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德原本以為自己會倒頭就睡的,可是他只是躺在床上聽著浴室嘩啦啦的水聲,陷入了一種沒法言說的心情。
床挺大的,他往旁邊讓了讓,空了一半出來,歪過來看著枕頭,用手指摳了一會兒床單,忽然感覺這半邊會不會不夠庫爾圖瓦躺呢于是他又往后縮了縮,結果一個不留神,他稀里糊涂就咚的一聲掉床底下去了。
天,這一下可摔得不輕,得虧沙德胳膊沒事、本能地撐住了自己,否則地板可能已經給他本就得了鬧震蕩的腦袋來上重重一擊了。
浴室里水聲停了,庫爾圖瓦又一次拉開門,問道“什么聲音”
幸好他沒出來
沙德忍著眩暈,一股腦爬回床上,心虛地說“沒,沒事呀。”
對方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太興奮了興奮也不可以半夜在地板上跳,我會快點的。”
沙德好吧,我就是大半夜在地板上亂蹦亂跳的那種魚
這一回他總算是老老實實躺好,不往背后亂蛄蛹了。時間著急,庫爾圖瓦懶得開箱子拿他自己的洗漱用品,所以他的味道和平時不一樣,香得非常直白和樸素,沙德感覺他可能把一盒子的香波全倒頭上了,在他掀開被子躺過來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庫爾圖瓦沒意識到他在笑什么,還在嘆氣呢“就這么開心嗎還說不用我來,嘴硬。”
不知道為什么,直到現在沙德才感覺那種陌生又奇怪的情緒過去了,他重新變得開心起來,而且是非常開心,開心到像是有種奇特的眩暈感在升騰天呢,他真的腦震蕩了。
笑了之后就停不下來,他伸出手環住庫爾圖瓦的脖子,小考拉一樣一秒掛住了,撒嬌往他的懷里貼,輕輕親他的臉頰。庫爾圖瓦被他親得火喿,又不能,于是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堵住沙德的嘴。
親吻太漫長了,簡直喘不上氣,松開時沙德已經難受得直挺腰了。
庫爾圖瓦氣憤“腦震蕩還這樣,一刻也離不開人,你夏休期還不和我在一起”
好像他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似的。
不過沙德的智商讓他感到愧疚啦,畢竟這會兒他就顧著眼下,哪有腦容量想未來一兩個月的事。他臉和嘴唇都紅紅的,睡衣被摸得亂七八糟,在小夜燈下看起來seq得很,一邊又像小孩子一樣開始打滾
“我就要,我就要”
“你別甩腦子注意點腦子”
庫爾圖瓦一邊大罵我瘋了嗎踢完比賽急匆匆給你千里送啊,我是什么下見貨嗎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王子嗎沙德我是你的奴隸嗎一邊爬下去抓住沙德的大腿惡狠狠地給他了。
惡狠狠的意思就是他格外賣力。
沒過多久,鬧脾氣的沙德又變成扯著他的頭發要躲,嚷嚷著我不要了,但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直到他哭了個徹底這事才算結束。庫爾圖瓦
又重新變得愉快起來,漱口后回到床上抱住他,心平氣和地問
“還鬧不鬧了”
不鬧了不鬧了,大半夜的是真累了,而且感覺這個事對腦震蕩的恢復確實沒有任何好處,沙德的頭暈得不行,終于老實起來乖乖入睡。
