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松田伊夏從被窩里鉆出來時, 房間內寂靜無聲。
他伸手摸過旁邊的手機,率先查看短信。
最早的是鈴木園子發的,說已經安全回家了, 問他有沒有在安室透那里暴露。
毛利蘭也發了感謝短信,并詢問自己是否受傷。
挨個簡單回復后, 他轉向最新也最長的那個短信。
江戶川柯南在傍晚給他發了消息,大略說了昨天的兩起事故, 說有些問題想和自己討論。
松田伊夏想起自己本來就要去找他,解決那些“黑色粉末”和對方身體里咒靈氣息的事情。
一問, 對方卻沒有立刻回復。
連著等了許久, 少年感覺有些不對勁,蹙眉起身。
以江戶川柯南或者說工藤新一不解決謎團就不安心的性格, 他估計在沒立刻等到回復后會設置什么特殊提示音, 確保自己在收到回信那刻立刻能聽見。
昨天沒有馬上打電話問, 都是他知道自己身份后怕在做什么事情, 強行忍住了。
現在沒道理半天都不見回應。
松田伊夏坐起來琢磨了一會兒, 又發了個言簡意賅的短信,還打了兩通電話。
終于被接起。
少年帶著警惕,沒有立刻出聲。
對面傳來的聲音果然不是江戶川柯南的!
是女聲, 聽著年輕, 里面帶著幾分嚴厲:“你好,請問你是江戶川柯南什么人?”
不對啊, 對方被人挾持了?但是為什么會有人在這種時候把念頭打在一個小孩身上。
沒等他回應, 對面就繼續道:“你好?”
“嗯?算得上家長。”松田伊夏瞇起眼睛, 懶洋洋地回應。
手指點在床邊, 正要思考對策。
下一秒,對方傳來提高些許的聲音:“江戶川同學今天把電話帶到了教室, 在國語課一直響打擾了課堂秩序,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打電話讓我幫忙轉達。今天電話就先放在我的辦公室,等江戶川同學放學的時候我再讓他來我這里拿。”
那邊傳來江戶川柯南垂頭喪氣的聲音:“小林老師,我知道錯了——”
松田伊夏:“……”
原本提起的心瞬間沉了回去,他低頭看看手里的手機,一時感覺自己剛才的猜疑都喂了咒靈。
完全忘記了今天是周二。
這小孩還得上課!
“我知道了。”松田伊夏半點沒有讓小男孩被罰站的愧疚,“麻煩老師,我可以和他說幾句話?”
見他態度良好,小林老師也沒什么其他說的,把電話給了江戶川柯南。
少年揚起聲音:“要好好聽老師的話,上一、年、級的課哦,江戶川小朋友~”
一年級小學生:“……”
可惡啊!可惡!!
這家伙昨天干什么去了半天都沒有影子!他提心吊膽擔心半天忘記把手機關靜音現在被點名批評,這家伙居然還幸災樂禍!
他正要開口,一抬頭看見小林澄子的目光,立刻改口。
說得咬牙切齒:“知道了,伊…哥哥,我會好好聽課的。”
啊啊啊啊!他要快點變回去!!!
“乖,晚上給你買好吃的。”松田伊夏神清氣爽,仿佛能想象到對方此時此刻的表情。
“嗯嗯,知道了,晚上見。”知道對方這是約自己晚上在阿笠博士家見面,男孩答應后掛斷電話。
捏著手機,少年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他嗅到躁動不安的氣息。
像是在暴雨來臨前不斷躍出水面的魚,身體本能察覺到某種潛在的危機,下意識做出反應去警告大腦。
但是卻不知來由。
松田伊夏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
清晨,屋外寂寥。
他略微瞇眼,猩紅眼眸自昏暗室內閃出一抹冷光。
遠處天臺上,有東西展翅而過。
他看清了,是伏黑惠的式神鵺。
帶著凌厲的氣勢,迅猛飛入米花市聳立的房屋之中。
最近咒高那邊太動蕩。
他不能以咒術師的身份詢問,不代表不能以詛咒師的身份“逼問”。
但是要等一等。
比起在任務現場攔截,在事情暫時結束時將人引走更合適。
斂下思緒,他掩飾地拉上窗簾,擋住外面可能存在的窺探視線,推開了臥室門。
余光撇見一道身影。
動作倏地僵硬。
手里的手機驟然砸落在地,保護膜瞬間從邊緣碎裂,但卻無人理會。
異色瞳孔緊縮。
倒映出客廳內那個本不該存在的人。
黑卷發的男人抱臂坐在沙發上。
他面色陰沉,幽靈的作息已經影響不到軀殼,所以不管昨晚有沒有入睡都無法從氣色上看出端倪。
但是周身的氣息實在太過低沉壓抑,看上去臉比平時黑了八百個度。
正叼著煙,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松田伊夏出來時,他似乎正在暗暗磨牙。
聽見從客廳位置傳來的動靜,松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
正對上少年的視線。
輕微聲響。
和自己的弟弟一樣,在視線交匯那刻,男人原本咬著的煙也掉了下去。
松田伊夏張了張嘴,半天沒找回語言。
就像是日常生活中每一次離開臥室,前往客廳。
卷發男人坐在沙發上,抬眸看向自己。
沒有生死瞬間,沒有慘白的浴缸、窒息抑或疼痛和鮮血,就是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上午。
突然之間。
他沒有做好見到對方的準備,卷毛亂糟糟的,睡衣扣子也沒有扣嚴實。
頃刻之間,少年甚至起了退后一步關上門的念頭。
一種時隔三年的近鄉情怯。
但是對方的身影卻像是有磁力,將他牢牢禁錮在原地,沒有半點動作。
男人先從沙發上站起來,他心里的震動沒比對方少多少,在看見那雙眼睛聚焦在自己身上后,就立刻明白能見到自己。
沉默片刻,松田陣平卻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氣急:“你小子又折騰自己搞自殺了?!”
剛才還有點不知道怎么開口的松田伊夏:“……?”
等等,這次他是真的冤枉啊!!這次他什么都沒干!!!
心里那點復雜的情緒瞬間煙消云散,看著氣勢洶洶上前的兄長,少年感覺自己今天過得像小品,短短十分鐘內已經經歷過兩輪反轉。
松田伊夏立刻伸冤:“我沒有。”
鑒于他前科累累劣跡斑斑,松田法官看著他,發出了一聲冷酷的“哼”。
根本不信,看上去已經擼起袖子準備來教訓這個日常把命當游戲玩的小混蛋。
松田陣平氣得想掏出幽靈后身上還有的煙盒,雖然沒法點但是至少能聞聞味道。
手一放在口袋,又想起對方抽煙。
小小年紀學什么不好?居然學他這個!
黑卷發警官更氣了。
他只是因為安室透的所作所為一整晚待在沙發上咬牙切齒而已,就這么短的時間,這小崽子又在臥室自己折騰自己,這才一出來就看見了!
虧他還因為不忍直視不想看見,眼不見心不煩地去陽臺上練拳,安室透雖然已經出門了,但是難道不能時時關注臥室?
說到底還是金毛混蛋的問題。讓他看個人都看不好,還敢做這種事情!
之前大多數時候都在生死一瞬那幾秒的時間里見面,此時此刻兩人第一次這樣對話。
本應該和松田陣平尚在世時一樣的拘謹氛圍,早已經被對方的怒火打破。
但是在弟弟面前,他又壓著那些快要爆發的火氣,周圍氣息都被壓沉了八百度:
“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少和不三不四的金毛交往,你還往他面前……”
松田伊夏抬眸看他。
和曾經一樣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但是專注又認真。無論他生氣對方不好好照顧自己還是簡單閑聊,都會收獲這樣的眼神。
像是來自自己的每句話對他來說都格外重要。
“……那家伙居然也不知道避嫌?!”松田陣平話鋒一轉,譴責對象已經變了。
他弟雖然有錯,但追究起來也比降谷零輕太多!
是誰信誓旦旦說“我只是把你當弟弟”!有這么當哥哥的?!
有!!
“松田伊夏。”叫了全名通常是訓話的預兆,他想起在這個時間點莫名能看見對方,正要問怎么回事。
少年已經先一步動作。
松田伊夏垂下眼睛,又伸手悄悄來捏他衣角。依舊沒有碰到,只是從衣服中穿透過去。
“這次我真的沒有折騰。”少年拉下領口給對方看自己的脖子,“你看。”
除了些陳年的舊傷疤外,光潔一片。
他沒有整理出平時的發型,卷毛亂翹,身上之前繁瑣的耳釘飾品都卸了干凈,再普通不過的家居服磨去平時的棱角。
整個人顯得分外柔軟。
沒等男人心下一軟,目光微移,就看見了少年下唇上殘存的咬痕。
頓時哽住。
松田陣平:“……”真是被狗啃了!!
千錯萬錯,都是安室透的錯!
他磨了磨牙,面色陰沉:“那個混蛋呢?出去干什么了還不回來?”
松田伊夏停頓片刻,語調平緩:
“給你掃墓。”
松田陣平:。
還敢來給他掃墓!!還敢在干過那種事情的第二天就來給他掃墓!!!
是準備實時匯報?!!!
——***安室透接起電話。
對面傳來少年因為睡醒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在哪里?”
“路上。”站在墓園不遠處,安室透看了眼時間,自己只出來一會兒,并不算晚,“早上想吃什么?”
松田伊夏:“唔,隨便。”
對方語調實在奇怪,金發男人忍不住反問:“怎么了。”
“沒事。”停頓片刻,松田伊夏,“我想你了~”
安室透:?
莫名其妙,明明對方說的是甜言蜜語,為什么自己莫名有陣寒意。
第122章
——*烏云壓頂, 空氣中水汽含量很高,帶著一種粘稠的觸感。
好似密不透風的網。
四周的風中帶著揮之不去的冷意,透過男人的風衣滲人內里, 帶來絲絲入骨寒氣。
安室透將圍巾收攏些許。
好像快降溫了。
莫名,那陣寒意好似從周圍彌漫開來, 揮之不去,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將目光鎖定在他身上。
他整理圍巾——那目光滿含憤恨。
他左腳踏進墓園——那目光好似刀刃。
他轉頭看去——身后空無一物。
安室透停在原地, 沉思片刻,實在摸不著頭腦。
好奇怪的寒意, 總感覺自己會因為左腳先進墓園被判處死刑。
金發男人在原地駐足, 脊背發涼,好似馬上要被人大卸八塊送到燒烤架上反復翻烤以至皮脆肉嫩并佐以孜然。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 最后還是步步向前。
松田陣平的墓碑立在不遠處。
因為視角原因, 它比旁邊的裝飾綠植高出一截, 在昏暗的光線中鍍上層暗色。
莫名顯出幾分法庭般的莊重。
安室透:“……”
看來昨晚那個莫名其妙且離譜的夢, 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犯人降谷零自行上堂, 看著墓碑上碩大的名字,嘴唇動了動,一時間有些難以啟齒。
腦內自動閃過尚未帶松田伊夏回家之前, 自己在這里信誓旦旦的話:
‘約會只是借口, 等松田伊夏不往歧途上亂走以后就結束。’
當時總來的花束已經枯萎被每隔一周會來打造的清潔人員收走了,要不然留在這里就是赤裸裸的罪證!
時隔不到幾個月。
安室透再次站在這里。
——嘴唇上是分外鮮明的咬痕。
他輕咳一聲。
不止嘴唇, 昨天松田伊夏在懷里時多方位下嘴, 男人藏在圍巾下的脖頸也有未消的殘痕。
渾身上下都是難以短時間內消失不見的罪證。
安室透摸了摸鼻尖。
此時此刻站在墓前, 才終于有實感:蒽, 自己談的是松田陣平的弟弟啊。
瞬間,他腦內閃過對方漆黑如碳的臉, 還有沙包大的鐵拳。
如果沒記錯,那家伙就是妥妥的弟控吧。
……控得要命啊!!!
光看對方對松田伊夏的形容就知道,這家伙完全就是個弟控,日常佩戴三千米厚的濾鏡。
一時之間,安室透對著面前的墓碑無語凝噎。
然后就被他弄走了。
又忍不住輕咳兩聲。
他們兩個在警校的時候就是不打不相識,現在自己……
非常心虛啊!
