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春日落在他們身上,地上的影子拉長后,一眼看過去,瞧著很親密地重疊了一半。
陸清鳶掏出手帕輕輕擦著手心,感受到身旁人的目光后,她解釋道,“一般身上都會帶兩條手帕,以防萬一嘛。”
“這樣啊,”舒北秋笑著點(diǎn)頭,“那剛才你給我的那條,我能留下來嗎?”
“可以啊,”陸清鳶瑩白的小臉一片紅,“反正就是供銷社賣的那種,很普通的手帕。”
舒北秋微微勾唇,他覺得不普通,這可是他對象給的,別人都沒有,自己屬于頭一份。
“那邊在干什么?”
舒北秋帶她走的另一條去車站的路,路過一群抬石頭,挖地溝似的人時,陸清鳶靠近他小聲問道。
“在挖河道,”舒北秋側(cè)頭小聲回著,他的聲音也很好聽,陸清鳶很喜歡。
“人工河啊?”
“嗯,”舒北秋指了指不遠(yuǎn)處,“從這邊挖到那邊,那邊原本就有一條小河,以后河道修好了,就把那邊的河水引過來。”
他們沒在旁邊看多久,便繼續(xù)往前走了。
路邊樹上抽出新的枝條,枝條上冒出一小簇一小簇的綠葉,這一片開了不少嫩黃色的小花,沒什么味道,一片片看過去很賞心悅目。
路過一供銷社的時候,舒北秋進(jìn)去買了點(diǎn)東西放在竹簍里,“不敢買太多,你背著回家難走。”
“不用買的。”
陸清鳶說。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給家里人買點(diǎn)小吃食而已,你要是跟我客氣,那我可就難過了。”
舒北秋一本正經(jīng)道。
微風(fēng)拂面,將耳側(cè)的碎發(fā)吹到她粉撲撲的臉上,她的聲音很清甜,“難過了會怎么辦?”
“大概會在回廠的路上,一邊摸著锃亮的腦袋,一邊哭吧。”
舒北秋嘆氣。
陸清鳶笑得彎下腰,濃密的辮子隨著她的動作垂在她弧度姣好的胸前。
舒北秋也笑,上前扶住她。
他們一邊往前走,一邊聊天,明明感覺沒過多久,可車站已經(jīng)在眼前了。
舒北秋抿了抿唇,“第一次覺得這條路太短了。”
他身側(cè)的陸清鳶看了他一眼后輕笑,“以后的日子還長呢。”
“也是,”舒北秋也笑,“還長得很呢。”
他把竹簍放下來提在手上,找到他們鎮(zhèn)上的班車后,上車給收車錢的大姐一毛錢。
從他們鎮(zhèn)上到縣城大人就是這個價。
“一個人啊?”
大姐問道。
“嗯。”
舒北秋點(diǎn)頭。
找了個位置把竹簍放好,看著陸清鳶坐下后,舒北秋也沒下車,而是順勢坐在了她的身旁。
“你干什么?”
陸清鳶掃了一眼盯著他們看的大姐,掩嘴小聲問他。
“還不到開車的時候,”舒北秋的意圖非常明顯,絲毫不慌地對大姐笑了笑。
大姐也看出來了,這二人搞對象呢,她笑道,“待會兒人要是多起來,你可得讓座哦。”
“那是一定的,”舒北秋應(yīng)著。
陸清鳶只覺得臉好熱,都不敢去看大姐和車上其他人的臉。
“害羞啊?”
看對方臉紅得不行,舒北秋帶著笑意湊過去貼在她耳邊問。
“嗯。”
陸清鳶捂住耳朵,舒北秋的視線落在她的手指上,感覺手都跟著紅了。
他也不再逗她,“奶奶的身體怎么樣?”
說起這個,陸清鳶平靜了許多,她放下手,帶著幾分憂愁說,“感覺這段時間不如前段時間好。”
“讓她開心點(diǎn),”舒北秋覺得,年紀(jì)大的老人,心情愉快是最重要的,“開心了,身體也會越來越好的。”
“我也是這么想,”陸清鳶之前愿意去相親,也是為了讓奶奶高興,不想她還真遇到了一個不錯的人。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陸清鳶一雙杏眼落在身旁人的身上,他好高啊,就算是坐在自己身旁,她都得仰起頭才能看到他。
“很開心,”舒北秋老實(shí)道,“比得了獎金還要開心,想聽你說話,想看你笑。”
想更親近一點(diǎn),但又怕嚇住她。
“我也覺得很開心,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管說什么都不覺得有壓力,”陸清鳶眉眼一彎,笑得很甜。
“你不會用那種帶著束縛的眼神看著我,這讓我在你面前很輕松。”
不會端著,想笑就笑,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潭長安看她的眼神就帶著一股束縛,似乎她要是做出一點(diǎn)不符合對方要求的動作,會覺得她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而是他想象的另一種姑娘才對。
那種視覺非常不舒服。
“束縛的眼神?”
舒北秋細(xì)細(xì)看她的神情,柔聲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清鳶,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做自己,我喜歡的,就是全部的你。”
你不需要為了我改變自己。
那聲喜歡,讓陸清鳶渾身都熱起來了,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冒煙。
特別是陽光透過車玻璃照在她身上的時候,陸清鳶更覺得熱了。
她抬起手想擦一擦額頭上的汗,可一摸才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汗水,只觸碰到一片發(fā)燙的肌膚。
“又害羞了?”
見她像蝦子一樣躬著身體,側(cè)面看過去只看到一半邊紅臉后,舒北秋沒忍住,把她垂在身側(cè)挨著自己的另一只手握在了手心。
陸清鳶緊張地用力反握,得到身旁人的笑聲。
她羞得不行。
扭頭帶著幾分氣瞪著他,“你嘴這么甜,吃糖了嗎?”
那雙杏眼水汪汪地瞪著自己,舒北秋只覺得心里軟軟的。
“唔,吃了不少呢。”
“哼。”
陸清鳶孩子氣地捏了捏對方的手指,得到舒北秋更用力地回握。
可當(dāng)她余光瞥見舒北秋紅彤彤的耳朵時,心里詭異地平衡了,“還說我,你不也害羞了嗎?”
舒北秋沒否認(rèn),“的確,很害羞,手心不受控制地出汗,心也比平常跳得快。”
“……你還真是坦誠呢。”
“在對象面前,越坦誠越好。”
陸清鳶抿嘴一笑,又抬眼去看他,對上他溫柔的笑,看著那雙只有自己倒影的雙眼時,她忽然道。
“我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些。”
就和他覺得那條路很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