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還能進局子!薄
曾斌這句話, 葉鶯時和賀堰都沒想到。
賀堰頗有些荒唐地問道:“你這么扣公司的錢,你說的這個趙總能同意?”
“其實就是趙總教我這么做的……他說六|合|彩不能每期開獎都沒有大獎,這樣時間長了就沒人買了,得每隔兩三期就要出一個大獎。所以我們自己人會操作賬號在里面買六|合|彩, 隔一期中一個小獎, 隔三期中一個大獎, 大家設計好時間所有人輪流中獎。反正比起大池子里的錢,我們輪流中獎贏的錢都是小錢。”曾斌皺了皺鼻子,提起這個“趙總”, 語氣里滿滿的都是敬意, “趙總平時對我們也挺好的,他這人特別講究的, 自己吃肉也愿意讓我們多喝點兒湯。要不是跟著他混,我這輩子也住不上這么豪華的房子!”
葉鶯時呵了一聲,目光涼涼,眼底隱約泛著一絲戲謔的冷意, “嗯,跟著他混你何止能住幾天大房子, 你還能進局子!
曾斌:“……”
“人性真是讓你們給玩明白了!比~鶯時淡聲問, “你說的趙總全名叫什么?在哪能找到他?”
曾斌雙手手指攪在一起, 懦懦地回答:“他叫趙平, 他住在西山名郡C區21棟!
“趙平就是好運氣公司背后最大的領導嗎?他背后還有沒有人了?”
“這我哪里知道啊,我只跟著趙哥混……”
……
該問的問完,葉鶯時從訊問室出來,這才有時間和隊里其他人好好聊聊。
好運氣公司的其他嫌疑人已經全部審完了, 這些人都是博|彩團伙的底層人物, 幾乎沒見過公司的高層領導, 他們只負責維護一下六|合|彩的整體運營,其他有用的信息一概不知。
這些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工作不怎么光彩,但公司給的基礎工資很高,每個月還有績效和獎金,加起來月薪能到兩三萬。
再加上他們入職時還簽了保密協議,如果違規會被公司起訴,賠10倍工資。因此就算有人離職,他們也不敢把公司的業務往外說。
賀堰聽完這些,忍不住吐槽:“好運氣公司的業務本身就是違法見不得光的,他們居然還怕被公司起訴?這些人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兩方面都有吧。畢竟他們公司對員工是真大方,平時工資給的高,逢年過節還發幾千元的購物卡,條件是真的不錯!碧七M一直在監控室負責支援,幾乎看完了所有人的預審。
他很客觀地評價:“我能明顯感覺到很多人心里清楚這工作不合法,卻僥幸的認為就算違法的風險是公司承擔的,他們只是‘不知情’的打工仔罷了,就算東窗事發也是高層的鍋,跟他們沒關系!
盧文萱想到好運氣公司那些員工的嘴臉,偷偷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說出來的話也不怎么好聽,“他們說白了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只要我假裝不知道公司的業務是違法的,我就是無辜的!哼,一群白蓮花!”
大伙兒正聊著,顧承平也打完電話了,大步流星走了進來,“老大,西山那邊兒派出所核實完了,曾斌交代的那套房屋所有人確實是趙平,但他現在并不在家!
“不在家?”虞小夏緊張地問,“他不會跑了吧?”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昨天我們查封好運氣公司動靜不小,趙平得知消息后肯定會第一時間選擇逃跑。”葉鶯時果斷安排道,“老顧,你立刻在內網發布協查通告嚴查趙平!”
“是!”
……
散會后,葉鶯時立刻給江淮序打了個電話。
雙方交換完線索,江淮序帶著刑偵支隊也一起幫著搜查趙平。
很快,航司那邊兒傳來信息說趙平定了去加拿大的機票,剛剛通過了海關安檢,目前正在候機樓候機。
江淮序和葉鶯時得知信息后,帶著專案組幾名警員用最快的速度趕往京城國際機場T3航站樓。
機場的民警早就部署好了,等專案組的人一進機場候機樓,兩位民警立刻迎上來。
“江隊,葉隊,我們是剛跟你們通話的小陳和小孟!
“趙平剛才進了男衛生間!泵窬∶现噶酥覆贿h處的男士衛生間,“他警惕心很強,走到哪兒他都會仔細觀察周圍。我們也怕被發現,分成好幾個小組,保持一段距離偷偷跟蹤他。”
民警小陳順勢拿出平板給他們看監控里截下的趙平照片。
趙平留著一頭短發,上身穿著一件灰色風衣,下身是黑色西褲。
江淮序掃了一眼照片,“趙平發現情況不對了么?”