昨天晚上他已經想好了,也許是因為骨子里還是有傳統的想法,所以在確定關系并且期望長期發展后,“見家長”是必要一環。
這樣更加慎重。
來之前也制定了流程:放花——陳述事實——如果松田陣平不說話就是同意了——回去路上買早飯食材。
但是現在,看著墓碑,安室透腦內瞬間浮現出松田陣平的模樣。
……把你弟弟拐了這種事情,實在說不出口!!!
沉默良久。
安室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唇的痕跡,有一瞬間目移:“……要不你以后把我打一頓?”
這次他絕對不還手。
寒風從耳畔掠過,好似一聲氣急敗壞的冷笑,對著他后腦勺胡亂吹了一百二十下,把他后腦的頭發都吹成了雞窩!
金發男人:??
這陣冷意好像真的不是錯覺!
他又咳嗽一聲:“這件事我……有自己的節奏。”
冷風呼嘯!
“而且你放心……”安室透默默咽下保證的話,“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四周是分外壓抑的寂靜,冷風直往他耳邊灌,好似有人在喊“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可惜,風說話并不算。
無人回應。
這件事就這么拍板敲定,金發男人臉上都揚起笑容:“我會照顧好你弟的。”
一路找來墓園在這里站了有一會兒的松田陣平:“……”
什么叫不說話就當默認了!他能說話?能?!
他氣勢洶洶襲來,到了面前才發現對方根本看不見自己,此時此刻只能無能暴怒,結果也只用風吹亂了這家伙的頭發。
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男人就忍不住咬牙。
幾天前還是咱們弟弟,一得手就當方面宣布自己不當哥要當男朋友了。
當時要松田伊夏過來住還承諾的把他當弟弟照顧,根本就是托詞吧?!
這就是為了更進一步泡他弟設計的連環陷阱,先讓對方放松警惕然后一舉拿下。
降谷零,不愧是當時的警校第一。
能力都用在這上面了!
松田陣平咬牙咬的臉疼。
他看見對方這張臉就生氣,更別提對方一副“已打包把你弟叼走請放心不放心也得放心”的架勢。
讓他拳頭發癢,恨不得立刻找到能實體出現的辦法,每天給對方三百個旋風拳。
另一邊,安室透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番話差點把松田陣平氣炸。
他說完了,思緒開始不住翻轉。
如果真的存在另一個時空,估計從八月起松田陣平就在不間斷地沖著自己揮拳。
這么一想,身后寒意更甚。
就是不知道……
諸伏景光會不會因為自己被霸凌。
左手握拳輕壓在唇邊,擋住了泛起的點點笑意。
他忽然想起他們五個在一起的時候,即使從外表上看諸伏景光是最溫和的,也會在每一次偷偷出壞主意。
估計會和其他人一起譴責自己。
笑意淡去。
那束花放在了車上,男人只身前來,沒有帶來任何東西。
“算了。”安室透道,“反正你之前也不怎么喜歡這種東西。”
除了掃墓,他想象不到任何松田陣平收花抱花的樣子。
金發男人伸手,用掌心隨意拂墓碑上的灰塵。
“……不過我倒真希望你能起來打我一頓。”
四周的風好似安靜了些。
只停留片刻,安室透站起來看了看四周,見沒什么異樣后便壓低帽檐,起身起來。
不遠處樹下。
黑卷發男人抱臂看了他許久。
對方看不見自己,這道聯系好像只存在于松田伊夏身上,不知道到底來自于血緣還是其他。
良久,胸膛中輕微呼出一口氣。
他每一年都會來墓園。
曾經是為了拜訪離開的朋友,后來是來看看自己的墓碑。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這里只有一個人會來了。
寬大風衣被風吹起簌簌之聲,冷冽秋風中,那道身影難得顯得有幾分瘦削。
也有三年了。
這家伙的確和之前相比變了很多。
……暫時算了。
松田陣平想。
他跟著對方回到那間公寓,剛走進玄關,撲面而來就是室內和煦的暖氣。
腳步聲由遠及近。
松田伊夏剛打理好自己的頭發,黑卷發絲毛茸茸地落在肩上。
發絲擋住耳朵,只露出小小的耳尖
睡衣雖然依舊是黑色,但卻也被鍍上了屋內的光線,削去平日里骨感冷抑的氣息。
那雙眼眸和自己的交錯,發現兄長沒有消失之后,忍不住盛上更加明亮晶瑩的色彩。
然后一團黃毛就擋了過來。
成年男性的骨架本就比松田伊夏大一號,這么一動就嚴嚴實實把對方全數擋住。
嘖。
明明伊夏剛才是在看自己,這家伙動什么?
松田陣平腹誹著往旁走,剛看見自己弟弟,就見安室透上前幾步。
金發男人隨手將方才路上買的菜放在旁邊桌上,然后擁著對方,輕吻了吻額頭。
“早上好。”
松田陣平:“……”
什么算了!這事怎么可能就這么算了!!
他方才那點感慨瞬間煙消云散,臉色黑沉地捏起拳頭幾步過去,沖著男人后腦勺就打!
果然還是不可饒恕。
看我不打死你這個金毛混蛋!!
在快要砸上那刻,男人輕微一頓,拳頭位置立變。
砸向旁邊的置物架上!
最上面壘起的幾本書立刻在搖晃的柜子上掉了下來。
——正砸在安室透頭上!
被四本厚重的書連環一砸,金發男人疑惑地捂住頭低頭看去,發現這幾本正是之前莫名其妙從臥室書架摔下來,首字能合拼成《你這混蛋》的那幾本。
安室透:。
雖說違背誓言要遭報應。
但是這個報應是不是實在太點名道姓了?!
第123章
玩家安室透, HP-10。
獲得負面buff:【神秘幽靈的凝視】,持續時間不定。
因特殊原因隱藏玩家面板,只對系統展示。
金發男人撿起那幾本書放在書架上, 摸著后腦勺,陷入沉思。
要不要找個寺廟去拜一拜?
總感覺最近厄運纏身啊……
他轉頭, 正對上松田伊夏彎起的眼睛。
心里欣慰之下忍不住有些起疑。
這小子今天怎么這么乖。
從進來開始,自己只往前走了四步。
第一歩, 他幫忙接過風衣外套,掛到了旁邊的衣帽架上。
第二歩, 他拿起了置物柜上隨手放著的早餐食材, 送到了廚房。
第三步,他從廚房回來, 捧著自己的手問外面冷不冷, 要不要喝點水。
第四歩, 他轉身準備去倒水。
安室透:“……”
這是什么體驗。
明明對方幾乎無微不至, 但一切的前提是:對方是松田伊夏。
松、田、伊、夏。
莫名其妙有種揮之不去的冷意, 好像自己身后有什么人正在因為少年的一言一行積攢怒氣值卡條。
奇怪,他總感覺到滿值了好像會發生什么難以言喻的恐怖事件。
金發男人冷得打了個噴嚏。
他環顧四周,沒有任何一道窗戶是開著的, 但是寒氣卻不似作假。
和偶爾疾風驟雨般降落的詭譎冷風不同。
這種寒意更加微弱, 但是卻侵入骨髓。如同在被某道包含殺意的目光注視著。
所到之處都快結冰。
愣神之間,松田伊夏已經接了一杯水回來, 送到他手上, 眼睛明亮, 語氣溫和:“喝吧。”
安室透一手接過水杯, 另一只手默默向前,手背抵在了少年額頭上。
“……沒發燒啊。”
松田伊夏分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金發男人看得胃疼。
他就像家里養了拆家主子的苦命戶主, 回家發現對方黏著自己又蹭又貼,驚得半點都不敢動,一邊生怕怠慢了,一邊狂用余光看周圍。
不著調這位主子是又卸了窗簾還是又按開了衛生間水龍頭,讓家里變成了水簾洞。
沒發現異常,心卻越來越慌。
糟,這次恐怕是在整個大的。
要不然怎么會老實成這樣?!!!
安室透在這邊心神不定,神魂恍惚。
那邊,松田伊夏彎起眼睛,笑瞇瞇地欣賞自己哥哥的表情。
在印象里,對方總是沉默寡言。
以至于這些年每一次匆匆見面時,少年都絞盡腦汁想要打破對方記憶里經久不滅的沉默形象。
——什么都沒有談戀愛好使。
松田陣平看著他和安室透親密,表情就像是看見有人連夜搬走了自己家里悉心照顧的盆栽,還把精致的瓷瓶打碎重新移種進了廢紙簍里。
恨不得當中揮出兩拳。
一拳砸向偷盆栽賊,打出二十里地。一拳砸破廢紙簍,然后把自家盆栽連夜揣回家。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著安室透警惕看周圍的模樣,松田陣平更心梗了。
眼刀和拳頭都沒用,當我來給你扇風來了是吧!
視線往旁邊一移,看見了絲毫不知道少年在給自己挖坑的混蛋旁邊,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叛逆弟弟。
更心梗了。
……這小子。
松田陣平在心里唉聲嘆氣。
他擼起袖子,還沒等再和唯一一個能連接到自己頻道的弟弟說點什么,就見對方看向這邊的視線失去焦距。
這次莫名的現身,又在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內結束。
松田伊夏轉過頭,眉眼中的笑意淡去。
把被自己坑了的男人放去廚房做飯,他在沙發上窩下,低頭看起手機。
思緒繁雜。
姑且算作“亡魂”的松田陣平,自從游輪起出現的時間、地點和條件都在不斷擴大。
從曾經的只有生死一瞬到現在的普通時刻,從不到幾秒的短時間內到游輪的十余分鐘,再到現在的四十分鐘,從看不見摸不到的“幽靈”到別館下面能摸到的實體。
確定這不是自己的精神幻覺后,松田陣平死亡后依舊能以幽靈體存在的原因就和組織緊密關聯了起來,無法分割。
松田伊夏看向窗外。
透明窗戶隔絕的廚房內,金發男人背對著他系上圍裙,開始專注于手中新鮮的食材。
視線越過那些廚具、煙霧、還有安室透的背影,他看見窗外模糊的綠色,還有連成片的建筑物。
好似世界上每一個城市普通的一角。
但是。
他垂下眼眸。
每一次松田陣平出現的方式變化,都是在詛咒氣息濃郁,咒靈徘徊的地點。
這一次卻是表面上風平浪靜的米花、再特殊不過的公寓樓里。
垂著的眼睫輕顫。
忽然,少年低聲問:“……你還在?”
無人回應。
像是之前的無數次時刻。
他閉了閉眼睛:“我想抓住他。我想讓你回來。”
眼眸里閃爍著驚人的燙意。
時至今日,執念依舊未消。
遠非一句話、一段時間就能徹底彌散。
耳畔有風吹過,好似一聲輕微的嘆息。
仿若有一只粗糙的手落在頭頂,不贊同地輕撫。
但是又無可奈何。
松田伊夏收斂神色,站起身。
他幾步朝著廚房走去,抱臂靠在門框邊。
安室透放下手中的東西。
鍋內水沸騰的聲音掩蓋了少年方才的低聲喃喃,他只是回過頭,略帶笑意看向對方。
松田伊夏也彎了彎眼睛,方才對空氣展露些許的氣息已經煙消云散。
他道:“吃完早飯我要出去一趟。”
兩人交談之間,松田陣平已轉身離開。
他的拳法在最近已經有了非常巨大的提升,需要遠離爆炸源,讓自己和自己的拳頭都緩一會兒。
正是上班時間,走廊人來人往。
黑卷發男人想到少年放下的神色,無知無覺地往樓下走去,等回過神來已經到了一樓。
想躲清凈,松田陣平干脆來到安室透公寓的地下儲物室,在一堆送來后尚未拆封的箱子上坐下。
開始神游。
半響后,他隱隱察覺到不對勁。
什么東西,寄來這么多沒拿到公寓,全放到地下室來了。
一轉頭,遠處黑暗中好像有什么鐵鏈一樣的東西晃了晃。
黑卷發警官瞇起眼,弄亮了門口的聲控燈,然后低頭從最近一個開口的里面,翻出最上面的物品。
【情趣XXX仿真XXXXXX】
松田陣平:“……”
他發出尖銳爆鳴:“降谷零!!!!!”
你這混蛋好大的膽子!!
我要報警抓你啊啊啊啊啊!!!!!
