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071
時間不早, 到休息時間了。
明茗給野鬼開了個房間,想讓他帶傻孩去休息,然后明天出發去找傻孩的哥哥。
結果傻孩像是賴上了明茗, 抱著他的腿不松手, 亦步亦趨地跟著。
野鬼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幕,夸贊道:“傻兒雖然天生癡愚, 心眼卻透亮, 知道老爺是好人, 就喜歡跟著老爺呢。”
明茗無奈地看著他, 糾結道:“可他一直纏著我,我怎么去睡覺啊。”
野鬼聞言連忙上前, 哄傻孩:“娃呀, 不能再纏著老爺了,你快松手, 爺爺帶你去睡覺。”
傻孩看著野鬼, 聲音有些委屈:“爺爺,是哥哥。”
野鬼嗯嗯應, 朝他張開手:“跟爺爺走,好不好?”
傻孩抿唇:“哥哥,走!”
傻孩犟得很, 和明茗磨上了, 無論野鬼怎么哄, 都不肯松手, 打定主意要纏著明茗。
明茗嘆道:“算了,實在不行的話, 就讓他今晚跟著我睡吧。”
野鬼搓搓手,期待問道:“會不會打擾到老爺?”
明茗搖頭:“沒事, 也就一天。”
好在傻孩乖巧,也不邋遢,否則無論他怎么癡纏,明茗也不會有絲毫動容的。
明茗牽著傻孩的手,看向沈荼:“那我們上樓?”
沈荼頷首:“等下帶他洗個澡,洗干凈了才能讓他上床。”
明茗:“唔,好吧。”
兩人上了樓,回到屋里后,沈荼放水,明茗給傻孩脫衣服。
傻孩的衣服太臟了,也破的不成樣子,明茗放在地上,把他脫的光溜溜的以后,夾著他的胳膊把他抱進浴室里,放在水池中泡著。
傻孩好奇的看了一圈,咧嘴笑開,兩只手在水面上拍了拍,模樣看著挺開心,可見還挺喜歡泡水的。
明茗動作生疏地替傻孩洗頭,沈荼在幫傻孩搓灰。
傻孩躺在浴缸里,眼睛微微瞇著,神情很愜意,明茗覺得好玩,故意撓他癢癢,將傻孩逗的咯咯直笑。
兩人費了點功夫才將傻孩洗干凈,明茗用毛巾將傻孩包住,將身上的水跡擦干以后,把他抱了出去,放在穿上,找吹風機給他吹頭發,細致又耐心。
沈荼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喜歡孩子?”
明茗想了想,說道:“也沒有吧,就是以前也沒和小孩處過,驟然遇到了一個,感覺有點新奇。”
沈荼點點頭,繃緊的神情放松了點。
明茗盤腿坐著,傻孩坐在他的腿間,明茗給傻孩吹頭發,唇角含笑,意味不明地笑著看他。
沈荼垂眸:“一直看我做甚?”
明茗嘿嘿笑道:“沒什么,我就是在想,我如果說想要孩子的話,你打算怎么變出一個給我。”
沈荼淡淡道:“沒有。”
明茗:“哈?”
沈荼瞇起眼睛看著他:“我說,沒有孩子給你。”
“你有我就夠了。”
明茗眨著眼睛看他,拿著吹風機的手都不動了,直到傻孩頭皮被一直吹、熱的搖頭晃腦躲避時,明茗才回神,繼續專心給傻孩吹頭發。
沈荼也一直看著他,等明茗終于幫傻孩把頭發吹干以后,明茗才憋出一句:“我不想要小孩,我也是只要有你就夠了。”
沈荼眸色立刻深了。
他摟住明茗的腰,在他耳邊輕聲道:“讓這小孩在你屋里睡,你去我那屋睡。”
明茗低頭看了看,洗干凈的小孩果然很可愛,正枕著他的腿上,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滿眼喜悅地看著他。
明茗的責任感讓他艱難地拒絕了沈荼:“不了,這孩子太小了,腦袋瓜還不好,讓他一個人睡我不放心。”
沈荼:“沒事的,我會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情況,不會讓他出事的。”
明茗糾結道:“可他太依賴我了,把他一人扔在這里,他估計會哭。”
沈荼垂眸看了傻孩片刻:“拿一顆神石給我,要最大的。”
“啊?”
明茗不明所以,依言取出一顆神石。
沈荼接過,將神石遞給了小孩。
小孩張開手,兩手捧著神石,舉起來怔怔地看著,神情有一絲迷惘。
明茗看到這一幕后輕輕挑眉,還沒來得及探究,便感覺到沈荼在他腰上輕輕拍了一下:“下床。”
明茗斂去眸中的思索,和沈荼一起下床。
兩人下床時,傻孩歪頭看了他們一眼,明茗在旁邊等著,看到傻孩在短暫的糾結后收回了目光,抱著神石躺下來,全心全意地注視著那顆小小的石頭,不再癡纏著明茗。
明茗和沈荼咬耳朵:“芒童?”
沈荼:“出去再說。”
明茗道:“等一下。”
明茗將被子展開,蓋在傻孩身上,將他翻來覆去裹一圈,用被子裹好。
隨后輕聲道:“哥哥出去,你一個人睡可以嗎?”
傻孩眨著眼睛看他,沒有回答。
明茗試探地往外走,直到和沈荼離開屋子,將門關起,在屋外等了一會兒,見傻孩一直都沒哭鬧,甚至打了個呵欠,快睡著后,才放心和沈荼去了他的屋子。
一進到沈荼的屋里,明茗立刻著急問道:“傻孩怎么會對神石有反應?莫非他就是芒童?”
明茗自言自語道:“如果他是句芒轉世,為什么會天生癡傻呢?是因為普通孩童的身體承受不住天神的神魂,所以才會變成這樣?還是說,句芒在隕落前或轉世中出了什么意外,導致魂體受損?”
沈荼說道:“都有可能,但這傻孩也未必就是芒童。”
明茗歪頭看他:“怎么說?”
沈荼沉吟道:“只是猜測。”
沈荼將自己的發現告訴明茗,比如當徐爸爸和明茗共同持有神石時,傻孩的神情很迷茫。傻孩對明茗超乎尋常的親近,將明茗認作“哥哥”。
他懷疑傻孩的那個哥哥也有可能是芒童,而恰巧明茗身上又帶了很多神石,二者氣息接近,所以傻孩才會將明茗誤認。
這種可能也有,并且可能性很大。但沈荼希望自己是猜錯了,畢竟……
明茗糾結道:“邢安巖好像說,傻孩的哥哥已經十來歲了?”
沈荼默默點頭。
十歲……超過了木芒寨限定的年紀了呀。
明茗嘆道:“算了,等見到人以后再說吧。可能我們想太多了,其實傻孩就是芒童,和他哥哥無關。”
沈荼倒了杯茶,端起杯子抿一口,淡淡道:“等明天就知道了,屆時隨機應變吧。”
“嗯。”
沈荼看著明茗,目露笑意:“夜色已深,你我也該就寢了。”
明茗輕咳一聲,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真是的,你都那么大的人了,睡覺還要我陪呀?”
沈荼勾唇:“當然不止是睡覺。”
“是我見你伺候那小孩累了,所以想服侍你,替你紓解一番。”
明茗紅著臉,想起那晚在木芒林境中發生的事,瞬間紅了臉。他躲躲閃閃地移開臉,不與沈荼對視著,目光卻又不時落過來,黏嗒嗒的,欲語還休。
沈荼將他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在明茗含著水意的眼眸下俯身。
一番令人面紅耳赤地低吟輕喘聲褪去,沈荼扶起懶懶散散地明茗,貼著他的面頰蹭了蹭,含笑問道:“我服侍的可還滿意?”
明茗哼哼唧唧應了一聲,沈荼將他抱進,貼著他的□□隙用力頂了頂,才嘶啞著聲音開口道:“那你也幫幫我吧。”
明茗面容泛著紅,雙眼卻緊閉,仿佛睡著了過去。他喉嚨間發著含糊不清地哼聲,似在呢喃夢語,手卻在沈荼胸膛上游動著,劃過腹部往下。
一夜無夢。
今天還有要事,明茗沒有賴床,醒了便直接從床上爬起來了。
傻孩之前穿的衣服已經不成樣子,不能再穿了。明茗本來正苦惱著,沈荼拎了一件小童穿的唐裝進來,讓明茗給傻孩穿。
沈荼挑的唐裝是紅色布料,布料上有些金線繡的云紋,外面配著瓔珞瑪瑙等金玉珠飾,明亮燦爛的顏色襯得傻孩唇紅齒白,好看的不像話,拎著到那野鬼面前走了一圈,野鬼都不敢認。
野鬼離了槐關山不能現形,再加上傻孩家情況復雜,明茗便沒想法將他帶上,讓野鬼留在酒店中等消息。
不管怎么說,野鬼也收留照顧了傻孩一段時間。傻孩就算被接回家,也得給野鬼知道交代。
沈荼開車,明茗抱著傻孩上車,往和邢安巖約定的地方匯合。
邢安巖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了兩個同事,一男一女。明茗到時他們正說著話,邢安巖和同事的表情都有些不好看。
沈荼按了按喇叭,明茗從車上探出頭,和邢安巖打招呼。
明茗問道:“邢隊長,你聯系到小孩的哥哥了嗎?我們現在去他家里,還是怎么說?”
邢安巖沉沉吁一口氣,臉色難看地與明茗說道:“同事聯系了他們小叔一家,小叔家說孩子哥哥被爺奶接到老家過暑假玩去了,老家沒有電話,暫時聯系不上。”
明茗皺眉,嗤笑道:“監護權還沒扯出個理所然,失蹤的弟弟也沒找到,這孩子哥哥有心情去過暑假、玩耍?”
邢安巖淡淡道:“孩子小叔家的說法是,因為一直找不到弟弟,那孩子有點抑郁了,要散散心。”
明茗冷笑道:“怕是小孩自己不想散心,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吧。”
邢安巖沒說話,他們對此都心知肚明。
但沒辦法,清官難斷家務事,孩子小叔畢竟是小孩的血緣親屬,又有監護權,估計還有爺奶的幫助。只要沒對小孩打罵造成直接傷害,外人很多事情都不好插手,哪怕是警察。
一句“家事”,仿佛就有了免死金牌。
明茗冷冷道:“哼,回頭再找這家要說法,你幫我找一下小孩哥哥的身份信息,我先把人找到再說。”
第072章 072
“身份信息……”
明茗:“名字和身份證號有嗎?”
被邢安巖帶來的警察忙道:“有的, 孩子叫杜重,報案時登記了身份證號。”
“杜重。”沈荼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神情不變, 對邢安巖道:“身份證號給我吧。”
邢安巖將號碼報給沈荼, 明茗算了算,喃喃道:“超過十歲好幾個月了呀。”
“芒童很難撐過十歲, 杜重應當不是吧?”明茗看向沈荼說道。
沈荼搖頭, 沒有回答。
沈荼正在掐算杜重的位置, 沒有生死簿幫助的情況下, 沈荼的推演能力很一般,但他只是算個普通人的位置, 這并不難。
他很快就鎖定了杜重現在的方位, 淡淡道:“杜重就在本市,我們過去看看吧。”
邢安巖眉頭動了動, 沉聲道:“……孩子老家不在本市。”
明茗嘲弄道:“看來你們被騙了。”
邢安巖的同事并沒有懷疑沈荼的話, 聞言立刻擔心道:“杜重的小叔為什么要騙我們?如果杜重沒在老家,現在又在哪兒?”
明茗:“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吧,你們開車跟上。”
沈荼發動車子,往推算出的位置駛去, 邢安巖帶著兩個同事開車跟上。
等到目的地后, 幾人下車, 面前是一個獨棟的別墅。
傻孩還抱著神石, 看到別墅后一愣,然后直接就往前走, 要進去,明茗眼疾手快, 扯住他的衣領將他一把拎了回來。
傻孩騰空蹬了蹬腳,想要落地,沒成功,他便放棄了掙扎,一臉迷茫地看著眼前的別墅,傻乎乎的。
明茗問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就往里走。”
傻孩癟著嘴,居然聽懂了,蹦出一個字回答明茗:“家!”
