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VIP] 41
與那雙刻有漢字的金色瞳孔一并露出來是強烈的鬼的氣息。
和以往見到的鬼難忍的腥臭味不同, 黑死牟的氣息猶如黑色的瘴霧,不斷地向她擴張,帶著恐怖的威壓感。
這就是上弦鬼!
椿理子感覺臉上一癢。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滑過白膩的皮膚, 啪嗒一聲落在榻榻米上。
即便大腦是清晰地知道遇到鬼要趕緊拔刀,趕緊做出備戰姿態,可此刻,她的手如鐵般沉重,無法撩起羽織拔刀出鞘。
“我在信的視野里看到過你。”
出乎意料地,是黑死牟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不咸不淡地開口,一顆顆捻起棋子,將它們放回棋奩之中。
可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嘶吼尖叫著離開, 椿理子維持現在的身形幾乎耗盡全部心力, 根本無從回答。
“我的子孫呢?他有一起過來嗎?”
黑死牟對于人類見到他的沉默也習以為常,索性換了一個話題。
椿理子的瞳孔驟然縮小, 磕磕絆絆地開口:“子、子孫?”
黑死牟說的這句話倒是讓她冷靜下來了。
能問她這個問題,就說明那個人她絕對認識。而那個同時出現在他的視角,和自己又認識的人,只有一個——
是無一郎?!
此刻, 旁人對無一郎的評價不斷在她的耳邊回響。
起始呼吸劍士的后代, 天賦超絕的劍士…….
這只鬼曾經是會呼吸法的劍士?!
“是那個殺了信的男孩, 時透無一郎。”
最后一枚棋子落入棋奩,撞擊其他棋子發出一聲脆響。
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面前的這只鬼, 是起始呼吸的劍士?!
“在信死前,我讓他說出我所在之處。目的就是想要見到我留在繼國家的后裔。”黑死牟自顧自地說著,“雖然繼國這個姓氏的消失令我遺憾, 但我的細胞得以留存還是一件欣慰的事情。”
“實際上,若你不要求掀開那道簾子, 我亦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接下來也不必有鬼殺隊和鬼廝殺的戲碼。”
剛才因為收拾棋盤低垂的六眼抬起,黑死牟金黃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著椿理子。
透過通透世界,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少女鍛煉的肌肉、健康的內臟、血液流動的狀態。
能看出對方有著精湛的劍術,是很不錯的練劍苗子,但現在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甚至現在只要他輕輕抬手,虛哭神去就能削掉她細弱的脖頸。
不過能一步步冷靜地走到這里見他,年齡雖輕卻也能勝他半子,甚至在見到他的真容后,還能維持著挺直的身形。
所以,黑死牟決定給她一個機會。
“修煉如此精湛的棋藝消失確實可惜,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變成鬼,為那位大人所用。”
他慢條斯理地豎起一根手指,隨后再豎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則是以鬼殺隊隊員的身份即刻與我廝殺。”
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渾身上下的細胞不由自主地震顫,出于生物對于恐懼的本能,抗拒著和面前這只鬼戰斗。
但大腦依舊是清醒的。
成為鬼就意味著再也回不去了,意味著她對這一年以來的修行和磨礪的背叛。
更重要的是,在見證了人類被鬼肆意屠殺的慘狀,她即便是赴死也不愿成為那啃噬血肉的怪物。
強忍下彌漫在胸腔中的恐懼,椿理子抬眼,堅定地迎上黑死牟的目光。
隨后,少女擲地有聲道:“我選二。”
可就在這時,屋頂上方便傳來奇怪的異動聲。
「霞之呼吸·二之型·八重霞」
日輪刀高速密集的突刺戳穿木質屋頂,在刀光和木屑之間,一個熟悉的身影隨著地心引力牽引下墜。
無一郎在空中轉換刀路,徑直向黑死牟的方位襲去。
電光石火之間,那張擺正的棋桌瞬間被切成數十塊,收納整齊的棋子轟然滾落一地。
剛才坐在椿理子對面的黑死牟,不知何時已經瞬移到窗前。
“我在屋頂上簡直要聽不下去了。”
雖然脖頸上也掛著冷汗,但此刻無一郎已經恢復往日平靜無波的語氣。
他干凈利落地向空氣一揮刀,黏附在刀刃上的木屑悉數落下。
“如果我要是長得這么惡心的鬼的后代,那我現在還不如直接自裁好了。”
椿理子怔怔地看著擋在她面前的無一郎。
剛才理性都難以壓制的恐懼,在此刻見到無一郎后,莫名其妙地逐漸消退。
頭頂的窟窿呼嘯著海風,椿理子立馬撐立起身:“不死川先生呢?”
“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剛才已經喊鎹鴉去通知他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
無一郎的語氣不變,但雙手緊握的刀刃在視覺錯位上將黑死牟的臉一分為兩半。
不死川應該很快就會趕往這里,那么他們接下來應該干的事情就是——
盡可能地消耗對方,等到不死川過來時一并擊殺!
兩個人擁有著不用言語就同時行動的默契,一并拔刀向著黑死牟襲去。
從椿理子拔刀到發動攻擊不過一瞬的事,奔襲過去的速度也撕裂出了破空之聲。
但在已經進入通透世界黑死牟的眼中,他們的動作仿佛慢放了數十倍的電影影片。
“都是兩位認真使用地劍技,若我再躲閃,則是傲慢無禮,有悖武士道精神。”
在刀尖即將觸碰到黑死牟的紅發時,耳畔突兀地響起他慢條斯理的聲音。
「月之呼吸·六之型·長夜孤月·無間」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別在腰間的虛哭神去瞬間出鞘,墜有眼球的赤紅色刀刃瞬間揮斬出雜亂而密集的刀光。
這對于已經突襲到黑死牟面前的二人來說,根本避無可避!
