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底
男人的動作赫然頓住, 脊背幾乎一瞬間變得僵直。
懷里的女孩緩慢地眨了眨眼,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沈彥舟,我們倆高中的時候是不是見過?”
沈彥舟眼神微動:“怎么這么問?”
他抬手, 拉開了床頭燈的開關,柔和的光暈散開, 灑在他們的身上, 將一切都溫柔籠罩著。
此時已經凌晨三四點,夜晚趨于寧靜, 沒有任何聲響出現來打擾此時此刻的他們。
徐念之沒說話,她能從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喉管像被人撕扯著, 痛感從下往上蔓延到口腔。
她說不清現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當年塵封的記憶又從角落被翻出來, 像一本落了灰的日記本重新被打開。
之前的每一次擦肩,每一次相遇,似乎又慢慢在她眼前成形, 少年的五官在腦海中逐漸清晰。
她有些懊惱, 自己怎么遲鈍成這樣,直到今天才發現, 沈彥舟就是當年天臺上的那個男孩。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徐念之問。
沈彥舟上了床, 將她摟進自己懷里, 下巴輕抵著女孩的額頭, 感受到她真實的溫度之后, 才低聲開口:“你一開始沒認出我,所以我就沒說。”
他輕輕笑了一聲:“畢竟我也有點自尊,不想讓你記起當年那個有些不堪的我!
當年的他,在她的印象里, 估計就是個不好好學習,天天跑天臺抽煙的頹廢壞種。
“別這么說自己!毙炷钪D身, 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抱了一會,她又問:“所以當年發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說說嗎?”
沈彥舟眉頭微皺,腦子里回憶起那些混亂的過往,一時間不知從何講起。
徐念之不著急,安靜地窩在他懷里,等他開口。她移開視線,不忍心看他現在隱忍壓抑的表情。
片刻后,沈彥舟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他遲早要跟小姑娘交底,但沒想到來得如此突然,在他完全沒做好任何準備的時候。
再開口,他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之前高中的時候,我有很嚴重的抑郁癥!
聽到這個,雖然之前的氟西汀已經讓她猜到了,徐念之的心還是往下沉了一分。
“我就是我爸媽商業聯姻的錯誤產物。”
沈父在沈家排行老二,在他前面還有個哥哥,也就是沈彥舟的大伯,沈桓知的父親。沈家家大業大,但內部從未有過家產權利的勾心斗角。
大伯是與生俱來的商業天才,從國外進修回來后便一直輔佐在沈英和身邊,沈氏至此迎來輝煌盛世,在許城可以說是稱霸一方。
而沈彥舟的父親,從小便對這些商場的爾虞我詐毫無興趣,長大后更是離開商圈,進入了公安系統,成為一名刑警。
而沈英和的條件,就是讓他和沈彥舟的母親,江家的大小姐結婚。
沈父沈母結婚前半個月,兩個年輕人才見上第一面。
在許城的名門望族間,為了利益聯姻的案例數不勝數。這場婚姻表面光鮮亮麗,可實際上荒謬至極。
沈父婚后鮮少回家,一般都在出任務或者住局里,而沈母因為當初被家里人逼著與初戀分手,一直對沈家人懷恨在心,但她知道,生下一個孩子才是她逃離這段婚姻的籌碼。
于是沈彥舟呱呱墜地,成了這段畸形關系的直接證明。
在沈彥舟小時候,便很少能見到自己的父親,而母親整日在外揮霍,流連于風月玩樂間,卻對自己的兒子帶著病態的仇視心理,沒給過他一天好臉色。
沈彥舟的童年組成,是缺失的父愛,母親厭惡的目光,以及身邊同齡人難以入耳的嘲笑。
于是他漸漸從小心翼翼,生長得冷漠麻木,性格日漸孤僻。
心理出現問題是這個環境帶來的直接結果,可他像在一片泥沼里越陷越深,以至于情況越變越糟糕。
他嘗試過很多方式尋死,割腕、吞藥,都被家里的傭人發現,沈英和下了死命令,把他關了一段時間的禁閉,讓她們必須把他看住了。
通過治療,幾個月后沈彥舟情緒恢復了一些,又繼續去上學了。
他最后選擇在教學樓結束自己的生命,是有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他。
“我之前撞到過”沈彥舟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件事。
“我之前撞到過我母親出軌!彼是選擇了比較委婉的說法,“那之后沒多久,我父親就殉職了。”
徐念之或許是因為太震驚,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
“打擊太大,我一下子沒承受住,所以才有那天晚上天臺的場景!
沈彥舟低頭的動作拉長了脖頸的線條,語氣極淡:“之之,我之前是不好!
我的偏執,我的灰暗,我的孤獨和我的不堪。
在遇見你之前,我只有一個破碎的家庭,以及一個看起來一片迷茫的未來。
他嘆了一口氣,將懷里的人抱緊了些:“你別害怕我!
這是沈彥舟第二次說,讓她別害怕他。
徐念之的心又酸又澀,好像能體會到當年的沈彥舟有多么多么無助。
半晌,她終于有了動作,抬手緩慢撫上男人的背,輕輕拍了拍,嗓音很柔軟:“我從來沒有害怕過你!
“過去的事情錯不在你,所以不要這么說!
像一陣微風拂過,帶著一點沙礫感,磨得人心癢。
沈彥舟垂下眼,目光一點點掃過去,看見女孩雪白的脖子,精巧的下巴,以及卷翹睫毛上沾著的晶瑩淚珠。
她還是因為他的故事掉眼淚了。
他的心尖微微顫動,生平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心疼的感覺。
徐念之吸了吸鼻子,又緩慢重復了一遍:“不是你的錯,以后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沈彥舟依然靜默,安靜地看了她一會,才“嗯”了一聲。
他想岔開一個話題:“我們在鷺島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明早就要啟程過去!
“那你現在要走了嗎?”徐念之仰起頭,唇從他的脖頸間擦過。
沈彥舟點點頭,吻落在她臉頰的梨渦上:“差不多了!
徐念之的視線落在地板上那個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上,眼眶一瞬間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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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去,可能就是和嫌疑人的真正交手了,或許幸運的話,二十幾年的案件在幾天后就會畫上句號。
明明是值得高興和期待的事情,可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沈彥舟,這一次任務會有危險嗎?”
沈彥舟頓了頓,“不確定,但我跟你保證,一定會平安回來見你!
之前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留戀,就算是犧牲了,混個英勇殉職的名號也挺好,F在不同了,為了面前的小姑娘,他怎么樣也要好好活下去。
徐念之環著他腰的手緊了緊,將臉埋進他胸膛,沒一會就傳來了啜泣聲。
“你一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什么事都逞強。”她的聲音哽咽得厲害。
沈彥舟眉頭微鎖,輕嘆一聲:“之之,你要這樣,我可走不了了!
“你別我就是情緒上頭了,緩緩就好了!毙炷钪在抽泣,“真沒事,你快走吧。”
“之之。”
“唔?”她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
“你相信我嗎?”沈彥舟問。
“我相信你。”她回答-
寂靜的夜里傳來一道清晰的關門聲。
沈彥舟走了,徐念之睜著大眼睛,沒了睡意。
她總是止不住胡思亂想,頭疼得厲害,一直到天光大亮的時候,才勉強瞇了一會。
睡眠不夠,自然就沒精神。接下來一整天,她都無精打采的,吃飯也沒胃口,連更新的電視劇都沒心情看,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
沈彥舟就下飛機的時候給她發了條信息報平安,除此之外毫無音訊。她想給他打電話,又怕影響他辦案,只好將情緒壓了下來。
周天傍晚,沉寂了許久的手機收到了一條新信息。
徐念之正在給家里的綠植澆水,余光瞥見桌面上的手機亮了起來,趕忙放下手里的噴水壺走過去。
打開之后才發現,信息是秦菲發來的,瞬間泄了氣。
菲菲公主:【今晚有個livehouse,來不來?最近很火的樂隊!
徐念之嘴角往下撇著,隨手敲下回復:【不來了,沒心情。】
下一秒,秦菲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怎么啦?我們之之心情怎么不好了?”
徐念之也沒想瞞著秦菲,這兩天沒人說話,她都快悶死了。
“沈彥舟昨天出差了,已經快36個小時沒消息了,我有點擔心!
秦菲倒是樂觀:“哎呀,做警嫂就是要有這種覺悟的啦,放心好了,你的沈隊福大命大,肯定不會出事的。再說了,上次你在廟里誠心誠意拜了那么久,佛祖都聽見了。”
“可是”
“別可是了,”秦菲打斷:“今晚六點半在夢田,不許放我鴿子!”
“”-
怕周日會塞車,徐念之五點多就出了門,好在今天路況良好,抵達夢田的時候才剛過六點。
她沒去過livehouse,只是常常聽身邊朋友提起,無非就是喝點酒聽點歌,場子很燥,但聽起來不適合她這種喜歡安靜的人。
今晚的樂隊似乎真的很火,酒吧門口的道路停滿了車,她走進去的時候,一樓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不少人站在原地。
表演還沒開始,徐念之在人群里鉆來鉆去,終于在一張桌子旁見到了穿著紫色亮片吊帶裙的秦菲。
她不由得張開嘴:“今晚這么盛裝出行?”
