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偵探社內,織田作之助看著拘束地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孩子,眼睛眨了眨,在他們面前蹲下身,說:“要喝點什么嗎?”
伏黑津美紀搖搖頭,笑得有些靦腆:“不用了,謝謝。”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那我先帶你們到住的地方吧。”
“好的,謝謝!”伏黑津美紀遲疑著看了還在冰箱和柜子面前對零食進行分類存放的比斯婭和亂步兩人,見到比斯婭沖她笑了一下,她才開口回應織田作之助的話。
站在一旁的伏黑惠板著一張小臉,小小的他已經開始對自己的未來產生茫然的情緒。
總覺得帶自己來到這個地方的比斯婭和亂步都不是靠譜的人。
聽到回答的織田作之助站起身,主動將兩個孩子放在一遍的行李拿起,在視線和伏黑惠那陌生中帶著點戒備情緒的目光相撞時,對著伏黑惠微微頷首,率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住宿的地方就在樓下,很方便,空房間也還有,你們可以選自己喜歡的。”織田作之助一邊走一邊說,同時也有留意著兩個孩子的情況,見兩個孩子都跟上來時,心里跟著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
一個多月前自己剛剛換了一份工作,結果還沒做什么,雇主就自顧自地不見了。等對方回來之后呢,又帶回來了兩個陌生的孩子,讓自己照顧一下。
雖然他不會照顧孩子,但有點事做總比什么事也不能做要好一些。
“織田……說不定意外的很適合當一個奶爸呢!”看著織田作之助帶著孩子消失的背影,亂步抬眸若有所思地感嘆了一句。
比斯婭把一個個木制的小匣子放在一張矮桌上,匣子里裝的全是宿儺的手指。
“是嗎?”比斯婭想了想,有點想不出來。畢竟她記憶力對織田作之助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作為殺手的時候。
“嘛!反正那兩個小鬼就丟給織田帶就行了!”亂步理直氣壯道,同時又看了看自己塞得滿滿的冰箱和零食保險箱,眼睛瞇出了愉悅的弧度。
“嗯,還要聯系一下福澤先生,讓他幫忙解決惠和津美紀的身份證明問題,然后幫惠和津美紀提交入學申請。”
“大叔!”亂步眼睛亮了亮,“那我來給他打電話,然后我們今晚吃超級豪華的大餐吧!”
比斯婭笑瞇瞇地應了下來,眼睛在偵探社掃了一圈,直接將十多個匣子一起塞進了一個儲物柜里,儲物柜是密碼鎖,她把鎖鎖上,打算之后準備回流星街的時候再帶上。
……
就在比斯婭和亂步回到之前的那個世界之后,好不容易打探到伏黑惠的住所的五條悟再次撲了個空。
他大剌剌地翻窗進入,然后像是主人家般把門打開,對著站在門外的夏油杰聳聳肩。
“嘖,那兩個小鬼帶著另外兩個小鬼溜了。”
“打擾了。”夏油杰小聲說了一句后提起腳步進入房子,毫無疑問,比斯婭和亂步將伏黑甚爾的孩子給帶走了,甚至連兩個孩子的行李也收拾了不少。
夏油杰:“宿儺的手指也沒有半點線索嗎?”
說到這里,五條悟煩躁地揉了揉他那頭白毛:“絕對是那個綠毛干的!她的能力杰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去幾處現場看過,沒有半點不該出現的咒力殘穢。”
夏油杰:“……悟,那個孩子叫比斯婭。”
五條悟吐舌頭,他當然記得比斯婭的名字,只是想要惡劣地稱呼對方為綠毛而已。
夏油杰沉默兩秒,轉而思索起五條悟說的話里的重要信息,其實他也傾向于是比斯婭將宿儺的手指帶走的,但是他卻摸不準比斯婭的目的是什么。
“悟,你說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五條悟歪了歪腦袋:“好玩?”
夏油杰:“……”
“其實找不找得到都無所謂啦!”五條悟身體靈活一轉,一屁股就朝本就離他不遠的沙發坐下,“比起這個,最重要的那個綠毛的能力啊能力啊!杰不覺得超有趣的嗎?”
“有、有趣?”夏油杰眼角一抽。
“沒錯沒錯!”五條悟瘋狂點頭,“知道了綠……”
五條悟頓了一下,又勉為其難地把準備要說出口的內容咽了回去。
“嗯……比斯婭……沒錯,難怪查不出來那兩個家伙的來歷!”五條悟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現在看來,那兩個家伙很可能,哇唔!”
五條悟夸張地感嘆一聲,耍寶似的打了一個響指,才接著說:“很可能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呢!只是借助著能力才來到了這里!”
“悟,這不是問題更大了嗎?”夏油杰頭痛地說。
“是欸!”五條悟以拳擊掌,“他們那么輕易就溜走了,我們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他們,我也想去其他世界玩啊!”
——現在還想著玩,不愧是你啊悟!
“這樣的話,宿儺的手指不就是基本不可能找回來了嗎。”夏油杰說。
“這樣不是正好嗎?反正留著也沒用,時不時還要去維護封印,那種東西怎樣都好啦!杰,這種時候的關鍵不在于手指,而是異世界!異世界!”五條悟眼睛閃閃發光。
夏油杰一頭黑線,強忍住想要暴躁一頓五條悟的想法,雖然他也對異世界很感興趣,但現在的重點不是異世界! ! !
“悟,怎么和總監會那邊的人說?”夏油杰閉了閉眼。
“那堆老橘子,管他們呢!”五條悟不耐煩地擺擺手,又瞬間變臉,說起了比斯婭他們。
“他們既然把伏黑惠帶走了,伏黑惠是禪院家的人,唔,為什么要帶走一個小鬼頭呢?絕對是那個小鬼有價值。更何況伏黑甚爾臨死前提到的那筆錢也很可疑。”
夏油杰點頭,認可五條悟的說法。雖然他認為比斯婭和亂步不是什么壞孩子,但和普世意義上的好又有點距離,將兩個孩子直接帶走這種事,如果沒有實際利益的話,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過……”五條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道,“伏黑甚爾的兒子貌似也快到了覺醒術式的年齡了,如果是十種影法的話,唔,這個就相當值錢了。”
“十種影法……”夏油杰低聲重復,然后和五條悟對視一眼。
“查一下禪院家!”兩人異口同聲。
十種影法作為禪院家的一種術式,禪院家絕對有很多記載。比斯婭和亂步生活的世界里沒有咒力,如果要系統的學習咒術,就必須要回來。
“現在看來只能先查一查,同時再留意一下禪院那邊的動靜了。”夏油杰道。
“嗯。”五條悟點點頭,“只能先這樣了,這里我也會讓人盯一下的。”
兩人暫時性做下決定,從伏黑家離開。
相較于基本掌握了大部分情況的夏油杰和五條悟,還在暗地里兢兢業業搞著事情的羂索則顯得莫名其妙了很多。
天內理子沒有死,宿儺的手指大量消失,這突然的意外打破了他的計劃,讓他產生了一種事態已經不受他控制的感覺。
但是……這是他謀劃了上千年的事,他絕對不會因為這點意外就選擇放棄。
……
橫濱的中午。
這個時候織田作之助已經將兩個孩子安頓完畢,詢問了一下兩個孩子有沒有忌口或者想吃的之后就開始做飯。
“需要幫忙嗎?”伏黑津美紀站在廚房門口,抬眸直勾勾地看著織田作之助。
通過短時間的相處,她認為她眼前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有些不茍言笑,冷冰冰的樣子,但本質上是一個溫和的,足以讓人放下防備的人。
她得到了對方的幫助,也希望能夠力所能及地為對方多做點事,少添點麻煩,讓自己在現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變得更加有用。
織田作之助本來想要拒絕,但他通過異能力看見了他拒絕過后小女孩失落的臉,于是他把原本還沒有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可以拜托你幫我把土豆削皮嗎?”
“當然!”伏黑津美紀眼睛一亮,“這個就交給我吧!”
站在不遠處的伏黑惠看著津美紀腳步輕快地走進廚房,跟著松了一口氣。
接著,他腳尖動了動,也想要主動去幫忙,但他既擔心現在的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好,又擔心被對方拒絕。
“惠,可以幫我詢問一下比斯婭和亂步中午要不要在這里午飯嗎?如果要的話,再問一下他們想吃什么?”
突然,織田作之助的聲音從廚房傳了過來。
伏黑惠睜大眼睛,怔愣一瞬,似是在確認織田作之助是不是在和他說話。
“可以嗎?”織田作之助又問了一遍。
“可以。”伏黑惠點頭,趕忙回道。
他噠噠噠地跑到玄關處,換了鞋子,然后踮著腳把門打開,關上。
又跑上電梯,墊著腳按了電梯按鈕,最后到達四樓,手放在偵探社的門把手上猶豫了一下后松開,敲了敲門,直到聽見比斯婭說了一聲進來之后才自己把門打開。
他把門打開進去時,看見比斯婭正坐在辦公桌前看報紙,而亂步則是趴在沙發上看漫畫。
“織田先生做了咖喱,你們要下來吃嗎?”伏黑惠開口道,頓了一秒后才又接著補充,“或者你們有其他想吃的。”
“咖喱啊……”亂步抬起頭,想了兩秒,“要吃!”
伏黑惠接著看向比斯婭。
“好的,我們等下會下去的。”
伏黑惠點點頭,轉過身就準備走,不過等他剛走了一步,他又停下來,禮貌地對比斯婭和亂步微微欠身后才接著離開。
他離開后,亂步抬頭看了眼時鐘,說:“四十五分鐘后下去。”
“嗯,那剛好夠把這段時間的報紙看完。”比斯婭點點頭。
“對了,下一次離開是半個月就可以了對吧?”亂步突然問道。
“是的。”比斯婭預估了一下,回答道,“怎么了嗎?”
“那我們半個月后會離開嗎?”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唔,我知道了。”
如果不做任何干涉的話,灰原雄或者七海建人……不久后會死。
但只要咒術界存在,腐朽的咒術界上層存在,甚至說只要咒靈存在,死亡對于咒術師來說就是一個無解的詛咒。
即使躲避了一次兩次的死亡,前方依舊有無數的死亡在等待著。
但凡是站在拯救者立場的人類,沒有辦法忍受別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人類,這樣的人類,是很難通過解決暫時性的危機而被救的。
亂步沒有為了幾個才認識不久的人就想要顛覆咒術界的想法,他只是做了點舉手之勞,雖然現在他也不確信他做出的那點舉動可以在五條悟等人的運作下刮起多大的風。
“亂步是在擔心他們嗎?”
過了片刻,比斯婭把目光從報紙上移開,重新看向亂步。
“有一點啦!”亂步歪了歪腦袋,“如果他們死掉的話,大概就像是興致勃勃地去日式甜品店,結果發現里面沒有了年糕小豆湯一樣糟糕。”
“嗯,”比斯婭若有所思地想了兩秒,笑瞇瞇道,“的確有點糟糕呢!不過年糕小豆湯的話,這家店沒有了,再換一家也可以。”
……
高專內。
正心情不爽地在食堂內吃著飯的五條悟突然收到了一個電話,告知他有一個包裹待簽收。
他神色莫名地皺了皺眉,完全不記得自己買過什么,又或者讓人給自己寄過什么東西。
“怎么了?”注意到同伴異常的夏油杰開口問道。
“有人給我寄了什么東西。”五條悟眼珠子轉了轉,猛地起身,“不吃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東西!”
“喂——”
夏油杰無奈看向自己旁邊已經空掉的位置,先是無奈一笑,而后又產生了幾分唏噓。
——悟的速度……
——他們兩個……還是最強嗎?或者說……現在的最強是悟一個人吧。
——不過……他也絕對不會讓悟超過自己太久。他會很快追上去的。
第53章
五條悟收到的包裹是亂步聯系孔時雨幫忙寄的,把外層的包裝拆開,里面是一張儲存卡,還有一張畫著鬼臉的卡片,卡片上寫著“給白毛怪”。
他眉頭一挑,在手機上給夏油杰發了一條信息約著宿舍見后,就快速移動到了宿舍里,讀取儲存卡內的信息。
片刻后,門口傳來咔嗒一聲,夏油杰直接開門而入。
“悟,你在看什么?”
五條悟下巴對著電腦揚了揚,嘴角勾起:“那個小鬼送的臨別禮物。”
夏油杰眸光微動,擠著五條悟坐下,眼睛快速在電腦屏幕上瀏覽,鼠標下拉,臉色變得越加難看起來。
里面全是亂步收集到的信息, 以及根據那些信息做出的合理推測。
咒術界高層和御三家里存在的那些陰暗齷齪之處讓夏油杰一時間難以接受。
“悟,這些都是真的嗎?”夏油杰語氣沉重地問道。
“唔,那個小鬼雖然討厭,但我不認為他會在這方面騙我哦!”五條悟說, “更何況上面有些情報,我可以確保是真的。”
夏油杰:“你打算怎么做?”
“其實把這些老家伙們全都殺了就好了嘛!不過你們肯定不會同意, 然后又是一大堆大道理。”
“是的, 把他們殺掉也是沒有意義的。”夏油杰皺眉, “殺掉他們,總監會就無法正常運行,就算有新來的人頂替上去,但新來的人基本都是家族咒術師, 一樣的腐朽又盲目。”
“沒錯!沒錯!”五條悟在一旁點頭,他的心情相比于夏油杰來說要輕松得多,畢竟他從小就見慣了這些東西,會居高臨下地覺得那群人惡心,但是卻很難從弱者的角度出發去思考咒術界中那些被壓迫、被殘害的人的感受。
“悟,我想改變咒術界。”夏油杰認真道,“通過正常的,一種更加溫和的途徑去改變咒術界。我希望每一個咒術師的選擇和死亡都是有價值和有意義的。”
“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但是溫和的途徑……”五條悟思索道,“是哪種程度的溫和?”
