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因為突然想到了這一層,所以黎蔓心底久久無法平靜。
她忽的有些無奈以及苦澀。
也許在宋初霽看來,提到了常胭脂是為自己增加籌碼,但是她應(yīng)該沒能想到,恰恰是她這“多嘴”的一句話,反而堅定了黎蔓拒絕的心思。
黎蔓自然也沒能想到,她以為她和宋初霽兩情相悅是開心的事,結(jié)果兩人在一起的路途上擁有著這么多的阻礙。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常胭脂。
也許其他人的阻礙是阻攔,可唯獨常胭脂這里……是黎蔓自己也不想跨過去的阻礙。
剛才由驚訝、欣喜、驚慌混雜的種種情緒現(xiàn)在變成了苦澀。
黎蔓抿緊唇角,而后后退一步,迎著宋初霽的視線,堅定的搖了下頭,“你想錯了,我不喜歡你。”
宋初霽微愕,不懂黎蔓忽然變卦的原因,只能下意識反問:“什么?”
黎蔓竭力的不讓自己移開視線。“我說,你前面的猜測都是錯的,是你自作多情。”
在吐出后面四個字的時候,黎蔓自己的心尖都在顫抖。
宋初霽不解的擰眉,她望著黎蔓,不理解對方為什么忽然這樣。但即使如此,宋初霽也沒有生氣,而是帶著輕和的情緒。
“我沒有猜錯,黎蔓。你騙不了我,而且你的眼神,也暴露了你自己。”
黎蔓差點就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了,但還好,她沒有做出這樣愚蠢的舉動。
不過盡管如此,黎蔓也知道自己這樣“出爾反爾”其實并不可信,也不能勸退宋初霽。
黎蔓想了想,有些糾結(jié)的咬住了唇,隨后下定了決心。
她看向宋初霽,讓自己表現(xiàn)得嫌貧愛富一點,“好吧,我承認我瞞不過你,但是……”
黎蔓掐了掐掌心。
“我和你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處?”
宋初霽一頓。
看著她的反應(yīng),黎蔓心里有些疼,但是她不想在這上面耗費時間,更不想要宋初霽為了自己抗衡宋父與宋老爺子,同時她自己,也不忍心讓常胭脂想了那么多年的事落空。
縱然宋商嚴那邊拖著是宋商嚴的問題,可如果自己和宋初霽在一起了,就從根本上斷絕了常胭脂的念想了。
假如只有單方面的原因,那么互通心意之后黎蔓還可以勇敢的拼一拼,但現(xiàn)在雙方都存在著原因,黎蔓就不能也不敢勇敢了。
她說道:“也許我是有些喜歡你的,但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宋家的財產(chǎn)。”
她深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無論是來宋氏也好,討好你也罷,都是為了一個目的。”
黎蔓直視著宋初霽,望入對方眼底,“希望可以在宋家得到更多利益,希望你可以不要針對我和媽媽,讓我們兩個在宋家能‘更進一步’。”
“假如我跟了你,沒錯,是可以有一個女朋友,但是我能有錢嗎?這能夠比得上我成為宋家一份子得到的錢多嗎?”
“你跟我,宋叔叔跟我媽媽,到底誰更有可能我還是分得清的。”
宋初霽臉上表情不明,她打斷黎蔓的話語,“你的意思是認為,我不會跟你結(jié)婚,是嗎?”
她們說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情。
黎蔓頓了頓:“我不是說結(jié)婚的事,而是說錢!錢的事!”
宋初霽下一個動作直接逼停了黎蔓所有的話語。
對方掏出了幾張銀行卡,遞給黎蔓,黎蔓一僵。
宋初霽望著她,神情沒有什么波動,好像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是我名下的幾張卡,自己的存款、工資、股份上的收入應(yīng)該差不多都在里面了。”
“如果你愿意的話,還有房子也可以落在你名下。”
黎蔓閉了嘴,不可置信的看著宋初霽,偏偏宋初霽望了過來,眼底平靜。
“……”黎蔓唇瓣動了動,這一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同時,無法克制的,她的心底帶著難以言喻的酸澀。
她又怎么能不懂宋初霽這些行為的意義呢?可是……可是她偏偏不能要。
如果兩情相悅,這應(yīng)該是一個很甜蜜的行為,但現(xiàn)在這樣,卻更像是往黎蔓心口插刀。
黎蔓頓了頓,改口道:“不是錢的事情,是名分的事。而且就算我們兩個結(jié)婚……兩個女生,又沒有辦法擁有孩子,況且我還是這樣的身份,你會放心把宋氏股份給我?你不會。但是反過來,如果是宋叔叔和我媽媽結(jié)婚,情況就不同了。這樣的情況下,我的‘身價’也會大不相同。”
宋初霽道:“我沒有看出哪里不同。”
黎蔓:“他們會有一個孩子,我媽媽會是真正的宋夫人,她可以真正意義上的進入宋家,而我也連帶著是宋家人了。”
宋初霽:“那你為什么認為你不會?就因為我們兩個之間沒有孩子?”
宋初霽的態(tài)度是出乎意料的冷靜,沒有因為黎蔓的話語而失態(tài),她的逼問讓黎蔓慌不擇路。
黎蔓:“不只是孩子的問題,還、還有其他的問題!”
宋初霽質(zhì)問她:“那你又問什么認為我不會讓你真正意義上的進入宋家?”
黎蔓口不擇言:“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那么喜歡我!”
空氣霎時安靜了下來。
黎蔓呼吸急促著,臉色帶著蒼白。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剛才脫口而出了什么。
這太過分了。
她拿宋初霽對自己的感情去對比利益。
如果黎蔓是宋初霽,此刻一定很生氣吧。
黎蔓指尖輕顫著,忽然無法面對這一地殘局。
也許是她太過分了,想的方法也不成熟。但黎蔓最開始只想快刀斬亂麻而已。
再加上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沒有什么計劃,所以一時間只能想到這樣一個狗血的做法。
黎蔓垂下眸子,不敢去看宋初霽此刻的神情,她慌張的后退一步,打開了門。
“……你不要找我了,我們也不合適。就、就讓一切回到以前那樣吧,你就當做不知道。”
說完,黎蔓落荒而逃。
然而她自己也知曉,怎么可能當做不知道呢。
在黎蔓離開之后,宋初霽緩緩垂下了眸。
她安靜的收好銀行卡,神情之中倒也沒有憤怒或悲傷,反而是思索。
宋初霽有自己的思考,不可能因為黎蔓頭腦空白時的幾句話就遷怒黎蔓。況且在想通了一些情況后,回看以往,宋初霽也不認為黎蔓此刻的話語會有幾分真實。
因此,跳脫這樣的環(huán)境來看,就很容易分析出真相了。
黎蔓無法和自己在一起。或者不能和她在一起。
而不是不愿。
黎蔓是喜歡自己的,在她靠近親吻的那一刻,所有的答案都已明了。
況且黎蔓的話語實在太不可相信,這與她之前的表現(xiàn)截然相反。
如果黎蔓真的如她所說那么愛錢,到底是這樣口不擇言甚至可能惹怒宋初霽劃算,還是假意與宋初霽戀愛并在一起劃算呢?
黎蔓不會算不清。
所以在“爭吵”的時候,宋初霽并沒有被情緒沖昏頭腦。
此刻她也只是在想,為什么黎蔓會這樣?
宋初霽坐在電腦前,雙手交叉,下巴枕在手背上。
也許是害怕她的家人不會同意,宋父與宋老爺子。
也許……
宋初霽眸光微閃,想到了黎蔓“翻臉”前自己說的最后一句話。
因為常胭脂?
宋初霽坐直了身子,好像想通了什么。
一直以來常胭脂的目標都是想要成為宋夫人,倘若自己和黎蔓在一起了,那么這個將再無可能實現(xiàn)。
黎蔓珍惜母親,所以才不會答應(yīng)自己的告白?