秦菲從包里拿出唇釉,對著鏡子往唇上抹了兩下:“你懂什么?大師說了,這段時間我會遇見新桃花,那不得時刻準備著!
她上下打量著坐在旁邊的女孩,下半身穿著一條闊腿褲,上面一件簡單的白t,可能是怕冷,還搭上一件灰色衛衣外套,長發被她隨意盤起,看起來要多休閑有多休閑。
秦菲嫌棄道:“不是吧你,來livehouse居然穿成這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徐念之不以為然:“這叫慵懶風,況且我又不像你,我已經名花有主了!
秦菲感覺被痛擊了:“行行行!
剛聊兩句,酒吧燈光驟變,聚光燈一束束打在舞臺中央,在一陣尖叫的音浪聲中,一聲低沉的貝斯響起,燈光下出現一個穿著T恤的少年,寬肩窄腰被勾勒得一清二楚。
“下面有請,薄荷海樂隊!”
隨著主唱聲音傳出來,人群再一次被點燃,歡呼聲不絕于耳。
“我是江頌!
少年站在最前面,握住立式話筒,聲音清冷有磁性:“晚上好!
緊接著重金屬音樂聲和躁動的鼓點就響徹全場,場地里的人估計都是粉絲,很快跟著音樂的節奏動起來。
徐念之皺了下眉,抿了一口手中的溫水,第一次認識到自己原來和現在年輕人的喜好有這么大的差別。
她瞇了瞇眼,望向臺上的少年。
少年身形寬闊,瘦瘦高高的,眼尾狹長,鼻梁高挺,五官生得極其好看,好看得有些張揚。而且他唱起歌來的聲音居然和說話的不同,有些沙啞,混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故事感。
這么一想,臺下這些狂熱粉絲們的喜歡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秦菲從一開場就擠去了最前排,而徐念之還留在桌子那,與整個氛圍格格不入,像一只躲在角落的乖巧小兔子。兩首歌不到,已經有好幾個男生過來和她搭訕,都被她一一回絕。
等樂隊表演結束,秦菲帶著徐念之溜去了后臺。
她進化妝間找鼓手,徐念之就站在走廊外等著。
還說呢,秦菲怎么突然喜歡上這種年輕樂隊了,原來是有了新目標。
活動結束后的酒吧后廊看不見什么人,很安靜。
徐念之靠墻站著,讓被音樂沖擊得缺氧的大腦休息一下。
余光瞥見兩個重合的身影,她偏頭往轉交的方向望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個很熟悉的背影,少年身上還穿著剛剛表演時的那套衣服,脖子微垂,手臂抬高撐著墻,懷里隱約傳來一些細碎聲響。
不用看也知道那邊在干什么。
“江頌,有人!”女孩極力推著少年的肩膀,偏頭拒絕落下來的吻。
江頌扣著虞綏的腰,不爽地抬眼看過來。
徐念之被那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慌忙移開視線。
她轉身,尷尬地抬手撓了撓后頸,想換個地方等秦菲,邊走還邊想,現在的小孩也真是的,怎么如此饑不可耐!
追捕
此時散場已經有一會了, 兩人從酒吧里出來,準備走到路邊打車。
離開了紛擾嘈雜的環境,夜晚突然顯得寂寥起來。
徐念之不知是不是被剛剛那一幕給刺激到了, 大腦又開始想起沈彥舟來,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置頂的對話框依然沒有收到任何新信息。
心又沉下來。
剛走兩步, 便有人扯了兩下她的袖子,隨后就聽見秦菲響亮清脆的聲音:“天哪, 你快看!”
徐念之順著她說的方向抬起頭來。
面前櫥窗內裝潢華麗,擦得锃亮的玻璃后面放著一枚精巧的戒指。
她瞳孔微鎖。
銀色的戒指圈上帶著一顆心形的鉆石, 和其他不同的是, 中間還鑲嵌著一個精致的粉色月亮,上下左右所有燈光都打在戒指上,讓切割鉆面反射出來的光芒更加耀眼。
很漂亮, 她很喜歡。
秦菲一看就知道是徐念之心水的款式, 偷偷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喜歡就買唄!
徐念之目光落在前面的價格牌上,嚇得倒吸一口氣, 連忙擺手, 拉著秦菲就走:“買不起, 溜了溜了!
沒看錯的話, 剛剛牌子上可是六個數字, 簡直是她這個社畜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秦菲笑:“你買不起,有人能買得起呀。”
徐念之沒搭話,可眼神中分明還對剛剛的戒指有點留戀。
站在路邊等車的過程中,秦菲歪頭, 看向旁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徐念之:“說真的,你和沈彥舟有沒有下一步打算?”
面前偶然駛過的車輛掀起一陣塵囂, 女孩的衣角被吹起。
徐念之似乎沒思考過這個問題,秦菲這樣突然一問,她的大腦竟一下子作不出回答。
靜下來想想,她和沈彥舟談戀愛也有一段時間了,但誰都沒有提過以后的事情。兩個人的工作都很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她自己對于這個問題是有些逃避的。
她當然很想和沈彥舟能一直走下去,可一紙婚約,締結的是兩個家庭,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不是兩個人相愛就可以的。
徐念之扁了扁嘴:“我不知道。”
秦菲有些詫異:“你倆從來沒考慮過這件事啊?”
“我暫時還沒想這么多!毙炷钪畵狭撓下巴,“他也沒跟我講過這方面的計劃。”
或許是看出了徐念之提起這個事興致不佳,秦菲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反正你倆也才沒談多久,結婚的事還遠著呢,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行,你看我,這么想結婚,到現在還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徐念之輕輕推了她一把,眉頭皺起來:“說什么呢?你倆沒結成是宋永同的錯,關你想結婚什么事?別給他找借口了!
“知道知道。”出租車在面前停了下來,秦菲拉著她上了車:“我這不是讓你也別太著急嘛!
坐上車,徐念之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些:“我可沒著急,我還得看他表現呢!
秦菲輕哼一聲:“你家沈警官啊,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最佳男友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的那種,這事兒主要是看你自己怎么想。”
“你倆要真結婚了,我都不敢想象沈彥舟有多開心,估計晚上睡覺都得抱著你倆的結婚證!
徐念之看著車窗外不斷閃過的城市夜景,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不住笑出聲。
街道上霓虹閃爍,道路上多的是手牽著手的情侶。
她的眸光隨即又暗下來,嘆了口氣:“再說吧,現在人都沒消息了。”-
三輛黑色車疾馳在昏暗的偏遠公路上,幾乎融進黑沉沉的夜色里。
兩天前在這個村莊里發現了嫌疑人的蹤跡,警方便已提前布控。這夫妻倆是大型拐賣案的主謀,坑害了多少個家庭,甚至還牽扯到毒品、□□易等,案件性質惡劣,上頭很重視,再加上兩人十分狡猾,警方也不敢輕舉妄動。
兩個人還帶著趙艷麗的妹妹,三個人在南江消失之后,南江市刑警隊密切監視機場高鐵站輪渡等交通站點,同時關注著各個方向的高速公路,終于在開往鷺島的一輛大巴車上發現了三人的蹤跡。
高速公路不是個適合抓捕的地方,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刑警隊全員落地鷺島,與當地公安局合作,開展這一次的抓捕行動。
陸天賜和趙艷麗兩個人沒敢住酒店,帶著一大包行李,兜兜轉轉來到山里,在一個看起來已經荒廢了一段時間的村莊里住下,看起來不像是有長期在這住的打算,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也許是知道這一次必須成功,大家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警方在這蹲守兩天之后,漸漸摸清了三人的活動軌跡,決定在今天的凌晨對三人實施抓捕。
天還未亮,抬頭看見的還是無邊無際的夜幕。
林間寂靜,入耳的只有呼嘯的風聲。山路崎嶇不堪,車子沒敢開太近,就在村莊外一公里的地方停下來。
刑警隊的人分成幾個小隊,從四面朝他們的落腳點包圍過去,埋伏在院子外面的小樹林里。
沈彥舟抬手看了看表,時針剛剛指到數字五,又是一個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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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人誰都是熬了好幾天了,但每個人的眉宇間都看不見疲憊,大家對這次抓捕都勢在必得。
又過了十幾分鐘,一串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刑警隊的人滅了所有的燈光,盡量將自己的身體與隨風飄搖的雜草叢融為一體。
很快,一輛白色的小型轎車就從山下開了上來,在岔路口轉彎,果不其然,最后停在了院子外面。
車前燈滅了,所有人都屏息等著。
車門打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什么異樣后,才繞道車子后面,打開后備箱,有些費力地拖了個行李箱下來。
男人走到院子門前,敲了敲門,又低語了幾句。等待了一會,門開了一道小縫,再接著,他就拖著行李箱閃了進去。
等大門再次關上,沈彥舟蹙眉,招招手,下了命令,大家伏下腰,無聲又迅速地摸到了院墻旁。
彼時剛剛破曉,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給大地帶來屬于新一天的亮光。
紅外線探測儀從門縫地下探進去,不動聲色地將攝像頭對準院子里面,從拍攝到的視頻來看,院子里空無一人,正廳門開著,隱約看見一點剛剛那男人的背影。
不用再等了。
院墻不高,對于刑警隊的兄弟們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沈彥舟打頭,手搭上院墻,手臂用力,再輕輕一躍,整個人就很輕松地翻了過去,又快速掏出了后腰的槍,將院門的門閂拉開,槍口對準了正廳里正在交談的兩個人。
“不許動,警察!”