……
黃昏時的橫濱,路邊的街燈次第亮起,晚風吹拂,空氣中還帶著白晝的余溫。
福澤諭吉坐在偵探社內會客廳的沙發上,唇角抿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表情看起來頗為冷峻。
來到這里之后,第一次看見大家長似的人物的伏黑津美紀和伏黑惠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正襟危坐,生怕自己哪里有什么做得失禮的地方。
“你們——從哪里帶回來的孩子?”福澤諭吉那被刻意壓低的聲音近乎是咬牙切齒,明明他們自己都還是小孩,現在還帶了兩個年齡更小的孩子回來,這簡直太離譜了。
“旅游——”比斯婭眨巴眨巴眼,“帶回來的特產。”
福澤諭吉:“……”這算哪門子特產啊!
被稱為特產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
“不用擔心啦!”看著現場有稍許凝滯的氛圍,比斯婭笑瞇瞇的,用輕快的嗓音打破了現場的靜謐。
“惠和津美紀都是很懂事的孩子,織田很厲害,可以保護好他們兩個孩子。不過這兩個孩子目前都是黑戶狀態,所以要拜托福澤先生幫這兩個孩子辦理身份證明,當然,入學方面的事也一并辦理了吧!”
福澤諭吉:“……”不要那么自說自話啊!
“我知道了。”福澤諭吉頭痛地揉了揉額頭,想要繼續追問些什么,但目光在觸及兩個幼童的時候心里又止不住軟了兩分。
“你們想吃蛋糕嗎?”福澤諭吉盡可能放輕聲音,用他那張總是顯得非常嚴肅的臉開口問道。
伏黑津美紀遲疑著點點頭,她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大人是希望將自己和惠支開,雖然有些不安,但仍舊乖巧應了下來。
伏黑惠就貼著伏黑津美紀坐著,用他的實際行動說明了他要和津美紀一起。
“織田,可以拜托你帶這兩個孩子去樓下的咖啡廳里,那家咖啡廳里有蛋糕賣。”
坐在外面整理報紙的織田作之助聞聲把手里的報紙折好,放在一邊,點點頭:“好的。”
等織田作之助帶著兩個孩子離開后,福澤諭吉再次鄭重其事地問起那兩個孩子的來歷。
比斯婭:“送的。”
福澤諭吉:“!!!”
“簡而言之,那兩個孩子……”少女斂了斂神色,長長的睫毛微微低垂,欲言又止,“這是那兩個孩子的隱私……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說出來,哪怕這本質上是為了他們好。”
坐在一旁無聊地玩著彈珠的亂步微微睜大眼睛,每一次看見比斯婭心口不一的樣子時都會覺得很神奇。
福澤諭吉內心下意識一緊,難道那兩個孩子有什么是悲慘得不能言說的過去?但他看那兩個孩子挺正常的,并沒有受到過什么創傷的表現啊。
“那么……那兩個孩子的家人都……”福澤諭吉斟酌著詞句,他認為他應該知道那兩個孩子的來歷,這樣才能更好地幫助他們。
但是私下里打聽那兩個孩子或許并不想讓他人知道的過往,即使那兩個孩子不知道自己這么做了,他的內心還是會受到譴責。
比斯婭對福澤諭吉的話沉默不語,就仿佛是默認福澤諭吉的猜測一般。
福澤諭吉默了默,換了一個問法:“他們之后……會因為他們的出身而產生什么麻煩嗎?”
如果會的話,就要早早做好解決麻煩的準備。
“放心吧,這個不會。”比斯婭回答道。
福澤諭吉點點頭,接著說:“還有一件事,關于監護人的問題。他們兩個孩子要辦理身份和上學的話,需要有監護人,但是你們的年齡都達不到監護人的年齡要求。”
“意思就是大叔要成為那兩個小鬼的監護人啊!”亂步突然說道。
“……沒錯。”雖然他很不想多管閑事,但現在的情況……總有種不能不管的感覺。
“唔,大叔現在也沒有固定住所吧,那要不要也住樓下,不需要租金。”亂步主動提議道,提議完后還看了看比斯婭,用亮晶晶的眼神詢問比斯婭的意見。
“不!不用了!”福澤諭吉果斷拒絕,現在的牽扯已經夠麻煩了,如果住在一起的話……簡直難以想象!
“欸!好吧!”亂步鼓了一下腮幫子,視線望向關閉著的門,小聲嘟囔,“我也想吃蛋糕了!”
說完,他又拍了一下桌子,聲音加大:“比斯婭,我想吃蛋糕了!”
“好呀,不過可以當飯后甜點。”比斯婭笑瞇瞇地給亂步順毛,“現在已經到晚飯時間了哦,今天晚上要大家一起吃飯!”
亂步想了想,舉起雙手:“可以!”
說著,亂步興沖沖地站起身,一把拉過了比斯婭的手,在看著還坐在原位的福澤諭吉,他直接說:“大叔也一起來啊!”
福澤諭吉想了想,跟著起身。
他想要……再多了解一下那兩個孩子,畢竟出于各種原因,他接下來將成為他們名義上的監護人。
當他們到樓下咖啡廳時,伏黑津美紀和伏黑惠他們已經吃完甜點。
傍晚的風很舒服,于是一行人直接散步走到了附近一家比較有名的餐廳里。
餐桌上,才到這個世界的兩小只照舊有些拘束,但他們也對所處的環境產生了一種安全感。
織田作之助坐在他們旁邊,無論發生什么,織田作之助似乎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他們的情緒,然后做出非常體貼,但又顯得非常自然的舉動。
他們已經喜歡上這個不善言辭,表情還總有點冷冰冰的大哥哥了。
福澤諭吉在一邊有注意著兩個幼童的情況,看著兩個孩子進食時那張小臉上露出的小小的幸福神色時,原本因他們那未知的來歷而產生的那一絲絲微不足道的疙瘩也沒有了。
無論怎樣……最重要的總是未來。
不久后,桌上的飯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服務員將餐桌清理一下后亂步又立馬點了飯后甜點。
兩個孩子已經吃得圓鼓鼓的了,乖乖坐著,偶爾交頭接耳時的動作也非常可愛。
“身份證明的事過幾天才能給你們答復,你們這幾天可以給那兩個孩子選一下學校——”
說到這里,福澤諭吉頓住了,他的目光從三個少年少女身上移過,前任殺手、警校輟學、額……同樣有些來歷不明,但絕對沒有受過正規學校教育的比斯婭。
他眉頭猛地一跳,改口道:“選學校的時候盡量要離家近,孩子喜歡,還要看學校的地理位置、基礎設施、老師等的情況,而且上學路線也要做一定的考察。”
“不就是選學校嗎?”自覺被小看了的亂步不服輸道,“我當然一看就知道那個學校更好了!當然了,對于亂步大人而言,根本就沒必要去學校,因為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大家都是笨蛋!”
——就是這種孩子氣,所以才沒辦法高看的啊! ! !
福澤諭吉有些疲憊地點點頭:“你們先選,到時候我再看看合不合適。”
“知道了啦!”亂步努嘴道。
說著,他用勺子舀了一勺蛋糕放進嘴里,入口即化的細膩口感讓他滿足得一下子就瞇起了眼睛。
與此同時,福澤諭吉抬頭看了眼包間墻壁上掛著的時鐘,站起身。
“我還有事,先告辭一步。”
“咦?”亂步咬著勺子,聲音含糊,“今天晚上不去也可以的啦!反正死不了。”
福澤諭吉再次為亂步敏銳的觀察力感到震驚,震驚過后,他快速地回過神,說:“無論他會不會死,但我既然接受了委托,就有義務幫對方解決問題。”
“嘁!你可解決不了他的問題!”亂步將勺子放下,又用舌頭舔了一圈唇邊不小心沾染的奶油,“唔,過不了多久你也會主動解除委托的,現在解除也無所謂吧。”
“什么意思?”福澤諭吉思索道。
他不認為他是會輕易反悔的人,所以……是對方做了什么事,才導致他單方面決定終止委托?
“我們之前調查過森鷗外的資料。”亂步瞇著眼說道,“其中,他最出名的就是所謂的不死軍團計劃。”
——不死軍團……
福澤諭吉知道這個計劃,這個計劃從本質上是背離人性的,他并不支持。
但是……對于當時的日本來說,這個不切實際的計劃就如同救命稻草般迷惑了日本高層,在面對一次次的打擊失敗,日本急需一點勝利來維持自己搖搖欲墜的戰況。
他當初揮刀斬殺了所有意圖再次挑起戰爭的人時,即便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救人,但或許就如同織田少年曾經所說的那樣,為了大義而殺人,終有一天會變成殺誰也無所謂的人。
他不想要成為那樣的人。
沉默片刻,福澤諭吉說道:“難道他還要再打造不死軍團?但是那個異能力者現在應該還在軍方的監管下。”
“我看了最近這段時間的報紙哦!最近港口Maifia的動靜不小,又是勢力清洗又是武裝沖突的,所以森鷗外也感到有些等不及了吧!”
“剛好,距離大戰結束也有三年了,那位擁有強大治愈能力的異能力者也快要從隔離所中轉移出來了。當然,如果沒有人管的話,可能就會繼續接受隔離,但如果有人靠點關系,也能夠程序正當地將人帶出來再次利用。”
“所以……森鷗外的目標是那位擁有治愈能力的異能者。”福澤諭吉問道。
“沒錯,強迫一個不愿意使用自己能力的女孩去使用自己的能力,這種事……福澤大叔絕對不會答應的對吧,既然如此,那自然就只能單方面結束委托了。”亂步說著還點點頭,對自己的推理表示了肯定。
第54章
聽完亂步的解釋,福澤諭吉微微頷首:“我知道了,多謝你告知我這些情報。”
“但是福澤大叔你還是要準備去見他嘛!”亂步困惑歪頭,“為什么?”
“亂步,有些時候不是預先知道結果,就可以干脆利落地做下決定的。”福澤諭吉目光認真地注視著少年, “我需要和他當面交流,然后才去做接下來的決定。”
說完,男人禮貌地和眾人說了一聲告辭后就直接離開。
沒太聽懂剛剛對話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內容。
——不死軍團、異能力者、港口Mafia……
這些內容簡直就像是另一個次元的存在,雖說和比斯婭一起來到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大不可思議了。
織田作之助倒是神色如常地吃著飯后甜點,雖然對甜品沒有偏愛,但偶爾吃一次的感覺也不糟糕。
至于剛剛的那段對話,他也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和他沒關系,既然他們都沒有特意避開在場的其他人交流, 就說明這些信息是自己能夠聽見的。
“比斯婭,在提前知道了一件事的結果與自己預期不相符合之后還去做,這種事不是浪費時間嗎?”
“這個嘛!”比斯婭想了想,眼眸彎曲,“亂步不理解也沒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亂步那么聰明。”
“哼哼,那好吧!我接受這個答案了。”黑發的少年矜傲地抬了抬下巴,瞇起的眼眸透著純然的愉悅。
“要不要吃點甜點或者飲料?”織田作之助看著坐在一邊安靜下來的兩個孩子開口問道。
伏黑津美紀小臉微紅,看了伏黑惠一眼,又暗暗看了比斯婭和亂步一眼,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可以要一點點嗎?”
作為女孩子,這里精致漂亮的甜點對她有著強烈的吸引力。但她又擔心自己多要一份甜點,會給其他人添麻煩。
“當然可以。”織田作之助態度自然地回答道,同時將菜單遞給伏黑津美紀,“你可以自己選。”
“謝謝!”伏黑津美紀亮著眼,低聲感謝道,聲音里壓抑著一種喜悅的、驚喜的情緒。
……
從餐廳離開,福澤諭吉向著鐳缽街走去。
銀白的月光照耀著這個城市的夜晚,雖然是繁華的港口城市,但它卻在這個時候有著與它的繁榮并不像符合的安靜。
街上也有著來往的行人,但大都行色匆匆,仿佛生怕被匍匐在暗處的夜色吞沒。
一陣一陣的風穿過城市建筑吹向海洋的方向,風里挾裹著硝煙和血腥的味道。
福澤諭吉回憶著亂步的話,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很快,他到達了鐳缽街,在逼退了幾伙試圖對他進行搶劫的人后,他到達了森鷗外所在的小診所。其實說是小診所都有些夸贊了,比起診所,這個破爛的建筑看起來更像是沒有什么安全保障的臨時收容所。
他推開嘎吱作響的門,狹窄的空間里倒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人,酒精、汗液、鮮血和垃圾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再加上與其格格不入的消毒水的味道,他遲疑了兩秒,沿著臺階走了下去。
“福澤閣下,您今天遲到了一點呢!”坐在座椅上看著什么資料的森鷗外抬起頭,眼睛看向福澤諭吉時露出了帶有詢問意味的笑。
“抱歉。”福澤諭吉坦然道歉,“這次是我的失誤,這些家伙我會負責清理出去的。”
“那就勞煩了。”森鷗外笑瞇瞇地說,“福澤閣下在的話,我也會安心很多呢。”
“……”福澤諭吉回過神,神色嚴肅,“我有一個困惑,你可以幫我解答嗎?”
森鷗外意外地挑挑眉,腳尖和腰部同時用力,轉椅轉動,森鷗外的身體直接面向了福澤諭吉。他用手示意福澤諭吉坐在他的對面,然后說:“我很樂意。”
福澤諭吉看了一眼座椅,沒有選擇坐下,而是直接問道:“你是打算直接和港口Mafia發生武裝沖突嗎?”