——***午后,米花市巷道內。
“玉犬!”
隨著一道急呵,黑白兩只犬狀式神發出吠聲,從巷道深處跑回。
黑色那只尖牙挾著咒靈尚未消弭的肉塊,正撕扯著吞吃下肚。
作為鼓勵,伏黑惠附身用手輕摸式神的頭,隨后站起朝著更深處走去。
咽下口中滴血的肉塊,玉犬正要跟上主人步伐,卻在剎那間停下動作。
獸耳靈敏地顫動。
喉嚨擠出威脅提醒般的低吼,它壓低身體,在地上輕磨利爪,獸瞳警惕地看向上方。
伏黑惠也停下腳步。
下一秒,他悚然一驚。
矮墻上方不知道何時多出一道修長人影,背對著太陽所在的云層方向,面部掩藏在兜帽之中。
身形熟悉。
但刺猬頭的咒術師沒有放松警惕,反倒已經將手放置于前方,時刻準備迎擊。
“好久不見~”
那人笑道。
上衣寬大,風吹拂間隱約露出下方勁瘦有力的腰肢。
黑卷發絲之下,眼眸殷紅詭譎。
周身氣息比方才的咒靈更為濃郁。
玉犬已經弓起身體,隨時準備隨著主人的發號施令進行攻擊。
伏黑惠停頓片刻。
分別不過一個多月,曾經在咒高時,高年級出任務兩三個月見不到都是正常。
但是此時此刻,這位之前能叫“學長”的少年卻顯得格外陌生。
他好似不再壓制自己身上詭譎的氣息,往矮墻上一站,就是一個需要時刻警惕提防的對手。
“別緊張。”一躍而下。
鞋跟落在地面上,卻不過是一聲輕到不能再輕的響動。
“學長只是來找你聊聊天。”眼眸微彎,步步逼近之下,他慵懶地做了個拉伸動作。
明明姿勢隨意,壓迫感卻分外驚人。
曾經這種狠厲的氣質只對準咒靈,現在也劍指自己。
伏黑惠這才明白為什么每次和對方出任務,那些咒靈、詛咒師看見對方會不自覺地僵住動作。
是身體里的警報在瘋狂炸響。
松田伊夏走到他面前。
看著對方警惕到額頭上冷汗都冒出來的神色,他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動。
糟糕,好想拍照留念啊。
然后給每個咒高的群都發上一份。
少年微頓。
像個真正的詛咒師,他彎著眼睛,將手腕輕搭在對方的側肩上。
然后指尖擦過側臉:“你們最近動作真大……”
話音未落。
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最后是倒吸冷氣的聲音。
半響,釘崎野薔薇的聲音傳來:
“你你你你你……!”
她指著兩人“你”了半天,終于震聲道:“就算你現在是詛咒師,也不能對曾經的學弟下手啊!!!!”
松田伊夏:“。”
原來他逗學弟的場景看著這么怪?
第124章
釘崎野薔薇站在巷道盡頭大喘氣。
此時此刻, 她想用昨天上街新買的包猛砸自己后腦,以此確定自己眼前到底是真實發生的場景,還是處理上個咒靈的時候對方的幻覺buff沒有徹底清除。
那都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 再深的精神影響也不會殘留到今天吧!
用力掐了一把自己人中,她才再次小心看去。
巷道深處, 黑卷發少年帶著一身詭譎的氣息向自己同伴逼近。
左手搭在對方肩膀上,漫不經心地微勾手指。
神色飽含深意, 眼眸之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線。
自昏暗之中,如一顆帶著幽光的紅寶石。
之前被白色玉犬通風報信時著急的情緒瞬間跌下, 連心都涼了一半。
釘崎野薔薇: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拿著營救同伴的熱血漫主角劇本, 為什么會一路跑到不可明說《我和我魚塘里的八百條魚之強取豪奪年下學弟篇》開播現場。
想到這里,短發女高不由震聲:“當詛咒師就可以不要道德底線了!”
居然釣到自己未成年學弟了, 呸!
松田伊夏抬眸看去。
聲音帶笑:“我不是詛咒師的時候也沒有這個東西。”
釘崎野薔薇:“……”
對啊!!
她深吸一口氣, 舉著自己的武器——錘子和釘子, 謹慎地幾步沖至對方身前。
滿臉警惕:“你想干什么?”
少年聞言卻彎起眼眸。
“哎呀。”他輕嘆, “也沒必要這么劍拔弩張, 我只是來打個招呼。”
說話間,他搭在伏黑惠肩上的手卻并沒有收回。
并不是將掌心按住肩膀的姿勢,而是用手腕側方輕落在上面, 讓整個姿勢顯得分外慵懶。
帶著種掌控全局般的漫不經心。
絲絲危險而詭譎的氣息從少年身上滲出, 將兩人裹挾。
松田伊夏打了個響指。
脆響落在伏黑惠耳畔,好似一聲炸雷。
“順便和學弟學妹交流一下感情。”
瞬間聽懂對方的畫外音, 刺猬頭學弟蹙眉:“你想知道什么?”
他心里篤行對方沒到要找上門把昔日同伴趕盡殺絕的地步, 也覺得少年不是心血來潮跑來打招呼的性格。
意圖只可能是察覺到什么, 需要靠他們獲取情報。
釘崎野薔薇:“哪有你問我們就說的道理。”
伏黑惠點頭。
釘崎野薔薇:“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對立的, 作為詛咒師怎么可能從咒術師這里得到情報,除非——”
伏黑惠繼續點頭。
女高接話:“除非公平起見, 我們也問你問題。”
海膽一個頭還沒點到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么后立刻扭頭,瞪大眼睛。
松田伊夏卻笑了:“嗯?這還挺有意思的,你準備問什么?”
釘崎野薔薇沉下面色。
伏黑惠也思索著對方準備問什么,少年突然的叛逃到現在都是一個巨大的疑問,連帶二年級的那些學長學姐最近也氣氛沉悶。
難道她想問這個?
腦內想法剛剛閃過,只見女高氣沉丹田,咬牙問道:“你的XP到底是不是淺發色的成男?”
伏黑惠:“……”
他就知道!每次在這種時候對同伴抱有期待都沒有好下場!
一怒之下海膽頭怒了一下,躲開對方拼命拍自己肩膀的手。
松田伊夏:。
他:“這就是你要問的?不過——bingo~猜得不錯。”
聽到答案,釘崎野薔薇卻并沒有松一口氣,她反倒一把將伏黑惠按住推到兩人中間,震聲問:
“那就這家伙渾身黑漆漆的色調沒有突破一米八的身高和臭臉,怎么看都不符合吧?!就算想換年下口味,你也應該選淺發色的虎杖悠仁吧?他四舍五入也算是個體育生!”
一連串話說完,女高猛吸兩口氣,再次開口:“你上次那個呢?”
問完,她錯愕地退后兩步,給出答案:“難道…已、已經吸干了?!”
看著同伴恍若表演漫才的浮夸表情,伏黑惠終于忍無可忍,幾步過去按住對方。
要是對方是五條悟,他已經按著對方頭和自己一起鞠躬為剛才的言行道歉了。
釘崎野薔薇掙扎著說完:“而且他不僅是黑頭發,和成熟也搭不上邊啊,這家伙不說話只是為了裝酷而已!”
伏黑惠:“……”
自己就多余管她!
松田伊夏彎起眼睛。
他向來崇尚精神勝利法,即使昨天根本沒有吃干抹凈,也不能輸了氣勢。
再加上那點說不清道不明地啃下難啃的某金毛肉骨頭的炫耀心理,少年哼笑一聲。
釘崎野薔薇只看見黑卷發的詛咒師抬手,食指抵在唇邊。
嘴角彎起愉悅的弧度,嘴唇微啟,尖利的虎牙露出些許尖端。
意味深長:“…干了。”
他說干了就是干了,反正別人又不知道自己根本沒啃住,安室透又不會和別人解釋!
女高:“……”
她抱頭閉目:“現、現在輪到伏黑變成人干了?”
“別擔心,好不容易到口,我還要‘細嚼慢咽’。”眼眸中閃過一道微光,擬翼從后腰位置探出,堵住了釘崎野薔薇后退的動作,“我們就別拖時間了,學妹。”
被點中心思,她將之前給學姐禪院真希發過短信的手機往口袋里塞了些許,有些緊張地看過去。
不知道該開口說話,還是該拿起武器。
最后,釘崎野薔薇選擇給某位不知去向的金發干尸劃個十字。
……真誠祝福你能逃過毒手。
禪院真希匆忙趕到。
等她抵達小巷盡頭時,那里早已失去不速之客的蹤跡。
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面色難看地站在原地,前者正蹙眉看著手機,手指不停在上面劃動。
“什么情況,他人呢?”環視一周,她收起咒具,問道。
海膽頭收起手機:“走了。”
“伊夏問你們什么了?”后到的熊貓在周圍嗅了嗅,只捕捉到淺淡的咒力殘留味道。
“行程目的。”釘崎野薔薇滿臉不爽,“不知道準備干什么,不過至少伏黑惠逃過一劫,沒被對方強行擄走。”
伏黑惠嘆氣:“……他根本就沒打算帶走。”
“嘖。”女高第一次被人這樣壓制審問,抱臂道,“不知道他準備干什么。”
禪院真希將手中的咒具長刀抵在肩上:“抓住問問不就得了,之后總有能遇見的時候。”
熊貓:“……萬一在大街上遇見,真希你不會準備直接就動手吧?”
解決完另一個任務的狗卷棘剛走過來,聽見對方的話,忽然出聲。
釘崎野薔薇直戳旁邊那人:“伏黑,你快翻譯。”
伏黑惠:“狗卷學長說他有辦法,就算在街上遇見也能讓人遠離人群。”
“不會是強行掠走吧,這也太顯眼了。”女高搖頭。
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虎杖悠仁不知道前因后果,只聽見他們說合邏輯把人帶走的方法,忽然捶拳道:“我們不是有現成的?”
狗卷棘點頭:“鮭魚鮭魚。”
釘崎野薔薇也眼睛驟然一亮:“對!我們有playABCDE,完全可以!!”
熊貓立刻湊近:“這個主意好,我們要多練習幾次,確保如果遇見能立刻出場……”
伏黑惠:“……”
聽著幾人討論的方法,他表情逐漸失去控制。
正準備轉身就走,卻被人從后面一把拽住。
轉頭,釘崎野薔薇目光幽幽:“準備去哪里,里面可是有你的重頭戲啊,伏黑……”
“就是因為伏黑平時很正經,才能讓松田學長放松警惕。”虎杖悠仁連連點頭。
被幾人團團圍住的伏黑惠:“……”
等等,他完全不想參與這種事情!
這個學校里到底都是什么人?!!
——***阿笠博士家。
松田伊夏打了個噴嚏。
“你不會感冒了吧?”江戶川柯南用眼睛斜他,隨后將目光落向室內。
茶發女孩依舊沒有出來,似乎正在做坦誠的準備。
見狀,男孩壓低聲音,道:“這件事我沒給灰原說,怕她緊張。你記得之前我說的關于變小的事情?”
松田伊夏略微點頭。
江戶川柯南繼續:“剛才在放學回來路上,我和灰原遇到一個好像是組織成員的家伙,他在打電話,我就過去偷偷聽了……”
能認出來主要是因為灰原哀超敏感組織雷達,但是這個男孩沒有說。
松田伊夏忍不住:“過去偷偷聽了?”
