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仙市(四) 要師姐以身相許嗎?
上次他這么忽然暈倒還是遇上邪祟走火入魔的時?候。
難道又走火入魔了不成?
他這體質(zhì), 怎么就經(jīng)常暈倒呢,是長身體的年歲沒吃飽嗎?
瑤持心一時?顧不得許多,半抱半扶著把人?安置在花樹旁。
此刻找不到小師妹, 又不好丟下?奚臨獨(dú)自出去, 她只能?先翻出幾顆丹藥來, 治什么的都有, 一股腦地喂給他。
幸而師弟吃藥很配合,大?概還殘留著一點意?識, 她叫張嘴, 藥丸便?順著齒縫塞入, 看他輕輕一皺眉,想是成功吞下?了。
瑤持心忙給他撫了撫胸口,撥開那些垂散的發(fā)絲挽到耳后,露出一張干凈的臉。
也唯有在這時?,奚臨瞧著是最無害的, 眉眼半分鋒利也不見, 那輪廓柔和極了,好像平日里冷漠少言的模樣?皆是偽裝。
她理?理?裙擺, 蹲坐在旁守著他, 看他安靜到?jīng)]有聲?息, 心頭不由五味雜陳。
分明瞧著那么厲害的一人?,為何總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呢?
怪可憐的……
過一炷香要?是情況再?不好, 恐怕真得出去尋秋葉梨回來才行。
瑤持心如?是所想,信手?拿指腹替他擦去唇角滲出的血漬。
也就是在那當(dāng)?下?, 她恍惚感覺到自奚臨身體中傳出一股牽引力,隱約在從自己體內(nèi)汲取什么,真元源源不斷地往外流逝。
但取而代之的, 他面色竟有所好轉(zhuǎn),片瞬便?恢復(fù)了少許血?dú)狻?br />
瑤持心略感詫異,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隨即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干脆將掌心貼上他胸膛。
涌動的靈氣于兩人?相貼處忽明忽暗。
不同于劍修的內(nèi)息,她真元非常融暖,輕柔,不帶一絲侵略性,涓流潺潺似的填滿他近乎干涸的丹田。
奚臨一下?子就覺得周身好受了不少,輕飄飄的,仿佛被何物所包裹,禁不住沉吟地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他任憑自身本能?無所節(jié)制地抽取那股真元,然而不過片刻,便?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猛地睜開眼。
發(fā)現(xiàn)瑤持心的手?正放在胸前,他頓時?倉惶地拉開。
“師姐!你……”
“誒,你醒了。”
瑤持心對此全無所覺,似乎也不在意?他有什么不對。
但見奚臨飛快抹掉嘴角上的血,看到她指尖的殷紅,忙抬手?替她拂去,緊接著又拉過她的腕子探脈。
確認(rèn)一切如?常,才有些后怕地松了口氣。
奚臨自覺是鬼迷心竅了,握拳抵在眉上狠敲一下?。
好險。
他剛才差點把她抽干。
“你那是怎么了?先前臉白得像紙,一句話不說就暈過去,快嚇?biāo)牢伊恕!彼挠杏嗉碌乇г埂?br />
青年放下?手?臂,“沒什么大?事,就是真元耗空,一時?精神不支……跟秋師姐那日的情況一樣?的。休息幾日便?能?好。”
“哦——難怪。”瑤持心恍然大?悟,“我剛剛好像渡了點真元給你,所以你才恢復(fù)神志了,對不對?”
“嗯……是我沒控制好自己,對不起。”
他不欲再?說此事,“不提這個了,師姐帶丹藥了嗎?”
她須彌境里各色丹藥自然管夠,瑤持心一面翻出一個瓷瓶遞給他,一面眸光懷疑地問:“這些天忙什么去了,能?把自己弄成這樣?。”
大?師姐坐在對面輕輕睇他,“師弟,你身上有脂粉味兒哦。”
還很濃。
適才靠過來,她一瞬間就聞到了。
就瑤持心多年深諳梳妝打扮的經(jīng)驗,她猜這脂粉的主人?必是個自詡貌美,濃妝艷抹,有幾分姿色還愛賣弄的女?子。
奚臨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肯定不短。
他難道喜歡這種的?
她悄悄唾棄地撅了噘嘴。
青年把丹藥當(dāng)?糖豆一整瓶吞了,真元不見得恢復(fù)多少,但總歸有精神和她說話了。
他并未急著回答,眼里卻帶熠熠的神采,將懷中那串掛了獸角的紅繩舉給她看。
“我在仙市上找到了這個。”
大?師姐只見此物通體漆黑,造型不敢恭維,又怕打擊了他,委婉地小聲?評價:“審美不怎么好……”
“……不是讓你戴的。”
奚臨執(zhí)起她右手?將獸角放上去,“此物可以消除你頸項的齒痕。”
瑤持心始料未及地驚喜:“當(dāng)?真?”
