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正文完結(jié)
“偉大的黑暗神啊,您忠誠的信徒卑微祈求,祈求您的降臨,祈求……”
迪法跪在地上,仰頭大笑著不停誦念。
仿佛能夠吸收一切光明的黑色小球漂浮在半空,隨著他的誦念,正在不斷緩緩朝他靠近。
結(jié)界的外圍,一個接著一個的灰袍身影再次站立起來。
與此同時,枝葉搖曳,嵐莓聽見了樹的聲音。
“不可以……這樣……”
或許是因為太多力量在樹的體內(nèi)混戰(zhàn),樹的聲音痛苦又虛弱。嵐莓必須集中精力、努力辨認(rèn),才能挺清楚樹在說些什么。
她被洛斯里亞攔在身后,仰頭喊了聲:“樹,你沒事吧!”
樹仍然在悲鳴。
嵐莓完全集中精神,想要聽清楚樹接下來的話。但樹的枝葉摩挲,已經(jīng)變成了混亂而沒有含義的雜音。
在完全集中精力,仔細(xì)傾聽的情況下,嵐莓逐漸聽到了結(jié)界外圍,那些灰袍異教徒的聲音。
看起來東倒西歪的那些灰袍,正瘋狂蠕動著站起,用同樣的速度和同樣的語調(diào),低聲誦念著完全相同的話語。
“偉大的混沌之神……請您降臨……”
“偉大的混沌之神……”
“偉大的混沌之神……”
一遍遍的重復(fù)下,嵐莓清楚看見,那顆穿過牛奶一般濃密白色霧氣的黑球,正在逐漸變得渾濁、泛起灰色。
“迪法!”嵐莓立刻喊道,“你被騙了!這樣根本不能復(fù)活……”
迪法眼中的狂熱并沒有消失,他甚至都沒有看一眼嵐莓,笑容燦爛地打斷了她:“我主的威能,將誕下新的神,成為新的主。”
嵐莓:“……”
即使是對于這類知識只有淺薄理解的她,現(xiàn)在也能反應(yīng)過來——迪法被異教徒蠱惑了。
或者說,是被邪神蠱惑了。
他現(xiàn)在一心想要復(fù)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黑暗神,而是被稱作混沌之神的邪神!
嵐莓握緊了手里的咒物,正要把擋在自己面前的洛斯里亞推開,沖上前去。
這時,她又聽見了樹的聲音。
“放下……”樹像是生命垂危的病人,在用最后一點力氣說話,“那是,小黑的東西。”
森林中的白色霧氣突然開始變淡,大量濃郁的霧氣正在匯聚,包圍向那個逐漸變得渾濁的黑色小球。
一瞬間,森林中的時間仿佛都被凝滯了。
嵐莓清楚看見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緩慢,唯有霧氣快速聚集,將渾濁小球包裹進(jìn)去。
她聽見樹的聲音變得清楚,明確。
“嵐莓,謝謝你。”樹語氣平和地說,“樹第一次和人類聊天,很開心。”
這個瞬間,這個氛圍。
嵐莓迅速意識到即將發(fā)生什么,她幾乎沒做思考,開口喊道:“樹,不要——”
她感覺自己和朋友們都被柔軟的霧包圍了,整個森林都跟著移動,樹木分開,柔軟的白霧將所有人推到了森林之外。
移動的過程中,嵐莓聽見樹繼續(xù)用剛才的語氣說。
“小黑創(chuàng)造樹的時候還不成熟,像頑劣幼童。但小黑是樹的母親。”
樹的奶白色濃霧被混沌侵染,變成絢麗多彩的光霧,大量綠臉開始灰敗,一個接一個變得慘白,在絢爛光霧當(dāng)中枯萎。
樹正在死去。
在把所有人推出危險的范圍以后,樹再次包裹住那個充滿神力的小球,嘗試阻止它和迪法融合。
整個迷霧森林縮成了一團(tuán)幻彩的光霧,和滿地的灰白枯枝。
它還在不斷坍縮,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軀將全部神力封印起來。
而迪法沒有站在原地,等待樹將神力全部封印。
他低伏在地上,頂著狂風(fēng)亂流一般的繽紛彩霧,一點一點朝神力所在的地方爬了過去。
“神啊,請庇佑我。神啊,請您降臨……”
他口中不斷頌?zāi)钪磉呉稽c點出現(xiàn)灰色的霧氣,跟樹的彩色霧氣形成對抗,讓他前進(jìn)的速度都在加快。
這一刻,時間的流速開始恢復(fù)。
“維恩!”黛米大喊道,“快撐起圣盾!!”