森鷗外眼睛微微睜大,繼而一笑:“福澤閣下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我只是一個稍微有點武力的醫生,若是和港口Mafia那樣的龐然大物發生沖突的話,無異于是以卵擊石。”
福澤諭吉閉了閉眼,說:“死亡天使。”
森鷗外怔愣一瞬,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白熾燈的光自他頭頂一側的方向打下,下巴微微內收,那張輪廓分明半籠罩在淺淡的陰影中,有幾分叫人看不真切。
“你在說什么?嗯?”
福澤諭吉重復道:“死亡天使。”
他說的時候,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森鷗外,就仿佛要將人連皮帶骨地看透一般。
小小的診所里陷入死一樣的沉寂,空寂的風在診所外游蕩,急促又虛弱的腳步聲正在逐漸靠近,看樣子是今夜的客人。
“福澤閣下是從哪里知道的呢?”森鷗外歪了歪頭,用單手支著下巴問道。
“所以……你打算利用那個死亡天使來創造不死軍團,向港口Mafia發動戰爭?”福澤諭吉此刻的聲音帶著隱隱的震驚。
森鷗外聳聳肩,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雖然還想和福澤閣下多聊一會兒,不過可惜我今晚的客人已經到了。所以可以等今晚的工作結束后再聊嗎?”
“……我知道了。”
福澤諭吉看著地上暈死過去的一堆人,把門打開固定住后,膝蓋微屈,將地上的人如物品般一個個準確無誤地投擲出去,外面只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一次次有規律地響起,直到把最后一個人也給扔出去。
這時,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也互相攙扶著來到門口。
……
許久之后,接待了一個又一個訪客的診所終于再次回歸了平靜。
在一些不講理的病人的折騰下,原本還勉強算是整潔的內部也變得亂七八糟。
森鷗外隨意扒拉了一下自己有些長了的頭發后從一個抽屜里取值一盒香煙,從中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又把那盒香煙遞給福澤諭吉,福澤諭吉搖搖頭,他便不在意地聳聳肩,又隨意把那盒香煙扔到桌上,自顧自地將嘴里的煙點燃。
福澤諭吉:“現在可以聊一聊了嗎?”
“當然。”森鷗外用食指和中指將煙暫時夾住,煙霧裊裊,“唔,我們聊到哪里了呢?”
“你是否打算利用死亡天使來對港口Mafia發動戰爭?”
“福澤閣下知道港口Mafia最近的動靜吧?”森鷗外沒有否認,“武裝沖突、武器走私、毒品販賣、非法組織層出不窮……各種各樣的混亂在橫濱蔓延,人們惶惶不安,橫濱作為港口城市的經濟停滯不前,福澤閣下不認為這些都是急需解決的頑疾嗎?”
“用暴力對抗暴力并不是正確的解決問題的方法。”
“這樣說就有失偏頗了。”森鷗外吸了一口煙,又用手指撓了撓臉頰,感受到自己臉上長出來的胡茬后苦笑一聲,才繼續說話,“福澤閣下當初也是用絕對的暴力保證了日本和平的到來,我可是相當認可福澤閣下的決定呢!”
福澤諭吉表情一滯,兩息過后才開口:“無論殺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始終都不認為這是正確的。而且……你怎么可以肯定你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是為了橫濱的利益。”
“唯有這一點,我確信無疑。”森鷗外直視著福澤諭吉,總顯得心思復雜的眼睛里展露出一種罕見的純粹,“我是發自內心的喜愛著橫濱這座城市的。”
福澤諭吉被森鷗外的目光和語氣所觸動,但為了自己的目的而罔顧他人的意愿與生命這種事,這種事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我想還有其他辦法。”
“福澤閣下,經歷過戰爭殘酷的你難道還會產生什么大家好好坐下來商量就可以解決問題這樣天真的想法嗎?人如果能夠不用武力就可以相互理解,那么這個世界就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發生戰爭了。”
“消弭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絕非易事,即便適當的武力協助也有其一定的必要性,但這絕不應該用所謂的不死軍團來達到目的,你這是在主動發起對港口Mafia的戰爭!”
森鷗外抖了抖煙頭,說:“福澤閣下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恕我不能告知。”福澤諭吉聲音冷硬地說,“雖然不能讓你改變你的計劃,但我會想辦法阻止你。橫濱經不起大的混亂,我同樣想保護橫濱這座城市,用和你不一樣的方法。至于我們之間的委托,也就此結束。”
說完,他轉身離開,連頭也不回。
森鷗外看著那道消失的背影,一時間沒有動作,直到燃燒的煙燙到了手的時候才恍然回過神,將煙頭扔到地上碾滅。
“愛麗絲,看樣子我們的計劃有那么一點麻煩了呢!”
“都是林太郎自己的錯!不然怎么會讓別人知道你的計劃呢!林太郎是大笨蛋!”突然出現的金發少女在一旁跺腳罵著,聲音聽起來帶著幼女獨有的嬌蠻。
“嗚嗚~愛麗絲醬~你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好好安慰我一下嗎?所以讓我給可愛的愛麗絲醬換漂亮的裙子吧!”
“不要啦!變態林太郎!”
第55章
“你們好, 我可以委托你們幫我找一只貓嗎?”
一大清早,偵探社的門就被敲響,織田作之助把門打開后,門外站著的是一位穿著米白色荷葉邊裙子的年輕女性。
她兩手捏著一個皮質的女士小提包,有些拘束地笑了笑,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織田作之助思考兩秒, 事務所會接找貓這種委托嗎?
沒有經驗的他回過頭,目光看向趴在沙發上翻看學校信息的亂步和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看著今日報紙的比斯婭。
此時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正坐在小板凳上圍著亂步,和亂步一起看學校信息。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們抬頭望了過去,亂步眼睛瞇了瞇,又收回視線,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比斯婭對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示意他把人放進來。畢竟是第一個委托,無論這個委托是大是小,都可以試試。
“請進。”織田作之助把門進一步打開,并且側過身體讓對方方便進來,待對方進來后,又將人引到了會客室內。
比斯婭把報紙放在一邊,跟著坐在了會客室內,在織田作之助幫委托人倒了一杯水準備離開后,讓織田作之助也留了下來。
比斯婭微笑著說:“您好,可以具體說一說您的委托內容嗎?”
“幾天前,我的貓突然消失不見了,我在附近都找過了,但是都沒有找到。我很擔心,很害怕它遇到什么意外。因為鈴鐺平日里非常聽話聰明,不可能是自己跑走的,就算一時走遠了,也能夠自己走回來。”
說著,竹內雅子的眼睛有些濕潤,她繼續說:“在漩渦咖啡店里工作的彩紗是我的朋友,她告訴我可以來這里試一試,所以……希望你們可以幫我找回鈴鐺。當然,如果實在找不回來,那也沒關系。只希望你們盡力而為。”
她知道現在找回來的可能性已經相當渺茫了,她只是想在朋友的建議下最后試一試。但沒想到這家名字奇奇怪怪的偵探事務所里的人全是年齡還小的孩子,這讓她心里懷疑的情緒進一步加深。
但都已經來了,看樣子這家偵探事務所平日里也沒有人光顧,如果自己直接走掉的話,總覺得會有幾分不好意思。
比斯婭:“在哪里丟失的?另外,有照片嗎?”
“我就住在第六街區,照片的話——”竹內雅子低下頭眨眨濕潤的眼,從包里拿出一張照片,同時抽出一張紙夾在手里,當把照片放在桌上,往比斯婭的方向推了推后,就用紙巾擦了擦眼睛,“這是鈴鐺的照片。”
比斯婭沒有動照片,只是低頭看了幾眼,是一只奶白色,有著些許棕色斑點的貓,眼睛黑黝黝的,看起來非常圓潤,毛發順滑干凈,脖子上系著吊牌,很明顯被照顧得很好。
“織田君,可以拜托你去一下嗎?”
亂步對找貓不感興趣,她也不是一個多么喜歡動物的人,不想要大街小巷地去找一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貓。更何況,單純就經驗來談,她都無法確信這只貓是否還活著。
“啊,可以。”織田作之助答應下來,沒什么表情的臉看起來有幾分呆。
“那就拜托了。”竹內雅子鞠躬道。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織田作之助站起身,給人一種態度頗為認真的感覺。
竹內雅子愣了一瞬,對方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但卻給人讓人感覺意外的老成。
她慌忙把桌子上的照片收了回去,站起身,跟在織田作之助的身后往門口走。
這時,亂步突然叫住了他們。
“等等,你們這個樣子去找,誰知道要找到什么時候啊!我可不想讓我的員工離開一整天都回不來。”亂步在沙發上直起腰,盤腿坐了起來,幾縷翹起的黑發隨之晃動。
“喂,你的貓不見的那一天有沒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無論是多小的事都可以說。”
“嗯——”竹內雅子雖然對亂步的話有點懵,但還是進行了認真的思考,并且給出了答案,“那天的話……其實感覺沒什么特別的,可能最大的異常就是那頭鈴鐺的精神不是很好吧,它平日里很喜歡喝熱過的甜牛奶,但是那天它都沒有喝。”
亂步接著問:“它失蹤之前都去過什么地方?”
他一邊問,又一邊指使著伏黑惠將比斯婭之前看過的報紙拿過來。
“鈴鐺平日里不愛出門,只會在傍晚的時候偶爾在街區小巷子里的墻上趴著,它喜歡在傍晚天還沒有黑盡時去吹風。”
亂步接過伏黑惠遞給他的報紙,翻開,快速瀏覽,當他的目光在一個地方頓住時臉上瞬間露出洋洋自得的神色。
“第六街區外圍哪里有一棟廢棄大樓,去哪個地方找吧。”說完,他頓了一下,語氣古怪了一瞬,“不過我不建議你過去看,還是讓織田先去查看,然后再告訴你結果比較好。”
竹內雅子睜大眼睛,完全沒明白亂步是如何得出最終的結果的。她吶吶地張著嘴,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亂步的話。
她遲鈍地點點頭,還是沒有說出任何懷疑的話,她說:“我知道了。”
她知道那棟建筑,那棟建筑原本是要建一個小型的手工加工廠的,但還沒有等它完全建成并投入使用,那棟建筑的所有者就死在了一次謀殺中,于是那棟建筑也被廢棄了下來,成為很多無處可去的混混或者一些沒什么勢力的小幫派的容身之所。
鈴鐺是不可能自己跑到那里去的。
如果鈴鐺真的在那里的話……
竹內雅子抓著手提包的手緊了緊。
很快,織田作之助就和委托人一起離開了偵探社。
字還認得不是很全的伏黑惠翻看著亂步重新扔到桌上的報紙,就算字認不全,但連蒙帶猜的也能夠讀懂報紙上的內容。
報紙上并沒有任何答案。
“笨蛋!報紙上當然沒有答案了,這是只有亂步大人的聰明才智才能夠得出來的結論!”
伏黑惠看了看報紙,又看了看臉上寫滿得意的亂步。
明明是個比他還要幼稚的家伙,完全看不出來可靠的地方。
“哼,你居然小看亂步大人,今天下午的甜點已經沒有你的份了!”
讀懂伏黑惠表情的亂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直接宣布了他對伏黑惠做下的嚴重懲罰。
“……”伏黑惠死魚眼。
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起剛剛到自己和津美紀家里來的比斯婭和亂步,其實亂步表情認真的時候還是相當唬人的,但……
平日里的種種表現,實在是讓人很難相信眼前這個人足夠靠譜。
“對不起,亂步先生。”伏黑惠說著,把手指著沙發上放著的學校信息,“亂步先生認為哪個學校更好呢?”
年幼但是自詡比亂步更加成熟的伏黑惠快速道歉,并且態度順滑地轉移話題。
亂步眨眨眼,接受了伏黑惠的道歉,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選學校這種事,就交給超級全能的亂步大人吧!”
一旁的伏黑津美紀看著兩人的互動,抿唇笑了起來。
總覺得惠變得更加活潑了,而且亂步先生他們也是很好的,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比斯婭看著三人,回憶起她看過的報紙上的內容,思索片刻才得出答案。
果然……不愧是亂步呢!