門外的刑警們瞬間破門而入,將整個房子包圍了。
趙艷麗聽到聲響才慌里慌張起身,面前迎接她的就是一排黑洞洞的槍口。
那男人更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出幺蛾子,沒跑幾步就被大黑制服了。
客廳中間放著一大袋東西和剛剛男人拿進來的黑色行李箱。
沈彥舟走上前去,抬手拉開袋子,目光一沉。
一個個用報紙包著的,見不得光的東西,里面還有一層塑料膜,他一眼便知,這些都是毒品里的“上等貨”。
而行李箱里裝著的東西,上面蓋著一層布,稍微掀開,就能看到里面透出的金光。
里面是沉甸甸的一箱金條,他單手拎了拎,估摸著有幾十公斤,怪不得剛剛男人的動作如此費力。
很明顯,陸天賜和趙艷麗夫妻倆想在遠走高飛之前賣出最后一單,然后帶著這筆錢,去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重新開啟他們的新生活。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他們的蹤跡早已經被警方發現,而這幾天的一舉一動,看似謹慎無比,其實都在警方的監視當中。
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沈彥舟沒見過,也從來沒出現在他們過去的案件當中。這次的行動還能幫鷺島警方揪出他們本地毒品交易鏈,也算是個意外收獲。
向衡從偏房帶出來一個神志不清的女孩:“隊長,發現趙小薇了。”
趙小薇,趙艷麗的妹妹,雖然當年的粵省拐賣案案發時她還年齡尚小,但這么多年也協助她的姐姐姐夫干了不少壞事,都是需要依法處置的犯罪嫌疑人。
沈彥舟審視的目光掃過去,“這是剛吸?”
“是的,我們進去的時候她應該是剛剛注射完畢!
沈彥舟按了按太陽穴,轉了一圈:“陸天賜呢?”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都沒見到陸天賜。
旺仔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隊長,陸天賜跑了。”
“跑了?”
“是,后院的門開著,估計是聽到動靜后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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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舟咬肌緊繃:“向衡旺仔,你們倆在這看著他們,其余人跟我去追。”
時間不長,應該跑不出這個小村莊-
這座山靠海,是不是能從迎面吹來的風中聞到海浪咸濕的味道。
陸天賜跑得著急,慌不擇路,處處都留下了痕跡。
沈彥舟他們剛出門就在地上發現了腳印,于是順著腳印一路追過去,在崖邊發現了陸天賜的身影。
他正站在邊緣,見警察追過來了,又不自覺往后退了一小步,腳底的碎石順著山體滑下,立刻卷進洶涌的波濤中。
陸天賜舉著槍的手顫啊顫:“別過來!都別過來!”
沈彥舟在距離他二十米的地方停下,不敢再做出什么刺激他的事情。
“放下槍,你還有機會。”沈彥舟盡量放輕聲音。
陸天賜將手槍上膛,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笑:“我哪里還有機會?”
這么多年東躲西藏,壞事干盡,海外賬戶里的錢倒是越來越多,可一天安穩日子都沒過過。
他們拐賣那些四五歲的孩子,用毒品控制十幾歲的女孩,讓她們接客,讓她們懷孕,一個接一個替別人生孩子。他們手里的錢沒有一分是干凈的,這么多處房產,也都是聽著多少孩子的哀嚎才換來的。
不知是風吹得,還是他在懺悔,陸天賜的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眼前是包圍自己的警察,身后是深不見底的大海,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那條路,等待著他的都是死亡。
“你還有妻子,你們還有一個小家,只要認罪,表現良好的話,減刑是非常有可能的,你不要想得太悲觀!
上頭有命令,必須活捉這兩位犯罪嫌疑人,所以就位的狙擊手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陽光輕輕灑下來,陸天賜眼前一片眩暈。
突然,群鳥從枝頭扇動著翅膀飛向天空。
林間一聲槍響。
謊言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此刻真的會開槍, 槍口的火光映進每個人的眸里。
槍響之后,林間又恢復往時的平靜。
陸天賜開完槍,轉頭就想往旁邊跑, 被早已悄悄埋伏在他身后的大黑撲倒,兩人瞬間就在地上扭打起來, 但瘦弱的他怎么會是大黑的對手, 很快就被大黑壓制住,在地上動彈不得。
“隊長!”向衡朝沈彥舟沖過去。
剛剛那子彈, 可是對準他隊長的胸口了。
沈彥舟捂了捂傷口,擺擺手, 示意自己沒事。
不知道算不算運氣好, 陸天賜壓根就沒瞄準。槍是對著他開的,可子彈是擦著他肩膀過去的,沒傷及分毫血肉, 頂多有一點擦傷。
海浪拍岸的巨大聲音遮蓋了崖邊的動靜。
向衡看向地上的陸天賜, 他眼神里分明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殺意。明明是夏天,向衡額頭卻滲出幾滴冷汗來。
他不敢想, 若是剛剛他們放松了警惕, 若是這子彈真的打中了沈彥舟, 會是怎樣的后果。
沈彥舟皺緊眉, 撿起陸天賜在打斗中掉到遠處的槍, 和被壓制在地上的男人對視了一眼,忽然扯唇笑了一聲,語氣很輕:“收隊。”
三人最終落網,案件的審理留給了省公安機關。
原本鷺島的警察們還說要留他們下來吃個飯, 可沈彥舟點開手機,看見了徐念之發來的那么多條信息, 此時歸心似箭:“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買了最近一班飛回南江的機票,匆忙從鷺島公安局出來,拿了行李就馬不停蹄趕去機場。
一群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沈隊這是?”@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向衡這次倒是聰明了,看破不說破,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沈隊家里有急事呢!
眾人恍然-
玻璃門上的水霧昭示了盛夏的室內溫度差,即使已經傍晚,陽光已經不再刺眼,可溫度依舊不見降。
北京時間下午六點,門鈴響了。
徐念之拿起遙控對著電視按下暫停,從地毯上站起身,屁顛屁顛地去門口迎接她的外賣。
外賣員把奶茶遞過來,順嘴說了一句:“美女,你家這棟樓真不好找,要不是我跟著一個你們這棟樓的住戶進來,還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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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之彎唇:“辛苦您了。”
她家這棟樓確實不好找,藏在一個不是那么顯眼的地方,住戶也不那么多,得虧是遇到了同棟的鄰居,不然還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
徐念之心想,她還蠻幸運的。
誰知剛把吸管插進去,吸了一大口椰果,連遙控器都還沒來得及拿起來,門就咔噠一聲又開了。
她腦子宕機,這個門的密碼,除了她和沈彥舟沒人知道,兩把備用鑰匙都在她這,現在除了她還有誰能打開這扇門。
徐念之心跳停了一拍,猛地一轉頭,和門口拎著行李箱的男人四目相對。
一秒、兩秒,沒人發出聲音。
她嘴里的奶茶忘了咽,桌上放著的手機還停留在兩人幾天前的對話框上,發出去的綠色泡泡一直得不到回應。
這個消失了接近一百小時的人,是怎么一聲不響又出現在家門口的。
徐念之就這么愣愣地盯著男人的臉,眼睛也不眨一下,突然快被一種陌生的情緒淹沒。
這幾天找不到他的人,也無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她內心有多焦灼,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她反而說不出話來。
沈彥舟將門帶上,眼神在桌上的漢堡奶茶上轉了一圈,眉頭微蹙。
合著他不在的這幾天,她都是吃這些東西?
又過了幾秒,徐念之已經緩過勁來,放下奶茶朝他跑過去,而沈彥舟也下意識張開雙臂,穩穩地接住了女孩。
“你回來啦!”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歡快。
沈彥舟不由得被她的情緒感染,嘴角牽起:“嗯!
徐念之捧著他的臉,很仔細地左看右看。
沈彥舟嗓音低沉:“在做什么?”
徐念之雙眸亮晶晶的,“看看還是不是走之前的那個男朋友!
沈彥舟被逗笑:“那還是嗎?”
“當然咯!”徐念之也跟著笑起來,在他的左臉頰蓋了個響亮的戳戳。
看起來精神狀態還蠻好的,至少是像他說的那樣,平安回到她身邊了。
“怎么回來都不給我發信息的?”徐念之皺眉。
“因為想給你一個驚喜!鄙驈┲劭戳搜圩烂娴囊黄墙澹p哼一聲:“現在確實挺驚喜的!
他把她放下來,語氣稍微嚴肅了點:“你這幾天在家,不會都吃的外賣吧?”
“沒啊”徐念之有些心虛,摳摳下巴,“我下班了都回爸媽家吃飯。案件還順利嗎?”她著急得換了個話題。
她的微表情落在沈彥舟眼里,什么都看得透透的。他沒戳穿小姑娘撒謊的小把戲,順著她的話回答:“順利,三個嫌疑人已經全部落網了!
“那沒受傷吧?”
