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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Chapter 23

    阮阮不可避免的被這道傷口刺痛,全然沒有留意到任何的異樣。

    小貓翻找著背包,他記得里面有小型藥箱,終于手忙腳亂地翻了出來。

    小貓擰著眉,打開了消毒水的蓋子,拿出了棉簽,輕輕彎腰,憂心忡忡地看著那道傷口。

    聞淮野挑了挑眉,表情中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注視著小貓臉上每一絲,每一毫的表情變化,忍不住向著對方伸出了手。

    他的手輕輕捏住阮阮的下巴,微微強制著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睛。

    小貓臉上著急和擔心的神色還未褪去,又因為這動作,臉上又多了一絲詫異。

    他臉頰兩側的肉肉微微向著嘴巴聚攏,紛嫩的,帶有肉感的微笑唇微微張開,隱約露出嫣紅的小舌,下半張臉顯露出少年如青蘋果般青澀的欲感。

    可上半張臉精致昳麗的翡色眸子又因為驚訝而變得圓圓的,眼尾甚至微微泛著淺粉色,別提有多可愛了。

    青澀的欲感加上無需刻意粉飾的可愛,這張臉讓聞淮野眸底不由得暗了幾分。

    這是他養大的小貓,只屬于他的。

    一聲寵溺的語氣溫和地響起: “生氣了?”

    小貓微微瞇起眸子,含糊嗚咽著“嗷嗚”一聲,裝作要咬他的手。

    聞淮野輕笑著放開了手,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放手,他的小貓也舍不得真的咬自己。

    阮阮微微撅起嘴巴,氣鼓鼓道: “哥哥,別鬧,這傷口要趕快處理才行。”

    看似是抱怨,實則已經準備好了開始動作。

    “哥哥,乖乖的別動哦。”

    “嗯……”

    聞淮野保持著身體微微往后仰的動作,小貓拿著棉簽,小心翼翼地開始給傷口進行消毒清理。

    棉簽蘸著藥水,輕輕地與皮膚相接觸,帶來略微冰涼的觸感。聞淮野修長的手指倚在身后,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棕褐色的藥水緩緩的在臌脹的腹肌間流動,洇濕,隨著漂亮的腹肌線條緩慢地滑落,擴散。

    棕褐色藥水與健康白皙的膚色形成了強烈的色差對比。

    一層薄薄的藥水下是隱隱可見的鼓起的青色血管,蜿蜒隱沒至衣褲中。

    聞淮野的眸底幽暗且深邃,仿佛對待獵物般注視著眼前的小貓。

    他無法承認的是,有那么一瞬,他想用手撫上對方纖細瑩白的后頸,用拇指蹭過他頸邊細細的血管,或許還可以感受到血管中的血液在掌心微微跳動,然后……

    聞淮野斂眸,在無人知道的暗處,鉗制住心中嘶吼著的困獸。

    一聲“哥哥”打破了安靜。

    阮阮偏過頭看向微微垂著頭的聞淮野,擔憂地問道: “很疼嗎,哥哥?”

    聞淮野緩緩抬起頭,他的表情明明是溫柔的,可嗓音卻像砂紙般低沉沙啞: “……不疼。”

    小貓不禁松了口氣,眼下傷口已經消毒好了。幸好傷口不深,不然他肯定是要第一時間拉著哥哥去找醫生的。

    阮阮拿出一枚大號的創可貼,創可貼外觀的圖案是一只Q版卡通樣式的貓貓頭。

    撕開后,湊近傷口,小心翼翼地覆在上面。

    指尖溫潤的觸感與微涼的皮膚相接觸的那一刻,聞淮野驟然屏住了呼吸。

    從小到大,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過無數次,可這一次,聞淮野心底陡然生出異樣的情緒。

    他一直都希望,這只小貓是獨屬于他的。

    這種可以被稱之為“獨占欲”的情感,一直是他們之間秘而不宣的默契。

    可這次,這份名為“獨占欲”的情感中,似乎夾雜了更多的東西,讓他變得暴戾,變得急躁,變得……渴求。

    尚未被察覺的情感仿佛藤蔓一般,在空氣中無聲無息地滋長,蔓延。

    貼創可貼的動作并不長,可對于有的人來說,卻仿佛時間度過了很久,久到只要再多出一秒,他心中的困獸就要沖破桎梏,他身上的血液就要加熱至沸騰。

    終于,傷口被處理好了,阮阮的眉眼間也終于舒緩了一些。

    聞淮野不聲不響地緩緩起身,刻意避開先不去看他的小貓。

    好熱……

    聞淮野在心里重重地嘆息,向著休息室的門走去。

    是休息室里的溫度開得太高了嗎……

    聞淮野微微皺著眉頭,閉上眼,又緩緩睜開。

    他好像,需要新鮮的空氣。

    吧嗒一聲,門打開了,不料一個個熟悉的身影轟轟烈烈地倒了進來,同時還伴隨著接二連三的慘叫聲——

    “嗷!你壓到我腿了!”

    “快起來,我快不能呼吸了!”

    “呀,這是誰的屁股擱我臉上了!”

    “閉嘴!我們被發現了!”

    眾隊員: “……”

    所有人倒在地上,膽戰心驚地抬起頭,看見他們的隊長,此刻正露出了“親切”的笑容,眼神“溫暖”的俯視著他們。

    而在隊長的身后,小貓咪正歪著頭,好奇地看著。

    眾隊員: “!!!!”

    所有人一邊亂七八糟地大喊著他們什么都沒聽見,一邊在他們親愛的隊長沒有進入“殺人狂魔”角色前瘋狂逃竄,恨不得腳下生風,瞬間位移。

    在眾人倉皇逃竄的背影后,聞淮野輕輕丟下一句: “明天起加練一小時。”

    引來一片逐漸遠去的哀嚎聲: “我們錯了!隊長!”

    當晚回到家,聞淮野去到浴室,門還沒關上的時候,外面傳來阮阮的叮囑聲: “哥哥,小心傷口不要沾到水喔!”

    “嗯,好。”聞淮野答應得干脆。

    浴室里,聞淮野脫下上衣,低頭看向腰腹上貼著的貓貓頭創可貼,唇邊蕩起笑意,指尖輕輕撫了上去。

    仿佛那上面仍然留存著對方指尖的溫度。

    ——

    又是一個新的周末。

    聞淮野受桑意囑托,去到了時尚雜志的拍攝現場。

    上次因為阮阮生病,桑意毫不猶豫地幫聞淮野拒掉了上次的邀約,桑意的前輩依然表示愿意把拍攝時間推遲,于是,聞淮野還是被桑意帶到了攝影棚。

    前輩名叫松嶠,這次拍攝的主題名為“破曉”,為了找到合適的模特可謂是絞盡腦汁,篩選了很多模特,其中不乏圈內非常知名的模特,但那些候選者都沒有讓松嶠有眼前一亮的感覺,直到他無意間通過朋友圈看到了桑意曬的家人的照片。當時他騰地一下就從躺著的床上的坐了起來,立刻給桑意打去了電話。

    從真正見到聞淮野本人開始,松嶠的嘴角就沒下來過,他相信這個人選就非聞淮野莫屬。

    聞淮野做了造型,換好了第一套衣服站在幕布前。幕布后的全息影像變換成了破曉時分的海邊,連隱隱約約的海浪聲都模擬得若隱若現。

    聞淮野身著一身休閑黑色西裝,露出寬松的白色襯衫,腳下是一雙黑白相間的帆布鞋。他的黑發被造型師微微打濕,做了濕發的造型,衣物上也微微做了洇濕的痕跡。一種介于成熟男性和成長中的少年之間的氣質盡顯。

    考慮到這是聞淮野的第一次拍攝,松嶠還特意想幫他引導下如何拍攝,沒想到聞淮野表現得沒有絲毫怯場,反而看上去駕輕就熟地擺起了姿勢。

    松嶠一邊驚嘆一邊按下快門: “桑意,你的二兒子真的很有做這一行的天賦,他真的不打算進我們這一行嗎?”

    桑意微微笑著: “要看他自己的想法了。”

    桑意的確沒有辦法確認,自己的二兒子并不像大兒子一樣,一直都志向明確,相反,二兒子從小起就不斷地嘗試著各種興趣愛好,不斷地去做到他心里滿意的程度,然后再更換下一個興趣愛好,繼續去挑戰。但她并不擔心什么,她覺得只要聞淮野健康開心就好。

    此時臺上的聞淮野切換成了面無表情,放松著面向鏡頭姿勢,破曉時的晨光微微亮起,光線映照在他一側的臉上,另一側因為立體的五官和光線的緣故,完全是黑的。在鏡頭下,濃顏的立體與深邃一覽無遺。

    松嶠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嘖嘖,看看這張臉,真的是太作弊了。”

    第一組拍完,聞淮野去換第二套的造型。中間的空隙里,松嶠回放著剛剛拍下的照片,和桑意一起看。

    松嶠簡直是對鏡頭里的少年贊不絕口: “這真的是小野第一次拍攝嗎?看這些照片里的狀態,他在鏡頭里非常的放松,完全不像一個新人……”

    桑意欣慰: “可能是因為,海邊是他比較熟悉的場景吧,小時候起,他就經常和弟弟去海邊玩。”

    “弟弟?是上次你提到的那個生病的孩子嗎?你的第三個兒子?”

    “對,他們關系一直很好。”

    “原來如此……”

    另一邊,聞淮野在后臺被化妝師拉著補妝,他的星機響了一聲,是一條消息,發送人的頭像是一只短腿長毛小貓,備注是“寶寶”。

    【寶寶:哥哥,我的校外實踐結束啦,你在哪里,我可不可以去找你呀】

    【寶寶:小貓眼巴巴表情包】

    聞淮野揚起唇,快速回復:

    【W:嗯,過來吧,拍完帶你去吃海鮮。】

    【W:地址發送】

    【寶寶:嗯吶】

    【寶寶:小貓筆芯表情包】

    聞淮野臉上的笑意更深。

    在一旁的化妝師姐姐看到了,恨不得立刻掏出星機,把聞淮野笑著的樣子拍下來。

    到底是誰讓他笑得這么溫柔啊,化妝師姐姐心里瘋狂猜測。

    就她和聞淮野短暫接觸下來,她對聞淮野的印象是有禮數且紳士,但不怎么會笑,只有剛剛回復消息的時候才露出了這么溫柔的表情。看來肯定是戀愛對象了!

    果然,這么帥的酷哥早就名草有主了嗚嗚,化妝師姐姐心里默默流淚。

    緊接著,服裝造型師也“遭受重擊”,因為他在聞淮野換下一套服裝的時候,無意間瞟到聞淮野身上貼著的創可貼。

    一位冷臉酷哥,同時也是一只威武霸氣的獅子,用的創可貼竟然是Q版卡通樣式的貓貓頭!?

    造型師瞬間大腦短路,震驚地長大了嘴巴,無法相信這是本人拿來用的。

    不一會,第二組拍攝準備已就位,這次背景換成了荒原曠野。

    深藍的天空中沒有一絲云彩,地面是深綠色的植被以及到處散落著的黃棕色山石。

    這種縱深遼闊到有些簡單的背景下,很考驗被拍一方的現場表現力。

    在聞淮野上場前,松嶠還有些擔心這一組會不會表現力不如上一組,可實際上,聞淮野的表現完全打破了他的預期。

    這一組的服裝換成了一身藏藍色工裝服搭配馬丁靴,顯得干練十足。尤其是工裝服的拉鏈只拉了一小節,而衣服里面則是直接真空!半敞開的衣服下,漂亮的胸肌,腹肌線條若隱若現。

    聞淮野站在剛剛破曉后的荒原曠野之中,冷著臉,視線看似漫不經心地看向鏡頭,周身散發出凌厲肅殺的氣質,曠野之中,只有他獨自站在那里,身上的氣場卻絲毫沒有被曠野所遮蓋。

    新的獅王沖破黑暗,已然誕生于荒原破曉之中。

    松嶠在鏡頭后,當即被震懾到說出不話,過了一會才喃喃出一句: “我的天……”

    拍攝助理悄悄地靠近松嶠,聲音里都帶著緊張: “老師,那位氣場太強了,我有點害怕……我的手都在抖……”

    松嶠咽了咽口水,他的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笨蛋,你不知道他的原形是什么嗎?”

    他們面前的可是妥妥的一只獅子啊!獅子!

    可是,誰又能想到,鏡頭里的人還是未成年呢!

    這氣場完全就是一只成年的雄獅!不愧是聞家的二公子!

    松嶠平復了下呼吸,帶上笑容,向著聞淮野道: “淮野啊,你做得很好,現在把頭盔帶上吧!”

    助理顫巍巍地把頭盔遞了過去,這個頭盔是松嶠之前和桑意打聽后準備的,基于橄欖球頭盔的樣子做了調整。

    聞淮野帶上了頭盔后,他的眼睛成了臉上最為突出的部分。

    大眼睛,比較明顯的雙眼皮,深深的眼窩,有著明顯人族混血人種的特征。更重要的是,若是只突出這雙眼睛的話,會發現聞淮野身上的氣質有著強烈的對比和差異。

    整體看時,聞淮野是霸氣帶有攻擊性的,是標準的冰山酷哥長相。可若只看他的眼睛,卻可以發現他的眼睛其實非常柔軟,眼睛很亮,甚至是有些偏小狗般的下垂眼。

    這在他的身上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感。

    松嶠喃喃著: “這也太犯規吧……”趕忙調整了焦距,切換成了懟臉拍。

    就算是這樣,鏡頭里的外貌依然是神級級別。

    松嶠已經不知道按了多少次快門了,直到內存都發出了不足的警告,松嶠宣告中場休息。

    他的話音剛落,攝影棚的門被打開,桑意帶著一位棕發少年走了進來。棕發少年走在桑意身后,可以看到露出來的貓貓耳朵。

    在場的工作人員紛紛側目。

    桑意轉過頭,指了指臺上的聞淮野: “在那呢。”

    阮阮從桑意身后走上前,看到熟悉的身影,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口小白牙整齊又漂亮,向著臺上的少年喊了一聲: “哥哥!”

    聽到聲音,聞淮野摘下頭盔,第一次,在拍攝現場,露出無比溫柔,無比寵溺的笑容,一雙眼睛里仿佛裝著銀河。

    這笑容實在是太過于溫暖明亮,以至于在場所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竟然在聞家二少爺這位酷哥的臉上看到了這種表情!

    松嶠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同樣因為看到聞淮野這樣的笑容而震驚,并且——

    桑意帶來的那位少年是誰!

    也太適合做模特了吧!

    他現在,立刻,馬上,就想知道對方的名字!

    阮阮對攝影棚里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很新奇,左看看,右看看,看著臺上不斷變化著的立體逼真的景象,忍不住拉著哥哥感嘆。

    聞淮野一手摟在阮阮腰間,無聲地示意著主權。

    松嶠迫不及待地拉著桑意,詢問少年的信息,得知對方就是桑意口中一直提到的“三兒子”,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原來是弟弟,我還以為是……”

    桑意低頭笑了一聲,已經猜到前輩想要說的話。兩個孩子關系要好,倒也不是第一次被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

    桑意看向臺前,此時屏幕里的景象已經變成了海岸邊的懸崖,晨光將天空染成了淺粉色,兩人仿佛并肩站在崖頂,靜靜地笑著,看天,看海,親密又和諧。

    桑意忍不住拿出星機,拍了照片,發到了兩家一起的聊天群里。

    要是兩個孩子之間真的發展成了戀人,自己高興都來不及呢。

    桑意在心里悄悄說著。

    松嶠正想上前和阮阮說話,助理過來叫他說,那位藝人又來了。

    松嶠不得不先過去應付,順便叮囑助理,不要怠慢了大家的午餐。

    很快,午餐送到了攝影棚,雖然松嶠早就表示要給桑意他們安排單獨的午餐,但桑意表示大家都是工作上的伙伴,沒有什么需要特別安排的。

    松嶠沒有堅持,他知道這位后輩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即使她本身以及家庭的背景顯赫,甚至在業內也已經做到了很高的地位,但從來都沒有什么架子,一直都很低調謙遜。

    阮阮和哥哥坐在一起,一邊吃著工作餐,一邊和哥哥分享自己校外實踐的事情,說到高興的地方,整個人都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露出一口漂亮潔白的牙齒和尖尖的犬齒。

    “哥哥,福利院的小朋友們超可愛的……”

    “水裕只是站在那,武禾穿著玩偶服停不下來,他們兩個人砰地一下……”

    “臨走的時候,小朋友還送了我禮物……”

    聞淮野認真仔細地聽著,時不時地用各種語調的“嗯” “是嗎” “真厲害”這樣附和著,溫柔極了。

    看傻了周圍坐著的一眾工作人員。

    “哇……我現在是真的明白了為什么男生喜歡看甜妹,原來是這種感覺……”

    “光是看他們兩個,我覺得不用吃飯都飽了。”

    “kswl,冰山酷哥和軟萌小甜豆!”

    “什么冷臉酷哥啦,人家只是對特定的人溫柔好不好,瞧瞧二少爺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看他們聊天讓我有一種,爸爸接崽崽放學的感覺……不確定,再看看。”

    造型師和化妝師站在一起,恍然大悟般各自自言自語喃喃著——

    “聊天對象……”

    “創可貼……”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熱淚盈眶又默契十足地互相點了點頭。

    松嶠一臉不爽地走了進來,剛找過來的那位藝人實在是太難纏了,明明已經婉拒過兩次,示意過他并不合適下一次的拍攝主題,還是四處托了關系找了過來。松嶠一個頭兩個大,他也聽說過這位新晉人氣男演員在圈內的風評比較差,所以不管對方說什么,他都不會把對方列為拍攝人選。

    松嶠遠遠瞧見了一起吃飯的聞淮野和阮阮,靜靜地在一旁觀察了一會。

    現場的工作人員里年紀最小的實習生用托盤端著咖啡,走到每一位工作人員身邊送了過去。

    輪到要送給聞淮野和阮阮的時候,可能是由于知道聞淮野原形是獅子的原因,原形是花栗鼠的他,靠近的時候就有些腿軟,一個不小心被地毯絆倒,咖啡全都撒在了地上。

    實習生臉色大變,知道自己捅了婁子,趕緊連聲道歉,手忙腳亂,慌慌張張地收拾著一地狼藉。

    實習生的心墜到了谷底,心里想著,完了,這是老板辛辛苦苦請來的嘉賓,自己在他們面前竟然犯了這種錯誤,肯定要被嘉賓嫌棄死了。

    實習生面如土色地閉上了眼睛,不料,上方卻傳來一句溫和的話語: “沒關系,你有沒有傷到?”

    接著,一張淺笑著,帶著關切神情的清秀甜美的面容出現在了他面前。

    實習生一下沒反應過來,還有些愣怔,接著馬上磕磕巴巴著回答: “啊……我,我沒事……實在很抱歉!”

    確認對方沒有傷到,阮阮放心地點了點頭,低頭和對方一起收拾。

    聞淮野拿來了紙巾,也蹲下身體一起收拾。

    兩個人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嫌棄,不耐煩的表情。

    實習生非常吃驚,連聲道: “我,我來收拾就好。”

    “沒關系的。”

    “嗯,一起。”

    馬上更多的工作人員發現了,上前一起來收拾,很快地上的狼藉就被清理好了。

    實習生雙手拿著托盤,鄭重地又鞠躬道一次歉: “非常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阮阮揚起唇,欠了欠身體,算是回禮: “沒事的,請不要放在心上。”

    聞淮野也微微點了點頭示意。

    實習生面帶感激地離開了。

    這一切都被遠處的松嶠看在了眼里,臉上的表情早就由陰轉晴,甚至掛上了笑。

    助理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老師,您在看什么吶……您該不會是想……?”

    松嶠反問: “為什么不行?”

    助理皺著眉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 “阮少爺長得很漂亮,人也很好,但是好像和您后面的主題人設不是很符合,他……氣質太明亮了,就像純凈水一樣,一點雜質都沒有。”

    松嶠搖了搖頭,對助理的話表示不是很贊同,他在這個行業呆了將近二十年,與很多類型的人打過交道,自認還是有一些識人的能力,他并不認為阮星予只是表面上的乖巧軟萌而已。

    即使是沒有雜質的純凈水,也有著水一般的沉靜,甚至……冰一般的鋒芒。

    助理嘴上沒有說什么,心里還是打了個問號。

    此時主動來找松嶠的藝人要經過阮阮和聞淮野身邊,這位藝人名叫邵臣,在業內下小有名氣,被稱為下一個“預備頂流”。

    邵臣戴著墨鏡,一臉陰郁,經紀人跟在身后。

    因為他們要經過的地方剛剛撒過咖啡,完沒有還全清理干凈,實習生弟弟特意小跑著追過來提醒: “邵老師,不好意思,前面有咖啡污漬,請您小心。”

    邵臣仿佛沒有聽到實習生的話,也沒有看到他這個人,視若無睹地繼續往前走,在經紀人的再次提醒下,才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 “嘖,真麻煩,今天真是諸事不順。”

    邵臣的視線掃過前面坐著的正在聊天的兩個人,其中一個背對著他,穿著拍攝時用的衣服,但粗略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圈內人,而像是素人。

    邵臣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更加不爽,暗暗飆了句臟話,心想連素人都可以當松嶠的模特,而自己再三地上門請求竟然都不行?邵臣心里整個陷入失衡狀態。

    很快,他的目光被其中坐著的另一個少年吸引,看到少年的第一眼,邵臣直接愣住了。

    這張臉也未免太漂亮了吧,即使放在他們這個重視顏值的圈子里,也足足可以秒殺99%的人。

    這是哪家公司的新人嗎?看起來年紀也很小。

    邵臣的視線一直落在阮阮身上,阮阮感受到有視線看過來,疑惑地抬起頭。

    聞淮野微微偏頭,冷冷的目光驟然向著邵臣看了過去,他的視線冰冷,銳利,帶有攻擊性,極具震懾感。

    只一眼,就讓邵臣瞬間感覺脊背發涼,下一秒,直接把目光縮了回去。

    邵臣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覺得自己的心臟的位置都在悸動,喉嚨都有些發緊,那視線實在是太過于恐怖,完全就是一頭兇狠十足的猛獸在向著自己發出警告。那真的是素人嗎?