“我們兩個半斤八兩!”小偵探連忙為自己危險的行為開脫,隨后他面色沉沉:“我沒敢多待,只在假裝去撿東西的時候聽到他在和電話那邊交談,對話的時候說起一個名字,聽上去對方的口氣很忌憚。”
少年來了興趣。
米花市和其他日本城市相比并不算最繁榮的,但是這里的組織成員卻出奇多,他也好奇能被對方偶遇還聽了一耳朵的倒霉家伙是誰。
男孩輕吸了一口氣:“…那個人叫卡瓦多斯。”
松田伊夏:“……”
他陷入詭異的沉默。
沒有注意到旁邊那人的異樣,江戶川柯南深沉道:“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松田伊夏停頓一秒不到,斬釘截鐵:“沒聽說過。”
第125章
乍聽見“卡瓦多斯”這個代號, 松田伊夏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
原因無他,馬甲實在太多了。
不像是有正經‘編制’的咒術師,自從叛逃歸入詛咒師的陣營以后, 為了避免麻煩事纏身,能不透漏真名就不透露。
連臉部特征都會刻意遮擋。
他又進組織又當詛咒師, 接著卡瓦多斯的任務在外面干詛咒師的活,再當當安室透的偵探助理公安內線, 身兼數職。
比當時在咒高忙多了。
江戶川柯南一說,松田伊夏岔開話題的同時忽然想起, 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組織的人了。
咒術師少, 但只是對于日本人口總量而言,幾個學校的學生看著稀少, 但那些雜七雜八接觸相關事件的人加起來并不是一筆太小的數字。
組織里也不算少。
這方面的任務不多, 正常難度的其他人都能解決, 分到他頭上的少但精。
松田伊夏披著詛咒師槐序的馬甲, 主打一個手起刀落。
——畢竟還有其他事情要干。
他懶得和其他人打交道, 來無影去無蹤,以至于現在不少人說他像琴酒。
都是兩匹獨狼,還只干活不社交。
這個說法剛傳過來, 把松田伊夏和琴酒都惡心壞了。
某次他路過酒吧, 看見這傳聞都穿到基安蒂耳邊,對方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又被琴酒氣了, 她正在胡編亂造。
琴酒、波本、卡瓦多斯。
三個人她都煩, 但是一煩對這三人的名字就會格外敏感, 想屏蔽都屏蔽不掉, 每次聽見別人說大腦沒反應過來耳朵已經聽進去了。
再一被琴酒氣就會在酒吧發作,編造出各種離奇八卦, 差點能寫出一本卡瓦多斯釣魚傳記出來。
松田伊夏根本不在乎自己名聲是好是壞,但其他兩個顯然不是。
被眼神警告過幾次后,基安蒂得出結論:釣魚的不急魚急了!
這些都是伏特加叭叭的,對方因為自己大哥被攪和進這種事情十分不滿,吐槽的時候也不知道當事人之一就在不遠處。
松田伊夏喝了口水,才咽下翻涌的思緒。他最近沒收到什么任務通知。
琴酒平等看不慣所有人,其中首當其沖看不慣他,之后從來都是郵件或短信。
聽江戶川柯南說完,他懷疑自己又要被安排任務了。
只要有任務落在他手上就是好事,每個任務除了本身外還牽連著無數暗線,落在手上就能多收納信息。
但短信沒有,郵件也沒有,反倒是其他人先一步知道。
江戶川柯南把他跟蹤那個人的外貌特征還有說話口音都詳細描述了,少年瞇眼想了想,沒什么印象。
暫排在組織成員甲乙丙丁行列。
一口氣說完這么多,小偵探深吸一口氣:“好了,現在可以聊了吧,我都告訴你這么多事情了,你真是半個字都不透露。”
他之前沒覺得有什么,松田伊夏咒術師的身份就是天大的秘密,既然被自己知道了作為交換他多說點也沒什么問題。
——根本不用像擔心小蘭一樣擔心他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被組織襲擊,畢竟誰襲擊誰真說不定。
想到對方在山上砍巨型咒靈的模樣,又想起之前每次被他坑自己都暗暗發誓等變回來要打一架,江戶川柯南就直抽嘴角。
這個絕對會死人啊……
就以這種心態和松田伊夏交換情報到現在,男孩突然發現,這哪里是“交換”,明明是說對方在用身份空手套白狼!
他那邊簡單拋出個當時根本藏不了的身份,自己這邊就突突突都說了!
江戶川柯南決定這次說什么也要問出來。
對方也沒表現出抗拒,而是不緊不慢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瓶子,并不是普通的瓷或者玻璃制的,反而是現在完全不流行的鐵制。
估計是在哪個工藝品店定制的,這種瓶子實在少見。
“那個女孩呢?”松田伊夏揚眉問。
沒等江戶川柯南開口,房門打開的聲音就已經從遠處傳來。
灰原哀穿了一身家居服,踩著拖鞋從那邊過來,看模樣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一坐下肅然的面色瞬間就和同齡人拉開差距。
她看向少年,又瞥了一眼瓶子,揚眉。
算做詢問。
松田伊夏一個目光,茶發女孩知道答案后往旁邊坐了坐,離江戶川柯南大概有兩個大人的距離。
這個位置偏頭時剛好能“欣賞”到旁邊那人的眼神和表情。
她目光里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揶揄,不動聲色地看向旁邊一無所知的男孩。
桌子上放著按照電話里要求提前準備好的盒子,蓋子打開,材質也是金屬的。
松田伊夏將瓶蓋扭開。
一小撮黑色粉末從里面撒出來,江戶川柯南左看右看沒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又謹慎地湊近些許嗅了嗅。
什么味道都沒有。
“這是什么?”他干脆問道。
“別急。”松田伊夏語氣慢悠悠的,細聽之下還有些許笑意,通常他這樣說話都沒什么好事,但將注意力放在粉末上的男孩完全沒聽出來。
灰原哀雙手抱胸等待,她作為當時游輪事件的當事人本來也可以介紹,但不知道少年準備坦誠到什么地步,她干脆也不開口,等對方說。
松田伊夏懶洋洋的:“三井游輪那次,在貨倉就有這些東西。他們公司游輪運送藥物,其中幾盒的藥囊里就是這些。”
江戶川柯南立刻沉下面色:“我記得他們和走私有關系?”
之前的事情涉及很大,又有美國那邊參與,追查過程中出了不少為封口合作對象導致的殺人案,請他爸爸去當過破案參考。
他也聽了幾句。
得到肯定回復后,男孩眉頭皺得緊:“就幾盒?膠囊里面塞這種粉末,一次也運不了多少。”
就為了導出來估計連面前的鐵盒盒底都鋪不滿的粉末鋌而走險,除非里面有巨額利潤,要不然何必多做這種事?
又是粉末又是少量又是暴利,幾者一結合,江戶川柯南臉色瞬變:“他們在販……!”
后那個字壓住沒提。
“不是毒品。”松田伊夏沒什么避忌的,他坐在沙發另一邊看著對面兩個小蘿卜丁,沒什么自己現在在交換情報的實感,“但是恐怕比這個還有價值。”
“比那種東西還有價值?”江戶川柯南面色不怎么樣,他沉著臉看向前面的粉末,腦內已經在瘋狂搜索自己看過的時政新聞案件卷宗里有沒有相關產物。
“別看這些少。”松田伊夏彎起眼睛,他拿過桌子上的水果刀,用刀尖抵在手指指腹位置。
灰原哀卻不住看了一眼少年的動作。
當時在地下艙室,對方曾毫無顧忌地抹了手腕,現在那里還殘留著幾道不顯眼的疤痕,偶爾從衣袖下面透出些許。
動作里帶著些莫名的瘋狂意味。
明明也有其他方式,但是依舊喜歡最傷害自己的那種解決。她沒興趣去花費大量時間冒犯別人的隱私研究原由,但大致也對對方有了些印象標簽。
所以當松田伊夏拿起水果刀時,她以為對方又要給手臂多添一筆。
結果刀鋒一轉,只用尖端刺破指腹,一個微小的傷口,和醫院手指取血的差不多。
灰原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眉毛揚起又松。
一滴血砸進金屬盒。
那天在船艙里太黑太暗,灰原哀只知道這些粉末會切換狀態,卻并沒有看清對方到底是怎么變換的。
現在隔得這么近,變化須臾之間就在面前浮現。
在那血珠落進鐵盒時,四周好似瞬息一滯。
粉末本就時沒有任何機能、生命力的東西,但是此時此刻,它們卻好似擁有了人類的情緒。
帶著一種詭譎非常的警惕感靜默著。
眾目睽睽之下,粉末“動”了——
以幾乎殘影的速度朝著血落下的位置擠去,肉眼無法分辨出每一個顆粒,只能看見那片粉末正在瘋狂的朝著中間靠攏!
吸飽了血水后疊著擠壓在一起,血絲朝著四面延展,那一顆顆粉末顆粒倏地膨脹起來,變成紫紅淌血的肉塊,又擠壓著融合在一起填補剛才的縫隙。
中間鼓起半透明的膜壁,透過泛白的膜層,內力猩紅的東西透著一股惡心的肉粉色。
江戶川柯南屏住呼吸。
那里傳來了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像是一個未足月的孩子,或者是一顆被摘除的心臟。
江戶川柯南辦過的案件多,各種死法都見過,但這種血淋淋的詭譎肉塊確實不在其中。
他面色難看的要命,再加上現在的外表,要是其他人在,恐怕都會覺得自己在欺負小朋友。
松田伊夏反其道而行之。
他看著對方難看的面色,漫不經心地打了個響指:“猜猜用途?”
“……投放?”江戶川柯南沉默片刻才道,“……軍隊或者戰場?”
從方才起,那肉球就不斷向往外靠近周圍三個熱源,不過是松田伊夏在旁邊時不時給一刀才截斷出路。
大型戰爭沒有,但小型一直不斷,各國也不動聲色地裝備武力。這些東西利潤又高又是這種詭譎的外表,除了秘密販賣給歐美那邊的生化武器研究室外他想不到什么可能。
“很遺憾,答錯了。”少年道,“粉末才是他真正的用途。”
捏緊匕首,帶著咒力正刺向那東西的胎心。
隨著劇烈掙扎,好似在無聲哀嚎著一般,流光身上的黑紅血液后,那東西合著血一起又變成看著沒有半點問題的粉末。
“這可是不可多得的藥材呢。”
江戶川柯南瞬間僵住。
他腦內立刻閃過對方給自己說這句話背后的原因,又立刻扭頭去看灰原哀。
早就經歷過這件事的女孩看著他,面無表情,一字一句:“APTX4869是我在原藥物上改良的成果,這就是原藥物中不能更改的一種材料。”
江戶川柯南:“……”
他低頭,看著那堆粉末,腦內又閃過剛才這東西的樣子。
表情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難看。
最后實在忍不住,轉身就往衛生間跑!
灰原哀看著他也瞬間犯惡心干嘔,有種“就說當時不是自己承受能力低嘛”的感慨。
想到大偵探臉上的表情,她勾起嘴角。
笑容成功轉移.jpg
那盒粉末松田伊夏干脆給了灰原哀,反正這東西在研究員手里比在自己這里用處大很多。
手機微震。
拿出一看,果然是有一段時間都沒有來主動送情報的琴酒。
里面只有簡短的兩行字:
[凌晨兩點,酒吧。]
惜字如金,好似多一個字都懶得廢話。
這次居然能他見面再說,估計不是什么小事。
早就從江戶川柯南那里知道自己要加班了,松田伊夏沒什么意外的感覺。
剛準備打道回府,男孩就從里面出來了。他臉色比方才白,但看著挺鎮定。
在沙發上坐下,忍不住一嘆:“這個組織也太古怪了吧……”
怎么還有這種東西?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這粉末現在就隨著膠囊到了他肚子里,藥效沒退他還是小孩兒,說明粉末也在身體里留著。
一想到這東西遇到血就變成一團胚胎血肉,他簡直頭暈目眩!
生理性難受,但是江戶川柯南忍住了。
他利落地出來,果然見松田伊夏已經準備走人。
連忙上去拽住:“沒別的了!!”
“這才是你最應該關心的問題。”松田伊夏點點他腦袋,“灰原研究,你打下手。”
怎么才打下手!
江戶川柯南鼓起臉。
對方研究的事情他從來不參與,左右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他干脆道:“那我負責調查卡瓦多斯。”
黑卷發少年已經邁出的腳步一頓,身體晃動片刻立即站好:“……你沒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做?”
“這個最重要,是正事。”
卡瓦多斯本斯就站在面前,余光看向他,覺得江戶川柯南還是沒被剛才的消息震撼到,還有余力往組織那邊竄,得加點料。
恰好這個時候,男孩道:“我們現在算合作了,你起碼要回消息,我昨天去你家都沒抓到你。”
松田伊夏聞言笑起來:“因為我不住那里了。”
江戶川柯南一愣。
他記得對方家里兩套房子,一套他爸的一套他哥的,兩個相繼離世,全變成遺產落到了他名下。
這么一想,他臉上帶著些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心:“…你這幾天住公寓?”
