷信,知道他要拿兩人的八字去算命,便提前找人合了姻緣。

    發現自己八字竟然克對方,他便花錢讓算命師傅改了個與陳慕言十分相配的八字,還把被克的人,從陳慕言改成了他。

    可見對方心思有多歹毒。

    他想站在弱勢方,引起陳慕言的愧疚,更加死心塌地跟他。

    可惜陳慕言找的那個算命師傅,沒有看出他克陳慕言。

    而看出來的林琛,卻發現他的八字造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琛克顧念安。

    陳慕言這個戀愛腦,被顧念安戴了綠帽子,都可以做到原諒。

    但在八字玄學上被欺騙,便不能忍了。

    因為陳慕言的媽媽,當初和他爸爸結婚時,他姥姥找人給女兒和未來女婿合過八字。

    算命大師說兩人八字不合,男方克女方,如果勉強結婚,將來不僅會離婚,他媽媽還有抑郁而終的風險。

    陳慕言的媽媽和爸爸是自由戀愛,那個年代正是破除迷信、宣揚科學的年代,陳慕言的媽媽沒有相信算命大師的話,在家人的反對下,毅然決然嫁給了陳慕言的爸爸。

    結果就是陳慕言的爸爸婚后經常出軌,家暴陳慕言和他媽媽,最后撇下孤兒寡母,跟個比兒子大不了幾歲的小三跑了。

    離婚僅一年,陳慕言的媽媽便撒手人寰。

    因為陳慕言的媽媽在生病期間,經常念叨結算命大師給她批的命格,陳慕言便牢牢記在了心里,知道媽媽是被爸爸克死的,發誓絕對不步媽媽的后塵。

    在認識顧念安不久后,他便問了顧念安的八字,找算命師傅給兩人合八字。

    雖然陳慕言有這個心眼,但他年紀太小了,根本藏不住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給了顧念安偷梁換柱的機會。

    在林琛看來,顧念安為了和陳慕言在一起,改換八字欺騙神明,是心術不正的小人。

    而在陳慕言看來,顧念安的所作所為,和他那個該千刀萬剮的父親沒什么兩樣。

    深知有過之無不及。

    他明明很小心要避開父親的陰影,結果卻找了個父親的翻版,這讓他不僅覺得如同吞了蒼蠅般惡心,還氣憤得想要砍人。

    曾經有多愛顧念安,現在就有多恨。

    于是,當兩人坐下后,陳慕言冷著臉問道:“林大師,顧念安給我假八字這件事,我能告他詐騙嗎?”

    陳慕言一句話,不僅暴露了對法律的無知,也顯示出自己沒什么文化。

    也是了,如果他懂法的話,不會還未成年,便跟顧念安同居。

    法律雖然不管玄學,但顧念安可不止犯了一件事。

    “批八字這種事情法官是不管的,”在男孩兒極其失望的目光中,林琛平靜道,“但是他跟未成年的你同居,還把你趕出家門,讓你差點尋死,你可以告他。”

    “這要怎么告啊?”陳慕言露出悔恨的表情,小聲嘟囔,“我當時不應該生氣跑出來,那是我的家,我應該把他趕出去。”

    “他和未成年的你發生關系,光這一條,他就得坐牢。”

    “坐牢!”陳慕言來不及高興,狠狠拍了擰了下大腿,“可是,我是自愿跟他上床的,他沒有□□我。”

    在男孩兒有限的認知里,只有□□犯才能告他入獄。

    “不管你自愿與否,你是未成年,他一個成年人,碰了你就是犯法。”林琛知道自己口條不行,打算尋求幫助,“我們把警察叔叔喊進來吧,他是專業的,你可以咨詢他。”

    情緒穩定的人,本就容易令人感到安心,林琛又用實力證明了他的可靠,陳慕言對林琛既信任又感激,不管他說什么都會答應:

    “好,謝謝你,林大師。”

    一墻之隔的另一間屋里,喬予白時不時抬腕看表。

    眼見林琛和那個男孩兒越談越久,他不由得焦躁又擔心。

    在他眼里,雖然林琛年長2歲,但是無論經歷還是閱歷,都不如陳慕言。

    男孩兒還經常爆出意想不到的言論,他都差點招架不住,林琛能應付得了么?

    就在喬予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里團團轉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

    喬予白迅速轉身,搶先一步去開門。

    門外果然站著他喜歡的少年,只聽林琛朝著他身后說道:“陳慕言想告顧念安,他不懂該怎么做,需要您的幫助。”

    “琛琛,他答應出庭指證顧念安了?”喬予白激動地拉住少年的胳膊,不敢置信道。

    警察叔叔卻毫不意外,往門外走去:“好的,多謝你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吧。”

    警察叔叔出了門后,叫上一名同事,兩人一起找陳慕言盤問詳情。

    喬予白將林琛拉進屋內,關上門,兩人坐在凳子上:“琛琛,你跟我講講,你是怎么說服那個戀愛腦男孩兒,愿意告喜歡之人的?”

    聽到“戀愛腦”這三個字,林琛抬眸看了喬予白一眼。

    小蘑菇至今還對喬予白有著對方是戀愛腦的刻板印象,因此聽到他說別人戀愛腦,雖然陳慕言確實比喬予白還要戀愛腦,但林琛還是覺得稀奇。

    “怎么了,你看我干什么?”喬予白搓搓臉,以為臉上沾臟東西了。

    “沒什么。”林琛被喬予白的反應逗笑了,“我算了他和顧念安的八字后,他便想告顧念安了。”

    “???”喬予白雖然十分迷信,仍舊覺得不可思議,“算命竟然這么管用?顧念安的八字是不是很差?”

    “嗯,他的八字克陳慕言,”林琛又看了眼喬予白,“也克你。”

    “咳——”喬予白頓時心虛不已,“都陳年老黃歷了,就不要再提啦,而且,我早拉黑他了。”

    “我可是很聽你的話的。”喬予白又補充道。

    “嗯,你很聽勸,很……”

    乖。

    怕被年長的喬予白罵,林琛把最后一個字,咽回了肚子里。

    他們兩人雖然年齡差比較大,但在一起時,年紀小的林琛反而更像是年長者,快三十歲的喬予白,說他十三都嫌大。

    “很什么?”喬予白很自然地拉過林琛的手,輕輕捏著少年修長的手指,“不要話說一半,讓人著急。”

    林琛垂眼去看被喬予白握在掌心的手,試探地往回收,結果卻被對方抓得更緊。

    小蘑菇只好放棄反抗,回道:“你很好。”

    “謝謝夸獎,你也很好。”喬予白揚起唇角,笑瞇瞇地看著眉清目秀的少年,“我們琛琛還很厲害,不僅救了一條人命,還助力懲治罪惡多端的顧念安。”

    “我……”林琛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只是誤打誤撞而已。”

    “還是你厲害,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接住突來的機會。”喬予白夸了又夸后,突然嘆氣,“可惜,今晚的約會泡湯了,要不,我們明晚還去哪家餐廳怎么樣?今晚的外賣,我特意點的別家,就是想著明天能補上今晚的遺憾。”

    “明天……”林琛答應喬文軒只再見喬予白兩次,今晚雖然出現了突發狀況,但是兩人不僅見面,也一起吃過飯了。

    他不想再與這個世界的人有過多牽扯,雖然挺舍不得的,還是搖頭,“明天我沒空,直接后天見吧?”

    “后天有別的事情要忙,明天晚上你沒空的話,中午呢?”喬予白想要占據林琛全部的課外時間,鍥而不舍地問道。

    “中午……”林琛不擅長拒絕人,想了又想,說道,“時間太短了。”

    “不怕,我明天早點出來,咱們就在你學校門口找家餐館吃午飯,你看這樣安排可以嗎?”

    天天見面,即使是關系好的朋友,也有點太頻繁了。

    林琛打算再次拒絕,想到馬上要離開這里了,和喬予白見一面少一面,便點頭同意:“那好吧。”

    “真乖。”喬予白開心地捏了捏林琛的臉頰,“你想吃什么,我到時候提前預定。”

    “都行,你定吧。”林琛在吃上沒要求,讓喬予白全權作主。

    喬予白非常喜歡這種全權負責的感覺,差點笑開花:“好的,那就我來定了。”

    兩人說好后,喬予白跟警察叔叔打過招呼,便帶著林琛離開了派出所。

    這時候已經快9點了,等把林琛送到學校后,他也該回家了。

    因著帶林琛上了自家綜藝,家里人認為他越來越不安分,吃早飯時,特意叮囑他最近老實些。

    于是喬予白收起滿腦子粉紅色泡泡,開車將林琛送回A大。

    等回到家后,還不到10點。

    喬予鑫出來接水喝,見到弟弟破天荒早早回來了,詫異得揚起眉毛:“這么早?”

    “快十點了,早么?”喬予白還記恨著被喬予鑫出賣的事情,目不斜視從他身邊走過。

    “原來快十點了,那確實不早了。”喬予鑫覷著弟弟的臉色,試探道,“晚上找誰玩去了,張鵬程他們嗎?”

    喬予白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多管閑事的哥哥。

    等他走后,喬予鑫在心里道:

    看來是那個姓林的男孩兒去了。

    喬大哥十分發愁,打算找機會見見對方。

    喬予白不知道既喬文軒后,自家大哥也想去找心愛的少年談話。

    他還沉浸在見過林琛的喜悅中,回到臥室洗漱后,見時間尚早,打開手機跟兩個好友視頻聊天。

    張鵬程和馮沐辰似乎是守在手機旁邊,兩人都是秒接。

    還沒看清畫面,張鵬程便吵吵道:“大忙人總算想起來聯系我們了,我還以為被你單方面絕交了呢。”

    “瞎說什么呢?”喬予白將手機放在電腦桌的支架上,瞇著眼睛打量有段時間沒聯系的好友們,“老張你的頭發被狗啃了嗎?怎么這個造型?”

    “別提了,遇到一個特自信的死犟托尼,非按照他的想法給我弄頭發,我已經投訴過他,也得到賠償了。”張鵬程耙了粑頭發,湊近鏡頭只露出臉龐。

    “你上次做的發型不是很好么?怎么又做?”喬予白奇怪道。

    不等張鵬程吭聲,馮沐辰先替他回答了:“他做發型是為了見相親對象。”

    “哇哦,相親啊,見過了嗎?怎么樣?”喬予白眼里閃著八卦的光芒。

    “嗨,我這造型,怎么去相親啊?”張鵬程的語氣一點都不惋惜,“我說等過幾天將頭發留長點,做個新造型后,再見面。”

    喬予白吐槽道:“不就是發型弄毀了么,你帶個帽子遮擋下不行嗎?怎么讓相親對像等你,架子這么大?”

    馮沐辰:“我也說他了,當心還沒等頭發留長,相親對象先相上別人了。他不聽,非要留那幾根毛。”

    張鵬程不服氣道:“你懂什么,相親除了挑選身份條件,外形也是重點考察項目,我頂著這么丑的發型,不一見面就被pass么?”

    “行吧,你有理,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拖著不想去相親?”馮沐辰一針見血地戳破張鵬程的小心思。

    張鵬程咬死不承認,眼看說不過馮沐辰,將話題轉移到喬予白身上:“小喬,你和小嫩草進展到哪一步了,打算什么時候見家長?”

    這位牛草cp粉,迫不及待等著正主官宣戀情。

    “我……”喬予白剛說了一個字,臉便紅了,“我還沒想好什么時候跟他告白呢,你們說哪天合適?我要不要先去算算日子?”