這是徐念之最關心的問題。
沈彥舟看著她:“沒有!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徐念之的心才慢慢放下來,這時才想起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那”
沈彥舟知道她想問什么,他拉下拉鏈,將外套脫下來,“你姐姐,我們沒找到!
話音還未落,女孩眼里的光先暗了下來。
提起這個最關鍵的事情,客廳里剛剛還流動著的溫馨氛圍蕩然無存。
“之之!鄙驈┲圯p輕叫了一聲。
他在沙發上坐下,又去牽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不高興了嗎?”
徐念之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搖了搖頭,“沒有!
她知道這很難很難,上一次解救出那二十幾個被拐少女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找到徐姝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二十年的日新月異,國家變化這么大,走在路上連小學同學都不一定認得出來,更何況是幾歲就被拐走的小孩。
她很幸運,能遇上徐父徐母,可這種幸運是建立在徐姝禾的不幸上的,怎么想都讓人有些難以坦然接受現在的幸福生活。
她心里一直有根刺。
她不是非要找到徐姝禾,她只是希望徐父徐母能開心。
沈彥舟看著她這副表情,心一痛,手指微微用力,將她拉得更近些:“你要相信,你姐姐會遇上一個好人家的!
徐念之眨了眨眼睛:“會嗎?”
“當然!鄙驈┲鄣幕卮鸷軋远,“一般會使用這種非法手段買小孩的夫妻,都是長期生不出孩子走投無路的,他們會把她當成親生小孩對待的,上次張家順的情況也只是少數。”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至少她還在地球的某個地方生活著,和我們呼吸著同一片空氣,看著同一個月亮。
甚至,在某個瞬間,也和徐父徐母是心連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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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可能無法與她在今生相見,那我們就祝她生活愉快,一切順意。
夜色暗下來,家家戶戶接連點起燈來,亮堂堂地照耀著每一個在路上的行人。
剛剛為了看電視,家里并沒有開大燈,只有立在角落的落地燈亮著,橘黃色的燈光從側面將女孩嬌小的身影映在地板上。
徐念之伸手抹了抹眼角,畢竟是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事,內心還是有些悲傷。
沈彥舟沒有出聲,只是牽著她的手,靜靜地等她緩一緩。
片刻,徐念之望向男人深沉的眸,吸了吸鼻子,“你餓了嗎?我去給你下點面條?”
沈彥舟低聲:“好!
趁著徐念之去下面條的功夫,他把行李箱拎進房間。
這次出差原本不知道要去多久,但估計時間不會太長,所以帶的衣服也不多,整理起來很快。
沒用幾分鐘,行李箱里的東西已經被他歸置進原來的位置。
連著幾個通宵,沈彥舟沒時間休息,剛抓到嫌疑人又因為擔心徐念之直接飛回了南江,眼下烏青一片。
他轉身從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想去洗個澡解解乏。
一抬頭,視線定格在床上放著的那只邦尼兔上。
平時睡覺,他非要抱著她睡,她懷里沒機會再放下一只兔子,如今他走了幾天,兔子就乖巧地躺在他平時睡覺的位置上。
他都能想象到,小姑娘每天就抱著手機,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回信,連睡覺都得和邦尼兔靠在一起才安心。
估計他不在身邊,她都是把床頭燈開開來睡的。
心尖隱約冒出些酸澀感來。
那么沒安全感的小女孩,這幾天該過得有多難受呢?
沈彥舟下顎線繃緊,收回目光,走進了浴室。
浴室燈光明亮,鏡子前展現出一副健碩的肉.體。
他脫衣服的動作有些大,沒注意蹭到了左肩膀上的槍傷,倒吸了一口氣。
雖然槍傷很輕,可還是見了血。
正要揭開包扎的紗布,沈彥舟一抬頭,在鏡子里撞上了徐念之發紅的眼眶。
女孩走路悄無聲息,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咬著嘴唇,聲線顫著:“沈彥舟,你又騙我!”
戒指
沈彥舟恍惚了一下, 一瞬間又記起了在小時候,跟著沈英和去見一個風水大師。
做生意的人都有些迷信,沈英和算完自己的, 又讓沈彥舟過去,讓大師也算一卦。
大師捻了捻胡子, 視線從他的掌心上移開, 瞇了瞇眼:“小朋友,你的掌紋有些亂啊!
一旁的沈英和心提起來:“這、這是什么意思?”
大師嘆了口氣:“這孩子往后, 定有大出息,只不過路途坎坷, 身邊留不住一個人。這一路, 怕是要走得很艱難啊!
小沈彥舟從不信這些,眼神漠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如今看來,確實如大師所說, 這么多年的路, 都是他一個人咬著牙走過來的,那些吃空了的藥盒, 和身上印著的條條傷疤, 印證了他孤獨又悲苦的過去。
沈彥舟望著女孩被淚水逼紅的眼眶, 突然釋然了。
前路艱苦又如何?翻山越嶺之后, 他遇到了一個真正心疼他的人。
她眼角的淚水晶瑩剔透, 慢慢填滿長久以來他身體里的缺口。
沈彥舟忍下心臟發酸的異樣,朝她走過去,輕輕將人攬進懷里,語氣無奈:“皮肉傷而已, 別哭了之之!
徐念之不是經常哭的類型,相反, 她的眼淚挺少的。這和她的成長環境有關,眼淚從來不會為她帶來任何的慰藉。
但在沈彥舟面前,她的眼淚似乎很難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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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記不清這是在他面前第幾次哭了。
徐念之扁著嘴,鼻尖也紅紅的:“都包上紗布了,還說沒事!”
“真沒事,不信你看?”沈彥舟退后了點,動作利落地將紗布揭了下來。
傷口曝露在女孩眼前。
只有一點擦傷,連血跡都看不到了。
見真的沒什么大事,徐念之才松了一口氣。
男人赤著上身,雙手環胸,嘴角叼著笑,就這么垂眸望著她。
浴室空間很大,可此時兩人只相隔半米不到,明晃晃的燈光也全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投射下來的陰影幾乎把徐念之整個人罩住。
幾天不見,小姑娘還是那個容易害羞的樣子,一靠近就自動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眼睛,臉頰冒出兩朵紅暈。
徐念之的后背不自覺貼上冰涼的瓷磚墻面,話說得磕巴:“那、那你先洗吧,我出去了”
尾音還在喉嚨里,身子剛有了離開的趨勢就被人攬了過去。
沈彥舟一只手環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拖著她的屁股,輕而易舉地將人舉了起來。
男人的唇緊跟著壓下來。
徐念之心里一驚,想開口說話,唇剛張開就被重重地吮吸了一口。
熟悉的氣息隨著唇舌的攪纏被她盡數吞下。
裸.露的肌肉摩擦著薄如絲的衣服布料,兩人的體溫不斷升高,皮膚悶出一層細膩的汗。
半晌,徐念之被親得眼神迷離,雙手虛虛地摟著沈彥舟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口喘著氣。
“沈彥舟,我洗過澡了!”她板著臉說。
“我知道!鄙驈┲鄣拇接致湓谒啄鄣牟鳖i。
見他的手有繼續向上的趨勢,徐念之撐著他的胸膛,想要拉開距離,“你別把我搞臟了!”
男人眸色一沉,手里的動作停下:“嫌棄我?”
這個眼神,徐念之很熟悉,每次他要拉著她辦事前,也是這種眼神。
她咽了咽口水,扭動著腰從他身上跳下來:“好啦 你快洗!再不出來給你煮的面都要坨了!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從浴室門口一溜煙跑出去了,好像生怕走慢一步會被他生剝活吞了似地。
像一只見到壞人的短腳貓一樣,跑得飛快。
沈彥舟站在后面,輕笑出聲。
他洗澡很快,十分鐘之內就搞完了所有事情,包括給自己的傷口擦藥,甚至還打了兩遍沐浴露。
出來的時候,客廳已經被徐念之收拾得干干凈凈,餐桌上的面條還冒著熱氣,徐念之站在露臺上接電話,見他出來,做了個口型,示意他在和父母打電話。
沈彥舟點點頭,他知道這么多天徐父徐母一定一直在等結果。
他拉開椅子坐下,夾了一口面條送進嘴里。
熱乎乎的面條,裹著鮮美湯汁,暖意從口腔一直往下延伸,讓長時間沒進食的胃部得到舒緩。
這一通電話打了很久,等沈彥舟吃完面洗完碗,徐念之才從外面進來。
“怎么樣?”
徐念之搖搖頭,在沙發上坐下:“沒怎么樣,老人家也做好心理準備了,只是失望是難免的!
沈彥舟跟著走了過去,坐在她旁邊,側臉望著她,突然叫:“之之!
“嗯?”徐念之也偏過頭來。
“我不在的這幾天,都做了些什么?”
徐念之想了想:“沒什么特別的啊,就是上班下班,吃飯睡覺。”
沈彥舟捏住她的小手,放進自己的掌心里,隨口問:“沒出去玩?”
“有一天和秦菲去了livehouse,那個樂隊的主唱還蠻帥的!毙炷钪氲搅四侨战炘谖枧_上張揚肆意的樣子。
察覺到旁邊投射過來的一道意味不明的視線,她才反應過來,馬上改口:“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哈哈!
見沈彥舟還要繼續說些什么,徐念之趕緊轉移了話題:“哦對,過段時間是中秋節了,爸媽叫我們回家吃頓飯!