漆黑的夜空炸出恐怖的轟鳴,安安靜靜立于夜空之下的木屋在瞬間分崩離析,灰撲撲的塵霧在空氣中彌漫。
迅速而來的海風拂過斷壁上的絲綢,吹散彌漫的塵霧,一片廢墟之上,只有黑死牟的身形依舊矗立。
“咳!”一口鮮血咳出,瞬間浸透灰撲撲的地面。
日輪刀插///入土中,無一郎將自身所有重量壓在上面,才勉強單膝跪在地上。
他想要抬頭去看椿理子的情況,但此刻脖子就如灌鉛一般,只能注視著地面,難以抬起分毫。
視野中的地面有人影緩緩浮動,直至黑死牟的一雙木屐停在他的眼前。
“了不起,能在我出招后迅速調整劍氣防御,避免要害受傷。”
黑死牟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發頂,語氣平和。
若是忽略已經變成一個血人的無一郎,那確實是長輩對于晚輩夸贊的語氣。
此刻,無一郎無力拌嘴和拿起刀,他只能瘋狂地轉動眼球,希望用余光能看到一點關于椿理子的情況。
可觸目所及,只有是不知道是染著他們誰的血的殘垣斷壁。
這一點小動作都被黑死牟收如眼底,但他并不在意:“無一郎,變成鬼吧,那位大人也想要會呼吸法的鬼。”
“不用擔心那個女孩,我也會將她一并變成鬼的,這樣你們依舊可以在一起。”
沒有任何回應,無一郎又吐出一口血。
他的雙手緊緊握住刀柄,只有這樣能維持才能維持住他的身形……和最后的尊嚴。
一縷長發從肩后滑落,柔軟地落在無一郎的腿上。
黑死牟看著他劇烈顫抖的肩膀,在劇烈的咳嗽聲中,隱約聽到一個“好”字。
“識時務者為俊杰。”黑死牟嘆道。
“好個鬼啊——!”
剛才還在震顫的手,猛地拔出日輪刀,一道雪白的刀光向黑死牟的脖子削去。
那微弱的好字背后,是更加飽滿和強烈的憎惡情緒。
無一郎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憎恨鬼。
不僅僅是見到鬼,就算是日常生活中有人提到“鬼”字,他都會難以言說地憤怒。
可當他想要探尋原因,想要從過去的記憶尋找這一切的緣由時,只有一片迷霧在他的周身籠罩。
一縷紅發輕飄飄地落在眼前,將無一郎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那道全力揮出的刀氣,威力實在不足,只削掉黑死牟的一縷頭發和把脖子劃出一道傷口。
“以下犯上,目無法紀。”
黑死牟周身的氣息陡然變化。
和剛才沒有波瀾的語氣不同,黑死牟語中帶著慍怒,周邊的空間都像是被扭曲了一瞬。
這恐怖的威壓震得無一郎握不住日輪刀,無力地趴倒在地。
他掙扎著伸手,想要將刀柄重新握回手中,可黑死牟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眼中的光瞬間暗下來。
“或許信說得對……想要人類變成鬼,就必須要先斬斷他的生路。”
剛才收回的虛哭神作再次被抽出,趴在地面的無一郎與刀刃上的眼球對視。
黑死牟高舉紅色刀刃,即將落在無一郎的手臂上,砍斷人類的骨骼。
失去了手臂,劍士又該如何握刀?又該如何戰斗?
此等絕境,都是他妄自尊大導致的。
如果好好和椿理子溝通,就不會在不死川不在場的情況下貿然地攻擊,他們兩個也不用身受重傷。
說到底,是他辜負了主公大人的期望,是他沒有履行身為柱的責任,是自己太過無能。
那片曾經想要窺探、尋找過去的迷霧又出現在無一郎的眼前。
有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在他耳畔說:“無一郎的無,是無能的無。”
“無一郎的無,是一事無成的無。”
像是認命一般,無一郎伏在地上,眼中的光芒逐漸消退,也不再掙扎。
可那道朦朧迷幻的聲音在又湊到他的耳邊,有些無奈而又溫柔地說:“無一郎的無其實是……”
那句話瞬間讓無一郎深受重傷的身體回光返照,周身上下一股熱流開始涌動!
即便要被砍去雙臂,即便要失血而死,他也不想變成鬼。
就算握不起刀,那在臨死前就算張嘴咬也要咬那只鬼一塊肉下來!
在無一郎張口抬起頭的瞬間、在黑死牟刀刃即將觸碰他的瞬間——!
空中響起不同于呼嘯海風的聲音,有人從房頂上穿梭,以直線向他們奔來。
「風之呼吸·一之型」
在空中奔襲的那人從屋頂一躍而下,帶著銳利的劍氣,挑開血紅色刀刃的同時,逼得黑死牟向后退了幾步。
風之呼吸……是不死川先生來了嗎?
無一郎顫抖著抬眼,瞳孔瞬間地震。
擋在他前面的不是熟悉的鬼殺隊隊服,而是——
一樣漸變色的薄荷綠色長發,幾乎一樣的身形!
有一郎雙手握刀,將無一郎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后,面部表情一如既往地不耐煩。
“六眼丑八怪!”
日輪刀尖上流轉著亮光,有一郎眉頭緊蹙,語氣極為暴躁地開始發號施令。
“趕緊帶著你惡心死人的玩意,從我弟身邊滾開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哥:還有這好事,買一送一?
感謝在2024-03-20 23:58:39~2024-03-24 01:36: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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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VIP] 42
熟悉的聲音。
一模一樣的樣貌。
大腦內像是有數千只螞蟻在爬動, 難以忍受的痛感和癢感直沖天靈蓋,無一郎有些痛苦地捂住腦袋。
但是。
有什么東西在他想要窺探過去而深陷的那股迷霧中涌動,想要沖破那層磅礴的霧氣, 來到他身邊告訴些什么。
無一郎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你是誰?”
“你在問什么蠢問題?”
有一郎聞言,先是渾身一震 ,隨后眉頭蹙得更深了。
但他看無一郎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臉頰上的肌肉抽了抽,有一郎小聲嘀咕了一句:“不至于吧……”。
可無一郎依舊倔強地抬著頭,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需要他給出一個答案。
此刻,颯颯海風再次吹來,徹底吹散彌漫在庭院的塵霧, 屬于黑死牟恐怖的氣息瞬間壓滿空氣。
的確, 現在不是說家常的時候。
“聽好了無一郎,雖然這一年多我沒有陪在你身邊是我的錯, 但是我也一直在尋找你們。”
干凈利落地一揮手中的日輪刀,有一郎將刀尖直直指向黑死牟的鼻尖,已經做好待機的動作。
攻勢一觸即發!