    “……”

    張鵬程和馮沐辰齊齊沉默。

    兩人周六日追完綜藝直播全程,私下里溝通后,一致認為這兩人已經在一起了。

    結果現在才知道,喬予白還沒行動呢。

    合著他們在綜藝里沒有欺騙觀眾,兩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張鵬程想找個地方靜靜,不然他真的會變成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那個太監。

    “予白,都說打鐵要趁熱,你要不別挑選什么日子了,這兩天有機會就把話說開吧,一直拖著不說,容易把對方拖跑。”

    馮沐辰客觀地提出意見。

    “我知道,我也著急啊,本來我想今天晚上要是時機合適,就跟他告白,結果……哎,反正遇到別的事情,好好的約會都泡湯了,告白更沒機會說。”

    即使是最鐵的好友,喬予白也沒提顧念安的事情。

    馮沐辰問:“那你明天說,明天你們還見面嗎?”

    “明天見,”喬予白得瑟道,“我們基本上每天都見面。”

    兩人這樣,跟談了沒什么區別。

    “光見面有啥用啊,得捅破那層窗戶紙,趕緊把小嫩草捏手里。”張鵬程急道,“你看直播間的彈幕沒?還有網上的熱搜,小嫩草現在可是一眾粉絲最想嫁的老公,注意是‘老公’,不是‘男朋友’,小喬,你的小嫩草可是有很多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呢,再不行動,可就被別人搶走啦。”

    “我看過直播評論,你說的那個熱搜我也知道,”喬予白不僅沒吃醋,還一點都不擔心,“但林琛不上網,網上那些人接觸不到他。”

    “網上的粉絲,也是現實中的人,小嫩草不僅實名面對大眾,還公開了學校和年級,保不齊身邊同學中,就有暗戀他的人。”張鵬程可不像喬予白這樣心大。

    “要是真有人喜歡他,我也攔不住啊。”喬予白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與氣度,絲毫不在意,“不討論這些有的沒的了,給你們看個東西。”

    “又看什么?不會還是那根仙女棒吧,你還沒扔呢?”張鵬程夸張地感嘆道。

    “那個我保存得可好了,怎么會扔?”

    喬予白打電腦桌上面的書柜,雙手小心翼翼地將里面的玻璃瓶捧了出來,然后抱在懷里,展示寶貝一樣展示給兩個好友看:“猜猜這是什么?”

    張鵬程:“???”

    馮沐辰:“……”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喬予白當成秀恩愛的工具,張鵬程和馮沐辰還是感到一陣無語。

    他倆承認是npc,這個二缺好友能別把他倆當成和小嫩草play的一環好么?

    等了半天,不見兩個好友有所反應,喬予白還以為是網卡了,急道:“什么破網?怎么關鍵時刻掉鏈子?”

    第66章

    “別嚷了, 網沒卡,我倆都看著呢。”張鵬程有氣無力道。

    “看著怎么不說話?”喬予白絲毫沒有意識到被好友們嫌棄了,將裝得滿滿當當的玻璃瓶往鏡頭湊近一些, 特意強調它的存在感,“給你們三次機會,猜猜這里面裝的什么。”

    “……”張鵬程沒忍住,對喬予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馮沐辰卻是捂著嘴笑了。

    “你們兩個這是什么反應?”喬予白不滿道,“我知道這個問題有點為難你們了, 你們瞎猜也行,總是配合一下啊。”

    “好好,配合你。”張鵬程釘著那些裝著黃褐色粉末的膠囊, 咧嘴笑道, “這是透明的糯米膠囊,里面裝的是雞內金磨成的粉末。”

    “吃了它, 能消食治療胃脹, 一次吃6顆, 一天三次,應該是一天三次吧?”馮沐辰解說著,又反問喬予白。

    “你們怎么一下就猜出來了?”喬予白將玻璃瓶抱回懷中, 一臉不爽, “這也太沒有成就感了。”

    他沒有emo太久, 想到什么后, 又神采奕奕地把玻璃瓶舉到鏡頭前:“那你們猜猜, 這些膠囊是怎么來的?”

    “膠囊是買的唄,還能怎么來?”張鵬程故意逗喬予白。

    馮沐辰則如實回答:“叫跑腿騎手幫忙買的。”

    被如此明顯暗示了, 喬予白還沒有反應過來,繼續問道:“膠囊是買的不假, 但是誰把雞內金裝進膠囊里的呢?”

    不是喬予白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非要兩個好友說出膠囊的來歷。

    當時在醫院,他疼得受不了,僅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琛身上,壓根不記得直播是什么時候關的。

    所以他以為林琛灌裝膠囊的情形,沒有直播出去,便在好友面前使勁炫耀。

    當然,他就算知道了,該炫耀還是會炫耀的,但不會鋪墊這么多。

    “這個問題太難了,我可猜不到。”張鵬程故意說道。

    “我猜……”馮沐辰等吊足喬予白的胃口后,緩緩道,“是你自己做的。”

    喬予白:“你倆怎么突然變笨了?我是那么心靈手巧的人么?而且這么多膠囊,滿滿一大罐,我哪里有耐心弄完,不是我,再猜。”

    張鵬程無奈攤手:“不是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馮沐辰也搖頭:“不知道,太難猜了。”

    “……”喬予白這才看出來兩個好友故意避開正確答案,干脆直接公布,“這是小嫩草親手給我裝的膠囊。”

    “每一個膠囊,都是他一個一個辛苦裝好的,你們是不知道多麻煩,我在旁邊看都看累了,他卻一點累都沒喊過,他對我真是太好了。”

    要是做做樣子裝幾顆膠囊,張鵬程和馮沐辰會覺得喬予白這個戀愛腦,秀得有點過了。

    但林琛裝了滿滿一大罐,通過喬予白本人做參照物,能看出那個玻璃瓶并不小,至少有五六百毫升。

    雖然還是有些唾棄喬予白愛顯擺,但兩人對年紀不大,卻異常穩重可靠的小嫩草,是很佩服的。

    換位思考,張鵬程和馮沐辰都不敢保證自己對心愛之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更何況這兩人并沒有在一起,更有可能是喬予白單相思,小嫩草只把喬予白當成關系好一些的朋友。

    這樣一來,就更顯得小嫩草的行為彌足珍貴。

    也不怪喬予白特意打電話給他們顯擺,要是有人這樣對他倆,他倆只怕早宣揚得人盡皆知了。

    “既然知道小嫩草對你這么好,你還不趕緊把人家拿下!上啊!”張鵬程又開始著急了。

    “明天見面就告白,晚上這個時間,我給你打電話問結果。”馮沐辰直接下了任務。

    喬予白抱緊玻璃瓶,一臉嬌羞:“別催別催,我會抓緊時間向他告白的,就這周,不會再拖了。”

    “再拖是小狗,不對!”張鵬程差點被冒傻氣的喬予白帶跑偏,惡狠狠道,“再拖就叫我和老馮‘爸爸’!”

    “好好,要是這周我沒有告白,我就是小狗,就喊你倆……那什么!”喬予白下了“軍令狀”。

    張鵬程吐槽:“你談個戀愛,我跟著快操心死了,你最好就只談這一次,再有下次,我可不奉陪了。”

    “呸呸,說什么呢?當然只有這一次了。”喬予白本來就打算只談一次戀愛,遇上林琛后,更是非他不可。

    “那就好。”張鵬程終于放心了,一雙眼睛上下打量那個玻璃瓶,“雞內金我還沒吃過呢,什么味道,真有那么難吃嗎?”

    因為看過喬予白在直播中直接吃吐了,所以張鵬程才會這樣問。

    喬予白當即不樂意了:“誰說的難吃?簡直是造謠,雞內金可好吃了,甜滋滋的。”

    雞內金畢竟是中藥,直接吃又咸又苦,還會粘在口腔里,十分難以下咽。

    裝到膠囊里后,味道被糯米殼阻隔開,嘗不到任何味道。

    喬予白覺得甜滋滋,那是戀愛腦在作祟。

    張鵬程也不相信他說的:“是么,改天拿過來幾顆給我嘗嘗,我還沒吃過甜滋滋的藥呢。”

    馮沐辰附和道:“我也想吃,這是雞身上長的東西,沒有任何添加物,吃一顆應該沒事吧?”

    “才不要給你們吃,你們想吃自己弄去。”喬予白寶貝地抱緊玻璃瓶,后來實在擔心被好友們搶去,連展示也不敢了,珍而重之地又放回書柜里。

    “那么多呢,幾百上千顆,給我倆吃幾顆怎么了?”張鵬程不滿地叫道,“小喬,做人不能這么小氣啊。”

    “再多也不給,這是小嫩草給我一個人做的。”喬予白非常護食。

    “……”莫名又被秀了一把的張鵬程,徹底服氣了,“行吧,你開心就好。”

    這個膠囊,他也不是非吃不可。

    但是……可惡,被小喬那家伙弄得,有點想吃是怎么回事?

    馮沐辰也有點想吃,但他說話就很委婉了:“這些膠囊雖然珍貴,但是等你跟小嫩草在一起后,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么?他肯定很樂意繼續給你裝這些膠囊。”

    “那當然了,不等我吃完,他肯定會給我準備新的。”喬予白得意得就差把尾巴搖上天,“但是不管他給我做多少,我都會珍惜他的勞動成果。”

    潛臺詞就是,不會給任何人吃。

    “……”張鵬程瞬間變成失去夢想的咸魚,了無生趣道,“還有事沒,沒有掛了,突然好困,想睡覺了。”

    馮沐辰也不想再跟喬予白視頻了:“我也有點困了。”

    “行吧,那就結束,改天再打視頻。”秀完恩愛了,喬予白也不想再聊了。

    “改天帶小嫩草給我倆見見啊,”張鵬程又舊事重提,“我還好,見過小嫩草一面,老馮可一次都沒見過。”

    “上次不是說了么,等我告白成功后,就帶他,咳咳,”喬予白忍著不斷升溫的臉頰,笑嘻嘻道,“帶我男朋友見你們,著什么急?”

    光是稱呼林琛為“男朋友”,喬予白就激動得臉紅心跳,變得不像自己了。

    “那你快告白,要是敢鴿我們,我就帶上老馮,我倆替你跟小嫩草說去。”張鵬程又想出一個狠招。

    “對,”馮沐辰接道,“等我倆去說,可就不保證成功率了。”

    “知道啦知道啦。”被好友們一再催促,喬予白不僅不覺得煩,還非常窩心。

    喜歡的人,得到好哥們的認可,無疑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也變相給予喬予白信心,令他充滿動力。

    *

    因為受到了好友們的鼓舞,喬予白決定周三晚上便進行告白。

    雖然有些倉促,但他一直都有在心里琢磨這件事,倒也不會毫無章程。

    周三下午,林琛只有一節課,干脆請了假,和喬予白一起去貸款公司還網貸。

    喬予白提前跟這家小額貸款公司聯系過,等他們去的時候,對方已經等著了。

    有喬予白在,這家公司又確實鉆了法律空子,理虧在先,于是主動將高額利息舍去,只讓林琛還了本金。

    前一天,林琛收到了參加綜藝的片酬,扣過稅后實收24萬多。

    原身欠的21萬4千多的網貸,本金其實只有15萬。

    怪不得不讓碰高利貸,這利息高得嚇人。

    還完錢后,林琛竟然還有將近10萬元的剩余,加上喬予白之前轉給他的5萬元,合起來竟然將近15萬。

    這么多錢!

    還都是他的!

    沒見過世面的小蘑菇,霎時覺得自己富可敵國。

    出來后,坐在車上,林琛還在低頭看手機上數不過來的余額。

    喬予白被他這可愛的反應逗笑了,沒有急著開車,扭過頭來問道:“是不是覺得很不真實,沒想到欠的債這么快就還上了?”

    “嗯!”林琛藏不住心事,臉上不僅是高興的神色,還帶點不可置信,“先生,我真的還請欠款了嗎?”

    喬予白撐著臉笑道:“當然啊,你不都收到結清欠款的短信了嗎?”