兩位民警帶著專案組人員朝著趙平進去的衛生間,一邊回答道:“我們按照你們的指令偷偷監控他,機場也沒有通知航班晚點的信息,他應該不會察覺!
江淮序得知趙平的消息后第一時間通知機場先別通知航班晚點等等任何信息,盡量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嚴密監視趙平的一舉一動。
一行人說著來到了男士衛生間門口,正好看見一名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從里面出來。
葉鶯時臉色微變,立馬上前攔住保潔阿姨,“大姐您好,衛生間里面沒有人了嗎?”
保潔阿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肯定沒人了!有人我一個老太太進去打掃也不合適啊!
說話間,江淮序帶著幾名男警員沖進了男廁所。
葉鶯時扭頭問兩位民警:“趙平進去多久了?”
小陳遲疑幾秒,“有十多分鐘了吧……”
話音剛落,江淮序拎著一個旅行包從衛生間出來。
他把包往地上一扔,拉開拉鏈,從里面掏出一件灰色風衣和一條黑色西褲。
這正是趙平剛才穿過的衣服。
嫌疑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丟了?
兩位民警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葉鶯時:“你們的監控室在哪兒?”
“從這里出去一直走到盡頭,左手邊第二個房間就是監控室!毙£愓f,“葉隊我帶你去!”
江淮序沉聲安排:“馬上通知大家,封閉候機樓所有出口!”
小孟立刻拿起對講通知道:“各部門注意!各部門注意!警方要抓捕的嫌疑人趙平目標消失。疑似是喬裝打扮混入人群,現在封閉候機樓所有出口,收到回復!
幾秒鐘的時間里,對講機陸陸續續傳來了其他小組的消息。
“02小組收到,我們正在趕往最近的出入口!”
“保安部收到,已封閉所有候機樓出口!
“地勤部收到,正在維持樓內秩序。”
“05小組收到……”
“……”
江淮序對機場地形不熟悉,也不清楚每組人在哪兒。
他找航司的人要了份機場地圖,拿著地圖研究了一會兒,推測出趙平很可能逃跑的幾條路線。
小孟回想了下這幾條路線上離著最近的人馬,拿起對講機照著江淮序的思路重新部署。
沒多久,江淮序耳機里突然傳來葉鶯時的聲音。
“8分鐘前穿著一套綠色運動服從衛生間離開的人很可能是趙平!他現在正在往21號值機口方向的行走。”
這條線路是江淮序預測趙平可能的逃跑線路之一,他來不及和小孟溝通,轉身朝著21號值機口方向跑去。
“他進了21號值機口附近的衛生間!”
江淮序加快速度,朝著21號值機口的衛生間狂奔。
到了衛生間門口,他扶著墻急剎車,轉身走進男廁所挨個排查。
可排查了一圈兒,江淮序并未在男廁所發現穿著綠色運動服的男人。
江淮序一無所獲地從男廁所出來,路過拐角處帶蓋子的大號垃圾桶時心念一動,把貼墻的三個垃圾桶都翻了一遍,果真在最中間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套綠色運動服。
江淮序暗暗罵了一句,把衣服重新扔回垃圾桶,立刻同葉鶯時溝通。
“我在衛生間拐角處監控盲區的垃圾桶里看到了那件綠色運動服!
幾十秒后,耳機再次傳來葉鶯時的聲音。
“黑色帽子,灰色長袖上衣,深藍色運動褲,25號值機口方向!”
江淮序腦子里過了一遍這身穿著,驀地想起剛才他匆忙跑進衛生間時,正好跟這人擦肩而過。
他來不及思考,轉身朝著25號值機口方向跑去。
“趙平應該是察覺到你了,也在跑!我已經通知附近的人去疏散群眾和攔截他了!”
不用葉鶯時提醒,江淮序已經隱約看見了前方一個奔跑的身影。
他加快步伐,朝著目標飛奔而去。
趙平平時缺乏鍛煉,每晚混跡于京城各大夜店,身體早就被酒色掏空,跑了一會兒便氣喘吁吁,步伐愈發的沉重。
此消彼長,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趙平可能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一咬牙,干脆朝著右前方一名抱著嬰兒的女人跑過去。
機場安檢太嚴格了,他手上沒有任何兇器,所以搶個嬰兒當人質是在合適不過了。
江淮序自然是看出了他的企圖。
他情急之下搶過旁邊一名年輕男子手里的蘋果朝著趙平的腦袋狠狠砸去。
蘋果準確命中趙平的腦袋。
趙平后腦勺一痛,一個踉蹌,左腳拌右腳狠狠地摔在地上。
江淮序大步向前,膝蓋抵著他的左膝關節后部,將他雙臂拉至背后銬上手銬。
“我是向陽分局刑偵支隊的刑警,你因涉嫌違反法律,現在對你進行依法逮捕!”