她在沈彥舟面前從來不說我爸我媽,都是直接說爸媽,早就在心里把沈彥舟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聽到這,沈彥舟的表情可算緩和了些:“行!
兩人又坐著聊了會天,誰也沒再提那些不好的事情。
最后,他揉了揉掌心里的小手,看向她的目光重新變得柔軟:“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
徐念之這一晚睡得不好,原因是沈彥舟昨晚打死也不愿意說今天要帶她去哪,導致她想這個問題想得睡不著。
第二天吃完早餐,兩人坐上了車。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不刺眼,跳躍在車前的擋風玻璃上。
車子沿著公路一直向前開,從繁華的都市開到了市郊,兩個小時后,在幾座小樓面前停了下來。
徐念之這時才慢慢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下了車,任由沈彥舟牽著。
直到視線上移,看見了大門上的牌匾,女孩表情僵在臉上。
“南江市社會福利院”幾個大字刺激著她的眼球。
回憶如潮水般涌上來,瞬間將她卷入深不見底的海底。
冷汗附在她額頭上。
徐念之腳像生了根一樣,動彈不得。
自從六歲那年跟著徐父徐母離開這個地方之后,她再也沒回來過。
長大后,就算有極少次開車路過,她也會刻意將目光撇開,不去看這棟建筑。
男人寬厚有力的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前面帶,語調平靜:“別害怕,我陪著你!
門口站著一位婦人,看起來是在等他們,見他們走過來了,便笑著:“沈先生,徐小姐,恭候多時了!
“這是福利院現在的李院長!鄙驈┲蹖著她介紹。
徐念之完全摸不著頭腦,只好僵硬地笑了笑,又悄悄皺起眉,看向沈彥舟。
兩人對視了一眼,沈彥舟將她摟緊了些,讓她放心。
他們跟著李院長,走進了福利院的大門。
徐念之的呼吸不由得局促起來。
沈彥舟的體溫從掌心傳遞出來,透過衣服向她注入能量,讓她好受了很多。
走在前面的李院長指著斜前方那棟樓,開口介紹:“這棟宿舍樓是沈先生前幾個月捐款翻新的,最近剛剛修建好,還在通風,暫時還沒讓孩子們進去住。”
徐念之愣住,順著李院長手指的方向望過去。
那是一棟嶄新的樓,墻體被刷得亮白,上面還有五顏六色的巨大彩繪,和現在的藍天白云剛好能映照上,讓人看著就心情很好。
她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從格局上還能依稀分辨出以前的樣子,其他地方該翻新的翻新,該重建的重建,連站在樓下,都能聽到樓里傳出來的歡聲笑語。
沒有漏水的屋頂,沒有破舊的木門,沒有打壓和謾罵。
好像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李院長繼續說:“這幾個月,沈先生給我們福利院的基金會捐了很多款,讓我們有能力給這些孩子創造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不僅如此,沈先生一有空都會過來,陪孩子們玩一玩,還給他們送了很多好的學習用品,他們都很感激!
徐念之很錯愕,嘴巴微張,說不出話。
她從來不知道沈彥舟做了這些。@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這幾個月那就是從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就一直在做這些事情。
不知是感動更多還是震驚更多,徐念之鼻子發酸。
沈彥舟拍了拍她的背,低聲道:“你可以上樓去看看,我在下面等你。”
他知道,旁邊這棟樓就是徐念之之前住的地方。
徐念之猶豫了一下,還是邁開了腿,朝樓里走。
她知道,沈彥舟就站在她身后,目送著她進去。
現在是剛吃完早餐的自由時間,孩子們都在外面玩,看見一個陌生的姐姐上來,都有些好奇。
徐念之憑著記憶走到了自己之前的房間,透過窗戶看見了她原來的那張床上,坐著一個小女孩。
房間里沒有其他人,只有她還坐在床上。
徐念之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聲音放輕:“我可以進來嗎?”
小女孩聞聲抬起頭,眨了眨眼,然后點了頭。
“你在做什么呀?”徐念之走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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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也沒藏著,直接將面前的東西展示給徐念之看。
那是一幅畫,畫了好多人,站在一棟樓前,最中間的那個女人,和剛剛見到的李院長有幾分神似,而樓上寫著“南江市社會福利院”幾個字,看得出小女孩寫字還不是那么順暢,字形有些歪,確實一筆一劃寫下來的。
左上角寫著這幅畫的名字
——《家》
徐念之嗓子發緊,聲音微顫,蹲下來問她:“你畫的是這里嗎?”
“嗯!毙∨⒒答。
“這是你的家嗎?”
小女孩笑起來:“是的。”
徐念之看著她,雙眸已經慢慢變得濕潤。
她也笑了,摸了摸小女孩漂亮的麻花辮,“你在這里快樂嗎?”
小女孩沒猶豫:“快樂呀,這里就是我的家,院長阿姨對我們特別好,還有老師們也是,我每天都不缺玩伴。”
她又重復了一次:“我過得很開心!
“姐姐,你是來這里做志愿者的嗎?”小女孩歪頭問。
這里時常會有市里的志愿者過來陪她們玩。
徐念之搖搖頭:“不是,姐姐以前也住這里,也睡的是你這個位置!
女孩的瞳孔亮起來:“真的嗎!那姐姐現在做什么呀?”
“姐姐現在,是一名記者!毙炷钪f。
“哇,好厲害!毙∨⒉惶清楚記者是什么,可她就是覺得姐姐很漂亮,身上的氣質很好,“我以后也要像姐姐一樣厲害!”
“你一定可以的。”徐念之抹了抹眼角,還是笑著:“你會比姐姐更厲害。”
她沒急著走,坐在床上陪女孩講了很久話。
小女孩也很開心,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徐念之就一直微笑著,溫柔地看著她。
到最后,徐念之才突然想起來:“這里是不是還有個地下室呀?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小女孩仔細回憶了一下:“我們這沒有地下室啊!
“有的,怎么會沒有?”徐念之很確定。
這么一說,小女孩想起來了:“之前是有的,但上個月那里被拆了,下面也封起來了,現在那塊地的上面建了個小型的兒童樂園!
她又補了一句:“是一位姓沈的叔叔捐錢建的!
徐念之呼吸驟停。
告別了小女孩,她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樓,按著小女孩剛剛說的位置,找到了那片地方。
原本荒涼、雜草叢生的一塊土地上,如今放置了好多游樂設施,一個大型滑梯,還有蹺蹺板,秋千這些,有不少孩子正在玩,耳邊笑聲不斷。
眼前閃過的,全是孩子們的笑臉。
每個人都是開開心心,高高興興的。
看不見欺凌,也看不見傷害。
徐念之就這么看著,看了好久。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伴隨著她這么多年的噩夢,她的痛苦,她的怨她的痕,都隨著地下室的消失而消失。
帶刺的藤蔓永遠留在了過去,有人拿著刀,將藤蔓一點點割開,小心翼翼地將她從里面救了出來。
這一天,陽光灑在她腳邊,微風輕輕拂起她兩頰的碎發。
福利院煥然一新,而徐念之也終于,在遇見沈彥舟這一年,獲得了她的新生-
回程的路上,徐念之很安靜。
她原本有很多問題想問,但走出福利院的那一刻,看見沈彥舟倚在車旁等她。
他沒有玩手機,也沒有干別的事,只是站著,隔著空氣和她對視著。
似乎一切答案都在他望向她的眼神里。
剛回到家,沈彥舟就拎著買好的菜鉆進了廚房。
而徐念之喝杯水的功夫,就收到了主任發來的信息,要她修改一份文件。
她放下水杯,走進書房打開電腦,可u盤卻找不著了。
確實有段時間沒在家里工作過了,u盤又不知道被她放去哪了。
徐念之在書房找了一圈沒找到,又走進房間里找,她剛把床頭柜拉開,就在桌面上看到了u盤,準備合上抽屜的時候,目光一掃,看到了抽屜最里面放著的小方盒。
是一個所有女孩子都很熟悉的形狀。
徐念之心跳一滯。
知道這樣不好,她還是控制不住伸手,去把那個小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枚精巧的鉆戒。
她捂住嘴。
鉆戒特別漂亮,閃亮的鉆石中間鑲嵌著一枚心形紅寶石。
就是那枚她和秦菲在櫥窗里看見,她很喜歡又買不起的戒指。
如今那枚戒指正安靜地躺在盒子里,而盒子被她攥在手心。
禮物
發現戒指這件事, 讓徐念之接下來好幾天都過得很恍惚。
其實也不是很難猜,雖然她也很想把這個巧合歸結為是她和沈彥舟的心有靈犀,但多半就是那天秦菲把戒指的照片發給了沈彥舟。
那時候沈彥舟還在外地, 而她發現戒指的時間是他回來的第二天,他回來之后一直和她呆在一起, 也就是說, 這枚戒指只能是沈彥舟下飛機之后,就立刻去店里取回家了。
徐念之不太能說明白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看到的那一刻無疑是驚喜的,卻又夾雜著很多其他細碎零丁的情緒。
掰著手指算, 其實她和沈彥舟在一起的時間并不算長, 即使兩個人在很早之前已經產生羈絆了,可生活是生活,是柴米油鹽, 是兩點一線, 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格的碰撞。
沈彥舟很好,特別特別好, 不管任何時候, 都包容她, 喜歡她, 真正意義上將她捧在了心上, 除了之前那次意外,他再沒對她說過一次重話。
徐念之在小腦瓜里將兩人的時間線從頭拉到現在,又再拉回去。回憶了一幕又一幕,她也想不出一個拒絕的理由。
她有些惶恐, 在想自己是不是要邁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了,又想這么大的事, 是不是要先和爸媽說。
她總是忍不住去猜測,這枚戒指最終會以什么樣的形式出現在她面前,而女孩子們從小就期待的夢幻場景,在她的生命里又會如何呈現。
想來想去,除了把自己搞得頭痛之外,也沒想出別的結果來。
一周后的下午,徐念之坐在辦公室里,剛把新稿子交上去,沒有新的安排,暫時閑了下來。
她用電腦打開瀏覽器,在搜索框里敲下了“如何求婚”四個字。
她覺得像這種事情沈彥舟也沒有經驗,很可能會選擇上網搜索一下。
視線一條條略過屏幕上的文字,徐念之的眉頭漸漸皺起。
1.提前選一家餐廳,可以挑選稍微安靜的餐廳,將戒指藏進蛋糕里。
2.變魔術求婚,為女友學一個小魔術,當你學會了,女友會非常驚喜。
3.在家里求婚,求婚不分場合,也可以布置一個只有你們倆的環境,讓女友好好享受屬于自己的時刻。
徐念之手指點著鼠標,往下劃,越看越沒興致。
百度上的這些方法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了簡直老土得不行,屬于是就算求婚對象是劉德華都得好好考慮一下的那種。
算了,劉德華求婚的話還是可以不用考慮的。
徐念之心想。
正要退出頁面,被剛好從身后路過的楊小胖看見了。
楊小胖一臉驚詫地湊過來:“之之,你要求婚?”