    “嗯!”林琛點開短信,又看了幾遍上面的內容。

    等終于有些真實感后,小蘑菇闊氣道:“先生,我請你去吃飯吧,感謝你的幫助,還有慶祝這件事順利結束。”

    “你要請我?”

    “對。”林琛開心地沖喬予白一個勁兒笑。

    喬予白卻沉默了。

    上次林琛說要請客,他特意選了家便宜的餐館,后來覺得對方手頭不寬裕,又欠著債,便提前買了單。

    今晚準備告白,定了家高檔餐廳,是他平時想去,都要思考一下的奢侈場所。

    雖然林琛現在有錢了,也不能亂消費。

    而且是他在追求人家,怎么能反過來讓對方掏錢?

    思來想去,喬予白采用拖延政策:“下次吧,今晚我定好地方了,臨時取消不太好。”

    “讓我結賬就行了。”

    “可是,”喬予白故作無奈道,“我已經付過錢了。”

    “怎么還沒去吃,就付過錢了?”林琛十分不解。

    “那家就是這種模式。”對上少年澄澈又暗含深意的目光,喬予白自覺道,“好吧,以后這種地方我會少去,不過他家環境和菜品真的很不錯,你可以嘗嘗。”

    “我對吃的沒有要求。”林琛強調道。

    他這朵小蘑菇很好養活的。

    “看出來了,除了蘑菇之外,你什么都吃。”喬予白為自己辯白,“我其實之前也不在吃上講究,是后來去德國留學了幾年,被那里奇葩又難吃的食物,弄得變挑食了。”

    林琛認真聽完,說道:“你受苦了。”

    “……”喬予白為之一怔。

    他之前也跟好友和家人抱怨過此事,得到的都是他太矯情、王子病一類的評價,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安慰他。

    想告白的心更迫切了。

    喬予白道:“我也就在德國那幾年吃了些苦,也是我自找的,沒什么可抱怨的。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去吃飯吧。”

    “現在就吃?”林琛詫異道。

    現在才4點多,吃晚飯也太早了。

    “嗯,現在就吃。”喬予白解釋,“那地方有點遠,等到了也差不多五六點了。”

    “那么遠?是哪里?”

    “等你到了就知道了。”喬予白賣了個關子,邊啟動車子邊問,“對了,琛琛,你暈船嗎?”

    “船?”林琛捏捏手指,不好意思道,“不知道,我沒坐過。”

    “那試試?”喬予白不是很擔心,那艘船開得挺穩的,如果不放心,可以上去后,讓船開出去一些就停著。

    沒錯。

    喬予白為了這次告白,專門租了個船上餐廳。

    可見是下血本了。

    但他還不夠滿意,總覺得準備得有些倉促,場地也不夠合心意,有些委屈林琛。

    這也應了那句話:愛是常覺虧欠。

    “我們要坐船過去嗎?”林琛以為船是交通工具。

    “差不多吧。”

    這種驚喜露一半藏一半,其實最折磨人。

    但心思單純的小蘑菇,沒覺得有什么,只乖乖等著喬予白揭曉謎底。

    因為沒有報期待,當喬予白將車停在停車場,讓林琛去后備箱拿東西時,他想也不想就去了。

    然后,便看到了塞滿整個后備箱的藍色花海。

    “喜歡嗎?”喬予白特意晚了一會兒才下車,就是為了給慢吞吞的少年反應的時間。

    當然,也為了緩解緊張的情緒。

    要知道,喬二少還是第一次跟人告白呢。

    “好漂亮啊,像海洋。”林琛會這樣說,是因為花海中點綴的有小水母形狀的燈,一閃一閃的,很像是在海里游動。

    “這里有束小的,還有個禮物,等一會兒再拆,花束你抱好,禮物我先替你拿著。”喬予白將特意包好的藍色妖姬花束拿出來,放到林琛手里,自己則拿著包裹嚴實的方形盒子。

    “是送我的?”小蘑菇抱著快要把自己遮擋住的巨大花束,十分迷惑,“為什么要送我花?難道……”

    在喬予白以為少年察覺到什么,暗暗提起一顆心時,林琛說道:“是為了慶祝我還清貸款嗎?”

    喬予白:“……”

    好像不應該把告白放在今天,這不是讓人誤會么?

    可是已經這樣做了,再后悔也來不及了。

    “慶祝你無債一身輕是一方面,還有別的,等等再說。”喬予白拉著林琛的胳膊,帶著他坐電梯上到一樓。

    出來后,林琛才發現他們來到了江邊,不遠處停著一艘氣派的郵輪,還沒走近便看到甲板上擺放著餐桌餐椅,和一桌子的美食。

    不等林琛發出疑問,喬予白先一步說出驚喜:“今晚我們在船上,邊看著美麗的江景,邊吃飯,你覺得怎么樣?”

    都已經到地方了,再問他的意見,好像有些多余。

    林琛只有點頭。

    喬予白便開心地帶著他上了船。

    站在甲板上的感覺,和在地面上不太一樣,林琛邊細細體會,邊被喬予白拉著走。

    一直走到餐桌前,林琛都沒有看到其他客人。

    他不知道這艘船被喬予白包了,以為是價格太貴,所以生意不好,便沒多想。

    比起第一次登船,渾身不適的林琛,喬予白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不缺少坐船的經驗,只是為即將發生的事情,而感到緊張。

    他太緊張了,本來準備一上來就告白的,臨時決定等吃完飯,情緒緩過來一些后,再進行這項人生大事。

    “花拿著累了吧,我讓他們先收起來。”

    他們?

    就在林琛迷茫的時候,喬予白抬了下手,有服務員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在他的指示下,抱走了林琛懷里的藍色妖姬花束。

    林琛目光跟著服務生而動,看到了船內豪華的裝潢。

    頓時睜大眼睛,等對方關上艙門后,轉回頭小聲問道:“先生,這里很貴吧?”

    “還行吧,他家的味道挺不錯的,你嘗嘗。”喬予白避重就輕,示意林琛動筷。

    林琛盯著眼前以水產類為主的食物,半天不敢動筷。

    小蘑菇被這大陣仗嚇到了。

    “怎么不吃?”喬予白多少能猜出林琛的心態,搬著椅子坐到他身邊,親自為他夾菜,“只是換了個環境而已,還跟以前一樣,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好。”林琛拿起筷子,不知道該怎么夾菜。

    “要我喂你嗎?”見到林琛拘謹的反應,喬予白知道今晚的安排十分失誤,自責的同時,想要做些什么消除少年的緊張。

    但他這樣適得其反,林琛更緊張了。

    “不、不用,我自己、自己吃。”林琛很少說話磕巴了,這次是真的太緊張了。

    “好,我們各吃各的。”喬予白沒有再坐回去,就這么挨著心愛的少年,兩人一起認真用餐。

    誠如喬予白所說,這家的味道的確很不錯。

    畢竟高昂的價格擺在那里,要是難吃的話,早倒閉了。

    被美食吸引了注意力后,林琛便沒有那么緊張了。

    身邊又坐著熟悉的人,很快,他便恢復如常,吃到喜歡的食物后,還會跟喬予白分享感受。

    雖然開端是緊張倉促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之間的氣氛 ,不再尷尬,又恢復了曖昧甜蜜的氛圍。

    林琛還被喬予白哄著,喝了半杯果酒。

    小蘑菇是一喝酒就上頭的體質,他本身膚色又白,頂著紅蘋果一樣的臉,問道:“先生,這個酒是用什么釀的?好好喝哦。”

    “我問問。”喬予白叫來服務生,為林琛介紹。

    知道這酒是國外某個酒莊的特產后,林琛露出失望的神色。

    喬予白看出來了,等服務生離開后,問道:“這果酒是不是很對你的口味?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買一些,雖然在國外,但是現在運輸很發達,快的話,當天就能送達。”

    林琛搖搖頭,因為有些醉了,說話不再有保留:“我想回去之后也能喝。”

    “回去,回哪兒去?”喬予白沒醉,相反清醒得很,迅速抓住了關鍵詞。

    “回我原先的地方。”

    林琛指的是回去原來的世界,喬予白卻以為林琛說的是自己老家,笑道:“就是你家也能送到,不要擔心,我一會兒就去定一些這個酒。”

    “不用了,我其實、也沒有很喜歡。”林琛嘴上說著不喜歡,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這口是心非的樣子十分可愛,喬予白放柔目光,伸手把倒滿的酒杯拿走了。

    要是知道林琛酒量這么差,喬予白就不給他喝了。

    醉了,他還怎么告白?

    “怎么拿走了?”林琛沒有去搶酒杯,只疑惑地盯著喬予白這個始作俑者看。

    那眼神,像是在控訴對方做了什么天大的惡行一般。

    喬予白似乎有些受虐體質,被瞪了不僅不生氣,還隱隱有些開心,希望少年再兇一些。

    “我想先說件事,說完后,你想喝多少都給你喝,我不會再攔著你。”喬予白習慣性地去拉心上人的手,緩解緊張的心情,考慮到要說的內容,又收回了手。

    “我……”不知道是被喬予白提醒了,還是小蘑菇真的醉了,只見他點了點頭,“也有事要跟你說。”

    “哦?這么巧?”喬予白正處在戀愛腦上頭之際,以為林琛也想跟他告白,搶先道,“那讓我先說可以嗎?”

    “可以,你先說吧。”林琛笑瞇瞇地坐正身體,洗耳恭聽。

    但他確實有點醉了,不再像平時那般如松竹般板正,而是偶爾微微搖晃一下身子。

    “琛琛,你還記得我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嗎?”喬予白舔舔下唇,緊張地問道。

    “記得,這個月2號,到今天,我們認識24天了。”

    “24天,原來你記得這么清楚。”喬予白都沒算過兩人具體認識了多久,因此更加自信少年也喜歡自己,便不再進行鋪墊,打算直接告白。

    第67章

    “琛琛, 我們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我……”

    喬予白放在桌子下的手,使勁掐著大腿肉給自己鼓勁兒, 在疼痛中,孤注一擲道,“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我想做你男朋友, 可以嗎?”

    “???”林琛以為喝醉出現了幻聽,使勁兒搖了搖腦袋。

    等他清醒一點,再去看喬予白的時候, 被喬予白攥住一只手。

    聽到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讓我做你男朋友, 好嗎?”

    不見少年有所反應,喬予白沒什么底氣地推銷自己:“琛琛, 我會對你很好, 照顧你呵護你, 你不喜歡的事情堅決不讓你做,什么都聽你的,以后咱們家你說了算, 我只負責執行命令, 你說好不好?”???

    怎么就快進到“咱們家”了?

    林琛用掌心拍拍腦門, 覺得今晚實在是喝得太多了。

    以后不喝酒了, 喝酒誤事。

    喬予白拉下林琛的手, 不讓他猛拍自己:“怎么了?是頭疼,還是被我嚇到了嗎?”

    “我喝醉了, 先生。”連脖子都染上紅色的小蘑菇,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求助一般看向喬予白,“醉得產生了幻覺。”

    “什么幻覺?”喬予白側過身,虛虛攬住身體微晃的少年。

    “我聽到你跟我說……”那些幻想出來的內容太難以置信了,林琛實在沒辦法說出口,便戛然而止。

    喬予白揉揉少年的短發,鼓足勇氣道:“那不是幻覺,琛琛,林琛,我真的很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嗯?”

    說到最后,還帶上了誘哄的意味。

    再次聽到相同的內容,林琛不再認為是錯覺,驚訝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先生,喬予白,怎么會喜歡他呢?

    他是知道對方是個戀愛腦,但是……

    他們才認識多久啊,就算移情別戀,怎么移情到他身上了?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衰而竭。

    告白了三次之后,喬予白再沒有勇氣問林琛愿意不愿意做自己男朋友,只沉默得等待回答。

    宛如囚徒等待法官的宣判。

    安靜的氣氛沒有持續很久,林琛呼出一口氣,遲疑道:“先生,能把酒杯還給我嗎?”