他說完拽著趙平起身,朝著右后方的年輕男子歉意地說:“不好意思,一會兒我會賠償您的蘋果。”
“不用不用!”男子眼神發光,右手握拳在空中狠狠揮了兩下,“警官我出了一蘋果,也算是協助警方辦案對吧!嘿嘿,這事兒我高低得回去吹一年的!”
*
與此同時。
在胡遠清在北遠縣的秘密別墅中,滿頭大汗的劉銘啟正在二樓茶室里焦慮的來回踱步。
“老胡!現在我那幫兄弟幾乎都栽了!咱們應該怎么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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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誰不知道你劉銘啟做人局氣又講義氣◎
胡遠清不慌不忙沏上一壺茶, 將燙好的茶杯倒滿茶,推到劉銘啟面前。
“先喝杯茶!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還哪兒有心情喝茶?”劉銘啟煩躁地一甩袖子,“我喝不下!”
胡遠清輕輕晃了晃腦袋,語重心長地問他:“老劉, 你知道當老大最重要的特質是什么嗎?”
他沒指著劉銘啟回答, 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是氣定神閑,從容不迫,是無論到了多么緊要的關頭都能臨危不亂。你看看你, 不就是幾個兄弟被抓了嗎?你那幾個兄弟誰沒進去過?這么點小事兒至于慌成這樣?
“你從小就是看TVB古惑仔長大的, 你也知道想當老大都得沉得住氣。那些當老大的哪個跟你似的,還沒怎么著呢你自己先慌了神, 你叫兄弟們怎么能安心地跟著你混呢?”
劉銘啟倏地站定,不服氣地撈起桌上的茶杯仰起頭一飲而盡。
胡遠清眸底的冷笑和不屑轉瞬即逝,待劉銘啟喝完,他的表情又重新恢復正常。
劉銘啟啪的一下放下茶杯, 抬起手背胡亂的抹了一把嘴。
“現在這個局面不僅僅是我那幾個兄弟被抓這么簡單!條子掌握了這么多線索,他們肯定馬上也能找到我!”劉銘啟提起一口氣, 強行壓下心底的焦躁, 一屁股坐在胡遠清對面問道, “老胡, 你說我們現在到底該怎么辦?”
胡遠清舉起茶杯輕抿一口,語出驚人,“我覺得你應該去公安局自首。”
他的話猶如平地驚雷,震得劉銘啟半天沒緩過神來。
“不是, 老胡你瘋了吧?”好半天, 劉銘啟終于找回屬于自己的聲音。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 難以置信的反問胡遠清:“你讓我去自首?”
胡遠清淡定地點點頭,“對,你去自首!
劉銘啟拍著桌子站起來,“胡遠清你是不是瘋了!”
胡遠清瞥他一眼,似乎是對他情緒這么激動很不滿意,語氣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剛怎么跟你說的?氣定神閑!從容不迫!臨危不亂!”
說罷,他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意味深長地說:“現在被抓的都是你的人,警方無論怎么查,都只能查到你這里。而且你也說了,條子掌握了這么多線索,他們肯定馬上就能找到你。與其被他們狼狽逮捕,你不如自己去自首,把所有罪名都扛下來。這樣以后兄弟們知道這事,誰都能不念你一聲好?誰提到你不得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地說一句‘劉老大仗義’?”
劉銘啟難以置信地看著胡遠清,語無倫次,“可我……”
“劉哥,你不是從小就跟我說你想跟電影里那些老大一樣嗎?”胡遠清打斷他,眼神誠懇,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蠱惑,“你不是從小就夢想著成為一方梟雄嗎?你看《古惑仔》電影里那些大佬哪個不是為兄弟兩肋插刀、為兄弟頂罪,最后才成為一方豪強的?”
他向后靠著椅背,雙臂張開,“劉哥,你要是幫兄弟我過了這一關,等你出來后我捧你做老大!我給你當馬仔!以后我的兄弟也全都是你的兄弟!我服你,他們就都服你!”
劉銘啟愣愣地看著胡遠清,眼睛都忘了眨。
他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可是老胡……我這次進去至少要坐十幾年的牢!”