隨后又敏銳地知道了什么,眼神變得十分復(fù)雜:“你用什么法子弄來的?……你不該會,是去出賣身體了吧?”
言罷她撩起他臉側(cè)的頭發(fā)四處端詳會否存在什么可疑的印記。
“不是……你想什么地方去了。”
奚臨手?臂搭在腿上,面有無奈地垂眸,倒是任憑她擺弄。
“我替那人辦了點出力的事,以此作為條件交換。”
“出力的事?”
瑤持心收回手?,“你想要?怎么不找?guī)熃隳缅X呢,何必辛苦把自己累倒。”
他不以為意?地笑笑:“對方不肯賣,不然我也就向你開口討了。”
奚臨拿著那枚獸角向她解釋用法,“這是上古妖獸蔥聾的角,據(jù)說雄獸能?通過角吸引雌獸,而雌獸角天生對雄獸角有著無法阻擋的沉迷。所以古時?也有人?用雌獸角將深埋在齒痕上的靈氣導(dǎo)入其中,再?借雄獸之角引至別處。”
“只要?傷口上靈氣消散,以修士的恢復(fù)力就不會留疤,痕跡自然而然會消失。”
瑤持心從他手里接過來。
聽上去有點復(fù)雜,一時?不太能清晰地理解此間玄妙,不過沒關(guān)系,她聽得懂最終結(jié)果就行。
“雌獸能?引動靈氣,雄獸則能?入藥,兩樣?皆為世間罕有。所以,我只弄到了一塊……”
奚臨視線落在地面,余下?的話慢吞吞的:“另一塊今年應(yīng)該會上拍賣場。”
大?師姐僅一聽就聞弦音知雅意?地讀懂了他們家?guī)煹苣抑行邼难酝庵?。
立即信心十足地一拍胸,豪爽道:“放心,讓師姐出馬,保管替你拿下?,交給我來辦——”
瑤持心此言一落,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這本應(yīng)是她的事才對……
之前師弟說他去想辦法,她原以為是和當(dāng)?初摘掉“眼睛”的難度差不太多,尋個什么偏方,隨便?吃點仙草就好。
沒料到會這般麻煩。
更沒料到會這般費(fèi)心神。
瑤持心話音漸收。
她兩手?慢條斯理?地抱起雙腿,目光佯作隨意?地瞥著奚臨:“師弟。”
“這咬痕其實也不關(guān)你什么事吧,為了幫我清除上面的術(shù)法,你拼命到這種地步……你很在意?嗎?”
“……”
奚臨原在調(diào)息暗傷,冷不防她有此一問,驀地頓在那里,居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釋。
半晌才道:
“師姐……不在意?嗎?”
“我當(dāng)?然在意?啊。”她微微歪頭,挑起一邊眉梢,分明不準(zhǔn)備放過他,“可是我在意?很正常,你在意?是為什么呢?”
他不自覺地側(cè)了側(cè)臉,避開她的注視,“因為師姐在意?,所以我才跟著在意?的。”
瑤持心慢悠悠頷首,百轉(zhuǎn)千回地拖長了嗓音:“哦——”
這個回答竟很在理?。
她語氣不緊不慢,眼睛依舊緊盯著:“想不到你現(xiàn)在對師姐這么好啊?這么聽我的話。”
奚臨聞聲?卻看了過來:“以前不好嗎?”
瑤持心思索片刻,皺起眉:“以前嘛,挺不好說話的,偶爾還有些冷淡,摸不透你什么脾氣。”
雖然大?比也還是幫她,但幫得不情不愿,而且嚴(yán)厲非常。
她曾經(jīng)一度覺得師弟或許壓根不怎么喜歡她……
“那是師姐自己懶散度日,游手?好閑的緣故吧。”
“好,好。”她從善如?流地點頭。
“算你說得有道理?,那現(xiàn)在,你都對我這么好了,想讓我怎么回報呢?”她故意?湊過去,“要?師姐以身相許嗎?”
奚臨神色微動,飛快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頭別開少許。
盡管知道是玩笑話,可表情仍舊止不住地有上揚(yáng)之意?。
他垂首兀自調(diào)整了一番,回眸時?抬手?在瑤持心額上一彈:“你就不能?正經(jīng)一點么?”
大?師姐摸著眉心,眼見他起身往住處走,不由咬起嘴唇張望,嘴角滿是促狹的弧度。
心道,絕對害羞了。
她旋即小跑兩步跟上前,背手?在后,不依不饒道:
“怎么,你還想聽正經(jīng)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