宋初霽閉了閉眸,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這個確實是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但宋初霽不會放棄,也不會因此后退。
黎蔓與常胭脂在宋初霽心底的地位高低不言而喻。
所以,就只能委屈常胭脂了。
不過正如宋初霽自己所說的那樣,即使常胭脂無法成為宋夫人,宋初霽也會保證對方的榮華富貴。
常胭脂不會是宋夫人,卻會以另一種方式成為宋家人。
想通了這一點后,宋初霽倒也不著急了。
現(xiàn)在應(yīng)該先說通自己這邊的親人,然后再做常胭脂的思想工作。
等到所有障礙都清除之后,她會走到黎蔓面前,鄭重的再問對方一次。
不過……剛才黎蔓的情緒感染實在太厲害,哪怕宋初霽能夠保持理智,但當時那樣的情況,也難免有些被沖擊到。
宋初霽緩緩呼出一口氣,無奈的笑了笑。
黎蔓幾乎是落荒而逃。
雖然她人逃了,但是事情還在,也要等著黎蔓解決,但黎蔓不確定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有沒有成功解決。
但此刻她很累了。
今天一天經(jīng)歷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黎蔓現(xiàn)在只想睡上一覺,把所有都忘卻。
她回到了家,第一件事是先去請個假。
黎蔓職位特殊,所以她的請假不需要走公司流程,也不需要在公司后臺申請請假條,而是只需要跟她的直系上司、也就是宋初霽說聲就可以。
往常宋初霽對她很寬容,甚至根本不會扣她的全勤。
但是今天……都這樣了,黎蔓怎么可能還心大的主動找宋初霽啊。
于是她從企業(yè)微信上找到了人事的聯(lián)系方式,說明了情況。
對方無奈又無語,因為黎蔓這個情況太復(fù)雜,便建議黎蔓直接找宋初霽說。
黎蔓尷尬的打字:【不好意思啊,就是……我這邊確實是特殊情況,不好跟宋經(jīng)理直說,您幫我轉(zhuǎn)達一下吧,真的萬分抱歉,或者我按照公司流程申請請假條,再不濟,就、算我曠工吧。】
大約是黎蔓態(tài)度誠懇的在懇求,對方還是同意了黎蔓的說法,答應(yīng)會轉(zhuǎn)告宋初霽。但同時還是說道:【因為已經(jīng)過了下班時間,所以我不確定宋經(jīng)理那邊能不能收到消息,但如果她那邊沒有同意申請的話,可能會算你曠工哦。】
黎蔓對于這個倒無所謂。
而且……她的曠工不曠工,好像也是宋初霽說了算。
這下黎蔓確切的認識到,自己真的是個關(guān)系戶了。
解決了這件事情后,黎蔓才算是真的放松下來。
吃了飯之后,她有些想要傾訴。一個人憋著這件事實在是太難受了。
黎蔓打開了手機,沒忍住撥通了江夏的電話。
江夏倒是有些疑惑:“怎么了蔓寶?”
黎蔓聲音委頓:“我能不能……跟你吐槽個,八卦啊?”
江夏聲音瞬間精神起來:“哦?瓜速來。”
因為江夏是她的朋友,再因為對方對她和宋初霽的事情知道的很詳細,所以一些細節(jié)上的問題黎蔓不需要過多的解釋,比如她為什么會因為常胭脂而拒絕宋初霽。
所以猶豫之后,黎蔓還是選擇了直接傾訴。
聽完了完整經(jīng)過的江夏整個人都驚呆了,手里的飯碗都掉了。
“這居然是真實發(fā)生的嗎?”
黎蔓癱在沙發(fā)上,“其實我也不敢相信,同時也想說是假的,但,是真的。”
江夏咽了咽口水:“所以,最后的結(jié)尾是你對宋初霽放了狠話就回來了。”
黎蔓:“嗯。”
江夏:“我感覺我在看晉江狗血文,太狗血了寶,真的太狗血了。”
黎蔓低垂著腦袋,“我也知道這樣有些那什么,可是我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如果我一方面享受著宋初霽的喜歡,另一方面又釣著對方,一心想讓我媽成為宋夫人,從此斷絕我和宋初霽之間結(jié)婚的可能性,那對她,也不太公平啊。”
江夏:“怎么說?”
黎蔓:“這不是白白的讓她跟我耗著嗎?”
也許有戀人的戀愛方式是,一輩子只戀愛不結(jié)婚,但這是主動選擇和被動選擇的差別。
也許同性戀人之間不像異性戀那樣,還需要為孩子上個戶口,給孩子一個家什么的,但這不代表她就能斷絕宋初霽擁有一個家的可能性。
結(jié)婚證也許只是個小本本,但婚姻關(guān)系是一種保證和向往,黎蔓不能剝奪宋初霽的這種選擇。
而且她也恐懼。
假如她們兩人現(xiàn)在愿意如此,宋初霽愿意付出,但長期以往萬一發(fā)生什么事端呢?黎蔓不想讓這種事情成為她們兩人之間的定時炸-彈。
即使宋初霽不是那樣的人,黎蔓也恐懼這樣的發(fā)展。
綜合下來……黎蔓選擇了這樣的做法。
江夏聽完,“嘖”了一聲,“蔓啊,怎么說呢,你這個想法……”
黎蔓虛心求問:“不好?”
江夏:“就是想得太遠了吧,如果我是你,才不管什么宋夫人什么結(jié)婚的事呢,當下先和喜歡的人談了戀愛再說,先爽一爽。”
“……”
黎蔓:“那要是將來遇到這個問題了呢?如果到了感情深厚的離不開彼此時要面臨這樣的選擇呢?”
江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說的是一方面的顧慮,但另一方面……蔓蔓,你為什么那么肯定你和宋初霽可以走到結(jié)婚那一步呢?當然我不是質(zhì)疑你們,而是現(xiàn)在戀愛又分開的小情侶太多,能夠和初戀走到結(jié)婚的屈指可數(shù)吧,所以,你想的是不是太久遠了呢?”
黎蔓一怔。
一方面她是習慣考慮最壞的結(jié)果,另一方面……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與宋初霽戀愛后又分開的可能性。
好像她們會永遠在一起。
黎蔓緩緩地說了自己的感受。
江夏有些咂舌:“真的假的啊?這么相信你們兩人?”
黎蔓也有些呆呆的,“也不是相信,而是一種潛意識里的認為吧。”
她手指揪著沙發(fā)套,“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這種感覺。如果沒有這些阻礙后,我好像對于我們兩個人的未來從來沒有懷疑過。”
江夏不太能理解,“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覺,你的未必就是錯的。”
黎蔓垂了垂眸:“可能因為……宋初霽她太好了吧。”
江夏:“哦?”
黎蔓:“她太好了,好到……我不認為我會在將來放棄她、不再喜歡她。好到……我相信她可以永遠陪我一輩子。”
但前提是,她們兩人坦誠相待,沒有任何矛盾與隱瞞。
沒有任何炸-彈。
江夏這下是真的沒話說了。
“天啊,這你們倆不在一起很難收場啊。”
黎蔓無奈的笑了笑。
江夏:“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一個想法呢?”
黎蔓:“先冷處理吧?”
江夏:“多久?”
黎蔓:“先、先一個星期?”
江夏:“那這一個星期你就先不去上班了?”
黎蔓犯了難。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向了正軌,其實并不想輕易放棄工作,但如果現(xiàn)在回去,她與宋初霽的情況又著實尷尬。
黎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江夏試著提議:“其實我覺得,你也不要太悲觀啊。你看,你總說是為了宋初霽考慮,為了你媽考慮,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們兩個人需不需要你這樣考慮呢?”
黎蔓一怔,有些啞然:“……應(yīng)該,需要吧。”
江夏:“蔓寶,這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會犯的錯了啊。”
黎蔓虛心求問:“怎么說?”
江夏:“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測他人,并且直接替他人做決定啊。”
黎蔓有些失神。
江夏在那頭說道:“你與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決定所有事,不妨問問她們的意見?”——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這是一個狗血文,那么此刻宋初霽就會短暫的生氣誤會,然后兩人別別扭扭,節(jié)奏和時間拉長,然后黎蔓發(fā)現(xiàn)宋初霽身邊有了其他人,吃醋,別扭,糾結(jié),選擇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去另一個地方生活,遇到了女配林蔭做了朋友;宋初霽一開始一邊誤會但又不自覺的關(guān)心和繼續(xù)喜歡黎蔓,后來從助攻那里了解到真相,準備重新追求卻發(fā)現(xiàn)黎蔓離開,選擇追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黎蔓和林蔭的事,生氣吃醋主動現(xiàn)身,以為她們兩人在一起了,一邊告誡自己遠離一邊又忍不住插手她們的事,后來發(fā)現(xiàn)林蔭“出軌”后忍不住教訓,這才得知是個誤會,于是一番糾結(jié)之后終于誤會解除he
哈哈哈哈哈怎么這么狗血啊救命!!!