明茗驚訝,將他抱在懷里仔細打量著他:“傻孩不傻了?”
傻孩茫然地看著他,表情一如既往地呆。
明茗不由笑道:“好吧,是我搞錯了。可能這地方你太熟悉了吧。”
邢安巖和他的兩個同事下車了,男同事徐鑫聽到他的話說道:“這是杜重小叔家。”
另一個女同事解意糾正道:“準備來說,這就是杜重家,杜重小叔拿到他的撫養權后,帶著他家里人一起搬過來住了。”
邢安巖皺眉:“杜重分明就在家里,他小叔卻說謊他去了老家……”
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清楚杜重這會兒的處境怕是有些危險。
明茗抱著傻孩,由邢安巖的同事敲門,幾人站在別墅前等待。
很快便有人來開門,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
女人看到門外站著一群陌生男人后不由皺眉,神情也帶了絲警惕,直到看見明茗懷里抱著的傻孩,倏地一愣,驚訝道:“小琳?”
傻孩窩在明茗的懷里,抱著神石專注地看著,聽到女人的呼聲后抬頭看去,看了女人一眼,又不感興趣地低下頭。
明茗摸摸傻孩的臉,問道:“小琳是他的名字嗎?他叫杜琳?”
女人含糊應了一聲,看著明茗試探問道:“嗯,小琳是我們家孩子,兩月前走丟了。昨晚有警察聯系我老公,說小琳找到了,今天會帶小琳回來。警察說的是你們嗎?”
明茗應了一聲:“嗯。”
女人笑了笑,伸手要抱杜琳:“謝謝你們幫我們找到孩子,還特意送回來,孩子我來抱著吧……”
杜琳興致缺缺地看著她,扭頭,伸手環住明茗的脖頸,不讓她抱。
女人有些尷尬,這時,解意出面,問道:“周女士,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平城區派出所的解意,杜重之前來報警時,就是我在值班的。”
周鈺看到解意后回憶了一下,客套笑道:“原來是解警官,沒想到您還特意將小琳送回來呢,太麻煩您了。”
解意淡淡道:“主要杜重聯系不上,我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
徐鑫說道:“昨晚打電話給你老公的時候,他說你老家沒有電話,我琢磨著這年頭沒電話的人家挺少的,而且你家又不差錢,怎么也不給老人置辦個手機呀?”
“對了,老人沒有電話就算了,但我聽解意說,杜重有電話手表?解意還特意給杜重也打了個電話,怎么也沒打通?”
周鈺聞言,神情有一點勉強:“老家有手機的,就是那邊位置偏,信號不好,電話經常打不通。我老公昨晚又喝了點酒,喝醉了以后說話顛三倒四的。”
解意淡淡道:“這樣嗎?”
周鈺笑道:“那不然呢?解警官不會是懷疑小重出事了吧?您放心,絕沒有的事,我老公今早醒酒后還說要去接他回來呢。等小重回來了,我們就要帶他和解警官道謝,感謝您對他的照顧。”
周鈺的話聽上去沒什么問題。
明茗冷不丁問道:“杜重在老家的話,那你家倉庫里綁著的小孩是誰?”
周鈺聞言一愣,隨即有些慌亂地道:“我家哪有綁著的小孩?我怎么聽不懂您的話……”
明茗哼一聲,將她擠開,直接往屋里走。
周鈺急了,伸手要攔明茗,沈荼掃她一眼,她有些害怕,腳步頓時一滯。
三個警察愣了一愣神,反應過來明茗的意思,來不及攔他,只能急忙打開錄像的設備,跟在明茗后面來到倉庫前。
倉庫就在一樓,是家里專門用來擺放雜物的儲藏室。
儲藏室上了鎖,但沈荼只是在鎖上抹了一下,門便自動彈了開來。
眾人進門,視線在堆滿了雜物的儲藏室里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人。
周鈺結結巴巴說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么?我們是良民,家里怎么會有……”
明茗將杜琳放在地上,杜琳落地后就巴巴跑到了一個方形、不透明的塑料箱前。
塑料箱的盒子沒有蓋緊,明茗將盒子掀開,露出里面手腳嘴巴都被膠帶綁住,眼上蒙著眼罩的小男孩。
小男孩蜷縮在儲物箱里,像是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一般,一動不動,死氣沉沉。
解意看到小男孩后臉色頓時變了,她惡狠狠瞪了周鈺一眼,上前和明茗一起將箱子里的小男孩抱出來。
明茗替他撕膠布,解意則揭開小男孩的眼罩,發現他竟然是醒著的,但眼神很空洞,只在眼罩被揭下后,眼睛忽然見光,不適地輕輕眨了兩下。
膠布被撕下后,小男孩舔了舔干澀、沒有血色的唇,虛弱無力:“水……”
邢安巖大步出去,不一會兒端了杯水進來,小男孩抱著杯子大口大口喝著,一杯水喝完以后,他閉上眼,用力喘了幾下,總算有了點活氣。
杜琳抱住他的腿,弱弱道:“哥哥……”
杜重睜開眼,呆呆和杜琳對視兩秒,掙扎地坐起,將他抱在懷里:“小琳!你回來了!”
解意看著周鈺,冷哼道:“你不是說杜重在老家嗎?為什么我們會從你家的儲藏室里找到被綁起來的他!”
周鈺沉默不語,杜重抱著弟弟,看著周鈺,眼中有一點恨意。
周鈺嘆道:“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小重。我是貪圖你家家產,但無論是丟掉小琳,還是幫你關起來,這都是你小叔的主意,我最多也就是個幫兇。你應該清楚。”
杜重憤怒道:“幫兇也是兇手,我不能恨你嗎!”
周鈺不做聲了。
邢安巖皺眉問道:“你們究竟為什么要這么針對兩個孩子?”
解意沒好氣道:“杜輝是個賭鬼,欠了一大筆錢。小琳走丟之前,他就想哄小重簽個什么協議,好弄錢去還債,不過小重沒答應。”
“那之后沒多久,小琳就走丟了。當時小重就懷疑小琳是被杜輝賣了,但證據不全,最后也沒能把杜輝抓起來。”
原來是個賭鬼,怪不得那么喪心病狂不擇手段。
徐鑫問周鈺道:“杜輝現在人在哪兒?”
周鈺破罐子破摔:“不知道,說是去老家找老的商量主意去了,當然,也可能是又去賭了。”
邢安巖:“你先跟我們去警局做筆錄。”
明茗問道:“邢隊,這個人你們先帶走,兩個孩子留下來行不?我有件事需要他們配合。”
杜重抱著杜琳警惕地看著他,但在看到明茗的眼睛后愣了愣,明茗讓他感覺很有好感,杜重的戒備散去一點。
邢安巖點頭:“可以的,那我們先帶她回去,你們這邊結束,就去警局?”
“好。”
解意摸了摸杜重的頭,蹲在他身旁解釋道:“小重你不要害怕,這個哥哥是好人。你弟弟小琳就是他找到的,也是他發現你被綁起來,帶我們找到你的。”
杜重眸子動了動,飛快地瞄了一下明茗,然后輕輕點頭。
解意笑了笑,然后又輕輕嘆了一聲,起身對明茗說道:“那我們先回去了,兩個孩子交給您了。”
明茗點頭,三人便先帶著周鈺回去了,還要想法找到杜輝。
等邢安巖幾人都離開后,杜重繃著小臉問道:“你們找我有什么事?”
明茗念了個日期,這是杜重身份證上記載的出生日期:“這是你的生日嗎?”
杜重皺眉,點頭:“是我生日,有什么問題嗎?”
明茗懷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掙扎問道:“你確定自己就是這天出生的?會不會你其實是九月份以后的生日,身份證上登記的是錯的?你有聽你爸媽說過類似的話嗎?”
杜重迷茫搖頭:“沒有啊。”
明茗捂著臉哀哀叫了一聲,轉身拿腦袋往沈荼胸上砸了好幾下,哭喪著臉說道:“怎么辦,沈荼!芒童的年歲超了,這事還有挽回的余地嗎!”
在真正見到杜重以后,明茗和沈荼當即就確定了,杜重便是他們要找的芒童。
雖然芒童找到了,卻又出現了更棘手的問題了……
第073章 073
芒童年歲過了族老所說的十歲之檻。
沈荼低嘆一聲, 早在聽到杜重的姓名時,沈荼便有了心理準備。
句芒有名,為重。
沈荼安慰道:“不急, 那族老的說法是, 芒童過了十歲以后便會神性流失。這種情況對凡人而言的確有些麻煩,但對我們卻未必。”
“他的歲數也沒有超出太久, 才過了幾個月, 補救起來應當更簡單。”
沈荼說的有道理, 對木芒寨而言困難的事情, 或許對他們而言很簡單。
明茗定神:“你說的有道理。”
杜重抱著杜琳,認真聽著明茗和沈荼的對話, 神情微微有些茫然。
芒童、族老、神性……他們在聊什么?
可為什么, 這樣陌生的詞匯卻讓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呢?
杜重思索著,然后看到那個讓他很有好感的漂亮哥哥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小重, 你好呀, 我叫明茗,你可以叫我哥哥。”
杜重微微抿唇:“哥哥好。”
“我呢, 接下來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需要你配合一下。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杜重想了想, 點頭說道:“可以的, 哥哥。你和警察姐姐一起來的, 肯定是好人。”
明茗不由哈哈笑了起來:“你說的對!”
明茗揉了揉杜重的頭, 說道:“我們準備出發了,等下無論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驚訝。”
“等我們回來以后, 如果你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我會為你解答。”
杜重懵懂地看著他,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他看到一扇巨大的光門在他面前展開,他們恍若踏入了異度空間,周圍的景色在光門的照耀下虛無淡化。
兩個哥哥站在門的兩側,微微笑著向他伸出手:“小重,帶著小琳過來吧。”
杜重咽了口唾沫,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在震撼之下,一股莫名的情緒在他心底涌動,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跳的特別厲害,門后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呼喚他。
杜重深深吸了口氣,帶著因一無所知而顯得特別淡定的杜琳穿過光門,出現在一座郁郁蔥蔥的樹林之中。
明茗牽住杜重的手,讓杜重另一只手牽著杜琳,帶著他們往前走,口中叮囑道:“一會兒你抱著小琳,兩人都不要說話,等我讓你們說話以后,你們再出聲,好嗎?”
杜重輕輕點頭:“好的哥哥,小琳也很乖的,不會亂出聲的。”
明茗笑道:“好。”
兩個大人、兩個小孩并沒有走太久,就從樹林中走出,看到了被單獨開辟出的寨子。
寨子外面有守衛,正圍在一張桌前打牌。聽到腳步聲后,四人抬頭看了眼,隨即驚訝起身:“明老板?沈老板?你們怎么過來了,之前不是說下個月才會過來的嗎?”
寨民們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杜重和杜琳,這兩個孩子被明茗刻意斂去了氣息,除非修為高過明茗、或者明茗撤去法術,否則其他人是看不見他們的。
沈荼問道:“我們有事要找族老,請你們傳達一下。”
守門的幾個寨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起身道:“我現在就去找族老,兩位請稍等啊!”
“嗯。”
那個寨民急忙跑進去找族老,其他幾個寨民將板凳讓給明茗和沈荼坐,被兩人客氣拒絕。
明茗與沈荼說悄悄話:“你感覺到了嗎?句芒之心在主動復蘇。”
沈荼微微頷首,神色有一點凝重:“還好我們之前過來一趟,率先找到了句芒之心,并在外面加固了一層封印。如果沒有那層封印壓制,句芒之心直接復蘇的話,怕是消息就瞞不住了。”
明茗看了看他的臉色,問道:“那會有什么影響嗎?”
“至寶出世,總是會引來紛爭。稍有不慎,便會血流成河。”
明茗微訝,他出生的時間太短,經歷的太少,覺得像這樣的和平社會,場面應當不至于失控到那種地步吧?