徐念之下意識將畫面縮小化,壓低聲音:“我沒有!
“不求婚你搜這個干嘛?”
徐念之肩膀往下塌,索性就把那天在抽屜里看到戒指的事說了出來。
“。浚俊边@回楊小胖的嘴巴張得更大了,“你要被求婚啦?”
“這是好事!”她摟著徐念之的肩膀,心情很激動,“到時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徐念之歪了下頭:“可是,這都一星期過去了,沈彥舟一點動靜都沒有。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戒指不是要送給我的?”
“不是給你的還能是給誰的?難道他買來自己戴?”楊小胖似乎完全不擔心這個問題,“放心好了,求婚這種大事,需要仔細策劃的嘛,你給點時間給沈警官,反正我相信他。”
徐念之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心稍微安定了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別的,開口道:“嘶,說起這個,你覺得我送什么禮物給沈彥舟比較好?”
“紀念日?”楊小胖問。
徐念之撐著下巴,看上去有些苦惱:“不是,這不是拐賣案結案了嗎,這周五市局要給他們開個表彰大會,我作為女朋友總得有點表示吧。”
“這樣啊。”楊小胖想了想,忽然勾著唇壞笑兩聲,往徐念之的耳邊湊:“我跟你說,男人最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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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的前一天,“粵省拐賣案”偵破表彰大會在南江市公安局隆重舉行。
上級高度重視,省領導、市長、政府機關、包括公安局各部門負責人和群眾代表都參與了這次大會,不少媒體工作人員也應邀出席。
大會在下午召開。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個陰天,可太陽還是在大會開始之前準時從云層后露出半張臉,陽光也就毫不吝嗇地往下落,照得警局廣場暖洋洋的。
沈彥舟是這次案件偵破的主力,又是刑偵支隊的隊長,被安排坐在第一排,位置就在局長旁邊。
周圍架著的攝影機器都對著他,畢竟這張臉就具有最大的鏡頭價值。
沈彥舟穿著制服,腰桿挺直,表情嚴肅,即使戴著警帽也遮不住他五官的凌厲。
臺上的市長正在發言,而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大會還沒開始之前,他就在偷偷尋找徐念之的身影。
今天來了這么多媒體,他的之之會來嗎?
他沒聽她最近說有這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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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會流程一項項進行,終于到了上臺領獎的時候。
向衡咽了咽口水,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領,有些緊張,這是他來警隊之后第一次在這么大的表彰大會上臺。
局里給他們準備了鮮花和獎勵證書,還安排了專門的人給他們送上去。
一直到上了臺,沈彥舟的眼神還一直游走在臺下的人群里。
烏泱泱的人,沒有一張臉是他所期待的。
領完獎之后還有個代表講話的流程,臺上趙勇還在講話,可沈彥舟一點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他的之之去哪了,怎么會沒來,明明他剛剛都看到了好幾個市電視臺的人了。
下午五點,頒獎禮順利結束。
向衡全程都很高興,一只手捧著花,另一只手還拎著一個包裝精致的小袋子,不知道是剛剛哪個小迷妹送給他的,他對著沈彥舟揚了揚手里的東西:“隊長你看,我還有禮物收哦!
其實他這么說沒別的意思,可沈彥舟手里空空,聽在耳朵里有些別扭,說話語氣也冷淡得很:“哦,那你真厲害!
向衡:“”
表彰大會結束后,大家陸陸續續散場,沈彥舟也沒有久留,摘下帽子走進樓里。
剛準備上樓梯,余光便瞥見轉角那倚著的人。
徐念之捧著花,站在樓梯轉角那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眉眼彎著,笑意從泛光的眸里流露出來。
沈彥舟一怔。
“哪個小朋友因為沒有禮物收不高興呀?”徐念之走過來,將手里的花塞進了男人的懷里,歪頭看著他笑:“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沈彥舟懷里被兩束花塞得滿滿當當的,他愣了兩秒,倐地也笑了。
是很驚喜,也很意外。
他原本以為她不會來了。
徐念之從包里拿出一張紙巾,踮起腳給沈彥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沈彥舟垂下眸,盯著面前的小姑娘,嗓音有些。骸霸趺从诌^來了?”
兩個人站在沒亮光的樓梯下方,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耳邊充斥著腳步聲和說話聲。
徐念之眨眨眼,不自覺小聲了些:“我不來怎么知道我男朋友這么厲害?”@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原本這次拍攝的任務確實和她無關,但她作為隊長家屬,怎么樣也要來看看吧。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彼f。
沈彥舟眉一挑。
徐念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像錦囊一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將繩子解開,從里面掏出了一條紅繩,上面還串著一個血紅色的珠子。
“這是上次跟秦菲在寺廟求的,佛祖開過光的,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
這玩意兒是有點智商稅,可不知為什么,遇見沈彥舟之后,自己反倒變得迷信起來。
沈彥舟的目光從紅繩移到了徐念之的臉上。
徐念之沒看他,自顧自地說:“你別不信這個,這很靈的!
“以前你是一個人,總是拼命?涩F在不一樣了,你現在有我了,你要記得,家里永遠有一個人等你回來!
“家里”一詞重重地落在沈彥舟的心上,心跳又因為這句話而停了一拍。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你出任務的時候不在我身邊,它會替我保佑你!
“保佑你逢兇化吉,遇難呈祥!-
晚上警局聚會,徐念之不想跟著去,就自己先回了家,在樓下的餛飩店隨便吃了點東西。
今天她胃口挺好,吃完了一碗餛飩還多要了一杯玉米汁。
吃完飯之后徐念之就趕緊上樓,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還仔細給身體涂上了身體乳,不放過每個角落,甚至還頗有心機地偷偷在耳后抹了點香水。
做完這些,她才走去床邊,鬼鬼祟祟地從床上放著的袋子里將東西拿出來。
先拿出來的是一個毛絨絨的白色小短褲,屁股上還掛著一個白色圓球小尾巴。
徐念之臉頰微紅,腦子里又浮現起剛剛走入桔色成人那家店里的畫面,簡直把她這輩子的勇氣都花光了。
她強壓下心頭的羞恥,坐在床上將褲子穿了上去。
□□曝露在空氣中的絲絲涼意讓她有些不適應,忍不住夾緊大腿。
她又加快動作,將上衣也穿了上去。
所有都穿好后,徐念之站起身,在房間里的落地鏡前轉了圈。
頭上戴著的粉色兔耳一只立著,一只微微垂下,脖子上的鈴鐺會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過膝的花邊絲襪勾勒出女孩雙腿纖細的線條。
徐念之將鏡子里自己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剛消散下去的熱意又一股腦涌了上來。
她將床上的東西收拾好,又彎腰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剛過七點半,聚會的話,應該不會回來得這么快吧?
正想著,房門咔噠一聲響,徐念之一驚,轉頭望去。
男人手還壓在門把手上,臉上震驚的表情毫不掩飾。
女孩穿著貼身的小兔子套裝,白色的胸衣托著飽滿的渾圓,腰線明顯,彎腰的動作讓人將她身體的春光一覽無余。
她睜大眼,偏偏表情還驚慌又無辜,白嫩的皮膚因為害羞而變紅,連圓潤的腳趾頭都帶著一點粉。
臥室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沈彥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體驀然緊繃,喉結上下一滾。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回家會看到這樣一副香.艷的場景。
徐念之看著男人逐漸變深地眸色,嗓子有些發干,恨不得立刻找個洞鉆進去。
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縮了縮身子,想說點什么打破尷尬。
腦子一熱,話就說了出口。
女孩的聲線軟軟的,還有些顫,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你喜歡嗎?”