……
另一邊,織田作之助在第六街區的那棟廢棄大樓里找到了鈴鐺的尸體,鈴鐺的肚子被剖開,漂亮的毛發被鮮血染紅,血液干涸,開始腐爛的尸體在草叢中散發著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將外套脫下,動作仔細地將小貓的尸體包裹好。
橫濱是個海港城市,第六街區這里往海的方向步行二十多分鐘也能夠看到海岸。
他走到海岸,選擇了一個可以看見大海,并且雜草叢生,沒有什么人靠近的岸坡將小貓的尸體埋葬好。
前幾天與第六街區相鄰的一條街發生了珠寶搶劫,警察出動追查搶劫犯,搶回了絕大部分贓物,搶劫犯大多也被逮捕入獄或者在追捕的過程中直接槍殺。
但是珠寶店內最值錢的一顆藍寶石并沒有被找回來,而且還有兩個逃犯在外流竄。
那只貓平日里曬躺著吹風的地方剛好是他們搶劫當天逃離的一條路線,也就是在那天之后,那只貓開始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并且失蹤不見。
當一個現象單獨出現時還有可能是偶然,但當一連串現象接連發生時,就不怎么可能是單純的偶然了。
織田作之助現在還沒有理清楚這件事的全部真相,但他決定到那棟廢棄大樓的內部看一看。雖然委托人的貓已經死了,但兇手總還是要找到。
第56章
抓走鈴鐺并且將之殘忍殺害的人被織田作之助抓到了,他打電話和比斯婭說了一下情況,然后在比斯婭的要求下打電話給警方,在說了具體的位置后就從廢棄的大樓內離開,去見還在家里等著的竹內雅子。
他離開時,兇手被他打暈后綁在一根柱子上,至于那顆丟失寶石就放在兇手旁邊。
“抱歉,我自作主張將它埋了。”織田作之助說道。
竹內雅子怔愣地睜大眼睛,眼淚汩汩而流,兩只手捂著臉,肩膀抖動,渾身上下溢滿了悲傷的情緒。
不太適應這種場景的織田作之助安靜地坐在一邊,沒有出聲打擾。
直到過了快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竹內雅子才勉強緩和下來,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只是說話時還帶著些許鼻音。
“多謝!雖然預想過這種可能性,但是當這種可能性變成現實時,還是會感到難以接受。不過……知道它在哪里,知道它現在被埋葬在一個漂亮的地方,僅僅只是這樣,也總比什么都不知道,讓它孤零零的、破破爛爛地躺在草叢中要好。”
“可以……可以帶我去埋葬它的地方看看嗎?”竹內雅子哽咽了兩下后繼續說, “我想看看它, 再看看它。”
織田作之助:“可以。”
……
織田作之助從第六街區回到偵探社時,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他手里拿著一個信封,里面是竹內雅子交給他的任務委托金。
“這是委托金。”
他把委托金遞給比斯婭,比斯婭接過,眨巴著眼睛思考了兩秒。
“我們需要用本子記賬才行!”她說著,把目光轉向織田作之助,“織田會使用電腦嗎?辦公室內有電腦,雖然之前沒有做過,不過從今天起就專門建一個文檔來記錄完成的委托內容和收取的委托費。”
織田作之助搖搖頭,他之前的工作都沒有需要用到電腦的地方。
“那我教你一下吧。”比斯婭站起身,當即做下決定。
“好的。”織田作之助點點頭,遲疑一下后又補充道,“謝謝比斯婭。”
電腦的基礎操作并不難,比斯婭學的時候也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摸索得差不多了。織田作之助學習能力不差,只是簡單的辦公操作,差不多十多分鐘就能夠教學結束。
等教學結束后,織田作之助又單獨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寫了任務的記錄和報告,第一次的委托任務就算是徹底結束了。
至于任務金,辦公室內有保險箱,比斯婭讓織田作之助直接放進保險箱內。
畢竟她和亂步有時從這個世界離開,短則一兩個周,長的話可能要有一兩個月,這期間織田作之助需要獨自完成委托,像是任務的記錄和委托金的存放都需要織田作之助一個人完成。
當織田作之助從辦公室回來,坐到他自己在辦公區的位置上時,伏黑津美紀主動給織田作之助倒了一杯水。
“辛苦了!”
織田作之助愣了愣,接過水,說了一聲謝謝,然后就看見伏黑津美紀的臉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彎著的眉眼仿佛在說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一樣。
織田作之助喝了一口水,見伏黑津美紀還沒有離開,于是開口道:“津美紀和惠選好學校了嗎?”
伏黑津美紀用食指撓了撓臉頰:“還沒有,還在看。”
“哦。”織田作之助無話可說了。
伏黑津美紀眨眨眼,目光看向織田作之助時帶著光。
“織田先生可以和我說說小貓怎么樣了嗎?”
紅發少年微怔,視線不自覺下移了一瞬,回憶起貓的尸體,他感覺喉嚨里堵著一團輕飄飄軟綿綿的棉花。
他見慣了尸體,雖然惋惜鈴鐺的死亡,但這種惋惜的情緒并不會對他產生過多的影響。
哪怕面對委托人時,也能夠將這件事平靜地敘述出來。可是當他面對一個孩子的時候,這種情緒產生的影響卻被無端放大了。
“它現在在一個可以看見海的地方。”織田作之助干巴巴地說。
“欸!”伏黑津美紀睜大了眼睛,“好棒!海邊一定很漂亮吧!”
“嗯,很漂亮。”織田作之助頓了一下,接著說,“津美紀想去的話下次我們可以大家一起去。”
伏黑津美紀露出了笑:“嗯!”
“去海邊嗎?”坐在自己超舒服的豪華辦公位上的亂步轉了一下轉椅,手里抓著的漫畫書啪地合上,“今天就去吧!不,現在,現在就去!現在是五點四十,二十分鐘收拾好東西,六點鐘是黃昏的時候,這個時候海邊的風超級舒服!對了,還有海鷗,還可以帶點食物去喂海鷗,不過被海鷗啄的話會有點痛,你們從海鷗那里要保護好亂步大人。”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除了喂海鷗的食物,還需要準備什么嗎?說起來,海鷗的話,面包屑可以嗎?樓下咖啡廳里會有不少面包屑。”
“防水加厚的野餐布,各種適合野餐的食物,去海邊的話還要下水去玩一下吧,那么還要準備一下游泳圈,沙灘上適合玩的玩具。”比斯婭在一旁認真補充。
坐在沙發上看著兒童繪畫本的伏黑惠表情呆呆地看著他們那么快就做好決定,雖然他也想去海邊玩,但是這種臨時的、趕時間的決定真的沒問題嗎?
織田作之助:“可以先寫一個清單嗎?我現在就去買。”
“我可以和織田先生一起去嗎?”伏黑津美紀期待地看著織田作之助。
“可以。”織田作之助答應下來,又看向伏黑惠,“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伏黑惠遲鈍地眨眨眼:“……要。”
比斯婭在一旁扯了一張白紙,拿起筆就快速在上面寫字,寫完后她把紙條遞給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接過紙條看了看,東西有點多,不過都是可以集中在一起買的。
“織田去超市把這些東西買好就可以了,我和亂步去買野餐布和一些適合在沙灘上玩的玩具,超市不遠處有一家泳裝店,到時候我們在泳裝店集合,如果要到海水里玩的話,就買一套買泳衣。等東西買好了,再直接從街上打出租車去海邊。”
“好的。”
他們快速地商議好去海邊之前的準備工作后,一分鐘的時間就從偵探社內離開,一起走在了購物的路上。
在目的明確地買玩所有東西后,差不多也之過了二十分鐘的時間。六點半的時候他們到達海邊,這個時候海邊的人不多,在海天相接的那條線上落了一半的太陽將整片大海渲染出橙紅的光彩,波光粼粼,仿佛有火焰在海底燃燒。
織田作之助把野餐布鋪在海面上,兩個孩子積極地幫忙把東西擺在野餐布上。
天邊有幾只海鷗在飛,亂步在超大的購物袋里翻找著放在里面的面包屑,等找到后將面包屑倒在手上,對著飛翔的海鷗伸出自己的胳膊,在看見海鷗朝自己飛過來時,又動作迅速地將面包屑拋了出去,等海鷗自己在沙灘上覓食。
“比斯婭,果然還是去喂鴿子更好吧!”
“亂步想喂鴿子的話,我們明天可以一起去。”
“那我們明天在公園野餐吧!”
“可以啊!”
兩人又迅速做下了關于明天的計劃,這時織田作之助已經帶著津美紀和惠將食物擺放完成,當有海鷗試圖直接搶食野餐布上擺放好的食物時,織田作之助總是能夠提前看見,然后將海鷗驅趕走。
不過當他把海鷗驅趕走后,在確定亂步不會再使用那些面包屑喂海鷗時就將裝面包屑的袋子敞開了放在一邊,讓海鷗能夠自己去吃那些面包屑,而不是惦記著他們野餐布上的食物。
伏黑津美紀蹲在距離海鷗不遠的地方,眼神專注地看著海鷗,目光里充斥著孩子對于其他可愛的動物的好奇與喜愛。
不遠處有商鋪和公共廁所、換衣間,亂步往嘴里塞了塊點心后就拉著比斯婭去換泳衣。亂步買的是一條印著小黃鴨的藏藍色泳褲,比斯婭穿的是有著荷葉邊的薄荷綠聯體女款泳衣,把長發隨意用發夾固定住,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清爽。
等亂步和比斯婭換好衣服后,亂步拿著小黃鴨的同款泳圈就跑向海的方向。
比斯婭看著亂步的背影,回過頭對一旁的織田作之助說:“織田,你帶著兩個孩子去換衣服吧,這里我會留意的。”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去換衣服。
比斯婭看著野餐布上擺放的食物,開了一瓶波子汽水后又往瓶子里塞了一根長吸管,雖然瓶子上部有玻璃珠的地方特意收緊了,但是塞吸管還是不成問題。
弄好后她把圓打開,用念力威懾了一下周邊的海鷗后她就拿著波子汽水往亂步的方向走,亂步此時正躺在游泳圈上,兩只腳在海水里一晃一晃的,濺起朵朵雪白的水花。
比斯婭踩著海水朝亂步走去,把汽水遞給亂步,這個時候海水已經淹沒到她胸口的位置了。
“比斯婭也不會游泳吧?”亂步咬著吸管說道,那頭總是喜歡亂翹的短發此時因為沾著海水而軟了下來,發梢濕漉漉的,眼睛照舊懶洋洋地瞇著。
“嗯,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方法,我試試看今天能不能學會。”比斯婭抬手摸了摸亂步的頭發,亂步略微抬起下巴,讓比斯婭能夠更加大面積地摸到自己的腦袋。
幾秒過后,比斯婭松開手,一下子就鉆到水里去,除了一開始動作有幾分僵硬,看起來會讓人產生些許擔心的情緒之外,幾分鐘過后,少女的動作便變得流暢起來,夾著頭發的發夾從頭上掉落,普散開來的綠色長發在海水中搖曳,看起來帶著一種自然生長般的美感。
亂步看著比斯婭,想起了小時候他媽媽對他講過的美人魚的童話故事。
他覺得美人魚笨笨的,王子也笨笨,比斯婭不笨,雖然沒有他那么聰明,但是有他在比斯婭身邊的話,比斯婭不需要那么聰明也可以。
他喜歡比斯婭。
很快,比斯婭游了一小圈后回到了亂步旁邊,她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以免海水滴落到眼睛里。
“亂步要學一下嗎?”
“不要!我又不需要學會游泳,比斯婭會就可以了。”亂步理直氣壯地說著,將波子汽水往比斯婭的方向遞了遞,“比斯婭要喝一口嗎?橘子味的,超好喝!”
比斯婭笑了笑,濕漉漉的頭發垂在她的臉側,她的臉小小的,湛藍色的眸子仿佛是天空和大海的混合物,笑起來時便是挾裹著陽光的風在天空和大海中穿梭。
“嗯,亂步不學也可以,只要亂步自己喜歡就好。”她說著,探著腦袋吸了一口波子汽水,眼眸更加彎曲,“很好喝。”
“是吧是吧!橘子味的超好喝!當然,波子汽水的其他口味都很棒!”亂步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連背景都仿佛開著小花。
另一邊,兩個年齡小的孩子也換好了泳衣,他們還不會游泳,所以就帶著游泳圈在離岸邊不愿的地方玩,伏黑惠的游泳圈是鯊魚款式,伏黑津美紀的游泳圈則是一只卡通貓的樣式。
織田作之助在旁邊看著兩個孩子,以免兩個孩子出什么意外。
第一次到海邊玩的伏黑津美紀顯得很是興奮,兩只手劃動著海水,身體借助著游泳圈的浮力在海面游動。
伏黑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抿著,沒有沾著水的頭發絲已經愉悅地翹起,臉上是竭力想要克制,但是完全克制不住的高興。
“要去更深一點的地方?”織田作之助在一旁問道。
“可以嗎?”伏黑津美紀聲音雀躍。
“當然可以。”織田作之助回答道。
第57章
商業街。
比斯婭和亂步帶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到這里來買新的衣服,并且補充一些小孩子需要的生活用品,包括之后學習要用到的文具。
小孩子身體抽芽抽得很快,惠和津美紀兩個孩子自從大人消失不見后就沒有買過衣服,所以衣服現在都有些短了。雖然將就著也能夠穿一段時間,但是沒有必要,畢竟比斯婭和亂步又不缺錢,直接買新的更好。
服裝店的區域集中在一條街道上,隔著明亮的櫥窗,可以看見里面琳瑯滿目的衣服。
當走到一家規模較大的童裝店門口時,比斯婭停下腳步,帶著兩個孩子走了進去。
童裝店內在前臺對面的一角劃了一個小型的兒童娛樂區,里面可以搭積木,玩滑滑梯、機關車、拼圖等。
在比斯婭讓惠和津美紀試衣服的時候,亂步
直接去了兒童區, 成為了兒童區內的唯一一個超齡兒童。
由于是工作日的上午,帶孩子來這里買衣服的人不多,所以兒童區內只有兩三個孩子,他們都排著隊玩滑滑梯,亂步便一個人坐在一旁玩著那些五顏六色的積木。
少年盤腿坐在地上,特意買的偵探披風拖在地面上,眼睛瞇著,表情很是認真地在搭建自己的城堡。
很快, 津美紀和惠試好了第一套衣服, 兩個孩子自己選的,都是簡單舒適,價格在店內相對偏低的那種。
比斯婭沒有特意糾正他們這種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想要盡可能減少自己對他人的負擔這種想法和行為。
他們兩個是好孩子,這種想法本身并沒有錯誤,用輕松平等的態度對待他們,讓他們自己感覺到他們是偵探社的一份子,慢慢的,他們會習慣這里的生活。
更何況,就算他們穿的衣服在店內價格相對較低,但實質上也不能說便宜,至少質量上是有保障的。
“看起來很合適呢!”導購員蹲下身幫兩個孩子整理衣服,看著兩個孩子乖乖巧巧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更加真實,“喜歡嗎?這邊可以看看鏡子。”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一起被推到鏡子面前站著,伏黑惠臉上還是小酷哥的表情,只是眉眼間有些藏不住的別扭與稚氣。
伏黑津美紀則是露出了靦腆的笑,兩只手放在身側,手指向內不自覺地蜷縮。
“再試試其他衣服。”比斯婭看了看,說道,“這兩套衣服也請打包起來。”
“好的!”導購員小姐驚喜地應下,又帶著兩個孩子去選衣服,態度熱情又不會讓人感到過度。
“比斯婭!比斯婭!”亂步在一邊大喊,一邊對比斯婭揮手,臉上露出閃閃發光的笑,“我們一起玩這個吧!”