不過大概也理解為什么有的電視劇那么狗血了,因為真的可以水時常!!
*
快結(jié)束啦!
小甜文沒有狗血
第52章
江夏有一點說對了,黎蔓確實沒有想過詢問常胭脂和宋初霽的意見,從頭到尾,她都是自己做決定,并且,是自己替她們做決定。
黎蔓以為自己做的是對的,但從未想過常胭脂和宋初霽需不需要。
也許真的是當事者迷……黎蔓像是被當頭棒喝一樣,猛地清醒過來。
她繼續(xù)虛心的問江夏:“這樣的事情,真的可以問她們嗎?”
江夏:“你說,這件事里面有沒有和她們有關(guān)的地方?”
“有。”
何止是有關(guān),簡直是有大關(guān)。
江夏:“那不就得了?跟她們有關(guān)的事你不問她們的意見你問誰?”
黎蔓撓了撓臉頰,有些臉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太獨斷了。
“你說得對。”
江夏這才松了口氣,她覺得自己這個人生導(dǎo)師當?shù)靡餐Σ蝗菀椎摹?br />
江夏有些唏噓,“說實話,如果換個旁人過來我肯定懶得跟她嗶嗶這么多,也就是你了,蔓寶。”
黎蔓輕笑了下,有些感動,“謝謝你啊,江夏。”
“不是什么大事。”江夏對此并不在意,“我們的關(guān)系說謝謝就太生疏了。再就是……大概我身邊很少碰到這樣的感情吧,所以我也挺想看你和宋初霽走到一起的啊,你們倆要是因為這種原因分開,我才是真的要吐血。”
黎蔓抿唇笑了笑,“那我正好趁著明天請假的時間,去問問我媽?”
江夏完全贊同:“可以,我覺得行。”
和江夏掛斷了電話之后,黎蔓緩緩的呼出一口氣,覺得胸口的郁氣要被自己完全呼了出來。
她垂眸笑了笑,覺得現(xiàn)在與方才的心態(tài)已經(jīng)截然不同了。
剛才是帶著滿滿的郁氣以及像是雨天一般潮濕而悲傷自棄的情緒,但現(xiàn)在,則是雨過天晴之后的舒緩。
*
宋初霽下班之后沒有著急回去,而是拐到了宋商嚴的辦公室。
她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宋商嚴有些好奇:“怎么了?”
宋初霽并未隱瞞:“有件事想要跟你說。”
聽到宋初霽這么說,宋商嚴便先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哦?這倒是很罕見的事情了。”
自從宋初霽慢慢長大,有了自己的主意后,她就很少有什么事情要跟宋商嚴商量了,大部分情況下,她都可以自己做主。
依稀記得最近的時候宋初霽說要“商量”的事……應(yīng)該也只是讓自己應(yīng)允她結(jié)婚對象可以選擇喜歡的人。
宋商嚴:“什么事?”
宋初霽在思索如何開口,直白的說,她害怕把宋商嚴給嚇到。
宋初霽:“你還記得上次常女士來你辦公室詢問的那個問題嗎?”
聽宋初霽這么說,宋商嚴也回想了起來。
“啊,你說那個,怎么了?”
宋商嚴暫時沒有想到二者之間的關(guān)系。
宋初霽緩緩道:“難道你就不疑惑,她為什么莫名其妙的問出這個問題?”
宋商嚴道:“倒是疑惑過,不過……”
想起常胭脂給出的那個答案,宋商嚴覺得不太方便講給宋初霽聽。
宋初霽點到即止,沒有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而是話頭一轉(zhuǎn),提起其他的事情來。
“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我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這件事嗎?”
聽到這里,宋商嚴坐直了身子,明顯是感興趣了。
“當然記得,怎么了,是有什么新的進展嗎?”
宋商嚴眼底帶著笑意,顯然是很相信宋初霽的。
當然,這也是他自己的驕傲。畢竟在宋商嚴看來,不管對方是男是女,家世如何,應(yīng)該都很難不被宋初霽吸引吧。
這是自己最驕傲疼愛的孩子,在宋商嚴看來,宋初霽自然是最好的,無論是誰,只要是被宋初霽追求,應(yīng)該都會喜歡上她的。
所以宋商嚴十分有信心。
宋初霽緩緩點頭,“的確是有進展了,我知道,她也喜歡我。”
宋商嚴十分欣悅并且滿意的點頭,“不錯,不錯。”
宋初霽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有一個小問題。”
“什么問題?”
宋初霽道:“她的身份有一些問題。”
宋商嚴以為對方指的是家世方面的事,于是便道:“無論對方家世如何都沒關(guān)系,我不看重這個,只要你真心喜歡就好。”
縱然已經(jīng)聽過了這些話,但此刻宋初霽心底還是欣慰的。
“并不只是家世的問題。”
宋商嚴皺了皺眉,開始往其他方向思考:“難道……作奸犯科了?”
宋初霽有些無奈,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挑明的節(jié)奏太慢了,所以宋商嚴才開始亂想。
“我指的是身份關(guān)系方面,也許會讓你覺得尷尬。”
宋商嚴不明所以:“尷尬?怎么個尷尬?”
不過聽說不是人品方面的問題,他倒是松了口氣,“只要沒有品行方面的問題、不是作奸犯科就行,就算你說是路邊貼膜的我都無所謂。”
“……”
宋初霽儼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她嘴角抽了抽,深吸了口氣。
“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前面鋪墊了那么久,讓宋商嚴做足了心里準備,想必也是可以了。
宋商嚴有些好奇:“是誰?”
宋初霽:“你也認識。”
宋商嚴:“哦?我也認識……”他開始思索究竟是他認識的哪個合作伙伴的女兒。
“蘇家的那個?不,應(yīng)該不是,他們家之前提過聯(lián)姻,如果是她的話,那個時候你就該答應(yīng)了。”
“阮黎黎?也不對啊,最近沒有看你和她有過交往了啊。”
宋初霽望著宋商嚴,緩緩啟唇:“就在我們家里。”
宋商嚴疑惑抬眸:“就在我們家里?我們家有誰……”
他的話音猛地頓住,表情定格在這一瞬。
宋初霽安靜的站在原地,無畏且鎮(zhèn)靜的與他對視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商嚴猛地起身,帶動身下的椅子向后劃去,發(fā)出聲響。
“你說蔓蔓?!黎蔓?”
望著宋商嚴驚愕且不可置信的神情,宋初霽緩緩點頭。
猜測被證實,但宋商嚴卻高興不起來,他在辦公桌那邊左右踱步,顯得有些焦躁。
宋初霽看著他,而后詢問:“您不高興?”
“這不是高興不高興的問題!”
宋商嚴隱隱有些抓狂,“怎么、怎么會是蔓蔓啊,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還挺不喜歡她的嗎?當然了現(xiàn)在你的態(tài)度是改觀了,但是這也改觀的太徹底了吧?”
從一個極端徹底到另一個極端。
宋初霽道:“是要反對嗎?”