他們所有人都被樹送出了很遠(yuǎn)的距離,但仍然距離現(xiàn)場太近。
這是接近神明層次的力量對抗,普通人類只是靠近都會被強大亂流影響,徹底成為瘋子,或者變成一灘會動的爛肉。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這都比死亡還要糟糕。
維恩反應(yīng)不算快,但好在特別聽指揮。在黛米大喊之后,他完全沒有停頓半秒,腦袋都沒思考分析,身體已經(jīng)行動。
巨大的盾牌豎立在所有人面前,屬于光明的凈化、治愈力量迅速擴(kuò)散開。
樹的彩霧一邊包裹神力,一邊阻擋著迪法的靠近。但迪法還在不斷召喚著邪神力量的幫助。
異教徒已經(jīng)徹底被污染,就算化成一灘爛肉,也還在不斷贊頌著邪神的尊名,給予力量的增加。
可樹只是本身身為黑暗神造物的力量強大,現(xiàn)在沒有黑暗信徒的幫助,黑暗神的力量也已經(jīng)被污染了一點,不能使用。
樹肉眼可見的正在衰弱,敵不過越來越強大的迪法。
迪法走到了黑暗神的遺留面前,伸出被混沌實力包裹的手掌。
彩色的光霧寸寸崩裂,樹用自己全部生命化成的封印,被一點點擊碎。
黑暗神的神力……要是再有一點神力……
嵐莓左右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只剩下瑞因能夠借用黑暗神的力量。但他已經(jīng)十分虛弱,完全沒辦法成為戰(zhàn)力。
她深吸一口氣,讓一根吊墜從袖子里滑落。
不用眼睛看東西的瑞因,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嵐莓的動作,遲疑著開口:“這是……”
聽見他的聲音,一直護(hù)著嵐莓的洛斯里亞也回頭,看向身后的嵐莓。
嵐莓手中握著迪法給的,黑暗圣殿的圣咒物之一,“謊言”。
那是鑲嵌著一顆精致寶石的吊墜。暗藍(lán)色的寶石里,仿佛永遠(yuǎn)流淌著一片星空。
洛斯里亞似乎眨眼間理解了什么,當(dāng)即轉(zhuǎn)身,朝她伸出手。
樹的彩霧徹底碎裂。
混沌的力量炸開。
嵐莓不再猶豫,已經(jīng)快速開口,發(fā)動了“謊言”——
“我已悟道。”
剎那間,四周的空氣都仿佛凝固,天空之上烏云翻滾,有無數(shù)閃電劈下,雷聲轟隆。
謊言成立。
暗藍(lán)色寶石當(dāng)即碎裂,串聯(lián)吊墜的珍珠噼里啪啦滾得滿地都是。
嵐莓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淡藍(lán)色的光明。
她微微仰頭,整個人就飄了起來,朝著樹和迪法抗?fàn)幍牡胤接迫伙w了過去。
——悟道之后,就會飛升成神。
至少在這一刻,嵐莓借助謊言,真的短暫擁有了足以匹敵神明的力量。
她的身影飄然如一根白羽毛,卻在無盡的混沌之中破開一條道路。
炸開的混沌之力化作灰色濃霧,四處蔓延,被淡藍(lán)柔和的光明包裹,按壓下來,減緩了翻滾蔓延的速度。
嵐莓漂浮在半空中,看著眼前的迪法和混沌霧氣一同炸開,變成滿地翻滾的血肉,汩汩流出彩色流光般的鮮血。
他炸了。
顯然,想成為邪神的容器,他遠(yuǎn)遠(yuǎn)不夠格。
無法承受的混沌之力四處蔓延,邪神還未徹底蘇醒,就已經(jīng)開始本能地汲取周圍一切生命,以它們成為自己復(fù)活的養(yǎng)料。
嵐莓被藍(lán)色的柔光支撐著,眼睛一點點閉上。
她隱約聽見遠(yuǎn)處瑞因說了些什么,然后就是二哥和三哥撕心裂肺一般的呼喊。
回來,快回來。
他們在叫她回去。
嵐莓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邊溫暖的火光,翼融振翅,化作渾身金色焰火包裹的大鳥。
嵐莓乘著翼融,在混沌霧氣里盤旋,一路上小芙子漂浮半空,飛舞著為她開道。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和她簽訂契約的生物都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力量,成為神的附庸。
嵐莓臉上露出一點淡淡的笑。
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這算是撒了個彌天大謊,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拆穿,也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二哥三哥,現(xiàn)在是不是很著急了?
