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完結
“誰?”晏南鏡有片刻的詫異,堅決不認,“你可不要污蔑我!
“再說了一群男人,胡子拉渣,面色黧黑。也就是臉上眉毛眼睛長在該長的地方,我看一眼只是為了是誰,再看第二眼,那就是對不住我的雙眼。”
世人都是以貌取人,不僅僅對女子,對男子也是一樣。入朝為官,除卻才能?家世以外?,還得?樣貌端正,要不然朝廷也是不要的。這個習慣,在鄴城雖然不重,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你難道?想說,我喜歡丑人么?”晏南鏡說著忍不住蹙眉,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有些憂慮重重,手?掌貼上尚且完全看不出?懷孕跡象的小腹。
“不會這孩子長得?像那群人吧?”
齊昀的臉色頓時跟著她這句話,變得?頗有些精彩。竟然好會都沒能?回過神來,還是晏南鏡回頭曲肘捅了下他肚腹,“怎么了,一直在那兒發呆。”
“知善,真的不是在看崔倓嗎?”
哈?
晏南鏡突然想起里頭的確有個面容比較眼熟的臣僚,看著眼熟,腦子里卻一時半會想不起和?他有關的事來,包括事跡還有姓名。只有那張臉讓她覺得?頗為熟悉。
“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他叫什?么!标棠乡R苦惱的抬手?,手?背貼上額頭,“我當時看著他眼熟,卻死活想不起他的姓名。你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
“算算時日,好像也有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齊昀臉色霎時青黑,如鯁在喉。
原先的那些醋意和?嫉妒,頓時間全成了箭鏃射在他自己身上。
“知善剛才多看他幾眼,只是因為他看著眼熟?”
晏南鏡頷首,“不然你覺得?呢?”
她突然笑了,“你該不會是覺得?,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和?他眉目傳情吧?”
“你是太高看他,還是太低估你自己了?”
齊昀張了張嘴,最后選擇了抵死不認,“我沒有這么說過!
晏南鏡滿面了然的頷首,“所?以你心里是這么想的。”
齊昀喉頭一哽,好會的無話可說。
明明是在外?八面威風的人,現?如今到了她跟前,被她隨意兩?句話就哽的完全說不出?話。
“沒有!边^了小會,齊昀終于擠出?了這么兩?個字眼,聽在耳里,莫名有些氣急。
晏南鏡也不繼續窮追猛打,高抬貴手?,笑著哦了一聲?。
此事由齊昀的醋意而起,后面又輕輕掀過。
到了居所?,婢女們小心的將她迎到內寢中。
晏南鏡見著周圍人的小心翼翼,不免有些好笑,“沒那么精貴,肚子里的孩子也結實的很,最多就是剛開始的遭罪,后面養回來之后,也老實下來了。不需要戰戰兢兢。”
“小心些好。”
齊昀攙扶她坐下來,“再小心些也不為過。畢竟現?如今你是兩?人。不出?事也就罷了,一旦出?事,就算我不要孩子,也不一定能?保你周全。”
說起這個,齊昀頗有些不安的抿唇。他能?算計這天底下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親在內。但是終究還是有無法掌控的。
尤其這些和?她相關的時候,他除卻萬般小心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晏南鏡望見齊昀心下的不安,順著他的力道?緩緩的坐在榻上,“有阿兄照顧我,沒什?么大事的!
說著,她坐起來,“我回來了,不馬上去拜見太夫人,會不會不太好?”
齊昀搖頭說不,“祖母那邊我已經派人去告知過緣由了!
“祖母知道?你有孕的消息很高興,特意叮囑說要讓你好好休養。不必著急去見她。”
說著,正好有人稟報,說是太夫人身邊的秦媼來了。
秦媼原本就是太夫人的心腹,齊玹作亂的時候,想要擄走太夫人來威脅齊昀,是秦媼攙扶著太夫人躲藏了起來,現?如今在侯府里,秦媼也算是半個長輩了。
秦媼進來,就見著晏南鏡含笑過來,嚇得?趕緊擺擺手?,扶住她就往坐榻上送,“夫人怎么親自來迎。”
“長輩前來,做小輩的怎么可以不過來迎接?”
“這怎么能?夠!鼻貗嬌仙舷孪麓蛄克娭嫔t潤,說話聲?音有中氣,勉強算是放心下來。
“太夫人一直很擔心少夫人!鼻貗嬢p聲?和?她道?,“知道?少夫人這段時日身體不便,所?以特意讓我前來看看!
