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撞見了容貌極好的張氏,官家此刻都將那張氏拋到腦后了,不但忘得一干二凈,還想著找來一些擅長照顧孩子的婦人進(jìn)宮照顧她。
幾乎滿腦子都是孩子的事,葉湘雅完全可以想象等孩子出生后,官家會是一個對孩子多負(fù)責(zé)的爹爹了。
葉湘雅心情不錯,等到官家的賞賜下達(dá)時,她更高興了,畢竟又有盲盒開了,這對她懷孕爆出后近乎無的娛樂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啊。
轉(zhuǎn)頭的功夫,待葉湘雅將禮物都清點一遍送入庫房后,便看見官家小心翼翼將安胎藥捧來,“來,皇后這藥正溫著,你快些喝。”
葉湘雅望著那一碗黑乎乎的藥,心里實在嫌棄得很,只是為了孩子好,她只好捏著鼻子吞下去了,喝完后,官家又鞍前馬后拿來一本書,美名其曰:胎教。
官家聲音悅耳低沉,葉湘雅聽得昏昏欲睡,睡中仿佛看到了一個娃娃笑嘻嘻在地上蹦啊跳啊的,左手拿一個玩具,右手拎著一只圓圓胖胖的大貍貓,她猛地驚醒。
隨后用著鄭重?zé)o比的語氣問道:“官家,您說這孩子會不會是個不喜歡看書的?”
玩著玩具、陪著貍貓那么開心,但是偏偏在官家胎教時就讓她暈暈欲睡,葉湘雅不免懷疑起這孩子的天性就是貪玩的。
趙禎不明所以,一聽皇后解釋,也是肅重一張臉,“皇后言之有理。”
于是,他也開始煩惱起來了,孩子是個愛玩的怎么辦,他好不容易得一子,肯定不能任打任罵啊,得哄著,但光哄著也不行,還得扮扮冷臉。
可是扮冷臉也不太行,萬一孩子不喜歡爹爹了怎么辦,他看了眼皇后,皇后似是還沒想到主意。
趙禎便鄭重其事的想道,那就只能勞煩他那些臣子們了,扮黑臉由他們來,扮紅臉由他來!
圓滿之極,那些以往讓他左右為難的臣子在此刻,竟無比的慈祥和睦,趙禎心情一好,不要錢的好話嘩嘩流出,“朕有呂相公、范公等大能輔佐,乃朕之幸事啊。”
如果葉湘雅沒有聽到他的心聲,或許會真覺得官家果然心胸豁達(dá),但她聽到了,不光聽到了,還將官家的暗喜聽得清清楚楚,她捏著眉心,心道有些扯淡,那些臣子哪會這么配合。
但她支持!反正不用她扮黑臉,她還是孩子心中最溫柔的娘娘。
……
皇后有喜一事很快傳遍宮廷和汴京了。
京中百姓無一不為官家高興,朝廷臣子更不用說了,感情好的同僚都決定一塊進(jìn)宮給官家道喜了,順便問問皇后娘娘脈象如何。
只要皇后娘娘這胎順利誕下一個康健的皇子,大宋下一任皇帝便是中宮嫡出之子,這如何不叫人高興。
宰相呂夷簡臉上難得有一絲笑意,只是他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了,在廢后一事上,他當(dāng)初就懷疑皇后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做出一副懷孕的假象,不然怎一個月過去了,皇后尚無喜訊傳出。
可現(xiàn)在,皇后懷孕的事實打破了他的懷疑,可另一種疑慮油然而生,當(dāng)初的事太巧合了,在官家決定不廢后時,他不進(jìn)宮勸官家,反而回府。
當(dāng)時就有人說他是不是被皇后兄長賄賂了,這當(dāng)然是無稽之談,只是等皇后有孕的消息傳出后,他不免猜疑是不是皇后將這一環(huán)環(huán)一扣扣都算計好了,只等今日的身孕揭露。
但不管是否如此,皇后懷孕總歸是件好事,于是,他跟范仲淹等人騎馬進(jìn)宮,下馬走去正陽宮,求見官家。
官家果然高興,在百官面前說起自己為孩子準(zhǔn)備的東西,在興致勃勃說個遍后,看見臣子們都在跟前,便干脆去福寧宮一塊看劄子,美名其曰快快干好活,好讓他留空陪皇后。
而呂夷簡則是借口去一趟宮廁,實則求見皇后。
再一次見到皇后娘娘時,呂夷簡發(fā)現(xiàn)皇后身上透著一股看不清探不明的高深莫測,皇后只道:“有些事呂相公知道便好,本宮無意跟呂相公作對,還望呂相公莫做出讓本宮不喜的事。”
“娘娘此言乃是冤枉微臣了。”
“是嗎?”葉湘雅似笑非笑,“不管是不是冤枉nag,呂相公只需要清楚,如若過去本宮有什么得罪呂相公的,還請呂相公高抬貴手,從今往后,本宮的孩兒還望呂相好生看顧。”
此話畢,葉湘雅便將呂夷簡請出去。
呂夷簡站在正陽宮外,倒是沒了跟皇后作對的心思,他是個聰明人,明白皇后這是在警告他前一陣子游說官家廢后的舉動,也是在拉攏他。
至于成不成,還得看皇后腹中之子是否能平安誕下,誕下后又是否是個皇子。
但不管怎么說,呂夷簡一顆心放下來了,他總歸不會希望自己多出一個對他有敵意的人的,而這人還極有可能是下任官家之母。
而皇后這里,便能幫就幫吧,錦上添花總比沒有好。
……
移清殿內(nèi),尚婕妤癡坐不動。
“皇后怎么就懷孕了,上天讓她保住后位,還高看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孩子么。”楊婕妤心事沉沉,本來多出一個很有可能成為官家娘子的張氏已經(jīng)夠讓人警惕了,可皇后有孕的事才真正擊潰了她的心房。
“不行,皇后這胎必然……”她甚至都想親自下狠手了。
尚婕妤回過神來,厲聲道:“你想死別連累我。”官家好不容易有子,要是皇后出事了,她們誰都活不了。
“那我們能怎么辦,等皇后生下皇子,我們便走投無路了。”楊婕妤不相信地位穩(wěn)固又有子傍身的皇后不會對她們下手。
“只能盼著皇后這胎是個公主。”尚婕妤沉思,“不對,皇后這胎必然是公主。”
上天不會讓一個人集滿所有福氣的,所以皇后腹中之子要不是公主,要不是個注定不會壽長的皇子。
“我們還有一計。”尚婕妤道。
“什么?”楊婕妤蹙眉,她已經(jīng)想不出此次還有什么解決的辦法了,尚婕妤心里居然有主意了。
“我們姐妹倆但凡有一人懷上身孕,便不懼皇后了。”
“這說得容易做得難,我們得寵那么多日了,都不見我們有孕。”楊婕妤咬了咬唇,像皇后那樣的好運氣她如何不盼著,但上天就是不眷顧她們。
但凡她是個容易有孕的,她就能在官家猶豫是否廢后時爆出身孕,隨后趁熱打鐵讓官家將她封為皇后,只可惜她并不是。
“我仔細(xì)想過了,皇后自從皇上有心想廢后時就有些不對勁了。她似是有高人在身后指導(dǎo),又集運道在身,才這般順利有了身孕。”尚婕妤平時愚鈍,但關(guān)鍵時候可不是個蠢的。
或者說,她只是將她不識世事的一面專門展現(xiàn)給官家和外人看罷了。
“說不定,皇后有孕是得了什么便于懷孕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