    阮阮看到對面的聞淮野正微微偏頭看向某個人離開的方向,疑惑地喊了聲: “哥哥?”

    聞淮野轉過頭,冰冷銳利,帶有攻擊性的眼神被悉數收回,瞬間已經恢復為了滿眼的溫柔與寵溺,輕輕笑道: “沒什么。”

    “那哥哥,再給我講講你上午拍攝的事情吧!”

    “嗯,好。”

    兩個人又黏糊了一會,阮阮去到了洗手間。

    站在盥洗池前,他隱隱約約聽到身后傳來了一個通話的聲音。

    “這個攝影師真的很難搞,你再想想辦法……”

    “他以為自己是誰啊,現在拒絕我,以后有他后悔的……”

    “要不是他曾經拿了幾次獎,你以為我會愿意來嗎?”

    身后的門打開,走出來的正是邵臣。

    邵臣走過來,看到盥洗池前的身影,呵一聲,來到了阮阮身邊。

    他摘下墨鏡,打量了下,現在對方身邊沒有剛剛的那個“兇神”,正是搭訕的好時機。

    “你是這個行業里的新人嗎?還是……暫時沒有簽署公司?”

    阮阮從鏡子里確認對方就是剛剛路過的不認識的某個人,通過剛剛不經意間聽到的對方的話來看,已經大致猜到了對方今天來這里的原因。

    邵臣視線又落在了對方的立著的貓耳上,自顧自地繼續道: “你應該認識我吧,不用害羞,我們互相認識下也不錯。”

    與此同時,兩人身后的某個隔間里,松嶠的助理呆在里面,大氣都不敢喘。

    他剛剛都聽到了什么,邵臣先是對著松嶠老師抱怨了一通,現在又在外面搭訕阮少爺。

    救救了,這兩個任何一個被外界知道了,都是可以上熱搜的程度了。

    要是邵臣知道這些事被自己知道了,憑他的為人,該不會封殺自己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阮少爺那么乖,那么軟萌,怎么就單獨碰到邵臣了,會不會被邵臣這個目中無人的家伙給騙到或者欺負了。

    但助理不敢出去,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拿出星機,試圖搖人。

    助理給松嶠發送消息: “老師!SOS!”

    外面,邵臣從鏡子里看到對方唇邊微微上揚,他就知道這個后輩還是挺識相的。

    邵臣暗自得意地等著對方向自己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然后問好,道謝,接著拿出星機迫不及待地添加自己的聯系方式,就像以前搭訕過的那些后輩一樣。

    阮星予一點一點擦干了手,然后看向邵臣,他的唇邊有笑,但眼眸里卻沒有溫度。

    少年不卑不亢,直截了當拒絕道: “不必了,先生。”

    咔——

    邵臣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隔間里,助理瘋狂打字的雙手驟然停下。

    隔間外傳來了邵臣不敢置信的聲音: “……什?”

    邵臣仿佛沒聽清剛才的話一樣: “你說什么?”

    阮星予的笑容淡了下去,繼而轉身,走了出去。

    留下一臉錯愕著的邵臣,回過神來后氣到臉色發白,在盥洗池前無能狂怒。

    隔間里的助理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他的表情里寫滿了震驚,他還以為阮少爺的性格就像他的長相一樣,是完完全全的柔弱與懵懂,面對邵臣,他以為阮星予會磕磕巴巴,不懂拒絕,沒想到對方是這般的干脆利落,喜好分明。

    緊接著助理心中暗喜,終于有人讓邵臣吃了個閉門羹了。

    隔間外依然傳來邵臣發怒的聲音,助理的聊天對話框里發來了消息:

    【松嶠老師:什么SOS?

    發生什么了,怎么不說話了?】

    助理坐在馬桶上挺直了身板,正襟危坐, “一本正經”地換了說辭回復道:

    【老師,隔間里沒紙了……】

    【松嶠老師:???】

    ——

    阮阮回到了聞淮野坐著的矮腳沙發上。

    聞淮野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有所變化,摟上他的腰,偏過頭,關心著問怎么了。

    阮阮轉頭望向哥哥,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在哥哥面前,阮阮又變回了貓貓牌小甜豆,用撒嬌式的語氣說“沒事”。

    聞淮野不信,作勢要給小貓抓癢,惹得小貓朗聲笑著閃躲。

    桑意走了過來,阮阮繼續撒嬌,喊著“姨姨救命。”

    桑意裝作無奈地看著兩個孩子,實際心里已經柔軟成了一片。

    不遠處,松嶠結束了一通工作電話,正好助理也回來了。

    松嶠看到桑意三人都在,恰好可以過去聊聊說服阮星予也加入拍攝的事。

    這下助理一改之前懷疑的態度,面對松嶠的決定直接點了個贊,外加各種花式夸贊,夸他一眼就看中阮少爺當模特實在是太明智了,還主動說要一起過去。

    松嶠狐疑地看著助理,想不通怎么就這么一會,他態度就變了。

    兩人走過去,正式和阮阮打了招呼,直接說出了邀請意圖。

    阮阮聽到后,表情還有些懵懵的,指了指自己: “我嗎?”

    ——

    次日,浩浩蕩蕩的拍攝團隊成功邀請到了聞淮野和阮阮當模特,來到了郊外的一所城堡。

    松嶠不愧是入行多年,獲獎無數的攝影師,很快便說服了阮阮嘗試下拍攝,并且效率奇高地安排好了一切事先準備工作。

    阮阮原本對拍攝倒是有些興趣,桑意也很支持他嘗試,所以阮阮便答應了這次邀請,主要是可以和哥哥搭檔一起拍攝。

    此時,眾人面前已是一座龐大且莊嚴肅穆的灰白色古堡,古堡整體呈哥特式建筑風格。

    松嶠介紹說這座古堡源自于上上世紀,原本屬于是一支歷史悠久,低調富足的貴族所有,在聯邦成立前便已建成,幾經歷史,曾經的貴族早已沒落,現在歸某位神秘的富豪所有,屬于私人財產,幾乎不會對外開放,預估價值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自己好不容易才獲得在此拍攝的準許。

    而這次的拍攝主題也與古堡風格息息相關,名為“新生”,意圖在以往的經典風格中融入現代的時尚元素。

    松嶠找人帶桑意三人先在附近隨意逛逛,自己那邊先去準備一些現場工作,很快便可以完成。

    城堡外先是開闊的花園與筆直的道路,甚至進入城堡之前還有兩處精致的噴泉在運作。花園里的一草一木修建的很整齊,每一處建筑細節都光亮如新,看得出古堡是有專業人士在定期維護的。

    桑意三人在向導的帶領下,放松地游覽著。

    阮阮第一次來到這種建筑風格的古堡,對里面的事物感到很是新奇。拉著哥哥和桑意在噴泉前許愿,發現有趣的雕塑,也要拉著哥哥一起擺出同樣的姿勢,看到花園里飛舞著的蝴蝶就移不開視線。

    聞淮野就像帶著崽崽來郊游的家長,一直牽著阮阮的手,擔心他摔倒或走丟。

    當阮阮想拉他一起搞怪的時候,又毫不猶豫地跟著一起瘋。

    桑意笑瞇瞇地問阮阮喜不喜歡這個地方,阮阮很自然地說喜歡。

    桑意脫口而出道: “那等阮阮成年了,姨姨把這里當做禮物送給你好不好。”

    阮阮和聞淮野一起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媽媽,松嶠老師說這里已經有主人了,也不知道是誰買……”聞淮野說著的話戛然而止,接著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阮阮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試探著問道: “姨姨,這里該不會是……”

    桑意用手指比了個“噓”的手勢,眨了眨眼: “這里是小野的外公外婆當初送給我的,太多人知道這件事的會比較麻煩,要保密哦!”

    阮阮當然是點頭答應了,但是對于桑意剛剛提到的當做成年禮物送給自己的這件事,沒有答應。畢竟這個禮物太貴重了。

    桑意倒是并非一時興起開玩笑,她是認真的,因為她認為阮阮值得。

    這個話題沒有延續下去,因為松嶠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

    兩人一起被拉進了臨時的古堡內的化妝間做妝發和造型,桑意興致勃勃的等在外面,因為松嶠說為了這次的主題,他特意讓化妝師給兩人做了一些不一樣的調整。

    還有一些工作人員趁著工作間隙,也暗自過來期待著兩人的新造型,正符合那句“愛美之心人皆有”。

    試衣間被打開,聞淮野率先走了出來。在場所有人發出的一片倒吸氣的聲音。

    再也沒有比聞淮野更適合穿紅色的人了。

    他穿著挺括的紅色西裝制式的外套,整個領口用金線繡滿了精致繁復的金色紋路,內里穿著黑色襯衫,下裝則是黑色長靴與黑褲中包裹著修長筆直的雙腿。

    更為突出是的,造型師把他的發色用無傷害性的染發劑改為了淺金發色,又用快速接發的方法加長了頭發的長度,往后梳成了背發,極具視覺沖擊力的俊美濃顏顯露無疑,第一眼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雕刻般清晰的五官和攝人心魄的眉眼。

    搭配紅衣造型,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肆意且張揚,野性十足中又帶著說不出來的邪氣與魅惑。

    這樣的裝束讓桑意都眼前一亮,圍觀的員工更是忍不住喊出了聲——

    “完全就是獅王啊!”

    “濃顏的神!”

    “又帥又野,救命!”

    松嶠抱著胸,摸摸下巴,一臉得意興奮地和桑意說,果然紅色很配,淺金發色也是錦上添花。

    桑意打開相機,橫屏豎屏拍著照,對前輩的話表示認同。這套裝扮的確把聞淮野身上原本的優勢進行了放大。

    聞淮野看了眼全身鏡中的自己,扭頭就看向了隔壁試衣間,阮阮還沒換好出來。剛剛一位員工進去說幫忙調整下衣服上的飾品。

    松嶠問里面進度怎么樣了,里面傳來了一聲“可以了。”

    員工小姐姐拉開了衣簾,她的身后,赫然站著一位黑發少年,低著頭調試著袖口裝飾品的位置。

    感受到全場驚訝的目光看了過來,少年抬起頭,目光自下而上,不經意地露出了下三白。

    僅在這一個瞬間,平時軟萌乖巧,夢幻明媚的氣質褪去,黑發帶來的凌厲感盡顯。而天生自帶的微笑唇與緊致精致的下頜線又給他在這個瞬間增添了平時從未顯露出來的清冷與從容感的錯覺。

    原本蓬松柔軟的棕發妹妹頭變成了精心打理過的黑發,稍長的額發微微垂落,他身上的衣服不同于聞淮野紅衣的濃艷,而是帶有貴族氣質的暗夜黑復古高定西裝,上衣兩襟綴滿了銀鉆,肩膀處也用流蘇狀的鉆石做著點綴,華麗中帶有高貴與莊重感又不容忽視。

    這正是松嶠最初就從阮星予身上看到的,柔軟中隱藏著的堅韌與凌厲。

    少年抬起頭,面容之上早已綻開了明媚的笑容,又變成了那個熟悉的小甜豆。

    這笑容讓在場所有的女性員工,甚至男性員工都禁不住捧臉尖叫。

    桑意驚呼一聲,走上前去,拉著阮阮左看右看,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就像一個對自家親崽崽十分驕傲的媽媽。

    松嶠拍拍手,同樣一臉驕傲: “看來我的眼光沒錯,這次拍攝非他莫屬。”

    員工們都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點,卻在聞淮野的一圈掃視下停住了腳步。

    阮阮的視線尋找著聞淮野,看到他的紅衣淺發造型時同樣又驚又喜,這個樣子的哥哥他還是第一次見。

    聞淮野笑著走過來,慢慢地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墨色瞳孔中倒映著黑發少年的面容。

    聞淮野溫柔地笑著,玩笑般輕聲道: “這位王子殿下,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我家寶寶去哪了?”

    阮阮裝作思考的樣子,思索片刻后輕快道: “他說想吃海鮮,所以先走了吶。”

    聞淮野低低笑著,用哄幼崽的語氣道: “拍完帶你回家吃宵夜,乖。”

    其余的出鏡人員也已到位,接下來便是正式的拍攝時間。

    松嶠給兩人講了主題背景,便于更好地理解和拍攝,并且他也會在一旁全程指導。

    在這次的拍攝主題中,聞淮野扮演了一位公爵,阮阮則是騎士。

    【歷代騎士家族中的繼承者,他們忠誠,正直,善良,正義,手持銀劍,肩負著家族中流傳下來的使命,殲滅古老神秘的血族。】

    【可他的家族卻也深陷政治斗爭,日漸沒落,作為政治斗爭的犧牲品,騎士失意地從前線歸來,只能聽從腐朽舊皇的命令。】

    【舊皇的身邊有一位忠誠的公爵,被稱為皇帝的“看門狗”,他臉上常常帶著笑,看起來紳士無比,可行事風格卻狠厲決絕,不擇手段。】

    【于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騎士便對公爵毫無好感。】

    【可公爵卻從不掩飾對騎士的好感與興趣。】

    第一組拍攝照片中,莊嚴肅穆的皇位之下,騎士一身血污,從戰場踏入宮門,在舊皇與其一眾擁護者的陰影之下,公爵身居高位,他身著紅衣,站在陰影之中,向著歸來的騎士施以吻手禮,公爵輕輕俯身的臉上是詭秘與漫不經心的笑意。騎士神情淡漠,眼底一片寒意。

    【歸來的騎士有意輔佐英明的新王,與舊皇的擁戴者, “看門狗”公爵暗中交鋒,難分伯仲。】

    第二組拍攝,騎士與公爵,各執棋盤中的黑棋與白棋,公爵所執白棋節節敗退,可面容卻風輕云淡,目光饒有興趣地看向騎士。騎士所執黑棋,重重落下,看向公爵的眼底透著肅殺與漠然。

    【直到騎士無意間發現,一直暗中幫助己方的人竟是公爵……】

    【第一次,騎士主動約見了公爵,他們之間的談話持續了許久,直至破曉。】

    【至此以后,在舊皇面前,他們仍是水火不容的死敵,私下卻成為了有著共同目標的伙伴。】

    第三組拍攝,宮廷宴會之上,兩人各站一方,彼此間的陣營清晰分明,陣營之間劍拔弩張,各自被簇擁在中心的兩人,互相舉杯,相視而笑。

    【騎士發覺,兩人之間有什么東西正在慢慢改變……】

    第四組,騎士家中,靜湖旁,湖水倒映著他坐著安然小憩的面容,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身后靠近,不聲不響地將自己的紅色外套輕輕披在了騎士身上。離去的背影后,騎士緩緩睜開了眼。

    “好,咔!我們還有最后一組就拍攝完了,兩位每一組都拍的非常好!”松嶠在第四組拍攝完成后喊了暫停,宣布休息片刻,稍后完成最后的拍攝, “A組再確認下一會的情景道具, B組再確認下之后參與拍攝的人員是否到齊!”

    聽到松嶠喊了休息,阮阮從拍攝中若有所思的表情切換成了笑容,變回了原本日常的樣子,和身邊的工作人員致謝。

    在他身后,原本離去的身影返了回來。

    聞淮野雙手撐在阮阮身側,從身后把他圈進懷里。

    感覺到上方投下來的陰影,阮阮抬起頭,望向正在注視著他的聞淮野。

    聞淮野的低沉地嗓音在阮阮頭頂響起: “寶寶,累嗎?”

    阮阮笑著搖搖頭: “很有趣。”有點像小時候他和哥哥玩過的角色扮演的游戲一樣。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嘗試,但好在有松嶠,桑意還有其他工作人員在一旁悉心指導。阮阮本身也非常具有天賦,共情和理解角色情感的能力很強。

    聞淮野勾起唇: “起來吧,我們先回室內。”

    阮阮剛想起身,突然覺得小腿處傳來一陣酥麻,身體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聞淮野眼疾手快地攬住了他的腰,扶著他坐了回去。

    小貓可憐巴巴地看向對方: “哥哥,我腿麻了。”

    “我看看。”

    聞淮野走到阮阮面前,彎下腰,蹲下身體。

    在漫天粉紫色的霞光里,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驚訝地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霸氣凌厲的聞家二少爺,竟然心甘情愿伏低身體,給對方捏著腿,還時不時抬頭露出寵溺的笑容,眉眼里的溫柔幾乎要溢了出來。

    每一個看到的人都為之震驚,路過時忍不住一直往這邊看過來。

    聞淮野給阮阮捏著腿,想起了兩人以前的事情。

    “你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你的腿麻了,哭著過來找我的那次嗎?”

    “唔……”阮阮思索了一會,眼睛里亮晶晶的, “是我們上小學時去主題公園玩的那次嗎?”

    “嗯。”聞淮野抬起頭,眉眼溫柔, “那時候你哭著和我說,你的腿里有星星一閃一閃的。”

    阮阮忍不住笑出了聲,黏黏糊糊地撒著嬌: “那時候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腿麻嘛,現在聽起來傻傻的。”

    “傻嗎?”聞淮野微微挑眉,聲線溫柔到了極致, “明明很可愛。”

    阮阮微怔,轉而一雙漂亮的圓眼彎成了月牙。

    ——

    休息片刻后,最后的拍攝開始了。承接上一組的結尾,此時故事背景來到了高潮。

    【新政推翻腐朽的那一天,騎士闖入了舊皇的寢宮。】

    【在半明半暗的寢宮內,舊皇已死于血泊之中。】

    【公爵站在滿地的鮮血之上,臉上帶著瘋狂的笑意,唇邊沾染著鮮紅的血液。】

    【公爵的身份已不言自明。】

    【騎士追逐公爵來到了城堡最高處,在這里,騎士與血族再次如同宿命般相遇,對峙。】

    最后一組拍攝,公爵立于緋色天空之下,紅衣和披風如同烈焰般在風中飄揚。

    城堡之下,眾多身著盔甲的武士,攜帶著兵器,嚴陣以待。

    公爵垂眸看向對面站著的黑衣騎士,唇邊隱隱掛著笑,目光里卻罕見地帶著釋然與悲傷。

    騎士手握銀劍,抬頭看向他,他的神情與眸光因為碎發的遮擋而晦暗不明。

    最后的畫面便定格在了這里,結局做了留白,留給觀賞者更多想象空間。

    松嶠喊完“結束”以后,拍攝現場響起了久久不息的掌聲與歡呼聲。雖然這是兩個少年的第一次拍攝,可他們完成的很好。

    在掌聲與歡呼聲之中,阮阮甜甜的笑著走向聞淮野,向著他伸出手,想要牽著他走下高臺。

    聞淮野單腿屈膝,俯下身體,在把手伸向阮阮的一刻,他突然生出莫大的好奇心。

    他好奇是的,如果此刻,這兩個人物是他們,那么在結局這一刻,阮阮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聞淮野緩緩垂眸,目光里帶著好奇,他的聲音幾乎要被淹沒在無數的掌聲與歡呼聲中,消散在緋色長空中。

    他的手臂停在半空中,淡聲問出了那句話: “寶寶,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阮阮注視著他的眼睛,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聞淮野的心不知為何跟著猛然下墜。

    然而,阮阮低頭抓住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握在手心,他的手不比聞淮野的手寬大,但還是用力地緊握著。

    下一秒,他湊近聞淮野的耳畔,抬頭時,笑意再次浮現,似溫柔的撫慰,又似誘惑般的邀請。

    他輕輕的在聞淮野耳邊說——

    “我會讓你帶我一起走。”

    霎時間,周圍一切的聲音猛然消失,聞淮野望著那笑意吟吟的面容,他能聽到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還有,自己的心跳聲。

    聲如擂鼓。

    第24章

    Chapter 24

    中央星明翼高中,一樓教室內。

    阮阮從老師辦公室里回來,看到教室后排位置上沒有聞淮野的身影。

    “在找你哥哥嗎?”水裕坐在位置上,咔嚓咔嚓嚼著薯片,仿佛洞察一切。

    阮阮點點頭: “哥哥他不在呢。”

    武禾恰好從外面回到教室,把話接了過來: “我之前出去的時候看到聞淮野去了三樓,對了,你們看到了嗎,公告欄里已經把我們學校橄欖球隊打進半決賽的消息已經貼出來了,還有后面的賽事安排。”

    阮阮的眼睛亮了亮: “我去看看!”說罷沖出了教室。

    身后武禾感嘆道: “哇,阮阮真的是,對他哥哥的事情總是那么上心。”

    水裕不予否認地聳聳肩,繼續啃薯片。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上了高中還會繼續喊你哥哥嗎?”

    水裕: “……”

    武禾碰碰他的肩膀: “會?還是不會?我妹妹上了初中就已經不喊我哥哥了,只喊我的名字。”

    水裕繼續充當無情的薯片消滅機器: “我是獨生子。”

    武禾: “……”

    這個話題是進行不下去了。

    阮阮去到了走廊上的公告欄,果然正中間就是橄欖球隊打進半決賽的消息。上面還播放著當天的比賽片段,聞淮野穿著9號球衣,在賽場上奔跑的身影尤為顯眼。

    周圍聚集了不少同學。

    “9號是隊長嗎?聽說他才二年級。”

    “二年級的隊長帶著一群三年級的學長在比賽嗎?”

    “這應該是我們學校時隔三年,第一次打進半決賽吧?”

    “半決賽的對手是……啊慘了,是隔壁星的軍校生。”

    阮阮踮起腳,揚著腦袋,終于看到了后面的比賽安排,可一看到上面的日期頓時心涼了半截,那天正好是他興趣課的結業考試。

    阮阮哭喪著小臉從人群里擠了出來,轉而走去了三樓,他得把這個消息告訴哥哥才行。

    三樓都是各種興趣課的場地,阮阮挨個找了過去。

    ——

    此時的聲樂教室內,聞淮野獨自靜靜地站在窗邊。

    他抬起手,擋在眼前,室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潔白的紗簾隨著微風微微擺動,紗簾一角輕輕觸碰著聞淮野手臂上的皮膚,癢癢的。

    —— “我會讓你帶我一起走。”

    聞淮野在心中喃喃低語著阮阮在拍攝那天最后說的話。

    仿佛那天緋紅天空之下,悸動的心跳聲還響徹在耳邊。

    為什么呢……

    為什么那時自己的心跳聲會那么快呢?