沒等他琢磨出點什么,松田伊夏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沒有,搬去和別人同居了,回見~”
說罷,轉身就走。
江戶川柯南:“哦,原來是同居了……”只要不是一個人跑回公寓住就行,他總感覺松田伊夏每次住在那里都是因為情緒格外不對,平時根本不提也不去。
……等等,他剛才說自己搬去和別人干嘛了來著?
“……”
一聲脆響,男孩手里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飆出絕贊高音:“什么?!!!!!”
一推開門,松田伊夏連人帶影子都不見了。
這又是哪里跑來的牛鬼蛇神品種僵尸,怎么一個眨眼不見連人帶行李繞過豌豆射手住家里了?!
江戶川柯南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
身后,灰原哀不忍直視地別過臉,喝了口咖啡。
表情格外平靜。
第126章
——***男人掐滅手中香煙。
煙霧自空氣中散開, 面前一份不算厚的文件在桌面上安靜攤開。
翻開首頁,最上面是張一寸證件照。
并非是打印,照片用膠水小心粘貼在紙張上方, 是一張小學填寫的表格。
本該被好好存放在學校的檔案袋中。
此時此刻,卻加在一堆資料里, 被隨意放在桌上。
照片已經褪色,讓畫面中男孩身上那些濃重的色彩盡數退卻。
猩紅或黑青的眼睛, 鴉羽般黑的卷發,蒼白的皮膚都蒙上一層灰調, 像是蒙塵般。
男人戴著眼鏡、有些老實呆板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手指摸向脖頸處皮膚用力撕開, 金色卷發終于重見天日,披散在肩膀處。
頃刻之間, 組織里的魔女現出自己真實的面容。
染了淡紅的長甲敲在桌上, 目光掃過那些通過偽裝成老師取出的資料。
身旁手機恰在此時響起。
她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接通:“你要的東西我都拿到手了, 你的誠意呢?”
“嗯?利益交換, 這點你不用擔心。”電話那邊的人哼笑。
貝爾摩德重新點燃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
煙霧彌漫,她斂眸,面前的資料全部出自己手, 就算沒有再往下翻也知道里面寫的什么。
帶著些許調侃, 她問:“你對他興趣不減啊。躲在暗處不敢出來,要拜托其他人偷偷調查?”
對方對她的挖苦充耳不聞, 低聲逗弄寵物的聲音傳來, 隨后是一聲烏鴉沙啞的提交。
金發女人知道不久之后, 就會有一只“信使”敲響玻璃, 叼走這一塌自己額外行動的資料。
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
電話隨著對面最后一聲笑意落下:“當然,都這么久了, 我給他安排了一個好位置。”
屏幕暗下。
貝爾摩德瞥了一眼手機,從桌邊離開,推開窗戶。
冷風攜著雪粒一同襲來,刮過側臉,帶來輕微的涼意。
金發女人指尖落在手機上,思索片刻又收回,沒有撥通電話。
她本想用自己所得知的白蘭地的態度,從老合作對象波本那里暗示著換取更為實用的好處。
卻在已經伸手時打消了念頭。
貝爾摩德微彎起眼睛,謹慎的避開這一趟渾水,不想和白蘭地的計劃扯上關系,沾一身腥。
屋外天色陰沉,好似隨時要落下雪。
厚實壓抑的烏云自高檔公寓一直延伸到城市彼端。
黑卷發少年掃去肩上的落葉。
他垂眸側頭那刻,一輛保時捷劃破昏沉的路燈,停靠在路邊。
馬丁靴根部落在地上,發出清晰的打擊聲。
他隨手敲開車窗,看見里面那人不耐煩的模樣,眼中反倒多出幾分調侃的笑意。
不多言語,松田伊夏拉開車門,跨進后座。
月光給他的聲音渡上一層暮色,少年身后的某個角落,模糊光影之下,似有影子輕微晃動。
又很快消失不見。
松田伊夏不動聲色地看了那處一眼,裝作一無所覺般移開視線。
那個從晚上起就謹慎跟在身后的影子在原地沉默許久,踩上滑板,背影蕭瑟的沖著臨時住所沖去。
凌晨,灰原哀正對著電腦敲字。
手邊是一杯溫度剛好的咖啡。有了白天松田伊夏帶來的黑色粉末樣品,她一直停滯的研究終于有所進展。
敲下這一行,她輕松了口氣,伸手端起旁邊的咖啡。
尚未來得及送進嘴里,實驗室的門被從外面用力敲了幾下,隱約還有越敲越大聲的趨勢。
女孩忍無可忍,幾步過去拉開門。
一抬頭就看見江戶川柯南。
他沉著臉,身上帶著一股未退卻的冷氣。
“大偵探,這么晚你來干什么?”灰原哀沒好氣問,對方卻一言不發地進來。
在實驗室里一張小沙發上坐下,沉默不語。
茶發女孩蹙了蹙眉。
她見對方表情嚴肅,以為出了什么意外,心跳也隨之漏掉幾拍。
凝滯的氛圍之間,江戶川柯南緩慢開口。
臉上是被接二連三打擊后的麻木。
帶著一種淡淡的死志,和生活居然會荒謬至此的笑意:“灰原,我問你……”
灰原哀緊皺眉頭:“什么?”
她的手已經攥緊衣角,甚至做好了對方說他們的真實身份已經被組織察覺的準備。
江戶川柯南:“如果必須要同居,波本和琴酒這兩個人你選誰?”
灰原哀:“……”
啊?
選誰?干嘛??同什么???
“如果、如果必須要從這兩個人里面選呢?!”男孩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面沉似水,失魂落魄,“必須二選一,要不是波本要不是琴酒。”
茶發女孩終于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她睜大眼睛,停頓許久后腦中只有一個大寫加粗的詞匯:
神經。
翻了個白眼,她轉身就走回自己的電腦邊,把耳機戴上,隔絕了身后傳來的噪音。
“這真的很重要啊!!”江戶川柯南痛苦地猛撓頭發,“他到底在和波本同居還是在和琴酒同居,他到底為什么會找上琴酒啊,誰嚇人就選誰是?!!”
松田伊夏,你的魚塘也太危險了吧——!!!
灰原哀終于分來些許注意力:“他和琴酒……?”
“白天說已經和人同居了,剛才我就親眼看見他上了琴酒的車!”戴眼鏡的男孩哀嚎,“怎么可能…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非要參演《十月情殺事件》系列影片??
而且琴酒一出現,他居然感覺波本好多了!至少偽裝成安室透的時候還挺正常,琴酒那樣子的就算是臥底也不會找他搞蜂蜜陷阱吧?!
茶發女孩揚眉,之后臉上些許驚訝又緩緩收住。
也許是組織的企業文化,里面大多數人都有“晝伏夜出”的良好習慣,其中當然也包括琴酒。
她對這兩人居然會這個時候見面有另一個猜測,但是看著江戶川柯南的模樣,她也沒再開口。
不知道松田伊夏這么多年到底給工藤新一和現在的江戶川柯南留下了什么印象,以至于他發現對方上了一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保時捷以后,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
真是害人不淺。
灰原哀憐憫3秒,一氣呵成把獨自崩潰的偵探趕出房間,繼續坐回電腦桌前,去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
半點都不理會外面小偵探操碎心的長嘆。
在原地搓了半天臉,江戶川柯南緩緩抬頭,下定決心般給鈴木園子發了個短信。
——用工藤新一的賬號。
[柯南說你前幾天和小蘭說過幾本小說,內容挺有意思,書名能發我看看?]
電話那邊。
熬夜看小說的鈴木園子捂著自己滾燙的臉頰,合上書在床上滾了好幾圈,才平息下情緒。
她重新從被褥里起來,伸手摸向被放在一邊的書,沒等繼續往下看,就聽見了短信提示音。
……書?
看見短信,短發少女愣了愣,翻開自己手里的那本書。
只見封面一行大字:
《救命!穿越成為乙女游戲主角同時攻略所有男主后我翻車了!》
鈴木園子:“……??”
她又看了一眼短信發件人上“工藤新一”四個大字,低頭看了看這一頁。
黑化占有一條龍服務,屋外還有個歡天喜地過來想給戀人驚喜,結果在門口聽見動靜不可置信馬上要黑化的主角2號。
鈴木園子陷入沉思。
——***保時捷上,松田伊夏淺淺打了個哈欠。
并不知道在禍害了波本、安室透乃至于降谷零的三位一體名聲后,自己強大的能力還波及到了某小學生。
他坐在車后座,隱隱有點困意。
作為熬夜慣犯,松田伊夏曾經根本不會現在打瞌睡。
但是自從搬進公寓,他被迫接受了公安的作息“霸凌”,早睡晚起,現在被人凌晨拉出來討論工作,只恨不得直接在后座安穩入眠。
困倦時看誰都不爽,連帶著眼中琴酒的黑臉都帶著幾分睡眠不足的滄桑。
松田伊夏安穩地讓伏特加給自己當司機:“這么晚叫我出來,不會就為了賞夜景吧?”
銀發男人墨綠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自顧自點煙,沒有理會。
少年轉頭就看旁邊的伏特加:“喂,代言人,他叫我出來什么事?”
琴酒代言人聞言立刻轉頭看了眼自己大哥的臉色,然后語氣惡劣地提高氣勢:“不該問的別問,你這么急著走,是有什么打算?”
“哦,我急著回家和男朋友睡覺。”
保時捷猛得往前沖了十幾米,差點沖進綠化帶里!
在刺耳的剎車聲中,松田伊夏好似沒聽見一般,懶洋洋地開口:“波本心眼小疑心重,我晚上不回去他一個人睡不著,唉,真沒辦法。”
略微一抬眸,帶著幾分更甚的笑意:“哦對,我和你說這個干什么,你又不懂。”
伏特加:“……”
他震聲:“誰問你了?!!!”
誰問你了?誰問你了?!一天天的問你了就提波本!
神經病啊你!
第127章
酒吧, 浸泡著冰球的酒,氣味惱人的煙灰缸,扔在桌面上的照片。
松田伊夏伸手將那幾張薄薄的膠片拿起, 目光漫不經心的略過上方一片交織的青白與暗紅。”稀奇。“他道,在琴酒指尖挾著的香煙煙霧中微不可聞蹙了蹙眉, ”讓我調查死因?“
銀發男人見狀只冷哼一聲,似在嘲笑他喜歡薄荷煙的糟糕品味。
松田伊夏額角青筋微微一跳。
他不再看那幾張照片:”這種事情不應該是警察來干?沒想到組織里還有這種……親民的任務。”
琴酒眼中好似寫著: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領悟到這句話后松田伊夏一整惡寒, 連手中的酒杯都放下了。
銀發男人冷笑:"要給你點杯未成年牛奶?"
"這里還有這種東西?不過不用了——”
伏特加目光投來。
他剛和對方那雙異色的眼睛對上視線,就見少年瞬間鎖定自己, 眼眸中飛出兩抹笑意。
伏特加大腦猛得一炸, 立刻回想起剛才自己開車時的慘狀,整個人往后仰去, 發出尖銳爆鳴:
“你愛喝什么喝什么!”
不用給他講不喝酒的原因, 他不想聽啊啊啊!!
被猜中下一句話準備說什么, 松田伊夏遺憾地攤開手, 咽下嘴里的話。
“好吧好吧, 真遺憾~”少年重新靠回椅背上,略揚下巴看向對方,“還有事?”