這一睡就是到上午十點多了。整個賽季徹底結束,漫長的假日終于到來,在盛夏的太陽里想到這一點、而后慢慢蘇醒時,沙德甚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覺得骨頭仿佛都在一夜間變空心了,手背蓋在臉上,像奶油奶酪一樣快在光里融化。
庫爾圖瓦睡在旁邊,難得比他醒得遲,嘟噥著把臉往他脖頸里埋,不想面對刺眼的太陽。
沙德感覺自己都快愛上腦震蕩了,這一點都不糟糕直到他的房門被咚咚咚敲了三下,莫德里奇的聲音傳來
“沙德,你還好嗎醒了嗎我要走了,出來說個再見或者我進去開個門。”
沙德一骨碌坐起來了。
就連庫爾圖瓦也一骨碌坐起來了,雖然他連眼睛都還有點睜不開,但求生本能顯然讓他知道如果有人發現他踢完比賽匆匆忙忙跑到這兒來就為了和“隊友”過夜那他和沙德就可以手牽手跳地中海了。
天哪,我恨腦震蕩沙德一邊手忙腳亂地幫庫爾圖瓦把箱子推進浴室躲藏,一邊回復莫德里奇等他穿個衣服。但下一秒門外又傳來聲音
“還有,舍甫琴科先生快來了,他可能想見見你,看看情況,這沒什么,你想見的話等會兒就下去他覺得是薩爾塔害你撞門柱的那一下搞得你腦震蕩了,所以才來的。”
天哪,我愛腦震蕩薩爾塔是誰不管了,我也愛薩爾塔
沙德把庫爾圖瓦的拖鞋往浴室一丟,無視男朋友憤怒無聲的“嗨”,利索地關上門,而后眼睛亮亮地拉開了房門“我好了,盧卡”
莫德里奇握著行李箱把手看著他,過了三秒后沒忍住笑出聲了“不,我確定你沒好。”
他有點無奈地把箱子推進門,自己也跨了進來“換衣服,我看看能不能沾點水幫你把頭發弄平嗯浴室門怎么打不開”
昨天的世界杯預算賽里,樂極生悲的阿扎爾不小心傷到了腳踝。
他遭受過類似的犯規實在太多了,五年英超踢下來少說四五百次吧他一度是全英超被犯規率最高的球員,平均每三十分鐘就會挨一腳,直到這個賽季沙德超過了他。
所以在比賽中,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為這只是又一次平凡的日常,陣痛也只是小問題,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下場,直到勝利形勢比較確定后才被安心的主帥換了下去。
比賽后,隊醫依然覺得可能只是軟組織挫傷,正好是夏休期,靜養半個月就好了。
等他都吃完晚飯了還疼拖到醫院一看,才發現其實是輕微骨裂,骨錯位和各種奇怪的關節肌肉韌帶問題。
醫生給出了判斷“要動手術,然后最少休息兩個月。”
什么
你瘋了嗎庸醫他們這場比賽是在客場踢的,阿扎爾憤怒地連夜坐在輪椅上飛回了比利時,去找他合作已久的更權威的運動醫學專家。
“不錯,兩個月完全不對,你最少得休息三個月。”
專家說著,已經立刻著手給他的片子寫報告,讓他和俱樂部溝通。
阿扎爾
說是樂極生悲,實際上他也沒那么樂。
本來他以為德布勞內重返英倫應該是比利時國家隊內友誼的一次小高峰最起碼是他的朋友團的小高峰,誰知道卻仿佛出現了新的低谷。
他們確實回到了很多年前,只不過不是阿扎爾想要的關系和諧的時刻,而是德布勞內和庫爾圖瓦剛撕得天崩地裂那會兒他勸和不僅沒成功,反而讓昔年的傷口又撕開,一切都在汩汩血流。
有的時候時間久了,大家自己會自動模糊掉一些痛苦,轉而銘記的都是更美好的時刻,并在一些瞬間感到悵然和緬懷。
但被他認真地勸著回憶青春后,德布勞內像是重新想起來庫爾圖瓦是多混球了,從之前那種“哀莫大于心死,閉上眼我忍了”的狀態重新回到了“別讓老子看到他看一次我殺一次”的暴怒里。
阿扎爾不敢說話jg