“如果你還能一戰,那就撿起刀和我一起把這個六眼丑八怪宰了。如果你沒有余力, 那就趕緊帶著椿理子跑。”
“這一次哥哥絕對會保護你們。”
話音落下的瞬間, 有一郎繃緊的小腿猛地蹬地, 高舉著日輪刀向著黑死牟面門揮去。
「風之呼吸·三之型」
刀氣卷起的風流再度掀起沙土,一并掀起無一郎額前的碎發。
明明眼中映出的是有一郎和黑死牟之間的搏斗, 可腦中不斷在回響那兩字——
“哥哥”。
黑死牟與有一郎的對戰還在繼續。
在連接數十招后,黑死牟一扭手腕,突然施加的力量讓有一郎不得不向后躍去保持距離。
黑死牟對在場幾位都并無殺意, 而是頗有興致地用通透世界的視角欣賞著有一郎。
可以稱得上千錘百煉的肌肉、幾乎精妙的劍技、和臨危不懼的判斷能力。
也是一位優秀的后代。
但他還是拋出自己的疑問:“你,不是鬼殺隊的成員吧?但為什么會用呼吸法?”
從剛才有一郎的出招來看, 雖然屬于風之呼吸,但和從培育師傳承改良下來的風之呼吸有著很大區別。
黑死牟深吸一口氣,仿佛嗅到了戰國時期月下竹林的清香。
對,這不是屬于大正時期的風之呼吸!而是第一批見證到日之呼吸,以此衍生出來的初代風之呼吸!
有一郎的回答也沒有讓他失望。
只聽有一郎嗤笑一聲:“我說腦子里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在甩刀,我學了學他的動作就成這樣了,你信么?”
“原來如此。”
居然信了看起來就在糊弄人的理由。
“我告訴你,我可是初始呼吸劍士的后代,你要是有點眼色我還能給你個好死!”
見著黑死牟沒有因為他的理由惱羞成怒,有一郎又揮了揮刀,出言挑釁。
可下一秒,黑死牟的回答讓他面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我為人時的名字是繼國巖勝,曾經在鬼殺隊中修行劍技,而你們則是我留在繼國家的后代。”
有一郎:“…….”
什么玩意,祖宗居然在對面。
“我并不是因為你的話做出的結論,而是在你體內聞到了我的細胞的氣息。”黑死牟特意補充了一句。
此刻,黑死牟六只金黃色的瞳孔,一半映出有一郎,一半映出無一郎的樣子。
也是一對雙胞胎啊。
“嘔 !”
還來不及陷入回憶,有一郎一聲響徹夜空的干嘔聲立馬將黑死牟帶回現實。
“我居然是六眼丑八怪的后代,惡心得我晚飯要吐出來了。”
他故作夸張地擦了擦嘴角,薄荷綠色的瞳孔中再次浮現出濃濃殺意。
“我管你是什么玩意,是鬼就趕緊給我死!”
可這一次,不再是有一郎先攻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黑死牟從原地消失,一陣風從有一郎耳側吹過。
金屬摩擦的火星在空氣炸開,一并而來的是酸澀金屬相接聲。
“你確實很優秀,但這不是我能縱容你無視禮教的理由。”黑死牟不知何時出現在有一郎的身后。
目無尊長、言語粗鄙。
這些等他們變成鬼后,一定要好生調教一番。
“況且,以你現在的水平,別說殺掉我了,就連能不能傷到都是一個問題。”
剛才那一擊的力度,是抱著砍掉一條手的意圖去的。
但有一郎瞬間做出了反應,一抬手臂,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擊。
可雖說接下了這一擊免于斷臂,但他的情況也不能算太好。
被劃爛的袖口松松垮垮地掛在手臂上,還在不斷向外滲出血液,如果傷口再深一點,就能看隱于血肉之下的白骨。
“已經夠了吧!”
“我已經動不了了,但是你不一樣啊!”趴在地上的無一郎沖著有一郎的背影喊道,“快跑啊!你現在還能逃跑的!”
“造成現在這個局面是因為我的狂妄和無能,是我的錯,你不應該因為我白白送命!”
回應無一郎的是短暫的沉默和無奈的嘆息聲。
“無一郎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這一年來,我已經清楚地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有一郎依舊固執地不肯后退半步,雙手依舊緊緊地握著刀柄。
“失去親人的感受很可怕,所以,我不想再失去親人了。”
體內無端涌起一股熱流,無一郎怔怔地看著有一郎的嘴唇一張一合,看他向黑死牟揮刀。
那原本趨于平靜的心臟在此刻也開始狂跳起來。
“還有,之前那么說你我很抱歉,但絕對不是我的真心話,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
咚咚、咚咚。
耳中充滿了如鼓點般的心跳聲,甚至有蓋過有一郎說話的趨勢。
但有一郎說的話,還是清晰地傳遞了過來——
“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
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無一郎的面頰上無端地浮現出紅色的云霞狀斑紋,四肢也突然涌現仿佛無盡的力量。
現在有一郎因為受傷,與黑死牟的對決也已經落入下風。
可就在這時!
地面無端涌現出朦朧的霧氣,黑色的身影在霧氣之中高速移動,難以琢磨行蹤。
只見無一郎裹挾著霧氣一躍而下,刻有“惡鬼殺滅”的日輪刀硬生生挑起了黑死牟的刀,使一片刀影落在有一郎的面上。
「霞之呼吸·五之型·云霞之海」!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表演個熱鬧的,但是寫完這章字數要超,遂止感謝在2024-03-24 01:36:05~2024-03-26 00:33: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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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VIP] 43
霞之呼吸是依靠高速和低速交替移動制造假象, 迷惑對手的一種呼吸流派。
對于擁有通透世界的黑死牟來說,無一郎的攻擊根本不需要費多大勁就能看穿。
在被磅礴的霧氣包圍的一瞬,黑死牟微微一側身, 便閃開了無一郎的攻擊。
“斑紋嗎?”
側眼望過去,黑死牟已經抬起虛哭神作向無一郎的后背,聲音平淡冷靜得如同一個劊子手。
和以往的孤軍奮戰不同,在場有人能夠為無一郎提供容錯。
「風之呼吸·三之型」
漆黑的夜空閃起一道亮光,如同一道殘月向黑死牟的手腕飛去,再一次逼退了他。
握刀的手腕被劃出一道細痕,開始緩緩滲出血跡,黑死牟站定, 若有所思地看向對方。
這一擊……和之前劍擊的威力完全不同!