比斯婭抬起手對亂步揮了揮,轉過身對導購員小姐說:“這兩個孩子就暫時拜托你了,盡量多給他們選幾套衣服吧。我就在兒童區那邊,等他們選好衣服后,再過來通知我。”
“哦……好、好的。”導購員怔愣一瞬,立馬又笑著應到,但心里又忍不住誹謗。
把孩子交給她,自己去兒童區……
但是看年齡,像是這兩個孩子的姐姐,可……從長相來看又不怎么像。
想了兩秒,想到這和她原本就沒什么關系,于是便很快把這拋到了腦后,專心致志地為兩個孩子推薦起了衣服。
“亂步,你是在堆城堡嗎?”比斯婭走過去,直接蹲到了亂步旁邊。
“是的哦!”亂步像是在分享什么超級寶藏似的和比斯婭分享著他還沒有完成的成果,“鏘!鏘!鏘!你看,這邊是城堡,城堡上我還打算搭建炮臺,城堡外圍再圈一片花園出來!”
“哇!”比斯婭配合地發出驚嘆,“感覺超級棒!亂步把那部分分給我做呢?”
“花園!花園就交給比斯婭啦!比斯婭要好好做哦!”
“嗯,那就交給我吧!”比斯婭笑瞇瞇地應道。
……
導購員小姐拉著伏黑津美紀和伏黑惠兩個人試了一下一個多小時衣服,直到伏黑津美紀和伏黑惠兩個人都態度明確地表達了拒絕再繼續的態度后才意猶未盡地停止。
當導購員小姐帶著兩個孩子到柜臺前時,亂步和比斯婭已經搭建好完整的城堡框架了,只不過還在做一些細節的改善填充。
看兩個孩子有些疲憊的樣子,導購員小姐拿了一些免費的點心和飲料給兩個孩子,讓他們休息一下,接著就到兒童區去找比斯婭。
“您好!兩個小朋友已經選好衣服了,請問您是現在付賬還是等一下再付賬呢?如果等一下再付賬的話也不用擔心兩個孩子,我們這邊會幫忙看著的。”
“亂步還想玩嗎?”比斯婭點點頭,把視線轉向亂步。
亂步歪了歪腦袋,認真思索兩秒,搖頭:“不玩啦!”
緊接著,他又像是恍然間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那兩個小鬼買的衣服呢?我想看!”
“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比斯婭站起身,把一只手伸向亂步。
亂步牽著比斯婭的手,握緊,借著力從地上站了起來,同時還彎著腰,嘟囔著用手揉捏自己的小腿肚子。
“嘶!比斯婭,腿麻了!”亂步委屈巴巴地抬起頭,聲音里帶著些許鼻音。
“還能走嗎?”比斯婭重新蹲在了亂步身前,一只手幫他捏了捏小腿。
亂步搖搖頭,接著頓了一下,又點點頭。
比斯婭眨眨眼,站起來語氣真誠地夸獎道:“還能夠自己走的亂步很棒哦!”
聽到夸獎,亂步滿意地笑了笑,被比斯婭牽著往前臺的方向走。
導購員小姐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如果沒記錯的話,她之前帶著的兩個孩子才是貨真價實的小朋友吧!
雖然少年年紀也不大,但終歸是脫離了兒童的范疇。可少女對待少年的態度卻讓人對這個毋庸置疑的事實產生了懷疑。
等到少年少女離開時,她才猛地回過神,趕忙跟了上去。
柜臺前,亂步看著一袋袋裝好的衣服,不算多,兩個孩子的加起來也才十多個袋子。
他翻看著袋子里的衣服,衛衣、短袖、短褲、長褲……全都是些非常常見的款式,簡單、舒適,在角落里帶著些許微不足道的兒童元素。
“好無聊!”亂步吐槽道,“就不能再選一些更加有趣的衣服嗎?”
一旁的伏黑惠:“……”有、有趣?
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腦袋里的雷達更是響個不停。
“來,就讓亂步大人再來給你們選一下吧!”亂步興致勃勃。
伏黑惠眼睛下意識瞪大,小臉上隱隱透著拒絕。
亂步說做就做,很快就在一眾童裝中挑選了兩套,兩套都是專門給伏黑惠挑的。
一套恐龍的睡衣,一套假面超人款式的睡衣。
“不……”伏黑惠發出掙扎的聲音。
他本質上不討厭這兩套睡衣,但是穿上這套睡衣,絕對會被認為是幼稚的!
他才不要!
他已經是成熟懂事的小孩了!
伏黑惠反抗,伏黑惠反抗無效。
導購員小姐把兩套睡衣給打包好。
緊接著,亂步又給伏黑津美紀挑選了兩套漂亮的公主裙,是津美紀看到價格標簽就會第一時間移開視線的兩條裙子。
亂步拿著裙子在伏黑津美紀面前比了比,大小合適,然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嗯,和我想的一樣合適,這個也給我裝起來。”
“好的!”導購員小姐笑容滿面地接過衣服,將其給裝好。
伏黑津美紀在原地怔愣地眨眨眼,向前走了兩步,走到亂步和比斯婭面前,小聲道:“謝謝亂步先生,謝謝比斯婭姐姐。”
亂步傲嬌地哼哼兩聲,接受了津美紀的感謝。
比斯婭彎下腰,摸了摸津美紀的腦袋,說:“不用謝!”
買完衣服,從服裝店出來之后他們又一起去了商城里,買了文具和日用品。
商城里有餐廳,幾個人吃了午飯后回到偵探社,這個時候福澤諭吉已經在偵探社里等著了。
“大叔!”亂步歡快地問好。
比斯婭對福澤諭吉微笑著點了點頭,當做是打招呼。
福澤諭吉對他們微微頷首,然后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帶兩個孩子去相關部門完善身份信息,辦理身份證明需要本人去做一些登記。”
亂步點點頭:“可以啊,大叔可以現在就把兩個小鬼帶走。等下午五六點的時候我們會去公園野餐和喂鴿子,大叔和他們填完信息后可以直接來公園,時間剛好。”
“我知道了。”福澤諭吉回答完后遲疑了一下,說起另一個話題,“亂步……對那個擁有治愈能力的異能力者有什么了解嗎?”
亂步坐在福澤諭吉對面的沙發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后就將背靠在了椅背上。
織田作之助幫著比斯婭將買來的東西放好,兩小只也跟著幫忙整理東西。
“唔,她的年齡其實也和我以及比斯婭都差不多,剛開始參與這個不死軍團計劃的時候只是抱著救更多的人的目的,但本質上是個無法對他人的痛苦放任不管的,十分重視生命的人。當然,在經歷了不死軍團的事后絕對會處于相當的痛苦之中。”
福澤諭吉眸光微動,片刻后,像是下定了決心。他說:“亂步,可以幫我把她從森鷗外那邊爭取過來嗎?”
亂步歪了一下腦袋:“大叔,那之后呢?把她從森鷗外身邊帶回來之后呢?”
福澤諭吉閉了閉眼,說:“我想讓她接受政府部門的保護和監管,但是……”他不確定他的想法是否會被對方接受。
“與謝野晶子,這是她的名字。”亂步說,“她不會想要接受政府監管的,因為當初那個計劃是在政府同意下進行的,包括她被監禁這些時間,也少不了政府的責任。她討厭政府,或者更準確來說……她討厭那些將生命物化的政客。”
“但是她現在根本沒有能力獨立生存,甚至她的異能力也會讓她遭受覬覦,面臨很多危險。”
亂步看向比斯婭:“比斯婭,你想要她加入我們嗎?”
比斯婭聽到亂步的話,從另一邊走了過來。
她雖然沒有參與進之前福澤諭吉和亂步的對話,但卻一直都在有聽他們對話的內容。
“可以啊,與謝野的能力很好用啊!”
亂步重新看向福澤諭吉:“嗯,所以說就是這樣,讓她加入到我們這里吧,我們會讓她有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也不會濫用她的能力。”
福澤諭吉皺了皺眉,一只手忍不住扶上額頭。
原本亂步和比斯婭的年齡就不大,織田作之助年齡上和他們差不多,津美紀和惠更是徹徹底底的小孩子,現在這個偵探社又多一個人,同意也是年齡不大的未成年。
總覺得叫人很難放心。
“如果她愿意的話。”最終,福澤諭吉這樣回道。
把這件事暫且決定下來后,福澤諭吉帶著津美紀和惠離開了。
織田作之助把一部分的東西挪到三樓房間里,于是暫時從偵探社離開。
“亂步現在知道與謝野什么時候會從監管她的地方被帶走嗎?還有監管她的地方在哪里?”比斯婭問道。
亂步撓了撓頭發:“信息不足,還沒有辦法直接得出結論啦,不過這種事的話,直接讓人關注一下森鷗外的動向就能夠輕易得出正確答案。”
“對了,之前我們都是在找森鷗外的信息的時候順勢了解了一下與謝野的信息,如果將來要成為同伴的話,還要再花時間單獨查一下情報吧?”亂步接著問道。
比斯婭點點頭:“嗯,情報的話我會讓知念收集,至于情報分析的工作就拜托亂步啦。”
……
下午六點,比斯婭、亂步和織田作之助等人帶著野餐要用的東西到了公園里。
等織田作之助和比斯婭將野餐布鋪好,食物也擺放好后,福澤諭吉差不多也帶著津美紀和惠找了過來。
公園里有很多白鴿,亂步擺出一副老大的姿態帶著惠和津美紀去喂鴿子。
傍晚的風吹拂而過,天邊的流云被夕陽染紅,樹葉婆娑,發出陣陣的聲響,空氣中散發著夏日里鮮花的氣息。
亂步把面包屑放在攤開的手掌心,鴿子在亂步的掌心進食時激起亂步掌心的癢意,惹得黑發的少年忍不住發笑。
惠和津美紀學著亂步的動作對鴿子進行零食喂食,當鴿子落到他們幼小的掌心時,感受到掌心上承載著的生命,他們的眼睛便立刻亮了起來,嘴角也帶上了笑意。
不遠處,一只三花貓慢悠悠地散著步,目光時不時看向比斯婭一行人。原本對貓還有些懼意的鴿子們在發現三花貓沒有任何攻擊意圖后,便也大膽地飛過三花貓旁邊。
織田作之助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試圖將眼前的景象記錄下來,將此作為以后寫小說的素材。
比斯婭看著有些僵硬地坐在原地的福澤諭吉,笑了笑,開口道:“福澤先生要和他們一起去喂鴿子嗎?”
福澤諭吉遲疑了一秒,搖搖頭拒絕了比斯婭的提議。他很喜歡小動物,但是絕大多數小動物都會對他有一種避之不及的感覺。為了避免將小動物嚇怕,他選擇了就在一邊看著。
比斯婭點點頭,沒有再問。只是見亂步他們快要將面包屑喂完時,將一旁的波子汽水給他們打開。
第58章
去接與謝野晶子時,是比斯婭和亂步跟著福澤諭吉一起去的。
與謝野晶子明明看著也才十四五歲的年齡,卻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站在森鷗外身后時,就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死物,被陰郁死寂的氣息所籠罩著。
愛麗絲在旁邊黏黏糊糊地貼著她,看起來關系很好的樣子,但實質上是為了更好地控制住對方。
“抱歉,不能讓你把這個孩子帶走。”福澤諭吉聲音低沉地說道。
“福澤閣下,您真的要和我站在對立的立場上嗎?”森鷗外無奈一笑,微微彎曲的眼眸中卻含著銳利的光。
“這并不是我能決定的。”福澤諭吉說著,一只手默默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啊!”森鷗外一只手撐著腦袋,手指穿過偏長的頭發,他把頭發往后一抓,腦袋微仰,目光向下斜睨著福澤諭吉,寒意畢現。
“這是宣戰嗎?如若真是這個意思,那我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他說著,兩只手放進了穿著的白大褂的衣兜里,兩只手暗暗握住了手術刀。
一陣微風吹過,幾片葉子在空中揚起,眨眼間,白光閃爍,福澤諭吉的刀和森鷗外的手術刀碰撞到一起,發出尖銳急促的聲響。
在他們打起來的時候,亂步直接邁著腳走到了與謝野晶子旁邊。
與謝野晶子的神色沒什么變化,愛麗絲雖然露出了天真燦爛的笑容,但身體細微的動作卻展露出了她此時警惕的狀態。
“要和我們一起走嗎?”亂步看著與謝野晶子說, “你自己也不想和那個家伙離開對吧。”
與謝野晶子沒有說話,愛麗絲直接在旁邊跺腳,一只手挽著與謝野晶子,另一只手指著亂步說:“晶子和我是好朋友!晶子才不會離開我呢!”
亂步沒有理會愛麗絲,他歪了歪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從褲包里拿出一個東西,攤開手遞給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瞳孔微縮,她眸光瞬也不瞬地盯著亂步掌心的東西,那是一個蝴蝶發夾,在陽光下顯得漂亮小巧的蝴蝶結發夾。
是她曾經遺失的發夾。
愛麗絲看見那個發夾,視線在與謝野晶子和發夾之間游移,她看出那個發夾對與謝野晶子的影響了,但一時間并沒有想起那個發夾有何特別之處。
她歪了歪腦袋,臉上的表情如潮水般退卻,最終顯露出一種無機質的冷感。
“怎么樣?要和我們一起走嗎?”亂步說,“不想用能力的話就不用,可以正常上下班,提供員工宿舍,工作內容的話,工作內容只需要聽亂步大人安排就好了。”
“晶子醬,你確定你要走嗎?”愛麗絲的聲音冷冰冰的響起,“晶子醬的能力只能在我們這邊才能被很好地使用吧。”
聽到愛麗絲的話,與謝野晶子渾身一僵,一股厭惡的情緒更是席卷而來,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亂步,也不確信自己有沒有資格展開新的生活。
比斯婭站在亂步身邊,目光看向愛麗絲貼著與謝野晶子的手上,指尖微動,看不見的念線從她指尖鉆出,控制住愛麗絲的身體。
愛麗絲表情瞬間一變,臉上被如有實質的陰影籠罩著,她松開了抱住與謝野晶子的手,手上多出一個巨大的注射器,掙扎著試圖攻擊比斯婭。
可惜的是念線將她死死禁錮在原地,讓她動彈不得。
這里的情況明顯引起了森鷗外的注意,他向后跳躍幾下,脫離了福澤諭吉的攻擊范圍,雙手揣兜,打量的目光落在了比斯婭身上。
他還記得他曾經在鐳缽街外圍看見過這兩個孩子,后來他根據這兩個孩子的外貌對他們做過調查,他們就是之前把橫濱鬧得沸沸揚揚的怪盜組合。
——他們為什么會和福澤諭吉在一起?