“劉哥,我再給你500萬,你手下那些兄弟我也不會虧待,我給他們每人轉50萬!這些錢我全部都先轉到你的賬戶里,到時候你再以你的名義轉給他們!”
胡遠清拿起手機痛快地給劉銘啟轉過去錢,“這些錢我已經全部轉到你的數字貨幣賬戶里,這樣警方查不到這筆錢,也就凍結不了你這筆錢!
劉銘啟抓起手機登錄了自己數字貨幣的后臺,果然見到胡遠清轉給他的那些錢。
耳旁,胡遠清還在那里循循善誘,“你把這些罪都攬下,等出來后還給他們分錢,你這些兄弟對你只會更加死心塌地!”
劉銘啟盯著手機屏幕,突然抬起頭,“到時候你真的會捧我做老大?”
“劉哥,我從小就是跟著你混的,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大哥!”胡遠清拉過劉銘啟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真心實意道,“誰不知道你劉銘啟做人局氣又講義氣?你做大哥,天經地義!”
……
專案組負責抓捕趙平的刑警們時已經晚上10點多了。
他們剛回來,趙海洋匆忙找到江淮序。
“江隊,咱們的人從胡遠清下飛機起就一直跟著他,他下了飛機之后直接去了北遠縣郊區的一個別墅中。他到了沒多久,我們又看見一個一身黑衣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子鬼鬼祟祟的進入別墅。”
江淮序頓住腳步:“你懷疑這個人是劉銘啟?”
“對,我們懷疑是他,但無法確認!壁w海洋無奈道,“天色太晚了,我們離著又遠,實在看不太清他的臉。不過我已經讓莊澤語去查附近的監控了!
“這個時候冒險偷偷摸摸去見胡遠清,肯定是劉銘啟沒跑了!”江淮序凜聲道,“盡快確認這名男子的身份!”
正說著,趙海洋的手機響了,是負責盯梢胡遠清的警員打來的。
“趙隊,那名男子離開了。”
趙海洋連忙安排:“分一個人去跟著他!”
“是!”
胡遠清和劉銘啟有趙海洋盯著,江淮序也放心,便跑去經偵支隊辦公間和大伙兒討論一會兒怎么給趙平做預審。
到了晚上11點半,賀堰突然推開會議室的門,語氣極為復雜,“老大,江隊,劉銘啟……他來自首了。”
“自首了?”葉鶯時眉心一跳,有些難以置信,“他這玩兒的是哪一出?”
“我也不知道。”賀堰解釋說,“趙隊不是派人跟著他了嗎,然后發現他一路開到了咱們向陽分局,進來后就嚷嚷說自己是劉銘啟,要來自首。”
“也就是說劉銘啟和胡遠清聊完就跑來自首?”江淮序蹙著眉起身往外走,“他人呢?”
“趙隊剛給劉銘啟帶到訊問室,他跟顧隊先跟劉銘啟聊著呢!
三人直接來到了監控室。
劉銘啟坐在訊問椅上,神色還算是坦然。
他絮絮叨叨地認了罪,隨后趙海洋同他確認:“所以你的意思整個洗錢案都是你做的,洗錢團伙也都是你的人?你利用胡遠清的場子來洗錢,但是胡遠清對這件事情并不知情?”
“對,我一人做事兒一人當!”劉銘啟拍拍胸脯,大義凜然地說,“想必你們也查到了吧?干這買賣的都是我兄弟!這洗錢公司也都是我在操控,那些兄弟都聽命于我,我是主謀,他們只是聽我話辦事兒罷了!”
“胡遠清的助理張川洲也聽命于你?”
“對,是我拉他入伙兒的!
趙海洋抱著雙臂嘲了聲,“你倒是挺講義氣。”
劉銘啟壓根沒聽出他語氣里的嘲諷,還自我感覺良好道,“做老大的就得有擔當!”
顧承平仔細琢磨了下劉銘啟剛才交代的事情,眼神變得深邃,“我們查過你的資料,你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藝術品拍賣,你怎么會突然想到用藝術品洗黑錢?”
“就——”劉銘啟眼珠轉了一圈兒,“你們也知道老胡就是搞藝術的,我們偶爾一起喝茶的時候他也會跟我聊到藝術品拍賣的事情,有次還跟我感嘆說居然有人利用這玩意兒洗黑錢!這不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嘛!正好我一兄弟前段時間開了一家博丨彩公司,他跟我說了好幾次有洗錢的需求,我看這里面的利潤實在是太大了,我就背著老胡弄了這個洗錢組織!