求婚
清晨天光大亮, 枝椏間藏著幾聲斑鳩的清脆叫聲。
屋內還是一片寧靜,女孩半張臉埋進枕頭,睡得正香。
床單凌亂的褶皺, 地板上散落的衣物,鏡子上留下的手印, 無不在暗暗昭示著昨晚這個房間經歷了怎樣一場明媚春光。
徐念之是被腰上的壓迫感弄醒的。
很難得今早沈彥舟還在床上, 平日里起床,身旁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
夏天本來就熱, 就算開著空調,她整個人被男人抱在懷里, 也不免地出了一身汗。
雖然早已經習慣這種睡姿, 徐念之還是不自覺地伸出手臂掙了掙。
身上還穿著沈彥舟昨夜結束后給她套上的短袖,她舔舔唇,忍不住回想, 昨晚是做了幾次來著?
混沌的大腦還沒回憶起來, 脖子上先傳來唇瓣柔軟的觸感,沈彥舟的鼻息很燙, 嗓音帶著清晨的嘶啞從身后方傳來:“睡得好嗎?之之!
“還行”徐念之縮了縮脖子, “你呢?”
沈彥舟聲音染著幾分笑意:“我睡得很好!
他又壓低聲線:“昨晚那樣的驚喜, 我不介意多來幾次!
“”徐念之不動, 想躺在床上裝死。
昨晚那樣的事情, 對他來說是驚喜,對她來說可是驚嚇。再來多幾次,就她這小身板,真不知道能不能遭得住。
沈彥舟覺得好笑, 但也沒拆穿她,只是低頭親了親她發紅的耳尖, “你再睡會,我做好早餐叫你!
“嗯!毙炷钪缶o被角,把整個人往被子里藏。
沈彥舟起床之后,僅存的那點睡意似乎也跟著他出去了,小姑娘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想再醞釀點睡意來,卻愈發清醒。
徐念之卷住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意間瞥見了床頭柜,腦子里又想起戒指的事情來。
這么久過去了,沈彥舟還是每天和平常人一樣,盡管她總是在偷偷觀察他的表情,但沒看出什么異樣來。
徐念之有些苦惱,盯著床頭柜發呆,和自己內心的小人打了會架,最終還是蠕動著身子,往床頭柜那邊靠,然后一咬牙,拉開了床頭柜的抽屜。
瞳孔一瞬間放大。
抽屜里的東西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哪還有戒指盒的影子-
今天是中秋節,落日下的公路上擠滿了車。
在到爸媽家的最后一個紅綠燈前,徐念之收到了秦菲的回信。
菲菲公主:【寶貝別傷心,到時候沈彥舟求婚的時候,肯定給你買一個更大的!】
菲菲公主:【 loopy大笑.jpg】
徐念之根本笑不出來,只看了一眼信息就把手機重新鎖屏了。
夕陽的光灑在眼皮上,有些刺眼,她往窗外偏了點頭,索性閉上了眼。
發現戒指不是給她的這件事,說不失落是假的。
雖然之前有些糾結,可這兩周她都給自己做好足夠的心理暗示和準備了,結果想法突然落空,發現其實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還是一時難以接受的。
戒指沒了,那又會去想它的去向,沈彥舟到底是送給誰了,居然會送戒指這樣親密的東西,越想越讓人不舒服。
但她也沒有太難受,只是短時間內不太想理身邊這個男人罷了。
今天是中秋,總歸是要開心一些。
車子開進南江大學,沈彥舟瞥了一眼身旁蔫了的小姑娘,壓了壓嘴角,找了個停車位停好車。
他也不是第一次來這了,雖然之前來的時候沒上過樓,光記得在樓下抽的那只味道酸澀的香煙了。
今日再來,心情倒是和之前大不相同。
門是徐母來開的。
看到兩個人,徐母喜笑顏開,往屋里喊了一聲,“老徐,女兒和彥舟回來了。”
說完又接過沈彥舟手里的幾袋東西:“你太客氣了彥舟,回家吃飯還帶什么東西啊!
不知是被“回家吃飯”幾個字打動了,還是被徐母的熱情嚇到,堂堂刑警支隊的隊長沈彥舟居然愣了神,停頓幾秒后才有點僵硬地開口:“阿姨,今天過節,這些小禮物你和叔叔就收下吧!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徐父徐母,但這次畢竟是登門拜訪,再加上是中秋節,沈彥舟除了送月餅,還挑了些徐父徐母各自喜歡的東西。
徐母拎著袋子進門,“哎喲,我們這月餅多得是,正愁怎么吃完呢。”
“媽,這是沈彥舟專門托老師傅手工制作的,味道嘗起來當然和市面上的不一樣。”徐念之說道。
徐父剛好從陽臺進來,聽到這句話,哼哼兩聲:“不都是面粉做的,有什么不一樣的!
徐念之怕沈彥舟聽到不高興,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心。
沈彥舟側頭,勾勾唇角,示意自己沒事。
他當然知道徐父不是真的針對他,只是作為父親對女兒的男朋友總歸是有那么一些芥蒂。他絲毫沒有不高興,反倒是習慣了冰冷的家庭之后,這樣的相處讓他覺得更有人情味。
飯菜早已做好,徐父手藝很好,做的雖然都是家常菜,卻十分豐盛,幾個盤子擺滿了餐桌。
餐桌上還擺著一個精致的草莓蛋糕,徐念之有些意外。
在她上大學之后,家里就不會這么鄭重其事地給她過生日了,都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吃個飯就當過節了。況且這生日,本來就不是她自己真正的生日,是被徐父徐母領養回家后上戶口時給她改的。
只有秦菲會特地記得這個日子,即使人來不了,每年也都會點個小蛋糕送過來。
徐母看出了徐念之有些驚詫的目光,內心不免得有些緊張。
這么多年,雖然他們夫妻倆已經竭盡全力對她好了,可她知道,念之還是受了很多委屈,許多苦都沒和他們說,只是自己往肚子里咽。
今天徐父起了個大早,說要去菜市場搶最新鮮的那批菜,買完菜回來路過剛開門的蛋糕店,覺得櫥窗里的這款草莓蛋糕之之一定喜歡,就給一起買了回來。
徐念之沒驚訝太久,笑著開了口:“爸媽,你們怎么知道我想吃蛋糕啦?”
客廳里稍微凝固的空氣又流通起來,徐父徐母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今天是個高興日子,徐父還專門把珍藏了好久的白酒從酒柜里拿了出來。
徐念之看著她爸樂呵呵地拿了兩個酒杯出來,忍不住說:“爸,他開車來的!
徐父一聽這話不樂意了,還沒開口,沈彥舟便說:“沒事,能陪叔叔喝,回去之之開車就行!
徐念之聽著有些稀奇,平日里沈彥舟只要能自己開都不會讓她碰車的,今天居然轉性了。
這下徐父的笑容才重新掛回臉上,倒滿兩個小酒杯,遞了一杯過去。
沈彥舟雙手接過,道了聲謝。
上了酒,兩個男人的話都多了一些,整頓晚飯吃下來也算融洽,沒人去提一些嚴肅的話題。
吃完飯,徐母拆了一盒沈彥舟剛剛拿過來的月餅,又把蛋糕切了。
徐念之看著蛋糕上用巧克力做成的小牌子,上面寫著“Happy Birthday”,突然怔住。
那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東西,每次過生日,徐母都會細心地將這一小塊巧克力切到她的盤子里。
對于她來說,這一小塊牌子,不止是壽星的象征,也承載著許多關于小時候的記憶。如今長大了,再要這個,反倒顯得她幼稚了。
于是徐念之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刀壓進軟綿的蛋糕里。
再一眨眼,草莓蛋糕上寫著祝福語的巧克力就被放進了她的盤子里。
就像小時候那樣。
徐念之抬眸,和正在切蛋糕的徐母對上了目光。
徐母笑道:“生日快樂,之之!
徐父也端起酒杯,輕輕碰了碰徐念之的果汁杯,“我們之之,又大一歲咯!
似乎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鼻子突然有些微酸,徐念之也笑起來,“謝謝爸媽。”
八月十五的月亮格外圓,連飄在空中的云都不舍得在今天遮住一點月光。
徐母不愛吃甜的,也不愛聽兩個大男人談論國家大事,早早起身離桌。
后來,徐父站在陽臺上抽煙,見沈彥舟也跟了出來,便問:“來一根?”
沈彥舟垂眼,望著徐父遞過來的煙,婉拒:“謝謝叔叔,最近戒了!
徐父也沒強求,又將煙放進煙盒,連說兩句:“戒了好,戒了好!
沈彥舟眼睛很尖,瞥見了徐父的手機屏保,是一張合照。
注意到他的視線,徐父吐出一口煙霧,隨即將手機亮起來,笑著給沈彥舟看:“這是之之來到我們家,拍的第一張全家福。這么多年我一直用的這張照片!