——福澤閣下真是有了兩顆不錯的鉆石。
“這位小小姐,請問你對我可愛的愛麗絲做了什么?”
“真的……可以不再使用能力嗎?”這時,與謝野晶子的聲音突兀響起,聲音里還帶著點久未說話才會有的沙啞感。
“當然了。”亂步理所當然地說,“自己的能力自己當然擁有使用權,可以自己決定是否使用,怎樣使用。你的能力很酷,雖然比不上亂步大人,但我認為你完全沒必要因為那些糟糕的大人而討厭上你自己,討厭上你自己的能力。”
與謝野晶子盯著亂步稚氣未脫的臉,直勾勾的目光仿佛一臺冰冷的儀器,要將亂步從里到外地看透。
片刻后,她說:“謝謝你們幫我把發夾找回來。”
她說完,伸出手拿起了亂步手里的發夾。
亂步露出了目標達成后燦爛的笑。
被一時間忽視的森鷗外苦惱地歪了歪腦袋,他真心實意地問道:“你們確定要這個樣子做嗎?港口Mafia的首領還能夠活好幾年,如果不強行突破那五棟大樓,那么根本不可能殺死他。暮年的雄獅總是會通過殘暴的行為來彰顯自己對領地的掌控力,他會讓橫濱陷入到一種血腥的恐慌之中。你們確定要因小失大?”
“沒有誰是理所應當被犧牲的。”福澤諭吉說道。
森鷗外聳聳肩,目光在眾人臉上環視一圈,說:“看樣子你們是不會讓步了,我也沒有能力將你們留在這里,那好吧!你們贏了。但是希望當你們看見更多因為老首領活著而死去的無辜者時,不會對今天的行動產生懷疑。”
“才不會呢!”亂步對森鷗外做了一個鬼臉。
森鷗外滿不在意地笑笑,看向比斯婭:“小小姐,現在可以把我可愛的愛麗絲放開了嗎?”
比斯婭收回念線,擺脫束縛的愛麗絲直接跑到了森鷗外身后,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冰冷機械的。
“那么,我們就先告辭了。”福澤諭吉公式化地對森鷗外說了一句,看向亂步和比斯婭等人,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于是片刻后,原地只留下了森鷗外一人,當然,還有他的人形異能。
“計劃失敗了呢!看來只能想別的辦法了。”森鷗外苦笑了一下,愛麗絲手里巨大的注射器消失,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增多,又變成了一個嬌氣可愛的女孩子的模樣。
“哼!都是笨蛋林太郎的錯啦!笨蛋!笨蛋!笨蛋!”
……
即使是和亂步等人離開了,但與謝野晶子心里的防備依舊存在。
過去的經歷帶給她的心靈的創傷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徹底消弭的,只有一點一點的時間的累計才能讓她重新恢復信任這種珍貴的能力。
她跟著眾人來到了偵探社,偵探社內,織田作之助正在陪兩個孩子看兒童繪本。
與謝野晶子的目光在惠和津美紀身上頓了一下,又收回視線,沒有對偵探社內部情況進行仔細地打量。
“歡迎回來,要喝點什么嗎?”織田作之助站起身,開口問道。
“酸奶!織田,給我開一瓶酸奶!”亂步大喊著,一屁股坐在了他自己的位置上,椅子左右轉動,他孩子氣的又轉了幾次。
福澤諭吉看著亂步這副模樣,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可以借用一下會客室嗎?”他對著比斯婭問道。
比斯婭笑了笑:“當然。”
于是,他接著看向與謝野晶子說:“可以單獨聊一聊嗎?”
與謝野晶子握著發夾的手緊了緊,抬眸看向這里唯一一位成年男性,她說:“可以。”
福澤諭吉點點頭,轉過身,用眼神示意對方跟上。
與謝野晶子跟上去,和福澤諭吉一起進了一間會客室。
“與謝野,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吧?”
與謝野晶子點點頭,對于稱呼這種事,她并沒有那么在意。
“你來到這里,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我所導致的。有些事,我想盡早和你說明。”福澤諭吉態度認真地說,“和我一起去把你帶回來的那兩個孩子分別是江戶川亂步和比斯婭·莫格羅。”“這家偵探事務所名義上是我的,但實際所有者是亂步和比斯婭兩人,是他們決定讓你在這里工作的。我原本傾向于讓你接受政府的保護,但亂步說你并不會喜歡政府。在這里,我希望了解你真實的想法,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
“我……我想留在這里。”與謝野晶子回答道,目光看著福澤諭吉,仔細觀察著福澤諭吉在聽到她的答案之后的反應。
“我知道了。”福澤諭吉閉了閉眼,心里的情緒卻有了微不可查的放松,“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和我聯系。”
“織田,我要吃小蛋糕!要樓下咖啡廳做的新鮮的小蛋糕。”會客室外,亂步清脆的聲音穿了進來。
“好的。”織田作之助這樣回答道,又接著說,“惠和津美紀想要什么口味的蛋糕?”
“我可以和織田先生一起下去選。”這是小女孩的聲音。
“我不要,謝謝織田先生。”這是小男孩的聲音。
“福澤先生和……”織田作之助頓了一下,亂步在一旁大聲接過話,“福澤大叔和與謝野你們要吃蛋糕嗎?”
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把紙拉門推開,搖搖頭:“我不用。”
與謝野晶子同樣搖頭。
“織田,給與謝野一份奶油兔子蛋糕就可以了。”亂步無視掉與謝野晶子的拒絕,直接對織田作之助吩咐道,“如果她不吃的話就我吃,絕對不會浪費食物的。”
第59章
奶油兔子蛋糕最終還是被擺放到了與謝野晶子面前。
它的外表和它的名字一樣,蛋糕上層有著用奶油畫的兔子,蛋糕胚中間有水果夾心,邊緣則由果醬點綴。
被監管時的吃的食物非常簡單,基本見不到什么點心甜食。與謝野晶子動作遲緩地用勺子舀著蛋糕,然后將勺子放到嘴里,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彌漫開來,她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克制住自己想要流淚的欲望。
“晶子,可以這樣叫你嗎?”比斯婭笑吟吟地坐在與謝野晶子面前問道。
與謝野晶子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遲疑一下后又開口說了一聲:“可以。”
“蛋糕吃完后你想要休息一下再出門,還是直接和我一起出門?”比斯婭問道,“宿舍就在樓下,你還需要買很多生活用品和換洗衣服,當然,如果你有什么其他想要的,等下一起買了就可以了。”
“吃完了就可以去。”與謝野晶子回答完比斯婭的問題后又補充說,“多謝。”
“沒關系,我們現在是同伴嘛!”比斯婭笑容明朗,湛藍色的眼眸清澈得仿佛可以一眼就望到底。
與謝野晶子眨眨眼,不太適應比斯婭的友好,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的她選擇了低下頭繼續吃蛋糕。比斯婭也沒太在意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很快,蛋糕吃完,比斯婭帶著與謝野晶子出門。
長時間沒有接觸外界正常環境的與謝野晶子表露出一種即便刻意壓制但仍舊還是有所顯露的拘束,比斯婭態度自然地牽起了與謝野晶子的手,然后就看見了與謝野晶子瞪大的眼睛。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比斯婭歪著頭問道,臉上還帶著笑。
與謝野晶子怔愣兩秒,小聲吐出一個“嗯”字,視線移開,整個人順著比斯婭牽引的方向前進。
進入商城,一件又一件的嘗試新的衣服,因為太多了,所以讓店員提供了送貨上門的服務。
緊接著有推著購物車往超市內日用品的方向走,比斯婭時不時和與謝野晶子交流,空蕩蕩的購物車逐漸被填滿,在前臺付款后比斯婭想了想,自己把袋子提了起來。
與謝野晶子:“需要我和你一起提嗎?”
比斯婭一愣,笑了笑:“不用哦!晶子牽著我的手就好了。”
與謝野晶子瞳孔放大,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綠發少女牽著從商場離開了。
比斯婭將與謝野晶子帶到三樓的宿舍里,剛打開門進去時是寬敞的客廳,中間擺放著餐桌,一邊是半開放的廚房,織田作之助和津美紀正在準備晚餐。
他們看見比斯婭和與謝野之后打了一個招呼,又開始做自己的事了。
另一邊是一條走廊,走廊兩邊都是房間,走廊的盡頭有洗手間。
目前織田作之助單獨一個房間,惠和津美紀是一個房間,房間里放的是上下鋪的兒童床。比斯婭和亂步在這里有一個房間,偶爾會在這里休息,但是使用得并不多。
空房間還多,比斯婭讓與謝野晶子自己選一間。
與謝野就近選了一間空房間,比斯婭把房間打開,手里提著的東西放在了地上。
“房間里暫時用的是榻榻米,衣櫥里有被褥,要用就自己拿。如果想要睡床的話可以明天叫人來裝,缺什么可以直接說。”
“好的。”
比斯婭點點頭:“那你先收拾,或者休息一下也行。”
說完,比斯婭從房間里離開,把門帶上。
只剩一個人的與謝野晶子原地站了半分鐘左右,隨后,她蹲下身捂著臉,嘴唇緊緊抿著,肩膀顫抖,淚水淌過指間的縫隙。
……
與謝野晶子加入了偵探社,偵探社里基本沒什么工作,哪怕織田作之助每天做的更多的都是打掃衛生和做飯這類和家政沒什么兩樣的事。
她加入進來后做得最多的便是給兩個孩子補課。畢竟她是整個偵探社里唯一一個接觸過正常的學校教育,又有耐心和小孩子慢慢溝通的人了。
雖然都是日本,但兩個世界的日本要學習的內容還是有所差別,惠和津美紀已經決定好了之后要去就讀的學校,為了通過學校的入學考試,他們必須了解這個世界的所學內容。
小學的內容不難,加之兩個孩子都很懂事,所以一個周后,兩個孩子就正式開始了學校生活。
織田作之助會去接兩個孩子上下學,因為不用再輔導兩個孩子的學校,一下子空閑下來的與謝野晶子在思考過后,主動提出了要學醫。
“還是很排斥自己的能力,沒辦法一下子就對過去釋懷,但是……”與謝野晶子看著比斯婭,目光中多了某種堅定感,“這不是我的錯,對吧?”
“當然。”比斯婭挑挑眉,神色之間像是在問與謝野晶子為什么要問這么理所當然的問題。
與謝野晶子笑了笑:“比斯婭,我想學醫,即使我的力量很微弱,但是我想要多做點什么,多學點什么,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我想成為醫生,或許將來我也會使用我自己的能力,不過我相信我也并非只有使用能力才能給救助他人。”
“這很好啊!”比斯婭認同道,“你可以把你要買的書和其他要用到的東西列一個清單,然后去買。”
“嗯!”
就在偵探社內新來的成員的生活都步入正軌后,距離比斯婭能夠使用能力進行時空移動的時間都超過了一個多星期。
織田作之助雖然沒太理解比斯婭和亂步怎么又要離開,不過想想自己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心里有幾分猜測,但猜測產生沒幾秒,他便把自己的猜測拋到腦后,畢竟這個實質上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惠和津美紀兩個孩子倒是知道些什么,懷疑他們是要去另一個世界。但兩個都是會保守秘密,且不喜歡給他人添麻煩的好孩子,因此也沒有多說什么。
至于與謝野晶子,她對比斯婭和亂步要離開一個月左右的事只是意外地眨眨眼,便快速接受了下來。
而就在他們繼續著偵探社內的日常生活時,這一次,比斯婭成功帶著亂步來到了流星街。
她曾經的故鄉。
第60章
推開門,門的另一側是晦暗陰冷的顏色,寬闊的地面,碩大的承重柱,一排一排整齊擺放著的,被白色布料覆蓋的尸體。
比斯婭牽著亂步的手走了進去,亂步的臉下意識皺成了一團,鼻梁聳動,另一只手立馬捂著自己的鼻子。
這里是教堂內用來擺放尸體的地方,比斯婭選擇開這個地方門,是因為這里除了特定的時間外沒有人出入。
綠發的少女把念打開,帶著亂步一路從教堂離開,避開了所有往來教堂內的人,來到了街道上。
街道上稀稀疏疏的有人在地上擺著地攤,里面都是從垃圾場里淘來的還可以再次利用的東西,這里的普通人間沒有通用的貨幣,人們都是以物易物。
小孩子們在街道上打打鬧鬧,身上穿著的都是洗過很多遍,褪色明顯的,不合身甚至打著補丁的衣服,但他們臉上露出的笑容又如此真實。
和他們相比較來說,比斯婭和亂步的存在就如同夜晚里亮起的燈,格外顯眼。
“比斯婭,我不喜歡這里。”亂步一臉不開心地說。
“沒關系,我們不會在這里待太久的。”比斯婭安撫似的摸了摸亂步的腦袋。
“比斯婭!”