“你來之前去跟胡遠清見了一面。”趙海洋問,“你們都聊什么了?”
“我決心要來自首,就想跟他道個別,再跟他道個歉,畢竟在他的場子里捅了這么大一簍子……挺對不起他的!眲€憜⒑笱鲋^,閉上眼睛,“我這一進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來!
顧承平懶得跟他繞彎子,直言道:“劉銘啟,你確定要幫胡遠清頂罪嗎?你要知道如果一旦認定你是洗錢主犯,這么大的涉案金額,你是有可能會被頂格判罰的!”
劉銘啟喉結滾了滾,手指輕顫?僧斔犻_眼睛時,眼神決絕。
“什么叫幫老胡頂罪?這全都是我一個人策劃的,跟老胡沒有關系!”
顧承平和趙海洋怎么說都沒用,劉銘啟一口咬定這一切都是他干的,他就是主謀,他背后也沒有其他人了。
兩人勸說無果只能放棄,臭著臉從訊問室出來。
他們剛推開監控室的門,就聽見莊澤語憤憤不平地說:“劉銘啟肯定在說謊!”
“但是我們手上并沒有胡遠清違法犯罪的證據。”顧承平走進來無奈地說,“現在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劉銘啟,就算我們明知道他撒謊也對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葉鶯時雙臂環胸,懶散地倚著桌沿,“這么看來胡遠清在設計這套非法洗錢的組織架構時,這些事兒一定早就想好了。一旦咱們抓住那些參與拍賣的外圍嫌疑人,胡遠清就會想辦法讓劉銘啟出來給他頂罪!
“嘿!胡遠清這只老狐貍!”莊澤語聽著拳頭都硬了。
正當他們討論如何能夠讓胡遠清露出馬腳時,趙海洋的電話響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他的臉色一下變得更難看了。
掛了電話,趙海洋語氣嚴肅:“江隊,葉隊,根據機場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胡遠清定了明天晚上從京城飛魁北克的機票!他這是打算跑路!”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2-25 02:57:19~2023-12-25 23:43: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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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還有不到19個小時◎
——胡遠清定了去加拿大魁北克的機票!
趙海洋這句話讓大伙兒都緊張起來。
郝葉脫口而出, “江隊,葉隊,要不要先把他找來,先給他控制起來48小時讓他協助調查!”
“他已經不是咱們國家國籍了, 這樣做會很麻煩。”葉鶯時也很頭疼, “況且我們沒有確鑿證據就抓人, 也沒辦法把他控制起來!
莊澤語滄桑地說,“不是我國國籍就很麻煩,你忘了之前咱們抓的那位加拿大籍男藝人, 咱們也是充分掌握了他涉|毒和強|奸|未|成|年的證據才敢動他!
郝葉急了, “那怎么辦?”
趙海洋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劉銘啟指認胡遠清!”
莊澤語嘟囔:“你說這胡遠清到底給劉銘啟灌了什么迷魂藥啊!怎么就能說服劉銘啟出來頂罪?”
“劉銘啟肯定是得到了胡遠清什么好處,才會這么堅決的幫胡遠清頂罪。”江淮序看向葉鶯時, “你們能不能查一查劉銘啟的個人賬戶?”
“能查,我們也肯定要查!”葉鶯時揉了揉眉心,“不過胡遠清既然能讓劉銘啟頂罪,肯定考慮到了這一茬, 我懷疑他會把給劉銘啟的錢打入我們無法查看和監管的境外賬戶里,甚至包括一些國外虛擬貨幣的交易平臺。”
賀堰癟癟嘴, “這種可能性太大了!我們之前查了胡遠清助理張川洲的賬戶, 他跟胡遠清賬戶之間就干干凈凈, 沒有任何異常的資金往來!”
“那看來我們還要從胡遠清身上下手, 看看有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參與洗錢的直接證據!苯葱騿柕,“你們審的那些劉銘啟的同伙兒中,有沒有人指認胡遠清?”
那天他們抓到的人太多了,除了拍賣行那些人之外, 還有好運氣公司的員工。
刑偵支隊人手不夠, 便叫了些經偵支隊的刑警們一起幫忙審。
顧承平搖搖頭, “沒有,我們審的這些人全都說是劉銘啟跟他們聯系,告訴他們如何操作。如果遇到一些復雜的情況,劉銘啟還會跟胡遠清的助理張川洲一起給他們分配任務和講解復雜情況如何處理。”
這跟刑偵支隊面臨的狀況一樣,他們審的這些人也基本都指向劉銘啟。
就連江淮序親自審過的胡遠清助理張川洲,都一口咬定自己被劉銘啟買通,背地里早就聽命于他了。
江淮序大腦瘋狂運轉,一邊轉頭問趙海洋:“海洋,胡遠清定的是幾點的機票?”