他是真不敢,他真的怕自己再摻和的話德布勞內是真的能把他給一起絕交了,于是這一次國家隊比賽日他連牌局都不敢組,他怕德布勞內和庫爾圖瓦哪怕不小心遇到也會懷疑是他干的,于是他孤苦寂寞地抱著枕頭看了三天動畫
誰懂啊他房間里的點播還壞了,只能收到一些基礎電視臺的信號而且說的全是本地語言,根本看不懂他就只好看海綿寶寶,好歹這個理解起來不費勁。
而本來還心心念念希望能回來的盧卡庫,他忽然也沒那么想要了。沙德踢一場烏克蘭,半場就進三個球,而他給盧卡庫辛辛苦苦喂餅一整場,對方那是來一個吐一個,來一個吐一個,一點也不含糊,鐵骨錚錚盧卡庫,能吃一個算他輸。最后替隊伍鎖定勝局的還是阿扎爾自己拖著痛痛的腳踝完成的射門。
賽后盧卡庫還和他說哥們你最近傳球準度怎么下降了啊
下降什么了,我下降什么了沙德就可以接到的是你不好
總之阿扎爾孤獨又難過,他記憶里美好的藍軍比人四人組的一切都在破碎,其實除了他以外,好像根本沒人在乎什么切爾西,也沒人在乎什么“我們四個”。
只有庫爾圖瓦似乎依然留在他的生活軌道里盡管他也離開過一段時間,但他畢竟回來了,他是他唯一一個俱樂部國家隊雙料隊友,唯一一個一直留在身邊不曾疏遠的好朋友了。
盡管庫爾圖瓦是那么混球,阿扎爾還是想他想得眼睛蒙上了淚,此時此刻就算被對方氣急敗壞地刻薄兩句都會讓他感覺好很多的,于是他抹著臉打電話,打算告訴他自己受傷的事。
莫德里奇正奇怪,打算仔細看看浴室的門,而沙德在語無倫次地講自己可以等會兒叫工作人員來檢查,屋內的
鈴聲就打斷了他們。沙德幾乎是撲到床上去捂住了手機庫爾圖瓦的手機天啊,這又是誰啊
他腦子里的安全保險或別的類似的東西已經快熔斷了,一條頭腦簡單的魚魚處理不了這么多復雜的事
但看到來電人是誰時他愣住了,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是救命稻草了,畢竟這電話他確實可以接
“埃登”
莫德里奇忘掉門把手了,趁他打電話正好找下梳子。路過掉到地上的被子時露出了嫌棄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幫他撿起來丟椅子上去,等著人來換。
“沙德”
阿扎爾第一時間檢查自己是不是打錯了電話,確認沒錯后他終于把一切串了起來“哦,所以蒂博昨天匆匆忙忙走了是去看你哦太好了,那我這樣也不算是饒過他找你了太好了,我,呃,我”
沙德聽他說話快得不自然,亢奮得也不自然,仿佛在用積極的語調遮掩什么似的,不由得問道“你怎么啦你還好嗎”
“我不好。”
阿扎爾一下子崩潰了。盡管他三分鐘前還在和主治醫生談笑風生說哈哈我喜歡受傷這樣我就可以休息了但上帝知道他不是這些話只有告訴沙德才不會被嘲笑。
“我要在該死的康復中心待三個月,我不能去度假跳水了,我的腳很痛,而且我的朋友們都是混球”
“哦”沙德共情得不行,感覺他真是太可憐了“你必須得立刻吃點好吃的,這太難了”
阿扎爾一邊打開漢堡王的外賣盒,一邊抽噎“可不,可不是嘛。”
舍甫琴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期間他依然挺忙的,比賽結束只意味著球員們可以呼啦啦放假,教練團隊和各國足協的工作人員往往還得再多工作兩天,前者要復盤,后者要為賽后的各種事收尾。他回了兩個電話,又從手機里看了三封郵件,然后然后沙德就出現了。
面色紅潤有光澤,眼睛皮卡皮卡閃亮閃亮的,除了太陽穴兩邊有頭發像小魚鰭一樣不聽話地翹了起來以外,一切都很好。他忍住去拽這個頭發笑話小屁孩的沖動,和他握了握手。