沈荼看出了他的不解,提醒道:“雖然你放棄了吸收句芒之心的力量,但別忘了,一開始時,你也被它的力量吸引,一分一秒都等不了,催著我帶你來找它的。”
明茗被他這么一提醒,回憶起那時的感覺,若有所思。
在他們說話間,寨民找到了族老,幾位族老正捧著封存木心的寶盒,面色凝重。
明茗雖然往竹樓里放了把火,但因為寨民發現的及時,竹樓燒毀的并不嚴重,只是門和簾子壞了,在換了新的以后,便看不出竹樓有燒毀的痕跡了。
雖然如此,木芒寨不敢再將木心放在里面保存,畢竟木心在其中失竊過,意味著那個竹樓已經被人摸透了。
族老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存放木心,索性就將木心隨身攜帶在身邊。
因為離得近,當木心出現變化時,族老立刻便注意到了。
從清晨開始,木心便開始發光,在寶盒中一閃一閃的。
族老不知木心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擔心是昨天偷竊木心的人在其中做了手腳,聚集寨中其他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同商討木心的狀況及對策。
當寨民說明茗和沈荼來了時,族老們很驚訝。
“那兩位怎么這么快就來了?他不是與那曼說下月才會來的嗎?”
“是不是著急要收神石?”
“他們昨天走時都沒有心急神石,如今才過去一天,不可能突然變了主意。是不是他們知道木心出了問題,然后特意找來的?”
“木心一直封存著,他們怎么會知道木心出問題?”
“昨天伊芽回來后說,那兩位在中途就下了車,大家都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消失的。會不會這兩位根本就沒離開,一直躲在林境里觀察著木心?”
“你是覺得他們貪圖木心嗎?可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如果他們想要木心,那天晚上根本不需要提醒我們。如果沒有他們的提醒,我們可能要等很久才會發現木心失竊。”
族老們糾結猜測著明茗沈荼的來意,不一會兒就吵成了一團。
為首的族老藤說道:“都別吵了,他們敢光明正大的要見我們,肯定不是在打見不得人的主意。”
“你們討論的再多也沒有用,等見到人以后,自然就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藤將眾族老的爭吵都壓下去,讓寨民請明茗和沈荼過來。幾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等待。
在等待的過程中,藤發現木心光芒的閃爍好像變得更急促了一些。
不一會兒,明茗沈荼便到了。
明茗的目光落在藤懷中的寶盒上,他輕挑眉梢,見藤似乎很緊張,便移開了目光。
藤緊緊抱著寶盒,問道:“兩位今天來,是為了收購神石嗎?”
明茗搖頭:“不,我是想問一問有關芒童的事情。”
族老們一愣,顯然都沒想到這一點。
藤遲疑道:“兩位,芒童事關木神,我們不能將芒童的事情告訴你們。”
明茗淡淡道:“我找到了芒童。”
藤頓了頓,才說道:“兩位昨天才從我這兒得知芒童的存在,今天就說找到了芒童。如此,會否太過兒戲了些?”
“更何況,你們又沒有辨別的方法,你怎就知道你們找到的是真正的芒童呢?”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那么快就能找到芒童。太過巧合,不怪你們不相信。”
“至于后者,我們有自己的辨別方法。至于是什么,就不告訴你們了。我只是告訴你們這件事,你們可以懷疑我所找到的芒童的身份真實性,也可以驗證。”
“我今天來,也是為了驗證芒童一事。”
族老們眉心緊蹙,臉上滿是糾結,顯然都被明茗帶來的消息驚到了,一個個都很茫然。
明茗看著藤懷里的寶盒,問道:“你懷里抱著的是木心?它看上去很激動,是感知到芒童出現了嗎?”
藤聞言,眸光微微一顫。
他沉默片刻,問道:“您找到的芒童在哪里?能否將他帶到木芒寨,讓我們判斷一下他的身份?”
藤的態度松動了。
雖然芒童出現的時機太巧,但木芒寨有古訓在,明茗帶走了那么多神石,說不定就是神石帶他找到了芒童呢?
尤其是木心在今天出現了異動,他們卻找不到緣由。倘若是因為芒童現身的緣故,那就能理解了。
明茗應道:“當然可以,不過在帶芒童來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么問題?”
明茗斟酌道:“你之前說芒童不能超過十歲……”
藤的眉心微微蹙起。
“過了十歲的話,芒童的神性便會流失。這種情況下,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畢竟芒童尋找不易。錯過一次,等下一次再找到芒童的時候,可能要幾十甚至成百上千年。這中間的等待太久了。”
藤緩緩說道:“芒童十歲時有死劫,活不過十歲……”
沈荼淡淡道:“他在滿十歲那日遇到了死劫,他今生的父母替他擋了死劫,雙雙殞命。”
藤和族老們都怔住了。
一旁的杜重也呆住了,被明茗牽住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十歲生日那天,父母在酒店為他置辦了生日會,在酒席結束后,他們一家在回家的途中被酒駕的貨車司機撞到了車。
父母當場就死了,他和弟弟杜琳被父母保護的很好,極為僥幸地活了下來,甚至都沒有受傷。
自從父母去世以后,杜重便一直在自責,覺得自己如果不辦那個生日會的話,或許父母就不會出事。
聽到沈荼的話后,他頓時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是眾人口中的芒童,是害死父母的真兇。
明茗感覺到杜重的動靜,低頭一看,小孩的臉色煞白,眼中空洞洞的,沒有一絲神采。
明茗胳膊用力搗了沈荼一下,示意他閉嘴,人小孩在這呢,這種話別當著孩子面說啊!
第074章 074
明茗拼命給沈荼使著眼色, 沈荼這回卻變得很遲鈍,像是看不懂明茗的表情,還故意問他:“你推我做甚?”
明茗含糊道:“別當著孩子面說這種話, 孩子還小, 聽了容易自責。”
一旁的族老們反應過來,忙問道:“你們帶芒童來了?他就在附近?”
沈荼聞言微微一笑, 垂下眉眼, 居高臨下地看著杜重, 問道:“你對你父母的離世很傷心?”
杜重怔怔看著地面, 抿著唇沒有理他。
沈荼瞇著眼睛打量他,將小孩臉上的難過悲傷都收入眼中。
半晌, 他才開口, 淡淡道:“死生別離于凡人而言的確是很痛苦的事情,可如果你是芒童, 木神句芒的轉世, 那么這些對你而言將不再會是困擾。”
杜重抬眸,不知何時, 他的眼中有了水意,黑色的眼眸被淚水浸得透亮,灼灼逼人:“請說的更明白一些。”
“你若是芒童, 便能修行, 亦能繼承句芒積累的宿世福德。你只需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 便能尋回父母的陰魂, 與他們在陰陽交界之處重逢,甚至共同生活。”
“直到你一世消亡, 或者你的父母投胎轉世。”
杜重牽著杜琳的手下意識握緊,他卻渾然不覺, 盯著沈荼執著地問道:“你說的當真?你沒有騙我?!”
沈荼不喜被質疑,沒有理他。
杜重看向更好說話的明茗,目露哀求。
明茗彎下腰,捏了捏杜重的小臉,安撫道:“他不會騙你的,放心好了。”
杜重聞言放下微懸的心,他咬著唇,輕聲道:“謝謝,如果你們能幫我和小琳與爸媽團聚,我愿意報答你們,盡我所能。”
他擔心兩個大人輕視自己,強調自己所擁有的:“我爸爸媽媽給我留了很多錢,我有很多錢。你們還說我是芒童,雖然我不懂芒童是什么,但你們特意帶我來這里,我應該也能給你們帶去一些收獲。”
明茗輕笑道:“不急,這個之后再說。”
他掃了一眼木芒寨的族老們,族老們受到術法的影響,依然看不見杜重和杜琳,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但他們憑借明茗的動作猜出杜重就站在明茗的身旁。
藤目光落在杜重的位置上,問明茗道:“這個孩子就是您找到的芒童嗎?”
仿佛他已經看到了杜重。
明茗嗯一聲:“他是芒童,我很確定。等下你們可以驗證,但他已經過了十歲。”
杜重聽到這話很緊張,他不懂十歲代表著什么,但他能聽得出來,面前的哥哥爺爺們對此都很苦惱的模樣。這一點是不好的。
藤過了很長時間才說道:“我們要先驗證芒童的身份。”
明茗點頭:“可以。”
隨即利落地撤去了術法,讓杜重和杜琳在眾人面前現身。
看到有兩個孩子時,族老們很驚訝。他們的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轉了一圈,最后落在更大一些的杜重身上,問道:“是這個孩子嗎?”
“是的,他叫杜重。旁邊的小孩是他弟弟,叫做杜琳。”
藤說道:“我要帶他去一個地方,但你們不能一起跟去,你們同意嗎?”
杜重看向明茗,神情略微緊張。
雖然藤的面相很和善,但他到底是陌生人,杜重并不信任他們。
明茗摸了摸杜重的頭,問道:“你相信我嗎?”
杜重猶豫了一下,然后重重點頭。
“相信我的話,就跟著他們去吧。因為我能保護好你,無論對面打著什么樣的主意,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一旁的族老聞言,忍不住嘀咕道:“他如果真是我們的芒童,我們也會很好的保護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他。”
明茗莞爾,只是看著杜重。杜重糾結了一會兒,將杜琳塞給明茗:“請你幫我看著小琳。我……馬上回來!”
“嗯。”
杜琳被他放開手,神情略微不安,在明茗懷里扭來扭去,想靠近他:“……哥哥!”
杜重抱著杜琳親了親:“小琳,聽話,哥哥很快就回來。”
明茗拿著那顆神石晃了晃:“哥哥在這呢。”
杜琳不由跟著被轉移了注意力,安分了些。
明茗催促道:“別磨蹭了,快去快回。”
“哦!”
藤等人并未催促他,只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杜重一步三回頭,磨蹭了一會兒后,終于咬牙轉身離去,跟著藤等人離開,從明茗沈荼的視野中消失。
杜琳抱著神石依偎在明茗懷里,眼睛卻一直注視著杜重的方向。
不哭不鬧,直到杜重的身影消失,視線也不曾移開,執著地看著。
明茗閉上眼,與林境中的樹木融為一體,體會著它們的視野。
他看到杜重被族老們帶到那個熟悉的水潭前,族老們吟唱著古老的歌,在水潭邊跳著古怪的舞蹈,祈禱著呼喚著神明的降臨。而杜重則一直傻傻站在一旁。
在他們的儀式下,一道虛幻的身影從水潭中浮出。
那道身影的面容與杜重極為相似,仿佛就是杜重的放大版,成年以后的模樣。
在身影出現后,一眾族老虔誠地跪了下來,直到身影開口,他們才站起來,大著膽子抬頭看虛影的模樣。
族老們應當也是第一次看到虛影,在看見他的外貌后一驚,看著杜重的眼神瞬間熱切。
虛影仿佛有意識存在,他打量著杜重,眼神淡漠,看不出感情,只是微微頷首,認可了杜重的身份,隨后叮囑族老們早些準備儀式,然后便散開,化作無數地綠色光點散開,像星星一般墜進了潭水之中,消失不見。
沈荼顯然也在關注杜重那邊的動靜,看到神念后,低聲道:“那是句芒的神念。”
明茗拍著胸膛后怕道:“還好我沒有貪心,直接吸取句芒之心的力量。若是將他的神念逼出,怕是會有一點麻煩。”
沈荼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很快,族老們便帶著杜重回來了。他們臉上揚著笑臉,神情中滿是喜意,對明茗感謝道:“謝謝你們,這個孩子真的是芒童!”
明茗問道:“他年歲超了,按你們的說法,神性正在流失,這會有什么影響嗎?”
藤笑道:“影響肯定會有一點,如果是超了好幾年,那我們就真的沒辦法了,但目前才幾個月,還能挽救。”
“回頭我們將木心植入他的胸腔,等木心與他身體融合以后,溫養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將丟失的神性補回來了。”
“這么簡單?”明茗挑眉,怪不得沈荼和他說不用擔心呢,看來這的確只是個小問題。
不過……“木心植入他胸腔后,他離開這片林境的話,林境會有影響嗎?”
藤立刻答道,沒有半分遲疑:“當然會有!木心如何安置都可以,但有一點,絕對不能離開林境!”
一直乖巧配合的杜重面色變了變:“你們的意思是,我要一直待在這里?!”