沈彥舟稍微低頭,想看得更仔細些。
照片上三個人,徐父還是年輕瀟灑時,摟著徐母的肩,而徐母牽著一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
徐父徐母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只有徐念之睜著一雙大眼睛,雖然也笑著,可眼神里全是無法掩飾的怯意。
照片應該是徐念之被領養不久后拍的。
明明是很幸福的一張照片,沈彥舟卻瞧出點心酸來。
他的之之,一開始來到陌生的新環境,一定很害怕。
好在徐父徐母都是很好的人,好在她擁有了新的父母和新的生活。
徐父輕嘆了口氣,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感慨道:“那時候她還很小,才剛到我腰這,轉眼間都是個大姑娘了。”
上天待他們不算差,他們和姝禾沒緣分,又讓他們有了念之。
念之很乖很聽話,從來不讓他們操心,拿回家的試卷永遠都是最高分,性子也眼見著開朗了起來。
他和妻子都很高興。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她也從只會躲在他們身后的小小一只,變成現在敢在鏡頭面前自信暢談的南江市電視臺女記者。
一步步走來,她只靠她自己。
徐父抬手抹了抹眼睛,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句:“之之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了!
沈彥舟怎么會聽不出徐父的言外之意,喉嚨緊了緊,“嗯”了一聲。
徐父看了身邊的高大男人一眼,沒再說任何,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個男人并肩而立,月光傾灑在他們的腳邊。
徐父唇角揚起,暢快地舒出一口氣。
日子好像又有了新的盼頭-
電視里在放某個衛視的中秋晚會。
徐念之坐在客廳,心思不在電視上,眼神不停往旁邊瞟,也只能看見陽臺兩個男人的背影,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也聽不見聲音。
她吃著徐母切的水果,開始想象外面兩個人在說什么。@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徐母站在房間門口:“之之,過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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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之知道這是有話要和她說了,忙起身走過去。
房間在客廳轉角的位置,剛好有一堵墻,可以遮住她們。
徐念之站到徐母面前,嘴里的圣女果還沒吞下,手心里就被塞了一張冰涼的薄卡片。
她低頭一看,是一張銀行卡。
“之之,爸媽這么多年,也讓你受了不少委屈,這點錢你收著,里面沒多少,是我跟你爸為你攢的嫁妝。”
徐念之瞪大眼睛,差點被噎住,手忙腳亂地想塞回給媽媽:“媽,你這是干什么?我不用,我自己有錢!
她的手被徐母強行摁下,“你的錢自己留著,爸媽不能讓你嫁過去之后受委屈,起碼經濟能力在那,說話就有底氣。”
徐念之動作停住,咽了咽嗓:“媽,可這錢我是真的不能要,你和爸留著!
“你這孩子,”徐母皺起眉,語氣變重了些:“這錢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和老徐當成你親爸親媽!”
話突然說得這么嚴重,這卡徐念之是非收不可了。
良久,她指尖攥緊銀行卡,抿唇:“謝謝媽!
此時在陽臺的兩個男人也恰好走了進來,沈彥舟從沙發上拎起徐念之的包:“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早點回吧,不打擾叔叔阿姨休息了!
徐母又趕緊去廚房,一邊走還一邊說:“你倆等等,拿點水果回去吃,這圣女果是今天才買的,新鮮著,之之愛吃,我給你倆裝一些帶回去!
每次去父母家都是這樣,就算兩手空空地來,也必定滿載而歸。
即使兩個人堅持說不用了,吃不了那么多,可還是拎走了不少東西,徐母連冰箱里的雞都翻了出來,讓兩個人帶回去。
回去的路上,徐念之開車,到家的時候剛過九點。
小姑娘似乎特別累,一進門就癱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腦子里還在想剛剛徐母說的話。
本來真是不想收那張卡的,且不說她根本不想再拿徐父徐母的錢,結婚這事也還八字沒一撇,還談不上嫁妝。
可誰知徐母態度如此堅決,她沒辦法,只能把卡先收下。
沈彥舟端了杯水過來,徐念之接過去,隨口提起:“沈彥舟,我媽剛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嗯?然后呢?”沈彥舟問。
“沒事!毙炷钪蝗挥植幌胝f了。
她抿了口水,又問多了一句:“我的禮物呢?”
沈彥舟一愣:“你不是不過生日嗎?”
“”徐念之覺得她跟沈彥舟說了也是白說,這男的一點也不會搞什么浪漫,她把杯子放下就起身往房間走,“我睡覺了。”-
徐念之發現,自己和沈彥舟在一起之后,內耗的程度好像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轉。
就好比今天,明明睡覺前是有些不高興的,卻也沒有因此失眠,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高一點,不對,左邊一點,欸又過了,再往右邊一點!
沈彥舟站在椅子上貼氣球,賀言在下面指揮,但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感覺好像隱約看到一簇小火焰在沈彥舟頭頂燃起來了。
平日里只有他下達命令,哪有別人使喚他的份,沈彥舟忍著火,還是依照賀言說的,將氣球小心貼在相應的位置上。
徐念之一覺睡到中午,揉著腦袋起床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她看了看客廳里的布置,有些懵:“你們這是?”
“你醒啦?我們都來好久了!鼻胤品畔手機走過來。
徐念之眨眨眼,“你們怎么來啦?”
“沈彥舟叫我們過來給你過生日啊!
徐念之的生日在中秋節,每年大家都沒空陪她過,因為都要回家陪家人,要不就提前吃頓飯,買個小蛋糕慶祝一下,要么就直接把禮物送過來,總之都不是太盛大。
“壽星,快回去洗漱打扮一下!睏钚胖在一旁說。
“這”徐念之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菲推進了房間。
半小時過去,等徐念之被秦菲搗鼓好之后,房間外的布置也基本完成了。
她原本不想化妝的,只是個普通生日而已,用不著那么漂亮。
可秦菲說了,生日一年一次,一定要認真對待。
拗不過她,徐念之最后還是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化了個淡妝才出來。
客廳墻上掛滿了氣球和彩帶,還繞了幾串星星燈,整個氛圍顯得溫馨無比。
徐念之一走出房門,看到的就是賀言和楊小胖拿著自己的禮物站在那,而沈彥舟捧著蛋糕,從他們倆身后走出來。
蛋糕很精美,徐念之一眼就認出了上面的招牌是很好吃的那家,就是在一起之前沈彥舟排隊給她買小蛋糕的那家。
味道很美,就是價格不太美麗。
蛋糕上插著蠟燭,在搖曳的燭光中,能模糊地看見沈彥舟的臉。
走到她面前,男人聲線低沉,“之之,生日快樂。”
“什么啊,原來你早就準備了!毙炷钪洁熘瑓s還是滿心歡喜地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今天的一切,她完全沒想到,沈彥舟和秦菲她們為了給她這個驚喜,瞞得太好了,一點馬腳都沒露。
徐念之在心里虔心許愿。
新的一歲,有新的風景和新的荊棘,我到達了新的站點,只希望這一路,所有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都健康,平安,幸福。
愿望許完,徐念之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好欸!生日快樂啊之之!”秦菲率先鼓起掌來。
徐念之抱著滿懷的禮物,感動得不行:“謝謝大家”
秦菲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拍立得,“那我們大家來拍張合照吧。”
“行呀。”徐念之欣然答應。
壽星自然是要站中間,秦菲把拍立得放在拍立得支架上,調好角度,設置好時間便站回自己的位置。
“三、二、一,茄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閃光燈亮了又滅,將這個瞬間定格下來。
相紙咯吱咯吱從拍立得里升出來,秦菲拿下來,在等成像的過程中,提議徐念之先拆禮物。
徐念之一邊拆,一邊強忍淚水。
賀言給她送了個藍牙音箱,音質很好,放在客廳里的話在房間也能聽見,很適合一個i人一個人在家時的獨處時光。
楊小胖送了對珍珠耳環,這還是她在商場逛了一天才終于找到的,當時還特別怕徐念之覺得禮物普通,如今看到她的笑臉,才終于放下心來。
秦菲的禮物就大有來頭了,兩個人這么多年朋友,能想到的禮物都送過了,為了顯得自己不是那么敷衍,秦菲把兩個人這么多年的故事寫了一本書,插圖都是她們倆自己的照片,厚厚一本寫滿了帶著溫度的文字。
徐念之只翻開了幾頁就快要哭出來了。
還有許多送了禮物但今天沒來的人,禮物都堆在客廳。
徐念之吸了吸鼻子,又再一次感受到身邊人對自己的愛。
拍立得也剛好完全成像了,秦菲把照片遞過來:“之之,你看看!
徐念之接過照片,待看清上面的內容后,表情僵在了臉上。
她睫毛輕顫,嘴巴微張,因為過于吃驚而倒吸了一口冷氣。
錯愕過后,慌亂才慢慢從心底里冒出來。
照片上只有她和沈彥舟兩個人,楊小胖和秦菲都在快門按下前偷偷躲到了旁邊,并未入鏡。
沈彥舟身形高大,足以遮住后面舉著牌子的賀言。
徐念之剛剛不知道后面發生的一切,只是幸福地望向鏡頭,瞇著眼睛笑。而一旁的男人,臉上則浮現出少有的柔情。
她和沈彥舟的身后,是一個被賀言舉起來的大牌子。
牌子上寫著一串英文。
——Will you marry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