嘿嘿……
嵐莓有點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拿這些四處流竄的邪神力量怎么辦,只好盡可能地用自己的能力將它們包裹、容納。
當(dāng)時情況緊急,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東西如果泄露出去,沒有一個人能活。
黑暗神早就死了,光明神也是。
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神明存在。
而人類,是無法抵抗這種力量的。
情急之下,她只能想出這種辦法,保護(hù)最靠近這里的人類們。
這些人類里有她的朋友,她的家人,還有……嘶。
就算有神力護(hù)身,被污染侵蝕的感覺,還是有點痛的啊。
翼融振翅,在上空盤旋,嵐莓略微垂眼,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努力保護(hù)的那個地方,亮起一簇?zé)o比耀眼的金光。
她瞇起眼睛,眼眸中燃起一簇藍(lán)色的火焰。
原本很難承受的咒物力量,此時驅(qū)動起來,就像是眨眼一般簡單。
藍(lán)火搖曳間,嵐莓看見洛斯里亞手中捧著一顆金色的圓球。
無數(shù)金色流光四處迸發(fā),被他的手指收攏回掌心,金色圓球的光明變得越發(fā)耀眼。
嵐莓驚訝地望過去,只覺得那顆圓球,似乎……對她眨了下眼睛?
在她疑惑的時候,洛斯里亞已經(jīng)抬起手,將那顆圓球送入口中。
嵐莓:……!!!
下一刻,她眼睜睜地看著洛斯里亞變成了無數(shù)細(xì)碎的金色光斑。
一股溫暖的感覺瞬間席卷而來,將她徹底包圍。
嵐莓宛如溫暖流水一般的藍(lán)色柔光,被金色的烈火包裹著,增強著。原本在和混沌對抗中感到受傷的地方被完全治愈,凈化的力量四處奔騰,將一切都覆蓋。
這讓嵐莓感覺自己仿佛在夏日寒冷的空調(diào)房里,蓋上了柔軟的空調(diào)被,舒適極了。
甚至有點犯困。
她閉上眼睛,腦袋里的思緒逐漸放空,最后的念頭都緩慢消失,讓她無法控制地陷入沉眠。
洛斯……里亞……
最后的最后,嵐莓感覺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
……
從長久的沉睡中醒來,第一反應(yīng)會是什么?
嵐莓以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而現(xiàn)在,她會說——
是頭疼。
她的頭真的好疼。
腦袋昏沉發(fā)脹,還有點耳鳴。感覺在沉睡的日日夜夜里,有不知其數(shù)的人在自己耳邊念叨。
除了師兄和朋友們熟悉的聲音,還有很多很多陌生人的。
大到不小心殺了人,小到午飯偷偷多吃了一個雞腿,形形色色數(shù)不勝數(shù)的懺悔聲,總是不分日夜地在她耳邊回響。
嵐莓扶著額角,好不容易睜開眼,撐著身子底下莫名柔軟的東西坐了起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個巨大的水晶冰棺里,四周都是香味淡雅的白色小花朵,藍(lán)綠色的柔和光暈包圍著她。
嵐莓猜測,這些安排大概是起到了一個類似于呼吸機(jī)和營養(yǎng)液的作用,讓她不至于在沉睡中死去。
她仰頭,正要仔細(xì)打量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突然笑容僵在了臉上。
……尷尬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讓她忍不住腳趾都蜷縮了起來,發(fā)出一聲難以控制的嗚咽。
“呃啊……這是什么東西……!!”
她身后,是一個足有十米高的巨大石鑄雕像。讓她難以控制而腳趾狂抓的,是這個雕像的臉——
那不就是她本人的臉嗎!!?
嵐莓整個人從冰棺里站了起來。
她周圍的環(huán)境,分明就是光明圣殿用來禱告,贊頌光明神的地方!!原來這里擺放著的,應(yīng)該是一個巨大而看不清面容的光明神雕像才是!
在這個房間的側(cè)面還有一個小門,可以通往許許多多的懺悔室,嵐莓對這里再熟悉不過了。
可是光明神雕像,怎么變成她的臉了!!?
就在嵐莓抓狂的時候,懺悔室的門被推開,走出一個身著繁復(fù)長袍,滿臉困倦的少女。
她在看見嵐莓的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的困倦全部消失,驚喜地飛奔過來:“小甜莓!!!!”
嵐莓連忙從冰棺里出來,張開雙手,迎接了撲到自己懷里來的好友黛米。
這一下差點把她給砸暈咯。
現(xiàn)在的黛米身上肌肉緊實,穿著那身厚重的圣女袍,身高都高了快20cm,看起來直奔一米八。
那頭金色的小卷毛也變成了長發(fā),披散在身后,給她強壯高大的身軀平添幾分柔軟,給人強烈安全感的同時又讓人忍不住親近。
“嗚嗚嗚小甜莓。”高大的黛米聲音一如既往的可愛,“我可想死你啦,你終于醒了!!”