說實在的,舍甫琴科就是來走個過場,讓自己不至于良心愧疚,也讓一切都體面點友好點。所以他都沒打算坐下,想著握個手站著聊聊擁抱一下就完美告別的
誰知道他的計劃從第一步起就沒按照節奏來。
沙德握著他的手不松開。
而且剛剛感覺還很健康的人,現在忽然就變得好柔弱,臉紅得好像不是正常的紅暈,沒準是在發低燒。
眼睛里好像也浸著柔軟的水光,不太聰明的樣子,抿著嘴唇用uy眼看著他。
他稍微動一下,沙德的腦袋就跟著轉,仿佛那種傻乎乎地抬頭看人能把自己給看摔倒的小狗。
糟了,是我看錯了吧,沒準他還頭暈難受著,硬起來見面的。
這會兒他倒是真的升起了一點憐愛之心。沙德握著他的手可能是
站不穩了,一松開就會摔倒。舍甫琴科善解人意了一下14,立刻拉近距離扶住沙德的肩膀和胳膊肘,關切地扶著他坐下,順手摸了摸他翹起來的頭發俯身問他需不需要喝點什么今天比昨天更難受了嗎看過醫生了嗎
在他的視角里,可憐的沙德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一看就是暈得不輕,但還是很乖地細聲細氣說自己沒事,臉紅紅的眼睛濕漉漉的,仿佛會一伸手抱住他的大腿貼上臉就是這種程度的乖。
他在場上那么一副小霸王樣,場下竟然是這樣的性格,讓舍甫琴科感覺很意外。他忽然有點不知道該和沙德說什么了,因為這本該是很成人化的應酬,但沙德顯然并不成人化。于是舍甫琴科扶著沙發扶手,溫柔地蹲下來說話,而不是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去。
“哦”
小男孩像是完全呆滯住了。
20歲其實也不小了,但在舍甫琴科看來難免還是小的。
“嘿,孩子,我只是想代薩爾塔和你說對不起。”舍甫琴科輕聲說“我也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
沙德傻乎乎地又伸手,舍甫琴科也真的接過來握住顛了顛,微笑起來“而我把這個回答當成yes”
老實說,就現在離這么近他就算往沙德的手上套戒指沙德也不會有任何拒絕的。不過魚魚想得美,才沒有美人教練往他手上套鉆石的好事,說完了舍甫琴科也就走了,留給他的話只剩是踢球加油,羅曼很喜歡你。
羅曼是誰沙德五分鐘后才想起來是老板。天啊,原來當大球星就可以經常和老板說話,原來當老板就可以經常和金頭亮男說話,沙德難得沮喪起來,感覺自己是有點沒出息。
不過這個情緒是停留了非常短暫的一點時間,剩下來的時間里他都像一個幸福的小幽靈一樣穿行在走廊中啊,為什么有兩三個工作人員帶著開鎖工具站在他房間門口
“哦,您好。前臺接到電話是浴室門打不開了對嗎請放心,我們會弄開它的,如果造成任何損壞,就替您置換房間。”
他們東西帶得非常齊,小到撬鎖針,大到家用電鋸決心顯然非常堅定,不破此門終不還而門后是沒有手機沒有吃的甚至沒有直飲水已經等了快一個小時的庫爾圖瓦
沙德整個人前所未有地清醒起來,清醒到他感覺自己的腦震蕩都在這一刻痊愈了
“別我找到鑰匙了,我找到鑰匙了”
好不同意把所有人都推走反鎖上房門而后立刻敲浴室門道歉的沙德緊張到在原地雙手交疊祈禱上帝幫助他不要讓庫爾圖瓦太生氣,誰知道門里只傳來庫爾圖瓦懶洋洋的聲音
“已經都走了我還在泡澡呢。終于把頭上討厭的味道洗干凈了,謝天謝地。”
沙德“哦,對不起,我還以為,以為你會很生氣。”