藤點頭,理所當然道:“當然,您是芒童,是我們春族的天神。您當然要留在這里。”
杜重很想拒絕,他要照顧弟弟,還要讀書,要和弟弟一起去找爸爸媽媽,和他們重新開始生活。
可開始新生活的前提卻是自己化作芒童,能夠給這兩位奇怪的哥哥提供價值。如果自己不接受木芒寨的安排,變不成芒童,他們還會幫他找到父母嗎?
杜重糾結地想著,陷進了掙扎之中。
其實,還有一種兩全之法,那就是他留在這里,再也不回去了。然后讓這兩個哥哥帶杜琳回去,幫他找到爸爸媽媽,然后將杜琳交給他們。
……這似乎也是一個辦法,兩全之策。
杜重怔怔地想著,心中生出無限的不舍來。
這時,卻聽明茗說道:“他不能留在這里,我帶他來,肯定還要把他帶回去的。你們想想看有沒有折中的法子,讓他既能收到木心的溫養,又能在外界自由活動?”
杜重懸著的心一松,不由感激地看向明茗。
這個哥哥果然是好人,他沒想丟下他!
明茗此話一出,藤及眾族老的神色頓時變了,一臉憤怒地看著他,質問道:“杜重是春族的芒童,必須留在我們這里。你不能帶走他!”
族老們一臉敵意地看著明茗和沈荼,表情與發現木心失竊那一晚時逐漸重合。
這群寨民平時是大方且好客的,但一旦觸及到他們所在乎的東西,人瞬間就變了,渾身的刺豎起,仿佛之前的友好從未存在過一般。
明茗冷冷道:“你們這是什么眼神?想動手?”
藤勉強道:“您誤會了,您送回了芒童,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我們感激您還來不及,怎會對您動手呢?”
“只是芒童對于我們而言實在太重要了,我們真的不能讓他離開,請您理解我們。”
明茗冷笑一聲,他被寨民的態度弄的很不高興,即便聽到藤的話,臉色也沒有絲毫好轉,態度十分強硬:“你們不用再說了,我肯定會帶他回去的。”
“你們想留下他,就自己尋找兩全的辦法。妄圖威逼我們做出選擇的話,放棄吧,不可能的!”
有個性比較沖動的族老暗暗威脅道:“幾位,你們可是在我們的地盤上。你們確定要與我們為敵嗎?”
沈荼嗤笑道:“你們又算什么?與你們為敵,是什么很了不得、很可怕的事情嗎?”
明茗不屑道:“你以為我們是那群旅客?只能被你們威脅,卻毫無反手之力?”
藤沉著臉沒說話,目光落在杜重身上。
杜重白著小臉躲在明茗身后,滿臉防備地看著他們。
第075章 075
藤還在猶豫著, 明茗不知道他在糾結什么,心中的不耐已經發酵到極點,直接冷下了臉:“我們回去。”
沈荼應了聲, 并未阻攔他, 抱起一旁的杜琳,牽住杜重的手, 四人直接轉身, 意欲離去。
“等等——攔住他們!”
藤等一眾族老瞬間都急了, 反應慢的出聲阻攔, 反應快的直接啟動結界。
但這些舉措都無濟于事——
沈荼回頭,輕嘲地瞥了他們一眼, 然后幾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無痕無跡,仿若從未出現過一般。
明茗和沈荼直接回到了東方酒店, 杜重接受程度很高, 雖然又眨眼換了個地方,但并沒有感到驚奇害怕, 他也沒有心情想這些。
杜重忐忑地看著明茗,兩手絞在一起,問道:“你們怎么帶我直接回來了……你們不想讓我變成芒童了嗎?”
明茗看著他, 挑眉:“怎么, 你想留在那兒?你要是真的想, 我就送你回去。”
杜重低下頭, 抿著唇不說話,顯然是不愿的。
明茗和沈荼沒有關注他的心事, 兩人正在說話。
明茗吐槽道:“之前覺得他們人還行,沒想到他們突然就變了臉。”
沈荼給他倒了杯茶, 讓他喝一口消消氣,然后才坐下,給自己也倒一杯,抿一口平靜道:“他們能逼迫囚禁旅客,自然也能這樣對待我們。之前沒有這么做,不過是因為我們沒有戳到他們在意的點罷了。”
“日后你在與人相處時便要記得,判斷一個人的好壞,不要看他平時表現的性格,而應該看他暴怒時的表現。”
沈荼撇著茶水,微瞇著眼睛說道:“如果你能接受,再決定是否與他們深交。”
明茗點頭。
“我們現在回來了,之后怎么辦?”
明茗有些苦惱,沈荼琢磨片刻,答道:“木心源自句芒之心,木心能做到的,句芒之心效果只會更好。讓這小孩先歇息著,等我們手里的事情處理好后,我們帶他去石潭前,讓他直接與句芒之心接觸,看看會發生什么。”
“句芒之心中封存著句芒的神念,他肯定比那些寨民知曉的更多。再不濟,我們還能找到木芒寨逝去的寨民陰魂。總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明茗一想也是,他們能得到消息的渠道多的是,和寨民直接溝通只能說是最省事的,但卻并不是唯一的選擇。
明茗開心了,去前臺里拆了幾袋小零食吃,見杜重抱著杜琳拘束地站著,朝他招手。等杜重過來后,喂他吃了一塊小蛋糕。
杜重乖巧道:“謝謝哥哥。”
明茗問道:“你小叔嬸嬸那邊,我想辦法幫你們解決。你和你弟弟在我們這兒先住下,如何?”
杜重點頭:“可以的,哥哥。我和小琳沒有大人照顧,回去了也沒地方待。”
杜重說完,偷瞄著明茗。
明茗捧著杯子喝茶,沒有反應。
杜重等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直接問道:“哥哥,我以后還能成為芒童嗎?”
明茗問道:“你很期待?”
杜重搖頭:“我不知道芒童是什么,并不期待。但如果我能成為芒童,能幫到哥哥們,哥哥便能幫我找到爸爸媽媽,我想他們,想和他們一起生活。”
杜重說著,聲音微有些哽咽,小小的孩子懷揣著無限的期冀與渴盼說出這番話,堅強又可憐。
明茗拍拍手:“你和小琳先在這住著吧,等下我幫你找父母,讓你們一家先團聚。至于芒童的事情,后面再說,你等我安排。”
杜重聞言立喜,忙不迭的點頭應了:“謝謝哥哥,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然后還拉了拉杜琳的手,讓他學自己說話。
杜琳一臉懵懂,跟著奶聲奶氣地學:“謝謝哥哥~哥哥好人~~”
明茗被他倆逗到,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杜重沒了壓力,心情驟然松快,身體便有些繃不住了,身形忽然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倒,還好明茗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明茗問道:“這是怎么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杜重蒼白著小臉答道:“之前被叔叔綁起來,飯沒吃飽,覺也睡不好,所以感覺有點困。”
明茗無奈,連忙找了個鬼廚,讓他做點吃的給兩小,然后把杜重和杜琳抱著放在休息區的沙發上。
“你們倆先在這睡會兒,等下吃點東西,然后上樓睡一覺,將身體養好。”
杜重嚅嚅道:“謝謝哥哥,等小叔他們被抓起來后,我回家拿錢給您。我家有錢。”
明茗笑道:“行,那賬先給你記著。”
杜重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明茗知道自己在這只會給杜重壓力,找到田書蕓,交代她一番后,便先離開,和沈荼上樓了。
兩人回到院子中,郁律緊跟著出現,問他們道:“你們不是送那個小傻子送家了?怎么又帶回來了?還又多了個小孩。”
沈荼簡單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下,郁律聽著,眉頭高高挑起。
講述完以后,沈荼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郁律謹慎道:“那要看芒童融合木心以后會發生什么了。”
明茗迷惑道:“你們在說什么?”
沈荼解釋道:“天行有常,既讓芒童出現,那么句芒必然有復蘇的希望。但此行一波三折,我便猜測其中有什么問題,違背天意,故而不順。”
明茗似懂非懂:“那你覺得問題出在哪里?”
沈荼含笑看著他:“你認為呢?”
明茗聞言認真思考,忖量半晌,方才不確定道:“句芒的神念?”
句芒神念的出現是今天最意外的一件事了。
沈荼輕輕點頭:“我們也是這么想的。”
他負手而立,撥動盤弄著手中的珠串:“那道神念很微弱,但仍強過杜重許多。倘若他要與杜重爭奪身體的控制權,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下,結局只有一個,那便是杜重被句芒的神念同化取代。”
“杜重十多年的人生在句芒龐大的記憶下,太過渺小了。
明茗好一會兒才說道:“他們倆不是一體的嗎?我以為他們有同一個魂魄,杜重就是句芒,句芒就是杜重。”
“如果句芒是轉世修行,轉世不經過輪回的話,那么無論轉生多少回,有沒有記憶,他都是句芒,記憶復蘇以后,他也不會懷疑自己不是句芒。”
“但若是經過輪回轉世的話,那就不好說了。每一次輪回轉世,魂魄都會被磨滅重組。我們見過很多種這樣的情況,輪回轉世多了,轉世者根本不認可自己的前世,也覺得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沈荼道:“句芒的情況大概率是后一種,那小孩心心念念這一世的父母,對句芒和木芒寨沒有半分在意。”
郁律道:“那我們的猜測大概率是對的。”
“芒童十歲有死劫,若能撐過,之后便會神性流失,變為凡人,以人性居上。倘若這小孩如果十歲前就被那寨子找到的話,神性為主,這時句芒的神性必定能占據上風,然后成功復蘇。”
“十歲以后的話就不一定了,補救及時的話,句芒仍能復蘇。但如果操作得當的話,那小孩的意識有幾率能保存下來,并繼承句芒的力量,這樣便讓句芒的神念真正消亡。”
明茗嘖道:“居然是這樣啊,沒想到同一個魂魄居然還會出現這樣的紛爭。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不如何,看天意行事好了。”沈荼半點不糾結:“你我與句芒和那小童都沒有交情,這樣事關生死消亡的事情,你我不必參與其中,由他們自己選擇好了。”
“那萬一這事就是沒個結果呢?”句芒和杜重誰做主體,和他們沒關系。但明茗還指望他們召喚出句芒的墓,從中找到木靈珠的下落呢。
想到這里,明茗覺得還是杜重做主體比較好,要是句芒的話,肯定不會允許別人碰他的墓。
當然,明茗暫時也只是想想。
沈荼:“那便定個期限好了,以杜重十二歲為線。若是他十二歲時,句芒還未能復蘇的話,我們就出手,讓杜重繼承他的力量。”
明茗嘟囔道:“十二歲,還要等一年半呀。”
“你以后的生命還很長,這一年半于你只是彈指一瞬罷了。”
“好吧。”明茗受教:“那我們接下來還要帶杜重去石潭嗎?帶他去的話,這算不算插手?”
沈荼想了想:“到時再說,應當要再去一趟的。”
明茗點頭,那就先這么辦吧。
暫時沒事做了,明茗開始修煉,修煉的累了便看看書,做些題目。
晚上的時候,方夏和一些人來到了東方酒店。
其中幾人和方夏較為熟絡,應當是方夏的同事,還有兩個卻面露煩躁,神情郁郁不耐。
方夏在前臺開房,今晚準備就住在這里了。
明茗看了看那兩個表情不好的人,覺得他們的修為自己看不透,便問方夏:“他們就是你請來的大妖?”
方夏點頭。
明茗撐著下巴問道:“不是說明天才去的嗎?怎么今晚就來了。”
方夏尷尬道:“這兩位嫌棄外面靈力不夠,聽妖行說你這兒靈氣足,便要提前過來。”
明茗哦了一聲:“他倆看著心情不好。”
方夏嘆道:“約莫是被強行喚醒的緣故吧……”
明茗笑道:“不是被妖行的誠心請出山的嗎?”
方夏摸了摸鼻子,神情很尷尬。見明茗神色促狹,苦笑道:“您似乎都知道了?”
“你指的是這些大妖其實是你們喚醒的,和妖行無關的事。”
方夏嘆道:“果然瞞不過您。”
明茗不置可否,只是道:“你們這些有點太冒險了,他們脾氣看著不好,萬一傷人了,你們到時候怎么交代?”