宋商嚴下意識道:“我沒想反對。”
宋初霽緊攥著的手緩緩松開,松了一口氣。
雖然就算宋商嚴拒絕反對她也不會放棄,但如若能夠在一開始就得到宋商嚴的同意,那宋初霽心底的壓力將會截然不同。
她眉眼柔和了下,很輕的呼出了一口氣。
“那就好。”
看著宋初霽這個樣子,宋商嚴還會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啊。”
宋初霽點頭。
宋商嚴其實原本還有一點陰謀論,比如說宋初霽會不會因為針對常胭脂所以才故意跟他這么說,但現(xiàn)在看著宋初霽的模樣,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自家孩子第一次初心萌動的對象是黎蔓,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也不得不接受。
也許是因為宋商嚴的身份緣故,所以對于這個他倒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他將黎蔓和常胭脂看得還是很開的。
況且……也許還是因為,宋商嚴其實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考慮過迎娶常胭脂,所以對于身份上的問題,他這邊反倒沒有太大關(guān)系。
想到這里,宋商嚴情緒有些復(fù)雜。
他將椅子拉了回來,“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
宋初霽沒有逼迫他,而是緩緩點頭,“沒關(guān)系,您想您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做的事,會自己去做。
宋商嚴有些無奈,但也知道這就是宋初霽的性格,況且他沒有反對的意思。
宋商嚴道:“只是你爺爺那里,還有胭脂那里……都會有些難辦啊。”
他說的這些宋初霽都知道,但宋初霽并沒有太過煩擾。
“事在人為,這些困難我都會努力去克服的。”宋初霽垂著眸,淡然說道。
見狀,宋商嚴也不好說什么。
“別的其實都沒什么,只要你是真心喜歡就好。蔓蔓是個很乖的孩子,如果是她,我也放心。”
宋初霽聞言彎了彎唇,眼底帶著輕微閃爍的光,“是真心的,我喜歡她。”
而后,宋初霽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只是這樣的話,您和常女士……”
宋商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不過他還是問道:“現(xiàn)在你和蔓蔓甚至都還沒有在一起,就想的那么早了?”
宋初霽只是道:“并不早。”
宋商嚴輕輕搖頭,“我只是擔心你決定下的太快。初霽,你現(xiàn)在還年輕,也許現(xiàn)在的喜歡并不是你今后一生的喜歡,這件事……依我看還是不要太著急,你可以先和蔓蔓談戀愛,等到時間久了,再考慮其他。”
宋初霽卻并沒有同意。
“我清楚我自己的想法,爸爸。”
“我能夠清晰知道我對黎蔓的感情并非只是一時沖動,不然我不會跟你坦白這件事。”
“事實上我對黎蔓的喜歡開始的很早,也許最開始我也不是很確定,同樣的,也并不敢如此肯定自己會一直喜歡她,但是……”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想的足夠清楚了,我想和她相伴一生,而不只是短暫的相戀過。”
宋初霽輕笑了下,“不瞞你說,媽媽忌日那天,其實我有偷偷的跟她說過。”
宋商嚴有些愕然,隨后便想起了宋夫人忌日那天,宋初霽讓他先去車里,她自己留下的事情。
宋商嚴心底不知道什么情緒,“那個時候你就……”
宋初霽頷首。
“爸爸,你不用擔心我是一時沖動或是其他,我早就已經(jīng)過了會沖動的年齡了。”
“況且,只有我真心、用心,才能換得黎蔓的真心與用心,不是嗎?”
“倘若我自己都畏首畏尾,不能以百分百赤誠的真心對待黎蔓,又憑什么期望她會答應(yīng)我,又憑什么要求她能同等對待我?”
“人和人的相處,本來就是要用真心換的。”
宋初霽聲音淡淡的,但卻帶著不容置疑。
宋商嚴只覺得心底淺淺一震,那一瞬間想了許多。
最終,他很輕的嘆了口氣,“……反正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你爺爺那邊,我可不幫你擔著。”
宋初霽笑了笑:“好。”
過了片刻,宋商嚴才道:“你常阿姨那邊……”
宋商嚴有些說不下去。
他原本想說,也許這么多年過去,常胭脂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其實他并沒有讓她做宋夫人的想法,所以對方也許不會太抗拒。
可是在聽完宋初霽的一番剖析之后,這些話反倒說不出口了。
宋商嚴停頓片刻,“你自己去說吧,無論她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盡量滿足。”
宋初霽大約明白宋商嚴這么說的意思,她微微頷首。
不過——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滿足她的條件。”
宋商嚴無奈一笑,“你啊你。”
宋初霽是他的女兒,但某些行事上面,卻并不像他。
這挺好的。
*
次日,黎蔓清醒以后才意識到自己今天請了假。
她看了眼手機,因為還不到上班的時間,所以宋初霽大約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請假吧。
黎蔓輕輕呼出一口氣,回憶起昨天發(fā)生的事,想要捂臉。
她……都跟宋初霽說了些什么啊。
黎蔓在床上翻滾了幾下,有些后悔了。
雖然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黎蔓就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自己會后悔。
但她預(yù)感的后悔與此刻的后悔完全就是兩個方向的。
黎蔓的頭在枕頭上磕了幾下。
……是她活該。就算宋初霽真的被她傷到了、生她的氣,也都是她該受的。
但因為昨天被江夏點撥了以后,黎蔓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想要放棄的沮喪心態(tài)。
她已經(jīng)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
總之,今天先去看看常胭脂。如果她說服成功的話,那么再去重新追求宋初霽。
屆時無論多么困難、無論宋初霽要怎么懲罰自己,她都接受。
黎蔓起身吃了早飯,開車去了宋家。
常胭脂在得知黎蔓過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今天不是工作日嗎,你怎么過來了?”
她微微瞇眸:“是有什么事情?”
想到之前自己挑明的事,常胭脂難免有所聯(lián)想,“該不會是想要換個工作了吧。”
黎蔓想起自己當初信誓旦旦的“過一兩個月就不喜歡了”就難免心虛。
她輕咳一聲,親昵的湊過去,“親愛的老媽,有沒有吃飯呀,我來陪你吃早飯好不好?”
常胭脂輕哼一聲:“拉倒吧你,還用得著你陪?說吧,你過來到底什么事?”
黎蔓道:“你先吃早飯,吃完再說。”
聞言,常胭脂也沒糾結(jié),而是橫了黎蔓一眼,帶著黎蔓過去吃早飯。
早飯之后,常胭脂道:“說。”
黎蔓:“那個,不如我們?nèi)シ块g里說?”
常胭脂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打量過黎蔓,接著起身,與對方一起回了房間。
黎蔓在琢磨著該怎么詢問,常胭脂卻已經(jīng)先問道:“和宋初霽有關(guān)?”
黎蔓驚了下,下意識便暴露了情緒,她有些無奈:“媽,我覺得你當初真的該從事偵探一行的。”
常胭脂輕輕笑出聲,“拉倒吧,我也就是猜你猜的比較準,當不成偵探的。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蔓蔓,不需要在我這里琢磨話語琢磨委婉,畢竟我們可是親娘倆,我還能跟你計較話語上的這些?”
黎蔓輕輕咬唇,而后道:“媽,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認真并且真心的回答我,不要去思考其他人,也更不要想我,你就想你自己,完全可以要多自私有多自私,我想聽你的答案。”
常胭脂看了她一眼,“問吧。”
黎蔓問道:“你現(xiàn)在,還想要當宋夫人嗎?”
聽到這個問題,常胭脂有一瞬間的愣神,她瞇了瞇眸子,打量了下黎蔓。
但黎蔓神情鎮(zhèn)靜,并沒有暴露什么。同時,她也什么都沒說,只是等著常胭脂回答。
常胭脂垂了垂眸,片刻后嘆了口氣,沒有追究黎蔓問這個問題的原因,而是給了她回答。
“說實話,如果是以前,我當然是盼著的,但是現(xiàn)在……”
常胭脂很輕的苦笑了下,“不瞞你說,你都快給我‘洗腦’大半年了,我當然不可能毫無動容,而且這幾個月以來,我也確實看開了一些事情。”
常胭脂眼底的情緒褪下,帶了一些冷淡。
“商嚴他,也許從來沒有想過讓我當宋夫人吧。”
黎蔓唇瓣動了動。
常胭脂:“當然,我現(xiàn)在對他的心思也沒有那么純粹了。如果說以前我很大一部分是為了他這個人,那么現(xiàn)在,也許更多的是沒有退路之后的渴求利益罷了。我們倆啊,誰也別說誰,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圖不給名分的陪伴,另一個圖利益罷了。”
“如果你問我現(xiàn)在想不想當宋夫人,那當然還是想的,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以前那么執(zhí)著了。”
“我現(xiàn)在算是看開了,反正當不當?shù)模歼@么回事,況且我也有點累了,也不想追求這個,也不想當了。”
常胭脂笑著看了黎蔓一眼:“反正我現(xiàn)在也有了底氣,不是嗎?”