“明晚八點!”
江淮序看了眼表盤上的時間,喃喃道:“現在已經1點多了,距離他走還有不到19個小時……我們必須在19個小時之內撬開劉銘啟的嘴!”
葉鶯時立刻說道:“我們這邊馬上就開始調查劉銘啟的全部資金賬戶往來!
“我們再去審一審劉銘啟的那些朋友們!看看還能不能有些突破!”江淮序面色冷峻,“現在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們再去一趟劉銘啟父親家,看看能不能有些幫助!”
刑偵和經偵簡單商議一番,立刻分頭行動。
江淮序帶著刑偵支隊的刑警們快速整理好最新案件資料,打算將劉銘啟的狐朋狗友中先撿重要的審一遍。
分配好任務已經半夜2點半了,劉銘啟的狐朋狗友在睡夢中被拉起來,分別送進向陽分局的訊問室。
天啟文化的法人馬長宏坐在訊問椅上時還懵著呢,見著江淮序和莊澤語走進來他才清醒點,無語道:“不是……警官!我什么都說了你們怎么還問啊?你們再問我也只能說出這些來了!”
趙海洋嚴肅地開口:“這次找你,是有個新問題要問你。”
馬長宏看了看一臉凝重的趙海洋,又看了看面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冰霜的江淮序,困意一掃而空,莫名地就被這兩人帶的有些緊張。
“警官,你們又要問什么?”
“劉銘啟剛剛自首了!
江淮序這句話讓馬長宏臉色驟變。
“啥?他自首了?”馬長宏嘴唇動了動,“他怎么說的?”
趙海洋說:“他把所有問題都抗下了,他說自己是洗錢案的主謀,你們都是只聽他一人的。”
馬長宏也不傻,聽警察這么一說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老劉這個傻逼真是——”馬長宏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個詞兒來表達自己心中所想,最后只是悶聲罵了句,“傻不傻啊他!這么多年他這豬腦子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直視兩人,“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我覺得老劉背后是有人的,但我從來沒有聽他提過我們這個團伙背后還有別人!”
“你為什么覺得他背后還有人?”
“因為他用的很多人能力都不行!”馬長宏毫不客氣地說,“就拿他一個姓趙的發小舉例——”
江淮序打斷他,“你說的是趙平?”
“對,看樣子你們把他也抓了!瘪R長宏表情有些復雜,繼續說道,“我上次蹲號子之前趙平跟我們一起去打架,他就跟個小雞崽子似的躲在老劉身后!就這么個慫貨他自己能憋出一個非法丨博丨彩丨網站出來?就算他自己能憋出來,就他那個膽子……呵,年輕的時候都不敢出手,四十幾歲的人他能操盤一個非法丨博丨彩丨網站?你要說他背后沒有高人,我反正是不信!”
江淮序手指點著桌面,目光緊盯馬長宏,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細微的眼神或表情,“你也說了趙平是劉銘啟的發小,有沒有可能是劉銘啟指點他操作的?”
“他?”馬長宏哼笑一聲,像是聽了什么好玩兒的笑話一般,“老劉人是真仗義,這沒得說!兄弟們能死心塌地跟著他就是沖著他這人義氣!但不是我說他,就他那個腦子,哪兒搞得了這玩意兒?”
趙海洋直接問道:“那你覺得他背后的人是誰?”
“我懷疑是胡遠清!瘪R長宏聳聳肩,毫不負責地說,“不過我們這些人從來沒見過胡遠清,只是在拍賣的時候才會見到他,除此之外我們跟胡遠清毫無交集。我之前問過老劉關于胡遠清的問題,但是老劉這嘴可嚴實了,每次他都用別的跟我搪塞過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末了,他感嘆道:“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老劉這人,成敗都在他這仗義上了。”
……
凌晨4點40分,刑偵支隊已經將劉銘啟的這些狐朋狗友們審了一大半。
江淮序看了一眼時間,果斷安排道:“郝葉,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劉銘啟父親家,其他人繼續審!”
“是!”
大半夜的,京城環路上沒幾輛車,兩人不到半小時便開到了劉銘啟父親家所在的那條胡同。
他們在附近停好車,再找到劉銘啟父親家時,已經凌晨5點20分了。
老人通常覺少,等江淮序帶著郝葉來到院子里時,劉老爺子已經起床。
保姆正在屋內給他做早飯,他披著厚棉襖坐在臥室里開著窗聽收音機。
他透過窗戶瞥見江淮序來了,沖著窗戶喊了聲,“江警官,直接進屋吧!”