    是阮阮的回答太過于意外了嗎,還是那天他的笑容和平時不太一樣……

    擋住陽光的手緩緩放下,聞淮野低下頭,樓下露天運動場里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聞淮野的視線沒有焦距地看向前方,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突然,有人從身后緊緊地抱了上來。

    聞淮野全身的肌肉下意識地猛然驟縮,卻在他回過頭的一瞬間放松了下來。

    眼下從身后抱著他的人,不是阮星予又會是誰呢。

    阮阮埋在他后背上毛茸茸的小腦袋抬了起來。

    拍攝結束后,阮阮的黑發一清洗就變回了原本的顏色,此時的他,淺棕發色在陽光下微微閃耀。

    而比他的發色更閃耀的,是他臉上眉眼彎彎的笑容,還有那清澈的嗓音,軟軟甜甜喊了一聲: “哥哥!”

    聞淮野的臉上浮現出溫柔寵溺的笑容,一雙大手輕而易舉地覆蓋包裹住了抱在他腰上的手。

    小貓咪還黏在哥哥背上撒嬌: “哥哥,你怎么在這里呀?”

    聞淮野柔聲道: “剛剛來這里找兩個隊員聊事情,他們先回去了。”

    “這樣啊……”

    聞淮野轉過身面向阮阮,包裹著他的手又停在自己的腰間,然后抬手輕輕捏著小貓臉頰上的軟肉: “怎么了,嗯?”

    小貓的表情變得委屈巴巴的,低頭用小腦瓜在聞淮野胸前拱著: “你半決賽那天,我有考試……”

    “可我想去現場幫你加油……”

    聞淮野用手揉揉小貓的頭,引導著他繼續說下去: “是嗎?”

    小貓借著自己放在聞淮野腰間的手,輕輕搖晃著身體,因為兩人明顯的體型差距,聞淮野紋絲不動。

    小貓把頭靠在聞淮野結實的胸肌上,抬眼看向他,嘀嘀咕咕著: “要不,我不……”

    話完沒說還,聞淮野已經知道了他的意圖,淡淡地打斷了他: “不行,要乖乖考試才行。”

    “哼……”小貓賭氣式地把頭埋進了聞淮野懷里。

    聞淮野彎起唇角,哄小貓對他來說已經可以說是駕輕就熟。

    他輕輕摩挲著懷里小貓的后頸,神秘道: “不用等到比賽那天,現在倒是有一件事可以幫我……”

    “什么,什么?”小貓聞言抬起頭,眸子里亮晶晶的。

    “這個嘛……”聞淮野故意停頓,猝不及防地拉著小貓進了聲樂教室里的錄音室。

    錄音室放著一張單人休息的折疊床,聞淮野拉著小貓躺了上去。

    小貓的頭垂在聞淮野頸側,幾乎整個身體趴在了聞淮野的身上。

    聞淮野仰躺著,他的一只手臂從小貓的腋下穿過,搭在小貓的腰上。

    兩人的頭在同樣的高度上,近在遲尺。

    聞淮野笑著望向小貓: “午休時間,陪我在這里睡午覺。”

    小貓笑得開心: “好啊。”

    真正開始睡午覺之前,兩人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聞淮野另一只手臂輕輕摩挲著小貓的背,慢慢地哄睡。

    “哥哥,最近球隊的訓練累不累?”

    “……累。因為要比賽了,要加緊練習才行。”

    小貓心疼壞了,最近哥哥的確回家都變得晚了。自己要是能有辦法幫哥哥放松就好了。

    想到這,阮阮心里有了主意,暫時按下,等他們回家了再嘗試。

    “哥哥,下一場比賽我們肯定能贏。”

    聞淮野閉著眼睛,輕輕笑著: “會的。”

    感覺到睡意來襲,小貓迷迷糊糊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哥哥,上次我們拍攝時遇到的演員,最近新聞上說他被公司解約了。”

    聞淮野知道他說的是邵臣,上次邵臣不懷好意試圖搭訕阮阮的事情,助理最后還是告訴了松嶠,松嶠又轉告給了自己和桑意。他和桑意當然不會視而不見,阮阮是他們捧在手里的寶貝,不管是誰都不行。

    聞淮野輕輕應了一聲,把小貓抱得更緊了些。

    說完這句話,阮阮就睡了過去。

    外面露天運動場上的嬉鬧聲漸漸遠去,潔白的紗簾也漸漸停止了擺動,只有靜悄悄的錄音室里,兩個少年互相依偎,熟睡著的身影。

    ——

    回到家,按照慣例,這晚輪到兩人在聞淮野家里睡。

    臥室里,一只渾身雪白的獅子側躺在床上,占據了超出大床一半的空間。

    白獅已經長出了鬃毛,即使是在閉著眼假寐,也顯得威風十足。

    而在他胸口的位置,有一只還不如他頭大的小貓咪正在奮力地用兩只粉爪爪踩在他身上,美其名曰“按摩”。

    小貓咪按的可認真了,一邊按一邊念叨: “左邊四下,右邊四下,先左后右,嘿咻嘿咻……”

    白獅感受著小貓咪有規律且有些力道的動作,愜意地晃了晃頭。

    “哥哥,怎么樣,是不是沒那么累了呀?”

    白獅睜開眼,轉頭舔了舔小貓咪頭上的毛毛: “按得很好,舒服多了。”

    小貓咪開心地喵喵叫了幾聲,跳到白獅身上,換成用四只小短腿按摩。

    因為剛剛被哥哥夸過,長到和身體一般長的毛茸茸尾巴止不住地輕輕搖晃著,尾巴尖尖還打了個彎。

    小貓咪把白獅身上按了個遍,按到最后,念叨著的口號幾乎要把自己哄睡了,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下點著。

    聞淮野翻了個身,把小貓咪圈在懷里,像小時候那樣給他梳理毛毛。

    小貓咪露出軟軟的肚皮,不由自主打起了小呼嚕,不一會就睡著了。

    聞淮野也沒變回人形,而是像他們幼崽期那樣,把小貓咪抱在懷里,一起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每一天晚上,阮阮都自覺承擔起了按摩的任務,而每天的任務也都會在聞淮野幫他舔毛中結束。

    直到半決賽那天早上,阮阮一睜開眼,聞淮野就已經動身前往隔壁星比賽了。

    床邊還放著一張便利貼,上面提醒著阮阮當天不要忘記吃藥,結尾的落款畫了一只簡筆畫獅子。

    當聞淮野一行人搭乘的飛行器即將起飛時,他收到了來自阮阮的訊息:

    【寶寶:哥哥,比賽加油!愛你呦!】

    【寶寶:貓貓筆芯表情包X 9】

    聞淮野的手機屏幕上頓時被一連串的各式各樣的貓貓表情包鋪滿,他不禁揚起了唇。

    程朗坐在聞淮野隔壁,一臉驚悚地看著上一秒還面無表情的隊長,下一秒對著屏幕露出無比溫柔寵溺的笑。

    得,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隊長的弟弟發來的消息,不然還有誰能讓隊長露出這樣的笑容呢。

    坐在前面的副隊長趴在椅背上,無意瞟見了屏幕,十分大膽地起哄: “隊長,加油,愛你呦!”

    這下前后左右的其他隊員馬上露出了一種“我懂了”的眼神,紛紛一起起哄喊著“加油,愛你呦”之類的話。

    聞淮野臉上寵溺溫柔的笑容還未褪去,只是象征性制止了兩句,而后趁著在信號即將消失前回復道:

    【嗯,知道了。】

    【考試加油,記得吃藥。】

    【獅子揉臉小貓咪表情包】

    在輕松活潑的氣氛中,飛行器起飛,向著隔壁星駛去。

    當天的半決賽,聞淮野帶領隊員,頂著客場隊伍的壓力,在最后的關鍵時刻靠著絕妙的隊伍配合,拿下了最后一局的得分,打敗了往年的四強隊伍,獲得了最終決賽的資格。

    在結束比賽下場的那一刻,聞淮野拿到星機,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阮阮。

    此刻阮阮在學校里的考試還沒有結束,每個人的星機也都按照規定沒有帶在身上。

    等聞淮野收到阮阮的視頻來電時,他們剛剛通過安檢,正往回程飛行器走去。

    聞淮野放慢腳步,接通了視頻,屏幕那頭是熟悉的笑眼和興奮的聲音,視頻里的畫面時不時的抖動著,昭示著對方的激動和開心: “哥哥!太棒了,哥哥!我們可以去決賽了!耶耶耶!太厲害了!決賽耶!”

    “嗯,我們贏了。”聞淮野滿眼笑意。

    兩人說話的聲音引得其他隊員紛紛看了過來,隨即開始各種起哄——

    “弟弟給打電話祝賀咯!”

    “我們贏了,回家要給隊長獎勵啊!”

    “好羨慕喔!”

    “喂!你們!”聞淮野裝作生氣的口吻,揮揮手示意隊員先上去。

    隊員們彼此心照不宣地先走了,聞淮野在登機口停下。

    視頻那頭阮阮還在自顧自歡呼雀躍著: “耶耶耶!贏了!哥哥你太棒了!”

    聞淮野滿眼寵溺地看著屏幕那頭,直到阮阮問: “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呀?”

    周邊其他的飛行器從聞淮野的頭頂上空飛過,在湛藍的天空中留下一條白線。

    微風輕輕拂過聞淮野的眉眼,增添了更多的溫柔: “我們回去需要轉機,到家的時候預估很晚了。”

    屏幕那頭說想要去接他,聞淮野說不用了,第二天還要上學,管家會來接他的,讓阮阮早點睡。

    阮阮還想說些什么,教練在機艙門口催聞淮野上來。

    聞淮野快速安慰了小貓兩句,結束了通話,末了小貓在屏幕里又軟又甜地說“拜拜”,乖得不得了。

    返程的路上,整個隊伍幾乎是一路睡過去的,他們為了這次半決賽付出的辛苦和努力,終于有了回報,讓他們得以進到決賽。

    也僅僅是在這一刻,他們才得以放松,因為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的是更大的挑戰。

    下了飛行器,管家接到了聞淮野,此時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回到家的路上又花費了一些時間。

    聞淮野讓管家把車開回了自己家,按照慣例,今天兩人應該在阮阮家一起睡。但自己回來的太晚了,弟弟應該已經睡了,聞淮野自然是不會去打擾他和凌瀟。

    聞家偌大的莊園已經熄了燈,看起來家里人都已經睡著了。

    下了車,管家給聞淮野披了件外衣,兩人沿著庭院的路往別墅里走去。

    眼下已經是深秋,即將要進入到初冬季節,庭院里栽種著風語樹,根據它們的習性,此時正開得繁盛,樹上綻放著紅色與金色相間的花朵。

    深秋的晚風帶著寒意,吹落了樹上的花朵。

    花瓣洋洋灑灑地在空中飛舞,盤旋,好似無數靈動的小精靈。

    聞淮野仰起頭,看向空中飛舞著的花朵。

    他想起來了,風語樹花的花語是——

    期待相見。

    聞淮野停下腳步,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縈繞在周圍的若有若無的恬靜花香,感受著自己此刻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想見他,想和他一起看此時此刻眼前的落花;

    相見他,想和他分享今天的比賽;

    想見他,哪怕只隔了一天沒有見面。

    聞淮野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

    再等幾個小時吧,等天亮了,就可以去找他了。

    管家輕輕喚了一聲“小少爺”,聞淮野睜開眼睛,笑意淺淡,繼續往前。

    可僅僅踏出了一步,聞淮野就驟然停在了原地。

    別墅門前的暖色燈光倏然亮起,一個清秀的身影走了出來。

    緊接著,從別墅門前開始,道路兩側的小夜燈,一盞一盞地向著他的方向點亮。

    每點亮一盞,聞淮野的心跳也隨之點亮,他胸中的情感像是海浪般陣陣襲來。

    直到少年的身影向他奔來,他心中的海浪也攀到了頂峰。

    他穩穩地接住跳到他身上的少年,滿眼欣喜地看向他懷中的人,而他懷里的少年也在滿眼欣喜地看向自己。

    聞淮野抵著他的額頭,望向他的雙眸,聲音暗啞: “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

    阮阮噙著笑的眸子亮晶晶的:

    “一分鐘之前,我好像感應到了。”

    第25章

    Chapter 25

    聞淮野的心跳好似漏掉了一拍。

    他眼底微微發熱,單手抱穩小貓,另一只手扯過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對方身上,生怕他捧在手里的寶貝沾染一絲寒氣。

    花瓣還在洋洋灑灑地落著,阮阮抬起頭,欣喜地看著這番景象。

    聞淮野想和他一起看的落花,他們終究是一起看到了。

    而后,聞淮野便抱著穿著家居服的阮阮回到了臥室。

    上樓途中,桑意和聞連川走了出來,確認他安好地回到了家。

    看到他懷里抱著阮阮,早已見怪不怪,囑咐他們早些睡覺。

    聞淮野給阮阮嚴嚴實實地蓋好了被子,小貓被他好好地藏在了被子里,眼巴巴地看著聞淮野,等他一起上來。

    聞淮野輕笑了一聲,自然懂得他的小貓在想什么。

    聞淮野撥了撥小貓額前的發絲,柔聲問: “寶寶,你吃藥了嗎?”

    阮阮點點頭,哥哥提醒他的事,倒是沒有忘記。

    聞淮野輕笑一聲: “乖。”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剛躺回床上,小貓就黏黏糊糊地貼了上來,抱上了他的脖子,撒嬌著讓他講講比賽的事。

    考慮到還要早起上學,聞淮野只是簡明扼要地說了下,安慰他說睡醒了會仔細地講。

    小貓點點頭,乖乖地窩在聞淮野懷里,閉上了眼睛。

    聞淮野輕輕拍著他的背哄睡,低頭用溫柔寵溺的目光描繪著懷中少年眉眼的輪廓。

    夜晚重新回歸寂靜,黑暗中,他的心跳依然清晰。

    ——

    半決賽之后,橄欖球隊的訓練變得更加忙碌,明翼高中的決賽準備也緊鑼密鼓地進行著,這是學校時隔三年再次進入決賽,校方可謂十分重視加支持。

    在每一天繁重的訓練里,阮阮是聞淮野最為重要的安慰和支持。

    半個月后,聯邦高中橄欖球聯賽決賽如約而至。校長領頭,明翼高中幾乎全員出動加油助威,啦啦隊更是早就練習了無數次,連諸多已經畢業的校友都趕來觀看比賽。

    而在這一天,不僅是阮阮,凌瀟,桑意,聞連川全部到場給聞淮野加油打氣,已經上了大學的聞淮哲也專門請假過來給聞淮野加油。

    他們一行人全部穿著明翼高中專門為此次比賽定做的加油服,臉上涂上了校徽圖案,阮阮還專門提前制作了橫幅和手幅,分給了家里的每個成員,大家提前來到VIP觀眾席,等待著比賽正式的開始。

    下午兩點,解說員激情有力的聲音如約在龐大的決賽場館內響起——

    “歡迎大家來到全聯邦關注度最高的高中生比賽——橄欖球聯賽決賽現場!第57屆決賽此時此刻就在中央星最大的霍得場館內舉行,現場的十二萬觀眾以及全聯邦范圍內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朋友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頓時人山人海的場館內,歡呼聲和尖叫聲燃爆全場。現場十二萬觀眾揮舞著代表兩支隊伍的手幅和旗幟,場面十分壯觀。

    “讓我們歡迎上一屆橄欖球聯賽冠軍的獲得者——泰坦隊!”

    在無數尖叫聲和掌聲中,一側入場通道的大門緩緩打開,一支身穿黑色隊服的隊伍四人一列,浩浩蕩蕩地走了出來,他們的頭盔上是咧開嘴大笑著的魔鬼圖案,肆意且狂妄。

    解說員大喊: “這支號稱‘泰坦魔鬼”的隊伍今年能否守住冠軍,讓我們拭目以待!!”

    場地內泰坦隊伍的加油隊伍揮舞著校旗與骷髏圖案的隊旗,場館內3D屏幕上則依次展示著泰坦隊每一位成員的全息投影以及原形介紹。每展示一位,場館內都響起一陣歡呼和尖叫聲。

    阮阮坐在席位上,手里緊緊捏著旗子,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另一側入場通道的大門。

    哥哥的隊伍就要入場了。

    解說員的聲音再次響起: “讓我們歡迎今年的新晉冠軍候選人——明翼隊!”

    場館內再次掀起聲浪,阮阮直接站起了身。

    門被打開的一刻,兩面赤紅的旗幟被助威者高高揚起,上面的薔薇花校徽光彩奪目。

    緊跟其后,干冰釋放的濃重霧氣之后,身穿紅色隊服的隊員們緩速跑了出來。

    場館內在啦啦隊的帶領下,響起了一聲聲整齊的加油口號。

    “明翼隊時隔三年,再次重返決賽現場,所有人都非常好奇是的,他們能否打敗上屆冠軍,拿回屬于他們曾經的榮耀!”

    “明翼隊一路進到決賽,受到了諸多關注,而毫無疑問,其中最受矚目的是——”

    “9號——”

    現場的聲浪再次響起,音量更甚。

    阮阮激動地喊出了聲: “哥哥出場了!”凌瀟,桑意,聞連川和聞淮哲也一起站起了身。

    入場通道處,身穿9號鮮紅隊服的高大身影跑了出來。

    場館內明翼隊伍其他隊員自動站成兩列,高舉雙手迎接他們的隊長。

    場館內超過半數都在喊著“聞淮野”這個名字。

    聞淮野從容笑著,跑進兩列人群之間,和成員們一一擊掌。

    屏幕上,出現了一只威武雄壯的白獅,仰頭發出了長嘯。

    “MVP球員,聞——淮——野!”解說員的音量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幾分。

    現場的加油吶喊聲頓時將解說聲淹沒,幾乎要掀翻了整個場館。

    聞淮野站到隊伍最前方,環視四周,最終停在了阮阮他們所在的方向。

    阮阮即使知道因為距離的原因,聞淮野也聽不到他的聲音,但他還是一邊舉起了手幅,一邊給聞淮野加油。

    手幅上寫著大大的四個字—— “哥哥加油!”上面還畫著一只白色的獅子頭像,這是阮阮自己一筆一劃手動畫上去的。

    聞淮野眉眼溫柔的笑著,一只手指了指阮阮的位置,又握成拳放在了心臟的位置示意。

    兩只隊伍完成進場后,賽場上各自的啦啦隊退場,上半場比賽即將開始。

    兩位解說員趁此道——

    “大家都知道,橄欖球運動被譽為‘最接近戰爭的運動’,它不僅僅是雙方力量的比拼,更是腦力,戰術,速度,耐力,爆發力等一系列要求的博弈。”

    “是的,橄欖球比賽可以說激烈但不野蠻,代表著高水平下的自我控制。根據規則,雙方只要把球帶入對方得分區域即可得分。”

    VIP席上,阮阮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聞淮野身上,眼下兩只隊伍已經做好了首輪比賽的準備。

    聞淮哲顯然比阮阮放松一些,他坐在一旁看著阮阮一副緊張又專注的表情,仿佛此時在賽場上比賽的是阮阮本人。

    聞淮哲扶了扶鏡框,饒有興趣道: “我計算過聞淮野隊伍勝利的概率,你想知道是多少嗎?”

    誰知阮阮的注意力都在賽場上,對聞淮哲的問題一時沒反應過來: “欸?小哲哥哥,你說剛剛說什么,哥哥他會贏是嗎?”

    阮阮肯定的點點頭笑著: “肯定的,哥哥他一定會贏的!”

    聞淮哲望著阮阮,原本準備好的話憋了回去,只能張了張口: “……”

    阮阮這只“哥吹”小貓,他可算是再次見識到了。

    不過算了,不管概率是多少,他的傻弟弟肯定會拼盡全力把這件事做到極致。畢竟聞淮野從小時候起就一直嚷嚷著那句“簡單的不做”。

    賽場上哨聲響起,上半場比賽正式開始!

    “在首輪比賽中,明翼隊首先作為進攻方,向防守方泰坦隊得分區發起進攻, 9號選手聞淮野,作為四分衛,是主導進攻的核心。”

    “現在可以看到, 9號選手聞淮野帶球,速度非常快,甩開了對方的守衛,同時隊友為其開路,阻擋對方球員的攔擋,明翼隊組成人肉護盾向前推進。”

    “泰坦隊防守截鋒上前攔截, 9號四分衛聞淮野……漂亮!一個漂亮的假傳球動作!騙過了對方球員,把球交給了右側跑衛46號選手程朗,打了一個完美的時間差!”

    “明翼隊46號程朗拿到球,對方球員立刻上前攔截……好險, 46號程朗帶球躲過對方39號線衛的搶球,可他前面還有對方88號線衛, 94號線衛……”

    “向后傳球!46號程朗竟然做了向后傳球,把球重新傳給了9號四分衛聞淮野!只有在對同伴極其信任的情況下才會做向后傳球!”

    “而9號四分衛聞淮野竟然在眾多對方球員一齊搶球的情況下拿到了傳球!強力跑球!帶球跑向對方的得分區!”

    “9號達陣得分!明翼隊率先拿下得分!獲得新的進攻機會!”

    頓時場館內響起了一陣陣歡呼聲與掌聲,半個場館內都變成了紅色的海洋。

    阮阮尖叫著起身,與大人們擊掌慶祝,拿著橫幅朝著聞淮野的方向揮動著,果然,聞淮野在這個間隙望了過來。

    隔得遠遠的距離,兩人相視笑著。

    下一輪,繼續輪到聞淮野的隊伍進攻,可這一輪在己方傳球時,被對方截殺下來,當下球權立即轉換,輪到對方進攻,對方29號帶球進攻得分。

    “泰坦隊29號MVP選手奧多,率先為隊伍拿下得分!”

