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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陀現在的模樣與蘭澍畫得人設圖里的若陀龍王人形,不能說一模一樣,畢竟蘭澍采用的不是寫實的畫風,而是動畫漫畫里的紙片人那種,二者之間只是有六七分神似。
但只要看過人設圖的,除了真的臉盲,都能很快將二者聯系起來。
再加上如今璃月的仙跡少歸少,可仙人們還是真實存在的,若陀敢頂著現在這副模樣去璃月港,以《回到三千年前》的火爆程度,他走到哪兒都能被人們爭相圍觀。
若陀捏著一張鐘離遞給他的“若陀龍王像”沉吟了半天,蘭澍尷尬又有點好奇的站在鐘離身邊觀察他的反應。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面臨這種境地的人是蘭澍的話……
咦——蘭澍尷尬的都想把自己關到深山老林里藏一輩子,再也不出來!
鐘離倒是淡定得很,他還有閑心輕輕拍了拍蘭澍的肩膀以示安撫,因為他知道,若陀是不會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的。
而且只要換個角度來看待這件事,不正是代表著人們對若陀龍王充滿了敬仰愛戴嗎?
“嗯……畫得不錯。”若陀果然如鐘離所料的一樣沒往心里去,他抬頭看向蘭澍,磐巖般厚重又帶著野性的深棕色眼眸里帶上了些許興味。
接著他出聲詢問蘭澍:“蘭澍,你有沒有畫摩拉克斯?有的話能讓我看看嗎?”
蘭澍沒料到若陀會有此一問,他有些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當然也畫了。”
那可是巖王帝君摩拉克斯,璃月永遠的頂流,蘭澍少畫誰也不能缺了祂啊!
不然紀芳老板第一個不愿意!
“那快讓我看看!”若陀莫名有點興奮的說道。
蘭澍從隨身的魔法口袋里取出一張巖王帝君的人設圖遞給若陀,若陀迫不及待的接過。
熟悉這位老友脾性的鐘離直覺對方現在腦子里想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就想阻止一下,奈何若陀粗粗看了一眼就特別開心的朗聲笑了起來。
“我就說嘛!果然在大家心里我的身材比摩拉克斯那家伙好太多了!”
他的龍身雖然不如摩拉克斯變化出來的輕盈漂亮,但更加威武霸氣,山岳般巍峨的身形往那一杵,就把心懷不軌之輩嚇退!
若陀話里話外都充滿了得意,龍生贏家般把兩張圖送到鐘離面前晃來晃去,鐘離面無表情。
要不是顧忌身邊的蘭澍,巖槍現在就能把若陀重新砸到地下去!
“……”蘭澍萬萬沒想到若陀龍王最在意的是這個。
當時蘭澍畫若陀龍王時,是在鐘離描述的基礎上進行了大部分的個人創作,因為鐘離不可能給蘭澍具體描述到仙人們的五官細節,這也是若陀真人和人設圖僅有神似的原因。
可在蘭澍畫巖王帝君時,他沒讓鐘離幫忙,全程都是自己獨自完成的。
巖王帝君摩拉克斯在璃月人心目中的形象并不統一具體,因為祂從未留下任何一副畫像,甚至拒絕了人們自發為他塑造的雕像。后來更是一直以半鱗半龍之相出現在人們面前,外國人對巖王帝君的粗略印象,也只是來源于佇立在璃月郊外的那幾座七天神像。
所以蘭澍在畫巖王帝君時,也是慎之又慎。
七天神像上的巖王帝君被兜帽遮了大半的臉部是沒有任何細節的,蘭澍畫瘸了可能會迎來人均信徒讀者們的不滿憤怒,算是瀆神;至于畫得出彩……
額,每個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巖王帝君,不管他畫成什么樣子都可能會有人不認同,所以蘭澍取了巧,五官不畫全,只讓他筆下的巖王帝君比七天神像多了一雙眼睛。
一雙參考了鐘離的巖元素神之眼、金燦燦的摩拉本體的真·巖神之瞳。
幸運的第一位觀眾鐘離看到那張人設圖時,對著蘭澍以魔神戰爭時期展露無邊殺伐之相的巖王帝君為基礎在紙上畫出的那個戴著黑金色玄石面具,眼神冰冷得令人戰栗,平靜卻仿佛隨時都會投出手中巖槍的身影沉默的看了半天。
——面具的具體形象參考了空在孤云閣拿到的悠古的磐巖圣遺物頭冠。
蘭澍詢問鐘離的意見時,鐘離給了一句畫得很好的評價。
其他幾張人設圖都被鐘離夸了小論文出來的蘭澍感到了些許落差,因為他以為這張他最滿意的畫能得到鐘離更好的評價,哪里想得到會這么簡單,以致于有些敷衍。
實際上鐘離的心情十分復雜,他不知道該不該高興自己偽裝的很成功,因為蘭澍畫得巖王帝君跟他這副樣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他完全不用擔心被人們發現巖王帝君還活著。
但蘭澍這幅畫上的人物氣質又跟他年輕時候真的很相像,拿捏得非常到位,甚至鐘離自己來都沒辦法復原,因為兩個時期的他心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鐘離全然沒心思注意到蘭澍筆下巖王帝君和若陀龍王的身材差別,花錢購買人設圖的讀者們也不會公開討論這種話題,就算有也是私下的場合。
好在若陀心里有數,沒把鐘離刺激太過——摩拉克斯年紀也大了,他們兩個加起來上萬歲的老家伙在蘭澍這個小年輕面前打起來太不像話,因此若陀見好就收。
他先是向蘭澍詢問摩拉克斯的人設圖可不可以讓他留下,蘭澍當然點頭送給他了,接著他對鐘離說了一聲這張圖歸我了之后就直接把兩張圖都收了起來。
然后若陀就問蘭澍跟鐘離的打算:“你們接下來要去哪兒,加我一個不要緊吧?”