他將目光放在了身高、長相、身材都別無二致的雙子身上。
如火在臉上灼燒一般, 甚至有一郎的臉上也開始慢慢浮現出紅色的印記。
唯一有差別的是兩人的神情,但在此刻站在一起的雙子來說, 仿佛象征著來自一明一暗的使者。
時隔一年多的時間,兄弟二人再一次站在了一起。
“哥哥……我……”
薄荷綠色的瞳孔再一次出現了高光,無一郎有些囁嚅地開口。
“有什么蠢話等一會兒再說。”
一如既往地,有一郎語氣不耐, 雙眼死死地盯著對面的黑死牟。
現在沒有時間演一場兄弟情深的戲碼, 必須優先解決眼前這個大麻煩才行。
“兩個斑紋也對我造成不了威脅的。”
黑死牟對此也沒有太多的表示, 而是語氣平淡地給出善意的建議。
言外之意就是:趁現在我還沒有開始認真,你們還是最好識時務一點變成鬼。
空氣中響起“嘖”聲, 有一郎眉頭再一次蹙緊。
雖然很不爽,但對方說的確實是實話。
再怎么眼瞎的人也能看出,黑死牟根本沒有拿出真正水平和他們對戰。
對方一臉氣定神閑, 反倒是一直使出全力的他們被拖得氣喘吁吁。
此刻,有一郎被月光拉得斜斜長長的影子, 開始突兀地扭曲,黑影生成一只扭曲的嘴,附在他的耳側低聲蠱惑。
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的家人,就要這么一起去黃泉之下嗎?
如果變成鬼的話,那擁有的就是永生,永遠可以和家人們在一起了。
甚至變成鬼之后,可以狠狠報復之前欺負他們的人呢。
有一郎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這些都說得很對,可是——
“誰想要變成這樣的怪物啊!”
環繞在有一郎耳側的黑影瞬間消失,身后只掛著一輪清明的月亮。
伴隨著響徹夜空的怒吼,有一郎率先向黑死牟揮刀。
開啟斑紋后的威力大增,以致使黑死牟需要用呼吸法進行攻擊和防守。
無一郎也不甘示弱,配合著有一郎的步調進行攻擊。
即便是兩個人已經一年不見,但身法上還保存著屬于雙子之間的默契。
就算攻擊力不如對方又如何?用兩個人之間的配合依舊可以彌補!
難以計數的金屬摩擦的火光點亮漆黑的夜空,三人揮刀的速度幾乎變成殘影。
還不夠、還不夠!想要殺了他這種程度還不夠!
即便是有斑紋,心臟瘋狂的運轉,身體機能都已經到最優的極限還是不夠!
黑死牟也厭倦了和小孩們之間的斗爭,雙臂肌肉緊繃,揮刀準備結束這一場鬧劇。
「月之呼吸·三之型·厭忌月·銷蝕」
兩道巨大月牙劍氣從充滿眼球的刀刃之下揮出,猶如無法阻擋的利刃,所向披靡地向前推進。
銳利的劍氣分別劈向二人的身體,可出乎意料地,在劍氣觸碰身體的一剎那,他們的全身就如同煙霧一樣瞬間崩散。
啪嗒——
手腕被粗暴地斬斷,布滿粗繭的手掉在地上,指節還因為墜地晃了晃。
什么時候,他的手被砍斷了!
尚處于震驚之中沒有反應過來,黑死牟的脖側又閃起兩道銳光,原本應該被劈中的兄弟二人從他背后躍起,齊力揮刀向他的脖頸。
多年以來的戰斗經驗,使黑死牟很快反應過來,一轉虛哭神作的方向,欲以一刀抵擋兩劍夾擊。
可是,刀的軌跡卻出現了失誤,刀刃從無一郎的刀尖擦過,使日輪刀結結實實砍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但即便如此,傾盡全力的一頂,依舊逼退了時透兄弟二人。
伴隨著明月升起,潮汐奔騰而來,吹來的海風夾帶的咸濕味突然驅散了原本空氣中的味道。
被斬斷的手掌在眨眼間重建,黑死牟轉頭望向因打斗一片狼籍的廢墟。
剛才身受重傷,倒在廢墟里的椿理子已經不知去向。
“原來如此。”黑死牟沉吟道,“你居然來這里了。”
旋即,他又抬眼,望向廢墟另一端,對著空氣無比熟絡地喊出故人的名字。
“叛逃者珠世。”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只捏著符咒的白皙手垂下,血液順著被劃破的傷痕中緩緩下墜。
“好久不見,黑死牟。”
一縷黑發垂下,珠世的語調一如既往優雅嫻靜,但也如風平浪靜的大海一般。
——平靜的外表之下,涌動的是澎拜的海潮。
作者有話要說:
本輪團戰法師參團。
第44章 [VIP] 44
一年前, 有一郎下山求救的那一晚。
失血過多的他摔倒在地,掙扎向停在他前方的“人”求助。
可回答他的是出于進食本能留下的唾液。
在有一郎以為萬事休矣時,突如其來的一只手截斷了赤瞳鬼伸出的爪子。
“快滾。”
對方是一個面容清秀的青年, 絲毫不掩飾緊緊皺起的眉頭。
在鬼中來說,赤瞳鬼并不算強大,只能欺負欺負肉//體脆弱的人類,在同伴之中根本沒有什么優勢。
所以,每次進食都要小心翼翼地避開同類,以免發生沖突。
在面對半路殺出來的同類,它只能克制著進食的谷欠///望,故作大方地“讓食”, 然后訕訕離去。
對于面前發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但有一郎認識這個人。
是鎮子西端西洋診所的助手,時常組織□□血的愈史郎!
可他究竟是……?