    場上奧多的視線從頭盔后直直地望向聞淮野,唇角上揚,眼神里帶著挑釁地揚了揚下巴。

    聞淮野冷笑回應。

    接下來的上半場,兩方比分你追我趕,場館內紅色與黑色的旗幟接連揚起,直到上半場結束時,雙方得分不分上下。

    此時來到中場休息時刻,雙方隊伍先是回到各自休息區,稍作休息以及制定下半場的戰術,場館內則是來到了娛樂時間。

    首先會有目前最受歡迎的歌手進行現場表演,毫無懸念的是,現場又是一片沸騰。

    表演過后,按照慣例,導播會與現場觀眾進行互動,當鏡頭隨即切換至任意觀眾,其他觀眾可以猜測其原形,猜對的觀眾可以獲得主辦方送出的禮物。

    游戲開始,導播率先將鏡頭對準了一位頭發濃密茂盛,目光如炬,鼻翼寬大的觀眾,現場的觀眾可以通過座位上的輸入屏寫下各自猜測到的原形,觀看直播的觀眾可以通過彈幕參與。

    當答案揭曉為“麝牛”的一刻,全場有一半的觀眾在慶祝答對。

    接下來導播又接連將鏡頭對準了另外四位觀眾,他們有男有女,原形各異,有的人形外表中還保留著一部分明顯的原形特征,比較容易猜到,有的則比較有難度。

    被鏡頭選到的幾位觀眾都很驚喜,也很開心,對著鏡頭做出各種表情和動作。

    阮阮一行五人也都參與了游戲,其中聞淮哲答對的題目最多,只錯了一個,凌瀟,桑意和聞連川在不同觀眾身上答錯,錯了兩個到三個,而阮阮答對的最少,除了第一位以外,其他的都沒答對。

    阮阮有點害羞地仰頭笑: “只有我一個人答對這么少!”

    聞連川慈祥道: “阮阮,再接再厲。”

    桑意笑瞇瞇: “沒關系,姨姨到時候把我拿到的禮品都給你。”

    凌瀟笑著拍了拍阮阮的后背。

    阮阮笑著重新坐好,剛剛他也是開玩笑似的在撒嬌,打算接下來好好猜下一個。

    主持人的話音再次響起: “接下來是最后一位了,大家做好準備了嗎?”

    與此同時,兩支隊伍剛剛結束中場休息,從入場通道走了出來。

    阮阮一眼就看到了聞淮野,笑得十分燦爛地和大家同步這件事。

    “鏡頭準備!”主持人話語剛落,現場突然響起了一陣吸氣聲和驚呼聲,而后是爆發式的歡呼和雀躍的聲音。

    現場的大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是阮阮的笑臉!

    全場觀眾持續發出驚嘆,這張臉實在是太漂亮了吧,圓圓的眼睛淺淺彎著,自然上揚的微笑唇露出大大的笑容和整齊又漂亮的牙齒,

    鏡頭掃過這位少年身邊的幾人,全場觀眾又不約而同震驚到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可是——

    聯邦內無人不知的聞氏集團的總裁,最年輕的實力影后,議會最受民眾支持的議長大人!?

    等等,就連少年身旁坐著的另一位戴著眼鏡,相貌英俊的年輕人,還是剛剛結束的最高級別商業競賽的冠軍獲得者!?

    這位漂亮少年到底是誰啊!他怎么看起來和這些響當當的人物們這么的熟絡!

    現場所有人都震驚到忘記了答題,直播彈幕也炸了。

    很快就有彈幕認出了阮阮,恰好兩天前他和聞淮野一起拍攝的那期封面雜志發行,有部分觀眾認出了這就是和聞淮野一起搭檔的那位少年!

    這幾天這位少年原本就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他和聞淮野此前從未拍攝過雜志,但兩人拍攝出來的作品卻十分驚艷,剛剛上線就賣斷了貨。

    論壇上已經有人扒出了少年的身份,傳聞他就是聯邦議長凌瀟的獨生子。

    原本阮阮正扭頭和大人們說著話,全然不知自己成了最后一名互動觀眾,直到被聞淮哲提醒看大屏幕。

    阮阮疑惑地抬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大屏幕上的自己。

    阮阮的表情先是驚訝,沒想到自己會被選中,他快速地看了看身邊的大人們,大家都是笑著一臉鼓勵的樣子。

    阮阮放下心來,大大方方地轉頭沖著鏡頭露出了笑容。

    這笑容甜美乖巧,極具感染力,幾乎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住。

    經過大屏幕無限放大,引得現場一陣歡呼和騷動,彈幕上也已是被各種尖叫聲刷屏。

    主持人不得不出聲提醒所有人別忘了游戲正題,雖然猜到少年的原形很簡單。

    此時聞淮野站在休息區,轉身看向大屏幕上阮阮的畫面,眉眼間全是溫柔和笑意。

    隊員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著互相扮著鬼臉,臉上寫著三個字“我懂得”。

    下一秒,屏幕上的阮阮拿出了手幅,一個勁沖著鏡頭揮舞著, “哥哥加油”四個字明晃晃地出現在了全場觀眾面前。

    主持人適時打趣: “看來我們的最后一名互動觀眾早就有支持的球員了。”

    任誰看到手幅上一起畫著的那只白色獅子都知道阮阮支持的是誰了。

    明翼隊的支持者們頓時跟著歡呼鼓起掌來,全場的氣氛再次達到了頂點。

    隊友開始胡亂叫著起哄,鏡頭也調皮地切到了屏幕下站著的聞淮野。

    所有人看到,聞淮野稍稍低著頭,上揚的唇角是隱藏不住的笑意。再抬頭,臉上全然是寵溺溫柔的笑容。

    現場氣氛和彈幕頓時爆掉了!

    “不敢相信,聞淮野是害羞了嗎?”

    “各位,我先磕為敬!”

    “哦這該死的兄弟情!”

    ……

    在熱烈的氣氛中,下半場很快開始了。

    兩隊一上場,大家就發現,泰坦隊調整了上場人員。

    解說員: “下半場,泰坦隊換上了67號重量級球員達瓦,對方身高2.1米,體重174公斤,對于明翼隊來說,是一位十分棘手的對手。”

    兩位解說員神情緊張地解說著賽場實況,正如他們所言,下半場比拼比上半場更加激烈。

    “明翼隊在四分衛9號選手聞淮野的帶領下,把比分咬的很緊,但同樣也可以看到,明翼隊全員在下半場體力消耗巨大。”

    “目前9號選手聞淮野走左側橫切路線支援隊友33號中鋒。”

    “中鋒找準空隙傳球給了9號聞淮野,接球成功!9號……啊!”

    解說員發出一聲驚呼,解說戛然而止,現場一片嘩然!

    “9號選手聞淮野,被對方67號選手達瓦撞擊倒地!67號選手盲側阻攔犯規!”

    “這次撞擊看起來非常嚴重, 9號選手聞淮野好像暫時失去了意識。明翼隊教練示意暫停了比賽。”

    阮阮猛地站起身,這一瞬間他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劇烈地跳動,視線緊緊地盯著倒在地上的聞淮野。

    “哥哥……”阮阮心臟一陣陣揪緊。

    明翼隊隊員圍在9號選手聞淮野身邊,現場的醫護人員也趕了過來。

    在漫長的幾十秒過后,倒在地上的聞淮野終于手指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解說員: “泰坦隊67號選手達瓦被裁判施以黃牌,醫護人員正在輔助明翼隊9號選手聞淮野下場,看起來應該是腿部在撞擊中受了傷。”

    “距離比賽結束還剩4分鐘,明翼隊與泰坦隊相差3分, 9號選手聞淮野還能繼續參與后面的比賽嗎?”

    現場一片嘈雜與嘩然。

    “我過去看哥哥。”阮阮說完這句,立刻往下跑去。

    聞淮哲看著阮阮迅速消失的身影,神情同樣凝重。

    聞連川安慰所有人: “別擔心,會沒事的,我提前安排了醫生過去。”

    剩下的人點點頭,擔心地望著休息區。

    阮阮一路跑到明翼隊的休息區,護欄外有工作人員守著,副隊長認識阮阮,解釋后帶著阮阮進來了。

    聞淮野的頭盔已被摘下,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閉著眼睛坐在長椅上,右腿小腿處血肉模糊一片,流淌著幾道長長的鮮紅的血跡,醫護人員正在檢查他的傷勢。

    阮阮的心臟像是被利器割開一樣疼,他走到聞淮野身邊,俯身握住聞淮野的手,無比心疼地喊了一聲: “哥哥……”

    聞淮野倏然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而后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他的雙唇有些發白,聲音帶著沙啞,用手輕輕撫上了阮阮的臉頰: “我沒事,別擔心。”

    阮阮的眼睛一下就紅了,他迅速低下頭,不想讓聞淮野看到自己濕潤的眼角,強裝鎮定,乖巧地點了點頭。

    明明撞得很嚴重,還流了這么多血,哥哥該有多疼啊。

    想到這,阮阮迅速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裝作剛剛的動作沒有發生過一樣。

    阮阮低頭的上方是聞淮野溫柔寵溺的視線,他知道阮阮在心疼自己。

    聞淮野輕輕把阮阮擁入了懷里,柔聲道: “乖,沒事的。”

    醫生動作麻利地處理著聞淮野腿上的傷口,裁判過來提醒暫停時間即將結束,詢問他們的隊伍是否要換人。

    教練剛想點頭回復,聞淮野直接開口道: “教練,我可以繼續的。”

    教練看著他腿上的傷口,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醫生則是說,傷口比較深,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還是不建議選手繼續上場。

    聞淮野向醫生提出了請求: “請幫我打封閉針。”

    醫生愣住,雖然封閉針可以暫時麻痹痛感,但傷成這樣還要用這樣的方式繼續上場,未免也太拼了吧。

    聞淮野繼續說服教練: “我可以的,請相信我。”

    他的眼神太過于堅定,以至于教練斟酌再三還是答應了他。

    聞淮野不僅是隊長,更是隊伍的絕對主力和核心人物。

    而且,教練知道聞淮野的性格,對于贏得比賽這件事有著極強的勝負欲,他是天生的領導者,是背負著野心和抱負,帶領隊伍不懼挑戰的勇者。

    阮阮趴在聞淮野懷里,攥著衣角的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他自然是聽到了聞淮野做出的繼續上場比賽的決定,但他也非常了解哥哥為什么會這樣做。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沒人比他更能理解聞淮野對于隊伍的擔當和責任心,以及對于這場比賽的好勝心。

    對于聞淮野的決定,他心疼,但理解。

    阮阮深呼吸了兩下,整理好了情緒,用自己小了一圈的手包裹住聞淮野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他抬眼望向聞淮野,臉上淺淺的笑容里夾雜著支持,理解和心疼。

    他說: “哥哥,加油。”

    兩人視線交匯,是無聲的默契。

    聞淮野笑著點了點頭,指腹輕輕摩挲著阮阮后頸側的皮膚,就像往常一樣。

    比賽馬上重新開始,阮阮回到了座位上,給其他人同步了聞淮野的情況。

    場上聞淮野打完了封閉,回到了賽場。

    見到聞淮野出現的一刻,場館內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和掌聲。

    解說員驚訝的聲音響起: “明翼隊9號選手聞淮野,經歷了剛剛猛烈的撞擊后,竟然重新回到了賽場!”

    座位上,桑意幾人關切的表情中帶著一絲釋然,他們又何嘗不了解聞淮野的性格呢。

    他們的孩子,每次一旦認準了某個目標,必然會全情投入,把想要贏得的東西拿到手。

    而在過程中的付出,遇到的困難,最后的結果,聞淮野一直都是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阮阮注視著聞淮野,心里默念著,希望哥哥不要再受傷了。

    比賽哨聲再次響起。

    “目前距離比賽結束僅剩下不到2分鐘的時間,明翼隊仍然與泰坦隊相差3分。”

    “現在輪到泰坦隊進攻。”

    賽場上, 29號MVP選手奧多率領的泰坦隊氣勢依然高漲,毫無疑問,他們目前在比分和時間上占據絕對的優勢,只要確保球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保持住攻方位置,他們勢必勝利。

    橄欖球接連在泰坦隊隊員手中出現,以一道弧線飛向明翼隊防守一方,奧多提前預判走位,接到了來自隊友的傳球,而后精準快速地一腳射門!

    下一秒,解說員大喊道: “泰坦隊,射門再贏2分!繼續保持領先!目前距離比賽結束僅剩下不到1分鐘的時間!”

    場館內泰坦隊支持者們情緒十分熱烈的慶祝這一進球,他們支持的隊伍已經一只腳邁進了勝利的大門。

    明翼隊的支持者們則是一臉凝重。

    “明翼隊與泰坦隊比分差距進一步拉大,處境可以說非常不利。而現在距離比賽結束只剩下不到30秒鐘的時間。”

    “是的,尤其是在泰坦隊依然占據進攻優勢地位的情況下,盡管明翼隊打得非常賣力啊,但是根據實時預測的結果,明翼隊的贏面其實已經非常小了。”

    阮阮舉著橫幅,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賽場上的那個依然在奮力奔跑的身影,手緊握成拳。

    凌瀟見狀,輕輕握住了阮阮的手,似無聲的安慰。

    阮阮的眸子里閃著細碎的光,無比堅定地把橫幅舉得更高,臉上滿滿都是信任的神色。

    場上奧多與聞淮野視線短暫相接的一刻,奧多故意朝聞淮野挑了挑眉。

    聞淮野面色沉著,提醒隊伍迅速歸位防守,在間隙視線略過阮阮所在的方向,輕輕揚起了唇。

    “比賽最后15秒鐘,泰坦隊進攻傳球給29號奧……”

    解說員的話瞬間戛然而止: “球被搶走了!明翼隊9號選手聞淮野!搶到了對方的短拋傳球!拿到了進攻權!”

    在聞淮野搶到球的一瞬間,場內支持的觀眾們沸騰了。

    泰坦隊全員反應過來后馬上改為全員防守,上前阻攔。

    “9號選手聞淮野把球往后傳給了21號!”

    “21號傳給33號!”

    “馬上33號接到了傳球!”

    ……

    賽場上每發生一次傳球,都伴隨著全場觀眾音量越來越大的喊聲和驚呼聲。

    “第六次傳球!球在明翼隊46號手上!”

    “第七次!46號被攔截倒下的時候把球傳給了9號聞淮野!”

    “9號聞淮野帶球迅速沖向了對方的得分區!”

    此時場上泰坦隊幾乎所有人全都把防守目標對準了聞淮野。

    “聞淮野帶球繞過對方94號!”

    “明翼隊12號和65號在后面攔下了部分防守!”

    “聞淮野前面還有奧多在防守!”

    解說員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激動: “結束倒計時3秒鐘!”

    “3!”

    “2!”

    “1!”

    “達陣得分!在比賽結束的最后1秒, 9號聞淮野闖過了奧多的防守,帶球得分!”

    “明翼隊拿下6分,最終比分72對71,贏得比賽!!”

    這一刻,場館內爆發出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和尖叫聲,場內一下被赤紅的手幅和旗幟所淹沒!

    無數支持的觀眾們全都站起身,他們揮舞著,慶祝著,和身邊的人尖叫著抱在一起。支持另一隊的觀眾們臉上無不掛著錯愕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聽到贏得比賽的那一刻,明翼隊所有成員全都狂喜地向著聞淮野的方向跑去,所有人圍在一起,緊緊地互相擁抱著,程朗更是和隊友抱在一起當場哭出了聲。

    “哥哥他們贏了!贏了!”阮阮從座位上跳起,張開雙臂,興奮的大喊著。

    身旁的桑意,聞連川,凌瀟,聞淮哲全都同樣的驚喜和激動。

    “小野他們真的贏了!”

    “我的天,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五人激動興奮地互相擁抱在了一起。

    就連解說員的聲音中都帶著幾分顫抖: “最后的15秒鐘, 7次傳球,明翼隊在絕境中不斷尋找著機會,他們從未放棄!”

    “今年的霍得體育場屬于他們,在這里,無數觀眾見證了絕境中的明翼隊逆風翻盤,奪得第57屆總冠軍!

    “這個冠軍對于這支隊伍來說意味著太多,這意味著時隔三年,這位昔日落寞的王者再次贏得了屬于他的最高榮耀!”

    “三年的時間太長,足夠大家忘記很多昔日的光輝,可也是這三年的時間,讓我們見證了這支隊伍從如何谷底走回了頂峰。”

    鏡頭掃過觀眾席,明翼學校校長,一位1米9的壯漢,頭上已經有了白發,正在悄悄抹著眼淚。

    還有穿著同樣的橄欖球隊服,那些已經畢業了的,已經成為父親角色的,散落在各行各業的,往屆的橄欖球成員們,也都紅了眼眶。

    場館內的歡呼聲和尖叫聲一直持續著,明翼隊的成員們向著觀眾席揮手致意,和距離最近的觀眾擊掌慶祝。

    聞淮野摘下頭盔,露出深邃的眉眼,汗水打濕了發絲,聞淮野隨性的把稍長的發絲往腦后捋去,汗水順著下頜和纖長的脖頸流下。身上的緊身隊服也因為出汗的緣故貼在身上,更顯肩寬腿長,胸肌飽滿。

    他走到阮阮他們的位置下,向著上方的少年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此時全場開始大喊聞淮野的名字,附近的觀眾歡呼著把毛巾和手幅扔到他身邊,慶祝獲勝。

    聞淮野抬頭向著站在第二排的少年張開雙臂,滿眼溫柔的笑意,示意著阮阮。

    阮阮用眼神向他確認,聞淮野點點頭,笑容里帶著期待的含義。

    阮阮不再猶豫,雙手撐住欄桿,翻身跳了下去。

    聞淮野輕而易舉的穩穩接住了跳入自己懷里的少年,在無數熱烈的歡呼聲和尖叫聲抱著他的少年旋轉。

    聞淮野一手托住他的臀,一手撫上他的后頸,抬眸望向懷里的少年,注視著對方同樣充滿笑意的眸子。

    “哥哥,祝賀你!”阮阮笑得開心極了,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聞淮野微怔著看他,腦海里閃過備賽這些天來的記憶,從阮阮第一次悄悄來看比賽,到每晚都主動給自己放松肌肉,直到深夜都等待自己比賽歸來,還有為了決賽阮阮熬了好幾個夜親手做出來的加油物料……

    心中洶涌的海浪再次襲來,它是如此的強烈,以至于在無數的尖叫和歡呼聲中,他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嘶吼著告訴自己——

    想吻他。

    就在此時此刻。

    或許是勝利的激情還在頂峰,或許是周圍鼎沸的聲音加速了血液的流動,又或許是想當眾宣告懷中少年的所有權。

    這一次,聞淮野聽從了心底的聲音,虔誠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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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肥章來啦,寶寶們,因為周日要上夾子,所以周日的更新調整為晚上12點,到時候二合一更新筆芯!

    第26章

    Chapter 26

    阮星予的唇看起來很軟,很軟。

    可在這個吻即將烙印上去的前一秒,聞淮野潛意識中鬼使神差地改變了方向。

    一個交織著虔誠與欲念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的接觸,聞淮野便立刻移開了,可聞淮野內心的海浪卻早已變成了洶涌澎湃的海嘯,大腦也在這片刻間停止了思考。

    周圍的呼喊和尖叫聲幾乎要掀翻了場館,可聞淮野的耳中卻只聽得見自己的如雷般的心跳聲。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此時此刻,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懷里的少年。

    聞淮野反應過來的時候,怔愣緊張地看向阮阮。

    對于這個如蜻蜓點水般的眉間吻,阮阮并未驚訝。

    在阮阮的意識里,他和哥哥從小一起長大,他們之間有過無數親密的肢體動作,這個吻就像每一個晚安吻一樣,是他和哥哥之間親密無間的證明。

    阮阮笑著用雙手摟住聞淮野的脖頸,在他的耳邊肆意的歡呼與笑著。

    場館內,鏡頭早已給到了他們,大屏幕上是他們二人熱烈的擁抱慶賀的畫面。

    這畫面使得觀眾席上的歡呼聲和尖叫聲達到了頂峰。

    VIP觀眾席上,聞淮哲望著場上擁抱著的兩人親吻的畫面,仿佛不忍直視般捂住了眼睛,可向上揚起的唇角卻暴露了他的內心。

    凌瀟和聞連川則是比較淡定,習以為常,短暫地驚訝了一下,而后繼續鼓掌。

    桑意偷笑,跟隨著觀眾一起歡呼。

    后面便來到了頒獎環節,阮阮先一步回到了座位。

    在頒獎嘉賓將冠軍獎杯頒給明翼隊的那一刻,包括泰坦隊和他的支持者在內,全都送上了熱烈的掌聲。

    聞淮野代表隊伍接過了獎杯,高高舉起。

    瞬間整個場館四周綻放起了壯觀而絢爛煙花,全場觀眾整齊地喊著明翼隊的口號,揮舞起手中紅色的旗幟,現場成為了紅色的海洋。

    五架造價昂貴的飛行機甲攜薔薇花旗幟飛過場館的上空,那正是聞連川的聞氏企業為了慶祝明翼隊勝利特地啟用的。

    機甲的加入使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烈,當下儼然成了慶祝的狂歡節。

    聞淮野站到隊伍前方,喊了一聲口號,其他全體隊員齊刷刷地彎腰鞠躬,感謝每一位為他們加油的觀眾。

    聞淮野把發表獲獎感言的機會先讓給了隊友,自己留在最后,他感謝了教練,隊友,學校,還有家人。

    最后,聞淮野的表情變得溫柔,他望著那個熟悉的方向,一只手輕輕地搭在心臟的位置,特別說道: “謝謝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個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導播十分默契地把鏡頭切給了阮阮。

    鏡頭里是阮阮心有靈犀般,正向著聞淮野甜甜的笑著,做著筆芯的動作。

    全場又是一片尖叫聲和口哨聲。

    這場比賽在美麗的黃昏中落下帷幕。

    賽后,明翼隊少不了一場熱烈的慶祝,所有比賽相關人員來了一場熱熱鬧鬧的聚餐活動。由校方出資全部費用作為獎勵。

    聞淮野因為腿上還打著封閉的緣故,沒有參與全程的聚餐,在開頭出席了下。

    其他人都非常理解,雖然比賽結束后又做了傷口處理,但還是好好休養為佳,所以沒有強留他。

    程朗在聞淮野離開后露出點點可惜和疑惑,問其他人隊長來的時候怎么沒把他的弟弟帶來一起。

    副隊長幾個人儼然已經喝嗨了,他們互相打鬧著揉亂了程朗的發型,一語中的地說他們的隊長怎么可能舍得把他的寶貝帶來,今天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親了對方,當眾宣誓主權。