方夏無奈道:“我們也很擔心這一點,若是可以,其實我們也希望他們能一直沉睡下去,彼此互不打擾。問題是,做不到呀。”
這背后似乎有隱情?
明茗豎起耳朵:“怎么回事,說來聽聽。”
第076章 076
“您有關注過近月前發生的回玉山地震和前年的R省洪水事件嗎?”
明茗拿出手機, 打開百度搜了搜,然后放下:“略有耳聞。”
“……”
方夏無視他現場百度的行為,解釋道:“這兩次表面看都是天災, 其實背后都與大妖有關。”
“回玉山里沉眠著一只豎蠶王, 那只豎蠶王據說有三萬年的修為,原型有近千米長, 回玉山的地震便是它翻身時引起的。它在回玉山附近的山脈和地底涌動, 一邊活動一邊進食, 不止地震, 還弄塌了好幾條公路,導致連環車禍發生, 其中有十多人當場死亡, 重傷者多達幾百。”
“R省洪水背后的大妖來歷更為不凡,那只豎蠶王的地震控制在縣鎮范圍內, R省的洪水卻波及到了整個省, 最嚴重的中心市被洪水淹了一周。”
“R省作亂的那只妖獸據說是上古時活到現在的異獸,至今都沒有人見過它的真身。其實一開始大家都以為那次是自然災害, 直到事后調查時,R省中有許多存活者都說看到過一只背身雙翼的魚獸從水中游過。”
“后來我們根據目擊者所處的方位繪畫出一條路線,并派了專業的人士和機器檢測, 從中檢測出非常高的妖氣值, 這才確定R省水災的源頭是妖獸作亂。”
方夏無奈道:“現世靈氣微薄, 許多大妖為了生存都選擇沉眠避世, 但它們卻并不是一睡不醒。”
“有的會中途醒來吃個飯,有的會中途起來挪位置, 換個地方繼續睡。它們做這些事時什么都不用想,隨心所欲。可它們一個隨意微小的決定就有可能是一場天災浩劫, 會有無數人在這場浩劫的影響下,輕則傷財,重則殞命。”
“理智上知道,再有這種‘天災’出現的可能性很小,但我們賭不起。”
“所以我們寧愿冒險一點,在可控的情況下,提前找到大妖的棲息地,將他們‘平和’的喚醒,盡可能地降低影響。”
明茗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如果只有前年洪災的話,人族還能將大妖蘇醒視之為偶然事件。不曾想,今年又發生了地震事件,源頭仍與妖獸相關。
一年一次的天災已經屬于很頻繁了,人族得神經多粗,才能將這種風險無視?自然得早早做準備了。
方夏說話時,沈荼和郁律也從樓上下來了。
那兩只大妖在客棧里轉了一圈,要了壺酒,點了一碟下酒菜,兩人正在喝酒,目光打量著客棧中的鬼服務員與來往的顧客,低聲交流著什么,神情頗為輕慢。
直到沈荼和郁律現身后,無形的壓力從客棧上方壓下,他們臉上的表情才收斂一些,露出些驚疑不定的神色。
郁律在他們面前坐下,上下打量他們幾眼,笑著說道:“你們就是妖行這次請來的救星?這次可要好好表現。你們日后要與人族合作,受人族供奉的。你們這次行動表現的越好,人族便會越重視你們,給你們的待遇也越好。”
其中一只紅發大妖干笑著問道:“前輩也是人族請來的援兵?”
郁律勾唇,笑著搖頭:“我本來就是人族,算不得是外援。”
紅發大妖拱手:“原來如此。此前不知人族有前輩坐鎮,未能提前準備禮物獻給前輩,還望前輩見諒。”
“人間界近些年的變化太大了,你們初來乍到,消息閉塞也能理解。”
兩個大妖繼續干笑。
方夏頗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東方客棧中的人居然會主動幫他們敲打這兩個大妖,這兩個大妖看上去還很吃這一套,表情猶如換了個人似的。
沈荼沒有郁律那么積極,看了大妖們一眼,只是道:“贏魚嫌棄內陸逼仄,為入海引發洪災,一己之欲致使生靈涂炭。”
“他入海不到一年,鄰境的國便往海中排放了核污水,核污水流入了它棲息的洞府中。此物是劇毒,便是它修為深厚,也需千萬年時間才能化解。誤了年把修行不礙事,只怕它化解毒素的速度趕不上被核污水破壞的速度,最后丟掉性命。”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爾等當謹記贏魚的教訓,免得明明已經躲過了靈氣衰竭,最后又死在自己一時的放縱下。”
兩個大妖愣了愣,過了片刻才將沈荼口中的贏魚與方夏口中引發了洪災的神秘大妖聯系到一起,待明白過來后,頓時悚然,額間滲出冷汗。
紅發大妖訕訕道:“我等并不是那種為非作歹的妖物,絕不會亂來的。”
另一個膚色灰褐的大妖眼睛轉了轉,問道:“照這么說,我們此行也不能大開殺戒了?否則豈不是會被天道清算?”
沈荼沒理他,直接看向方夏,淡淡問道:“你們吩咐了他們,讓他們殺人?”
方夏一臉正氣道:“我們怎么會安排這種決定?我們是去救妖的,是正義之師。遇到邪惡的人,我們會舉起武器反擊,但我們絕不會濫殺無辜。”
方夏瞥了一眼那只灰褐皮的大妖,他們的確暗示過兩個大妖,救援時遇到特殊情況可以“被動還擊”。雖然也有動手的意思在,但這和“大開殺戒”的意思可差遠了去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成這樣的。
灰褐色大妖表面上一點心機都沒有,摸了摸刺挺挺的頭發,笑呵呵說道:“原來如此,是我誤解了他們的意思,我還以為他們把我叫出來,就是特意讓我去殺人的呢。”
沒人說話。
幾人留紅發大妖和灰褐皮大妖繼續喝酒,然后從客棧中走了出去。
沈荼:“妖類大多憨直,但并非所有都是蠢貨。尤其是那些年歲久遠的大妖,更要防備。他們出生的那個年代,正是妖族得勢的時候,手上的血腥之事數不勝數。尤其是那種原型兇悍的,受本性影響,只會更加嗜血。與他們打交道時切忌要小心,別被他們表面所迷惑,抓到疏漏處,反過來利用。”
方夏嗯了一聲:“今天還要多謝兩位前輩幫忙敲打他們,否則,他們此行恐怕不會收斂。”
沈荼聞言忽地勾了下唇角:“倒也還好,就算他們無所顧忌,后果也不會很嚴重。排核污水污染海域,海中生靈死傷以萬萬計,此舉當屬邪魔。”
“論跡不論心,除去邪魔外道,當屬正義之舉。”
方夏愣了下,若有所思,好像又學會了一點呢。
雖說有東方客棧幫忙壓了壓陣勢,但在沒有真正交手過的情況下,兩個大妖最多面上讓一讓,不可能從此便身心臣服,再無二心。
如何將大妖馴服,沈荼和郁律都不想插手,準備由當代人族自己去解決。人族不是蠢貨,他們既然敢喚醒大妖,自然有他們的手段。
事實證明,他們的手段是有用的,否則大妖們也不會乖乖配合著來到東方客棧。
調.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慢慢來。
明茗還惦記著杜重父母的事,看到兩個小孩后,將尋找他們父母鬼魂的事情交代下去,然后讓兩個小孩耐心等待。
杜重惦記著家里的事,還想著下山回去一趟。明茗隨便他,只是讓他等白天再出門,晚上的話不能走遠,不能出了槐關山,槐關山內都可以隨便玩耍,他們盡管放心。
杜重畢竟是小孩子,看到外面燈舞游龍十分熱鬧的模樣,心中也很好奇。得到明茗的允許后,便帶著杜琳出去玩耍了。
明茗簡單吃了點東西,然后和沈荼在客棧轉悠一圈,去了典賣行。
典賣行與鑒寶屋是同時開門的,兩家生意卻天差地別。
鑒寶屋由于收費親民,凡是手里有點小錢的,尤其是上山來玩的人族,路邊隨手撿到的石頭都想拿到鑒寶屋里鑒定一下。
什么路邊撿的戒指、家傳的玉佩玉鐲之類的物品,被鑒定的最多。執有者多是一些年輕人,網文看多了,總幻想這些里面封印著一個隨身空間,滴血認親就能開啟,然后搖身一變變成主角。
鑒寶屋里客如流水,典賣行卻門可羅雀。偶爾有人進典賣行來,也多是在討論神石,想買一顆回家。
神石不貴,銷量還很不錯,短短一日,庫存已經下去了大半,這還是在限購的情況下。如果沒有限購,估計神石已經被清空庫存了。
神石賣的很不錯,但目前為止還沒人在這里寄賣物品,導致典賣行里至今還只有神石一個貨品。
明茗趴在典賣行的柜臺前,愁道:“怎么沒人來典賣行寄賣東西呀?我們這邊明明客人很多,大家也很信任呀。”
沒人來倒是次要的,典賣行對標的是大宗生意,注定不可能像鑒寶屋那樣熱鬧。
只是明茗作為老板,考慮的要多一些,等神石賣完后,典賣行里還沒有其他貨物上的話,空蕩蕩的未免有些尷尬。
明茗甚至都想找個托給自己撐撐門面了。
沈荼安慰道:“可能是因為剛開設,大家還不知道這里能賣什么,也擔心手中物品不夠有價值,所以才沒過來吧。等過段時間有人寄賣東西,得到好處后,應該就有人會來了。”
明茗問道:“那這估計還得等多久呀?”
沈荼微吟,作勢掐指算了算,笑道:“應該快了,最遲明晚,肯定會有人來寄賣。”
明茗笑道:“真的嗎,那我就等著了,也不知道第一個來寄賣的客人會賣什么呢。”
沈荼誘導他問道:“你希望對方是賣什么的呢?”
第077章 077
明茗琢磨了一會兒, 糾結道:“我也不知道,隨便吧。”
沈荼點頭,笑道:“也是, 順其自然好了。”
第二天, 紅星又帶來一只大妖。
三只大妖湊齊,沈荼將“門”打開, 把他們直接送到了境外藏妖的據點。
等他們完成此行的救妖行動后, 沈荼會再將“門”打開。
至于他們具體要如何做、做什么, 明茗和沈荼都不關心。
夜里, 東方客棧降臨不久,果然如沈荼所言, 典賣行來客了。
來者是只客鬼, 這只客鬼是只水鬼,生前是繡娘, 鬼歲已有千年之久。
繡鬼生前聲名遠揚, 是一位特別厲害的繡娘。她根據家傳的繡法與自己的創新,琢磨一個繡技, 名叫“游鳳繡技”。
此繡技需配以她特制的顏料染線,這種材料在無光的情況下是透明的,沒有顏色。但拿到太陽光下后, 卻能跟隨太陽光的光線角度而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繡鬼生前耗費數十年, 眼睛都熬瞎了, 終于繡出一副能夠傳世的作品“游鳳圖”。
游鳳圖在無光的房間里一片空白, 可拿到陽光下后,卻總共能展示出十八種不同的鳳凰遨游圖。
這十八張圖如同連環畫一般, 轉動起來以后便是一只鳳凰在云海中翩翩起舞,精妙絕倫至極。
游鳳圖甫一現世, 立刻就在當地引起了極大的轟動,被當地的官員獻給了當時的皇帝。
如果這副游鳳圖能成功獻上的話,繡鬼本能憑借這副繡圖名動天下,甚至獲得御賜的牌匾,名留青史。
不曾想,那副繡圖半路被人掉包,最后被呈到皇帝面前的只是一副空白的繡圖。
皇帝因此大怒,斥責繡鬼沽名釣譽、犯下欺君重罪,要將她斬首。
繡鬼心中害怕,她本來想再繡一副圖,證明自己并沒有欺君。
結果掉包偷了繡圖的官員心中有鬼,擔心事情鬧大被追查到自己,就暗示繡鬼的家人將繡鬼沉湖,偽造出繡鬼畏罪潛逃的假象。
繡鬼雖然因此丟了性命,但她最痛苦的地方在于引以為傲的游鳳繡技沒能傳下。
游鳳繡技曇花一現,并沒有如她所想青史留名,反而成了眾人口中欺世盜名的騙技。
她心中怨恨難平,因此成了地縛靈,徘徊在湖底千年,哪怕湖水已經干涸、化作滄海桑田,她也不曾轉世。
繡鬼雖說鬼齡長,但實力卻很一般。在被沈荼派去的鬼仆找到時,鬼渾渾噩噩的,和她說話也不搭理。
直到鬼仆說,能幫她的繡法再次傳世,使她名揚四海,她才有了反應。
典賣行中。
繡鬼滿臉繃緊地站在臺前,兩眼發直,神經質地盯著典賣行那塊能夠滾動、展示商品的大屏幕,在店員叫了她半天后,她才猛地打了個冷顫,緩緩回神。
繡鬼呆呆地看著店員,遲緩問道:“……抱歉,我沒聽清楚您剛才在說什么,能再說一遍嗎?”