“生氣什么”庫爾圖瓦笑了起來,聲音特別和煦“你和隊長相處得非常好啊,盧卡真棒經常給他
打電話、發消息,他還給你梳頭發,是吧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哈哈。”
沙德交握的雙手變成捂胸口了,他很確定自己已經死了,暫時還活著只不過是行刑官還沒結束沐浴更衣。
因為腦震蕩而產生的這一周空白奇特地成為了他們本來沒談妥的“夏休期共度假日”。沙德其實有點想去探望阿扎爾,被庫爾圖瓦溫馨提示只要砍了他就可以這樣之后,他默默放下了這個念頭。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每天都花了不少時間和阿扎爾通電話。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世界上分享彼此秘密最多的三個人,庫爾圖瓦能忍受這阿扎爾不斷干擾他談戀愛這件事,正是因為全世界只有阿扎爾知道他在談戀愛
誰懂啊,他都沒有人可以炫耀也沒有人可以抱怨就連他來了后第三天沙德已經基本沒癥狀了,所以他們租了個車去附近的一個小鎮上租了個房子度假的事都沒有人可以講
“晚霞是粉紫色的,我們坐在懸崖邊的長椅上看日落,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從燈塔上你知道那多美嗎真奇怪,怎么從來沒人發現這里。”
“上帝呢,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在談戀愛,才會覺得隨便什么地方都很好看昨天你連鄉下小路都覺得優美而且你都講了一晚上了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沙德你有多開心。”
“啊哦我可不要慣壞他。”
“哥們,你殺了我吧。我愿意聽你在這說混賬話的唯一原因就是我還想和沙德說話呢,你什么時候把手機給他”
“你在抱怨什么我不是也一直在聽你叫喚你的倒霉胳膊嗎”
“不是胳膊是腳踝草”
沙德倒是不知道他們總吵架,畢竟他自己單純是喜歡阿扎爾才和他天天打電話的。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個脫離了父母,和朋友一起度過的假日,一切都美好得超乎想象。其實他們本質就是在一個普通的鄉下別墅里過了幾天普通到像是八十歲老頭老太才會過的田園生活,買點什么吃點什么都得開車回城市里再回來,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非常幸福。
幸福,確實是幸福,比單純的“蕪湖沙德吃了糖,沙德好開心哦”的快樂要更漫長一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他的舌頭變成糖果味了,于是不用吃糖嘴里也是甜的,幸福就是這樣的滋味。
早上在木頭的香氣里醒來,真幸福。熱牛奶煮茶,好幸福。出門玩被蚊子咬了一口把它打成一攤血花,也是一種幸福在鄉間小路上亂走,看一片一片的小花,很幸福。帶上簡陋魚竿,沙德抓蚯蚓庫爾圖瓦釣,溫柔的幸福。空軍,好吧,幸福惱羞成怒下水硬抓,竟然真的抓到了,大幸福。庫爾圖瓦說這好像是你,算了我們先不要吃了然后扔走,勉強幸福。
“不”沙德抗議“我要吃魚”
反正他也餓得快啃自己了沒區別了