“我還有你養(yǎng)我呢,蔓蔓。”
第53章
聽完常胭脂答案的黎蔓一怔。
她確實曾經(jīng)跟常胭脂說過,再不濟還有她養(yǎng)著常胭脂,讓常胭脂不必因為宋夫人的名分而太患得患失。只是那個時候的常胭脂并不看重這個,當然,也是黎蔓能力不足以被她信任的緣故。
但現(xiàn)在對方能夠坦然的將這點提出來,不得不說,黎蔓是驚訝的,同時,還有著濃重的欣慰。
“媽……”
常胭脂笑著橫了她一眼,“可別告訴我你養(yǎng)不起啊。”
黎蔓眼角紅紅的,破涕而笑:“就算養(yǎng)不起,我也會努力工作的。”
常胭脂笑著搖了搖頭,而后緩緩收斂了笑意,“好了,蔓蔓,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今天找過來到底是為的什么事情了。”
黎蔓垂眸給自己打了打氣,而后輕聲道:“媽,你之前猜的并沒有錯,我、我的確是喜歡上宋初霽了。”
常胭脂冷靜的頷首。
她的情緒已經(jīng)不像是最初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時候那樣驚愕了,如今十分平靜。
然而黎蔓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破功。
黎蔓道:“并且我也知道了,宋初霽她也是喜歡我的。”
常胭脂驚訝地瞪大雙眸,下意識否認:“不可能!”
黎蔓抿了抿唇角,雖然讓她自己來說這樣的話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但現(xiàn)在不是害羞的時候。
黎蔓很認真的說:“我沒有說謊,是真的,這是宋初霽親口跟我坦白的。”
常胭脂眼底愕然的情緒遲遲沒有散去。
“可是,那可是宋初霽啊……雖然她現(xiàn)在對你的印象有了改觀……”
說道這里時,常胭脂頓了頓。
確實,宋初霽對黎蔓的態(tài)度有了很大的變化,并且這個變化是常胭脂自己都沒有辦法昧著良心否認的。
不然她也不會多次猜測宋初霽會不會有什么陰謀,足可見宋初霽改變的程度。
可盡管如此,常胭脂還是不可置信。
“怎么會這樣呢……”
黎蔓摸了摸鼻尖,“我也不知道,但是其實,喜歡一個人又哪里說得上來究竟為何呢。”
常胭脂有些懷疑的詢問:“她該不會是騙你的吧?”
黎蔓無奈輕笑:“媽,你看看我,你覺得她能騙我什么呢?”
常胭脂輕哼:“那可不好說。”
她很快就想到了一條:“這不就是嗎?騙了你,我就會為了你不當宋夫人了,這可是一筆多劃算的買賣啊。”
雖然從常胭脂之前的話語里,黎蔓大概能夠確定了答案,但此刻聽到常胭脂肯定的說出來她會為了黎蔓放棄宋夫人的位置,黎蔓無疑還是感動的。
“媽媽……”
黎蔓感動的眼淚汪汪。
常胭脂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是感動的時候嗎?我在跟你說宋初霽的陰謀呢!”
黎蔓鼓了鼓臉頰,不甘愿的“哦”了一聲。
不過她還是要為宋初霽辯解的:“先不說在這件事上宋初霽不會使用下作的手段,單單是為了防止你當上宋夫人,媽,你覺得宋初霽會以她自己當做誘餌嗎?宋初霽的驕傲可不會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得。”
“而且啊,如果她要防你,肯定要一直防著對吧?萬一什么時候我們分手了,那你照樣可以當宋夫人,這沒有沖突啊?所以為了一個宋夫人的頭銜,她難道要賠上自己的一輩子?這可是很不合理的事情的。”
常胭脂頓了頓。
黎蔓:“更別說在這方面我相信我的判斷。”
黎蔓很輕的垂了垂眸,“也許有的人可以裝作相愛的模樣吧,但是對于那個被愛的人來說……感覺是很精妙的,并不是擁有奧斯卡的演技就一定能夠成功欺騙的。所以在這方面,我相信我的感覺。”
而且還有重要的一點黎蔓沒有說。
那就是無論宋初霽是否行動,其實宋商嚴都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了。
正如黎蔓之前分析給常胭脂的那樣,宋商嚴似乎并不想讓常胭脂當宋夫人,不然不會拖到現(xiàn)在。
而這件事既然黎蔓能夠發(fā)現(xiàn),聰慧如宋初霽一定早早就知曉了宋商嚴的態(tài)度了,所以就算對方介意,也絕對不用擔心,更不必使出這樣的手段了。
只是這樣的話,黎蔓怕說出來惹常胭脂傷心,便咽了回去。
其實不需要黎蔓多說,常胭脂自己也能想通個七七八八,她瞥了黎蔓一眼,終究什么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常胭脂嘆了口氣。
“但是你和她在一起,受到更多磨難的人一定是你。”
黎蔓靜了靜,而后道:“但是我想努力一下呀。為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度過磨難這不是什么羞恥的事情,當然,也許這有些困難,但我覺得我相信宋初霽。”
黎蔓眼底帶著笑意,“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媽,你不用擔心我一個人難抗,宋初霽會幫著我的。”
常胭脂挑眉:“你就這么自信?”
黎蔓想了想:“不是自信,而是相信她。”
常胭脂靜了片刻。
黎蔓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著。
過了一會,常胭脂道:“所以你剛開始之所以問那個問題,就是為了她。”
黎蔓看了看她的神情,小心的點了點頭。
常胭脂有些好奇:“那如果,我的回答是之前那樣呢?必須、迫切想要當上宋夫人,并且不擇一切手段。那你會怎么選擇?”
這一點黎蔓倒是沒有什么猶豫的地方,“可能會放棄吧。”
常胭脂心底輕輕一顫,但嘴上還是說:“那么容易就放棄了?看來你對她的喜歡其實不過如此。”
黎蔓抿唇笑了笑,并沒有因為常胭脂的話語生氣,只是解釋道:“可是你們兩個,一個是生我養(yǎng)我的媽媽,一個是我現(xiàn)在喜歡的人,雖然都很重要,但肯定還是不能放在一起比的。如果到了二選一的時刻,非要我選擇一方的話,我肯定……是選你啊。”
黎蔓眼底帶著恍惚的情緒。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叛逆了一路終于迷途知返的熊孩子一樣。
也許是真的看清楚了,也許是真的成長了,總之黎蔓會想起常胭脂以前辛苦拉扯她長大的情形。
這樣的恩情是她必須回報的。
也許剛從夢里醒來的時候黎蔓對常胭脂有過復(fù)雜的情緒,可最終還是釋然了。
那畢竟是不曾發(fā)生過的事。
如果她因為還沒發(fā)生的、并且看得并不全面的事情而對常胭脂以往的付出全部都視而不見,立刻由愛轉(zhuǎn)恨的話,也是很困難的。
一個人陷入兩種情緒的拉扯中是很痛苦的。
也許換了旁人會覺得黎蔓有點過于軟弱圣母了,但黎蔓真的很難抉擇。
畢竟一個是真切的發(fā)生過的養(yǎng)育之恩,一個是存在于夢境中還沒有發(fā)生的背叛傷害,兩者真的可以直接抵消、甚至恨大過愛?
黎蔓做不到。
況且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改變了那個不一定屬于她的未來了。
常胭脂深深地吸了口氣,嗓音帶著一點沙啞,“我知道了。”
黎蔓看向她。
常胭脂揉了揉眼角,遮擋住那一瞬間的情緒失態(tài)。
“既然你想好了,我就不阻攔你了。說實話,這一點你跟你爸倒是很像。”
黎蔓有些驚訝的睜大雙眸:“爸爸?”
常胭脂:“你們兩個,都是平日里看起來溫吞柔順,實則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她橫了一眼黎蔓:“同時,也是心底有愛的人。”
黎蔓抿了抿唇角:“這是夸獎嗎?”