店員抽了抽嘴角,看在她是第一個顧客、且兩個大老板都在旁邊看著的情況下,只能耐心的將自己的問題再重復一遍:“您是要典賣自己的繡技是嗎?”
“經過我們的調查,您生前所繡成的游鳳圖的確是傳世繡品,您的繡技很有價值。我們認為您的繡品和繡技價值千萬,能兌換到近100根大黃魚,也就是3萬克左右的黃金。您設置價格時,可以參考一下我們的評估價格。”
“對了,您剛來槐關山,有項服務可能不太清楚,我給您解釋一下。”
店員微笑著,目光瞥過店外一眾看熱鬧的人或者鬼魂,強調道:“考慮到我們典賣行有不少陰魂賣家,陰魂一旦轉世,所賺來的錢財并不能再使用,所以我們特意增設了一項特殊服務,那就是——”
“如果賣家所售賣的物品有傳世、救世意義,舉個例子,如這位繡娘要售賣的繡技,或者其他一些失傳的技藝、自創的藥方和古籍等。”
“這一類物品的售賣者得到錢后,如果想轉世了,您不需要再擔心轉世后這些錢沒法處理,便宜了別人。我們典賣行與冥府有項目合作,您只要付出5%的手續費,您在典賣行售賣物品所獲得的財富便能夠存進天地銀行,打到您轉世以后的賬戶上。”
“即便您來世生為孤兒乞丐,也不用擔心。這些錢會以各種合法手段來到您身邊,保證您來世衣食無憂,直到這筆錢用盡。”
店員此話一出,旁觀的眾鬼頓時嘩然。
這個錢!能帶到來世!
那他們豈不是就生在了起跑線上,來世的生活有保障了?!
在這之前,一直都是說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典賣行好像能做到生帶來,死帶去……
旁邊一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聞言心動道:“我可以把我這輩子沒花完的錢攢到天地銀行里,留給我來世用嗎?”
店員皺眉道:“這項服務只有在我們典賣行售賣貨品的顧客能夠享受,且也只能享受交易額的額度。你們就不要想了!”
明茗冷笑一聲:“你若真想將富貴帶到下一世,就多做善事積累福德,如此來世自然能一生順遂。這才是正道!”
“這輩子財富留到下輩子用,照這么安排下去,天地間秩序豈不是亂套了?!貪心不足蛇吞象,哼!”
中年男人不服氣,問道:“若是不能,就應該都不能,憑什么在你們這兒做生意的人就能例外?你們這也是利用職權為自己牟取私立!”
明茗輕飄飄暼他一眼,淡淡道:“你聽不懂什么叫傳世技藝與失傳的古籍古方嗎?這些東西若能傳世,便是售出者所積攢的福德。我們只是把福德轉化成更容易理解的金錢而已,你當誰都能用這項服務呢?”
其實一開始明茗和沈荼討論時,也糾結過要不要開放這項功能。但在討論一番后,仍覺得這項功能的存在利大于弊。
若沒有切實的利益吸引,如何吸引掌握這些技能的鬼魂將技能交出來呢?
這些技藝為什么會失傳?除卻一些巧合外,也有很多人擔心學會技藝的人多了以后,與他們爭利,因此將技藝死死藏著。最后要么因為戰亂,要么因為傳承者天分不足,能習到的精髓不多,使技藝最后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想要打動這群鬼魂將技術放出來,就得用出實打實的利益。等掌握這些技藝的鬼魂轉世后,想再把這些技藝挖出來,難度只會越大。
而且也不是所有技藝都能換到像繡鬼這樣換到很多錢的,影響沒那么大。
這項服務的利處顯而易見,能打動相當一批鬼魂,幫助一些失傳的技藝重回世間。
弊處也能想象的到,那就是會有一些鬼差收取賄賂,以公謀私,幫助其他鬼魂轉移財富給來世。
弊處有,但明茗覺得不能因噎廢食。更何況,就算沈荼不開這個功能,鬼差也沒少干這種事。
遙記得明茗和沈荼剛見面時,沈荼就說過錢能通神。鬼差并不是因為這個功能才開始收賄,但無疑問的是,這個功能使收賄的鬼差暗箱操作轉移財富到來世時,更簡單了些。
好在典賣行的賣家有限,到時候他們只要多審查,將不在典賣行賣家名單里那些鬼魂都挑出來就行。
挑出來以后嘛,連收賄的鬼差帶賄賂的鬼魂,通通打進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不過這一點,明茗沒有說出來。沈荼說這項功能一出,肯定會有鬼差渾水摸魚。所以他們打算來波釣魚執法,正好肅清一下風氣。
中年男人嘟囔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明茗沒理他的嘟囔,示意店員繼續。
沈荼就等鬼差開動他們的小腦筋,使出他們的“對策”呢。
店員因為這個小插曲,偷偷瞄了兩個老板一眼,見他們沒有反應才重新掛起笑臉,笑瞇瞇地和繡鬼說道:
“因為您是我們典賣行的第一位賣家,所以無論是典賣行,還是天地銀行那邊,我們都不收取您這次交易的手續費。”
店員此話一出,店外的鬼魂們聽著頓時羨慕了。千萬的交易呀,百分之十,那也有一百萬了啊!
“所以,您準備為您的繡技設置多少的價格呢?”
繡鬼沒有回答,怔怔出神著,似乎又陷入了迷蒙之中。
好半晌,她才啞著聲音說道:“我不要錢,我只想要我的游鳳繡技舉世皆知,讓所有人都知道,游鳳繡技并不是騙人的把戲,它是真實存在的,游鳳圖也并不是一場騙局。”
“我想、我想……我想找回游鳳圖,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游鳳圖的作者!”
店員愣了愣,答道:“為您正名揚名這倒不難,游鳳繡技神乎其技,只要現世,必將引起轟動。”
“但找回游鳳圖……游鳳圖從未現世過,我們并不知道它是否還存在世間。”
“您也知道,每逢戰亂必會有寶物失傳,游鳳圖很可能也……”
繡鬼斬釘截鐵地說道:“游鳳圖是我一生心血之作,我能感應的到,游鳳圖還存在著!它甚至還被人精心收藏著,沒有受到一丁點的損害!”
店員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兩位老板,他只是個普通的打工鬼,做不到幫人尋找傳世之寶呀!
繡鬼是沈荼特意找來的托兒,撐場面揚名的,他當然不會讓局面失控。
沈荼微微頷首:“依她所言,將繡技與要求掛上。”
店員照辦,繡鬼這時好像才回過神,訥訥問道:“‘價格’也可以不設現金嗎?”
明茗笑道:“東西是你們的,如何收費,自然是你們自己說了算。如果你后悔了,只要東西還沒賣出去,也隨時能改價格。”
第078章 078
繡鬼點頭, 神色幾不可察的輕松了一些。
明茗問道:“那你回去等消息吧?游鳳圖失傳千年,一時半會兒也沒那么容易找到,你估計要等待一段時間。”
繡鬼輕輕點頭:“那我便回去了, 如果有消息, 請大人立刻告訴我。”
“好。”
繡鬼離開了,典賣行門口的熱鬧卻并沒有結束。妖類和人類看熱鬧的居多, 一些陰魂卻在竊竊私語, 蠢蠢欲動。
一只陰鬼攛掇旁邊的同伴去典賣行:“老李, 你不是一直說你生前是釀酒大師, 生前釀的鶴連酒是當世第一名酒嗎?你還說現在的酒方都是改版的,你手里的酒方才是最正宗的, 不如你把你的酒方拿去典賣行賣看看?”
老李眼睛轉了轉, 顯然有些心動,但他又有些遲疑:“我的酒方不比那繡鬼的游鳳繡技珍貴, 怕是典賣不到什么好價格。”
“就算賣不了千萬, 能賣個幾十上百萬也很不錯啊,也足夠來生瀟灑數十年了。再者, 典賣行的價格也只是參考,你要是覺得太少,可以把價格設置高點嘛。萬一有人就好這口, 肯出大價錢呢?”
“這我便不奢求了, 如你所言, 即便只能換到幾十萬, 那也不錯了。我們吶,要學會知足!”
“哈哈哈你說的是, 那你快去試試看吧!”
名叫“老李”的陰鬼在同伴的慫恿下來到典賣行,一臉忐忑地寫下酒方, 寫好折起后放在了典賣行的電子秤上。
這個電子秤是沈荼仿照冥府判官司的神器天平所做出的低配版法寶,沒那么神器,但應付典賣行的需求已經足夠。
很快,電子秤上便跳出一個克數。老李將克數按照金價換算了下,發現酒方值四十萬。
畢竟鶴連酒的酒方沒有完全失傳,酒的功效也沒達到神乎其技的地步,與游鳳繡技的價值自然是不能比。
老李有點失落,但很快又高興起來。
做人做鬼,都要知足常樂,幾十萬也不少了。
店員問他:“你是要將酒方放這兒售賣,還是直接賣給我們典賣行?”
老李問道:“這有什么區別嗎?”
店員笑道:“如果賣給典賣行,那你只能原價賣。但如果你賣給外面的客人,可以自由標價。可以標高點,等有緣人來買。”
老李猶豫了一下,觍著臉問道:“其實我手里還有一些古酒的酒方……”
店員道:“都可以賣,但價值如何,還得看天平稱量。”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老李連忙又寫了兩張酒方放到電子秤上。
一張評估價值2萬,一張評估價值5萬。
老李將后兩張酒的酒方直接賣給了典賣行,然后將鶴連酒酒方的價格提了十萬,掛在榜上售賣。
手里瞬間就有了7萬塊錢,老李滿足的退下,邀請自己的陰鬼朋友等下去東方客棧吃飯。
窮了那么多年,這下可算是有錢了,可不得造作一下。
有老李這個例子在,很快又有兩個陰鬼上前典賣手里的技藝。
其中一只是工匠鬼,生前被壓去修了皇陵。皇陵修成以后,工匠們便被殉葬了。
工匠們死后也并不得自由,鬼魂被困在皇陵中不得解脫。
那個皇陵后來先被盜墓賊挖了,因為盜墓賊破壞的太狠,被村民發現上報。于是又來了專門的考古團隊對其進行勘測挖掘,皇陵由此重見天日。
皇陵被破壞,便不能再關押鬼魂。皇陵中的鬼仆、陰兵、匠鬼之類,有的轉世去了,有的集結在一起占山為王,也有像工匠鬼這般,在世間游蕩,機緣巧合來到槐關山的。
工匠鬼典當的技藝類似水泥,能夠穩固墻壁,質量非常的好,他負責修建的皇陵深埋地底,幾千年都不曾變脆倒塌,依舊堅穩如山。
工匠鬼被關在皇陵那些年,無數次怨怪自己修建的宮墻太結實,導致他們逃不出去。
不曾想,兜兜轉轉數千年,他調制的秘泥又為他帶了新的機緣。
工匠鬼獻上的秘泥方子放到現在也不過時,比水泥還要結實,價值遠高于老李的酒方,與繡鬼的游鳳繡技不相上下。
工匠鬼沒有執念,且秘泥方子的價格已經很高很高了,他也沒有想賣更高一點的意思,于是直接賣給了典賣行,搖身一變千萬富翁,把周圍的陰鬼羨慕的眼都紅了。
工匠鬼下來,另一只陰魂上前,他售賣的是一張失傳的解毒藥方。
這張解毒藥方很神奇,百分之九十的毒藥都能解,包括各種毒草、瘴氣毒氣、毒蛇,甚至一些現代才出現的劇毒農藥,比如百草枯之類。
這張藥方的價值非常高,電子秤一開始給它的估價甚至達到了五千萬。但后來評測出其中用到的很多藥草都已經絕跡,或者長在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之中,采集難度極高,于是價格又下來了一點,最后停在三千萬左右的位置。
獻解毒丹藥方的陰鬼心情很復雜,那可是足足兩千萬的現金啊!就這么沒了!