喉中有萬千話語想要脫口而出, 可失血太多,使他的眼前一片昏黑。
等到再次醒來時,有一郎已經躺在柔軟的白床單之上。
體態優雅的黑發紫瞳女人坐在床側,見他醒來, 溫聲詢問身體是否有恙。
那個時候有一郎顧不及自己, 連忙請求面前的女人去救救還在山上的人。
空氣中響起一聲無奈的嘆息, 晨風掀起厚重的黑色窗簾,一縷屬于清晨的陽光落到珠世的腳邊。
珠世將一切的一切都托盤而出。
通過符咒的共享視野, 蹲守在進山入口的茶茶丸看到了已經有鬼殺隊上山。
而他們是鬼,先不說外面已經升起的太陽,有已經趕過來的鬼殺隊也絕不會出門半步。
鬼和鬼殺隊是天敵, 不會因為他們是不吃人的鬼就會放棄這一層仇恨。
所以,為了自保和對有一郎的身體考慮, 珠世暫時不會讓他離開這里。
陰差陽錯間,兄弟二人就這么錯過了一年半的時間。
在珠世身邊修養時,有一郎曾經問過素未謀面的珠世為何那晚會救下他。
“當時我們聞到山上有很濃重的血腥味,感覺不對勁就上去看了一眼。還有就是……”
清澈的紫色眼眸半垂,珠世眼前浮現了數百年的場景。
在孤懸的圓月之下,綠竹晃動,竹葉颯颯作響。
她站在無慘身邊,看到看到那個男人時,一眼便確定了他是數百年一遇的神選之人——
如同烈焰的斑紋爬上他的額頭,火紅的長發如新日一般耀眼。
“還因為你是那個神選之人的后裔。”
在傷愈之后,有一郎一直在尋找鬼的行蹤,希望因此碰到鬼殺隊能找到無一郎。
但直到一年半后,有一郎才找到一名鬼殺隊隊員,而且運氣很好地知道了無一郎行蹤。
有一郎拿走了那名隊員的日輪刀,在趕往下關市的路途中正好碰到了輾轉此處的珠世。
于是,有一郎便向他們發起了邀請,有一個能殺掉上弦甚至鬼王的機會,要不要與他同去。
也就是現在。
“三百年多來,還是你第一次肯主動在我們面前現身啊。”
黑死牟側頭,眼神落在半垂著眼的珠世身上。
或許因為剛才的戰斗有些激烈,她平日梳得一絲不茍的發髻有些散亂,幾縷碎發掛在耳畔。
“我來這里,是想終結我的罪孽。”
她聲音一如既往平靜,眼中的情緒卻已在瘋狂翻涌 。
纖長而尖銳的指甲再一次劃出幾道平行的長痕,迷幻的香氣再一次填滿周邊的空氣。
這是珠世特地為了針對鬼,而修煉出的全新血鬼術。
在鬼吸入血液散發的香氣后,會不自覺地陷入幻境,動作也會有一定地遲緩。
“那么……讓我們彼此都加油吧。”
話音落下,珠世將撥開的符咒扶正,整個人再一次消失不見。
時透兄弟和黑死牟再次開始對戰。
可是……即便這種程度,想直接砍下黑死牟的頭也完全不夠。
除非,還能有別的意想不到的變數。
正在珠世這么想著時,一道劇烈的風流再度吹散了彌漫在空氣中香甜的氣息。
但這不是普通的海風,而是——
「風之呼吸·四之型·升上沙塵嵐」
還在地面纏斗的雙方感知到這股氣息,立馬放棄攻擊,彼此不約而同地向后躍去。
由上而下撲來的風柱,瞬間將地面劈出一個大坑,強硬地將戰場一分兩半。
在那大坑的中心,肆意涌動的氣流鼓起來人的白色短衣,在空氣中颯颯作響。
“抱歉,處理了一點私事才來的這么晚。”他一刀斬開濺起的塵霧,“居然是個上弦,這一趟來的很值嘛!”
“刀疤臉你來得太慢了!”
不死川的身后發出強烈抗議。
“啊?海帶頭小鬼你居然沒死。”見到有一郎,不死川面上一愣。
眉頭一皺,有一郎瞬間炸毛:“死刀疤臉!!你才死了!!我活得好好的!”
“還有!我不叫海帶頭!我叫時透有一郎!”
雖然一見面,雙方立馬回到一年前的互噴模式,但兩邊都知道難能一遇的相逢有多么可貴。
“我不和小鬼一般見識。”不死川手一攤,嘴角勾起一個夸張的弧度,“前面可是還有事情沒解決!”
“要上了,小鬼們!別給我拖后腿!”
三人一擁而上,刀光劍影不斷在夜空之下閃爍。
不同于時透兄弟二人攻擊模式,不死川使用的風之呼吸仿佛是暴烈的風暴。
強硬、剛勁,如同毫無感情卷走大地一切的颶風一般。
有不死川的加入后,黑死牟的動作很明顯地開始吃力。
甚至時不時會對他的軀體造成重創!
彌漫著異香的血液還在緩緩沿著手臂向下流淌,珠世站在高處靜靜地觀戰。
按照這個情況下去,黑死牟一旦稍微露出一點破綻,那么就會被下面的三人合力斬殺。
但真有這么簡單嗎?
珠世的眉頭擰緊,在空氣中嗅到一絲不安的味道。
“珠世大人,這個女孩情況突然變得很危險!”愈史郎的聲音在她的背后響起,“她的心跳越來越微弱!”
“等我過來。”珠世轉身,眉目上染上不安。
也就是她轉頭的那一刻。
在地面上的三人找出了黑死牟的破綻,一同攻向他的脖子。
鋒利的日輪刀刃流轉著冷光,與鬼唯一的破綻之間的距離不過毫厘。
但在這時——!
“是我太過自大了。”
面對三人的合力圍殺,黑死牟站在原地未動,而是沉聲開口。
黑死牟手中虛哭神作上的眼球動了動,驟然長出垂直于刀體的刀刃!
「月之呼吸·七之型·厄鏡·月映」
在長出刀刃的瞬間,五道的扇形劍氣傾瀉而出,迎面砍去的就是位于中心的三人。
恐怖的劍氣劈壞了周圍所有的建筑,透過殘破的圍墻,已經能看到在月下奔騰的海浪。
就連隱身站在高處的珠世也被劍氣余波擊中,手臂驟然被劃出一道長口,跌坐在地。
居然只在一瞬間攻守交換!
“珠世大人!沒事吧!”愈史郎撲了過來,滿眼心疼地拉起她的纖細的手臂。
但珠世搖了搖頭,委婉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把目光放在已經已經被砍出一個大坑的地面。
他們是鬼,就算被砍壞身體組織也能迅速愈合。
可是人類之軀就不一定了。
建筑被恐怖的力量破壞,空氣中彌漫著灰土色的塵煙,遮蓋著地面凹陷的大坑。
趴在地上的有一郎嗆了一口煙塵,猛地咳嗽了起來。
等等,他居然還活著?