這時,一道震驚的聲音從街道邊響起,并且那道聲音的主人還在快速接近。
“茜拉。”比斯婭眨眨眼,回憶起眼前這個有著亞麻色頭發的女孩的名字。
茜拉睜大眼睛看向比斯婭:“我們都以為你……你去哪里了?發生了什么?不!等等!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很多人都很擔心你!”
說著,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比斯婭,把比斯婭往某個地方帶。但是比斯婭身體后撤了一步,躲過了茜拉的手。
“一點意外,你們呢?你們還好嗎?”比斯婭彎眸,臉上瞬間綻放出友好的笑。
茜拉還來不及為落空的手生出什么情緒,就立馬被比斯婭的問題轉移了注意力。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啦,不過這兩年的物資變得比以前好了,今天晚上我們還準備一起看電影呢!比斯婭也一起來吧!”
“啊,很遺憾,我還有事。”比斯婭故作無奈地聳聳肩,“拜托你幫我和大家問好,并且告訴大家我現在很好,不用擔心。”
“比、比斯婭不去見大家嗎?”茜拉吶吶問道。
“下次吧!茜拉不是還有事要做嗎?再不快點的話就要遲到了哦!”
“啊!”茜拉急促地叫了一聲,雙腳忍不住原地踏起了小碎步,兩只手抓了抓自己身上背著的斜挎包的袋子,“那好吧!一定要有下次啊!”
說完,她便急匆匆地消失不見。
流星街的兒童可以花時間去玩耍,但更多的也要花時間去勞作,去創造價值,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勞作。從茜拉背著的東西中可以看出,她現在正在幫人跑腿。
比斯婭瞥了眼茜拉離開的背影,拉著亂步的手加快了從街道上離開的步伐。有幾個家伙跟在比斯婭和亂步身后,試圖搶劫,但是都被比斯婭給輕易解決了。
最后,比斯婭和亂步來到了一片叢林中。
“我以前把最有價值的東西都埋在這邊了,因為這邊以前有孩子被虐殺過,所以小孩子一般都不會單獨到這邊來。至于流星街的成人,到這里來還不如到小酒館里喝兩杯。”
亂步默默聽著,目光巡視著這里,試圖找出比斯婭藏東西的地方。
這里的樹木和往常看見的樹木有所差別,沒有那種郁郁蔥蔥、生機盎然的感覺,反倒是帶著一種貧瘠頹敗,就像是流星街本身的存在一樣。
“是在那里面嗎?”亂步抬手指向一個地方。
比斯婭點頭,順著亂步所指的那個方向走去,走到叢林深處時,停下腳步。她蹲下身,隨意在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后用念力將樹枝覆蓋,然后將土輕易翻起。
直到翻到了將近一米深后,她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小鐵皮盒子,沾滿泥土的盒子表面早已銹跡斑斑,但打開里面,就可以看見寶石的光芒。
“我都擔心會不會不見了,只能說幸好還在。”比斯婭笑著將寶石從盒子里拿出來,然后攤開手讓亂步看。
“這是老頭子和庫洛洛送我的。因為害怕被別人發現后搶走,所以特意埋在了這里。”
亂步眨眨眼,看著比斯婭手里的兩顆寶石,一顆藍寶石和一顆紅寶石。
這兩顆寶石的價值比不上他們一起在橫濱偷盜的最珍貴那部分寶石的價值,但是在流星街這種地方,無疑是尋常人不可能擁有的存在。
“我從有意識開始就生活在流星街,老頭子撿到了我,讓后交給我生存下去的方法。這里的孩子大都會團結凝聚在一起,會有養母、有教堂、修女這樣的人去幫助他們,但在老頭死去之前,我和其他孩子都沒有什么接觸。”
比斯婭難得的和亂步說起了過去。
收養她的老頭是一個少見地從流星街離開又回來的人,她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是一直喊著他老頭。
老頭曾經告訴她,沒有價值的存在注定會被拋棄,就像是流星街外圍那堆積如山的垃圾,被外面的人嫌惡、無視,連帶著依靠著那些垃圾生活下來的人也同樣不被他人承認。
所以要想活下去,要想正常的、更好的活下去,就必須要讓自己變得有價值。
每天午夜,老頭就會從他們家那個低矮的房子內離開,前往垃圾山,從哪里尋找有價值的東西。
垃圾山很臟、很臭,甚至里面還堆積了無數的有毒有害物質,小孩子是被禁止接近的,只有穿了防護服的成人才能夠較安全地在里面尋找可以回收利用的物品。
老頭喜歡午夜的時候去,因為這個時候人少,他可以不用和他人產生沒必要接觸。白天的時候人最多,不僅因為白天光線好,也因為垃圾傾倒時間大都是在白天。
一開始比斯婭并不知道老頭是去垃圾山,她悄悄地跟著老頭,想要和老頭一起行動。結果去的時候被老頭發現,又給扔了回來。
就這樣在兩年多的時間里來回被發現了十多次后,比斯婭學會了絕。
比斯婭對念的天賦讓老頭驚訝,老頭開始教比斯婭戰斗,用粗暴的方法讓比斯婭直接學會了念。
后來,老頭死掉了,死前的時候把一顆紅寶石送給了比斯婭。
老頭說,他從流星街出去后,遇見了一個貴婦被一個搶劫犯搶走了一只耳朵上帶著的紅寶石耳墜。
他幫夫人將紅寶石耳墜搶了回來,犯人跑掉了,他被認為是犯人的同伙,企圖用這種手段接近她。
于是,沒有保護好夫人的護衛門紛紛在此刻站了出來,通過攻擊尚且還是年輕人的老頭子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一時不敵的老頭被打斷了好幾根骨頭后扔在了路邊,老頭傷好了之后,他殺了那幫護衛和那個夫人,并且取走了夫人兩只耳朵上帶著的耳墜。
他把耳墜上多余的東西取掉,只留下了其中最值錢的寶石。然后賣掉了其中一顆寶石,用賣掉寶石的錢買了一堆東西回到流星街,在流星街內得到了一棟小小的、屬于自己的房子。
“流星街的人在外面的世界是不被承認的存在,沒有國籍,沒有任何的身份證明,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但是……小鬼,我希望你將來有一天可以走出去,你比我強,等你走出去后自己判斷,去判斷外面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比斯婭對外面的世界是好奇的,但是從流星街離開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首先就是要穿過整個看不見盡頭的垃圾山,如果身體素質差一點的,很可能在這個過程中就中毒死掉。
即便運氣好穿過了垃圾山,迎接人們也不是城市,而是一片廣袤的沙漠。
沙漠里的風總是呼嘯而過,席卷著陣陣黃沙,里面沒有水源、沒有任何的食物。白天里灼熱的溫度,夜里驟然下降的氣溫,這些都在考驗著人體的極限。
當然,其實也有簡便的方法,乘坐飛艇離開。但這有一個前提,這也就意味你把自己賣了出去,成為了這里的掌權者們的貨物。
“被老頭養大的那些時間里,好像也沒有什么很特別的時刻。甚至小時候還有幾次差點因為吃了他給我的食物而食物中毒死掉,或者在訓練時被他失手殺掉,平日里話很少,幾乎所有的溝通都建立在必要的前提下。”
比斯婭看著手里的寶石,聲音平淡地對亂步說道。
“他死的時候我什至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他還活著,他的死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夢。直到他的尸體被拉到教堂里,看著他被一塊白色的布遮蓋著時,我才意識到他死這個現實。”
“怎么說呢!”比斯婭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心里會有一種不太習慣的空白感,但若說是悲傷的話,又遠遠不到這個程度。”
亂步眨眨眼,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比斯婭的腦袋。
感受到自己腦袋上的重量,比斯婭怔愣一瞬,露出了笑。
“嘛,其實那個時候我就見過庫洛洛了,他們是一個小團體,其他的孩子也隱隱以他們為核心。我并沒有加入他們,只是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說著說著,比斯婭俏皮一笑,眉眼間透著一股輕快。
“有一次,我在一個巷道對某個成年人下手的時候結果撞上了硬茬,那個人其實是人販子,和□□之間聯系緊密。他把自己的念力收斂起來,營造出了弱者的假象,然后引我上鉤,是庫洛洛救了我。那一次……我差點死了。”
從那之后,她就跟在了庫洛洛身邊。
庫洛洛很厲害,有著和其他大多數孩子都截然不同的氣質,這種氣質喚起了她的好奇心和慕強心理。
庫洛洛殘忍地殺害了那個人販子,身上沾染著人販子的血,走向她,伸出手彎腰,唇角上揚帶著友好的笑。
遙遠的晚霞自天邊撒落,泥土和石頭徹成的墻面將霞光切割出一塊塊的形狀,少年背著光的樣子就這么印入了她的腦海里。
看著比斯婭呆呆地坐在墻角,庫洛洛想了想,看見自己手上的血后歉意一笑,從身上拿出一張手帕,將手上的血擦干凈后才再次伸出。
“怎么樣,還好嗎?”
比斯婭從庫洛洛的聲音中回過神,動作生疏地把手搭在少年的手上,少年的手有著薄薄的溫度,并不溫暖,卻讓她感到了一種極其微妙的安心。
之后,庫洛洛把她帶到了他們那個小團體中,不知道庫洛洛和其他人說了些什么,總之,其他人快速接受了她,并且總是對她頗有照顧。
庫洛洛知道比斯婭喜歡寶石,喜歡亮晶晶的有價值的存在,所以另一顆藍寶石則是庫洛洛在他們離開流星街的時候送給她的。
她當初是想要和他們一起離開的,但是她卻被他們堅定地拒之門外。
說起來有幾分好笑,老頭死的時候她都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卻在他們離開前那個晚上掉了下來。
不過沒關系,那個時候比斯婭想,她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找到價值不輸給他們的同伴,然后再站到他們的面前,讓他們知道自己也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出流星街。
“現在的比斯婭很厲害,而且有我在,亂步大人會保護比斯婭。”亂步拍著自己的胸脯自信道。
比斯婭將兩顆寶石放好,伸出手去牽住亂步的手。
“我很相信亂步哦!”
亂步臉上瞬時露出閃閃發光的笑。
比斯婭:“那么……我們先從這里離開吧!休息一個晚上,這里有可以上網的地方,可以通過網絡收集信息,確定一個位置,然后明天念力恢復一部分后直接通過能力從流星街離開。”
亂步:“嗯!”
……
另一邊,在巴托奇亞共和國邊緣的一座小鎮上,蜘蛛的成員們在這里匯聚。
他們訂的是獨棟的別墅,即使有十三個人匯集在客廳里坐著,但也仍舊不顯得擁擠。
坐在中心位置的庫洛洛·魯西魯兩只手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交叉立于眼前,眼睛微瞇著,用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問道:
“有結果了嗎?”
金發的俠客鼓搗著手機,聽到庫洛洛的問題后抬起頭,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沒有,我們之前就已經把那些將手伸向流星街的人口販子們及其背后的勢力處理得差不多了,沒能處理的,都是埋藏得很深的一些組織。當然,很可能也有個人作案或者小團體作案,但是那樣就更難找到線索了。”
“還是沒辦法嗎?”庫洛洛低聲呢喃了一句,“……比斯婭。”
“砰——”
窩金一拳砸在桌子上,大理石的桌子瞬間碎裂了一地,空氣中粉塵飛揚,石粒四濺。
“該死的!絕對要殺光了那幫混蛋!可惡!”
一旁的信長將手搭在他腰間的刀上,無疑的,如果找不到兇手,就只能殺更多的人來平息他們的憤怒。
“當初還不如讓那個小鬼跟著我們走。”飛坦冷冷地說道。
“她不認識薩拉薩,而且……她那個時候也只有十二歲。”庫洛洛的語氣重了一分。
——十二歲,流星街的十二歲已經不是一個非常年幼的年齡了。
“再找找線索吧!”俠客聳聳肩說,“至少流星街沒有看見比斯婭的尸體,而黑市里的人口貿易市場,又或者器官貿易市場里都沒有比斯婭的存在。只能相信她還活著,只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就先這樣吧。”庫洛洛說道。
他的視線落到身側他才收集的一本書上——《寶石的秘密》,眸色微深。
“這個地方有什么昂貴的寶石嗎?”
“啊!是給比斯婭準備的吧!”俠客笑道,“一來這個地方我就做了調查,運氣不錯,這里的一戶人家里收藏了一顆非常有名的綠寶石。”
庫洛洛:“那么……就去把它拿回來吧。”
第61章
比斯婭被庫洛洛偶然救了的前一年里,他們那個小團體里有一個叫薩拉薩的女孩子死了。
那段時間里流星街時不時就有孩子失蹤,被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人販子拐帶出去,成為了明碼標價的商品。
庫洛洛認為是他的疏忽才導致了薩拉薩的死亡。
明明知道最近很危險,但還是讓薩拉薩一個人回家, 沒有好好保護好薩拉薩, 讓薩拉薩獨自面臨了極為殘忍可怕的事。
在流星街一眾孩子們的尋找下,他們發現薩拉薩死了。
薩拉薩的尸體被一個麻袋裝著掛在了樹林里的一顆樹上,麻袋上還有一張紙條。
庫洛洛很慶幸那個時候除了他,大家基本都不識字, 他們不知道紙條上所寫的內容,所以他們的怒火不會被油澆灌得更甚。
不——
與其說不想讓還活著的同伴們更加生氣,他更多的是不想讓薩拉薩被侮辱凌虐的過程被眾人知道,薩拉薩是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那些污言穢語不應該宣之于眾,只能是他一個人知曉并承擔著秘密。
后來,他的同伴們找了一有特殊能力的女人,請求對方將薩拉薩的遺體縫補完整。
碎掉的薩拉薩在神奇的力量下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但死去的生命卻永遠都沒有再回來的機會。
他們要報復,要讓那些陰溝里的家伙們對流星街生出畏懼, 以暴制暴,讓流星街變成一個令外界聞風喪膽, 不敢再來的地方。
他們正式成立了旅團,在眾人的一致投票下,庫洛洛成為了團長,并且開始為了之后的計劃積蓄力量。
就這樣過了兩年的時間,庫洛洛救了年僅十歲的比斯婭。
庫洛洛發自內心地把流星街的孩子們看作了自己要保護的對象,他朝比斯婭伸出了手,并且將比斯婭帶到了自己所在的小團體中進行照顧。
因為比斯婭的遭遇,旅團的其他成員對比斯婭產生了一種保護欲,他們對待比斯婭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總是帶著幾分寬容愛護。
和其他對識字學習沒有太多興趣的同伴不同,比斯婭對這個世界的未知總是充斥著好奇,總是想要更多地認識這個世界。
庫洛洛教比斯婭認字,給比斯婭講各種各樣的故事,填補了比斯婭對這個世界貧瘠的認知。
除此之外的,其他的同伴會帶著她訓練,也會帶著她偷偷摸摸地對一些成年人下手,讓她的實戰能力得到增長。
兩年后,旅團他們一行人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那么快嗎?”十二歲的比斯婭睜大眼睛,“好吧,那我今晚就把東西收拾好。對了,我們是怎么離開?是自己走出去嗎?”