雖然這只陰鬼很失落,但周圍看熱鬧的陰鬼們卻沸騰了,他們感覺自己都快要不認識數字了,萬萬沒想到他們珍藏的方子居然這么值錢。
有一技傍身的陰鬼已經直接到典賣行前開始排隊,沒有技藝傍身的陰鬼則急忙跑去呼朋喚友,招呼他們把壓箱底的手藝拿出來。
槐關山上雖然妖魔人鬼都有,但這里畢竟能進入冥界,因此其他種族的數量都算小眾,其中數量最多的還是陰鬼。
鑒寶屋開時,很受人和妖怪的歡迎。他們都有實體,熱衷于將自己的寶物拿到鑒寶屋中鑒定,鑒寶屋的生意一時間很火熱。
但與如今的典賣行相比,瞬間就被秒成了渣。
槐關山上的鬼魂已經被刺激的瘋了,一夜之間,消息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傳遍了大江南北,無數鬼魂連夜往槐關山趕來。
明茗和沈荼照常在凌晨四點起床凝聚仙露,下樓時又聽到有人在哇哇哭。
明茗打開門一看,看到東方客棧外面居然停了一輛公交車,公交車司機坐在駕駛位上,頭歪著伸出半截舌頭,要不是胸廓在起伏著,明茗差點以為他人死了。
公交車是45座的長途大巴車,上面坐了近三十來個乘客。
這些乘客有的在哭,有的拿著車上配的砸窗的小錘子,一臉防備地盯著車外,氣氛十分窒息。
明茗和沈荼從客棧里走出來,往大巴車走來,剛靠近沒兩步,就聽拿小錘的那個年輕人大喝一聲:“你在那別動!不準再靠近了啊!再靠近我就打人了!”
明茗腳步微微一頓,和沈荼對視一眼,停在原地。
明茗掃了一眼大巴車,靈眼打開,看到大巴上坐了數百個鬼魂。
這些鬼魂的發型衣著都不一樣,看上去各個朝代的都有。
有的鬼魂坐車里,有的趴在車底亦或是坐在車頂,將整輛大巴車塞得滿滿當當。
這些鬼魂正在陸續下車,看到明茗和沈荼后他們有些心虛,草草打了下招呼,低下頭躡手躡腳地從旁邊走開。
明茗瞇著眼睛盯著他們看了會兒,年輕人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去,看到的卻是一片空白,瞬間激動了,大聲問道:“那邊沒有東西,你一直看著那兒干什么!”
明茗敷衍道:“沒什么,就是看到只老鼠。”
年輕人立刻道:“你騙人!”
明茗眨眨眼,似笑非笑道:“哦?既然你覺得我是在騙人,那你說說我是在看什么呢。”
年輕人咬咬唇,沒有回答。目光四處游移著,一副很警惕的模樣,仿佛身邊有看不見的威脅,一陣風吹過,都能將他嚇得跳起來。
明茗沒理會這個驚弓之鳥般的年輕人,快速幾步直接上了車。
年輕人和車里的乘客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的舉起手里的工具和各種包,想往明茗砸去。
明茗目光一斜,一陣溫和地風強勢地箍住這些人的行動,將他們拖到了車后。
這些乘客被這股無形的力量嚇到了,吱吱哇哇地大哭大叫著,嚎成一團。
沈荼也上了大巴,看著這些人皺眉:“噤聲。”
這些乘客頓時被嚇得閉上了嘴,想再發聲,聲音也發不出來,一碰到空氣,就仿佛自動消融了。
霎時間,乘客們的眼淚鼻涕流的更厲害了。
明茗沒理他們,走到昏睡的司機前,抬手在他腦殼上用力敲了三下。
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道濃郁的陰氣被明茗從司機體內給拍了出來。
待陰氣排開散盡以后,司機猛地抽搐一下,半伸的舌頭收了回去,嘴巴合起,慢慢張開了眼睛。
司機像是睡得很飽,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一邊伸還一邊說道:“真舒服啊,好久沒睡得那么飽過……”
說到這里,司機忽地一頓,像是想起了什么。
睡覺?他剛剛不是開車嗎?怎么忽然跑去睡覺了?
司機面色微微發白,越想越不對,視線下移,方向盤躍進了他的眼簾中。!
司機連忙回頭,看到一車乘客還好好的坐在車上,車子也是靠停狀態,頓時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他還以為自己開車開睡著了呢。還好不是。
不過,目前的情況也好奇怪啊。
乘客們怎么都窩在大巴車的最后面,滿眼鼻涕眼淚地瞪著他?
他旁邊的青年是誰?外面又是什么地方?
他剛才不是還在公路上開車嗎?為什么會忽然出現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
司機忐忑不安地想,到底發生了什么?
第079章 079
司機對眼前的情況很困惑, 明茗其實也同樣。
見司機一副狀況外的模樣,明茗轉頭看向身后那群乘客,指著之前拿小錘的青年問道:“喂, 你們是什么人, 為什么半夜會出現在我家門口?”
青年咬著牙問道:“你、你先告訴我,你究竟是人還是那個……”
“那個是哪個?”明茗明知故問。
青年含糊道:“就, 阿飄……”
明茗哈哈笑了一聲, 然后在青年害怕又惱怒的瞪視目光下答道:“我不是阿飄, 是人。”
明茗話一出, 在場的乘客們頓時松了口氣,三三兩兩軟到在地上, 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樣, 看樣子就這么相信了明茗。
可能是明茗長得好看的緣故,也可能是他們太緊張了, 急需一個借口麻痹自己。
明茗將自己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大家互相看了看,這才說起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事情要從昨晚說起——
昨晚八點, 一輛汽車從隔壁鄰省的車站出發,目的地是北方的一個省城,中途會經過槐關山所在D市旁的M市。
因為天色已晚, 溫度也降了一點, 在汽車行駛了一兩個小時候, 車上的大部分乘客便都昏昏睡沉了過去。
但其中有個別手機癮比較重的年輕乘客撐著一口氣沒睡, 找個毛毯把頭一蓋,然后縮在被窩里玩手機。
這些乘客中有一個姑娘的家人擔心她路上出事, 一直和她開著共享位置。
姑娘沒睡著,及時收到了家人打來的電話。家人詢問她路上是否出了什么事, 為什么汽車的路線變了,沒有從M市經過,反而拐到了一旁的D市去了。
姑娘也不清楚情況,見車里乘客睡覺的睡覺,玩手機的玩手機,也沒哪個有恐.怖.分子的跡象,便跑去問司機。
結果這一問不得了了,姑娘發現司機居然也睡著了!
睡著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車沒有停,還一直在行駛!
姑娘嚇得要命,擔心司機說夢游,又不敢把他強行叫醒,害怕他醒的瞬間把車開錯位置,釀成事故。
姑娘沒辦法,只能將車里的乘客都叫醒,看看其他人有沒有辦法。
其他乘客也沒主意,但大家意見卻都挺統一的,都不贊成把司機叫醒。
雖然司機睡著了,但車還開著。他不僅能開車,路上遇到車的時候也知道躲避,甚至還會超車。
雖然這種狀態很嚇人,但一時半會兒的,至少安全沒問題。把他叫醒就不一定了,他們也不敢隨便刺激正在夢游的人。
車上的乘客報警了,但警察沒長翅膀,也沒法立刻飛過來幫他們解決問題,只能讓他們先靜觀其變,隨時匯報路線和前進方向。
就這樣,一車的乘客哭喪著臉看著司機開車駛向未知的地方,等待著不知什么時候能到的警察,每當遇到拐角轉彎和其他車輛時,就是一個大喘氣。
就這么提心吊膽了半天,司機終于把車停下,甚至還打開了車門,但車上的乘客們不敢下車。
因為就在司機開門后,這些乘客都聽到了很多幻聽似的說話聲音。
有人在嬉笑,還有人在感嘆終于到地方了,催促著同伴們快點下車,不時還會發出自己被踩到了腳的抱怨低罵聲。
如果只是一人聽見,可能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一車人都聽到了。
再聯想到司機這一路人的古怪表現,他們周圍異常低冷的氣息……這些乘客終于反應過來,他們碰到了靈異事件。
司機很可能不是夢游,而是被鬼魂附體了,他們車上可能還坐了很多鬼魂,而今車輛停靠的地方十之八九就是鬼魂的目的地,是個鬼窩。
他們哪敢在鬼窩下車呀!
一車乘客滿臉鼻涕眼淚的將事情經過講完,然后一臉希冀地看著明茗,問道:“這里一定不是鬼窩對吧?”
明茗挑眉,問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那個乘客可憐巴巴地說道:“我希望這里不是……”
明茗笑道:“那我只能說假話了。”
車上的的乘客門瞬間垮下了臉,表情既忐忑又害怕,面容姣好的明茗霎時有些面目可憎,一點都不貌美可親了。
明茗估莫其他地方的鬼魂也得知了典賣行的事情,于是連夜趕了過來。
這些鬼魂雖然著急,但他們不會神行千里之術,沒辦法刷的一下飛到槐關山來。于是只能想些歪主意。
很顯然,這輛公交車被它們看中,當成了順風車,于是便有會開車的鬼魂強行附體了司機,奪取了汽車的控制權。
這輛車上至少坐了幾百只的鬼魂,很明顯還是團體作案。
明茗好氣又好笑,幸虧這群鬼魂沒有鬧出人命。否則這件事還不能輕易事了。
明茗嘆息一聲,沈荼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下:“將這些人送走吧,人口太多,留在山上容易生事。”
“直接送出去嗎?”
沈荼輕聲道:“我來安排。”
他輕輕吐出一陣濃白的煙霧,在乘客們驚恐抗拒的面容下,煙霧將他們裹入其中。
待煙霧散去之后,這一車的乘客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瞪直了,像木偶人一般,僵直地往自己原本的座位上走去并坐好。
坐在前面的司機也不例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兩手握住方向盤。
明茗和沈荼下車,汽車的門自動合上,然后開始啟動,一陣顛波以后,駛下了車。
明茗看了一會兒,等確定汽車從槐關山上離開了,才無語道:“這些鬼魂真是夠張狂的,回頭得吩咐下去,再發生這種事,就扣錢。”
涉及到錢,看這群家伙還敢不敢這么囂張。
沈荼拉著他上樓:“這些事情等明天再安排,走了,上樓休息了。”
明茗揉了揉眉心:“好困啊,什么時候才能不用再半夜起床了呀。”
沈荼安慰道:“快了,還有十來天仙露就能湊夠了。”
明茗點頭,他也只是隨口抱怨一句,他還是很期待干媽復生的。
明茗和沈荼上樓休息,那輛公交車在沈荼的控制下往原本的路線繼續行駛著,等路線終于回到正軌后,駛進服務區靠停后,司機才猛地一個激靈,從控制上擺脫回神。
司機覺得自己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境的內容他有些記不清了,下意識想要回想。
仔細一想又覺得好笑,他剛才在開車呢,又沒睡覺,怎么會做夢啊?估計是晚上有點犯困,走神了。
司機買了瓶涼水,給自己狠狠灌了一瓶。開車得集中注意力,等下開車的時候可不能再這么犯迷糊了。
鬼乘公交一時暫時落幕。
第二天醒,明茗吃完飯后就開始修煉。
中午時,他們收到信息,沈荼打開門,將去了境外營救同伴的大妖們和幾個人類修者接了回來。
大妖實力很強,又打了個出其不意,他們此行異常順利,救回來近上千只妖。
妖物太多了,若沒有沈荼的幫忙,怕是連轉移都是個問題,這趟絕不會輕松。
為首的修者特意送了一只方形錦盒給明茗,笑道:“這次多虧兩位幫忙了,否則我們那么迅速將小妖們救出來,還沒有傷亡。”
明茗:“不客氣哦,畢竟也有一些是在我們槐關山上出事的,我們也該幫把手。”
他看著錦盒,沒動,只是好奇問道:“這盒子你們從哪來的?去的時候,好像沒看到你們帶這東西。”
為首修者勾了勾唇角,眼中有一抹嘲諷劃過:“此物曾是我國的寶物,連同一些東西在戰亂時不小心丟掉,被其他人撿走了。我們前去救妖時,無意中看到了它們。周圍沒人看守,想必也是無主之物,就順手帶了回來。”
嗯,的確沒人看守,就是放在密閉的儲存室里,有監控而已。
明茗看著干干凈凈、材質不凡的錦盒,心領神會一笑:“這趟去的不虧,不但救到了妖,還撿回了丟掉的寶貝。物歸原主,恭喜!”