迎接若陀目光的蘭澍眨了眨眼:“我們沒什么計劃,只是閑來無事四處走走,若陀先生若是愿意加入的話,我沒有意見。”
說完蘭澍看向鐘離,若陀也跟著看向鐘離。
突然成了話題中心的鐘離:“……”
鐘離淡淡的道:“這里只有兩匹馬。”
聽了這句話,若陀才總算察覺到了鐘離對他加入的抗拒。
先是給他洞府令牌暗中催他離開,現在又是只有兩匹馬,鐘離就差把“你趕緊走”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蘭澍也察覺了鐘離的意思,他一時間不由有些尷尬,以及后悔。
今天出來這趟是不是不是時候?
若是早點知道會遇到脫困的若陀龍王,他就換個時間出來散心了,也能避免鐘離為了遵守陪他散心的約定而無法與闊別已久的故友重逢敘舊。
鐘離很看重契約,他說過的話,答應過的事一定不會違背。
“鐘離……”
蘭澍一開口就對上了鐘離看過來的視線,那雙落日熔金的眼睛頗為深沉,藏了很多他看不清的情緒,以往他可能會想要去探究,但現在,他只想趕緊離開這個處處都讓他不自在的環境。
社交,真的讓人疲憊。
“今天走得也夠遠了,我有點累了,想先回去。”他們從璃月港一路走到了珉林的南天門,對普通人來說這種速度太過夸張了,實際上中間鐘離也有用過一些縮地成寸的手段,否則他們也走不到。
鐘離立刻接道:“那我送你。”
“欸?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沒問題的。倒是你和若陀先生今日難得重逢,你們之間一定有很多話想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蘭澍連忙搖頭,他走到兩匹馬的旁邊,“我把它們兩個也帶回去吧?”
見蘭澍去意已決,鐘離默然了一瞬后,他輕輕點頭。
“也好,那便麻煩你了。”
——
目送蘭澍與兩匹馬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若陀悄悄看了凝望著那個方向沒動彈的鐘離一眼。
然后巖元素的龍王湊近另一個石頭神身邊,擠眉弄眼的屈起手肘搗了對方一下:“摩拉克斯,你這是什么情況啊?”
鐘離沒有半點被打趣的樣子,不動如山。
“夜間會有更多危險的魔物出沒,我先過去看看。”
說完他就要走,若陀眼疾手快的立刻拽住了他:“等等!你騙鬼呢!”
“璃月現在有那種能傷害那只精靈的危險魔物?剛才人在的時候你怎么不說?”
“……我與他有契約,保他在璃月平安無虞。”鐘離目光平靜,神色如常,看得若陀倍感無趣的松開了手。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這顆石頭終于要開花了……你這人真沒意思!”
鐘離沒接他的話茬,而是拿出了一條彎月狀的金色寶石項鏈,遞給若陀。
“你將此物隨身收好,埋在封印中的那些珠寶不要動。”
若陀將彎月項鏈拿在手中打量了片刻,這條項鏈鎮定心神的效果與地下他本體旁邊的那些珠寶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手里這條項鏈上剛才那位精靈的氣息更濃郁,似乎是其親手所做。
若陀明白了什么,他沒有詢問鐘離緣由,直接將項鏈戴到了脖子上。
“怎么樣,好看不?”若陀臭美的問。
“嗯,南轅北轍。”尚可。
“……你再說一遍?”
“唔……我說反了嗎?”
若陀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
——
平時出來都有鐘離負責引路,于是心大的完全不去認路的蘭澍順利迷路了。
“這里是哪兒?”
蘭澍茫然的看著月色下陌生又有點眼熟的景色,一瞬間腦子里冒出了很多地名,但就是聯系不上。
他低頭抱住馬脖子,試圖向兩匹馬問路:“乖馬兒,你們兩個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蘭澍騎著的馬抬了抬前腿,真的在努力辨認,但很可惜,它也不認識。
“那你呢?”蘭澍看向旁邊另一匹馬。
馬兒無辜的瞪大眼睛看著他,答案不言而喻。
“……”蘭澍頓時泄了氣。
“咦,似乎有人迷路了?”下一秒,一陣清風吹過,蘭澍身邊那匹馬的馬背上突兀的多了個綠色的身影。
“迷途的旅者啊,需要風之精靈為你指點迷津嗎?”
“溫迪!”
帽子上戴了朵塞西莉亞花的詩人兩眼含笑,他朝驚喜的蘭澍伸出一只手,發出了熱情的邀約:“天使的饋贈上了新品,和我一起去嘗嘗怎么樣?”
“哈——我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過……準了!”
蘭澍得意的挑起眉,握住了風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