    “那你喝慢點,不然容易醉。”喬予白將酒杯放回林琛面前。

    誰知,一向聽話的少年,卻端起來一口氣喝了半杯,等到喬予白發現阻止時,他整張臉已經變成了酡紅色。

    “……”喬予白只能將還剩下半杯酒的酒杯,拿離林琛身邊。

    同時被林琛意料外的反應,弄得更加忐忑不安。

    “先生,”林琛拉住喬予白的衣袖,身體靠向他,用說悄悄話的音量,神秘兮兮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喬予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等了會兒,沒聽到下文,忐忑地問道:“什么秘密?”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吃蘑菇嗎?”

    帶著酒香味的呼吸吹拂到頸側,喬予白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身體不自覺的顫了顫。

    這才發現兩人離得太近了。

    微微搖晃的少年,像是風雨中不堪支撐的幼竹,喬予白很想將他攬進懷里,卻被椅子阻擋住了。

    他只好放棄小心思,壓下緊張的情緒。專心回答少年的問題:“不知道,你是不喜歡蘑菇的味道,還是吃了會過敏?”

    “不是。”林琛輕輕搖頭,又湊近喬予白一些,慢吞吞道,“因為,我也是蘑菇,所以,不能吃同類。”

    “?!!”這下,輪到喬予白驚訝了。

    許是見喬予白的嘴巴,大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林琛抹了把臉,盡量吐字清晰道:“真的,你別不信,我真的是一朵小蘑菇。”

    “……”喬予白狠狠掐了下大腿,在感受到直沖天靈蓋的疼痛后,終于確認不是在做夢。

    少年剛剛說什么?說他是小蘑菇!

    小蘑菇!??

    喬予白試圖站在林琛的立場,去理解他的想法,結果發現完全理解不了。

    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了?

    林琛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秘密,一是怕嚇到身邊人,二是怕被當成怪物抓走研究。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現在很多年輕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正常,不僅有人把自己比作動物植物,還會cos無機物。

    而自稱自己是蘑菇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個。

    一些不喜歡出門的人,經常戲稱自己宅在家里是要變蘑菇。

    而戀愛腦喬二少,不僅以為林琛是在開玩笑,還以為他是在委婉拒絕自己的告白。

    對方寧愿不當人了,都不要跟他在一起,他就這么失敗嗎?

    不行,他不接受被拒絕。

    只要少年沒有直接說不喜歡他,或者不想要他當男朋友這種話,他就當少年只是在欲拒還迎。

    “如果,”喬予白將林琛一只手捧在掌心中,異常認真道,“我不介意你是朵蘑菇,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嗎?”

    “???”林琛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酒也醒了大半。

    他是知道喬予白十分戀愛腦,但是怎么能戀愛腦到,連物種不同都能接受?

    這怎么行呢?

    “不行。”小蘑菇果斷拒絕。

    “為什么不行?”喬予白的臉色逐漸變白。

    “因為,”為了讓喬予白死心,林琛只好再一次說出自己的秘密,“我是蘑菇,你是人類,我們不能在一起。”

    “我說了,我不介意你是蘑菇啊。”

    “我們之間,不是介意不介意的問題,”林琛不斷搖頭,“物種不同,是不能談戀愛的。”

    “……”喬予白臉色徹底變白了。

    他一面以為少年演戲演上癮了,一面因為被一再拒絕,而心如刀割。

    氣氛陡然又安靜下來。

    不懂察言觀色的小蘑菇,以為已經把話說開了,便算是結束今晚的約會,很自覺地站起身打算離開這里,同時用力抽出手。

    結果,喬予白死死抓著他,不讓他離開。

    林琛都已經離開座位了,又被拽了回去。

    小蘑菇微微蹙眉,想要說些什么,冷不丁看到喬予白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眼尾不知何時染上了紅暈。

    他向下瞥去,見喬予白的鼻頭也有些泛紅。

    這是……哭了么?

    林琛嚇了一跳,忙不跌想做些什么安慰喬予白。

    但他本就口條不好,安慰人什么的,根本不會。

    于是,小蘑菇只能一遍遍重復道:“先生,你很好,你是個好人,我一直都很感激你。”

    這種時候給喬予白發好人卡,無異于在他心上狠狠插刀。

    喬予白更難受了,說話也帶了些脾氣:“知道我好,那你怎么不答應跟我交往?”

    “……”小蘑菇一下子被問住了。

    喬予白給了林琛充足時間進行反駁,結果五分鐘過去了,少年一言不發。

    無聲的沉默,無異更加傷人。

    被打擊得千瘡百孔的喬二少,突然自嘲一笑:“看來你之前都是在說客氣話。”

    “不是的,我是真心的。”

    “真心什么?”

    林琛想也不想就回道:“真心認為你很好。”

    “真心覺得我好,那你怎么還要拒絕我?”

    “我……我……”小蘑菇一急,又不會說話了,“我說了……我是……”

    “是蘑菇怎么了?有哪條法律規定人不能和蘑菇在一起的?”

    這話有些蠻不講理了。

    小蘑菇卻不覺得有什么問題,認真反駁道:“法律是沒有明確反對,但是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

    “為什么不能?就算你是其他植物,我也喜歡你,只想跟你在一起。”

    “蘑菇不是植物。”小蘑菇弱弱糾正,“是真菌。”

    喬予白:“???”

    這是重點嗎?

    沒想到少年給自己的人設這么完整,居然連種類都進行了專業劃分,喬予白好氣又好笑的同時,好奇道,“還有嗎?”

    “什么?”

    “除了蘑菇是真菌外,你還知道什么?”

    “還知道,”小蘑菇不明白為什么話題轉到科普自己上來了,仍乖乖回道,“蘑菇不進行光合作用,而是寄生在別的植物上,吸取對方的養分供養自己。”

    “那我以后喊你‘小蘑菇’吧?”喬予白腦回路不知道蹦到了哪里,突然開心起來,“不喊你‘小雪人’,喊你‘小蘑菇’,蘑菇有很多顏色,你這么白,肯定是白蘑菇。”

    “???”林琛先是呆住了,既而也跟著露出欣喜的笑容,“對,我就是白蘑菇,我是白傘傘白桿桿。”

    喬予白:“……”

    怎么突然覺得他們的話題這么智障?

    是他瘋了,還是少年瘋了?

    到了這會兒,喬予白仍舊沒有將林琛的話當真,以為他沉浸在給自己塑造的人設中。

    秉持著理解和包容的心態,喬予白沒有揭穿,契而不舍地問道:“那么請問親愛的小蘑菇,我現在可以做你男朋友了嗎?”

    “不行。”林琛還是搖頭,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

    喬予白:“……”

    他都舍下老臉,愿意配合對方玩這種立人設的幼稚游戲了,怎么還不行?

    多了不說,單是放眼身邊,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愿意縱容至此?

    少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腦回路異于常人的喬予白,很有一套自洽邏輯。

    很快從被拒絕的傷痛中走了出來,步步緊逼:“為什么不行呢?”

    “因為……”他都說得很清楚了,還要怎么說呢?

    喬予白耐心不多,等不到下文后,急急道:“大不了我也不做人類還不行嗎?蘑菇喜歡寄生在什么植物上,我做那個植物,被你寄生還不行嗎?”

    為了說服林琛答應自己,喬予白便順著少年的思路,去為自己爭取機會。

    結果林琛卻當真了,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能那樣,你會被我吃掉的。”

    蘑菇是寄生類真菌。

    寄生在某個植物上時,通常是通過消耗這個植物來獲取營養,雖然也會反哺一些礦物質之類的養料,但是比起吸收掉的,要少得多。

    所以長此以往下去,被寄生的植物,會被蘑菇消耗掉。

    這也是很多人認為,蘑菇是腐生真菌的原因。

    而喬予白不懂這些知識,聞言意義不明地揚起唇角:“吃掉?那就給你吃啊。”

    正好他是0號,兩人不存在撞號的風險。

    可見他們是天生一對。

    “……”林琛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無力,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勸說了。

    雖然他本人很無奈很困擾,但是心里的小蘑菇,卻開心得搖晃傘蓋,跳起草裙舞。

    「好耶好耶,我要寄生在這個人類身上。」

    「放我出去,我想分裂菌絲了。」

    孢子很少跟他溝通,“聽到”孢子的想法后,林琛在心里嚴肅道:

    不行!

    感受到林琛是認真的,并且很生氣,孢子只好收起蘑菇虛影,縮回圓圓的如白珍珠一樣的實體內,安靜如雞,不敢再找存在感了。

    訓斥過不安分的孢子后,林琛又看向眼眶通紅的喬予白,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再說自己是蘑菇,兩人不合適之類的話,顯然沒用。

    于是林琛深吸一口氣,將另一個秘密也說了出來:“先生,過幾天我打算離開這里,回我原來的世界去,我們以后不會再見了。”

    如果林琛一開始說這件事,喬予白或許還會聽出他不是在開玩笑。

    此刻的喬予白,已經認定林琛是在玩什么時髦的梗,比如在身邊人面前立人設之類的,便以為這個離開也不是真的。

    而是對方給自己做的人設背景。

    便悠哉悠哉地問道:“你原來的世界,是哪里啊?”

    喬予白發現了玩立人設的樂趣,那就是拆穿對方給自己編造的設定。

    也許逼問得少年啞口無言,對方會答應做他男朋友。

    所以,戀愛腦的腦回路,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

    “就是我出生,又變成人類的世界。”既然將秘密和盤托出,林琛便如實道。

    “原來你已經變成人了啊。”喬予白還以為這是設定的一種,不滿道,“既然你也是人類了,那我們兩個在一起就更沒有阻礙了啊。”

    “可是,我要走了。”林琛還是第一次將這句話親口說出來,一時間不免有些傷感。

    小蘑菇雖然感情不夠豐富,但不是鐵石心腸,也有人類的七情六欲。

    特別喬予白還是他認識最久,關系最親近的人,是好朋友,自然會舍不得。

    “走,走去哪?”

    察覺出一直在說車轱轆話,林琛深深嘆了口氣:“回我原來的世界。”

    “什么時候回去?”

    “不知道,可能過幾天吧。要等穿……”林琛還知道不能把“穿越大神”供出來,改口道,“等別人來接我。”

    “別人是誰?都誰接你?怎么接?”

    面對一連串問題,林琛跟不知道如何回答,微微蹙起眉尖。

    “好吧,不問這個問題了,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這個問題不難,林琛道:“不回來了。”

    “為什么不回來了?你不上學了嗎?”

    上學?