英勇的男朋友在河里滑了一跤后doube惱羞成怒又抓到了一條魚回家烤上了,完美的幸福。
“在一起真好。”
晚上一起聽著蟬鳴要睡覺的時候,沙德就是這個心情,他吸著鼻子說“我愛你。”
“只是問一下你確實已經高過去好久,不是因為我弄疼你或者太過火了,不是因為那個在哭,對吧。”
沙德吸鼻子“嗯。”
“ok你剛剛在說什么來著”
“我愛你。”沙德乖乖地帶著鼻音又說了一遍,抱住他“謝謝來陪我。”
“其實我剛剛聽到了,我又沒聾。”庫爾圖瓦的聲音帶著得意“我就是想再聽一遍。”
因為玩得很開心,分離反而對沙德而言變容易了。他就像一只被人精心愛護過的小狗,帶著香噴噴的味道、閃亮亮的頭發和非常美好的心情上飛機回家了,查驗過護照好好放回口袋里才轉過身蹦起來沖著男友揮手告別,帽檐下口罩上的眼睛彎成可愛的弧度,充滿笑意。
庫爾圖瓦手插在口袋里看他逐漸消失的背影,感覺所有幼稚的、明亮的、舒服的東西都被沙德一同帶走了。失衡的,煩躁的,灼熱的,真正的夏日這才回來了。他想阿扎爾說的對,這鬼地方平凡得很,平凡的綠平凡的藍,平凡的土黃色一點都不好看。
而且蟬真的很吵啊。
除非有愛人環住他的脖子,手掌穿過發絲,搭在他的耳朵上。
除非有沙德正抵著他的額頭親吻他。
“你在哪里呢”他給阿扎爾打電話“我為了送沙德進來,亂買的機票我才不想回國我剛甩了我爹媽不去參加什么表弟的婚禮,現在回去他們能氣死。我先去看看你好了。該死,這個夏天我要和誰一起玩啊”
“哥們。”阿扎爾已經佛了,他已經淡然超出此塵世了,平和地說“有沒有可能,我就在比利時,而且我告訴你好多好多遍了。至于和誰玩隨便找點狐朋狗友,挑個海島,夜店鬼混,泡個模特就和你每個夏天做的事一樣,你還要我教”
“天呢,你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沙德的朋友,每天硬要和他打電話,占用了我們7天加起來12個小時的時間。”庫爾圖瓦憤怒地揮手“你就是這么勸他的男朋友出軌的”
“哈哈,我確信他根本不會在乎呢。”阿扎爾無動于衷“你隨便亂搞好了,搞完你的狀態還能好一點,不這么發狂,能用更體面的樣子交往夏休后不要讓他知道就行。”
“你再蓄意破壞我的戀愛關系試試呢別想做小三,我可是懂的”
“草,哥有老婆的好不好,誰稀罕你的笨比小男友啊,滾吧你等一下,但如果你要來看我的話,我還是愿意被你看的什么讓我去死你才去死滾吧你。”
沙德從落地莫斯科的那一刻起,才感覺到自己真的放假了。他在行禮轉盤那兒蹦蹦跳跳地等箱子,拿到手后第一時間沖出海關,沖出航站樓,繞停車場繼續沖刺,直到沖進爸媽懷里。
“媽媽媽媽”他開心得快瘋掉了,恨不得原地轉圈三百下“我回來了”
“寶寶
寶寶”米奧德拉格伸著手也快原地轉圈了“爸爸也在這里哈嘍這是爸爸,可以抱的”
瓦列里婭笑死了,把兒子扛起來一把丟給他:
“走嘍,我們回家啦”
“你們隊里有人聯系我了,說你7月12號就得歸隊,8月6號要踢什么盾牌杯”
回去當然是瓦列里婭開車,她一邊閑適地把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邊開始和沙德算“暑假”能放到哪天。
遠遠比他們想象中要少,又是連一個月都沒有,這讓人有點難過。
“倫敦盾牌杯”沙德依稀記得是有這么個比賽因為他們拿了冠軍,才有的踢的。
