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不動聲色地伸手輕拍了望月澤一下,看向卡爾冷著臉點了頭:“鮑勃對你很是不滿。”
卡爾笑著擰了擰脖子又活動了一下筋骨,一邊朝望月澤走來,一邊朗笑抱怨著:“鮑勃就是這樣,明明任務完成地很好,他還是不滿。”
說著話的時間,他已然走到了望月澤面前。
卡爾攥緊拳頭,冷笑道:“你又是哪個組織的?還敢從我手里搶東西。”
望月澤沒說話,只是靜默地和他對視。
卡爾顯然想要報復,他猛地抬手,一拳就要砸向望月澤的小腹——
這也是正常的,為了兵不血刃獲取卡爾的信任,受點傷也沒什么……
望月澤咬了牙,等待著近在咫尺的拳頭。
下一秒,卡爾的手被牢牢按住了。
降谷零看起來并不強壯,手上的動作卻極穩,牢牢地鉗制住了卡爾的手,分毫不讓。
“你很沖動,鮑勃沒說錯。不要忘了這是在日本。”降谷零一字一頓,目光冷如寒潭。
“嘖,畏首畏尾。”卡爾不耐,直覺告訴他這個新來的同事相當危險,他識時務地將手縮了回去。
他用手機朝降谷零晃了一下,看到上面彈出來的信息松了口氣。
“名單。”降谷零沒松開望月澤,另一只手朝卡爾伸了過去。
“什么意思?”卡爾眉頭皺緊。
“字面意思,作為你的搭檔,我不能允許任務存在風險。”降谷零不耐道:“現在太多人的目標都在你身上,把名單給我,我搭今晚最后一班班機回國。”
“你無所謂,我要對名單里面同事的生命負責。”
降谷零的聲音很低沉,卻讓卡爾緊皺的眉頭松開了。
他說得對,現在沒有幾個人知道他有幫手,在那個愚蠢的議員丟掉了u盤后,他又顯然已經暴露了。
既然如此,將名單交出去確實是更優的解法。
卡爾沉默良久,將戴著的平光鏡摘了下來,從鏡框上取下一個小巧的芯片:“小心點。”
降谷零點頭收了。
卡爾看了一眼降谷零懷里鉗制著的望月澤,人已經近乎癱在了降谷零懷里。
卡爾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怎么這么老實?”
“給了他一針。”降谷零似乎不愿多言。
卡爾微抬了抬下頜:“事情結束了,你拿著芯片,這人我帶走。”
不同于剛剛的恣意跋扈,現下軟在降谷零懷里的望月澤,他顯得極為虛弱,濡濕的發絲貼在臉上,顯出一種易碎的脆弱感。
實在是……有些誘人。
卡爾舔了舔唇,神色帶出三分興味盎然:“我會讓他把該說的都說了。審完了要是還有麻煩,就剛好用他擋了。”
望月澤在降谷零懷里躺得舒舒服服,此時正百無聊賴地想著——
【他是不是有病啊?又打不過我】
【不過還真是沒看出來……這人是個gay?】
降谷零的手不由自主地將望月澤箍得更緊,臉色也愈發難看了:“現在立刻離開這里,不然我聯系鮑勃了。”
“不務正業以公謀私,你覺得鮑勃會怎么處理?”
卡爾往后退了半步,雙手舉起無奈道:“真不友好啊。”
他難得將麻煩甩開了,倒是也不留戀,轉身離開了僻靜的巷子。
望月澤呼出一口氣,壓低聲音:“兵不血刃,走吧。”
降谷零的目光在望月澤染血的手指上停頓。
望月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怔了怔:“哦,這個沒什么,小傷。”
他漫不經心的語氣落在降谷零耳畔,降谷零沒做聲,默然地點了頭:“能破譯吧?”
“當然,回去說。”望月澤道。
降谷零驀地抬眼,看向不遠處。
與此同時,逼仄的巷落盡頭,一個人緩緩踱了出來,他的語氣興味盎然:“哦?二位這么急著回去嗎?”