    這是個問題。

    林琛暗暗記在心里,嘴上回道:“還沒想好。”

    沒有想好,就是還有機會。

    喬予白按照自己的想法解讀林琛說的話,抬頭看了眼月光明亮的星空。

    今晚的星空,和那晚少年拍給他的很像,這讓他又恢復了自信。

    “不管你要去哪里,帶上我吧,琛琛,”喬予白抿了抿唇,喚出不久前確定的昵稱,“小蘑菇,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就答應和我在一起吧,求你了。”

    在外人面前一向驕傲的喬二少,面對愛情時,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用上了卑微祈求的語氣。

    因為知道喬予白戀愛腦的屬性,林琛雖然疑惑他為什么會喜歡上自己,卻從沒有懷疑過他對自己的感情。

    被人喜歡,自然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哪怕這份喜歡,并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也給他帶來了困擾。

    其實不用喬文心做惡人警告什么,林琛知道喬予白對他抱著喜歡之情后,便會主動遠離對方。

    因為如果和這個世界的人牽扯太深的話,他就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

    如今好不容易把網貸還清了,林琛不愿意再多生事端。

    仗著喬予白兩只手都抓在他身上,一時間牽制不到自己,林琛毫無征兆地伸出空閑的那只手,將挪到桌子邊緣的半杯果酒拿了過來,然后一飲而盡。

    “你……”喬予白抬手想阻攔,不僅沒攔住,反而松開鉗制,讓林琛另一只手也獲得了自由。

    不想再失去行動自由,林琛干脆站起身,并且后退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先生,”由于喬予白也站起身向他這邊走,林琛只好邊后退邊說話,“我今晚喝了點酒,你可能覺得我是在說醉話,并不當真,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

    倏地,后背靠在了護欄上,導致后面的話被打斷了。

    喬予白趁著這個空檔,快步上前,伸開手臂將林琛鎖在身體與護欄之間。

    可能是還處在長身體的年紀,林琛的個頭比年長的喬予白,矮了兩三厘米。

    這就導致兩人近距離站在一起時,林琛需要仰視喬予白。

    喬予白雙手撐在護欄上,垂眸看著臉頰發紅的清雋少年,目光從滿是愛意,慢慢變得危險莫測。

    為了給自己壯膽,林琛又把剩下的果酒給喝了。

    又處在晃晃悠悠的甲板上,他這會兒有些酒精上頭,不僅整個人從冷白皮變成了酡紅色,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與灼熱。

    喬予白雖然沒醉,但秀色可餐的美景近在眼前,他忍不住喉結滾動,一股強烈的沖動在胸腔中橫沖直撞。

    想要說些時什么。

    更想要做些什么。

    就在他臣服本能,緩緩低下頭時,林琛先一步將沉重的額頭,砸在了喬予白的鎖骨上。

    “頭暈——”話音未落,林琛這朵酒量極差的小蘑菇,便失去了意識。

    “???”接住滑落的溫熱身軀,喬予白臉色時紅時白,最后變成青色。

    以后再也不信網上的告白攻略了。

    什么告白勝地最好選在環境優美,以前沒去過,還有點小危險的地方,這樣容易引起吊橋反應,讓對方產生心動的感覺。

    所以毫無經驗的喬二少,將晚餐的地點,定在了價格昂貴的游輪上。

    又聽信什么最好點上一杯度數不高的酒,微醺狀態下最容易說實話,也容易沖動上頭。

    他便點了瓶有些度數的果酒。

    結果呢?

    完全搞砸了。

    從一開始就預示不會順利了。

    喬予白一邊覺得自己腦袋被門夾了,竟然會相信網友的指導,一邊打橫抱起軟綿綿沒什么重量的少年,向船艙走去。

    這艘游輪一共三層,不僅有風格不同的餐廳,還有貴賓休息室。

    本來他是想著如果告白成功后,就誘拐少年今晚住在船上。

    他倒不是急色之人,剛確定關系,就著急邁入下一個階段。

    而是想多和心愛之人在一起呆著。

    上次兩人在酒店里睡了一下午,美好又難忘,所以他想再體驗一把。

    哪知今晚的告白不僅沒成功,心上人還喝醉了,并且醉得不省人事。

    只怕將少年賣了,少年都不知道。

    等等……

    心愛的少年喝醉了,那豈不是可以任他為所欲為?

    色心大起的喬二少,腳步匆忙地抱著林琛,去了提前準備好的臥房。

    然而等將人放在床上后,看著面若桃花,又無知無覺的清純少年,喬予白卻不敢造次了。

    最后,他只是側躺在少年身邊,支著肘,垂眸看著那張可愛的睡顏。

    并用手指,輕輕描繪少年精致的五官,之后,停在了粉色的唇瓣上。

    因為喝了不少酒,少年的雙唇潤澤飽滿,摸上去手感很好。

    真軟。

    喬予白不敢用力,只輕輕順著唇形來回摩挲。

    這在他看來,已經算是了不得的越界行為。

    所以沒有摸太久,喬予白便收回手,老老實實側躺著,只用目光,炯炯有神又貪婪地鎖定在昏睡的少年身上。

    雖然沒醉,喬予白也喝了不少果酒,這會兒處在靜謐又溫馨的房間內,困意不斷上涌,眼皮漸漸有下墜趨勢。

    喬予白拿了個枕頭墊在腦袋下面,又拉過林琛的手,像之前對方在酒店那次一樣,將臉頰枕在林琛掌心上。

    少年的手掌干燥,又帶著微微的灼熱,剛一接觸,喬予白的臉頰也紅了起來。

    并且有往耳朵和脖頸蔓延的趨勢。

    依賴般地輕蹭了幾下,喬予白閉上眼睛,朦朦朧朧地呢喃道:“琛琛小蘑菇,等醒來就答應和我交往吧,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不管你是白蘑菇,還是別的顏色的蘑菇,哪怕你是有毒的蘑菇,我都喜歡你。”

    “我喜歡你。”

    “只喜歡你。”

    喬予白還記得林琛給自己立的蘑菇人設,不解的同時,又很愿意陪對方演下去,就連告白,也把對方的小癖好加了進去。

    第68章

    早晨, 林琛是被一陣刺目的陽光照醒的。

    睜開迷蒙的雙眼,他看到一個人影坐在眼前。

    待看清對方的輪廓后,昨晚的記憶, 如潮水一般襲來。

    喬予白竟然喜歡他!想做他男朋友!!

    關鍵時刻,他還喝醉了。

    林琛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后低頭往身上看。

    聽到他弄出的動靜,坐在床邊低頭玩手機的喬予白,迅速轉過身來,正好撞見少年緊地張查看自身的情形。

    喬予白覺得好笑的同時, 又有些受傷,最后揚起唇角笑盈盈道:“小蘑菇,你醒啦?”

    聽到被喬予白叫“小蘑菇”, 林琛知道對方相信了昨晚他所說的話。

    酒醒之后, 林琛更不能理解,對于他不是人類這件事, 喬予白怎么能夠如此淡定。

    已經坦誠布公了, 林琛更不會藏著掖著, 問道:“先生,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么?”喬予白不著痕跡地靠近少年。

    “就是,”林琛睫毛輕顫, 不習慣說自己的秘密, “我不是人類, 是一朵小蘑菇, 你不害怕嗎?”

    “這個啊, ”喬予白覺得林琛說自己是小蘑菇的時候,樣子特別可愛, 又湊近一些,盯著那雙小鹿一樣澄澈的眼睛, “我不害怕。”

    “真的?”林琛睜圓眼睛。

    “當然是真的,我不僅不害怕,還覺得你很可愛。”喬予白沒忍住,揉了揉少年細軟的頭發,“而且,我覺得比起我,要害怕的應該是你才對。”

    “???”林琛一愣,“我為什么要害怕?”

    “因為,”喬予白瞇起眼睛,笑得像只狐貍,“我最喜歡吃蘑菇了,小心你這朵小蘑菇被我吃掉!”

    說著便張開嘴巴,隔空在少年的臉頰上咬了一口。

    雖然沒有被觸碰到,林琛卻被喬予白突來的親密,刺激得臉頰泛起雞皮疙瘩。

    于是慌不擇路地躲開,并且顫抖著聲音道:“不行,你不能吃我,我現在已經是人類了,同類不能相殘!”

    “我偷偷把你吃掉,誰會知道?”喬予白不僅體驗到了立人設的樂趣,還玩得不亦樂乎。???

    對哦。

    林琛不躲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喬予白不知道林琛心中所想,以為玩笑開得太過,把他惹惱了,試探道:“生氣了?那好吧,我不吃你了,換你來吃我,我這個人類,被你這朵小蘑菇吃,好不好?”

    先不說蘑菇能不能吃掉人類,他好不容易改變了喬予白的悲慘命運,怎么能把對方吃掉呢?

    于是,林琛猛搖頭。

    “快別搖了,還宿醉著呢,不怕又暈了嗎?”喬予白雙手固定住林琛的腦袋,嘆息道,“我以前怎么會覺得你挺成熟的呢?沒想到你……”

    竟然這么幼稚。

    怕這話傷了少年的自尊心,喬予白換了一個說辭:“你挺符合你的年紀。”

    其實要更小,最多9歲。

    “我知道你是在說我幼稚。”林琛無情拆穿。

    “呀,你竟然聽出來了?”喬予白驚訝。

    “先生,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我聽不出來,但是可以看出來。”

    “……”喬予白一時間不知道該罵自己藏不住心事,還是該夸少年聰明。

    就在這時,林琛終于想起來被遺忘的事情:“糟了,我今天有課。”

    都出太陽了,他鐵定遲到了。

    “別急別急,”喬予白將神色慌張的少年按回床上,“我已經幫你請過假了,今天一天你都不用去學校。”

    “幫我請假?”林琛想了想,問道,“先生,你有我們老師的電話嗎?”

    “沒有啊。”

    “那你怎么幫我請假?”小蘑菇糊涂了。

    “我把這件事交給文軒了,你們不是同班同學么,他上課的時候幫你請假就好了啊。”喬予白不以為意道。

    “你讓喬文軒幫我請假?”林琛嚇得臉色一陣蠟白,“你怎么跟他說的?”

    “就實話實說啊,你喝醉了,早上起不來,就不去上課了。”喬予白對這個大侄子,向來沒什么隱私。

    說完后,意識到讓喬文軒知道林琛喝酒喝醉了,有敗壞林琛名聲之嫌,很自覺地認錯:“抱歉,我只顧交代他幫你請假,忘記顧慮你了,等我見他了跟他解釋一下,是我把你灌醉的,不是你自己要喝。”

    林琛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是喬予白這樣說,就坐實了兩人有曖昧不清的關系。

    這可怎么辦呢?

    “什么怎么辦?”聽到林琛的小聲呢喃,喬予白問道。

    慌亂中將心里話說了出來,林琛索性直接問道:“要是被喬文軒誤會我和你之間的關系,那可怎么辦?”

    “誤會?”喬予白聽出林琛的弦外之音,唇角垂了下去,“先不說他的事情,琛琛,我昨晚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喜歡你,想和你結婚的那種喜歡,你確定不考慮和我交往嗎?”

    林琛堅定地搖頭。

    “先別急著拒絕呀,”摟著少年睡了一覺,喬予白不僅不再容易被挫折打倒,反而充滿斗志,“要不我們先試試,如果你覺得相處中讓你不舒服,或者你不喜歡,都可以說出來,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改,這樣可以嗎?”

    喬予白很會玩文字游戲。

    嘴上說著試試,談及的內容卻跟“試試”毫無關系,而是奔著長久發展而去的。

    “不行。”林琛還是拒絕。

    “為什么啊?”

    喬予白實在是不懂。

    不是他自戀,而是回顧兩人的日常相處,不說兩情相悅,起碼曖昧不清。

    拋開事實不談,他能陷得這么深,處處對他很好的少年,就沒有責任嗎?

    “因為你是人類,我是蘑菇。”林琛不厭其煩地重復道。

    “我說了不在意這個的啊。”

    “還有,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辦法談戀愛。”

    林琛以為這個理由無懈可擊,結果喬予白絲毫不懼:“沒關系啊,我可以走進你的世界,或者你來我的世界,這不就完美解決了?”

    喬予白以為林琛所說的“不同世界”,指的是兩個人三觀不一樣。

    “……”直到這時,林琛還不知道和喬予白是在雞同鴨講,反駁不了之后,便用沉默應對。

    喬予白打定主意賴上林琛,就算對方不吭聲,也絲毫不懼怕。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不怕纏到最后不同意。

    “餓不餓?這里不做早餐,你洗漱一下,我帶你下船去吃早點。”喬予白說完,自覺讓出空間給林琛反應。

    喬予白算是對林琛知根知底,就算他跑了也能找出來,因此十分放心地離開了房間。

    林琛還等著穿越大神來接他,也不會想著跑。

    因此,兩人如往常一樣吃了午飯。

    對,等林琛洗漱好,發現已經十點多了,喬予白又開車帶他去找好吃的餐館,等吃上飯都已經十二點多了。

    不是午飯是什么?