秦媼說著,又上下打量她,再次確定人的確安好,才算是徹底放心。
“那段時日,太夫人一直都很擔心少夫人,只是礙于有賊人把?控內外?,不能?得?知少夫人的消息。”
“幸好少夫人連著肚腹里的孩子都平安無事,要不然太夫人恐怕夜不能?寐!
“我在外?,也一直掛念太夫人,幸好太夫人和?諸位長輩都平安無事。”
秦媼嘆口?氣,點點頭,“幸好世子帶兵及時趕到,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我聽說,許將軍已經帶兵去緝拿齊玹,估計不多時也會將首惡帶回來了!
這些都是場面話,齊玹必定是要回來,只是回來的不一定非得?是活人。
秦媼再仔細望著晏南鏡,不由得?笑容滿面,“都說否極泰來,看來這話還是對的!
“壞事過去,好事就要來了!
的確說的也沒錯,壞事過去,好事真的就要來了。
動?亂的影響隨著局勢的穩定,飛快的平定下來。
齊玹領著人從鄴城一路逃竄到了遼東。遼東是齊昀的老本營,哪怕往西往南,都不該往遼東來。
奈何逃亡路上,被追擊的人馬追得?無頭逃竄,并不是他想往哪個方向?去,而是哪個方向?沒有追兵窮追猛打,就只能?往那個方向?去。
原先跟著他的那些心腹和?親兵,已經少了一大半。有些是折在了追兵的手?里,有些是半路見勢不妙偷偷跑掉的。
現?如今也只有那么幾個人了。
酉時之后,天色暗了下來。一行人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歇息。
隨意抓了只野兔,生了篝火,把?剝皮開膛后的野兔架在火上烤。
粗糙烤制的兔肉和?美味完全搭不上邊,湊近了還能?嗅到濃烈的腥膻。
齊玹隨意把?架在火上的兔肉拿下來,丟給一旁默不作聲?的許堇。
許堇粗衣木釵,這么些時日的風吹日曬,讓她看起來和?平常的農婦無異。
兔肉才從火上拿下來,丟到她懷里,燙得?她幾乎要哭出?來。
齊昀一眼睨過去,許堇將要出?口?的痛呼全數都吞了回去,低著頭慢慢進食。
隨意吃過了東西,眾人集聚在一起和?衣而眠。夜色如同?流水,靜靜流淌。
突然身下的地面上傳來一陣震動?,那震動?隱隱約約,輕微卻又鮮明。所?有人都是行伍出?身,夜里都是淺眠,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立即醒轉。
“不好,有追兵!”一個親兵耳朵貼在地面上聽了小會抬頭道?。
“所?有人上馬!”
齊昀說著領著眾人翻身上馬,往月光照亮的路上疾馳而去。
馬匹們這些時日長時奔跑,卻沒有得?到足夠的休息和?照料。開始還能?疾馳,不過一會兒可見的慢了下來,任憑馬背上的人如何揮鞭鞭笞,也不能?再快一步。終于有馬匹不堪重負,嘶鳴著前蹄跪倒在地。
馬匹一輩子都是站著,如果有一天躺了下來,那么就只有死了。
夜風里可以聽到墜馬的人的慘叫。但是齊玹已經沒有半點去施救的閑心。既然馬蹄聲?能?從土里傳過來,至少隔了三?里。這三?里的地,真的不算遠。只要他有片刻的遲疑,都會被攆上。
齊玹如此,隊伍里也沒有人去對那個墜馬的同?伴伸出?援手?。
漸漸地,齊玹感覺到自己所?騎的馬匹也慢了下來,任憑如何抽打,還是行動?遲緩。
而身后的那些親兵們和?心腹,卻在這個時候,不管不顧的從他后面沖過去,徑直越過他。
許堇嗚嗚的哭泣從背后傳來,聽得?他心煩的厲害,揚起馬鞭往后重重一抽。女人痛叫一聲?,哭聲?變成了嗚咽。
馬蹄滾滾,已經從背后傳來。
“齊玹!”許倏的怒喝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齊玹拉住馬韁,回頭見到身后火把?下許倏暴怒的面龐,不由得?笑了。
自己果然所?料沒錯,許堇這蠢婦果然派上了用?場。
“許久不見,岳父可還安好?”
齊玹高聲?道?,不等對面有所?回答,一把?將后面的人給拖拽了過來,“我想起來了,岳父肯定思念女兒。這不就相見了嗎?”
他把?許堇拖拽到身前來,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如果許倏下令放箭,那么許堇就是肉盾。
許倏氣得?渾身顫抖不止,“你這個畜生!”