“不是,是社區盾杯。”米奧德拉格糾正,舉著奶布丁給沙德“餓不餓先吃一口墊墊。”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沙德已經吃了三塊巧克力兩個沃柑一盒土豆泥“墊墊”了,瓦列里婭在前面直嘆氣“老天,幸好你不容易長胖對了,社區盾杯,他說除了社區盾杯以外,你們還要體檢、恢復訓練、去亞洲開什么季前賽,還要拍下賽季的新廣告,所以才要提前這么多天就回去。”
“哦”米奧德拉格已經用胸肌捂住兒子了,痛心疾首“怎么這么累啊怎么拍廣告也要寶寶去了,之前都用不到你的。”
這當然是因為這賽季沙德比之前出名太多了,而且出乎意料的,他真的相當受球迷歡迎,周邊銷量特別好這可不常見,球迷們總是熱衷于消費名宿球衣、成名球星的球衣,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誰買青訓小子的球衣往身上穿啊但大概是因為社媒影響力很大,沙德的球衣就是相當好賣,再不理解的人,一抬頭看到切爾西官方商店里掛著的海報也理解了
哥們你長得是真帥啊
買了模特身上的衣服,就感覺自己像模特,這是人類永遠克服不了的本能,美美拿下了。
耐克今年正要和切爾西換大合同。雖然沙德現在的咖位還不足以讓耐克主動找到簽約做代言,但很多球員的選擇會受到俱樂部合作伙伴的影響,很難說這是不是對合作產生了有利的影響。不過他現在確實不用思考這么久遠的問題,只需要知道自己需要出鏡賽季新球衣的廣告就好了。
米奧德拉格又在擔心了“我們寶寶不會拍廣告的,會不會很復雜。”
他心里真正擔心的是“聽說時尚圈的人都很an沙德會不會被嘲笑攻擊”,而瓦列里婭根本不覺得拍個球衣算什么和美麗掛鉤的事“不會的,我看過的,那些人也都拍得稀巴爛。裝帥可太難了,幸好我們寶寶是真帥。”
沙德在爸媽們左一個寶寶,右一個寶寶中間,開心得都快小狗尾巴螺旋上天了,根本沒仔細聽他們在關心什么“嘿嘿嘿,我不怕嘛,沒事的。”
米奧德拉格笑了,把他摟過來溫柔地親親額頭“今年交到朋友了對不對是不是不那么怕去上班啦”
沙德本來想說庫爾圖瓦的,但又怕說多了被爸媽發現,爸爸還好,最多在家里哭一下兒
子為什么要找兩米巨人當男朋友,媽媽的反應沙德就不知道了,他有點不安,所以不敢說。幸好他還可以講阿扎爾,于是說了一些阿扎爾的事,爸媽果然都很高興
“我們就知道給你遞球的人壞不到哪里去”
聊到同事,自然就無法避免會聊到主教練身上去。因為很清楚教練的權柄有多大,所以即使第一年沙德不受穆里尼奧喜歡,爸媽也沒在家里說教練壞話,只是安慰他繼續堅持,實在不行反正還可以回家踢球嘛。
“就像小時候一樣。”米奧德拉格安慰他“你記不記得亞歷山大有胡子沒頭發的那個胖胖教練,他一開始也不愿意要你,后來,你變成他最喜歡、最棒的小球員了。”
瓦列里婭點頭附和“可不嘛。”
沙德稀里糊涂“可是,我記得是媽媽帶著我去揍他”
“哦,誰說的,寶貝”
“沒有的事”
“你記錯了,絕對記錯了。”
“是你踢得越來越好,他自己發現的。”
瓦列里婭和米奧德拉格異口同聲,迅速把這個“事實”確定了下來。
好吧,肯定是我記錯了,沙德很簡單地接受了,并驚喜地發現原來教練們也是會改變心意的,而且他已經做到過了真棒,他會繼續努力的。
孔蒂比起穆里尼奧,肯定是好很多了,雖然他還在和科斯塔扯頭花這件事讓沙德的父母看了很迷茫,他們私下里擔心這個教練是不是精神狀態不太好但面上卻還是聽沙德講新教練愿意給他上場機會他就很開心了,一起說真好。
目前孔蒂和科斯塔的連續劇最新一集是,科斯塔一心想要回到馬競,西蒙尼也愿意愛徒回歸,可他如果回去的話,按照合同,他將有半年時間不能比賽。