    吃完后,沒等喬予白想好下午的安排,林琛先道:“先生,我下午想回學校上課。”

    “還難受嗎?反正已經請過假了,干脆歇一天吧?”喬予白不想放人。

    “我想去上課。”林琛固執道。

    “好好,聽你的,我送你回學校。”喬予白拿這件事舉例子,再次推銷自己,“你看,我說話算數吧,只要是你的意見,我都會遵從。和我交往一點壞處都沒有,要不要答應?”

    “我再考慮考慮。”

    面對牛皮糖一樣的喬予白,林琛只能采取“拖字訣”。

    “好,那你慢慢考慮。”以為兩人關系終于往前邁了一小步,喬予白又揚起笑容,樂得如偷腥的狐貍。

    因為半道被打斷了,兩人便沒有再提喬文軒。

    等見到對方后,林琛才想起來還有個大麻煩等著自己。

    果然,等到下午上完課后,軒大少徑直來到林琛身邊,語氣不善道:“我們出去談談。”

    這一次,他不再拿吃飯做借口。

    直接表明來者不善。

    不遠處的楊夢瑩見喬文軒臉色不對,拿起課本走過來,試圖緩和兩個男生間的不妙氛圍:“聽說今晚食堂的伙食很不錯,要不要一起去吃?”

    “不了,我和林琛要去外面吃飯。”面對喜歡的女生,喬文軒氣焰瞬間降了下去,語氣也柔和不少。

    “你們最近關系很好啊,經常見你們一起出去吃飯。”

    上次喬文軒請林琛去吃午飯,楊夢瑩看到了,因此才會如此說。

    “對,我們關系很好。”喬文軒嘴上說得親密,目光卻憤怒地幾乎要在林琛身上盯出洞來。

    “好吧,那不打擾你們兩人約會啦。”楊夢瑩開了個玩笑,然后和方雁兩人一起離開教室。

    雖然很不想再和林琛有過多接觸,但既然話已說出口,喬文軒便決定真的帶林琛去外面吃午飯。

    得知喬文軒的打算后,林琛說道:“這次我請你吧。”

    “算了,你又沒錢,還是我請吧。”軒大少雖然總是說些傷害林琛的話,但基本的紳士原則還是有的。

    “我現在有錢了。”林琛說道,“拍綜藝的工資,已經打給我了。”

    “那你的貸款還了沒?”喬文軒暗戳戳關心道。

    “嗯,還了。”一提起這件菇生大事,林琛便開心不已。

    “行吧,既然你現在有錢了,那你請我吃飯吧。”軒大少便不再客氣,拉著林琛往校門口走去。

    和喬予白一樣心疼林琛多花錢,喬文軒選了一家平價餐館。

    把林琛帶到一家烤魚店,兩人吃烤魚火鍋。

    就算敞開了吃,兩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

    可他不知道,兩三百的價格在林琛眼里,已經是高消費了。

    小蘑菇自從還上貸款,又得了筆不菲的收入后,一直很開心,雖然覺得貴,還是很樂意請客的。

    而且他也知道,這頓飯比著喬文中之前請他的,要便宜得多。

    于是,林琛豪爽地將菜單放在喬文軒面前:“想吃什么,隨便點吧。”

    “真是腰包鼓了,口氣都變闊氣了。”喬文軒也不客氣,拿起筆在素菜區刷刷點了起來。

    林琛見他不點貴的葷菜,問道:“怎么不點蝦滑和牛肉丸,你不是最愛吃嗎?”

    喬文軒沒想到對方竟然記住了自己的喜好,意外地抬眸看了眼林琛:“已經點了4斤多的魚了,咱們兩個估計吃不完,就不點其他肉菜了。”

    “哦。”

    等喬文軒點好后,林琛將菜單拿過去,檢查點的那些素菜。

    喬文軒看他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信息一樣,蹙眉一個個看過去,嘲笑道:“怎么,不是說隨便點的,還心疼啦?”

    “不是,我是看你有沒有點我不能吃的菜。”

    喬文軒冷嗤一聲,正要開啟嘲諷,想到對方記住了自己的喜好,便硬生生將難聽話咽了回去,不著痕跡問道:“你不能吃什么菜?”

    他只是禮尚往來,可不是真的關心林琛喜好。

    “我不能吃蘑菇。”林琛沒有隱瞞。

    “哦,我正好沒點,我也不喜歡,一股怪味。”喬文軒嫌棄道。

    林琛:“……”

    雖然喬文軒不愛吃蘑菇,但是怎么感覺這么生氣呢?

    除了不愛吃蘑菇這一點外,喬文軒其他方面和喬予白很相似,尤其急脾氣方面。

    不等烤魚做好上桌,他便迫不及待問道:“昨天你和我小叔叔干什么去了,你為什么會喝醉?還醉得起不來上學。”

    一上來就問出一連串勁爆問題,林琛有點招架不住。

    喝了口杯子里的水后,才慢吞吞說道:“我是因為第一次喝酒,所以才不小心醉了。”

    第一次喝酒?

    喬文軒上下打量稚氣未脫的娃娃臉少年,相信了這個說辭:“既然不能喝酒,以后就少喝,最好別喝。”

    “我知道。”經過昨晚,林琛有了ptsd,以后再也不會喝酒了。

    “你們昨晚在哪兒喝酒的?”喬文軒步步緊逼。

    第69章

    林琛回道:“我們不是去喝酒, 是去吃飯,喝酒只是順帶的。”

    “行吧,在哪兒吃的飯?”喬文軒又問。

    被審犯人一樣逼問了半天, 林琛有點煩了:“船上。”

    “船上?什么船?”喬文軒其實猜到是哪兒了,A市雖然大,但就一條江,而江上的游輪餐廳也就那一家。

    為了趕時髦,那家味道聽說也確實不錯, 喬文軒沒少吵著讓喬予白帶他去吃。

    一向疼愛他的小叔叔,卻一次也沒答應過。

    至于讓媽媽帶他去,或者他自己去, 媽媽要是知道他想去那種冤大頭一樣的地方, 不僅會克扣他的零花錢,還會抽他一頓。

    所以可想而知。

    當喬文軒知道喬予白不帶他去的地方, 卻帶林琛去了, 他會有多生氣。

    而且聽林琛的語氣, 似乎根本不知道那家餐廳的含金量。

    真是給聾子彈琴,白費功夫。

    “不知道。”林琛還真沒注意那船叫什么名字。

    喬文軒想跟林琛科普一下,又怕對方得意, 或者被喬予白的大手筆打動, 那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便不再問。

    要是讓喬文軒知道, 喬予白不僅帶林琛去他了心心念念的游輪餐廳, 還包了一整晚,只怕要慪死。

    “行吧, 不管你們在哪里吃飯,你怎么讓我小叔叔幫你請假?你不會自己跟老師發vx說嗎?”

    一大早被吵醒, 只是為了幫助別的同學請假,是誰都會不爽。

    林琛打定主意再回答最后一個問題,忍著煩躁道:“我喝醉了,不知道。”

    “你不知道?”喬文軒終于反應過來不對勁,提高音量質問,“你難道昨晚沒有回宿舍,一直跟我小叔叔在一起嗎?”

    兩人不會做了什么不可說的事情吧?

    喬文軒瞬間臉色鐵青。

    林琛同樣臉色很不好看。

    小蘑菇脾氣上來了,閉緊嘴巴不再吭聲。

    他這樣,反而令喬文軒更加印證內心猜測。

    喬文軒又坐到林琛身邊,將拳頭放在桌子上無聲威脅他:“你昨晚在外面過夜了,是嗎?”

    林琛呼出一口氣。

    在喬文軒以為他要開口時,卻見他猛地站了起來,徑直往包間門口走去。

    “你干什么?”喬文軒叫住他,也站起身。

    林琛沒有理會,打開門就要出去。

    然后,便被撲飛奔過來的喬文軒按住手,又拉回屋內。

    “你這人懂不懂禮貌?我話還沒問呢,你出去做什么?”喬文軒一點越界的自覺都沒有,仍執著問道,“你是不是連晚上也跟我小叔叔在一起,所以他才知道你早上起不來,然后幫你請的假?”

    林琛垂著眼簾不吭聲。

    喬文軒這個急脾氣,當即火了:“說話!”

    林琛越不吭聲,喬文軒越心急火燎。

    他已經腦補出在這兩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干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光是想到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喬文軒就七竅生煙,恨不得將不聽勸的少年揍一頓。

    好在他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知道打不過林琛。

    于是,只有無能狂怒:“我跟你說過什么?我小叔叔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你以為你們……”

    喬文軒到底敬重喬予白,想了個委婉的詞匯說道:“你以為你們發生事實關系,就能跟我小叔叔在一起了嗎?沒用對的,我告訴你,簡直是癡心妄想!我二爺爺和二叔不僅不會同意你們,還會因此更加低看你,嚴重的話,會找人狠狠教訓一你頓,你別不信!”

    林琛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才不怕被揍。

    但喬予白的家人會反對他們在一起,林琛是信的。

    單看喬文軒的反應,就能猜出一二。

    但他又不會跟喬予白在一起,喬文軒的擔心,屬實有些多余。

    而且,也令林琛不喜歡。

    他實在想不通,這件事跟喬文軒沒有一點關系,對方干什么一再來恐嚇他。

    在喬文軒讓他說話的怒吼聲中,林琛終于吭聲了。

    只聽他用慢悠悠的語調說道:“那你也別再和楊夢瑩再見了。”

    “你說什么?”

    提到暗戀的女生,喬文軒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還沒想好怎么反駁回去,就聽林琛又道:“你不是喜歡楊夢瑩么,我說你也不準見你喜歡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楊……”喬文軒這個膽小鬼,連對方的名字都不敢提,“喜歡她?”

    林琛自然不會供出喬予白,閉緊嘴巴。

    “你自己看出來的?”喬文軒還沒做好跟暗戀女神告白的準備,因此十分警惕地分析,“不對,你這么遲鈍的人,怎么能看出來我喜歡誰?我隱藏得這么好。”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喬文軒咬著牙問:“是我小叔叔告訴你的吧?”

    他喜歡楊夢瑩這件事,只告訴了小叔叔一個人。

    如果秘密泄露,始作俑者只能是他小叔叔。

    林琛還是不說話。

    喬文軒不滿地抱怨道:“小叔叔也真是的,怎么把我的事情到處往外說?”

    他當初告訴喬予白這件事時,并沒有要求對方不要往外說。

    所以知道喬予白告訴了林琛,也只能暗自生氣。

    其實,他是不想讓林琛知道自己喜歡楊夢瑩,尷尬不說,還自認和林琛還沒有好到共享秘密的份上。

    “我見不見誰關你什么事?你竟然也敢來要求我!”最后,喬文軒只能如此詰問。

    “那你管我干什么?”林琛一針見血的問道,“既然你要多管閑事,就不能只要求別人,自己也要做表率,你以后別和楊夢瑩私下聯系了。”

    “我是多管閑事?”喬文軒被氣笑了,“那是我小叔叔,他爸爸和我爺爺是親兄弟,是同父同母的至親手足,我管我們家的事,叫什么多管閑事?”

    “他爸又不是你親爺爺,他只是你堂叔,又不是親叔叔,就算是你親叔叔,他也不跟你在一起過,還是你的長輩,你憑什么管他?”

