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世界劇場”的演出建筑物有著直線型的外觀,它在深藍色的天空下佇立著,遠山的黃昏模糊了城市的輪廓,空氣中還懸浮著白晝的余溫。
“比斯婭,可不可以直接去吃晚餐?”
在劇場外,亂步臉上的嫌棄之色溢于言表。
比斯婭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不可以哦!”
說著,她從外套里拿出一顆糖拆開,直接塞進了亂步的嘴里。亂步囫圇著咕噥了一聲,含著糖,沒再說話。
就在亂步和比斯婭從正門進入劇場的時候,一個銀色頭發(fā)的男人大步流星地從搬運器材的后門進入了劇場。
他的腰間別著一把刀,神情肅穆,整個人仿若是泛著寒光的利刃,隨時準(zhǔn)備將敵人毫不留情地制服。
這個男人的名字叫做福澤諭吉,他來此是受了劇場老板江川女士的委托。
劇場收到了恐嚇信,為了避免演出出現(xiàn)意外,所以特意請了福澤諭吉來此擔(dān)任保鏢。
……
不多時,公演開始了。
可以容納四百人左右的大廳幾乎被人坐滿,亂步百無聊賴地喝著汽水,兩只腿交叉晃動著,視線左右游移,當(dāng)落到某個位置時又頓了一下,臉上浮現(xiàn)出一點少有的好奇。
他看到的是一個打扮得像是西洋紳士的男人,他是之前在電車和游樂場遇見的男人。
很快,開演的鈴聲響起,幕布上升聚光燈集中在舞臺上,一個個人物接連登場。
劇目的內(nèi)容主要講的是天使造成的殺人事件,天使以不同的手法一個接一個地殺害了十二名登場的人物。
其中甚至還在某種程度上揭露了異能力者的存在。
亂步只看了五分鐘便猜出了最終的兇手,而其余所有人都專心致志地盯著舞臺,顯然是沉浸到那危機四伏,又充斥著懸疑詭吊的劇情之中了。
波子汽水喝完,亂步搖晃著瓶子,玻璃珠子和瓶子碰撞間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周圍的人聽見這聲音后發(fā)出微微的抱怨,不過亂步依舊我行我素地玩著瓶子。
比斯婭嘆了一口氣,又拿出一顆糖塞進亂步嘴里,是牛奶軟糖,咀嚼也不會發(fā)出什么聲音。
亂步乖乖地嚼著糖,暫時安分了下來。其余人也停下了抱怨,雖然空氣中還能夠聞見淡淡的奶糖香味,但這總比玻璃珠子造成的響聲要好點。
果然他是特別的,大家都很傻!
不然他們怎么會花錢來看著這種簡單到一目了然的劇情呢?
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的腦袋看不懂,所以才會為了劇情中稚童般的殺人手法而驚嘆,才會在殺人兇手屢屢露出破綻時都毫無察覺。
再次驗證出自己超乎常人的能力后,亂步的眼睛愉悅地瞇起,享受著嘴里濃郁香甜的味道。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個長相俊秀的青年站在舞臺中央發(fā)出吶喊。
他舉起雙手,高亮的嗓音中傳達著無法言說的哀痛,一雙清澈的眼睛向上注視著,眸光中閃爍著生命所能凝聚的最強烈的情感。
亂步支起下巴,懶洋洋瞇起的眼睛微微張開,像是已經(jīng)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值得他注意的事件。
“……我一定會揭穿你的罪行!我要找到通往天界的鑰匙,讓你那比地獄邊境的冰河還要丑陋的嫉妒之罪暴露于光天化日——”1
話音戛然而止,一把白刀穿過青年的胸膛,待到刀抽回去時,大量的鮮血隨之噴涌。
青年向前倒下。
四百余人的劇場陷入詭異的寂靜,所有人的大腦都陷入了一種短暫的空白。
——這是真實的殺人事件,還是戲劇進行時的高潮?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作為保鏢的福澤諭吉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了青年面前,待他開始確認青年的死活時,陷入靜止的劇院才又重新恢復(fù)了流動。
福澤諭吉高聲吩咐人叫救護車,并且叫人通知警察和封鎖劇院,觀眾席逐漸變得嘈雜,連舞臺上也慌亂起來。
就算福澤諭吉有心控制混亂的人群,但也耐不住現(xiàn)場發(fā)生的事帶給他們的恐懼,人們接連起身,甚至有人沖著想要往出口的方向離開。
“比斯婭,比斯婭,他不見了?”亂步突然扯著少女的手,“我們?nèi)フ宜!?br />
“他?”
“就是那個男人啊,他也來了,就坐在觀眾席前排,現(xiàn)在人不見了!”
比斯婭心領(lǐng)神會,直接問道:“怎么找?”
亂步將現(xiàn)場的情況盡收眼底,臉上揚起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
“首先自然是要把現(xiàn)下的這件事給解決!”
“要我?guī)兔?”比斯婭順著他的話問道。
“當(dāng)然!”亂步朗聲應(yīng)道。
……
警察進入了劇院內(nèi)部,動作迅速的維持劇院秩序,之前離座的觀眾也依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比斯婭陪著亂步找上了劇場老板江川女士,借了一個小型的隱形麥克風(fēng)戴著,并且請江川女士控制燈光。
當(dāng)然,憑借亂步一眼看清真相能力,說服江川女士幫忙也很簡單。
江川女士雖然是劇場老板,但比起當(dāng)管理所有人的劇場老板,她更想成為舞臺效果師。更何況亂步在一見面時就向江川女士證實了他有解決案件的能力,所以江川女士便順?biāo)浦郯愦饝?yīng)了亂步的要求。
很快,舞臺上的照明燈全部熄滅,整個劇場陷入一片黑暗。
就在眾人因為視線被驟然剝奪而陷入慌亂時,舞臺中央又打下了一束明亮得晃眼的聚光燈。
亂步站在燈光中,發(fā)出了響徹整個劇場的大笑。
就在亂步當(dāng)著眾人的面,大肆用中二話語鋪墊、渲染出一段開場白,然后開始細細道出真相的時候,比斯婭來到了舞臺最后面用來照映背景的白色幕布后。
那里躺著一個被綁起來的男人,他雙眼緊閉,臉色發(fā)白,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和鼻翼滲出,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中了某種致人昏迷的藥物。
比斯婭走上前解開了束縛著男人的麻繩,就這樣蹲在男人面前開口道:
“這位先生,您不醒過來,是希望我可以拖著您離開嗎……或者抱著您離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