    程朗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此時他們口中的聞淮野,在夜色里離開了聚會地點,向著附近停著的豪車走去,一進到后座就立刻抱緊了等待著自己的少年。

    聞淮野閉著眼睛,貪婪地感受著懷里少年的溫熱體溫,輕輕地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

    阮阮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個溫柔又強勢的懷抱里,他莞爾笑著,輕輕摩挲著聞淮野的后背。

    一時間,封閉的車內空間內一片靜謐,只剩下聞淮野的心跳聲格外清晰。

    聞淮野想起了自己親吻阮阮的那一刻,緩緩睜開雙眼,眸底變得幽深。

    阮阮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哥哥,我們回家吧。”

    聞淮野嗓音低沉地應了一聲,起身坐好。

    他的視線仿佛不經意般落在阮阮柔軟的唇上,喉嚨不自覺地滾動。

    聞淮野悄悄在身側攥緊了掌心,直至指尖泛白。

    他覺得,自己對阮阮的獨占欲,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

    聞淮野的生活終于可以在比賽結束后放松了下來。他腿上的傷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逐漸恢復。

    在恢復的日子里,阮阮則是充當他的“人形拐杖”,悉心陪伴。

    新一天清晨,鬧鐘響了起來。

    一只纖細瑩白的手伸出,往身后摸索著關掉了聲音。

    阮阮緩緩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胸膛,脖頸下枕著是的熟悉的手臂。

    阮阮完沒還全睡醒,用黏黏糊糊的聲線喊了聲“哥哥”。

    聞淮野閉著眼,動了動身體,又抱緊了些懷里的小貓,用下巴抵著小貓的頭頂,低沉地“嗯”一聲回應。

    阮阮窩在聞淮野懷里等了一會,見對方沒有起床的打算,于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感覺到懷里溫暖的觸感消失,聞淮野輕輕皺眉,憑直覺往上移了移身體,用雙手摟住了阮阮纖細的腰肢。

    聞淮野的頭靠在阮阮腹部,找回了熟悉的溫度,滿意似的發出了嘟嘟囔囔的聲音。

    阮阮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輕輕撫上了聞淮野的黑發,哭笑不得道: “哥哥,該起床了,我們今天還要去幫忙。”

    前天聞淮哲從大學里回來了,順便還替周軼邀請他們今天一起去游樂園。

    周軼是聞淮哲的同學,上小學的時候還來家里和阮阮一起玩過捉迷藏,后來也漸漸熟絡,四人之間關系倒也不錯。

    這次周軼是想拜托聞淮哲,聞淮野還有阮阮幫自己追喜歡的女生,因為周軼實在是很慫,不敢開口表白,可又想多創造機會和喜歡的人多接觸,所以這次就叫上了聞淮哲他們三個一起,女生這邊也有幾個朋友們會一起來。

    聞淮野原本興致一般,可阮阮很熱情地表示愿意幫周軼,所以聞淮野才愿意一起。

    此時的聞淮野霸道地圈著阮阮的腰,抱著他躺在了自己身上,親了親他的額頭,音色中帶著慵懶和暗啞: “再睡十分鐘……”

    阮阮趴在聞淮野胸前,本來就沒完全清醒的大腦緩慢轉動,想著再睡十分鐘也來得及。

    “十分鐘”過去了……

    當聞淮哲敲門進來以后,看到的就是聞淮野抱著阮阮,阮阮趴在他身上睡著的畫面。

    聞淮哲抽搐著嘴角,無情地叫醒了兩人。

    三人提前幾分鐘到達了約定地點,周軼看起來早就到了,他穿的衣服像是新買的,發型也精心打理過,還用了發蠟,和聞淮野他們三人的一身休閑打扮明顯不同。

    周軼一看見他們就開始絮叨,叨叨他們怎么才來,害他一個人在這緊張的要死。

    聞淮哲冷笑一聲,轉頭看“罪魁禍首”。

    聞淮野一身休閑運動裝,背著他和阮阮兩個人的包,戴著黑色的棒球帽,攬著阮阮的腰,若無其事地喝著熱飲。

    阮阮悄悄地吐了吐舌頭。

    女生和她的朋友們還沒來。

    阮阮好奇地問周軼: “軼哥,你為什么不直接表白呀?”

    周軼露出痛苦的表情,無奈地捂住了臉: “我不確定她會不會答應啊,萬一我表白了,她不接受,那我們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聞淮野挑挑眉,補刀: “單戀啊……”

    周軼直接炸毛。

    這時后面有人喊了周軼的名字,周軼瞬間僵硬,隨后眼里都發出了亮光。

    不用說,他喜歡的女生到了,一起來的還有對方的三個姐妹。

    隊伍一下變成了八人,彼此互相認識后便一起進到了游樂園。

    路上周軼還在偷偷給聞淮哲他們三個使眼色,提醒他們別忘了找機會幫忙助攻一下。

    一行人開始的時候還是一起行動的,周軼有意多和喜歡的對象走在一起聊天,這時聞淮哲就會故意放慢速度走在兩人后面,聞淮哲后面則是聞淮野和阮阮并肩走在一起,另外三個女生時不時說著一些悄悄話。

    大家一起玩了幾個大熱項目后,去到了自助餐廳。

    周軼和聞淮哲先選好了餐品回到座位上,其他人還沒回來。

    周軼瞥見了在前面一起排隊等甜品的聞淮野和阮阮。

    阮阮一臉興奮地用雙手舉著星機玩著游戲,聞淮野站在他身后,借著身高差,用雙臂把阮阮圈在懷里,兩只手一左一右都覆在阮阮的手上,兩人一起操縱著屏幕。阮阮還時不時偏過頭沖著聞淮野笑著說些什么,聞淮野的眼里是毫不掩飾的笑意與溫柔。

    從周軼的角度來看,兩人很像是在接吻。

    這下周軼愣住傻眼了,他拉住一旁的聞淮哲,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 “呀,你,你弟弟和阮阮,該,該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聞淮哲低頭看著導覽手冊,頭都沒抬一下: “還沒。”

    “……什,什么?”周軼嘴角抽搐,失聲大喊, “那是什么意思?”

    聞淮哲抬頭,淡淡地看了一眼前面黏黏糊糊貼在一起的兩人,波瀾不驚地換了一個說法: “他們有說過正在談戀愛嗎?”

    周軼大腦宕機,仔細回想,撥浪鼓似地搖著頭: “沒有啊。”

    聞淮哲扶了扶鏡框,翻過一頁手冊,淡淡道: “就是這樣。”

    周軼仿佛懂了一般,長出了一口氣: “呀,你真的是,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他們真的談戀愛了,哥哥弟弟關系好而已嘛,反正從小就這樣。”

    聞淮哲合上導覽手冊,露出和善又慈愛的微笑。

    心中默念,周軼,怪不得你現在還在單身。

    聞淮野和阮阮拿了甜品回到了座位。

    阮阮手里握著一支冰淇淋,很自然地遞到聞淮野面前: “哥哥,我很的甜。”

    聞淮野順著咬了一口,又很自然地把自己手里的那支遞了過去。

    阮阮喜滋滋地咬了一口,嘴角沾上了奶油。

    聞淮野拿起紙巾湊近,幫他擦掉。

    周軼看完一切,嘖嘖搖頭,不禁好奇地問出了聲: “哇,你們認識也有快十年吧,每天都在一起不會膩嘛?”

    聞淮野懶懶地看過去,只看了一眼,就又轉了頭,專心給阮阮擦拭手上沾到的奶油。

    這對他來說,是個沒有第二種回答的問題。

    阮阮驚訝了下,似乎完全沒有想過會聽到這個問題,喃喃道: “為什么這么說……從來沒有過……”

    周軼吃驚地張大嘴巴,繼續感慨: “要是哪天你們之中誰談戀愛了怎么辦,你們每天都這樣——”

    “黏在一起”四個字完沒說還,周軼就因聞淮野投來的視線噤了聲。

    嘶,好嚇人,明明自己比對方年紀大,可在聞淮野看過來的時候就是立刻感到一陣膽寒。

    “弟控”不起哦。

    周軼自覺惹不起,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閉上了嘴巴。

    四個女生拿了吃的回來,周軼趕緊給喜歡的女生拉開了身邊的座位,殷勤到即使現在的他不是本體,也能看到他身后的那條尾巴在一甩一甩的。

    同行的三位女生坐在了阮阮身邊。

    一行人補充完體力后商量接下來的游玩安排。

    周軼暗戀的女生提到了摩天輪,周軼頓時雙眼放光,在桌子下踢了踢三個人的腳。

    聞淮哲提前預料到了周軼的動作,輕易地躲了過去。

    聞淮野被命中,陰沉地看了過去。

    周軼還想示意阮阮,卻被桌子底下聞淮野的腿擋住。

    桌子底下周軼和聞淮野的腿各自發力,周軼明顯不敵對方,卻不忘向著三人瘋狂使眼色。

    阮阮剛開始還有點奇怪,隨后看到周軼稀奇古怪的表情,很快反應了過來。

    于是助攻開始了——

    阮阮先開口說自己恐高,想去看看別的項目。聞淮哲說對摩天輪沒什么興趣。聞淮野都不必開口,別人也知道他必然是要和阮阮一起的。

    周軼露出了痛心疾首,十分遺憾的表情: “太可惜了,兄弟們。”

    實則內心感動到差點哭出來。

    謝謝你們了,兄弟!

    誰知在三人說完后,其他的三個女生也說想去其他項目看看。

    周軼激動地捂住了嘴,高興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幾人就這樣各自分開,周軼如愿地和暗戀的女生一起去摩天輪,走路都有點同手同腳。

    聞淮哲自然是不會想要和聞淮野和阮阮一起行動的,他不想被“弟控”和“哥吹”的組合閃瞎眼。

    另外三個女生笑盈盈地提出可以和聞淮野和阮阮一起。

    女生們也有自己的想法,其中的一位長得十分漂亮的女生叫尤娜,第一眼就對阮阮很有好感。

    她非常喜歡阮阮這種鄰家氣質的男生,看起來溫柔紳士,還又乖又甜,非常有年下男友的魅力。而且她還悄悄問了周軼,對方有沒有戀愛對象,也得到了否認的回答。

    她把有好感的這件事告訴了另外兩位女生,姐妹們自然建議不如趁著這次見面多和對方了解一下,所以才提出她們幾人和阮星予一起走。

    雖然阮星予身邊還有個聞淮野,不笑的看起來很兇,但只是哥哥而已嘛,影響不大。

    然而,很快她們就發現,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因為——

    聞淮野全程都和阮阮黏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機會接近阮阮!

    不管走到哪,聞淮野都牽著阮阮的手,好像游樂園里的大人牽著崽崽,隨時怕自己的寶貝走丟。

    而且,摸頭,摟腰的動作簡直不要太熟練,聞淮野每次做這些動作的時候,他眼里的溫柔和寵溺滿到溢出來。聞淮野的笑容好像只會為了阮阮一個人而存在。

    尤娜走到阮阮的身邊的時候,聞淮野臉上的笑意若有若無地看著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獨占欲。

    尤娜只能作罷。

    途中幾人路過水上項目,橡皮船從空中滑下,濺起大片的水花,周圍的游客大笑尖叫著四散而開。

    聞淮野攬過阮阮的腰,背對著皮劃艇,把他整個圈入了懷里,擋住了濺起的水花。

    阮阮在聞淮野懷里,再抬眼的時候,漂亮的圓眼已經彎成了月牙。

    兩人彼此看著,笑得無比開心。

    仿佛畫報一樣的場面讓三個女生片刻晃神,對周軼口中“兩人只是關系很好的兄弟”的說法產生了懷疑。

    在紀念品店里,阮阮哼著歌,在五花八門的紀念帽前挑選著。

    聞淮野在前面結賬,尤娜找到機會,去到了阮阮身邊。

    看到阮阮的視線在中間各式各樣的貓耳外形的帽子里徘徊,于是搭話道: “這些帽子很可愛啊。”

    尤娜看了眼阮阮頭上的貓貓耳朵,心里暗暗笑著說其實這些帽子都沒有阮阮的耳朵可愛。

    笨蛋小貓笑著喊了聲“尤娜姐”,拿下了其中的兩頂帽子,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猶豫該買哪一頂。

    尤娜幫忙出主意: “右邊的不錯哦,和你的發色很搭。”

    阮阮轉過頭笑笑,乖巧道: “是給哥哥選的。”

    “這樣啊……”這個答案并沒有那么出乎意料。

    聞淮野結完賬回來了,看到尤娜在阮阮身邊,不聲不響地站到了兩人中間。

    看到哥哥回來了,阮阮臉上笑意更深,高興又期待地和他討論買哪一頂。

    聞淮野很自然的說都買下來給他。

    看著親密無間的兩人,尤娜一下釋然了,她覺得心里的疑惑好像已經有了答案。

    雖然有絲失落,但卻沒有不甘。

    這兩人之間,原本有著任何人都無法進入的磁場啊。

    與其說他們是關系很好的兄弟,不如說是……

    尤娜淺淺笑著,那就祝福好了。

    這場八人約會最終和平告終,周軼如愿以往地獲得了和暗戀的女生獨處的機會,聞淮哲平靜地過完了下午的時光,尤娜的疑惑得到了答案,阮阮也獲得了兩頂帽子。

    至于聞淮野嘛,和其他人分別以后,他也松了一口氣,他今天也算是又阻止了一個想要和他搶阮阮的人,在這種威脅進一步發展之前就扼殺在了萌芽里。

    從小時候起,聞淮野就可以非常敏銳地察覺到其他人對阮阮的好感。

    哪怕只有一絲絲超出正常的范圍,聞淮野都會覺得如臨大敵,隨即開始森嚴地戒備,甚至進攻。

    他從見到阮阮的第一天起,就對這只小貓有著強烈的獨占欲。

    這種獨占欲隨著他們的長大,有增無減,愈發強烈。

    他沒辦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阮阮戀愛了,自己會做出什么。

    即使是僅僅做出這樣的設想,他都會感到心臟被揪緊。

    他知道小時候,阮阮說過的做彼此的老婆是童言無忌的話語,可他無時無刻不希望阮阮永遠只屬于他一個人。

    聞淮野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自私,可這樣的想法如同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生根發芽。這么多年早已在他的心里長成了無法摧毀的參天大樹。

    他對此束手無策。

    不,與其說是束手無策,不如說是任其瘋狂生長。

    他應該慶幸,阮阮在此時此刻都是獨屬于他的。

    然而,這種獨屬于他的現狀,在幾天后遭遇了威脅——

    上學日早上,他和阮阮照常一起來到學校,先來到儲物柜前整理個人物品。

    阮阮打開自己的柜子,一張粉紅色的信封掉了下來。

    阮阮撿起信封,上面只寫著“給阮星予”四個字。

    “阮阮,你收到情書了耶!”武禾在阮阮身后閃現,驚訝大喊。

    水裕則是比較平靜: “正常。”

    武禾還在繼續嘰嘰喳喳: “按理說早就應該收到了好吧,到現在才收到才不正常咧!”

    武禾還想問是誰寫的,在他們身后,柜門“啪”的一聲被重重關上。

    武禾和水裕驚訝地看過去。

    聞淮野臉色陰沉極了,十分可怕。

    ————————

    第27章

    Chapter 27

    感受到聞淮野的低氣壓,武禾和水裕也不八卦了,趕緊找了個理由先走了。

    聞淮野走到阮阮身邊,表情又恢復如常,看著阮阮手里那封十分扎眼的粉紅色信封,挑眉問道: “情書?”

    阮阮手里拿著它,有些尷尬: “唔……好像是……”

    他還是第一次收到,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只好暫時先收了起來。

    聞淮野眼看著他把信封放回了書包里,雙手抱胸靠在儲物柜上,偏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溫聲道: “就這樣收下了嗎寶寶?”

    阮阮故意露出兇兇的表情,一臉奶兇道: “才不是呢哥哥,因為不知道是誰寫的。”

    聞淮野聳聳肩,故作輕松道: “嗯,匿名。”

    阮阮關上了儲物柜的門,聞淮野一手接過他手里的書包背上,一手攬過他的細腰,大搖大擺地,身體貼著身體往教室里走去。

    兩人這么親密地走進教室的時候,武禾和水裕還有些驚訝,按照聞淮野剛剛的臉色,他們還以為兩人會吵架來著,沒想到好像沒有什么影響。

    阮阮收到情書這件事看似就這么輕飄飄的過去,實則——

    橄欖球隊日常訓練場上,程朗看著球場上速度加成,耐力加成,力量加成等各項buff加滿的聞淮野,一臉懵逼。

    他們隊長今天的日常練習是怎么了,四個隊員阻止他帶球進攻都攔不住,簡直可以用殺瘋了來形容。

    聞淮野結束了這場練習,從他身邊經過,隱隱約約中,程朗好像聽到聞淮野自言自語的聲音。

    “是男生還是女生……”

    程朗:??

    半夜,聞家。

    阮阮已經睡著了,纖長濃密的羽睫垂落,柔軟飽滿的唇微微上揚著,隱隱露出其中嫣紅的小舌,臉頰上的肉肉壓在枕頭上微微嘟起。

    聞淮野盯著他的睡顏,臉上毫無困意。

    躺在床上的他像條鍋里的煎魚一樣翻來翻去,最后終于忍不住從床上坐起,臉上帶著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到底,是誰,寫的情書?!

    這晚,聞淮野失眠到了后半夜。

    直到他迷迷糊糊睡著,夢到阮阮和某個人在禮堂中舉行著婚禮,阮阮一身白色禮服,拿著戒指戴在了對方手上,而對方的臉卻被一團霧氣所籠罩,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聞淮野想要上前去阻止,可他的身體卻徑直地穿過了宣誓的兩人,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變得逐漸透明的身體。

    下一秒,天旋地轉,周圍場景陡然變換。

    在他的懷里,阮阮不知為何顫栗著身體,流著眼淚,沒有焦距的雙眼可憐兮兮地望向他,連呼吸也在顫抖著。

    “嗚……哥哥,不,不行……別再……”

    聞淮野的呼吸驟然收緊,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抱著阮阮的身體瞬間僵直,濕潤的觸感襲來。

    聞淮野屏住呼吸,緩緩起身,仔細檢查了阮阮的衣服,幸好沒濕。

    阮阮還在睡著,因為失去了熟悉的懷抱和溫度,不安地呢喃出了聲。

    聞淮野用手指輕輕撫上他皺起的眉頭,溫柔地撫平。

    隨后,聞淮野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出了房間。

    過了很久,他才回來。

    阮阮抱著他的枕頭,蜷縮著身體,睡成了一只小蝦米。

    聞淮野去到露臺,關上身后的落地窗,此時天已經蒙蒙亮。

    他打開最外層的窗戶,初冬的冷空氣一下鉆了進來,由此試圖讓自己清醒。

    他夢到了阮阮,還……

    熹微的光映照在他的立體深邃的五官上,聞淮野的眼眸卻愈發幽深。

    關于生理衛生的知識不必多說,一定是因為白天他想了太多關于那封情書的事情,所以才會投射到夢里。

    夢都是沒有邏輯的。自己夢到阮阮婚禮的場景是因為他內心的恐懼和擔憂,后面夢到自己抱著阮阮,則是因為他對阮阮愈發強烈的獨占欲,他想牢牢地霸占唯一可以擁抱阮阮的資格。

    再加上他們一直這樣抱著睡,一直這樣親密無間,在這樣的年紀,所以……

    聞淮野閉上眼,深深地呼吸,強迫自己不去深究夢里阮阮哭泣的原因。

    自我安慰著,一定是因為這樣……

    他在露臺上呆了許久,直到天光乍亮,才回到室內。

    房間里縈繞著淡淡的木質香,那是阮阮最喜歡的香薰味道,所以聞淮野買了足夠用上十幾年的量備著。

    聞淮野給阮阮蓋好被子,他沒有重新進到里面,怕自己身上的寒氣沾染給對方。

    聞淮野抱著卷在被子的小貓,頭埋在阮阮頸間,貪婪地掠奪著獨屬于阮阮的味道。

    幽深恬靜之中隱匿著甜美的香氣。

    聞淮野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一連幾天,阮阮沒有再收到情書,可聞淮野還是放心不下,他的失眠還是沒有緩解。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睡不著的時候,繼續織完沒還成的圍巾。

    這是每年冬天兩人之間的約定俗成。

    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年起,聞淮野都會在冬天開始的時候給阮阮織一條新的圍巾。不管是阮阮還是小奶貓的時候,還是現如今已經長大了的他。

    阮阮專門給這些圍巾訂做了放置柜,每一條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柜子里,像是珍貴的藏品一樣。

    今年聞淮野把顏色換成了沒有織過的暖橘色。

    這次的圍巾他從在家養傷時就開始做了,到目前只剩下最后的收尾了。

    這天天氣陰沉沉的,聞淮野提前結束了訓練回到家里,阮阮因為課外分組談論還沒回家。

    聞淮野拿出毛線,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施工一邊等阮阮回家。

    桑意和聞連川親昵地手挽著手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看綜藝節目,時不時回過頭往聞淮野這邊瞅一眼。

    聞連川連連點頭: “小野,你的織法進步了不少。”

    聞淮野得意地笑笑: “謝謝夸贊了老爸,不過和老爸你相比還是差了很多。”

    聞連川拉過桑意的手,笑了: “確實,想當年我還給你媽媽織過一條裙子。”

    桑意笑著戳了戳聞連川,看著埋頭織著圍巾的聞淮野,用眼神示意聞連川,意思是不知道他們的小兒子還織多少條才能開竅。

    聞連川摸摸下巴,比了個“二”的手勢,桑意搖搖頭,比了個“三”。

    聞連川裝作咳嗽了兩聲,拍了拍桑意的手背,示意孩子們感情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加干涉,等著自然發生為好。桑意也是這么想的。

    兩人在今天預定了專屬于夫妻間的燭光晚餐,沒一會就出門了。

    聞淮野織得過于專注,等他注意到窗外的時候,外面已經不知何時飄起了雪。

    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每一年初雪的時候,阮阮肯定會第一時間拉著自己去到外面看雪。

    在漫天的飛雪里,仰著頭,張開雙臂,讓精靈一般的雪花降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們會在雪地里奔跑,追逐,打雪仗,再堆一只小貓,還有一只獅子。

    只要想起這些,他臉上的笑意就會不自覺地浮現。

    然而,當聞淮野拿起星機的時候,笑容陡然消失。

    上面有兩條武禾發給他的未讀消息。

    【大嘴鳥:速報!我們在咖啡廳做小組討論的時候,邱璟敘過來單獨把阮阮喊走了!】

    這個叫邱璟敘的,聞淮野隱約有些印象,應該是樓下高一年級的學弟,之前在新生入學志愿活動里見過,不熟。

    下面還有武禾發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應該是同一家咖啡廳角落的位置,因為拍攝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阮阮和對方面對面坐著,卻看不見兩人臉上的表情。

    這兩條消息是半個多小時之前發的。

    聞淮野的表情一下變得極其陰沉,很有可能,阮阮收到的情書就是那個家伙寫的。

    星機被惡狠狠地攥緊,他的指尖都變得發白。

    聞淮野立刻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連扣子都沒來得及系,便氣勢洶洶地往外走去。

    他不是很確定這家咖啡廳的位置,但是沒關系,路上再問好了。

    想要和阮阮表白?聞淮野冷笑一聲,眼神冰冷無比,先問問他再說。

    聞淮野冷著臉,直接沖向門外。

    門被打開的一刻,他愣住了。

    門外站著的人也愣住了。

    阮阮的手停在半空,像是剛要開門的樣子。

    他的表情中帶著些錯愕,眨了眨眼問道: “哥哥,你要去哪……?”