    林琛不說話則已,一說話,直接將喬文軒懟得啞口無言。

    雖然喬文軒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喬予白的感情問題,還真輪不到他置喙。

    如果喬予白知道林琛為他說的這些話,只怕會更加喜歡林琛。

    都說現在的人在親情方面十分冷漠,其實是大家受教育程度高了以后,很注重彼此的邊界感。

    就算是親兄弟姐妹,大多也是互不干涉,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不參與評價他人人生,一是禮貌問題,二也是為自己好。

    過多介入他人生活,會把對方的命運帶到自己身上,說難聽點,就成了對方的“替死鬼”。

    特別是一些八字弱,或者意志不堅定的人。

    聽多了身邊人的負面抱怨,或者總是對他人的生活指手畫腳,自己也會變得負能量滿滿,干什么都不順利不說,還會重復對方的命運。

    所以才有那句話: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至于林琛來這個世界改變喬予白的命運,是因為他是道士,做這些事是積攢功德,助力自己修行。

    和普通人情況不一樣。

    因為牽扯到自身命運,所以不是誰都能做道士。

    除了看悟性和耐性之類的軟件條件外,八字這個硬件條更是被放在首位。

    這也是道士入門高,發展規模不如其他教派的原因。

    林琛不僅是在懟喬文軒,也是在提醒他,是為了他著想。

    但喬文軒不這樣認為,反而覺得林琛是想攀上他小叔叔這個高枝,氣得拳頭捏得咯吱響。

    他也就敢在氣勢上嚇唬林琛,真動手卻是不敢。

    脆皮軒大少,被普通人打到鼻梁都能腦震蕩住醫院,要是被會太極拳的林琛揍了,只怕得住icu。

    “看在咱倆同學一場的份兒上,我不動你。”喬文軒很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執著地要摻合堂叔喬予白的事情,“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和我小叔叔發展到哪一步,不管你們感情多好,你進不了我們喬家的門。

    你們兩人的差距太大了,說白點就是不在一個階層,天然有壁。話很難聽,但是客觀事實,不是薄弱的愛情,可以打破的。你要是不相信,大可試試,到時候磕得頭破血流,可別來后悔。”

    “我知道。”聽出喬文軒話里的好意,林琛說出自己的打算,“我不會跟你小叔叔在一起的。”

    “你不知道,我們家……”

    “過幾天我就要走了。”林琛懶得聽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強硬地打斷道,“我會離開這里,不僅不再跟你小叔叔見面,你也見不到我了。”

    他知道喬文軒不喜歡自己,他現在也不喜歡喬文軒。

    說出自己的打算,是為了讓對方安心,不要再來打擾他。

    不知道穿越大神什么時候來接他,他得抓緊時間把善后工作處理完畢,沒功夫承受喬文軒宣泄的負面情緒。

    “???”喬文軒只覺得被一道雷從頭劈到腳底板,震驚得瞪大眼睛,“你在說什么啊林琛?”

    “我說我要走了,再見,不對,再也不見。”說完后,林琛不再理會嚇傻了的喬文軒,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打開門后,正好與端來烤魚火鍋的服務員打了個照面,林琛站在一邊,幫忙把門推得更開些,好服務員進去。

    等服務員出來后,他說道:“在哪兒結賬?”

    “現在就結賬?”服務員雖然驚訝,還是領著林琛去了收銀臺。

    烤魚火鍋加配菜,算下來不到200元。

    林琛直接付了300元,交代服務員多余的找給喬文軒,然后便離開了這家店。

    他前腳剛走,后腳喬文軒便追了出來。

    喬文軒他和小叔叔喬予白一樣,不相信林琛會離開的說辭,在屋里反應了一會兒后,打算出來找林琛問清楚什么意思。

    結果出了烤魚店,站在人行道上,他卻沒有看到林琛的身影。

    附近都是飯館,林琛以為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喬文軒不會追出來,便很放心地隨便找了家餐館,進去吃晚飯。

    如果喬文軒有心去找的話,是能找到林琛的。

    可惜他沒有在周圍找,在街上環顧了一圈后,沒看到人影后,便又回到烤魚店,直接去了收銀臺。

    他也是打算去結賬。

    結果得知林琛已經付過賬了,還預留了一百多塊錢,從小被教育不能浪費的軒大少,只好回去包間,一個人享用味道不錯的烤魚火鍋。

    隔了兩間店面的拉面館里,林琛還在看菜單糾結吃什么,喬予白的電話打了過來。

    “小蘑菇,我剛加完班,你吃飯了嗎,要不我去找你一起吃?”喬予白早上不僅幫林琛請了假,也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林琛堅持下午回學校上課,他送完林琛后無事可做,只好也回公司上班了。

    因為上午沒來,積攢了一些工作,導致他晚上要加班,便給林琛發信息說晚上不能再見面了。

    工作是一方面,他也不想逼少年太緊。

    但是忙完后,止不住對林琛的思念,又打電話過來想要見面。

    林琛正好還沒有點餐,是可以等喬予白過來接他。

    但他卻說道:“抱歉,先生,我已經在吃晚飯了,你自己吃吧。”

    “已經在吃啦?”喬予白并不氣餒,“那我快點趕過去,你等著我可以嗎?”

    “你別過來。”林琛猶豫片刻,第一次對喬予白撒了謊,“我和同學在聚餐,你過來……不太合適。”

    “嗯,確實不合適。”喬予白失望地嘆了口氣,很快調整好心態,“那你和同學們好好聚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明天再去找你,我明天一定不加班了。”

    “嗯,再見。”

    “好,再見。”

    喬予白以為林琛只是在說正常告別語,卻不知道林琛是真的在跟他告別。

    拿不準穿越大神什么時候來,林琛便把每一次道別,當成最后一次般認真對對待。

    林琛吃完拉面便回了宿舍,其他兩位室友還沒回來,屋里只有他一個人。

    經歷過兩次不愉快后,林琛如今和室友互不搭理,比原身在的時候,關系還要冷漠。

    這種情況可能別人會覺得尷尬,或者難以忍受,但對于社恐人士來說,簡直是天堂了。

    趁著沒人,林琛拿上換洗衣物去洗漱,之后便上床醞釀睡意。

    因為昨晚喝多了,導致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太舒服,便想早點休息。

    睡前林琛先打開手機看看有沒人找自己,主要是怕喬予白發信息過來。

    結果對方并沒有找他,倒是之前賣符箓的平臺發來信息通知。

    林琛點進去,看到有兩個人找他。

    一個是之前打包買他符箓的客戶,說他的符箓非常靈驗,表示很驚訝,并問還會不會有新的符箓上架,哪怕漲價也要買。

    另一個是陌生人,自稱從買過他符箓之人那里,了解到他的情況,問他師從何門,要不要掛靠道觀。

    對方還說自己是在修行的道士,想與他做個道友。

    林琛先跟唯一的客戶發信息:【抱歉,這個店鋪不打算開了,以后也不會上架新符箓。】

    林琛又給那位陌生的道友發信息:【你好,我有自己的道觀,謝謝你的好意,有緣再見。】

    那位老客戶依舊住在網絡上,很快回復:【店長,您就是林琛,那個會打太極拳的林琛本人對嗎?林道長,您的符箓太靈了,好用哭,真的不考慮繼續開店嗎?價格貴些我也愿意買。】

    那人應該知道占了林琛大便宜,又發過來一條:【多貴我都買,我包圓,真的。】

    林琛如今既不缺錢,也馬上要離開了,堅定回復道:【謝謝你的認可和喜歡,但是我不打算再賣符箓了。】

    那人秒回:【林大師,能問問原因嗎?】

    這沒什么不能說的。

    林琛回復:【因為我要離開這里了,非常抱歉。】

    那人沒明白離開所在的地方和不賣符箓有什么關系,執著道:【離開了也可以繼續賣啊,現在全國哪兒都通快遞,如果您忙的話,抽時間給我發快遞也行,我不急的。】

    林琛:【抱歉,我要去的地方不能發快遞。】

    【不能發快遞?您是要去山里修行嗎?】

    那個人似乎對道士有一些了解。

    林琛回去后,確實要繼續在道教學院修行。

    而道教學院就建在山上,客戶猜測的沒錯。

    于是林琛回復:【是的,我要在山里修行,不能再做其他事情。】

    那個人懸著心終于死了,卻又不甘心:【好的,祝您修行順利,希望您修行結束后,能考慮繼續開符箓店,我有個朋友因為你的平安符,撿回一條小命,他千叮嚀萬囑咐托我再給他買一些符箓。】

    【我用了你畫的安神符,失眠的癥狀好了很多,不過現在用完了,又開始失眠了,所以林大師,我們真的很需要你。】

    林琛只能回復【抱歉】和【不好意思】。

    等那人終于不再發來信息,林琛正要放下手機,陌生道友發來了信息:【林小友,能問問你在哪座道觀修行嗎?】

    林琛上的道教學院,是某個道觀開設的,不在這個世界。

    道士都了解各個道觀的分布情況,還會經常去不同道觀做交流,林琛如實說的話,對方查不到,認為他是在胡謅就麻煩了。

    而且這個道士若是道行高深,算出他的道觀不在這個世界,那就更麻煩了。

    因此,林琛選擇了隱瞞:【抱歉,我還沒有出師,不能報出修行的道觀。】

    道教一派,講究隨心所欲。

    有的道士在收徒后,擔心教的徒子徒孫不成器,給自己丟臉,因此會在收徒前立下,不出師不能自報家門的規矩。

    林琛這樣回答,不算欺騙對方。

    陌生道士應該也聽說過這個規矩,不再強求:【好吧,那林小友,我們可以交個道友嗎?我道號玄靈子,師承松風觀,坐落在松風山,有空我去找你玩兒,你有vx么,我們加一個。】

    面對陌生道士的熱情,林琛不適應的同時,又感到非常抱歉:【抱歉,我馬上要離開這里了,我們有緣再結交吧。】

    本以為這樣回復后,對方會默契地結束對話,結果過了一會兒,那位玄靈子道士發來一大段文字。

    【林小友,你所說的“要離開這里”是什么意思?我剛剛給你卜了一卦,你近期不適合出遠門,如果硬要出去的話,會造成遺憾。這個遺憾是我自己解讀的,卦相顯示的是”錯過最重要之事”。林小友,你要不要過段時間再離開?或者就別出去了。】

    對方都自報家門了,不存在欺騙之說。

    林琛認真思考玄靈子發來的內容。

    錯過最重要之事?

    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幫助喬予白改變命運,如今已經完成了,還有什么別的重要事情嗎?

    似乎……大概……

    沒有。

    林琛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指的是什么,便給自己用小六壬算了一下。

    他沒有問自己還有沒有重要之事,這個有點復雜,用小六壬不好算出來。

    他問的是自己能否離開。

    如果真有重要的事情沒辦,他肯定走不了。

    然后,算出的結果是可以離開。

    林琛放心了,回道:【謝謝道友的關心和叮囑,我也給自己算過了,此行沒有遺憾,會很順利,我決定按照計劃行事。】

    過了一會兒,玄靈子回復:【好的,我也又算了一回,卦相顯示有回轉的余地,未來你如果后悔的話,可以再回來。既然這樣,那就祝你旅途愉快。】

    【謝謝,也祝你修行愉快。】

    林琛如今急著回去,沒有太在意這個小插曲,結束聊天后,便放下手機,早早睡下了。

    *

    第二天,林琛去教室上課,收到了喬文軒氣勢洶洶的白眼。

    對于紙老虎一般的喬文軒,林琛一點不怵,話已說開,也道過別了,便干脆無視了對方。

    這下子,惹得軒大少更加吹胡子瞪眼。

    第一節課結束后,趁著課間,林琛快步走出教室,去到另一棟教學樓,敲響了輔導員辦公室的屋門。

    他來之前提前跟輔導員聯系過,因此輔導員在等著他。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林琛同學?”輔導員坐在辦公桌后面,笑瞇瞇地問道。

    林琛來之前想好了一大段說辭,等真正見了輔導員后,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辦公室只有他們兩個人。輔導員起身將屋門鎖上,回到椅子邊坐下,輕聲細語問道:“你那個貸款,是不是已經還上了?”