待江淮序和郝葉進來,劉老爺子打量著他的神情,心下了然,“江警官,是我兒子出了什么事兒吧?”
江淮序微微頷首,“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您老的眼睛!
“看你的神情我就知道!眲⒗蠣斪訃@了口氣,指著靠墻邊兒上的折疊椅子,道,“仰著頭怪累的,你倆自己搬個椅子坐下說吧,我這把老骨頭也沒法兒招呼你們!
郝葉趕緊去搬了兩把折疊椅過來,沖著劉老爺子笑了笑,“沒事兒老爺子,我們自己來就行!我這人從不跟別人客氣!”
等兩人坐好,劉老爺子問了聲:“這個臭小子應該是已經被你們抓住了吧?”
“是,他今天晚上來局里自首了。”
“自首?”劉老爺子拍了拍輪椅扶手,眼皮顫了顫,偏過頭看向窗外,聲音低了下去,“算他還有點兒良心!這小子進去坐牢總好過在外面兒闖禍!”
“老爺子,”江淮序組織了下語言,沉聲開口,“我們原本懷疑您兒子和胡遠清涉嫌非法洗錢,他們兩個都是這個團伙兒的頭目。但是現在您兒子一個人認下了全部罪名……保守估計要判十幾年。”
劉老爺子倏地回過頭,昏黃的眼珠定定地看向江淮序,“也就是說他替胡遠清那個畜牲頂了所有的罪?”
江淮序歉意地點點頭,“是。不過案件具體細節請恕我不能跟您細說!
“江警官!肯定是胡遠清那個畜牲騙我兒子!”劉老爺子雙手扶著輪椅扶手坐直身體,語氣很激動,“那臭小子我了解!他混蛋歸混蛋,但他蠢!你讓他自己組織這么大一個犯罪團伙兒,他是萬萬沒有這個腦子的!”
“大爺,其實我們認為胡遠清才是本案幕后的實際控制人,但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劉銘啟,劉銘啟又一口咬定這個團伙兒都是他一個人組織起來的。”郝葉也跟著說道,“總之現在的情況對他非常不利!”
“肯定是胡遠清這個混蛋給他許諾什么好處了!”劉老爺子重重拍了幾下輪椅扶手,恨鐵不成鋼地說,“這個蠢東西!胡遠清這種人渣的話也能信?就胡遠清對自己父母的那個樣子,恐怕把他騙進監獄之后,這混賬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可不是嘛!老爺子您看人真準!”郝葉猛地一拍大腿,“胡遠清定了今天晚上去加拿大魁北克的機票!”
江淮序一字一頓道:“目前能最快把他攔截在國內的方法,就是劉銘啟能開口指認胡遠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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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還有13個小時◎
劉老爺子嘴唇抖了抖, 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來,好半天才顫顫巍巍地說:“我知道你們想讓我勸勸那個混小子,但這小子從小就不聽我跟他媽媽的話……哎!江警官,你帶我去公安局吧!我親自去勸勸他!”
“老爺子, 我們有規定。”江淮序道, “現在是案件的偵辦期, 您還不能去跟劉銘啟見面!
“那你把手機拿出來,我給他錄段話!”
郝葉麻溜兒地打開手機打開錄音功能雙手遞給劉老爺子。
劉老爺子提起一口氣,朝著手機吼道:“劉銘啟!你小子真是一輩子不讓我省心!從小我就不讓你跟胡遠清這種人來往, 你偏不聽我的, 你現在還要幫他頂罪?他到底是給了你什么好處?你知不知道你給胡遠清頂了罪他就沒有嫌疑了,他可以逍遙法外坐飛機回加拿大再也不回來了!你能拿他怎么辦!”
老爺子蓄滿了力說的話, 一開口便卸了大半。
說到最后,老爺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微微發顫。
錄完這一段,劉老爺子把手機還給郝葉。
江淮序又問道:“老爺子, 您還知道有什么辦法能讓劉銘啟快速開口指認胡遠清的辦法么?”
“那就是這小子的女兒了,其實他很愛他女兒!眲⒗蠣斪泳徚丝跉, 慢慢開口:“這小子爛泥扶不上墻, 下崗之后沉迷于喝酒賭|博, 把家里值錢的東西輸光了, 他媳婦才帶著女兒離開他去了南方。之后逢年過節這小子在我這喝多了,提起女兒都會偷偷掉眼淚。”
江淮序忙追問:“您知道他們現在的具體地址么?”