黑色微長的頭發,唇角帶著三分笑,他看向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降谷零,笑意就更甚了幾分:“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時候多了個雙胞兄弟。”
“諸、星、大。”降谷零瞇起眼睛,一字一頓道。
赤井秀一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降谷零的敵意,只微笑著看過來:“或許我可以得到一個解釋。”
離得太近,望月澤能夠感受得到,降谷零渾身緊繃手壓在腰側,顯然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
降谷零的聲線也是沉冷的:“或許你該給我一個解釋,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
劍拔弩張。
望月澤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分別停頓片刻,走到了中間慢悠悠打了個哈欠,強行將兩人分開了:“等等——大家今天也算認識了,保留一些秘密也不是壞事,你們覺得呢?畢竟,這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我們真的該走了。”他貼近降谷零,低聲說道。
“二位若是有事在身,那就下次再聊。”赤井秀一從善如流地退讓。
望月澤的手覆在降谷零微涼的腕側,輕輕壓了一下:“走了。”
望月澤能夠感受得到,降谷零的手慢慢放松,半晌方才勉強點了頭:“走吧。”
回安全屋的路上望月澤心情都很好,他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手上擺弄著創可貼將傷口貼上了。
而與此同時,他的腦子也沒閑著——
【卡爾想打我,他也幫著攔下了,真溫柔啊波本】
降谷零的唇角微妙地彎起。
【不過還好攔住了那家伙,這兩人要對上了可真危險】
彎起的唇角落下去了。
“那一瞬間,你都沒想過換種方式?”降谷零看著前方,平靜問道。
望月澤一怔:“什么瞬間?”
“卡爾要打你的時候。”降谷零攥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神色波瀾不驚。
望月澤沒怎么當回事,之前為了潛入組織,對自己更狠的事也不是沒做過。
更何況前世的最后他可是連真實身份都沒人能幫他證明了,不也就那樣嗎?
他的臉上寫滿了漫不經心,沒心沒肺地朝著降谷零笑了笑:“那是最優解,之前不就想過了嗎?”
兵不血刃永遠是最安全的。
似乎是看出了降谷零的情緒,望月澤順口哄了一句:“而且不是還有你嗎?”
見降谷零沒說話,望月澤摸了摸下巴:“話說回來,之前說好的兩個人一起去和卡爾碰碰,你想甩開我單干是什么意思?”
秋后算賬的人不僅是降谷零一個。
這一次換降谷零陷入了沉默。
望月澤心情愉快地笑了下:“所以我們彼此彼此。”
降谷零在沉默中強勢地換了話題:“你應該知道今天的任務有另一種解法。”
“哦?”望月澤側頭看他。
“那個巷落在會場后身,常規情況下沒有人會過去,換言之……即便他死在了那里,等旁人發現,我們也早就離開了。”降谷零神色平靜。
降谷零太聰明了,望月澤在心底想著。
不管自己用什么方式掩蓋,他都能輕而易舉地發現問題。
望月澤點點頭懶怠道:“對,只是一旦被發現,就將組織推上了風口浪尖。現在的方式更安全,對組織、對我們而言都是。”
只是如此嗎?
疑惑盤旋在心頭,降谷零沒有再說話。
降谷零平穩地開著車,選了首慢歌。
望月澤聽了一會兒,跟著輕聲地哼——
“doesn''treallymatterifyou''reontherun,itseemslikeweremeanttobe……”[1]
降谷零沉默地開著車,倒是沒有叫停。
“明天我有安排,解碼后你可以將信息直接上報。”降谷零將車在安全屋面前停穩。
望月澤眨眨眼:“哦,行。”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有安排,而且我們可能還要偶遇。
望月澤記得很清楚,這一天降谷零和警校的幾人相聚,剛好碰到了一起炸彈案件。
而正是在這次久違的行動中,萩原研二離開了。
望月澤心底有事,手不自覺地摩挲著那把小巧的刀背,全然未覺降谷零的目光在那里也停滯住了。
“哦,抱歉,我該下車了。”望月澤回過神來,拉了一下車門,沒拉動。
門被鎖了,他詫異地看向駕駛位的降谷零。
停穩的車子又啟動了,降谷零眉頭蹙緊,語氣平靜無波:“去個熟人那里,你需要一針破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