看琴酒的模樣應該是沒有, 松田伊夏將那杯只抿了一口的酒推到一邊, 利落起身:
“沒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銀發男人只哼笑一聲。
一直等黑卷發少年快要離開卡座,后面才傳來意味不明的威脅:“你最好別被我抓住什么把柄……”
松田伊夏早就習慣了對方的疑神疑鬼, 這句話一出倒是和平時沒什么區別。
離開酒吧, 屋外的冷氣加雜著些微不知是雨絲還是早雪的冰涼落在側臉。
松田伊夏重新回想起放下的照片。
一個頗有名望的法官。
死法詭譎, 整個人沒有任何憑借地貼在墻面上, 雙臂展開,乍看仿佛十字架。
鮮血自口鼻中流出, 好似留不盡般往下,在地毯上留下一片深褐色的血漬。
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人類手筆。
松田伊夏將被風吹到鼻尖上的發絲吹開。
酒吧大門重新合攏。
琴酒將手中香煙猩紅的前端摁滅在少年那杯威士忌的冰球上,相貼處瞬時騰起煙霧。
伴隨著輕微的焦糊味。
“大哥。”伏特加此時才開口,他看了眼外面,壓低聲音,“這種事情其實本來就不用卡瓦多斯做,你是不是想——“
“……哼。”男人哼笑一聲。
沒想到伏特加還有這個腦子,琴酒瞥了他一眼,算作默認。知道這個任務背后有古怪,還不算蠢到無藥可救。
他不知道白蘭地到底在想什么,會把這種事情派給卡瓦多斯。
也不想知道。
“走。”該說的都說完了,琴酒站起身,先一步朝著外面走去。
風衣衣擺隨著腳步自后方甩開凌厲的弧度,顯得分外冷酷。
飛揚的銀發后面,露出了一張寫滿“欲言又止”四個大字的臉。
……你是不是想給人穿小鞋啊。
伏特加咽下了未說出口的話。
大、大哥居然就這么暢快的承認了?!
雖然卡瓦多斯真的很煩人很討厭,但是用安排更多任務讓對方干活這種事情來穿小鞋,是不是顯得他們很沒有格調啊!
不對……
作為大哥的小弟,他一定要和琴酒大哥一條心,誓要維護大哥的尊嚴,保守秘密!
琴酒腳步頓住。
他轉頭看向還傻在卡座上的人,表情不滿:“伏特加。”
伏特加連忙起身跟上,他快步走到銀發男人旁邊,跟著對方離開酒吧。
酒保朝這邊微微鞠躬,但琴酒連頭都沒回,像是曾經無數次那樣叱咤風云。
戴墨鏡的小弟一時之間悲從中來:
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就給人穿小鞋了呢!!
——***松田伊夏踏入玄關。
客廳亮著一盞暖黃色的小燈,室內寂靜無聲。
安室透不知道他收到了琴酒的短信,只以為少年要在江戶川柯南那里過夜,并沒有在客廳等待。
但松田伊夏打開冰箱門,還是看見里面放著一份加熱就能吃的晚飯以備不時之需。
眼中染上輕微的笑意。
但他不餓,只重新關上冰箱門,在去櫥柜拿水時余光忽然瞥見一個黑色的盒子。
在燈光之下,禮盒的紋路隱約可見,頗有質感。
它和其他裝小型電器的盒子一起堆放在雜物柜里,平時看不出區別,但用燈光一照就顯得格格不入。
松田伊夏頓住動作。
他不記得安室透什么時候拿回來過這種東西,但是之前他把那些真人買多后放不下的東西往這里塞時,沒有看見過這個盒子。
思索片刻,他還是伸手將其拿了出來。
打開。
異色的瞳孔輕微一縮。
須臾之間,又倏地柔軟下去。
臥室門打開的輕微聲響將床上的男人喚醒。
安室透聽腳步聲就知道來的是誰,便沒有強制自己打起精神,只帶著倦意開口:“……怎么回來了?”
淺淡的木香傳來,晚歸的人站在床邊,彎腰貼近:“想你了,就回來了。”
一句話把人說的服服帖帖。
金發男人側身伸手,輕握住對方按在床鋪上的手腕。
觸手冰涼。
他略微皺了皺眉,將自己溫暖的掌心覆在對方的手背上,輕聲道:“冷?”
少年低低笑起來。
安室透還想再說什么,沒等他睜開眼睛,那只略帶涼意的手就覆在眼上,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和動作。
“睡吧,我去洗澡。不用管我。”
說完,他轉頭去旁邊的衣柜拿睡衣,朝著浴室走去。
聽著里面傳來的水聲,方才已經褪去不少的困意又像溫柔的水流一樣翻涌上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室透隱約感覺到床鋪陷下些許。
知道是松田伊夏洗完澡回來,他便沒有阻止對方的動作。
少年鉆進被子里。
安室透伸手攬住對方,意識再次抽離。
并沒有睡熟,繁雜的思緒反而變成了一場旖旎的夢境。
好像有柔軟的尾巴,輕輕劃過喉結,蹭過皮膚。所到之處皆是燙意。
有人在耳邊輕笑。
好似一個邀請,亦或只是之后會發生事情的宣告。
幻影之間,他眼中閃過雙異色的眼睛。
覆著一層水光,眼角殷紅,卻依舊潤著曖昧的笑意。
合奏成一種波光粼粼的艷色。
“……唔。“呼吸微沉。
金發男人蹙眉,發出沙啞的嘆聲。
被惱得沒法安睡,半夢半醒間他用側臉蹭了蹭枕頭,下意識試圖忘記打擾,再次沉入夢鄉。
癢意不依不饒地向下。
像是被小動物拱蹭一樣,還有輕微的濕潤。
“……“
“呼……”安室透睜開眼睛,尚未來得及反應,又因為下方傳來的感覺合攏雙眼,輕吸著氣,手向下摸去,揉住了對方毛茸茸的腦袋,“伊夏?”
理智回籠。
他一把掀開被子,正看見某個夜歸還搞偷襲的家伙。
少年的下巴微陷在他腹部的肌肉上,正就著這個姿勢抬眸看來。
正和他系緊的睡褲細帶做奮斗的手在主人被發現后不但沒松,反而開始正大光明地動作起來。
松田伊夏還抱怨:“你這系的也太緊了,不會一直在防備我吧?”
安室透:“……”
本來只是習慣了這種繩結綁法隨手系的,現在看來非常有必要。
在家真的會被人偷襲!
暗暗咬牙,強行讓自己忽略掉方才的感覺,他道:“你在干什么?”
松田伊夏彎起眼睛,在男人的目光下,用臉頰蹭了蹭下方的肌肉,唇齒間呼出的氣息帶著燙意和濕潤:
“這么快就醒了,真可惜,我本來還想給你一個morning call呢。”
安室透喘了口氣:“凌晨三點的morning call?”
他實在想知道這家伙各種花樣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
手掌向下,他想捏住少年的后頸,觸手卻不是柔軟的皮膚。
男人動作停住。
尚未等他開口,松田伊夏已經撐著他身邊的床鋪,慢慢貼近過來。
安室透這才看清少年的模樣。
他方才洗完澡患上了睡衣,V字領露出大片蒼白如玉的皮膚,脖頸卻被一個熟悉的東西環住。
墜鏈隨著晃動閃出細微光亮。
“你怎么……”安室透喉嚨一緊,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變成略顯急促的呼吸。
原本沒有任何東西的脖頸上,環著一圈黑色的choker。
并非皮質,最柔和服帖的黑色面料讓他流光如同綢緞,正中間是一顆漂亮至極的寶石。
紫灰色。
和金發男人的眼眸如出一轍。
“我在雜物柜發現的。”松田伊夏彎起眼睛。
他故意挽起頭發,讓自己修長的脖頸在對方眼中一覽無遺。
“你買的?”湊近,兩人的呼吸交錯,“為什么不給我?”
安室透伸出手。
直接輕勾頸環上垂下的短銀鏈,他斂眸,聲音里蘊著笑意:“已經不需要了。”
剛開始的契機不過是因為少年那句“這個能給我安全感”,但別館時曾經的頸環碎裂,他也知道比起所謂的安全感,對方身上的飾品更像是束縛。
于是這個前往別館前幾天取回的禮物就被放在一邊,不準備再拿出來。
松田伊夏卻貼近過來,嘴唇相貼,輕觸即分。
“我很喜歡。”吻又落在臉側,“和你的眼睛一樣漂亮。”
“作為回報,安心享受我的‘服務’怎么樣?”松田伊夏用嘴唇輕啄了兩下對方的耳垂。
話語落下,手下的身軀便驟然一僵。
“別鬧了。”安室透看過來,眼底深處埋著熔巖般的滾燙,但依舊握住了他的手,冷靜而自持。
松田伊夏最喜歡看對方強撐理智的隱忍表情,得寸進尺地貼近:“你的頭發也漂亮,特別是在月光下面。”
交往以后,對方曖昧期的暗示變成了直白的甜言蜜語,實在讓人招架不住。
安室透將他額邊柔軟的發絲理開,忽然想起什么。
雙眼微瞇:”對了,今天早上我看見那個戴護目鏡的金發男人了。“
松田伊夏努力解對方衣服的手停頓,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誰:“……哪個?”
安室透一笑:”和你在情趣酒店走廊上接吻那個。”
松田伊夏:”……”
糟。
第128章
松田伊夏被自己早就忘記的回旋鏢射中膝蓋。
金發男人的目光如有實質, 落在臉側,掀起針扎般的燙意。
原本只是輕撫在少年毛茸腦后的手掌向下,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道, 壓在后頸。
松田伊夏剛才是真沒想起來對方口中“戴護目鏡的金發男人”到底指的是誰。
但是后一句話的指代性實在太強了!
安室透,醋勁真大。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對方的表情。
屋內沒有燈光, 在薄紗簾后方透進的月光和燈光當中,安室透臉上方才的睡意朦朧已經褪去。
但嘴角微勾, 依舊帶笑。
“誰啊。”松田伊夏眨了眨眼睛,貼近過去, 輕啄嘴角, “當時在酒店和我接吻的金·發男人不是你?”
手指向上,指尖輕點胸口:“要不要重溫一下?”
少年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但預備好的后招還沒來得及出口, 扣在后頸的手掌就倏地收緊。
舌釘自唇齒間發出輕微的響動。
好幾次進攻被這顆貫穿舌面的釘飾阻礙動作, 紫灰色眼眸略微瞇起, 略帶不滿地用舌尖去勾。
松田伊夏從喉嚨中擠出含糊的嗚咽聲。
平時剮蹭口腔軟肉的釘飾在此時卻阻遏了更多的親昵。
安室透略帶不滿地輕磨牙尖下的唇肉, 呼吸交錯間,聲音帶著啞:“……摘了?”
“嗯?”接吻時抽空說話不亞于對溺水的人“話療”。
少年專注于在方寸的戰場扳回一城,大腦尚未來得及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就被人揪住舌尖。
粗糙的指腹碾過舌面。松田伊夏睜開眼睛, 想去掰開對方的手腕, 卻被環住腰變成側躺姿勢。
長釘從貫穿處被抽離的感覺分外奇怪,松田伊夏用指腹蹭著男人臉側的皮膚, 喘息道:“不能摘太久, 會長起來。”
舌釘傷愈合得很快。
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但是因為說話并合的唇齒再次被撬開。
“哐當”一聲輕響, 取下的釘飾被放在旁邊的床頭柜上。
沒有堅硬的金屬,這個吻同男人身上輕覆著的被褥一樣溫和柔軟。
思緒都變得混沌。
十指相扣。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下唇已經被咬吮到麻木,終于抽開些許距離。
松田伊夏用額頭蹭了蹭對方,雙臂環住脖頸。
“今天去找那個男孩干什么了?”安室透道。
因為兩人離得太近,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帶動了少年的發絲,撫過鼻尖,泛起輕微癢意。
這是翻篇的意思?
松田伊夏眨了眨眼睛,心中仍然有些奇怪。
但依舊開口:“聊了點別館的情況,想著你一個人睡,就趕快回來了。”
安室透輕輕一笑。
好哄啊,真是好哄。
松田伊夏再次給面前的金發公安貼上標簽。
見危機解除,他反手想去摸放在床頭柜上的舌釘。
卻被人扣住手腕。
帶著槍繭的掌心向上,輕捻過手腕內側柔軟的皮膚,五指不由分說地插入指縫。
牢牢扣住比自己小一號的手。
“Knob Creek Bourbon.”呼吸撒在耳邊。
一串英腔的名詞從男人口中說出,松田伊夏在愣神片刻后,瞳孔瞬間一縮。
安室透空著的那只手撐在床邊,指尖輕點。
臉上笑意不退:“你和一年級的小朋友聊天,要喝波本威士忌助興?”
松田伊夏:“……順手買了。”
“順手買了典藏款。”
松田伊夏:。
剛才果然是裝的!