有一郎不可置信地動了動五指,一滴粘稠、溫熱的猩紅色液體猝不及防地落入掌心。
在他們兄弟二人的面前,不死川實彌單膝下跪著,剛才還未受傷的身體現在已經布滿傷痕。
可以說,幾乎是他一人扛下了剛才那一擊。
“不死川先生!”
“刀疤臉!”
“別嚷嚷了,老子還沒死!”
不死川側眸過來,透過白色的鬢發,隱約看到臉上也浮現出一個奇異的印跡。
“我好像也有你們臉上的東西了。”他眉目緊縮,“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現在被重傷的我居然感覺比以前的狀態還要好。”
彌漫的煙塵再一次被呼嘯而來的海風吹散,黑死牟款步走來。
“了不起。”
黑死牟站在大坑之上,背對著月輪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猶如索命的閻羅。
“在一瞬間對我的攻擊做出反應,并且很靈活的避免了要害。這就是你一身傷疤帶來的經驗吧?”
對于極盡磨礪自身的對手,黑死牟向來不吝贊美。
面前的這三人,應該是自戰國時期以來,劍技最為精銳的劍士了。
若是他們能變成鬼為那位大人所用,那便更好了。
“不過,令我震驚的是你的稀血。”奇/餓帬把以四爸乙流救六三還有韓漫日漫等你來看黑死牟的金色眼瞳閃過一絲冰冷的光,“數百年來,我好久沒感受到這種微醺的感覺了。”
稀血對于鬼來說,是上好的佳肴,是鬼都難以抵御稀血的誘惑。
而稀血中的稀血,對于鬼而言宛如香醇佳釀,只要聞一口,就會醉倒在地。
不死川的稀血對鬼,就猶如貓薄荷對貓。
即便是身為上弦之一的黑死牟,在面對不死川的稀血時,也受到了難以忽略的影響。
“哈……居然是個懂行的。”半跪著的不死川實彌咯咯笑出了聲,“但就算知道又如何?!”
不死川拔出插//入土壤的刀刃,一道如弦月的弧光閃過,刀尖直指黑死牟的鼻尖。
“老子今晚就要擰斷你的脖子!”
*
與此同時,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一雙眼睛緊張地透過縫隙探了過來。
過于慘烈的戰場和彌漫血腥氣的空氣,使不死川玄彌的身體忍不住顫了顫。
他的眼圈一片青紫,臉頰也有些滑稽的腫起一大塊,即便因為固執地跟著不死川實彌被暴揍一頓,但還是不死心地跟了過來。
即便玄彌一直學不會呼吸法被鬼殺隊拒之門外,但空氣中彌漫著極具壓迫感的鬼的氣息,即便是普通人都會不自覺地開始顫栗。
這就是……哥哥所面對的世界。
不死川玄彌剛往前走了一步,就因為生物本能的恐懼干嘔出聲,跌跪在地。
他的雙手緊緊捂住嘴唇,將干嘔聲痛苦地咽入喉中,雙眼不甘地盯著地面。
明明下定決心了,一定要和哥哥道歉的,可怎么到這里就動不了了?!
強忍住恐懼,不死川玄彌胸口劇烈起伏著,又往前爬了幾步。
可還沒有爬幾步,他停下了腳步,瞳孔驟然縮小。
一只不屬于在場任何的手,和被削斷的幾縷紅發映入他的眼簾。
——這是黑死牟被砍斷,尚未消散的身體組織。
作者有話要說:
厚血坦克,參團!
輔助,馬上參團!
第45章 [VIP] 45
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從虛哭神作長出了垂直于刀體的刀刃之后, 戰場的氣氛變得越發凝重。
黑死牟只是站在原地揮刀,那密集又蠻橫恐怖的劍氣都無法讓人接近半步。
甚至在不斷躲避劍氣的過程中,三人的身體不斷被軌跡難以預測的月牙割傷。
別說是找機會砍掉他的頭了, 就連拖延戰術都絕對耗不到一個時辰。
“珠世大人!”愈史郎的喊聲再一次將她從思緒中拉回現實,“血又止不住了!”
垂眼看下去,手上壓住椿理子傷口的毛巾又被浸濕,珠世擰了擰眉頭,狠心地加大了力度。
現在躺在地上的女孩情況更糟。
出血量逐漸加大,心跳也越來越微弱。
以這個出血量,就連抬著她離開去找醫館都做不到。
唯一的生還的可能性就是祈求她能夠醒來,只要稍微恢復一點意識, 就能用呼吸法強行止血。
想到這里, 眉目上的憂愁又增添幾分,珠世之能將手向下摁了摁。
但也無濟于事。
此時此刻, 椿理子只身置于一潭黑水之中。
冰冷陰濕的水包裹著她的皮膚,一點一點地抽取周身所有熱量。
下垂的睫毛遮蓋大半眼睛,雙眼如同一片死水,沒有任何生機。
她的日輪刀被丟在一旁, 只要稍微往前爬一爬, 指尖就能夠到它的刀柄。
可是, 腦袋很痛,四肢很沉。
身體也很冷, 根本不想動。
她究竟是為什么在這里來著?
一想到這個腦袋就很痛,椿理子縮了縮身體,索性不再去想。
對了, 干脆去睡一覺好了,說不定睡著了就不會那么難受了。
如是想著, 椿理子的眼皮越來越沉,逐漸要合成一條縫。
可在意識渙散之時,眼前一片虛渺的黑幕之中,椿理子聽到有人在喊她。
“姐姐。”
那個人踏著黑水,蕩起虛晃的漣漪,從層巒疊嶂的黑幕之中走出。
一雙西式皮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現在的樣子真是狼狽啊。”
那道聲音依舊不正經,在結尾時會故意拖起懶洋洋的長調。
這一聲漫不經心的調侃,重新接回已經趨近停工的神經。
“信?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在這一瞬間,意識瞬間清明,椿理子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他。
“因為姐姐快要死了嘛。”他大大咧咧地蹲了下來,與她四目相對,“畢竟這個世界只有我知道姐姐真實身份,如果不過來看看姐姐,那真是太可憐了。”
“我快要死了嗎?”