    輔導員以為林琛找他來,是報備網貸的事情。

    “對,已經還上了。”有了其他話題作緩沖,林琛不那么緊張了,捏著手指,鼓足勇氣道,“我今天來,是想說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啊?”

    林琛的網貸還上了,輔導員心中的大石落了地,笑得更加和藹可親。

    哪知,林琛接下來的話,瞬間打碎他臉上的笑容。

    只聽林琛說道:“我想問問,怎么辦退學。”

    第70章

    “退學?”輔導員一愣, 然后很快反應過來,仍面帶微笑,“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林琛沒有隱瞞:“因為我想退學。”

    “為什么?”輔導員嚇得站了起來, 快步走到林琛身邊,關心道,“林同學,你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嗎?沒關系,跟老師說, 老師幫你解決。”

    ……

    上午第二節課,林琛遲到了快半個小時,才來上課。

    大二的課程雖然滿滿當當, 但林琛在教室里只認真聽講, 從不社交。

    原身在的時候,經常遲到或者請假, 也不和同學聊天, 所以看到他竟然來晚了, 沒有同學在意。

    除了喬文軒。

    昨晚不歡而散后,喬文軒不是沒有后悔過。

    特別是回想起林琛說要離開的話,讓他產生出對方被自己逼走的恐慌感。

    真怕林琛一時想不開, 來個離家出走。

    不對, 是離學校出走。

    因為這個擔心, 喬文軒一整晚都沒睡好, 第二天差點遲到。

    直到來了學校之后, 看到林琛如往常一樣,坐在教室第一排, 安安靜靜等著上課。

    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來。

    結果到了第二節課,林琛卻不見人影。

    喬文軒立即去問楊夢瑩, 得知林琛沒有請假后,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林琛遲到多久,喬文軒便擔心多久。

    雖然之后林琛回來了,但是對方臉色不太好,很明顯遇到不順利的事情。

    心懷鬼胎的喬文軒,等到下課后,立即起身去找林琛。

    誰知,像是知道會被他找上似的,老師剛說下課,林琛便起身離開教室,快得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林琛不是故意要躲喬文軒,而是為了去找輔導員繼續說退學之事。

    得知林琛退學的想法十分堅決,輔導員只好采取緩兵之計,讓他回去多考慮考慮。

    甚至還貼心地建議,如果實在無心上學的話,可以先休學。

    因為林琛給出退學的理由,是家里貧困,無力支撐高昂的學費,而他也不適應大學生活,想要去山里的道觀修行。

    這話乍一聽中二,又神經。

    輔導員見過形形色色的問題學生,對于林琛給出的理由,沒有過多驚訝。

    只是中肯地建議他不要退學。

    A大雖然不是最高學府,好歹也是重點大學,多少人想進還進不來,就這么放棄了實在是可惜。

    林琛一旦離開,所用的軀殼會消失,辦休學意義不大不說,若是被當作和這個世界有所牽絆,反而走不了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因此一下課,林琛便跑去辦公室,繼續找輔導員說這件事。

    他料想這件事不會容易,打算多找輔導員幾次,軟磨硬泡下,輔導員總會答應。

    結果再次見面,輔導員突然松了口:“林琛,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雖然不知道輔導員為什么態度大轉變,林琛堅定道:“是的老師,我想清楚了。”

    輔導員沉默了。

    林琛不知道,在他回去上課的時候,輔導員給他父母兩人,分別打電話說了這件事。

    對于林琛父母離異,從小在親戚家長大這件事,輔導員是知道的。

    之前原身經常請假逃課,輔導員給他父母打過電話,本想請家長幫忙管束下學生,結果不僅得知了原身父母離異的事情,兩位家長還互相推脫責任,都不愿意管自己的孩子。

    了解到原身家庭特殊后,輔導員對于他曠課之事,多了些寬容。

    當然了,輔導員也經常找原身談話,想要拉墮落的學生一把。

    奈何原身總是躲著輔導員,十次里只有一兩次能找到他,不僅給輔導員增加了額外的工作量,還毫無效果。

    本來發現原身,也就是如今的林琛不再逃課,輔導員好不容易沒那么操心了,結果又得知他借巨額網貸的事情。

    愁得頭發都白了幾根。

    輔導員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了原身父母。

    即使兒子犯下如此大錯,原身的父母依然沒有要管的意思,甚至直白地表現出不顧兒子死活的涼薄。

    無奈之下,輔導員才找團支書楊夢瑩,想借助同學的力量,幫助原身迷途知返。

    如今得知林琛想退學,輔導員自然還是先找他的父母溝通。

    兒子欠高利貸都覺得無所謂的薄情父母,知道兒子不想上大學了,不僅不擔憂緊張,反而因為不用支付高昂的學費,而感到松了口氣。

    原身的父親更是揚言早就不認這個兒子了,要不是法院判決他必須每月支付撫養費,他連那幾百塊錢都不想出。

    父母如此,難怪林琛不想上學,想要出家當道士。

    輔導員在跟學校領導溝通過后,決定答應林琛的請求。

    “那你把這個退學申請表填一下,退學需要走流程,在結果審批下來之前,你如果改變主意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

    輔導員還是不舍得林琛白白放棄大好前程,做最后的挽留。

    “好。”林琛卻毫不留戀,坐下來認真填寫表格。

    等他出來后,天色漸黑。

    拿出靜了音的手機,毫不意外地看到喬予白的未接來電。

    林琛去到路邊角落處,呼出一口氣,回撥過去。

    對面秒接,喬予白欣喜的聲音從聽筒里傳進耳朵里:“小蘑菇,你在忙什么呢?怎么vx不回,打你電話也不接?”

    怕少年覺得煩,喬予白只敢打過來一通電話。

    不過vx沒少發。

    “我在忙……”林琛不想再欺騙喬予白,含糊回道,“學業上的事。”

    “這樣啊,那不好意思打擾你啦,你現在忙完沒?我可以去找你嗎?”

    喬予白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很急迫,但說的內容,卻暴露了真實的內心。

    “我有點累,你別來了。”林琛這句話沒有說謊,經歷這么多事情后,他真的有些身心俱疲。

    “……”喬予白對于心愛的少年十分關注,自然注意到他語氣中的冷淡。

    準確來說,是在他告白之后,少年突然對他變得冷淡。

    不僅態度疏離,還不愿意再和他見面。

    少年大概率真的不喜歡他。

    不見面,是在疏遠他。

    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之后,喬予白不僅沒有氣餒,反而越挫越勇。

    他沒有提及昨天已經約定好,今天要見面這件事情。

    而是吸取今天的教訓,說道:“那你今天好好休息吧,明天周六,我們明天再見面。明天早上6點,我在你們宿舍門口等著你。好久沒陪你晨練了,我們還去玫瑰公園一起鍛煉吧?你教我打八段錦。”

    喬予白不僅約定好見面時間,還把要做的事情都說得很清楚。

    打定主意不給林琛拒絕的機會。

    林琛確實無法拒絕。

    先不說晨練是每天早上的必修課,即使周末也不能懈怠。

    他確實拒絕喬予白太多次了,于情于理,都不該再拒絕了。

    于是,小蘑菇答應了:“好吧,明天見。”

    “琛琛,”喬予白一時情急,又喚出以前對林琛的稱呼,“你太累的話,今天早點睡。我也會為了明天的早起,而早睡的。”

    “好,”林琛不知不覺被引導得話多了,“我這兩天都睡得挺早。”

    “是么,那就好。”喬予白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因為上次喝得太多了,導致一直沒有休息過來,所以才會這么累的?”

    “……”林琛早就從宿醉的后遺癥中,恢復過來了,但有現成的理由擺在面前,便順勢道,“大概吧。”

    “抱歉哦,琛琛,我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喝酒了,我保證。”

    “嗯。”林琛也不敢再碰酒了。

    “你現在是在回宿舍的路上嗎?”明知道該見好就收的,喬予白卻不想結束通話,沒話找話問道。

    “我在路邊接你的電話。”小蘑菇不能同時做兩件事情,如實回道。

    他不知道,這句話又狠狠戳中了喬予白這個戀愛腦。

    其實,也不怪喬予白在感情中容易上頭。

    主要是林琛說話做事,太容易令人誤會了。

    雖然他不是故意的。

    但越是無心之舉,越讓人彌足深陷。

    喬予白瞬間原諒林琛這兩天的頻頻拒絕與冷落,又充滿欣喜和干勁,就連語氣也輕快了許多:“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快回寢室休息吧,我也開車回家。”

    “先生,你剛下班嗎?”林琛問道。

    在林琛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喬予白剛把車停到到A大校門口。

    兩人竟然這么心有靈犀,所以他才會那么高興。

    后來聽出林琛不愿意見他,失望成倍向他襲來。

    不想林琛產生愧疚,喬予白選擇善意的謊言:“嗯,我剛下班,本來想去找你,既然你累了的話,那我們就明天早上見,明天早上六點見。”

    怕有變故,喬予白又強調了一遍。

    “好,明天早上6點見。”林琛大概聽出喬予白的不安,也重復道。

    喬予白這下徹底安心了,互道晚安后,驅車回家。

    *

    喬予鑫這段時間沒怎么加班,基本上下班就回家了,見喬予白今晚也早早回來了,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弟弟:“怎么回來這么早,公司不忙嗎?”

    但凡長耳朵的,都能聽出來喬大哥是在沒話找話說。

    喬予白自然也不例外。

    只見他斜乜了眼喬予鑫,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繞開哥哥往樓上走去。

    “予白,”喬予鑫叫住他,“我現磨了咖啡,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我晚上不喝咖啡。”喬予白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急匆匆上到二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坐在書桌前,喬予白拿出手機,將明天約定見面的時間,又給林琛發了過去。

    發完后,喬二少露出懊惱的神色。

    好像太啰嗦,也顯得太咄咄逼人了。

    會被討厭吧?

    喬予白按住那條信息,想要撤回。

    卻又舍不得。

    這么一遲疑,信息過了撤回的時效。

    喬予白又開始后悔沒有及時撤回。

    就在他思索著發些什么信息進行彌補的時候,林琛的消息回復了過來。

    【林琛:好。】

    雖然只有一個字,以喬予白對林琛的了解,知道他并沒有覺得煩,或者不開心。

    于是開心起來,捧著手機噼里啪啦打字。

    【喬予白:我以為你已經睡了,所以拿你的vx當備忘錄,提醒自己明天的安排。沒想到你還沒睡,下次我發給文件助手,不發給你了,省的打擾你休息。】

    喬予白這段話說得很有技巧,既合理解釋了為什么會發這條信息,又姿態卑微地表示不會再這樣。

    同時還暗戳戳地想要引起林琛的同情心。

    結果不出所料,傻乎乎的小蘑菇上鉤了。

    【林琛:沒關系,你可以把我當備忘錄,隨便發信息,無關的也行。】

    喬予白將林琛的信息看了又看,嘴角瘋狂上揚。

    【喬予白:好的,我可是不會客氣的哦。】

    【喬予白:不過放心,我不會給你發無關的信息。】

    【喬予白:除了工作和你之外,我不關注任何事情。】

    既然已經告過白了,喬予白不再隱藏對林琛的喜歡。

    因為被明確地拒絕了,只能委婉地示愛。

    喬予白自以為很含蓄了,卻不知道,對感情之事異常遲鈍的林琛,仍舊從最后一條信息中,感受到了他濃烈的愛意。

    小蘑菇深深嘆了口氣,露出困擾的神情。

    同時,開始認真思考:

    要怎么做,才能讓喬予白不喜歡他呢?

    思來想去,小蘑菇毫無頭緒。

    也不怪他想不出來。

    俗話說對癥才能下藥。

    他都不知道喬予白為什么會喜歡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讓對方不喜歡他的方法。

    干脆明天見面的時候,把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事情,再次說清楚吧。

    林琛只能如此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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