常胭脂冷哼一聲:“不是,是罵你呢。”
黎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常胭脂終于還是繃不住神情了,也跟著笑了笑:“我還有些擔心,你跟著我……長歪了呢。”
黎蔓一愣。
常胭脂喃喃道:“我的這個擔心,好像差點實現(xiàn)了。”
“而且,我好像也做了……很不好的事。”最后的這句話聲音很低,讓人聽不清楚。
黎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什么。
常胭脂:“但好在,也許是你爸在天之靈有所眷顧,你還是原來那個好孩子。”
黎蔓莫名的鼻尖一酸。
常胭脂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談,很快便從那種恍惚的狀態(tài)回過神。
她站起身:“行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去吧,不用顧慮我,反正我現(xiàn)在當著女朋友就足夠了。”
黎蔓望著常胭脂,而后輕輕點頭。
*
宋初霽這邊,得知了黎蔓請假的事情并沒有太驚訝的感覺。
倒不如說她反而無奈一笑。
也許昨天的“爭吵”,真的讓黎蔓有些嚇到了,所以才會有了短暫逃避的行為。
宋初霽對這個有所預(yù)料,倒也沒有失落的情緒,只是決定加快自己的腳步與坦白計劃了。
不然,她真的有些擔心黎蔓會因為逃避自己而選擇辭職離開。畢竟,黎蔓當時的舉措已經(jīng)說明了這一點。
縱然到時候她可以選擇追過去,但無論如何,宋初霽還是不希望兩人之間存在一丁點的隔閡。
到了下班的時候,雖然不是周末,但宋初霽卻選擇了回宋家,同時在手機上發(fā)了一條短信,預(yù)約了晚些時間與一名律師的會面。
這個時候宋商嚴還沒有下班,不過宋初霽也不是來找他的。
她進了房子,在客廳遇見了常胭脂。
常胭脂抬眸,雖然有些訝異此刻宋初霽的到來,但對于對方到來的目的,并不疑惑。
常胭脂壓了壓唇角,“真巧啊。”
宋初霽平靜一笑:“不巧,我是專門來見你的。”
對于對方想要說的事情,常胭脂已經(jīng)心里有譜,她微微頷首,“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話。”
雖然將來事成之后,宋家的仆人也會得知宋初霽與黎蔓的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畢竟還不是那時候。
萬一有一丁點的可能性兩人之間不成,那她們今天的談話就有可能是個炸-彈,所以常胭脂當然不可能讓人有聽到談話的可能。
兩人在庭院一處喝下午茶的地方坐下,并揮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她們二人。
常胭脂道:“你是想說蔓蔓的事,對嗎?”
宋初霽頷首。
“我是來,征詢你的同意。”
常胭脂似笑非笑:“征詢我的同意?我倒不知道我有這么大的權(quán)利了。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宋初霽盯著手里的茶杯:“我只能想辦法說服。”
常胭脂:“那你打算怎么說服?”
安靜了片刻后,宋初霽道:“您想要當宋夫人其實不僅僅是為了我父親,對吧?”
常胭脂眸光微動。
宋初霽:“我并不懷疑自己的判斷能力,所以換言之,您是為了——利益。”
常胭脂抬眸望向她,“是,就算我是為了利益,你又能如何?”
她以為宋初霽是為了嘲諷,于是便道:“只要我不同意,那么蔓蔓也就不可能松口,對于這點,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
宋初霽自然明白,畢竟她已經(jīng)被黎蔓拒絕過一次了。
不過對于常胭脂的話語她并不生氣,反而很輕的一笑。
“既然這樣,那其實我們兩人應(yīng)該很容易達成合作才是。”
常胭脂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宋初霽緩緩道:“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使你成為宋夫人,也不可能獲得比現(xiàn)在更多的利益,里面的原因不需要我多說,想必你也清楚。同時,對于這一點,我想最近幾年你應(yīng)該也有所察覺才是。”
常胭脂不發(fā)一言,眸光微沉。
宋初霽略過了這一點,沒有展開說,畢竟她的目的不是激怒常胭脂。
“所以,你何不嘗試換一種身份呢?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宋家人。”
常胭脂大約明白了對方想要說什么。
宋初霽唇邊帶著難得一見的笑意,畢竟她曾經(jīng)面對常胭脂的時候總是冷漠著神情的。
“成為宋家未來繼承人的岳母,宋家的親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是嗎?”
“作為黎蔓的母親,我會和黎蔓一起對你起到贍養(yǎng)的責任,你同樣可以獲得現(xiàn)在的利益,并且,還更加穩(wěn)定,不是嗎?”
常胭脂緩緩搖頭,“我看未必吧。”
“如果我自己是宋夫人,能得到多少利益全看我自己的本事,但如果是蔓蔓作為我們中間的紐帶,我怎么覺得更不牢靠呢?”
常胭脂知道,現(xiàn)在這個談判場上,她只有表現(xiàn)的越難纏,才有可能為自己和黎蔓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同時……在她們兩人攻克難關(guān)時付出了越多的努力,將來才越不可能分開。
常胭脂緩緩垂眸,斂去眼底的情緒。
常胭脂:“我又怎么知道,你對蔓蔓的感情,能持續(xù)多久?畢竟比起你父親,我對你可是更不了解啊,宋小姐。”
宋初霽并沒有因為常胭脂的話語生氣。
“在這方面你永遠可以放心——不過當然,我知道僅憑口頭的承諾讓你放心把黎蔓交給我有些不可能,所以這就牽扯到了我接下來要說的另外一件事。”
宋初霽緩緩啟唇:“婚前協(xié)議。”
常胭脂動作一頓,睜大雙眸:“婚前協(xié)議?”
宋初霽頷首:“不瞞你說,在來之前我已經(jīng)約見了律師,是為了商討并擬定婚前協(xié)議的事情。”
常胭脂的手指攥緊,心臟急促跳動起來。
僅從宋初霽的只言片語,常胭脂就已經(jīng)明確了對方究竟想要說什么。
她抿緊唇瓣,假裝聽不懂:“所以呢?”
宋初霽輕輕垂眸:“關(guān)于你擔心的事、黎蔓擔心的事,通通都不會發(fā)生的。”
她提到了昨天與黎蔓的爭吵。
“雖然我知道,她之所以那么說只是為了快刀斬亂麻,是為了盡快的推開我,但確實提醒了我一點。”
“我總要給黎蔓安全感才是。”
宋初霽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緩和而鎮(zhèn)靜。
“那么該如何把安全感給她呢?只憑借嘴上的誓言與承諾嗎?”
說到這里,宋初霽自己緩緩搖了搖頭。
“能夠起到約束作用的才足夠。”
常胭脂接話:“所以你想到了婚前協(xié)議。”
宋初霽點頭:“是的。”
過了片刻,常胭脂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不得不說,你這一點倒是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
至少這是宋商嚴都不敢提出的東西。
豪門之中相戀的情侶不少,為了利益而聯(lián)姻的也不少,但卻很少有誰為了讓利而寫下婚前協(xié)議的。
豪門的婚前協(xié)議……大多是為了防止另一半因為離婚帶走自己的財產(chǎn)。
常胭脂這一刻是真的有些動容了。
“那你準備擬定怎么樣的內(nèi)容?”
宋初霽眼底含著淺淡的笑意:“與她平分宋家的財產(chǎn)。”
常胭脂指尖猛地一頓:“你這么放心蔓蔓?”