對于一個正當巔峰的球員來說,這太致命了,甚至有可能影響到他能不能被招募進國家隊踢世界杯的連上夏休大半年不踢球,隨便踢兩場就進世界杯沒有一個主帥能這么放心。
科斯塔原本的態度似乎軟化了,他和切爾西的合同還有兩年呢,他是球隊里進球最多的人,他本來也不該這么糟蹋自己寶貴的職業生命,于是時隔多日后他重新和經紀人一起回到了科巴姆訓練基地,愿意再次坐上談判桌。
半小時后孔蒂來了。
而后他們倆在高層的面對面調和中,依然面對面決裂了,傳說中罵得比短信上還難聽。
得了切爾西有點崩潰了,因為有個沙德在,科斯塔顯得就沒那么至關重要,反而是剛來就把他們從低谷中拯救出來、帶隊拿了雙冠王的孔蒂顯得更重要點。畢竟換掉科斯塔只是一個人,換掉孔蒂卻又要引得隊伍大亂、市場上也沒有合適的名帥,所以究竟該怎么決斷,切爾西顯然也被迫有了選擇。
但他們今夏買人之路必然是困難重重了,誰都知道他們亟需買中鋒,誰都樂呵呵慢悠悠地抬著價格,準備借著這個機會狠狠宰一刀。
一路說話,他們快回到城市了
。在最后一段郊區,開車路過盧日尼基體育場。
下午金燦燦的陽光下,吊車們的金屬臂膀在折射著光,仿佛正在融化。
全國上下的球場都在或擴建,或翻修維護,迎接明年夏日的世界杯。
沙德趴在車窗上往外看,帶著野花清香的夏日熱浪掀起他的柔軟的額發,陽光把他的睫毛照成金色。他的人生中只在這里踢過一次比賽,盼望了很久很久,是俄羅斯杯的決賽,他們輸掉了。
這曾經是沙德心目中最宏偉的球場,現在他熟悉的卻是有著一個花籃提手似的溫布利。和溫布利相比,烈日下的盧日尼基不再那么大得仿佛無邊無際了,它像是在流汗。可沙德不希望自己覺得它不漂亮了,它漂亮的,它矗立在這里,就和莫斯科的很多舊建筑一樣,是金黃的舊夢。
明年如果能來,他卻不再是和說著俄語的隊友們一同比賽了也許他曾經的隊友會出現在對面,曾經為他高歌的球迷也不會再喊“沙德沙德”,他竟然在這里變成一個克羅地亞人了。
他會說克羅地亞語,他是在那兒出生的,可他不曾在那兒長大,他什么都不記得。
媽媽。”
“嗯”
“沒什么。”
瓦列里婭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他,和米奧德拉格對上了視線,都沒說話。他們把窗戶關上,放音樂,空調調低一點,沙德很快就睡著了。
他們覺得沙德可能是累了他也該累了。出門在外整整一年,他也不過才20歲,如果是頭腦聰明的小孩,現在才剛讀大學二年級,傻乎乎地背著電腦回家吹空調過暑假呢。
沙德很笨,卻已經獨自在外生活兩年了,在異國他鄉,說著他們都不喜歡的鳥語英語,踢了許多比賽,贏得了獎杯,出現在報紙頭條和電視新聞里,會微笑著和記者說話,盡管說得牛頭不對馬嘴但還是說話了嘛
瓦列里婭不想哭,她也沒有淚水,就只是感覺有點難過
“我也想當個操蛋的寡頭,倒賣國家財產,跑去英國,買個俱樂部。”
米奧德拉格難得也沒哭,只是嘆氣“阿布會對他好,他保證過的。”
要不是這么一個“風云人物”親自上門許諾,他們倆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同意把才18歲的沙德送到英國去天知道,這真的是個讓父母很不放心、很不放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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