齊玹冷笑一聲?,對許倏的尺碼根本不放在心上。
“岳父可要小心,不要傷了和?氣,岳父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沒了就真的沒了。”
“許將軍!痹S倏旁邊的將官出?聲?。
許倏身邊的將官,說是許倏的屬官,實則都是齊昀的人馬。
許倏近乎哀求的望著將官,“再給我些許時間——”
那邊的齊玹已經把?刀鋒直接貼上了許堇的脖頸。
將官盯著許倏,沒有繼續出?言相逼。
那邊的齊玹看見,正要動?作的時候,刀刃破空的呼嘯,從背后襲來。
力道?重重擊打在后背,齊玹最開始不覺得?疼痛,只覺得?背后有冰涼沁入肌理,但是很快那股冰冷如火灼燒,軀體在那詭異的火熱迅速的灼燒殆盡。徑直從馬背上栽倒。
“府君,府君!”
一個人從昏暗里奔出?來,跪倒在地,“臣被迫跟隨亂臣賊子,F?如今愿戴罪立功!”
這人是沒來得?及跑遠的齊玹親兵之一,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過得?實在太煎熬了。逃得?了一時,難道?還要逃得?了一世嗎?
干脆不如拿舊主的頭顱投誠,好換得?安穩日子。
將官下馬過去,提住齊玹的肩膀,將人翻過來。見著人還沒有立刻斷氣。傷在那里,原本就沒有什?么活命的可能?了,將官拔出?環首刀,干凈利落的斬下齊玹的頭顱。
齊昀看著送來的頭顱,齊玹的頭顱埋在鹽里,沒有腐壞,但也面目全非。仔細看倒還能?看到一絲熟悉的模樣。
“許倏怎么不來見我?”
前去追捕回來復命的人里,沒有看到許倏。
“許將軍已經自盡了。”
齊昀眉眼動?了動?,隨即嘆了口?氣,“許老將軍忠心耿耿,不必如此的!
許倏的結局早已經注定了,他自己也知道?,最后自我了結,用?這最后一點情面,來換兒女們余生平安。
“許姬放她歸家吧。這估計也是許老將軍的遺愿。”
許倏既然已死,齊昀也愿意遵守君子之約,放他兒女一馬,但也僅僅如此了。沒有許倏在,這門楣坍塌已經必然。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不知道?沒了父親庇護,這對兄妹最終會如何。
“齊玹之亂,到此為止了!
亂臣賊子伏誅,消息傳來,侯府里每個人都是喜笑顏開。晏南鏡去了袁太夫人那兒一趟。
太夫人看見她,很是高興,又是心疼的很,說有什?么事不必親自過來,讓人稟報一聲?就好。
今日的天氣不錯,不冷不熱剛剛好,太夫人讓晏南鏡陪著自己一塊乘輦四處看看。路上碰見了齊侯和?虞夫人。
虞夫人回到侯府,見到齊侯如今的模樣,先是哭了兩?日。但是哭著哭著,就發現?了里頭的好處。那些年少姬妾都被遣散了,也沒人和?她搶,齊侯完完全全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虞夫人頓時破涕為笑,心花怒放。每日里面龐上都是笑,連著整個人看著都像年輕了許多。
“她現?如今倒是舒心了!痹蛉送沁叺挠莘蛉说?。
這感嘆還沒過幾息,原本依偎著齊侯的虞夫人突然往旁邊跳開,一手?掩鼻,一手?叫人過來趕緊把?齊侯給抬走。
晏南鏡見狀差點沒笑出?來,這邊袁太夫人嘆口?氣。
現?如今的局面,算是齊侯自找。當初但凡聽人一句勸,也不會是現?如今的模樣。
不過袁太夫人心中的郁悶很快就解開了,兒子已經沒辦法了,但是卻還有新的希望。
今日的日頭正好,光亮洋洋灑灑落下來,曬的人渾身暖意融融。
晏南鏡閉眼仰首,感覺到陽光的暖意透入肌理。
“那不是郎主嗎?”
晏南鏡聞言睜眼開過去,只見著齊昀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不遠處,他身旁的老樹樹冠亭亭,陽光透過了樹冠,細碎的光落在他眼里。
她望著他,不由得?笑了。
齊昀佇立在那兒望著她,她站在光下,眼里黑白分明,定定的看著自己。
他在她的注視里,心下生出?了脈脈暖流,默默地將他整個人都環繞。
她伸出?手?來,向?他一伸,齊昀歡欣的笑起來。
他大步的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