宋初霽沒有多說,只是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常胭脂久久不語。
宋初霽接著道:“當然,這只是大致的內(nèi)容,里面的一些細則還需要與律師商定。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對我的約束。”
“如果是我主動提出離婚或有了不忠于婚姻的行為,那么在與黎蔓分開之后,上面的協(xié)議仍將生效。”
換句話說,黎蔓仍舊可以得到宋家的一半財產(chǎn)。
常胭脂緩緩呼出了一口氣,“你這樣,反倒讓我很慌啊。”
宋初霽彎了彎唇:“不必驚慌,您可以把這個當做……我的聘禮。”
常胭脂眉梢猛的一頓。
宋初霽:“畢竟是我想要與黎蔓結(jié)婚,總要付出誠意。”
只是這誠意,過于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撓頭
其實我感覺黎蔓以前那個有點像是叛逆期,只不過叛逆的有點大,時間有點長
在做了那個夢之后,忽然就清醒了,變回最開始的樣子(也可能是黎爸顯靈了(不是))
*
快完結(jié)啦
第54章
常胭脂靜靜思索了許久,最后還是頷首同意了。
其實她原本就沒有反對的意思,畢竟之前黎蔓都那樣努力的說服她了,就是為了黎蔓,常胭脂也不可能去做這個惡人的。
她之所以擺出這樣的姿態(tài),也只是不想讓宋初霽覺得她們母女倆同意的太簡單,從而看低了黎蔓。
說實話,宋初霽的這個決定是說服宋初霽同意的最重要的理由。
僅憑宋初霽愿意做出這個決定來看,常胭脂就愿意相信宋初霽一回。
也許她是不一樣的。
在得到了常胭脂的同意之后,宋初霽一直緊繃的情緒這才得以放松。
她緩緩的松了一口氣,眉宇間的情緒緩和下來。
“多謝你。”宋初霽道。
常胭脂輕哼一聲:“不用謝我,我可是會盯著你的,同時,我也會找律師去檢查你的那份婚前協(xié)議的,你最好不要在這里面玩什么花樣。”
宋初霽并不覺得被冒犯,只是淺淺一笑:“好的。”
宋初霽站了起來,準備與常胭脂告別。
在臨走之前,常胭脂喊住了她:“那宋老爺子那邊呢,你準備怎么辦?難道要一直隱瞞過去?”
常胭脂盯著她:“要知道,宋老爺子對我們母女倆的偏見可不淺,我不覺得僅憑你的說服就能夠勸得動他。但相對的,我也不太喜歡你決定一直隱瞞宋老爺子的這個決定。”
宋初霽淺淺一笑:“我并沒有說,我要一直瞞著爺爺。”
常胭脂訝異挑眉:“那你是打算告訴他?萬一他反對呢?”
宋初霽道:“那我就努力說服他,直到他同意。”
常胭脂皺了皺眉,顯然覺得這個回答并不靠譜。
宋初霽道:“既然是我要主動招惹黎蔓,那么我就一定會把我這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讓黎蔓再無后顧之憂,這樣才能讓她安心的回應(yīng)并且答應(yīng)我。”
“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我又怎么保證其他方面的事情呢?”
不得不說,常胭脂是有所觸動的。
“但萬一……宋老爺子說什么都不會同意呢?”
宋初霽彎了彎唇,并沒有做太多的保證,只是有著一些底氣。
“不會的,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的。”
看著宋初霽離開的背影,常胭脂緩緩靠回了椅背。
也許曾經(jīng)有過太多的陰謀論和不愿意,但是在和宋初霽談話之后,常胭脂最終還是放了心。
回去的時候,宋初霽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了與律師約見會面的地點,對方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她。
見宋初霽到來,對方站起身與她打招呼:“宋小姐,你好。”
宋初霽淺淺頷首,“韓律師,坐。”
韓律師坐下,而后詢問:“不知道宋小姐找我具體是有什么事?”
宋初霽沒有隱瞞,也沒有婉轉(zhuǎn),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希望他幫忙的事情。
聽完之后,韓律師驚訝的睜大雙眸:“這、一半的財產(chǎn)?您想好了嗎?”
宋初霽安靜頷首。
出于職責,韓律師不得不為宋初霽講解了下一旦這份協(xié)議生效,那么將會具備法律效應(yīng)這一事項,同時假如宋初霽將來想要反悔,應(yīng)該也是很難改變的。
宋初霽聽完,淺淺一笑:“我知道,但我并沒有更改的想法,麻煩你幫忙擬定協(xié)議了。”
韓律師推了推眼鏡,聞言便沒有繼續(xù)多嘴了。
他之前倒是為其他豪門中人擬定過婚前協(xié)議,什么樣奇葩的協(xié)議都有,雖然沒有見過這樣如此為另一半考慮的要求,但……也不算很驚訝了。
于是韓律師點頭:“既然這樣的話,我會根據(jù)您的要求來擬定協(xié)議的,大約三天后,我會把電子版發(fā)給您看。”
宋初霽點頭。
她道:“希望里面一些說明性的語言你可以標注的更為明顯一些,不要太過晦澀。”
雖然不理解這個要求的原因,但韓律師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宋初霽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她只是不想因為協(xié)議里一些復(fù)雜晦澀的語句,而引得黎蔓誤會,以為她是表面擬定這樣的協(xié)議,實則里面藏滿了陷阱。
宋初霽不會那樣對她。
因此,她才希望協(xié)議內(nèi)容一切從簡,并且最好簡單易懂,這樣才能將她所有的誠意直白的展示給黎蔓看。
次日的時候黎蔓還是恢復(fù)了上班,因為她已經(jīng)取得了常胭脂的同意,加上自己看清楚了內(nèi)心,所以就沒有必要回避宋初霽了。
只是今天的她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她之前……才那樣對待過宋初霽。
黎蔓想,假如宋初霽生氣那也是應(yīng)該的,無論宋初霽怎么對她,她都應(yīng)該受著。
抱著這樣的想法,黎蔓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宋初霽如同往常一樣坐在里面辦公,黎蔓看著她,心底松了口氣,忽然有些放松。
不知道為什么,僅僅是這樣看著宋初霽,就已經(jīng)能夠讓黎蔓心底充滿了勇氣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宋初霽抬眸望來。
兩人的視線相對。
黎蔓心底有些緊張,但很快按捺住。她對著宋初霽彎了彎唇,笑了下。
黎蔓關(guān)上門,沒有太敢去觀察宋初霽的反應(yīng),畢竟她還是有些緊張的。
她琢磨著,無論如何,應(yīng)該先道歉的,畢竟自己上次的話實在傷人,就算宋初霽喜歡她,她也不能那樣做啊。
于是黎蔓走了過去,沒有絲毫扭捏,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宋初霽。”
黎蔓眼睫輕顫著。
“關(guān)于前天我說過的話,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宋初霽動作一頓,抬眸望了過來,同時,還帶著淺淺的訝異。
宋初霽并不知道黎蔓已經(jīng)想通了這件事,更不知道黎蔓已經(jīng)征求了常胭脂的同意,準備回應(yīng)她的感情了,她還以為黎蔓此刻仍舊不敢答應(yīng)她,還在想該怎么與黎蔓說這件事。
沒想到……黎蔓居然跟她道歉。
黎蔓強迫自己直視著宋初霽的雙眸,不能因為害怕而逃避。
“那些話語太傷人,而且……也不是我的真心話,所以,我想要對你道歉。當然,并不是說我道歉了就一定要讓你原諒,你可以不原諒我,也可以繼續(xù)生我的氣,這都沒關(guān)系的!我會努力征求你的原諒,向你表達歉意的。”
黎蔓十分緊張,像是扒開草叢第一次探向外界的幼獸一般。
宋初霽唇角微動。
“你……為什么會忽然道歉?”
她望著黎蔓,雖然心底隱隱知曉了什么,但仍想要聽到黎蔓親口說出的答案:“你之前并不是這樣的回答,為什么現(xiàn)在想要收回那些話語了?”
黎蔓有些羞愧與愧疚,耳朵都是紅的,眼簾撲閃著。
她說道:“因為,我自作主張了。”
黎蔓握著指尖,將自己之前的想法通通交代了出來。
“但其實,我不應(yīng)該以自己的想法去臆斷別人的想法,我應(yīng)該先問過再做決定的,我不能代替你們所有人做決定,更不能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去做事。”
“對不起宋初霽,也許我有著我的理由,可這都不是踐踏你的情感并且傷害你的理由,對不起。”
宋初霽淺淺的呼出了一口氣。
她從來都沒有怪過黎蔓,甚至在黎蔓說出那樣的話語后,第一時間就去思索黎蔓態(tài)度大變的原因,而后積極的處理兩人之間的問題,想要讓黎蔓再無顧慮,而不是失去理智的大怒。
可即使宋初霽可以為了黎蔓去走完那一百步,但這并不代表她的心就是石頭做的。
宋初霽也會傷心。
可是現(xiàn)在,她聽到了黎蔓的道歉,看到了黎蔓勇敢的面對,也知曉了黎蔓愿意朝她走過來的勇氣。
沒有什么能夠比這個更讓宋初霽欣慰與開心了。
也許曾經(jīng)有過一些很淺很淺的怨懟,現(xiàn)在全都煙消云散了。
宋初霽垂眸,很輕的笑了下。
“這樣啊……”
黎蔓有些緊張的望著她,不明白宋初霽為什么忽然的笑。
“宋初霽?”