為首修者笑道:“其他寶貝多是些凡物,兩位先生是世外之人,怕是不感興趣。我們挑選一圈后,發現此物最為特殊,便送予先生,感謝先生為我們開路。還請先生收下。”
明茗也知道沈荼這次出手幫了不小的忙,便沒客套,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發現里面躺著一顆石珠。
石珠看著普通,并沒什么特別之處,上面刻著一些奇怪的紋路。
修者解釋道:“這石珠看似普通,沒有靈力,在一眾寶物中也不起眼。但我僥幸學過一些符箓知識,認出石珠上的紋路像極了上古時的‘封’字神語,猜測其應當不是凡物,有些來歷。”
“只是我等修為微弱,破不開外面的封印。用機器強行切割的話,又怕它自毀,反而破壞了其中的寶物,便獻給了兩位。”
“這封印對我們來說很困難,對于兩位應當很簡單。”
明茗好奇地捧著石珠研究,沈荼說道:“給我看看。”
明茗便遞給他。
沈荼拿著石珠翻來覆去的摸索把玩,半晌放下。
他沒有告訴修者石珠里是什么,只是道:“我可以答應你們一個條件,哪怕你們要求是進冥界開采一條礦脈,都可以。”
“當然,只能進一次,也有時限。你們回去商量下吧,想換成別的條件也可以,討論好了告訴我。”
修者聞言,呼吸不由亂了一瞬。明茗也驚訝地看著沈荼,居然這么爽快大方?
看來這石珠真的是了不得的寶貝啊!
明茗好奇問道:“這石珠里面是什么?”
第080章 080
沈荼嘴角噙著一縷淡淡的笑意, 沒有立刻回答。
修者識趣起身告辭,準備離開:“兩位先生,還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們。”
明茗問道:“什么事?”
修者道:“這次救回來的妖族中有一些被關押折磨的太久, 對人類很痛恨防備, 并不愿意跟隨我們一起去人類的駐地,也不接受療養的地方有人類巡位保護。”
“他們目前的精神很脆弱, 我不想太過逼迫他們, 但又擔心沒有人壓制看護的話, 個別報復心重的會去人類社會搗亂, 所以想再您這里定一些房間,將這些妖族先安置在您這里。等他們傷養的差不多, 戒備心散去一點以后, 再與他們進行接觸。”
明茗應下道:“可以呀。”
修者頓了頓道:“……這些妖族數量很多,有大幾百只。”
明茗驚訝道:“那么多啊?”
修者擔心的也是這一點:“酒店的房間夠住嗎?”畢竟東方酒店從外面看并不大。
沈荼淡淡道:“酒店里有疊擴陣法, 酒店遠比你們看到的要大, 房間足夠,不必擔心。”
修者點頭, 有些遺憾。如果房間不夠,他們還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呢,但很顯然, 沈荼并沒有這個意思。修者便沒有往下提。
他說道:“我們回去準備黃金, 然后請兩位先生安排他們住宿。”
明茗問道:“你們出錢, 還是妖行出錢?”
修者道:“這里面的大部分妖修為不高, 有的甚至剛剛誕生靈智,還不能化形, 族群實力并不強,在妖行中并不怎么受重視。因此, 妖行不是很愿為他們付出太多。”所以這些妖族就是由紅星負責了。
沈荼道:“妖族是這樣的,雖說同為妖類,但他們其實并不是一族。”
明茗好奇道:“那你們人還挺好。”
修者頓了頓,笑道:“也不是人好,主要還是有利可圖。”
境外這些年被抓走的妖可遠不止幾百個,但大部分都被直接粗暴的剝皮抽骨,直接利用了。留下來的這些妖物都很特殊,身具一些奇效。
譬如一些皮蛻或是鱗粉之類,可能沒什么靈力,但卻有入藥、檢測藥劑功能或是為金屬附加特性等功效,對現代科學的發展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紅星在救援時白嫖了對面的一些實驗結果,實話實說也很心動。
所以他們為這些小妖的安排很貼心盡力,以此來安撫他們。等以后小妖不再那么懼怕抵觸他們后,再通過一些不傷身的和平手段與他們溝通,嘗試能否進行交易。
明茗點頭,沒有多說什么。他只是個開酒店的,只要其中沒有傷天害理的強迫手段,雙方交易是他們的事情,與他無關。
修者安置好這些小妖后,便帶著沈荼允諾的條件匆匆離開了。
至于那顆石珠,他一句都沒有多問。能讓沈荼側目退步的寶物必然很珍貴,但他們破不開封印,無法使用,那再珍貴也是空談。
且對于目前的他們而言,石珠也不見得就比冥界的探索權更寶貴。
上古時傳下來的寶物多數是熔煉后的成品,只能用于個人,這些寶物能堆出一個強大的修行者。
但冥界中卻有無數的原材料,對這些原料的研究探索能幫拓展點亮更多的科技樹,實現量產,作用到集體。
有修煉天賦的人終歸是少數,更何況天地靈氣衰竭,資源有限,后者才是如今人族謀生立足的手段和倚仗。
各取所需,挺好。
修者離開,沈荼將安置這些小妖入住的事情交給了幾個管事。
小妖們種族不同,生存環境也各有差異,要準備的事情很多,管事們紛紛忙碌起來,又在槐關山招了不少鬼魂做短工,發工資,提供吃住。
槐關山的鬼魂們開心極了,恨不能東方酒店顧客再多一點,讓他們天天都有活干,能蹭吃蹭喝才好。
當鬼以后餐風飲露的日子是真不好過呀!
等事情都安排好,沈荼終于帶著小尾巴一樣的明茗上樓看石珠了。
明茗拉著沈荼迫不及待地問道:“沈荼,這石珠到底是什么寶貝,讓你這么稀罕呀?”
現在只剩下明茗和沈荼兩人,沈荼不再賣關子,悠悠道:“這里面封著一顆龍珠。”
明茗眼睛睜大,表情頗為驚奇。
沈荼接著道:“而且這不是普通的龍珠,而是四象神獸,東方青龍的龍珠。”
東方青龍屬木行,青龍龍珠對于明茗而言是一件十分滋養的寶物!
青龍珠的滋養效果是其次,龍善御水,水能潔凈萬物。明茗將青龍珠與柳枝甘露一同吸收煉化,大概率能完成沈荼的設想,轉化本源,掌握凈化能力。
正因此,沈荼極為看重這顆青龍珠。
明茗聞言也開心極了,問沈荼道:“那我現在就去吸收它?”
沈荼想了想,道:“不急,只差幾日你就能將仙露凝集夠了。等回小桃山將老桃樹復活后,你休養幾天,將狀態調整到最佳,再吸收它。”
凝集仙露對明茗的消耗很大,這段時間里,他只在接觸句芒之心那天修為漲了點,平時修為幾乎沒有增加。
改變本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絕不能在這種疲憊狀態下倉促行事。
明茗連連點頭,虛心聽勸。
沈荼:“我將石珠封印先破開,將青龍珠取出。你佩戴一些時日,與它互相熟悉一下氣息。”
明茗乖乖聽話:“好。”
石珠上的封印頗為高深,對沈荼卻并不算難,他研究了一會兒,便將封印解除,取出其中的龍珠遞給了明茗。
青龍珠是青色透明,珠中若水般流動,珠外有青色的云氣繚繞涌動,極為美麗。
明茗很喜歡青龍珠的氣息,既有木力的生機,又有水靈的滋潤,讓他感覺非常舒適,捧在手中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很期待能煉化青龍珠的那天。
“不知道木靈珠比之青龍珠如何。”
沈荼也不清楚,安慰道:“等過段時間帶杜重再過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有收獲。”
明茗說道:“好!等煉化青龍珠后再去,先讓小孩和他家長一起玩幾天的。”
杜重的父母死后并沒有轉世,一直跟著這對可憐的兄弟倆。在杜琳被小叔杜輝故意丟棄后,他們被刺激的狠了,失去理智想找杜輝索命。
但因有杜重的庇佑在,這對夫妻并沒有沾染血腥而犯下罪孽,所以幾次謀害都沒成功,杜輝都僥幸活了下來。
沈荼派去的鬼魂找到他們時,兩人正在關著杜輝的看守所外打轉,便將他們帶回了槐關山。
等見到兩個孩子后,他們總算冷靜了點,不再想去害杜輝,一家團聚。
當然,杜爸也沒打算就這么放過杜輝,和兩個孩子溫存幾天后,指點杜重聯系律師操作,發狠這次一定要把杜輝和周鈺送進牢里,絕不能再放過這個禍害。
接下來幾日都沒有事發生,每月一號到了,紅星的探險隊按時進入冥界。
至于沈荼允諾的條件,他們沒有立刻兌換。
他們對冥界探究時間還太短,冥界的“驚喜”又太多,他們準備再多考察一段時間,尋找一個最有性價比的礦脈。
紅星探險隊進入了冥界后第二天,有人帶來了游鳳圖的消息,但在交易過程中卻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
徐雅慧家在住院時加了一個患者交流群,這個交流群不止有本地人,還有很多外地人。
徐雅慧對槐關山很推崇,時不時就在群里說一些有關于槐關山的事情。因為她弟弟的身體忽然好轉,不少人對此都挺感興趣,還請徐雅慧幫忙買過神藥。
不過神藥后來都被明茗拿走了,徐雅慧沒買到,但她幫一些人代購了神石。
神石做不到像神藥那樣將人起死為生,但長期調理身體的效果也很不錯,群中不少人都對槐關山很感興趣,聽她講的津津有味。
游鳳圖如今的持有者恰好就在群中,甚至還托徐雅慧買過神石,感受過神石的作用,得知繡鬼在尋找游鳳圖后立刻就動心了。
游鳳圖的執有者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已經結婚。她和丈夫曾經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在十多年前時游泳淹死了,兩人為此傷心欲絕。
后來男方想再生一個,但兩人年紀大了,女方因為孩子去世傷心太過,身體熬壞了,便拒絕了。兩人沒再生,幾年后領養了一個小男孩。
女方祖上闊過,游鳳圖是祖上從一個落魄官宦家中買到傳下來的,最后傳到了女方手里。
女方原本想將游鳳圖傳給自己的兒子,但丈夫家里兄弟多,長輩偏心,她擔心游鳳圖的存在被丈夫家里人知道后打主意,讓她賣掉分錢,便一直藏著沒說,準備等兒子結婚后偷偷交給他和兒媳婦。
結果兒子意外去世了,她對收養的孩子感情一般,便一直藏著游鳳圖的存在,沒給任何人知道。
直到如今生病,因為病痛的折磨,想換取神藥治病,她才動了心思,拉著丈夫一起來槐關山咨詢,能否用游鳳圖換取神藥。
女方丈夫知道游鳳圖的價值后有些不樂意,和繡鬼要求,換神藥的同時再給幾百萬現金。
繡鬼沒有神藥,也沒有現金。女方便想把游鳳圖掛在典賣行里,讓能拿出神藥和現金的人來換,再讓那人拿游鳳圖和繡鬼換繡技。
男方表面上沒反對,但話里話外一直在說,神藥早就沒了,神石治病就已經夠了。
他想直接拿游鳳圖出去賣,按照游鳳圖真正的價值,說不定能賣個幾千萬,甚至上億都有可能。
夫妻兩意見不合,因此僵持住了。
事情到此為止,還沒什么。
結果收到消息趕來的繡鬼與夫妻倆打個照面,忽地就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