    聞淮野臉上的暴戾與陰沉倏然消失,嘶吼著的白獅陡然收起了利爪和牙齒。

    聞淮野干巴巴地笑了一聲,用來掩飾心虛: “看看你回家了沒有……”

    阮阮“噢”一聲,點點頭,沒有懷疑。

    而后他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像是期待了很久一般,伸出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

    “鐺鐺!”

    一只捏出獅子樣子的小雪球靜靜地躺在阮阮的手心里。

    阮阮的眼睛亮晶晶的,鼻頭有些紅紅的,嗓音輕輕地說: “初雪禮物,哥哥。”

    這一刻,聞淮野的世界安靜了。

    過去幾天的煩躁,焦慮,恐懼,全都被紛紛揚揚的雪花所覆蓋。

    那封情書的結局,他好像已經知道了。

    此時此刻,阮阮站在這里,就是答案。

    或許在他的心底,這個答案原本就存在,只是因為太過于珍視,連那僅為1%的可能性也無法承受。

    聞淮野拉過阮阮,緊緊地把他的珍寶擁入了懷里。

    他的雙眸中里藏匿著無限的溫柔,語氣溫潤成了細流,連心跳聲也追隨著阮阮匯成了同頻。

    他輕聲說: “謝謝。”

    阮阮如往常般,在他的懷里笑意盈盈。

    雪越來越大,聞淮野拉著阮阮回到了室內。

    壁爐里的火光輕輕搖曳著,發出輕微噼啪的聲響。

    大大的落地窗外是漫天飛舞著的雪花,深綠色的冬青樹隨風晃動著枝葉。

    兩人并排坐在窗邊酒紅色的絲絨沙發上,聞淮野握著阮阮冰涼的雙手,溫柔地幫他揉搓著取暖。

    兩人間的氣氛一時靜謐。

    沒一會,阮阮就看見了沙發上放著的暖橘色圍巾,甜甜的笑了: “哥哥,這是給我的嗎?”

    “嗯,不然給誰的。”聞淮野一點沒用力,敲了敲小貓的腦袋。

    阮阮興沖沖地拿起了圍巾: “好漂亮啊,哥哥,你織得真好看。”

    聽聞,聞淮野唇邊笑意更深。

    隨后起身輕輕地拿起小雪球,小心翼翼地放去了冰箱單獨的格子里,又端了兩杯熱水過來。

    阮阮手里還捧著圍巾,湊近臉頰輕輕摩挲著,感受著紗線蓬松柔軟的觸感,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聞淮野接過圍巾,幫他戴了上去。

    左右端詳了下,果然這個顏色也很適合阮阮。

    暖橘色明亮活潑,襯得他的皮膚更加白皙,氣質更加溫暖。

    阮阮開心地輕晃著身體,圓圓的眼睛彎成了小月牙,雙手放在頭頂比了個愛心: “哥哥,愛你呦!”

    聞淮野揉揉小貓的頭,臉上是無比寵溺的笑容。

    兩人又一起坐了一會,從落地窗看屋外的飛雪。

    阮阮放下杯子,慵懶著伸了個懶腰,習以為常地仰躺在了聞淮野的大腿上。

    聞淮野的手指輕柔地插進阮阮柔軟蓬松的發絲里,像輕撫幼崽般溫柔。

    阮阮眨了眨眼,開口道: “哥哥,今天我碰到寫情書的同學了。”

    聞淮野輕撫著的動作沒有停下: “嗯……”

    “他和我表白了。”

    “……”

    聞淮野的動作稍稍停頓,而后繼續,裝作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引導阮阮繼續: “嗯,然后呢?”

    阮阮動了動身體,臉上笑意淡了些: “我很認真地拒絕了。”

    “認真的拒絕?”聞淮野苦笑著問。

    盡管這個結果正如他猜測到的那樣,但他對于拒絕前加上了“認真”兩個字還是有些疑惑。

    阮阮的表情變得嚴肅,語氣也十分誠懇: “嗯,因為他有認真地表白,就算不能回應他的心意,我也想用認真的態度來對待。”

    阮阮露出思索的表情,又認真地補了一句: “要禮貌才行。”

    聞淮野輕輕地笑了。

    他彎下身體,向著阮阮靠近了些。

    手指徘徊在阮阮的唇邊,他的眼睛里倒映著,滿滿都是阮阮的影子。

    他低啞的嗓音響起: “嗯,做得好。”

    在這雙笑眼的背后,是濃稠到化不開的獨占欲。

    他的小貓,還是他的。

    不,只能是他的。

    無論任何人,都不能搶走。

    如果這是自私的話,聞淮野貪婪的想,那就讓他一直這么自私下去好了。

    ————————

    下一章,聞同學的自控力將面臨迄今為止的最大危機!

    第28章

    Chapter 28

    轉眼間,寒假到了。

    阮阮早就想學滑雪了,恰好水裕和武禾也很感興趣,于是叫上了兩人一起。還問了從大學回家的聞淮哲要不要一起。

    聞淮哲提議帶上周軼,說他最近應該很需要。

    一行六人搭乘聞家的私人專機來到了中央星北部的露天滑雪場。來玩的游客很多,十分熱鬧。

    所有人穿好了裝備,其中只有聞淮野和聞淮哲是會滑雪的,原本每人可以帶兩個人教滑雪,可聞淮野理直氣壯地只愿意當阮阮一個人的“私人老師”,聞淮哲只好一帶三。

    滑雪場上的聞淮野依然璀璨奪目,他踩著滑雪板給阮阮示范動作,在雪上身姿輕盈,步履矯健,幾個跳臺滑雪的動作做得干凈利落,極具觀賞性,把一旁在看的武禾和周軼都看呆了。

    武禾連連咋舌: “大佬啊!帶帶我!”

    周軼張大了嘴巴問聞淮哲: “還有什么運動是你弟弟不會的?”

    阮阮在一旁看得又開心又激動,時不時鼓掌歡呼, “哥吹”一旦上線,可謂十分捧場。

    其他陌生的游客也都忍不住駐足贊嘆,還有人想要試圖上前搭訕,可全都被聞淮野一個冰冷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聞淮野回到阮阮身邊,臉上恢復了溫柔的笑意。

    “手給我。”

    “嗯!”

    阮阮被聞淮野手把手地教學,聞淮野教得極為細致,極為耐心。一邊講解動作一邊護著阮阮的身體防止他摔倒。

    武禾和周軼在一旁忍不住開小差,羨慕得要命,被聞淮哲發現沒有認真聽講后還挨了頓罵。

    水裕十分佛系,學得會就學,學累了就坐在雪地上歇會兒。

    周軼學了一會就按耐不住直接上場了,就像是急切地想要發泄些情緒,結果連摔了好幾個跟頭,讓聞淮哲十分無語。

    阮阮學得很是認真,轉頭看到其他游客從跳臺上滑下來十分羨慕。

    “哥哥,我也想上去。”

    被小貓這樣眼巴巴期待的眼神這樣望著,能有誰可以抗拒呢,更何況是聞淮野。

    雖然眼下阮阮還在學基礎動作,可寵溺如聞淮野,總有辦法能實現阮阮的愿望。

    聞淮野揚起唇角,半摟半抱著,帶著小貓上了跳臺。

    跳臺下,游客們的身影都變小了。

    聞淮野牽起阮阮的手,輕聲問: “準備好了嗎?”

    阮阮心里忐忑卻又期待,笑著點了點頭。

    沒有預料的,聞淮野將他一把抱起。

    阮阮驚呼一聲,雙手攬住了聞淮野的脖頸。

    聞淮野低沉磁性的嗓音響起: “抱緊。”

    阮阮清脆的笑聲在半空一路飄散,聞淮野穩穩地抱著他,從跳臺上滑下。

    兩人在長長的雪道上滑行,旋轉,阮阮覺得自己又體驗了一把飛的感覺。

    這感覺輕飄飄的,自由自在的。

    阮阮時不時和聞淮野對視著,輕輕地晃動著雙腳。

    兩人這種親密的滑雪姿勢引得周圍的游客紛紛側目,有的情侶還忍不住想要效仿。可另一方但凡滑雪技術不夠熟練或者體力不能支撐,都不敢輕易嘗試,趕忙搖頭拒絕。

    同行的幾人中,武禾只用了一個手勢評價: 6.

    水裕:。

    聞淮哲默默轉過了頭。

    周軼像是被刺激到似的,吱哇亂叫著用著亂七八糟的姿勢滑走了。

    熱熱鬧鬧的滑雪旅程結束,六人去到了周邊的度假酒店過夜。

    這家度假酒店也是聞氏集團名下的產業,酒店已經提前為他們預留好了最頂級的套房。

    酒店里設有溫泉,一行人自然要去體驗下。

    更衣室里,聞淮野脫下了高領黑色打底,寬肩窄腰的身材一覽無遺,肌肉線條緊致有力,胸肌與腹肌非常明顯,野性十足。

    聞淮野裸著上身,打算換上浴衣,剛剛轉身,阮阮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前。

    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阮阮的唇線無意間若有若無地擦過聞淮野的鎖骨,聞淮野驟然屏住了呼吸。

    阮阮往后稍稍趔趄下身體,聞淮野眼疾手快地抱緊了他的腰。

    “小心。”聞淮野抿緊了唇,嗓音暗啞。

    阮阮吐了吐舌頭,從聞淮野懷里站起,揮了揮手里的浴衣遞了過來。

    聞淮野垂眸接過,阮阮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腰腹間。

    臌脹的肌肉和明晰的線條之間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已經愈合了許久。

    ——那是在橄欖球隊的休息室里,阮阮親手用創可貼覆上的那道傷口。

    阮阮小聲地嘆了口氣,低頭輕輕用指腹點了點,語氣里帶著惋惜: “還是留疤了吶……”

    溫熱柔軟的觸感落在腰腹上,聞淮野猛然間繃緊了身體。

    明明這只是阮阮無意間的親密之舉,在他們的日常相處中早已習以為常,可此時卻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巨浪。

    他一下握住了阮阮的手指,極力保持著淡然,淡聲道: “沒關系,疤痕而已……”

    阮阮撅起嘴巴,輕輕地“嗯”一聲。

    外面響起了武禾的聲音,催他們換好衣服趕快出來。

    阮阮應了一聲,伸手解開了領口,露出精致的鎖骨和大片雪白細膩的皮膚。

    聞淮野不自覺地滾動了下喉結,不聲不響地移開了視線。

    浴衣對于阮阮來說有些寬松,顯得他的腰身更為纖細,背后的蝴蝶骨被勾勒出優美的弧度。

    稍長的發絲自然地垂落在白皙的頸間,給他增添了一絲脆弱易碎的氣質。

    出去之前,聞淮野再次占有欲作祟,幫阮阮往上拉了拉領口。

    六人的溫泉也是預定好的私湯。

    武禾在溫泉里撲騰來撲騰去,鬧騰又嗨皮。

    水裕默默拿了一桶小黃鴨玩具,飄得溫泉里到處都是,他頭上還頂著一個。

    聞淮哲和周軼在一旁說著什么,滿臉面色凝重。

    聞淮野頭上蓋著浴巾,雙手往后撐在身后的石頭上,閉著眼睛假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阮拿起了飄過來的一只小黃鴨,笑瞇瞇地試圖和它對話: “請問,你是不是迷路了呀,小黃鴨先生?”

    嘩啦啦,一片水聲響起。

    聞淮野伸出手臂,輕輕一攬,把身前的小貓攬進了懷里。前胸貼著阮阮的后背。

    阮阮像獻寶一樣捧著小黃鴨轉頭給聞淮野看。

    聞淮野的視線停在小黃鴨上,注意力卻全在兩人緊貼著的身體上。

    兩人身上的布料都是薄薄的一層,聞淮野甚至可以感受到阮阮身上散發出來的體溫。

    聞淮野的眸底閃動著晦暗不明的情緒,一方面,他既渴望與阮阮親密無間的接觸,另一方面,阮阮與他的親密,又讓他的心底不自覺地顫栗。

    他的心底關著那只獅子,時時在嘶吼,在叫囂,妄圖把這只小貓一起關進這所牢籠,永遠地獨占他……

    聞淮野的思緒在阮阮的幾聲“哥哥”里被拉了回來,他輕笑著回應了阮阮,把內心最為隱秘的想法再次隱藏了起來。

    溫泉里的氣氛被突然打破,周軼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哭訴自己的告白還是被喜歡的女生拒絕了,早知如此,不如不告白之類的巴拉巴拉。

    嚇得武禾趕緊停止了在水里撲騰,聞淮哲在一旁無奈地揉了揉眉心。水裕表現得依舊精神狀態穩定。

    最終,幾人輪番上陣,才堪堪把周軼安慰好。

    一行人泡完溫泉去吃晚飯的時候,周軼化悲傷為食欲,狂吃完了三人份自助餐。

    武禾也沒客氣,試圖把餐廳里的每一種餐品都嘗個遍。

    吃完的時候,武禾撐得都有些走不動路了,可依然戀戀不舍地望著那些沒來得及吃的餐品,滿臉可惜。

    幾人分開各自行動,周軼慘兮兮地拉著聞家兩兄弟繼續做自己的“人生導師”。

    武禾向著水裕和阮阮發出遛彎邀請,想要消消食。

    水裕依然遵循著“平靜就是幸福”的宗旨,對一切與運動相關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提前回房休息了。武禾只好拉著阮阮在酒店里四處晃悠。

    晃悠的差不多了,阮阮回了自己的房間。

    酒店經理按照他們的人數,給每人都準備了一間頂級套房。

    他敲了敲隔壁聞淮野的房間,應該是還沒回來。

    阮阮躺在自己房間柔軟的大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阮阮被星機的消息聲音震醒。

    武禾拉了個小群,在群里問他和水裕要不要再去一次餐廳,他說自己在網上查了查,里面的香辣烤魚是特色菜,他剛剛吃得太飽沒來得及吃到,現在肚子里又有地方了,想再過去嘗嘗。

    群里還有一張他發的烤魚圖片,看起來色香味俱全,十分誘人。

    【武禾:流口水表情包】

    【武禾:快快快,動起來bro!

    夜宵沖鴨!@所有人】

    底下第一條回復:

    【水裕:。】

    阮阮把星機拿得近了些,仔細看了看圖片,確實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阮阮:流口水表情包】

    【武禾: gogogo,現在就去!】

    【武禾: @水裕,去or不去】

    緊接著,武禾又補了一條:

    【武禾:不許回復句號!】

    【水裕: or】

    武禾那邊,一口血噴在了屏幕上。

    ——

    武禾還是和阮阮又去了一趟餐廳,兩人打包了魔鬼辣口味,打算帶回房間。

    廚師特意介紹說,越辣越好吃,能吃辣的話,一定要嘗嘗魔鬼辣。

    回去的路上,阮阮緊張地東看看,西看看,生怕遇到聞淮野。

    原因很簡單,聞淮野平時不讓他吃太辣的東西。

    但這次畢竟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嘗嘗的話好可惜。

    兩人走到了電梯口,還沒上去阮阮就收到了聞淮野打來的視頻通訊。

    阮阮趕緊把打包袋藏在了身后,這才接通了視頻。

    屏幕里,聞淮野已經回到了房間,坐在了桌前。

    他換了一身寬松的棉質T恤, T恤下胸肌的輪廓若隱若現。臉上戴著一副沒有度數的銀邊眼鏡。

    看見阮阮接通了視頻,聞淮野輕輕挑了挑眉,屏幕里傳來他低沉磁性的聲音: “去哪了?”

    阮阮結結巴巴道: “嗯……在散步……”

    聞淮野坐姿慵懶著,單手拉開了一個易拉罐,手臂上隱隱可見鼓起的青色血管。

    他拿起易拉罐喝了一口,聲音聽起來沒什么起伏: “嗯……散步。”

    阮阮干巴巴地笑了兩聲,打包袋在他身后晃了一下,露出了邊角和魔鬼辣的標注。

    聞淮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溫聲問道: “散步去到了餐廳……是嗎?”

    小饞貓被當場抓包,阮阮低下頭,吐了吐舌頭,抬起頭換上了撒嬌的語氣: “我知道了,哥哥,我現在就回去。”

    聞淮野往屏幕前移了移身體,再看向鏡頭時已經換上了有些嚴肅的神態,俊美的濃顏和英挺的眉眼在屏幕中被放大,在任何旁人看來都極具沖擊力。

    他緩聲著不緊不慢道: “不要帶不該帶的東西上來,不然就要收拾某只小饞貓了。”

    這語氣看似和緩,實則極具震懾力。

    阮阮乖軟地“嗯”一聲,絲毫沒有反抗地點了點頭。

    關上視頻,阮阮嘆了口氣,乖乖地送出了自己的那份烤魚給武禾。

    武禾咂咂嘴,欣然接受,還不忘調侃: “聞淮野是把你當弟弟還是把你當成他的崽啊,嘖嘖,管得真嚴。”

    阮阮也沒生氣,只是覺得有點可惜。但沒辦法,鑒于上次自己因為吃辣的東西而胃疼,他也沒有底氣反抗。

    與武禾告別后,直接去敲了聞淮野房間的門。

    門被從內打開,聞淮野雙手抱胸,站在玄關,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阮阮化身小年糕,鉆進了他的懷里,在他懷里撒著嬌,頭埋在聞淮野胸口,輕輕蹭著,聲音又軟又甜: “哥哥,我回來了”

    頭頂上響起一聲低沉的輕笑,一雙大手攬在了他的腰間,連帶著關上了房門。

    伴隨著“啪嗒”一聲,門被關上,阮阮仰頭去看聞淮野的表情,恰好聞淮野也在注視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阮阮張開嘴巴,露出粉色的小舌,含含糊糊地說著: “哥哥,我沒有吃吶。”

    聞淮野唇邊浮起笑意,暗啞著說一聲: “嗯,乖……”

    房間里縈繞著熟悉的味道,阮阮的眸子亮了亮: “是柚木和香根草!”而后跑去仰躺在了松軟的床上。

    聞淮野應了一聲,這是他從家里帶過來的香薰,今晚不在熟悉的家里過夜,聞淮野擔心阮阮會有些不適應,所以提前準備了。

    今晚他們也睡在一間房里,這是他們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

    聞淮野又從行李中把阮阮每天需要吃的藥劑拿出來,一一放在桌子上,準備好了熱水,叮囑他吃藥,隨后去到了浴室里洗澡。

    阮阮在松軟寬敞的大床上調皮地來回翻滾,黏黏糊糊的嗓音說著“知道了。”

    等小貓咪電量耗盡了,才下床把藥吃了。

    桌子邊上放著一個打開的易拉罐,阮阮好奇地拿了起來,這個應該是剛剛哥哥在和自己講視頻通話時喝的。

    它的包裝很簡潔,文字也是他看不懂外文。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也沒聞到什么味道。

    阮阮干脆試著嘗了一口,頓時小臉都皺了起來。

    好難喝!有點苦,還有點澀。哥哥為什么會喝這個。

    阮阮苦著一張小臉把罐子放下,也沒有多想,轉身去做了其他事情。

    等聞淮野擦著濕發,穿著浴袍走出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驚訝到了——

    屬于阮阮的衣服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床上,在凌亂的衣服中間,阮阮不知何時變回了小貓,露著軟軟的肚皮仰倒在了床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寶寶!”聞淮野緊張地立刻上前查看。

    小貓咪被他輕輕搖晃著,砸吧了兩下嘴巴,過了一會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似乎看到了對方是聞淮野,軟乎乎地叫了一聲: “喵嗚……”而后扭了扭胖胖的小身體,又閉上眼睛打起了小呼嚕。

    聞淮野: “……”

    他狐疑地瞇起了眼睛,阮阮看起來不像是生病了的樣子,反倒是有點像……喝醉了。

    他起身看了看桌上放著的易拉罐,果然,被移動了位置。

    聞淮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他自己疏忽了,那是他從周軼那里回來時帶回來的酒,他應該收好放在一個阮阮看不見的地方的。

    現在不用猜都知道,這只好奇小貓肯定是趁他洗澡的時候偷嘗過了。雖然不知道阮阮喝了多少,但這酒還是有些度數的,而且阮阮之前也從來沒有喝過酒。

    聞淮野無奈地閉上了眼睛,扶著額頭。再睜眼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無奈加寵溺的笑。

    喝醉了就控制不住變回了原形,自己還能怎么辦呢,自己的小貓,寵著就好了。

    床上的小貓又扭了扭身體,伸了伸小短腿和爪爪,黏黏糊糊地“喵嗚”了兩聲,像是夢到了什么似的。

    聞淮野也不顧自己的頭發還沒擦干,動作輕緩地上了床,輕輕地把這只短腿長毛小貓抱在胸口,背靠著枕頭,溫柔地撫摸著。小貓咪的呼嚕聲也更大一點。

    說起來也很奇特,阮阮是小貓咪的時候貓貓頭圓圓的,身體胖嘟嘟的,肉肉的,手感十分好摸,可一旦變回人形,身形卻又十分清瘦纖細。

    小貓咪時候的肉肉都跑到哪里去了呢,聞淮野無奈又寵溺地暗自搖搖頭。

    過了一會,聞淮野想要起身下床,他輕輕抱起小貓咪,打算先把他放到另一邊的床上。

    突然,猝不及防的事情發生了!