椿理子難以置信地抬起手,發現掌心已經逐漸趨向透明。
對……剛才他們一起潛入棋院,然后被上弦之一的一擊就打成現在這個樣子。
等一下!說到底來到這里還是因為信臨死前說的那句話,把他們引到了這里。
“你說的那位大人是上弦之一?你和他什么關系?你為什么會用風之呼吸?”
一路上不死川遮遮掩掩,閉口不談究竟什么有情報,害得她憋了一肚子話想問。
“唔……這些嘛,對現在的姐姐來說應該沒什么意義了吧?”
信歪了歪頭,指向她越來越趨近透明的身體。
“不過還有點時間,你想聽我便說。”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們所處的黑暗空間驟然發生變化,腳底的黑水無端地掀起漣漪。
周邊漆黑的迷霧逐漸散去,四周變得像是被透明的玻璃罩子籠罩。
“我之前給一名紅衣武士撐過傘,偶然看到他揮劍的樣子就學會了呼吸法。”
隨著信說話的聲音,四周開始根據話語的內容浮現出相應的畫面。
年僅九歲的小孩給河邊枯坐的落魄武士撐了傘,偶然間了解到鬼與鬼殺隊的世界。
那位武士幼年出生貴族世家,因不忍兄長被逐出家,自行離家。
然而他青年時期因鬼喪妻,命運驅使之下加入了鬼殺隊,并為鬼殺隊帶來了呼吸法。
“可是,為什么他如此姿態遇到你?”椿理子很疑惑。
根據話的內容來說,那名武士應該是初始呼吸的劍士,是諸多衍生呼吸的創始人。
可為什么會落得如此落魄的境地?
“因為他的哥哥成為了鬼。”
這個答案直擊椿理子的靈魂,讓周身不自覺地散發一陣寒意。
無一郎被說是起始呼吸劍士的后裔,可根據信的描述,那位自身充滿悲劇色彩的武士并沒有后裔。
而遇到上弦之一時,他又詢問她“自己的后裔有沒有一起過來”。
周身的毛孔驟然收縮,椿理子感覺自己可能要推斷出一個了不得真相了。
“這些都是三百多年前的老黃歷啦,根本不重要。”信打斷她的思路,指了指已經趨近透明的身體,“先擔心自己比較好哦。”
對,在來到這里前她的記憶停留在被黑死牟打傷的那一刻。
估計這里是小說話本里的意識海,所以她才能看到這么多奇異的景象。
“我要出去。”
不到一秒,椿理子瞬間做出了決定,眼神溫柔而堅定。
她要出去,就算是孱弱之軀,只要還能握刀,就要戰斗到最后一刻。
“可我覺得就算加上你也打不過那位大人誒。”
面對椿理子無比認真的神情,信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頰。
“現在外面可是一片危機哦。”
說完,信衣袖一揮,周邊立馬浮現出現實幾人交戰的場景。
因為打斗濺起漫天的塵土,每個人渾身是傷,在刀光劍影之間能夠看到交戰的情景并不樂觀。
等等…….還有有一郎?
“那我更得出去了!”她不假思索地喊道。
聽到椿理子的回答,信釋然地笑了笑。
“雖然我很喜歡那位大人,但是我也不想看姐姐死掉呢。”他孩子氣地自言自語,“所以,小小地對不起那位大人一次吧?”
椿理子抬眼,與全身籠罩在黑暗之中的西風信來對視。
那雙眼睛依舊會在看到她時盈滿了笑意。
“來——握起刀吧?”
他蹲下來與她平視。
然后,牽引著她的手,握起磨損嚴重的日輪刀。
一只鬼。
一只死去的鬼。
握住她的手,告訴她全新的劍技。
此時此刻,身處于現實的珠世無視愈史郎立刻逃跑的建議,固執地替椿理子摁著傷口止血。
戰場上下不容樂觀的情況,使珠世遭受著巨大壓力,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上滑落。
在一滴汗珠巧合般地滴落在椿理子臉頰上時,珠世看到椿理子的嘴唇開始細微的翕動。
嘴唇運動的幅度很小,是很細小的聲音、微弱的聲音。
珠世還是附下身去聽她在說什么,在聽清話語內容的瞬間,猶如被一支箭矢釘在原地。
“風之呼吸,十之型。”
剛才還止不住的血開始逐漸變小,椿理子猛然睜開雙眼。
此刻,藍色的雙眼閃爍著幽光,多種復雜不堪的情緒在瞳中交織。
她猶如沒事人一般,握緊了自己日輪刀的刀柄,以極快的速度從高處一躍而下。
“西風信來!”
伴隨著話音,猶如海嘯般的風浪從刀刃處溢出,筆直地劃向戰場。
自從虛哭神作長出垂直于刀體的刀刃后,黑死牟索性站在原地,以范圍極廣的劍氣阻擋三人的進攻。
而椿理子的這一擊,直接攔腰截斷了黑死牟的攻勢。
這無疑是給剛才一直苦戰的三人緩了一口氣。
椿理子的突然出現,三個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對于不死川現在還在喊她滾,椿理子裝作沒聽見,而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我還可以握刀,多一分戰力勝算就多一點吧?”她一如既往好脾氣地解釋道。
這話說的不假,而且在場幾位都是犟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狠人,一旦決定了的事絕不會妥協。
而且現在黑死牟也不會給她撤退的機會了。
所以,如果想要活下去,唯一的生路就是就地打敗黑死牟!
幾乎在同時,幾人瞬間達成了共識,開始交替向黑死牟攻擊,金屬之間摩擦的火花不斷地在夜空中炸開。
但即便如此,在黑死牟密集而范圍極廣的劍氣面前,根本無法近身分毫。
數十個回合下來后。
因為失血過多,椿理子腳下一軟,在攻擊過程中跪倒在地。
其他人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不死川渾身是傷整個人已經是個血人,時透兄弟的情況也大差不差。
別說是進攻,就連防御都已經用盡了全部力氣。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龍輪尾」
黑死牟不像剛才那樣有耐心,在發現勸說無果之后,他便已經開始下死手了,拼盡一切互相廝殺。
所以,黑死牟也不會給他們一點喘息的機會。
“無一郎!!!”