宋初霽直言:“其實那天你離開后,我有去想原因。”
黎蔓微微睜大雙眸,帶著驚愕,“想,原因?”
宋初霽點頭:“我相信自己的觀察,更相信你的為人,所以你當時的演戲縱然惹人生氣,但我也沒有全信。”
黎蔓怔怔地望著她。
宋初霽:“所以在冷靜下來進行思索后,很容易就得到了答案。因為我提到了常女士當不上宋夫人這件事了,是吧?”
黎蔓眼角緩緩地紅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宋初霽。
易地而處,她當然能明白自己當時的話語有多么傷人,可即使是這樣的情況下,宋初霽都還能夠愿意為了她而保持理智的思考,去想黎蔓當時行為背后的原因,從而探查出真相。
即使她已經(jīng)被鋒利的言語所傷,可還是愿意為了黎蔓保持理智冷靜……
一想到這里,黎蔓整顆心臟都是酸澀的。
“宋初霽……”
宋初霽:“所以我在想,我不能為了自己而逼迫你。”
黎蔓搖搖頭,“沒有,你從來沒有逼迫我。”
宋初霽彎唇輕輕笑了下:“愛情不應(yīng)該是自私的、只顧全自己的,對不對?況且是我想要你與我在一起的,所以我須得為你考慮好。”
“所以我原本想的是,解決好你所有的后顧之憂,再跟你重新提起這件事的。”
宋初霽提到了后顧之憂,黎蔓吸了吸鼻子,“你、你要怎么解決?”
不過在宋初霽回答之前,黎蔓就搶先道:“如果是我媽媽那邊的事情的話,你不用擔心了!”
黎蔓把自己昨天和常胭脂談話的結(jié)果告訴了宋初霽。
“她已經(jīng)不反對了,而且……”黎蔓聲音低了下來,“我確認了媽媽她不想當宋夫人了。”
其實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黎蔓是有些羞愧與不好意思的。
一方面是因為宋夫人這個事情,另一方面則是愧疚于自己對宋初霽的用心不如對方對自己的。
宋初霽想的是如何解決問題,而她……卻是在確定了常胭脂不想當宋夫人之后,才回過頭接受宋初霽的感情。
這樣一對比,就更顯得黎蔓用心不夠了。
但宋初霽并不在意這些。
她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與光亮,即使她已經(jīng)和常胭脂進行過了談話,但此刻還是很高興地說道:“這樣嗎?那太好了。”
黎蔓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垂下眸子:“對不起。”
宋初霽緩緩搖頭,“為什么要道歉,這并不是你的錯。”
黎蔓卻道:“可是,我對你的心思,完全比不上你對我的用心。”
宋初霽不由失笑:“這也是可以用來作比較的嗎?”
黎蔓望著她,答不上話,但眼底顯然是這個意思。
宋初霽起身走了過來,“事實上,我完全不在意這些的,黎蔓。”
“就算是父母對子女的感情,也未必是同樣的重量,更何況是完全沒有血緣關(guān)系、僅靠喜歡這種感情來維持的兩個人呢?”
“喜歡的多少并不是最重要的。”
黎蔓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忍不住輕聲詢問:“那、什么是重要的?”
宋初霽走到她面前。
“只有這顆心是重要的。”
“只要你喜歡我的心意,與我喜歡你的心意是一樣的,這就足夠了。”
黎蔓想要說些什么,宋初霽截斷了她的話語。
“至于是我喜歡你更多,還是你喜歡我更多,這并不重要。”
宋初霽輕聲問道:“那假如有一天你喜歡我更多,你會介意我的喜歡,可能不比你的多嗎?”
黎蔓沒有任何猶豫的搖頭。
宋初霽一笑:“你看,這不就是了嗎?”
黎蔓感覺自己快要被她給繞進去了,本來腦子就不好使,現(xiàn)在面對著宋初霽,就更不好使了。
宋初霽彎了彎唇:“我只在乎一點——你喜不喜歡我?”
黎蔓迎著她的目光,堅定的點頭:“喜歡,我喜歡你。”
宋初霽眸光柔和下來,“這就足夠了。”
她緩緩傾身,靠近了黎蔓。
黎蔓微怔,卻并沒有閃躲。心臟跳動的很快,眼神止不住的想要游移,但身子卻停在原地,沒有任何后退的意思。
她大概知曉了宋初霽想要做什么,正因如此,黎蔓才沒有一絲的動彈。
宋初霽沒有直接親吻上來,她只是認真望著黎蔓詢問:“你確定了,對嗎?”
黎蔓輕輕點頭。
宋初霽:“不會后悔的,是嗎?”
黎蔓道:“不會后悔,永遠都不會后悔的。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宋初霽心底的石頭終于徹底安定,她唇邊含著一抹輕笑,靠了過去。
黎蔓輕輕閉上眸子,承受著對方的親吻。
這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黎蔓心底已經(jīng)沒有初次時驚愕的情緒。但這次她仍舊緊張。
宋初霽的氣息很溫柔,像是在纏繞著黎蔓一樣。
黎蔓眼簾不停的顫動,訴說著內(nèi)心的緊張惶恐。
她感覺到對方攬住了她的腰,雙方靠的更近。
熱氣在唇邊掃過。
“張嘴。”
黎蔓迷迷糊糊的,聽從了宋初霽的指令。
下一刻,濕-熱的東西便纏了進來。
宋初霽表面淡定,實則心底并不像黎蔓以為的那樣冷靜。
這是她第一次和人這么親近,尤其是,面前是自己喜歡的人。
宋初霽呼吸略顯急促,半分也沒有平時冷淡的樣子。
她摟著黎蔓的腰,緩緩靠的更近。
直到兩個人呼吸急促的纏繞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分開。
黎蔓唇瓣上還帶著濕意,眼里的情緒有片刻的懵懂茫然,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
直到對方溫熱的手指按在自己略顯紅腫的唇瓣上,黎蔓才一個激靈回了神。
她臉龐通紅,下意識側(cè)臉,自己捂住了嘴。
但隨即黎蔓就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可能會讓人誤會,于是連忙解釋道:“我、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覺得,讓你來……挺不好意思的。”
她指的是擦嘴這個動作。
黎蔓羞的眼底都帶著淺淺的淚意。
宋初霽當然不會因為這個誤會。
她彎了彎唇角。
“那,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對不對?”
黎蔓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宋初霽笑意加深。
為了緩解自己此刻的緊張和羞赧,黎蔓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前面說的話還沒有說完,你說的解決后顧之憂……是指宋叔叔那里嗎?”
提到這一點,黎蔓顯然有些緊張,“宋叔叔他、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宋初霽也想讓自己冷靜下來,畢竟她還記得這里是辦公室。
于是宋初霽順著黎蔓的話題點了點頭:“已經(jīng)知道了。”
黎蔓有些擔心:“那他是怎么樣的反應(yīng)啊?他會同意嗎?還是說,他其實根本就不贊成你喜歡女的。”
望著黎蔓驚慌失措的樣子,宋初霽心底有些愛憐。
她伸手捋了捋黎蔓的頭發(fā),而后柔聲安慰道:“不用擔心,已經(jīng)沒事了。”
黎蔓抬眸望著她。
宋初霽將自己和宋商嚴交談的結(jié)果簡單說了下,“所以,爸爸他是同意的,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黎蔓有些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唇:“這么……簡單嗎?”
宋初霽失笑,而后道:“大約因為,他知道拗不過我吧。”
宋初霽想要的,就一定會努力爭取,哪怕此刻宋商嚴不同意,但宋初霽一定會說服他同意。
黎蔓有些擔憂的詢問:“那宋老爺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大家不用太擔心結(jié)束的很突然之類的……因為后面會有番外的呀
我個人的喜好好像是習慣結(jié)局安排在這種地方TAT然后番外去補日常啊或者是沒有交代完的事情之類的
寫作番外其實仍然可以讀作正文嗚嗚嗚(但是結(jié)局就停在正文完結(jié)也沒有太大的毛病)
總之就是想安慰大家,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