嵐莓嘿嘿一笑,有點困惑地?fù)狭藫项^:“我睡了多久啦?你都長這么高了……”
“半年了!!!!”黛米近乎哭嚎著說,“你知道我這半年是怎么過的嗎?天哪嗚嗚嗚嗚,這圣女的工作簡直就不是人做的啊啊啊——”
嵐莓安撫地揉著她柔軟蓬松的金色卷發(fā),臉上滿是笑意,哄小孩一般說道:“好啦,不哭不哭,怎么受委屈啦,來跟我說說?”
“嗚嗚嗚嗚不愧是我信仰的女神!我主!我的甜莓女神!!!”
嵐莓:“……?”
她在冰棺前的祭臺上坐下,黛米就盤腿坐在她身邊,一邊哭嚎,一邊給嵐莓說了她沉睡這段時間以來發(fā)生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讓嵐莓狠狠震撼。
原來,洛斯里亞吞下的那個金色小球,竟然是光明神的眼珠!
這個世界早已經(jīng)沒有神明存在,所謂的“神力”和“神的遺留”,其實就是神明死后留下的尸體。
神明的殘骸可比任何東西都難以降解,無法被吸收,帶來了大量的污染和變異。
教會封印神力,使用神力,也難以避免地會被神力污染。
兩邊都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
但再怎么說,向神的尸體禱告,讓神殘余的力量本能地把神力借給世人,已經(jīng)是人類少有的,能抵抗變異生物的辦法了。
總之,黑暗圣殿供奉的東西,在那場混戰(zhàn)中被破壞。
圣殿集中所有力量阻止了影響擴(kuò)散,瑞因傾盡全力重新布置好封印。
也因此他立了大功,在能力尚且沒有恢復(fù)的情況下,能夠帶著許多圣咒物出行。
而光明圣殿這邊,光明神的遺留,竟然一直被封印在洛斯里亞的身邊。
那是一顆光明神的眼珠。
洛斯里亞使用神力超過一定界限的時候,封印的力量就會變?nèi)酰阉饷魃竦姆较蛲钕扔绊懙木褪撬难劬Α?br />
那天,在嵐莓即將抵擋不住污染時,洛斯里亞選擇主動解除封印,吞下了那顆匯聚大量神力的、光明神的眼珠。
他護(hù)住嵐莓的神力,讓嵐莓在收到侵蝕的情況下,也能輕松地完成封印。
混沌的力量被重新封好,打包深埋在了無人能接觸的地底深處。
沒辦法,這東西就是不可降解,無法消滅。
能夠暫時地封印,已經(jīng)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在這之后,嵐莓因為“謊言”的副作用而奄奄一息,徹底陷入了昏迷當(dāng)中。
所有人急中生智,決定——
幫她圓謊。
他們回到圣殿,推翻了原本那些神父的控制。
這么多年來,洛斯里亞一直沒有和神父們撕破臉,只是因為一直帶在他身上的光明神眼球,需要神父們經(jīng)常誦念禱告,才能維持封印。
而現(xiàn)在,封印已經(jīng)徹底解除,洛斯里亞更是不在乎周圍的一切,當(dāng)然也不在乎神父們的下場。
這場“斗爭”幾乎是不戰(zhàn)而勝,神父們當(dāng)場舉白旗認(rèn)輸,把圣殿的控制權(quán)交了出來。
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不要影響他們原本的生活。
洛斯里亞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他已經(jīng)完全被神性影響,那雙金色的眼眸淡然注視任何人,都會讓對方難以控制地低下頭,甚至想要伏跪在地上,獻(xiàn)上忠誠。
而他不在乎。
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和任何人說話。
他幫助黛米他們改造了圣殿,將光明神變成了“光明女神”,讓嵐莓成為了真正的神明。
而這種改變在最近才被大眾普遍認(rèn)可。
說來也是神奇,在這個人們普遍迷信神明的地方,竟然只用了半年的時間,就讓絕大多數(shù)人自愿改變了自己信仰的神明。
或許人們在意的并不是信仰的對象,而是信仰本身。
這些改變讓嵐莓的“謊言”逐漸成為現(xiàn)實,她撒謊造成的影響被一點點改變,終于讓她從長久的沉眠中“復(fù)活”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真正的“偽神”。
畢竟是撒謊得來的神力,只能盡力維持,不讓謊言被拆穿。
“現(xiàn)在圣殿還是按照原來的模式在運作,也有在幫助人們擴(kuò)展城市面積,改善居住環(huán)境……咱們光明圣殿真的工作量一直超標(biāo)啊……”黛米絮絮叨叨地說著,“哦對了小甜莓,我真的嚇?biāo)溃阒乐霸蹅兪サ顬槭裁匆恢弊屖ヅ占湮飭幔。 ?br />
嵐莓好奇問道:“為什么?”