    輕輕“咚”的一聲,懷里的小貓咪驟然變回了人形!

    因為突如其來的重量,聞淮野的身體一下往后倒去。

    突然變回人形的阮阮,身上未著寸縷,整個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聞淮野瞳孔緊縮,呼吸在這一刻都停止了。

    纖細挺拔的少年,全身雪白的肌膚撞入了他的視線。

    圓潤泛紅的腳趾,白皙修長的雙腿,圓潤飽滿的弧度,盈盈一握的細腰,形狀優美的蝴蝶骨……一切都在沖擊著聞淮野的自控力防線。

    阮阮輕輕皺眉,蹭了蹭他的身體,似乎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使得聞淮野身上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袍隨之散落。

    聞淮野繃緊了唇線,起伏著胸膛,呼吸愈加粗重。

    雪上加霜是的,少年的雙手無意中覆在他的胸肌上,毛茸茸的腦袋趴在他的胸口。

    少年微微抬起頭,他的發絲凌亂著,眼角也泛著緋紅,柔軟飽滿的唇形好看極了。

    阮阮微微嘟起了嘴巴,濕潤的翡翠般的眸子望向他,不滿似的嘟囔著: “哥哥,你的心跳聲好吵呀……”

    “轟”的一聲,聞淮野身體里的血液如沸騰般爆炸開來。

    第29章

    Chapter 29

    聞淮野猛然起身將阮阮壓在了身下。

    他雙膝分開壓在阮阮腰側,松軟的床墊發出沉悶的聲響。

    聞淮野一手鉗住阮阮的雙手,猛地舉過阮阮的頭頂,一手抵住他的下頜,強迫阮阮看向自己。

    聞淮野從上方俯視著他,眸色暗沉到了極點,周身驟然散發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此刻的他已然是一只牢牢將獵物鉗制在身下的猛獸。

    可身下的小貓對此全然不知,他被聞淮野捏著下巴,臉上還帶著懵懂的表情,用濕漉漉的眸子看向對方,仿佛一只對所有事物全然不知的新生的小獸。

    他是純真的,懵懂的,惹人戀愛的,可越是如此,聞淮野心里就愈加升起暴戾的情緒。

    聞淮野咬緊了牙關,向著阮阮的方向靠近。

    阮阮灼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間,聞淮野瞳孔驟然緊縮。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猛獸在瘋狂地撞擊著牢籠,竭力地嘶吼狂叫著,咆哮著想要去破壞阮阮身上的那份純真與懵懂,把他從圣潔的高處拉進黑暗的牢籠,徹底的占有他……

    “哥哥……我疼……”一聲呢喃將他拉回了現實。

    阮阮的語調里帶上了委屈和撒嬌,他還在醉著酒,思緒一片混沌,他不明白自己現在為什么被昔日里溫柔的哥哥用這樣的姿勢鉗制著。

    哥哥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勒得他的手腕有些疼。

    阮阮眼尾的紅色暈染成了一片,眼底越來越濕潤。

    這雙眸子,就像一只受了傷,受了委屈的小貓咪,可憐巴巴地看向聞淮野。

    這目光像是烈火一般,在聞淮野的心臟上灼燒,燙得他的心口發疼。

    聞淮野像是如夢初醒般松開了鉗制著阮阮的手,轉而將手輕輕覆在了他的雙眼上。

    仿佛再多看一眼,下一秒他理智的防線都將潰不成軍。

    纖長的睫羽像羽扇般掃過他的掌心,頓時一股熱流傳遍他身體的每一處。

    他呼吸一滯,用盡最后的一絲理智拉過一旁的被子蓋在了阮阮身上,幫他掖好了被角。

    隨后僵直著起身,走進了淋浴室里。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浴室內傳來陣陣水聲。

    阮阮不知不覺又輕輕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浴室內,聞淮野赤。裸著上身,伸手向下,微微仰起頭,露出滾動著的喉結和鋒利的下頜線,聲音粗重而低沉。

    等他睜開眼時,鏡子里的他,眸色幽深,情谷欠滔天。

    他在浴室里呆了很久。

    站在花灑下,冷水隨著發絲滑落,聞淮野閉著雙眼,手指漸漸攥緊成拳。

    他剛剛,對阮阮起了谷欠望。

    他對阮阮的獨占欲,竟然已經瘋狂生長到了現在的程度。

    指甲陷入血肉之中,聞淮野心悸著睜開了眼睛。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聞淮野換上了一件無袖寬松T恤,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凌晨。

    阮阮在床上睡得歪歪斜斜的,還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了卷餅,小貓輕輕皺著眉,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

    聞淮野無奈笑笑,只好打消了晚上不抱著阮阮一起睡的想法,還是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他先是一寸一寸,細致地檢查了阮阮的手腕,確認他沒有受傷,幸好只是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而后側著身,把阮阮連人帶著被子一起抱進了懷里,讓阮阮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輕輕拍著他。

    小小的一只縮在聞淮野的懷里,寬大的身影將他全然籠罩著。

    感應到了熟悉的體溫和懷抱,阮阮微微皺著的眉頭慢慢恢復了平整。

    深夜,窗外飄起了雪花。

    房間內,只留下了床邊的一盞暖燈。

    聞淮野抱著阮阮的姿勢依然沒有變。

    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那張熟悉的面龐之上,用無比珍視的目光描繪著這張面容之上的每一處輪廓。

    懷里的人睡得安然且毫無防備,仿佛剛剛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一樣。

    聞淮野貪戀地注視著對方,慶幸阮阮在那一刻是醉了的,沒有被瀕臨失控的自己嚇到。

    他無法解釋剛剛的自己,卻也不得不面對自己愈發強烈的獨占欲。

    他到底,該怎么辦呢……

    聞淮野閉上眼睛,在阮阮的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第二天離開的時候,聞淮野臉上罕見地掛上了黑眼圈。

    他守了阮阮一整晚,擔心他醉酒會不會有別的不舒服的反應,幸好阮阮醉酒的程度不重,只是后來又在小貓和人形中切換了兩次形態。

    阮阮一覺醒來也覺得有些累,全然不記得自己喝醉酒的事情,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更不知道覺得累是因為切換形態的原因而消耗了不少能量。

    阮阮早上醒來看見聞淮野疲憊的樣子還擔心他是不是生病了來著,聞淮野只說是沒有睡好的緣故。

    看著一起打著哈欠的兩人,聞淮哲懷疑地瞇起了眼睛。

    這兩個人,昨晚到底一起干什么了。

    ——

    隨著春季開學的到來,明翼高等中學一年一度的社團文化游園會也隨之舉行。

    游園會為期兩天,學校里各個大大小小的社團擺出招牌,亮出絕活,為自己的社團招納新人。

    聞淮野所在的橄欖球隊也不例外。因為之前隊伍拿下了聯賽的總冠軍,今年報名的新人可謂絡繹不絕,橄欖球隊的攤位前排起了長長的報名隊伍,其中有很多都是沖著聞淮野這位MVP來的。

    而聞淮野這位“活招牌”被教練和隊友們按到攤位面前,報名的人排著長隊,手里拿著報名表,挨個從聞淮野面前經過,把報名表遞到他手中,還不忘見縫插針地和聞淮野說幾句稱贊或者崇拜的話,甚至有的還大著膽子要起了簽名。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仿,聞淮野不得不又增加了簽名業務,給每一位索要簽名的人簽在書包上,本子上,甚至衣服上。

    原本的社團招新現場儼然成了一場大型的“追星現場”。

    聞淮野戴著棒球帽,穿著一身運動裝,坐在桌前。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卻也不失禮數地給每一位報名的人簽名。

    忙碌中聞淮野抬起頭,看著后面還有些長度的隊伍,轉了轉手中的筆,趁沒人注意到的時候把副隊長喊了過來。

    他抬手示意副隊長看自己手腕上的時間,意思是他的輪值時間要到了,和對方講一會就要把這里交給下一批隊友了,他一會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聞淮野把“重要”兩個字咬的發音很重,副隊長嫌棄地看了看他,對聞淮野口中“重要的事情”心知肚明。

    好好好,有弟弟的人了不起哦,約了弟弟,一會都不愿意讓對方多等。

    玩笑歸玩笑,副隊長摸摸下巴,想著要是自己也有這么個乖巧可愛的弟弟,估計也舍不得。

    下一個走上來要簽名的是個梳著馬尾的女生,副隊長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們是男子橄欖球隊,怎么會有女生來排隊。

    副隊長滿頭問號看向在隊尾引導人群的程朗,程朗立馬心虛地轉過了頭,臉上透著不自然的紅暈。

    副隊長瞇起眼睛,眼神里寫著:你,不,對,勁。

    女生一臉興奮地走了上來,把手里拿著的要簽名的東西放到了聞淮野面前。

    聞淮野片刻愣住,那是……

    他和阮阮一起拍攝的那期雜志。

    女生臉上的表情靦腆中又帶著激動: “你好……我是橄欖球迷,看了你的決賽,之前因為很喜歡這本雜志,也專門去搶來著,可以在這上面幫我簽名嗎?”

    聞淮野淺淺笑了,回了一聲“好”,低頭在上面簽上了名字。

    女生立刻激動著道謝。

    副隊長在身后看著,忍不住嘖嘖搖頭,這特殊對待要是因為對方是女生才怪,是因為對方拿了有阮星予的雜志吧。

    女生小心翼翼地拿起簽好名字的雜志,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表情。臨走前她的臉上帶著些猶豫,其實她還特別想問一句,聞淮野是不是在和雜志上的另一位在交往,畢竟她可是兩人CP粉的支持者,但心里斟酌了很久還是沒好意思問出口。

    女生走了以后,很快眼看還有3分鐘就到了“下班時間”,聞淮野還在低頭忙碌著簽名。

    此時他的頭上響起了一個清澈透亮的聲音: “學長好,請問可以教我打橄欖球嗎?”

    聞淮野頓時抬頭,眼前站著一位纖細的少年。

    他戴著一頂漁夫帽,手里拿著的招新海報遮住了下半張臉,只露出了漂亮的眉眼。

    少年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地看向聞淮野。

    如料峭寒冷的懸崖迎來了溫暖熟悉的春風般,聞淮野倏然露出了溫柔寵溺的笑容。

    這笑容直接把在后面排隊的男生們都看呆了,他們崇拜的學長臉上竟然罕見地露出了這般溫暖的笑容!前面那位戴著帽子的男生到底是誰啊?

    聞淮野身體稍稍往前,抬起手臂,攬著面前的少年向自己的方向靠近。

    聞淮野湊近少年耳邊,唇邊浮起了深深的笑意,向著某只調皮的小貓緩聲道: “好啊,晚上回家‘好好’教你。”

    ————————

    第30章

    Chapter 30

    阮阮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聞淮野放開了他,看了眼時間,剛剛好到了他和阮阮約好的時候。

    游園會之前他們就約好了一起逛校園,這下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聞淮野自然是牽著阮阮帶他去玩了。

    排隊的隊伍里一片七嘴八舌的聲音,大家都在驚訝地談論著聞淮野攬著的那個少年是誰,自從這個少年出現,聞淮野臉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而且兩個人的姿勢還顯得十分親密。

    副隊長嫌棄地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

    聞淮野牽著阮阮離開的時候,后面沒趕上簽名的同學哀聲一片。

    在這次的游園會上,不僅有社團招新,還有很多食物義賣會或者品嘗會,以及一些小游戲。

    這天全校學生都是沒有課程安排的,大家可以盡情地放松。

    聞淮野牽著阮阮的手走在人群里,時不時用身體護著他,擔心他被擠到。

    阮阮在一個個食物攤位前駐足,和聞淮野一起分享同一份小吃,參與各種小游戲。

    阮阮懷里抱著一只貓貓毛絨玩偶,手上拿著桃子味的棒棒糖,這是剛剛的射擊小游戲上,他和聞淮野一起贏到的。

    小貓的眼睛忙著看前面的小吃攤位,剛想告訴聞淮野,一只手從身后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

    阮阮回過頭,面前站著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和一位短發女生,女生興沖沖地遞過來一張宣傳海報,看起來非常激動的樣子: “同學你好!請問要加入我們舞臺劇社嗎?這是我們的海報!”

    男生在一旁笑瞇瞇的點點頭。

    聞淮野站在一旁,阮阮看了看他,猶豫著接過海報,禮貌道: “謝謝,我會看看海報……”

    話未說完,女生激動地上前一步,眼睛里亮晶晶的: “請加入我們吧,你非常適合我們下一部劇的主角!”

    “誒?”阮阮有些恍惚, “主角嗎……?”

    女生重重地點頭。

    一旁戴著眼鏡的男生開口出聲: “奈美,別太心急了,讓這位同學好好考慮下吧。”

    說著又看向阮阮,語氣十分誠懇: “同學你好,我是舞臺劇社的社長,謝知新。”說著又指了指女生, “這是我們的編劇。我們非常想要邀請你加入我們,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非常愿意介紹我們的社團。”

    阮阮張了張口,他之前還從未加入過社團,眼前這兩位舞臺劇社的成員這么熱情的邀請他,他覺得有些驚訝又有些惶恐。

    他看了看聞淮野,聞淮野用眼神示意他,加不加入他都支持,看阮阮自己的意愿就好。

    阮阮攥了攥手里的海報,猶豫片刻后點了點頭: “好的,我想了解下。”

    奈美立刻激動地把阮阮帶到一旁,和謝知新你一言我一語地介紹起舞臺劇社。

    大意是他們的社團建立已久,每年都會制作一到兩部舞臺劇公開演出,下一場就是幾個月后的校慶演出。為了校慶,他們計劃編排一部新劇,趁著這次社團文化游園會招攬新成員。沒有表演經驗不要緊,大家可以一起學習,一起進步。

    另外他們為了這部新劇,已經為其中的一位主角角色找人找了好久,剛剛一眼看到阮阮就覺得他就是社團要找的人。

    阮阮聽得很認真,很專注,聞淮野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把選擇權交給阮阮自己。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奈美和謝知新終于在一片眉飛色舞中介紹完了情況,他們非常友善的表示如果想要繼續考慮的話都可以,如果還有什么額外想了解的話,可以加社交軟件聯系方式隨時聯系。

    阮阮想了想,加上了好友。

    當晚回到家中,阮阮收到了來自謝知新的消息,邀請他來看明天的社團彩排,實地解下他們的社團。

    收到消息的時候,阮阮剛剛洗漱完,穿著寬松的白色家居服整個人靠坐在聞淮野胸前,仿佛一只糯米團子,蜷縮在對方的懷里。

    聞淮野下巴輕輕抵在阮阮的頭頂,雙臂從阮阮的手臂下穿過,拿著平板放在兩人身前,一起看第二天的課表。

    阮阮很自然地把這件事說給了聞淮野。

    “謝知新社長邀請我明天放學去看他們的彩排……”阮阮的手指停在聊天對話框里,遲遲沒有動作。

    “是嗎?”聞淮野放下平板,雙臂攬著小貓又往自己懷里靠了靠。

    他的頭靠在阮阮耳鬢間,溫聲道: “你覺得怎么樣?”想要引導阮阮說出心里的真實想法。

    阮阮轉過頭看他,聞淮野也是剛剛洗完澡,稍長的黑發剛剛干透,柔順地垂在額前,遮住了小部分眼睛。

    在阮阮面前,他身上的壓迫感和攻擊性被悉數隱去,更像是溫柔可靠的哥哥。

    阮阮在聞淮野面前永遠是坦誠的,他抿了抿唇道: “我會擔心沒辦法做好。”

    “嗯……這樣……”聞淮野輕輕笑著,沒有對阮阮的焦慮情緒作出評價,只是讓自己成為可以讓阮阮不安情緒停靠的港灣。

    但他能看出來,阮阮對于加入舞臺劇社這件事,還是有些期待的。

    聞淮野抱著阮阮輕輕一起搖晃著身體,而后稍稍用力,帶著阮阮一起側身躺在了柔軟的床上。

    他帶著阮阮的身體面向自己側躺著,把小貓抱進懷里,看向他的眼睛: “還記得上次我們拍雜志的時候嗎?還有小時候你第一次上游泳課的時候。”

    “嗯,記得。”

    “那些事情雖然你之前沒有做過,但是你都做到了。”聞淮野捧著阮阮的臉頰,目光里帶著贊賞和鼓勵,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你都可以辦到,我一直都相信。”

    聞淮野的眼睛亮亮的,目光中全然是信任和支持。

    阮阮一手撫在聞淮野的手上,甜甜的笑了。

    ——

    第二天,舞臺劇社活動室,阮阮如約到達。

    此時舞臺劇社的成員們正在排練,謝知新熱情地把他帶到了臺下,給阮阮介紹著他們的新劇和成員。

    臺上,奈美在和成員們一起排演戲份,看到臺下阮阮到來的,高興的一個勁地揮手。

    排練中有一處走位卡頓,排練的成員們又嘗試了兩三次,還是沒有達到效果。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此時,一位藍發男生自發地用掌聲打破了這種氣氛,他笑著看向其他人: “大家,我們來聊聊嗎?”

    他的話一出,其他人都自覺地向他靠攏過去,藍發男生也在給大家耐心地梳理著問題所在。

    謝知新在臺下摸著下巴,語氣里都帶著欣賞: “不愧是我們的主演啊。”

    看見阮阮比較好奇,于是介紹道: “他叫顧延一,是我們舞臺劇社演出經驗比較多的成員,在新劇里會擔任另一個主角。”

    話音剛落,臺上的講解結束了,顧延一走過來了。

    看到阮阮,顧延一先是望向了謝知新,用眼神做了示意,謝知新順勢介紹了阮阮。

    顧延一主動伸出手握手,表情禮貌且紳士: “你好,歡迎你,阮星予同學。”

    阮阮也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很快,顧延一又回到了臺上繼續排練。

    阮阮在臺下繼續安安靜靜看著,臺上的每個人都很認真,很專注,他們投入在彩排里,沉浸在角色里,努力地說好每一句臺詞,做好每一個表情和神態,和臺上的其他人努力配合與合作。

    他想起了小的時候自己和爸爸說過的話,那時的他還是小奶貓,被爸爸媽媽帶去看舞臺劇演出,他指著舞臺上盛裝演出的叔叔阿姨們說自己長大了也要像他們一樣。

    那時的爸爸笑瞇瞇地抱著他說好,說爸爸會期待著你站上舞臺的那一天。

    —— “期待你站上舞臺的那一天。”

    阮阮一直都記得這句話。

    想到這些,阮阮眸光動了動。

    又過了一會,奈美終于找到了機會來和阮阮打招呼。

    阮阮已經看了一會他們的彩排,謝知新和奈美依舊向他發出了邀請。

    阮阮站直了身體,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正式同意了加入舞臺劇社。

    謝知新和奈美高興極了,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在場的所有人。

    大家圍過來,紛紛做著自我介紹,慶祝新成員的加入。

    看到阮星予本人,成員們感嘆社長和奈美的眼光真的太毒辣了,他真的太適合出演其中的主角角色了。

    而且阮星予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即使是男生,他的容貌依然讓人無法移開眼。

    還有女生成員們看到阮星予頭上的貓貓耳朵,心里都被萌出了血。

    顧延一站在眾人身后,悄然注視著一切。

    ——

    晚上,阮家。

    寬敞的廚房里,聞淮野站在烤箱前,查看里面的甜品進度。

    曲奇餅干的最外層剛剛開始焦黃,看起來還需要個幾分鐘。

    一雙手突然從背后抱住了他,接著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和一雙貓貓耳朵從他背后露了出來。

    “哥哥,餅干好了沒呀?”阮阮笑眼彎彎,輕車熟路地撒著嬌。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聞淮野親自下廚給他做甜品了。因為阮阮很喜歡甜的食物,聞淮野干脆學著自己做了。

    聞淮野手上還沾著面粉,惡作劇地把面粉蹭到了阮阮臉頰上,話里卻全然都是寵溺的語氣: “小饞貓。”

    阮阮笑嘻嘻地繼續撒嬌: “沒辦法嘛,你做的餅干和蛋糕都那么好吃,是我吃過的最最最最好吃的!”

    聞淮野不自覺地挑挑眉: “嘴巴這么甜,和誰學的?”

    阮阮嘿嘿笑著,嗅了嗅鼻子,贊嘆里已經等不及了: “哇,我已經聞到餅干的香味了!”

    聞淮野摩挲著阮阮環在他腰上的手臂,低聲哄道: “乖,馬上就好了。”

    隨后,曲奇餅干新鮮出爐。

    聞淮野戴著隔熱手套,把滿滿一盤曲奇放在了阮阮面前。

    中間用奶油寫著“恭喜入社”四個字。

    這是聞淮野專門為阮阮加入舞臺劇社做的。

    阮阮一放學回家,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聞淮野。

    聞淮野也從阮阮一回來的時候就猜到了,阮阮的臉上看起來少了些心事,多了些釋然。

    看到哥哥專門給自己準備的曲奇餅干禮物,阮阮特別開心,又軟又甜地在用雙手在頭上給聞淮野比了個心: “哥哥,愛你”

    拿起一塊,放在嘴里,阮阮做出快要暈過去的表情,捂住了心口: “哥哥,如果你去參加甜品大賽的話,肯定會拿第一名的!”