和曾經生氣時不同,金發男人此時臉上甚至帶著笑意,但是卻未達眼底。
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開口,語氣甚至算得上溫和。
卻比蹙眉質問時還讓人泛起冷意。
大事不妙。
吃醋生氣等于床笫情趣,松田伊夏根本沒在怕,甚至躍躍欲試。
但是瞞著對方又是說謊又是見組織那邊的人……
松田伊夏沉思片刻。
一秒不到,他就已經有了對策。
“生氣啦?”少年蹭過去,被扣住的手能活動范圍很小,只能用指尖去輕劃對方手背,“所以我不是立刻就回來,準備等明天早上就給你說嘛。”
安室透垂眸看著他解釋。
被對方亂蹭的下巴和手背都泛起癢意,他微微一躲,少年就順勢從他手心中抽出手。
然后貼近過來。
看樣子又準備靠糖衣炮彈模糊問題。
安室透一個表情還沒有醞釀到位,貼上胸口的手卻沒有像預想中那樣輕柔地落下挑逗。
反而用力將他往后推去!
臉上閃過錯愕,來不及防范,金發男人立刻陷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松田伊夏一把抓過床頭柜上的手機和釘飾,坐起來就準備跑!
糖衣炮彈不到一會兒就進化成了用糖衣炮彈打掩護的逃跑大計。
松田伊夏腳尖已經落在地上。
顧不上沒有鋪地毯的地面傳來的涼意,他方才的決策只有兩個大字:快跑!
字字泣血,是當時被按在車后座打屁股的沉痛經歷在發出哀嚎。
腰卻猝然一緊。
只片刻,金發公安已經從床上重新坐起,肌肉輪廓明顯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肢。
用力往回一按。
手掌旁移,用了些力道捏住腰側,將人換了個姿勢面朝枕頭壓了下去。
雙膝卻抵在床上。
松田伊夏在對方這里吃過不少次教訓,這個曖昧的姿勢此時此刻落在他眼里只有方便一會兒對方用訓小孩的手段訓他這一個功效。
男人手一扯,剛才在他手里半響都沒解開的腰帶就這么被扯開拽了下來。
環過兩圈,繞在他手腕上,往床頭一扯。
松田伊夏:“……”
他立刻:“我錯了嘛。”
作為案板上的魚,他依舊努力用魚尾去勾手握生殺大權的廚師。
不知道小腿貼到了安室透哪里,但只要貼到就能繼續。
用小腿隔著衣服蹭了蹭對方,他努力轉過頭:“真的是因為太晚了才沒給你說。”
視角受限,松田伊夏只能看清對方的脖頸,他頓了頓繼續:“這么晚了,你明天還要早起,我又不舍得把你叫醒。”
說完,少年卸了力氣,轉過頭不再反抗,咬著下唇道:“算了,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氣……”
最后這句話聲音都低了下去,帶著一股被誤解的委屈。
他看不見后方那人表情,卻感覺到手掌覆上左側。
安室透的聲音傳來:“真的?”
松田伊夏:。
不是!他當然是在以退為進逢兇化吉啊!
難道聽完這種話還能下得去手?!
身后凌厲的掌風聲已經做出回應。
松田伊夏下意識閉上眼睛,大腿控制不住一顫,但預想之中的疼痛卻完全沒有到來。
安室透的手掌在不到一拳的距離處停下,好氣又好笑道:“誰說要打你了。”
黑卷發少年:“……我自己領悟的。”
“上次那樣教訓了你不照樣沒有長教訓。”金發男人道。
不僅沒長教訓,唯一收獲的只有記仇。
之前還試圖在浴室里狠狠報復回來,完全忘記當時的原因是他在行動時選了最傷害自己的方式,這才得到了教訓。
“不是這個罰法?”松田伊夏瞇起眼睛。
他靈光一現。
對哦!當時這家伙還揣著公安以及兄長的架子,非要像個家長一樣教訓他。
現在親也親了坦陳也坦陳了,這種時候不就應該……
那點緊張瞬間煙消云散。
“早說的話我就不跑了——”松田伊夏托著長音,不再將力氣全部集中在身上想著隨時反抗。
從馬上要被打屁股的陰影里走出來,他覺得自己又能行了。
腰部由此塌陷下去。
彎出一道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弧度。
“你想做什么?”舔了舔滿是牙印的下唇,少年哼笑,“別客氣~”
松田伊夏看不到的身后,安室透眼中也溢出輕微的笑意。
不管多少次了,依舊在這種時候不長教訓。
手向前,摸到了少年的腹部。
同男人結實的腹肌輪廓不同,少年的腹部肌肉并不夸張,幾道流暢的曲線向下,剛撫摸就能知道這里漂亮的形狀。
手指點過肚臍下面些許的位置。
少年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上次我量過,安室先生。”
聲音比呼吸還輕:“你能頂到這呢。”
按在這里的手猝然一僵。
一時忘記手中的力度,手指碾過這片皮膚,立刻留下了一小片指痕。
恐怕到明天就會變成更加猙獰的顏色。
松田伊夏心跳隨之鼓動。
看不見后方的一切動靜,但是他能聽見安室透突然加重的呼吸。
一下,又一下。
仿佛能聽見男人的心跳聲,擂鼓一般。
仿若自己的話語,動作,便能牽動這位公安全部的心緒。
“你上次給我做的那份晚飯份量太大了。”松田伊夏仿若無知無覺般,另起了一個話頭,“吃完腹部就鼓起來了一點,沒辦法,我的術式和腰部力量有關,這里的肌肉很緊,腰圍也更小一點。”
“所以。”他輕笑,“有什么東西進去,很容易就能撐出形狀。你說對,安室先生?”
扣在腰上的手驟然縮緊。
第129章
行人自昏黃路燈下匆匆走過。
晚秋夜晚的寒風讓他們裹緊衣服, 厚重的帽子、圍巾卻都無法遮擋眼神。
疲憊不堪的、憎惡的、平靜的、憤怒的……
被樹枝上方金色的瞳仁盡收眼底。
在那只烏鴉的視線之下,無數黑色的氣息從行人頭頂上方鉆出,朝著天空之上漂浮而去。
之后便化為一陣風。
如同被不知名的東西慢慢吞噬、蠶食。
只留下干凈到古怪的街道, 仿若陰云從未在米花市的天空籠罩過般。
烏鴉的尖喙中發出古怪的鳴叫。
隨后,它展開雙翼。
同一時間, 米花市各個街口,十余只沒有任何差別的白烏鴉朝著天空飛去。
幾息之間消散為黑紅的咒力, 朝著同一個方向凝聚。
被一只手攥進掌心。
屋內沒有絲毫燈光,沙發上那道身影側頭, 看向窗外。
霓虹燈光映亮萬千高樓大廈, 徹夜不息的摩天輪彩燈在夜幕中緩慢旋轉。
白發男人看著手中的資料,目光落在照片上黑卷發的孩子臉上, 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笑意。
揮開手臂。
一張張寫滿資料的薄紙如雪花四散, 飄落滿地。
遠處街角的巷道當中。
戴著兜帽的男人快步從角落走出, 同另一個人會面。
在走到對方面前時, 東野岳才摘下兜帽。
東野灰立刻伸手拽起對方衣服, 見身上沒有傷口才松了口氣。
“走。”他道,在走出幾步后,卻發現自己的弟弟并沒有跟上。
他轉頭看向對方, 男人只能稱得上長相平平的臉上帶著些沒能褪去的愧意。
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東野灰幾步上前, 將兜帽重新扣在他頭上:“別無他法。”
從始至終,他們所求的不過是生存。
即使要用曾經放過兩人一條生路的那個人去換。
東野岳扯下兜帽, 擋住了臉上大部分的神情。
一瞬之間, 他想起不久之前。
當自己沉聲將追殺松田伊夏那晚的事情全盤說出時, 白發男人臉上意味深長的神情。
他用手指撥弄著白烏鴉的羽毛, 聲音帶笑:“……真感人吶,對吧?這么說, 他和你很像,東野君。”
“你說,為了你兄長能活下去,你愿意付出一切代價?”男人輕笑。
東野岳一愣。
他的眼神早已說出答案。
白發男人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對吧?”
“阿岳。”聲音傳來。
東野岳回神。
他抬頭看去,東野灰站在前方,正蹙眉看他。一向沉郁的臉上隱有擔憂。
他低低應聲,重新更上自己兄長的腳步,一前一后朝著遠處走去。
月光拉長兩人的影子,邊做尖利的爪牙,在昏暗中交錯。一道道屬于不同人的影子籠罩著米花市的地面,醞釀出一場詭譎的暴雨。
但是此時此刻,所有的陰暗都被室內暖光色的燈光抵擋。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一切窺視,也隔絕了未來與過去。
只有彼此,只有現在。
黑卷發少年側臉抵在枕上,抑制不住地從喉嚨中哽出聲音。
被捏在腕上的大掌強行帶動摸向腹部,在皮膚貼合那刻,男人故意向前。
隔著腹部那層皮肉,手心被什么用力頂過。
松田伊夏膝蓋不住往前踉蹌,掙扎著手腳并用地想要向前,卻在動身的那一刻被人捏住腰側拉了回去。
想要收回,但對方卻不依不饒地、惡劣地將他手心按在原位,一定要讓他自己丈量頂出的弧度。
手在顫抖。
“摸到了?”金發男人咬著他的耳垂,輕聲問,“位置對?”
夸張的熱浪將他裹挾,讓他壓抑不住顫抖,控制不住聲音,仿佛就要這樣被一點點吞噬。
位置不對,更上面,更深,但是此時此刻本該回答的人卻已經失去了對話的能力。
他方才的伶牙俐齒早就被丟棄到九霄云外,眼淚自眼角滾下,潤濕一小片布料。
似是不滿他的沉默以對。
帶動著他的手一起撫在那片突起的皮膚上的手突然用力,壓下鼓起的皮肉。
松田伊夏渾身一顫,小腿繃緊,喉嚨里幾乎擠出沙啞的尖叫。
怎么會…怎么能……
汗水自安室透金色的發絲間滴下,砸在他的脊背上,如自燭臺滾落的蠟滴一樣滾燙。
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次觸碰都帶動他抑制不住的顫抖。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被捏著腳踝也會顫到跪不住,整個人像是融化的水。
意識逐漸被抽離出腦內,只能攀附、依靠于對方,沒法逃離,也沒法反抗。
聲音斷斷續續從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道歉,不知道是為了安室透之前那一口陳年舊醋,還是為了又一次隱瞞對方只身前往危險的會面場所,又亦或是為了前不久的挑釁。
之后又變成哀求。
恐怕連他都分不清自己在求什么,到最后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意識逐漸走向混沌時,清晰的疼痛從后方炸起。
松田伊夏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不、不是……說好,不…打了?”