“因為,那些老不死的竟然也想復(fù)活光明神!!!”黛米瞪大眼睛,“神明復(fù)活是什么場景,我們都見到了吧!說真的,光明神要是活了,一個呼吸能把咱們?nèi)珖娝溃词惯@不是他的本意。”
嵐莓一邊點頭,一邊從祭品中拿出一個橘子,掰開一半遞給黛米。
她理解黛米說的話。
就像人不小心踩進(jìn)土堆,踩死了土堆里一大片螞蟻。
神明只是復(fù)活時不小心擴(kuò)散出來的一點點力量,都能影響到周圍的所有生命,或者讓他們變成破碎的血肉,或者是失去思考能力,變成瘋子。
她不理解的是……
“為什么神父們要復(fù)活光明神?”
黛米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地,從嵐莓手中接過獻(xiàn)給嵐莓的貢品。
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她聳聳肩膀道:“飄了唄。覺得自己祈求神力那么多年,已經(jīng)能控制好多咒物,就可以和神明比肩……當(dāng)然了,也有別的情況。比如是光明神的狂信徒了,或者不想現(xiàn)在身為神父的優(yōu)渥生活收到影響,所以假裝合群了……”
她掰著指頭說完,突然頓了下,問道:“誒,不對啊。你醒來這么久,怎么不問問我之前圣女殿下的情況?”
黛米已經(jīng)成為圣女半年,自己再說起這個詞匯的時候還有點尷尬。
卻見嵐莓拍了拍手,把最后一瓣橘子塞進(jìn)嘴里,又從桌子上抱走兩個水蜜桃,一小把甜莓。
黛米:“……”
嵐莓偷貢品的動作一頓,小心看向現(xiàn)任圣女殿下:“……可以拿吧?”
黛米伸出雙手往前推推:“您請您請,本來就是給您的貢品。”
誰讓您是真的神呢。
嵐莓這才放心地把東西都塞進(jìn)包里。
是的,她一直隨身攜帶的小布包,就跟她一起放在冰棺。
被洗得干干凈凈,香香軟軟。
嵐莓塞完貢品,這才回答了黛米的問題:“因為我要親自去找他啦!”
黛米:“……”
她眼睜睜看著嵐莓從桌子上跳下來,赤著腳就要往外走,還差點被樓梯絆倒,連忙追著喊:“哎喲小甜莓,你都成神了,穩(wěn)重一點啊!!”
嵐莓?dāng)[擺手,腳下一踩,就有藍(lán)光環(huán)繞過來。
她被柔和藍(lán)光包圍著,飄飄悠悠朝黛米所指的地方飛了過去。
……整個中心城的面積,比她記憶中,擴(kuò)大了接近一倍。
嵐莓飄了一陣子,才看見中心城現(xiàn)在的郊區(qū)邊緣,有一個漂亮的大院子。
院子里開滿了鮮花,陽光明媚,七彩的蝴蝶環(huán)繞,上下紛飛。
有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身影正站在院子里澆花。
水流噴灑,帶出一個小小的絢爛彩虹。
嵐莓腳下飄然,輕輕落在院子里。
水流聲頓時停下了。
洛斯里亞抬眼看著嵐莓,那雙金色的眼眸里不含什么情緒,嘴角卻已經(jīng)勾勒出一點淡淡的微笑。
“你醒了。”他說。
聲音平靜,語氣溫和,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正和剛剛睡醒的伴侶打招呼。
嵐莓不由伸了個懶腰。
洛斯里亞先生院子里的陽光都比其他地方更好一些,溫暖舒適。
他也值得這樣,永遠(yuǎn)被最好的陽光照耀。
嵐莓笑容燦爛地應(yīng)了一聲,走上前去,雙手環(huán)抱住洛斯里亞。
他比過去還要清瘦,腰肢細(xì)的她能夠輕易環(huán)抱。身上卻不像過去那樣總是比常人更冷一些,反而暖融融的,像冬天剛剛曬過的棉被。
“早安。”嵐莓笑著說,“要早安吻嗎?”
洛斯里亞微笑著低下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早安。”
……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