而那一道帶著月牙的劍氣,猶如一道陰影,如烏云一般覆蓋在無一郎的面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46章 [VIP] 46
“無一郎!”有一郎的喊聲穿透這個戰場。
猶如肌肉擁有自我意識一般, 在場的所有人不假思索地抬起手中的日輪刀。
刀刃殘破不堪的日輪刀揮出的劍氣,三股風之呼吸的劍氣匯聚在一起,勉強地攔下了這一擊。
但還是有余波劈下, 在無一郎的臉龐上劃下一道血痕。
薄荷色的雙瞳映出來自百年前劍術的威壓和風之呼吸之間的交疊,無一郎愣住原地。
突然感覺身體又變得奇怪起來。
有什么東西在腦海中翻涌,又如一根釘子,一點點地釘入他的心臟。
眼前出現了面向云霞迷幻的、朦朧的背影。
清晨的狂風席卷而來,紅色長發在風中飛舞,一并卷起對方耳垂上的旭日花札。
而那個陌生人面對的云霞被狂風吹散,一輪紅日出現在眼前。
瞬間,天光大亮。
因為當風吹散云霞, 就是日出的時刻!
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覺醒來自百年前的記憶, 驅使著無一郎的肢體使用全新的劍技。
不同于霞之呼吸的縹緲虛無,而是鋒芒極為凌厲的全新呼吸法。
手中的日輪刀每在空氣中揮動一次, 刀刃上就會附著炫麗如同新日般的陽炎。
在這個全新的呼吸法之下,居然僅憑無一郎一人就可以和黑死牟有來有回地對戰。
椿理子對這個情況有些茫然:“這究竟是……”
“我在那個六眼丑八怪的記憶里看到過這個劍式。”有一郎擦去面上的灰,“我模仿這個劍式之后,使用出來的是風之呼吸, 所以這個應該是…….”
“呼吸法的源頭, 日之呼吸。”
“那他怎么突然會另外一種呼吸法了?”椿理子依舊很不解。
“現在沒時間思考這個了!”不死川連忙打住, 指向黑死牟的方向,“你們看那邊!”
附著在刀刃上的陽炎飛濺, 在接觸到黑死牟□□時,會瞬間割開一道傷口。
不僅如此,現在傷勢的比之前黑死牟恢復身體組織的速度要慢上很多!
如果能無一郎近身的話, 絕對有希望砍下脖子!
三個人立馬交換眼神,在心中改變了作戰方案。
從輪流打車輪戰消耗對方, 轉變為不惜一切代價掩護無一郎接近黑死牟!
風之呼吸的特點是如同風一般攻擊范圍廣泛,恰好能夠與黑死牟攻擊范圍極廣的劍氣抵抗。
雖然平時從未并肩戰斗過,但是此刻的三人猶如多年戰友一般,次序分明地抵抗著黑死牟的進攻。
無一郎與黑死牟的距離也在越來越近。
可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候,椿理子聽到一個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咔嚓——
手中的日輪刀現出一道微小的裂痕,伴隨著椿理子的行動,裂痕瞬間伸長,刀身斷成兩截。
還差、還差一點!
因為沒有椿理子的阻擋,無一郎不得不臨時閃到另一個方位,意外地撞進了黑死牟的攻擊范圍中心。
完了!這里躲不開了!
可意料之外地,黑死牟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樹枝猶如一條巨龍般從地底破土而出,尖銳堅硬的枝丫猶如軟體動物的觸手一般,迅速纏繞上黑死牟的雙腿和虛哭神作。
在黑死牟的斜后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孩。
只是他那全然漆黑的眼白,一看就已經超出了人類的范疇。
“玄彌!!!你干了什么?!”
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眼尖的不死川實彌瞬間認出對方是誰。
“唔……!”
被自家大哥吼了一聲,不死川玄彌神色染上濃重的不安,但樹枝纏繞在黑死牟身體上的速度依舊不慢。
樹枝上的尖刺扎入皮膚,源源不斷吸收黑死牟的血液,硬生生地限制了他的行動。
趁此機會,無一郎繼續向著黑死牟面前靠近。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能砍掉他的脖子了!
在多重阻礙因素之下,黑死牟用力扯了扯手中的佩刀,發現根本無法撼動一毫。
“我居然被逼到這種程度了嗎…….?”
霎時,手中的虛哭神作化成一灘齏粉,纏繞在刀體上的枝丫軟趴趴地落向地面。
一柄全新的虛哭神作重新在他的手中凝結,如同一個身體組織被細胞高速構建一般。
如果無一郎搶先在虛哭神作具現化前沖過去,那就能砍下他的脖子。
相反,則是無一郎死。
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已經不能再對戰場有任何幫助的椿理子,拼盡全力大喊。
“繼國巖勝!!你回答我!!”
這個是黑死牟主動告訴她的名字,不會有錯。
“你背叛主公,害得自己的親弟弟潦倒余生,這就是你身為武士的驕傲和尊嚴嗎?”
這一聲聲質問,穿透戰場的空氣,直接釘入黑死牟的心臟。
這么多年壓抑的復雜情緒,瞬間開始在心中纏繞,吵鬧著要鉆出胸膛。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劍氣向著椿理子的方向一側。
但也就是這么一個短暫的瞬間,足以讓無一郎沖到黑死牟的面前!
椿理子在地上翻滾躲避劍氣,可卻被余波的掀起氣流打進海中。
撲通——
在椿理子墜入海中在水下蕩起白沫時,漸明的天幕之下,一道火光同時劃過。
黑死牟的金黃色瞳孔映照出眼前炫目陽炎,高舉著日輪刀的姿態莫名與當年的故人重疊。
只在短短的一瞬間就掌握了日之呼吸嗎?
眼前的場景變成白茫茫的一片,黑死牟感受不到刀刃劃入皮膚的疼痛,而是出現了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場景。
尚在鬼殺隊時,因為斑紋的副作用,他因為找不到繼承人之事而向緣一抱怨。
當時的緣一轉過頭來,低聲安慰他道:“無需擔心,兄長大人。”
“即便不是現在,在未來的數十年、數百年,絕對會有后來人繼承、趕超我們的心血的。”
——上弦之一,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追一人之下,里面的一句臺詞能夠很精準的概括這個場景——
“自有后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