空曠的院子里,風刮得一陣一陣地響,經過了長達一分鐘的沉默后,庫洛洛的聲音響起,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堪稱嚴厲的冷靜。
“比斯婭,要離開的是我們,不包括你。”
比斯婭怔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住一般僵硬,她遲鈍地眨了眨眼,不可置信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其他人,但他們總是在和她目光相接之前就避開了她的目光。
“為什么?”
“比斯婭,你是我們的家人,但并不是我們旅團的同伴,你能明白嗎?”
比斯婭湛藍色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庫洛洛,但是庫洛洛絲毫不為之動容。
“家人和同伴……不一樣嗎?”
“不一樣。”庫洛洛說,“比斯婭,不一樣。”
比斯婭咬著唇:“是因為……因為我沒有作為同伴的價值嗎?”
庫洛洛呼吸滯了一瞬,但他快速恢復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任何的變化。
“是的。”他說。
水汽漫上眼瞳,淚水匯聚,但女孩固執地不讓淚水掉下,她再一次環視眾人,從眾人的表現出得到拒絕這個答案后,她轉過身,跑了出去。
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看見比斯婭的身影從視野里消失后,信長抓了抓腦袋:“真的不行嗎?”
窩金:“對啊!小鬼又不弱。”
小滴、派克、俠客、飛坦、瑪奇、芬克斯等人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庫洛洛,等著庫洛洛的回答。
庫洛洛單手撐著額頭,一時間沒有說話。
半晌,他說:“不要忘了,我們離開這里的目的。罪惡什么的由我們背負就好,比斯婭以后會離開這里,遇到適合她的同伴。”
飛坦提了提自己的衣領,悶聲道:“比斯婭不是一個軟弱的家伙,她能夠殺人,也不排斥殺人。”
“這件事已經決定了,沒有再商討的必要。”庫洛洛開口道,“各位還是抓緊時間,和比斯婭告別吧。”
……
說是要好好告別,但旅團的眾人并沒有什么告別的經驗。
于是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找了找能夠作為禮物的東西,裝好,到比斯婭的家里去。
但可惜的是比斯婭并沒有回家,幾人面面相覷,直接熟門熟路地把門撬開后將東西放了進去,然后又離開,把門修好。
雖然有點遺憾比斯婭不在,可他們卻微妙地松了一口氣,因為如果比斯婭哭,又或者非要和他們一起走的話,他們也會有點無措。
另一邊,庫洛洛并沒有和他們一起去,而是來到了教堂的頂部。
比斯婭在這里,抱著膝坐在地上,夜晚的風吹著她的頭發不斷揚起。
比斯婭的頭發是兩年前開始留的,之前一直是一副假小子的模樣,頭發修得和狗啃過的一樣。
是他動手給比斯婭修的頭發,在知道比斯婭想要嘗試長發后,便讓比斯婭把頭發留長。
雖然流星街并不適合將頭發留得太長。
庫洛洛看著比斯婭的背影,朝她走過去,坐在了比斯婭的旁邊。
比斯婭瞬間緊繃了身體,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瞪大眼睛看向庫洛洛。瞳孔微微豎起,在看向庫洛洛時罕見地帶上了攻擊性。
庫洛洛抬手摸了摸比斯婭的腦袋,比斯婭才炸起的毛就這樣被順了下去。
比斯婭孩子氣地鼓起腮幫子,別開視線。
“比斯婭,家人是不能用價值來衡量的。”庫洛洛緩緩說道,“我很重視你,你是我們的家人,不可替代的家人。”
“為什么?為什么我沒有成為同伴的價值?”比斯婭悶著聲音問道。
“比斯婭就那么想和我們在一起嗎?”庫洛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而問道。
比斯婭閉著嘴沒有說話,只是再次轉過頭,眼睛直勾勾盯著庫洛洛。
庫洛洛失笑,抬手再次摸了摸比斯婭的腦袋。
“比斯婭,我給你準備了禮物,要看看嗎?”
比斯婭興致缺缺,這個時候的她對于禮物并沒有什么興趣。
庫洛洛直接拿出了禮物,一個非常精致小巧的盒子,他遞給比斯婭,見比斯婭沒接,又把手往前遞了遞。
比斯婭慢吞吞地接過盒子,打開,里面是一顆漂亮的藍寶石。
“比斯婭喜歡寶石,這顆寶石的顏色很像比斯婭的眼睛,所以我認為比斯婭一定會很喜歡。”
“還……還會回來嗎?”
片刻后,比斯婭問道。
“還……還會回來看我嗎?”
“嗯——”庫洛洛刻意拖長了嗓音,在看見少女緊張起來時才露出笑意,“比斯婭到時候來找我們吧!不管怎么說,比斯婭總有一天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離開這里對吧?到那個時候,比斯婭來找我們吧!”
“拉勾。”庫洛洛朝著比斯婭伸出一只手,并且勾起小拇指。
“拉勾。”比斯婭小聲回應,同樣伸出手。
在這一刻,夜風掛過教堂,天空被云霧遮蔽,看不見幾顆星星的時候,兩個孩子拉著勾做下了約定。
兩年后,比斯婭意外來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又過了大概半年多的時間,旅團的人得知了比斯婭失蹤的消息。
他們盡可能尋找線索,但是時至今日也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
時間回到現在,比斯婭帶著亂步到了一家網吧。說是網吧,但是網絡非常差,基本只能玩一些脫機小游戲。電腦都是垃圾堆里撿出來,然后修修補補勉強才能給使用的。
但是這種店里,老板一般都一臺相對完好的電腦,比斯婭多出了點東西,讓老板將自己的電腦借給她使用。
最終,她選擇了友克鑫市。
不過在收集城市信息的過程中,她忍不住查了一下旅團的消息。
沒有照片,網絡上只有他們犯下的種種罪行,以及他們來自流星街,身上會有蜘蛛的標記,但卻連他們的名字都沒有。
至于更多的信息,要更高的權限才能給查詢。
另一邊,忙了一天后準備開始休息的茜拉突然想起了比斯婭的事。
她慌忙從床上爬起來,想要把這件事告訴同伴和教堂的修女。
但當她把手放在門把手上時,她想起了晚上出門并不安全。
她站在門口想了想,還是打開門,但是沒有離開家,而是敲響了另一間房間,里面是她的養母。
很快,門被打開,她的養母站在門口,眉眼間還帶著被吵醒了的不悅。
“什么事?”
“比斯婭!我今天看見比斯婭了!”
“什么?”她的養母頓時清醒過來,兩只手抓住茜拉的肩膀,用力搖晃著問道,“你看見你誰?”
“比……比斯婭……”茜拉身體瑟縮了一下,不了解自己的養母為何突然那么激動。
女人深吸一口氣,松開手,口吻嚴厲地說:“現在,詳細告訴我經過。”
“我……我知道了。”茜拉點點頭,把今天和比斯婭遇到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也提到了和比斯婭一起的那個少年。
女人聽完,點點頭,說:“我要出門一趟,你馬上去給我繼續睡覺。”
茜拉喏喏應下,轉過身快步走了幾步后回過頭看了一眼,養母已經把門關上。
她眨眨眼,三兩步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休息。
而就在茜拉重新開始睡覺的時候,她的養母換了一身一副,又將一件黑色外袍披在身上,把臉用頭巾蒙著,從家里離開,快速趕往了教堂的方向。
很快,她到達教堂,敲響了教堂內修女的房門。
“茜拉告訴我,她今天看見比斯婭了。”
“確定嗎?”
女人將茜拉告訴她的內容重復了一遍,修女皺著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先回去,我把這個消息發出去。”
很快,女人離開了。
修女回到房間,把墻角的一個柜子搬開,對著墻面一陣摸索,墻體便出現了一個缺口,里面裝著一個通訊器。
她拿出通訊器,將電板裝上后打開,緊接著在網絡上發了一通看似雜論無章的亂碼,隨后又關掉通訊器,將電板取出。
遠在千里之外的俠客看見那堆雜亂無章的代碼,他意外地挑挑眉,隨著對內容的破解,他的眼睛逐漸睜大,甚至直接激動得站了起來。
“比斯婭!比斯婭還活著!”他大聲說著,從房間跑出去,又一間一間地敲擊著其他人的房門。
“很好,我們現在就去把寶石搶了,然后回流星街!”窩金握拳大聲說道。
“嗯,還可以看看幾年過去了,小丫頭有沒有長進。”信長跟著說道。
“等等,還是先做好調查,以免錯過了。”庫洛洛維持著表面上的冷靜,“我們從這邊過去都需要半個月的時間,還是先聯系上比斯婭比較好。”
“嘖!這么麻煩的嗎!”窩金不耐煩咋舌。
“哈哈,只是稍微等一下而已。”俠客在一旁笑著勸道。
派克臉上還有幾分疑慮:“還是要先確定情況。比斯婭出現得太過突兀,如果是敵人的陷阱的話,這對我們非常不利。”
“瑪奇,你的感覺呢?”庫洛洛看向瑪奇。
“我感覺這次是真的。”瑪奇回答道。
庫洛洛嘴角微微上揚:“我相信瑪奇的直覺。”
……
次日一早,比斯婭帶著亂步利用能力到達了友克鑫市。
友克鑫市是和流星街截然不同的一座城市。
繁華、喧鬧,充斥著大城市所有的各種特質。
甚至在很大程度上看起來比橫濱要大得多,也要現代化得多。
“哇!”亂步驚喜地張望,“比斯婭!我們去吃飯吧!”
身上完全沒有這個世界的現金的比斯婭爽快地應答了下來。
街道上人來人往,她手指靈活地順了一個錢包,和亂步一起來到了一個餐廳里。
從餐廳的位置向外可以看見天空競技場,高聳入云。
兩人點好餐,亂步嘰嘰喳喳地對昨天遇到的一切不夠好的事進行抱怨,但是當一個人從他們這桌經過時,亂步突然止住了聲音。
他歪著腦袋盯著那個路過的人,直到那個人回望過來時,臉上的表情還帶著一絲古怪。
“有事嗎?”毫無波瀾的聲音自他嘴里響起,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充斥著一種無機質的無辜,非常怪異。
不過這個城市的怪人很多,所以他也并不打眼。
亂步搖搖頭又點點頭,他看向比斯婭,同時抬手指著男人。
“比斯婭,他知道怎么聯系你要找的人。”
比斯婭一愣,臉上隨即掛上了公式化的笑。她看向男人,語氣友好道:“要坐一下嗎?”
男人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像是還在權衡思索。
“反正你也還沒有吃飯對吧,等下我們買單。”
男人的眼睛慢吞吞眨了一下,坐在了比斯婭和亂步對面。
“你們認識我嗎?”男人語氣生硬地問。
“你是一個殺手,才剛剛做完任務離開對吧?”亂步得意地揚起眉毛。
而就在亂步說出殺手二字的一瞬,一股念壓就覆蓋過來,只不過這股覆蓋過來的念壓被比斯婭擋住了。
男人,也就是這個世界出名的殺手家族的成員——伊爾迷·揍敵客,他陰森森的目光盯著比斯婭,過了一分鐘,他收斂了目光,轉而從自己身上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比斯婭。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雇傭我的話,可以給你打九折。”
比斯婭接過名片,看著名片上簡略干脆的內容后眼角抽了抽,將名片收下放好。
“請問您是否可以聯系到庫洛洛?”
“庫洛洛——”伊爾迷重復了一遍發音,再次打量比斯婭和亂步,判斷二者的目的。
“如果要殺庫洛洛的話,只能讓我家里其他人和我一起接這個單子。因為庫洛洛身邊往往還有其他成員。”
比斯婭:“……”
“不,我只想知道他的聯絡方式,或者,如果能知道他們現在在那里就更好了。”
“哦,我知道了。”伊爾迷點點頭,比斯婭從他沒什么表情的臉上讀出了明顯的失望,但失望之余又淡淡松了一口氣。
“這個服務也需要收費。”他說。
比斯婭再次無語:“……”這個家伙絕對比她財迷。
“當然。”她笑著回答道。
伊爾迷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拿出手機。
還沒有等他播出電話,服務員將比斯婭和亂步點的餐送了上來。
這些菜占了半張桌子。
伊爾迷趁機點了自己要的菜,突出兩個特點,又多又貴。
服務員看著自己記下來的內容,又看了看桌上已經擺了的那么多的菜,再次向伊爾迷確認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留著汗轉身離開。
而就在他離開之后,伊爾迷終于撥通了庫洛洛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