    聞淮野低低地笑了一聲,揉了揉小貓的頭,在他對面坐下,用手托著腮,偏著頭,滿眼笑意地看著阮阮吃曲奇。

    他能不能拿甜品冠軍這個不一定,但阮阮要是參加嘴甜大賽,說不定倒是能拿第一名。

    可阮阮這種玩笑似的夸贊對于聞淮野來說特別受用,這是他從小養大的小貓,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只要阮阮開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管家阿姨路過,聞淮野和阮阮還請她也吃了曲奇,管家阿姨嘗了都忍不住夸贊,說著“聞少爺做甜品越來越厲害”之類的話。

    聽著管家阿姨的稱贊,阮阮就像自己被夸贊了一樣,心里甜甜的。

    不一會,凌瀟下班回來了。

    阮阮聽到了聲音就跑過去迎接,阮阮接過凌瀟手里的公文包,有些期待又有些小心翼翼道: “媽媽,我今天加入了學校的舞臺劇社,我想上臺演出。”

    凌瀟脫下外套的動作稍稍停頓,很快恢復了動作,她轉過身,臉上帶著鼓勵的微笑: “恭喜,我的兒子,媽媽支持你。”

    “嗯!謝謝媽媽!”阮阮展開了笑顏,帶著凌瀟去了廚房。

    看到聞淮野做的曲奇,凌瀟又是一番夸贊。

    對于長輩,聞淮野一貫禮貌謙遜。

    三人圍坐在一起,邊品嘗曲奇餅干邊閑聊。

    深夜,凌瀟在阮阮的臥室外打開門,靜悄悄地看了一眼。

    阮阮和聞淮野像平常那樣抱在一起,睡得正著。

    凌瀟笑笑,輕輕關上了門,隨后拿出一瓶紅酒,在杯中倒入了少許,端著酒杯去到回到自己的臥室。

    床頭擺著幾個相框,一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上的阮阮還是小崽崽,被凌瀟抱在懷里,阮清原攬著凌瀟,一家人在以前的家中留下了合照。

    還有一張是搬來這里后,她和阮阮的照片,照片里還有聞淮野。

    而第三張,時間最早,那時凌瀟和阮清原還沒有結婚,阮清原終于成為了機甲駕駛員,凌瀟也剛剛進入眾議院不久,兩人都實現了各自的事業理想。凌瀟帶著鮮花,送給了穿著機甲服的阮清原作為祝賀,兩人站在一臺高大的銀色的機甲前,笑著留念。

    凌瀟拿起這張照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阮清原的位置,眼底溫柔。

    “清原,我們的兒子長大了,他今天主動和我說了有想做的事。”

    “阮阮他,還記得小時候和你說過的話……”

    照片上的阮清原笑得明朗,他笑著的樣子和阮阮如出一轍。

    凌瀟也跟著淺淺的笑了。

    ——

    當天舞臺劇社結束排練后,謝知新,顧延一還有幾個成員輪值收拾道具。

    收拾完后,其他成員打過招呼后回家了,活動室里只剩下謝知新和顧延一兩個人。

    顧延一搬起一張椅子,淡淡開口: “社長,為什么找他加入呢?”

    謝知新把道具放回原位,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阮星予同學嗎?他很合適出演那個角色。”

    顧延一背對著他,扯了扯嘴角,聲音里聽不出什么起伏: “你知道他是當今首席議長的獨生子嗎?世世代代大名鼎鼎的聞家也和他家關系很好。”

    謝知新聲音里帶上了驚訝: “是嗎?我之前沒有了解過。”

    隨后又補了一句: “不過,這個怎么了?有什么影響嗎?”

    顧延一緘默不語,繼續搬著椅子,心里陳述著原因。

    上流權貴家庭,無數寵愛集于一身的少爺,根據他過去接觸下來的經驗,這些人往往驕縱,跋扈,對大多事情都沒什么興趣,就算有,那也是一時的。

    他們從小就泡在蜜罐子里長大,不需要努力,也不需要拼搏就能得到普通人要拼盡全力才能得到的東西。

    期望這樣的少爺們可以沉下心來,克服困難去做一件事情,恐怕很難實現。把這樣的少爺招進社團,無異于自尋煩惱。

    顧延一不聲不響地嘆了口氣,身后又傳來謝知新的聲音: “話說回來,延一,你之前是和阮星予認識嗎?你不是也經常跟著你爸爸參加一些很厲害的晚宴之類的。”

    謝知新提到的晚宴指的是顧延一的父親帶他參加的一些關于慈善或者商業合作有關的宴會,私下也會和一些家族有日常往來,顧延一印象里的那些少爺也是在這些場合里看到的。

    顧延一很快否定了謝知新的說法: “不,我不認識他。”

    他覺得自己和那些驕縱跋扈的少爺們不一樣,他的家族是從他父親這一代起才步入了所謂的上流社會,他的父輩打拼了幾十年才有了如今的成績。他的父親也一直教導他要保持低調和勤勉,不要貪圖安逸。

    更何況加入舞臺劇社這件事還是他忤逆父親意愿,主動爭取來的,他很珍惜。

    他不想,也不屑與這樣的少爺們為伍。

    顧延一把最后一把椅子放回原位,表情漠然。

    ——

    阮阮加入舞臺劇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圍讀劇本。

    桌子被拼在了一起,謝知新,奈美和這部劇的每一位演員們聚坐在一起,一起討論關于劇本和角色的想法。

    這部舞臺劇是為了建校周年校慶而作,參考了聯邦締造者霍爾元帥的事跡。霍爾元帥曾畢業于這所學校,是明翼高校一直以來的自豪與驕傲。

    所以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改編,主要講述了以霍爾元帥為藍本的角色與另外兩個角色,自少年時期起到締造聯邦后的故事。

    另外兩個主角也是由真實人物改編而來,一位是霍爾元帥成年后認識的摯友步恒上將,由顧延一飾演;另一位則是霍爾元帥自幼時起相伴的好友封昀,由社長親自出演。

    阮阮非常認真地聽著其他人念著各自的臺詞,輪到自己的時候,用自己對故事的理解,將臺詞帶著感情地讀了出來。

    一段臺詞讀完,阮阮不確定地抬頭,看到周圍其他人驚訝的表情,難免有些慌亂: “啊抱歉,是我哪里念得不好嗎?”

    奈美從驚訝里緩過神來: “沒有,阮阮,你念得很好!”

    社長也忍不住稱贊: “沒想到你第一次念臺詞就可以念得這么好。”

    阮阮害羞靦腆著道謝,說自己會繼續加油的。

    顧延一臉上表情淡淡的。

    一場圍讀會結束,社長起身路過顧延一的時候朝他笑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他覺得阮星予表現得不錯,是適合和顧延一演對手戲的。

    顧延一懶懶地放下劇本,看向阮星予的方向。

    此時阮阮還沒有離開,而是叫住了奈美,在和她請教劇本上的幾處劇情。

    這個劇本在圍讀會之前阮阮就拿到了,為了可以演好角色,阮阮在圍讀會之前已經用休息的時間讀了兩遍,還用熒光筆和便利貼把自己的部分標注了出來,在一旁寫上了心得。

    眼下有兩個地方阮阮還不是很理解角色的情感變化,特意來問奈美。

    奈美個子小小的,靠近阮阮去看他劇本上標注的地方。

    阮阮不知不覺悄悄放低了劇本。

    在顧延一的視線里,阮阮和奈美站在一起,阮阮靠近奈美的一只手臂背在身后,防止不小心觸碰到女生給對方帶來不適感。

    顧延一不動聲色地起身離開。

    阮阮請教完,和眾人道別,走進了等待他放學的車里。

    車里聞淮野在等著他,今天他的橄欖球訓練結束得比阮阮要早。

    阮阮進到后座,像往常一樣先鉆進了聞淮野懷里撒嬌。

    聞淮野無比自然地擁著懷里的小貓,輕輕摩挲著阮阮的背。

    他的發絲被往后捋去,看起來剛剛結束的橄欖球訓練并不輕松。

    可對于聞淮野來說,阮阮就是他最好的補給品。

    低沉寵溺的聲音在阮阮頭上響起: “怎么樣?劇本圍讀順利嗎?”

    阮阮抬起頭,笑眼彎彎地點頭: “嗯!社長和奈美他們夸我呢!劇本上不懂的地方也明白啦!”

    說起劇本上不懂的地方,阮阮露出差點忘了的表情,從書包里拿出劇本,翻到剛剛請教奈美的地方,又拿出筆補了兩句話,這是他剛剛在過來的路上想起的,趁著沒忘記趕緊寫上去。

    車子緩緩啟動,聞淮野看著眼前忙碌著劇本的小貓,挑了挑眉。

    阮阮寫完了筆記,還想翻翻其他幾頁劇情,一只手臂橫在他的胸前,霸道地把他摟進了懷里,緊接著一只手輕輕遮在了阮阮雙眼上。

    阮阮的眼前變得昏暗且模糊,小貓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纖長的睫羽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在聞淮野的手心里顫動,聞淮野的呼吸在短短一瞬間停滯。

    他想起了在度假酒店那晚,喝醉了的阮阮躺在自己身下,他同樣用手覆上了阮阮的眼睛,然后……

    聞淮野的呼吸瞬間失去了平穩,耳邊傳來阮阮疑惑的聲音: “哥哥?”

    聞淮野努力平復了心緒,聲音暗啞道: “乖,在車上看東西對眼睛不好。”

    “好”阮阮乖乖地聽話應聲。

    聞淮野牽起嘴角,放開了覆在阮阮眼睛上的手,轉為放在了阮阮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腹上。

    阮阮順勢整個人靠在聞淮野懷里。

    聞淮野的下巴輕輕摩挲著阮阮的發絲,不小心觸碰到貓貓粉色的耳朵,尖尖的耳朵微不可見地抖了抖。

    聞淮野眸色漸暗: “睡一會吧,這幾天你也沒休息好。”

    聞淮野說的沒錯,為了這場劇本圍讀,阮阮私下做了很多努力,不僅挑燈夜讀,連早起刷牙的時候手上都拿著劇本。

    當時聞淮野就站在阮阮身邊,兩人一起刷牙洗漱。聞淮野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些吃醋了。他的小貓對出演舞臺劇這件事太上心了。

    聞淮野稍稍收緊了環在阮阮腰間的手臂,抱著他又往自己懷里靠了靠。他要把這幾天小貓花在劇本上的時間補回來。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跨江大橋上,車流來往不息,黃昏緩緩降臨,天空被染成了粉紫色,云層點綴在漫天晚霞之上。

    阮阮在聞淮野懷里漸漸熟睡,后座斑駁的陰影投在兩人的面容之上。

    感受到懷里小貓平穩熟睡的氣息,聞淮野笑意漸深,把頭靠向阮阮,一起閉上了眼睛。

    到達家中時,聞淮野示意司機不要叫醒阮阮。

    他輕手輕腳下車后,把阮阮從后座打橫抱起,抱著熟睡的小貓回到了家里。

    ——

    舞臺劇社的排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阮阮和同社團的小伙伴們也越來越熟悉。

    顧延一對阮阮的態度依舊是不咸不淡的,他的態度很禮貌,但有意無意地保持著疏離。

    今天的排練是劇情前期非常重要的一場戲,阮阮一如既往非常認真的對待。

    在練習其中的一個場景時,謝知新犯了難,根據劇情,在這場戲里顧延一飾演的角色登場,同時需要配合一些重要的道具更替。可是其中一個負責道具布景的同學今天請假了,搬運道具的人少了一個。而大部分人需要在臺上演出,剩下的人基本都是女生,道具對于他們來說可能太重了。

    謝知新撓著頭,看來這場關鍵戲份只能先擱置了。

    “社長,如果你是在擔心道具的事情,我可以幫忙。”阮阮微笑著走上前, “這場戲里我先說完前兩句就沒有后面的臺詞了,之后我可以把道具搬過來再搬走。”

    謝知新驚訝地看了看手里的劇本,根據最新調整過的劇情,的確是這樣。可是……

    阮阮雖然是男生,可他說不上健壯,而是外表清秀纖細,這里并不是說謝知新有任何輕視的意思,而是出于擔心阮阮的緣故。

    阮阮看出了謝知新的疑慮,安慰式地笑笑: “別擔心,沒問題的。”

    在他背后,顧延一若有所思的目光看了過來。

    謝知新猶豫了一會同意了,叮囑如果搬不動了可以隨時叫停。

    這場戲份的排練正式開始,阮阮演完了自己的戲份,隨即去臺下把道具門搬了上來。

    道具有一定的重量,阮阮使出力氣,奮力搬到了對應的位置。

    舞臺另一側同樣正在負責道具的同學向他看過來,用眼神詢問他是否還好。

    阮阮淺笑示意沒問題。

    舞臺上負責演出的小伙伴們投入地說著臺詞,顧延一表演嫻熟度十分出眾,他的臺詞慷鏘有力,充滿感情。

    阮阮在道具后留意著臺上的表演進度,很快就會到道具更替的節點。

    顧延一說完最后一句臺詞,道具也該下場了,阮阮正準備把道具搬走,此時意外突發!

    道具正上方的纜繩突然斷裂,上面的吊燈直直地砸了下來!

    另一側的道具同學當即出聲提醒,阮阮瞳孔緊縮,也第一時間發現了情況。

    危急時刻,阮阮瞬間閃身躲過吊燈,可吊燈隨即砸在了道具上,道具被砸得立刻倒塌,道具邊緣一下砸到了阮阮的背上!

    阮阮悶哼一聲,身體失去平衡,頓時單腿跪坐在了地板上。

    與此同時,幾個女生驚呼著沖上了臺,臺上所有人反應過來后馬上跑了過去。

    謝知新臉色焦急,馬上去扶阮阮: “阮阮你還好嗎,傷到哪里了?”

    阮阮臉色很白,剛剛被砸到的瞬間,他感覺眼前黑了一下,現在從背后有強烈的痛感襲來。

    他咬著牙,被大家扶了起來。

    阮阮虛弱笑笑: “還可以站起來。”

    謝知新和奈美都急壞了,趕緊幾個人一起把阮阮扶去了醫務室,剩下的其他人也都很擔心。

    醫務室里,醫生正在給阮阮處理著傷口。

    阮阮的左側后背淤青了一大片,幸好沒有傷到骨頭。

    醫生在傷口處上完藥后走了出去,病床簾子外,謝知新,奈美等在外面,以及顧延一。

    奈美非常擔憂地問了阮阮的傷勢,得到回復后稍稍松了口氣。

    此時,醫務室門被突然打開,兩個男生快步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男生,奈美和謝知新認出是聞淮野。

    聞淮野徑直走進了病床。

    后面的人是橄欖球隊副隊長。聞淮野接到阮阮受傷消息的時候他們正在訓練,副隊長還是第一次見到聞淮野這么恐怖的樣子,他唇線繃緊,未發一言,周圍十米內的空氣仿佛凍結般窒息,寒冷。

    副隊長站在他的身邊,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帶著寒冰。當時在球場的人都忍不住牙齒打顫,更有甚者全身都在發抖。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是尚未二次進化的少年帶來的壓迫感,無法想象如果他們的隊長在將來完成了二次進化后會達到何種恐怖的程度。

    所以副隊長忍不住擔心地跟了過來。他看著眼前顧延一,奈美,謝知新三人,猜到他們應該是和阮阮一起的朋友,幾人互相介紹了自己,同步了些情況,一起在簾子外等待。

    聞淮野走到阮阮身前,阮阮恰好背對著他,白皙的背上大片的淤青和紅腫張牙舞爪著徑直地撞進聞淮野的眼里。

    這傷口實在是太過于刺眼,聞淮野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被利刃一道道割開一樣疼,疼到他連呼吸都感到心口發疼。

    聞淮野的眼睛一下就紅了,攥緊的拳頭幾乎要沒入到血肉里。

    這是他從小到大養大的小貓,像珍寶一樣捧在手里的人,現在卻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了這么嚴重的傷。

    聞淮野再也控制不住地走到阮阮面前,把他緊緊地嵌進了懷里。他的聲線嘶啞,心疼到了極點: “寶寶……”

    落入到熟悉溫暖的懷抱,阮阮輕輕地笑了,呢喃道: “哥哥……”

    聞淮野用手捧住阮阮蒼白的臉頰,啞聲問他: “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了?”

    阮阮用臉頰蹭蹭他的手,輕輕地搖了搖頭: “別擔心,哥哥。”

    聞淮野喉頭滾動,眼底猩紅。

    他后悔了,后悔支持阮阮加入了舞臺劇社。

    他自責,自責阮阮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受傷。

    他也害怕了,后怕這些意外。

    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他的胸口,滿溢到幾乎要爆炸。

    聞淮野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我們回家”幾個字。

    告別了醫務室里的幾人,聞淮野帶著阮阮回到了家。

    路上水裕和武禾也發來消息慰問,當時謝知新和奈美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了阮阮的老師,他們二人從老師那里聽說后又趕快告訴了聞淮野。

    阮阮用慣用手打字會牽扯到背上的傷,所以發了語音告訴告訴他們別擔心。

    晚餐是聞淮野一口一口喂阮阮的,衣服也是聞淮野幫忙換的。

    凌瀟也提前回了家,和學校溝通安全事宜和后續處理。

    睡覺的時候,聞淮野和阮阮換了位置,按照以往兩人抱著睡的姿勢,阮阮會壓到傷口。

    直到臨睡前,阮阮還埋在聞淮野頸間,黏黏糊糊撒著嬌說自己沒事。

    聞淮野吻了他的額頭作為回應。

    聞淮野沒敢完全睡過去,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醒過來,他擔心阮阮中間會換姿勢壓到傷口。

    后面,聞淮野也不知道是第幾次睜開眼睛查看阮阮的狀況,還好,小貓還睡得沉沉的。可唇面有些干燥。唇色也不如往常般紅潤,還是有些發白,透露著病氣。

    他們抱著的姿勢可以微微看到阮阮背后的淤青和紅腫,即使只是一角,落在聞淮野眼里也是刺目的疼。

    在這個姿勢下,阮阮清瘦的身形清晰可見,透過白皙的皮膚隱隱可見后脊的形狀。

    聽凌瀟說,是很重的道具壓在了阮阮身上,聞淮野無法想象,阮阮纖細的身體被道具壓倒的場景。

    只是想一想,他都覺得心臟痛到像被攥緊一樣。

    聞淮野低下頭,一個輕柔著無比疼惜的吻落在了阮阮裸露著的后肩上。

    而后,聞淮野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去外面給阮阮倒杯水。

    開放式廚房里的燈亮著,是凌瀟坐在里面,手邊放著一杯淺淺的紅酒。看見聞淮野,關切地問他怎么還沒睡。

    聞淮野笑笑,走到了凌瀟身邊。

    凌瀟猜到他是因為阮阮的事情才沒有睡,微笑著安慰了他,讓他不要擔心,明天她會再安排家庭醫生過來,學校那邊也已經道歉,對相關人員做了處分,并且已經著手檢查所有教室的設備。

    聞淮野點點頭,看向凌瀟的表情中還帶著其他的一些猶豫,遲遲沒有開口。

    凌瀟然。

    “小野,或許阮阮有和你提過他爸爸的事嗎?”

    聞淮野疑惑著搖了搖頭。

    凌瀟唇邊帶著微微的笑意: “阮阮小時候過生日的那天,他的爸爸原本執行完任務以后要從外星回來,很可惜,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凌瀟握著杯身的手微微緊了緊,而后松開。她看向聞淮野,語氣依然溫柔: “站上舞臺這件事,是阮阮小時候和爸爸說過的話。”

    聞淮野佇立在原地,久久都沒有說話。

    許久之后,他端著溫水回到了臥室,用棉簽蘸著清水,輕輕擦拭著阮阮干燥的唇面。

    聞淮野久久地凝視著阮阮恬靜的睡顏,眼神中包含著太多的情緒。

    忽而,他轉過頭擦了擦眼睛。

    最終,輕輕地把阮阮抱進了懷里。

    仿佛擁抱著他最珍視的寶物。

    ——

    阮阮在家里修養了一周的時間,期間奈美,社長,還有水裕和武禾都來家里看過他。

    看見阮阮家偌大的莊園別墅,大家都很是羨慕。

    大家來的時候,聞淮野都在,一直陪在阮阮身邊和其他人一起。

    兩人帶著奈美和社長參觀了別墅,看到阮阮臥室門上掛著的畫板,顯得十分驚訝。

    畫板上畫著一只短腿小貓咪和一只白色的獅子,小貓咪是誰不用多說,但那只白獅……

    奈美和社長不自覺地看向聞淮野。

    阮阮解釋說,他家和哥哥家從小開始就是鄰居,經常一起睡。畫板上的畫也是他們兩個一起畫的。

    這倒是奈美和社長所不知道的,他們之前只知道兩人關系很好,但沒想到會好到這種程度。

    房子里的各個角落都在彰顯著他們的親密,聞淮野對于阮阮家的熟悉程度就像自己家一樣,衣帽間里的衣服是兩個人的,里面還有很多是同款,寢具之類的也都是兩套,冰箱上還有兩人互相留言的便利貼。

    奈美和社長在心里感慨,兩人關系真的是非常好啊。

    奈美和社長叮囑阮阮好好養傷,不要擔心社團里的事,他們會等著阮阮回來。

    兩人離開后,聞淮野偏著頭,一言不發地看向阮阮。

    阮阮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無奈地點了點頭,跟著聞淮野回到了臥室。

    聞淮野把門關上,轉身看到阮阮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小貓咪撒著嬌鉆進了他的懷里,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抬頭望著他,飽滿漂亮的唇微微撅著,黏糊糊地問他: “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做了呀?”

    聞淮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挑了挑眉,回答不言自明。

    “唉……”小貓咪見狀一下把頭埋進了他的懷里,試圖逃避。

    頭頂傳來聞淮野低沉的笑聲: “寶寶,乖,把衣服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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