幾乎帶泣。
回應他的是又一下控制著力道的掌摑。
“……專心點。”
瞬間的疼痛被其它感覺攪和成無法忍受的癢麻,脆響回蕩在耳畔,激出快將人吞噬的恥意。
“還沒到能臨陣脫逃的時候。”
————
安室透將一杯水盡數喂進對方口中。
他下意識吞咽,失去支撐后又重新倒進柔軟的床鋪上。
空水杯被放在一邊。
男人身上帶著慵懶的饜足,只來得及松松套上睡褲,脖頸到背部滿是抓痕和牙印。
他將被汗水潤濕的發絲捋至額頭。
床頭柜上什么東西輕閃而過,他瞇起眼睛,看清那是之前被他摘下的舌釘。
舌面上的貫穿口和其他地方不同,愈合的時間很快。
現在離摘下已經過去太久。
將那枚小巧的釘飾拿在手里,金發男人伸手,用指腹輕拍少年側臉。
對方下意識蜷縮身體。
但方才早已失去了全部力氣,他拼盡全力做出的動作落在他人眼中不過是幅度微小的顫抖。
安室透離開對方凌亂的黑色卷發,從窗簾外透進的月光照亮少年幾乎一塌糊涂的臉。
斑駁的痕跡,淚水,尚未消失的神情。
瞳孔潰散,失神,還浸在未退散的余韻里。
他用指尖去刮對方纖長睫羽上的淚珠,湊近去放慢語速,道:“我給你戴上,把嘴張開。”
混沌的大腦只能做到勉強接受信息。
安室透撐著枕邊湊近,在耳邊一字一頓將方才在話重復了一遍。
松田伊夏這才做出反應。
他的視線依舊沒有聚焦,卻乖順地吐出舌尖,任由對方用手指捏住。
金發男人呼吸略微一滯。
到后面,少年早已失去所有的理智。只會依循本能下意識討好,試圖由此換得壓制者的些許憐憫。
一切命令、話語都會被他混沌的大腦接受,不加思索就顫著身體執行,乖得可憐。
像是現在一樣。
他斂眸,用指腹揉著對方的舌面,找到了那處凹陷下去的舌釘孔。
穿過,指尖用力,將下方固定的圓球擰緊。
溫熱的觸感傳來。對方迷糊之間,無意識討饒般用舌面舔過粗糙的指腹。
安室透輕嘆一聲。
帶人去洗澡的計劃就此被打亂,不再猶豫,他低下頭,重新覆上對方紅腫的唇。
一室旖旎。
正午的陽光終于將人喚醒,松田伊夏睜開沉重的眼皮,大腦仿佛重啟一般。
意識混亂。
渾身上下都疼。
但身上干爽,顯然被人用心清潔過后才套上睡衣。
他撐著手臂坐起來了一些,胸前卻因為動作蹭過布料,讓他瞬間僵住身體。
“嘶……”
松田伊夏嘗試著下床,長睡褲掩蓋所有痕跡,裸露在外的腳踝卻依舊環繞著退之不去的指印和咬痕。
扶著墻,他顫抖著雙腿勉強站起來,感覺比打一百個咒靈還要難熬。
臥室門從外面推開。
金發男人穿著居家服,顯然今天沒有去很少曠過的晨練,他系著圍裙,耐臟的咖啡色圍裙上是一個貓爪印的卡通圖標。
見他直接站起來時,安室透輕蹙眉頭:“先別起來,午飯我端到臥室。”
他抬步朝少年走去。
因為推開門的動作,原本就沒有整理好的袖口朝下方落去。
金發男人再次將居家服的袖口挽起。
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小臂,男人握住另外一只手的手腕,略微轉動。
同昨晚落下又一掌之前,居高臨下看向自己,淺笑著擰腕的動作重合。
異色的瞳孔瞬間放大。
在看見這個動作那刻,少年倏地一僵。
下一秒,他下意識用手指捂住腹部,瞬間酸軟的腿支撐不住身體,整個人蹲跪下去。
安室透只看見對方毛茸茸的發旋。
他連忙快步走進,面露急色:“腿抽筋了?”
快到面前,卻被人伸手擋住。
“……沒事,我沒事。”松田伊夏咬著下唇道。
按在小腹上的手向上,捂住了臉。但是紅透的耳尖依舊從發絲下方露出,快滴血般。
“你現在一句話都別給我說。”
第130章
安室透今早分外倒霉。
先是走出臥室差點踩中散亂滿地的硬物摔跤, 再是發現旁邊的置物架莫名其妙倒塌。
金發男人甚至懷疑是有人昨晚潛入了公寓,警惕地多處調查后卻一無所獲。
自己在門口放置的感應器根本沒有被觸發的痕跡,家里也沒有一絲一毫有人來過的證據。
……奇怪。
這些問題只能暫時拋之腦后。
他去浴室拿換洗衣物, 蓬頭卻突然打開,澆下一身冷水!
無奈之下只能重新淋浴, 誰知道水越來越燙、越來越燙,他匆匆裹上浴袍到廚房時, 發現熱水器上居然顯示著45°!
洗漱完畢,去廚房時又出現了奇怪的情況。
煤氣灶半響都沒打著, 抽油煙機發出側耳的響聲, 幾次給自己做的早飯都連飯帶盤子摔在地上。
幸好公寓的墻壁和門十分隔音,不然安室透都感覺這些動靜會把熟睡中的少年驚醒。
他盯著地上破碎的碗盤和無辜的早飯, 沉思。
這四分五裂的瓷片, 摔出蛋黃的溏心蛋死不瞑目, 培根和面包哀嚎著, 仿佛在大聲說:
你吃什么吃?!你還好意思吃飯?!!!
安室透:“……”
他扶額沉默。
是不是最近在夢里經常被松田陣平暴打, 以至于感覺哪里都有對方的影子。
他腦內甚至已經開始回蕩這句話了!
仿若有一百個松田陣平從四面八方揮舞沙包大的鐵拳,金色腦袋都快被打出腦震蕩。
金發男人四處看了看,發現是廚房的窗戶沒有關, 以至于冷風一直的頭頂吹拂。
應該是吧。
片刻之后, 新的早飯再次摔在地上。
安室透:。
很想懷疑是不是這間公寓鬧鬼,但理智讓他戴上松田伊夏給的隱形眼鏡咒具, 仔細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沒有咒靈。
一片平靜, 空氣中連波動都沒有。
金發男人走出房間, 路過高聳的裝飾柜。
最上方沉重的書籍就這么摔下來, 正中他腦袋!
……果然是報應吧?!!
安室透干脆打消了吃飯的念頭。
檢查冰箱,見里面的食材依舊新鮮充足, 金發男人便沒有出門,而是重新回到臥室內。
少年睡在柔軟的床鋪上。
或許是因為連將自己折騰著裹起來cos湯圓餡兒的力氣都沒有,他難得安安生生地枕在枕頭上。
黑卷發絲毛茸茸地亂翹,臉頰泛起薄紅。
金發公安心下一軟,隨后又蹙起眉,過去用手背輕貼對方側臉。
昨夜清理得很干凈,甚至因為太過仔細,被半天都沒等到結束的松田伊夏在側臉上無力地咬了幾下,算作抱怨。
但是鑒于對方抖得厲害,剛“挾持”住臉頰的軟肉就被人故意按住某處,不得不抖著腿松口,所以男人側臉連痕跡都沒留下。
溫度也不燙,并不是因為后續不到位導致的低燒。
只是睡得太熟而已。
于是金發男人的目光柔軟下去。
他輕掀開被角,在對方因為涌入的寒風畏縮之前貼上,將松田伊夏緊摟在懷里。
少年柔軟的發絲蹭在脖頸上,他無意識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沉沉睡去。
臥室之內,方才所有離譜的反科學厄運全部消失不見。
好像有人咬牙切齒地停在門外,為了自己的心臟安全起見,最后還是沒有進來。
氣到錘墻。
松田伊夏身邊好像有結界,被外面亂七八糟動靜折騰到現在的男人躺下后便合上眼睛,重獲安寧。
快到中午時,他終于起身前往廚房給人準備午餐。
男人滿心警惕,但是給松田伊夏做午飯卻格外順利,不僅所有電器都恢復正常,連經常絆他一下的雜物都沒有掉到地上。
安室透滿臉奇怪地做完飯。
這個厄運buff,難道已經結束了?
并不知道“背后靈”雙標至此,男人聽見臥室的動靜后立刻過去,沒想到尚未走到面前對方就跌坐下去。
少年半響都沒有抬頭。
他依舊用手捂住臉,露出的耳尖早已經紅透,整個人的頭頂仿佛要騰起霧氣來。
安室透幾步過去。
方才松田伊夏倒得太突然,他怕對方是腿部肌肉抽筋了,立刻捏住小腿查看。
從腳踝一寸寸向上,寬大的手掌握過腿彎,再按到大腿下側。
手下身軀猛得一顫,雙腿并攏,他的手掌也被挾住,沒法掙脫。
“沒抽筋。”少年道。他頓了頓,抬頭看對方,目光里帶著幾分濕漉漉的揶揄,“安室先生,你昨天好兇。”
刻意用著有些幼稚的形容詞,聲音也壓低。柔軟的側臉貼在男人上臂位置,擠出些許軟肉:“都把我嚇到了。”
昨天嚇沒嚇到不知道,但現在這句話的水份含量高達99%。
安室透:“……”
他看著對方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模樣,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腰還疼著腿還軟著,嘴巴就又半點不閑著。
故意收緊手上動作,挾著腰將人往上一撈,對方臉上表情瞬僵。
立刻老實了。
在床上架小餐桌,將方才做的早午飯穩穩當當地放上。
松田伊夏平時并沒有什么食欲,但是在處理咒高任務時也會隨身攜帶能量棒、壓縮餅干之類的便攜食物,方便結束后補充體力。
昨天的運動量完全不亞于和咒靈大戰三百回合,但是他被喂了水后直接昏睡過去,一直到中午才醒。
現在拉面的香味傳來,黑卷發少年才感覺自己的胃馬上要自己消化自己。
有了之前的教訓,面條早已被對方提前晾到合適的溫度。
松田伊夏接過筷子,將遲來的午飯送進嘴里。
側后方那人也沒在說話,就這么側頭專注地看著他吃飯。
一直等到大半分量下肚,見他吃飯的速度漸漸慢下來,金發男人才若有所思地上前。
原本輕籠在腰側的手移到腹上。
“吃不下就別夾了。”
上次晚飯時他就發現,少年會下意識將屬于自己那份全部塞進胃里,不管分量是否合適。
“你煮太多了。”松田伊夏道。
他不知道安室透到底往里面煮了多少面條,又或者是拉面在碗里無限繁殖了,甚至有種越吃碗里剩得越多的錯覺。
安室透自然道:“沒事,我一會兒吃。”
松田伊夏微眨眼睛,一句“這是我剩下的”尚未脫口而出,又重新咽了回去。
昏黃光影之下,黑卷發男人端過他吃不下的餐食時的神色和此刻重合,如同另一個家漸漸籠罩在昔日早已破敗的舊址之上。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斂眸。
眼神有點落寞,又有點開心。
安室透注意到他瞬間的沉默,卻沒有出聲詢問。
男人只是加重些許手勁,聲音帶著笑意,丈量下方的弧度:“確實很容易鼓起來。”
松田伊夏假裝沒聽見,錯過頭去,只露出一片潮紅的耳尖。
得益于咒術師的恢復能力,臨近傍晚時松田伊夏已經能正常活動。
安室透靠在門邊,看他將衣服一件件穿好。
渾身暗色,長褲和長袖擋去了一切痕跡。頸環上的紫灰色寶石隱藏在高領之下。
乍看下去,渾身只有黑、白二色。
只有側過頭時,才能捕捉到右側眼眸那轉瞬即逝的猩紅。
仿若世界的色彩在他這里突然暗去。
如刀刃般鋒利、冷抑。
好似頃刻間又變回那個殺伐果決的組織成員、冷漠殘忍的詛咒師。
唯有自己觸摸過冰冷軀殼下的柔軟。
這個認知讓男人喉嚨泛起些許癢意。
踩上馬丁靴,帶著一串利落的腳步聲,松田伊夏走進。
喉嚨瞬緊。
被拉拽著領口向下,黑卷發少年的嘴唇穩過他滾動的喉結。
猩紅的舌面一閃而過。
“走了。”他道。
又被人揉著后腦柔軟的發絲,在唇角補了一個吻。
“……我送你。”
最后少年還是坐上了安室透的白色跑車。
比起坐他現在還是更習慣于站著,畢竟后臀的刺痛癢麻未徹底消失。
輕微刺痛讓他想起另一件事:“安室先生,你不生氣了吧?”
安室透揚眉,并沒有立刻回答。
不會吧!昨天那么過分了還在生氣?
他輕了輕嗓子:“你昨天不是都相信我了,但是只是為了方便調查咒靈,絕對沒有——”
“其他也沒有?”
少年信誓旦旦:“沒。”
在離目的地三條街的位置,松田伊夏率先下車。
他沖車上那人拋了個飛吻,轉身朝著商業街走去。
工作日下午這里的行人并不多,剛走出幾步,迎面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走來。
伏黑惠。
黑卷發少年蹙眉,見對方目標明確地朝著自己走來,覺得恐怕有什么緊急情況。
便停住腳步。
原本要調轉方向盤離開的白色跑車也踩下剎車,停在路旁。
繃著臉的伏黑惠站在松田伊夏面前,深吸了口氣。
黑卷發少年話語帶笑:“這不是之前的學弟?怎么,找我有——”
沒有絲毫防備,他印象里一向正常有禮貌的學弟咬牙抱住他的腰,用生無可戀的表情震聲:“別想跑!你……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混蛋!!”
這誰寫的詞!!
遠處,短發女高高呼一聲“他在那里!”,率先跑了過來。
松田伊夏:“……”
松田伊夏大驚。
誰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