“我只知道他們現在在花都市定居了,不知道具體地址。”劉老爺子搖搖頭,語氣蒼涼, “還是我們胡同里王嬸他兒子去花都市旅游的時候見到過我兒媳婦和我孫女, 我才知道他們現在花都市定居。王嬸的兒子本來想問出來兩人的具體住址, 但是我兒媳婦沒說……”
江淮序和郝葉從劉銘啟家出來后火速趕回了專案組。
回去的路上,郝葉開車,江淮序電話不離手。
他打了一圈兒電話,確認了劉銘啟前妻的姓名和身份證號,隨后趕緊給鴻海省花都市市局打去了電話。
眼下剛早晨6點,接電話的是花都市市局值班室。
江淮序在跟他們講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后,電話被火速轉到了花都市市局值班副局長的辦公室。
張副局聽完江淮序的匯報后,果斷道,“小江啊,你說的情況我都了解了,我現在馬上聯系全市幾個區的戶籍科,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你說的秦女士和她的女兒!”
江淮序道了聲謝后結束了通話。
得到張副局的保證,他高高懸起的心稍稍松了松。
另一邊兒,張副局掛了江淮序的電話后就開始給各區的戶籍科負責人打電話。
花都市警員們知曉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知曉時間緊急這事兒非同小可。
所有人根本不敢耽擱,接到電話后全都在七點之前趕到了工作單位,開始調查這位秦女士和她的女兒現在的具體情況。
江淮序和郝葉匆匆回到隊里,準備拿著手機錄音再找劉銘啟嘗試一次。
趁著獄警提人的功夫,江淮序先去了一趟經偵支隊辦公間。
經偵支隊辦公間內正忙得熱火朝天,江淮序也沒進去打擾他們,就在門口駐足觀看了一會兒。
“老大,你確認的這幾個賬戶里,兩人都沒有過交易往來!
“這幾張卡也沒有?”
“老大,我也確認了一遍,最近半年一次往來記錄都沒有!”
“OK!比~鶯時壓根沒發現江淮序就站在門口。
她面色清冷,雙眼緊盯電腦屏幕,紅唇一張一合,“查一下現在胡遠清的拍賣公司還有多少錢,另外查一下他的個人賬戶還有多少錢!
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過后,陸續傳來了幾道聲音。
“胡遠清拍賣公司的賬戶里還有1400多萬,昨天早上剛剛轉走了1100萬。”
“胡遠清在國內的四個個人賬戶中還有400多萬!
“按照我們的程序,胡遠清的拍賣公司既然出了一個洗錢團伙兒,他作為公司第一大股東,個人銀行賬戶肯定是要先凍結的,另外公司賬戶也要凍結!比~鶯時迅速安排,“老顧,通知銀行值班室還有監管單位兄弟部門,先凍結他的個人賬戶和公司賬戶。如果未來時間實在緊迫,我們還可以用請他回來協助調查為理由,讓他在我們這兒坐上兩個小時!
顧承平立刻應下:“好的葉隊,我馬上去聯系!
江淮序看了幾分鐘,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先回到了刑偵支隊。
他到達刑偵支隊辦公室時已經早上7點了,距離胡遠清飛機還有13個小時。
趙海洋剛從訊問室出來,正捧著一個大缸子喝水。
江淮序走過去問道:“怎么樣?”
趙海洋咬牙切齒,“還是一樣,這胡遠清反偵察能力強,做事兒太謹慎了!
他放下大缸子,心累地說,“我正打算繼續去審審趙平。如果跟馬長宏說的一樣的話,這趙平背后的高人很可能就是胡遠清!”
“行,你去吧!苯葱驔_著郝葉勾勾手,“咱倆也去準備一下。”
很快,趙海洋和莊澤語和負責記錄的警員一同進入了趙平所在的一號訊問室。
趙平坐在訊問椅上,肩膀縮著,還有些哆嗦,小桌板下的兩只手緊緊地攏在一起。
莊澤語見狀,走到他面前露出一抹自認為親切溫和的笑容,關心道:“怎么了,你感覺冷?”
趙平被他這笑容嚇得猛地一縮,手銬和桌板碰撞發出哐哐一聲,一邊拼命搖頭,“不冷不冷!
莊澤語摸摸唇角,心生疑惑。
他笑起來有這么嚇人嗎?
趙海洋攏了攏身上的棉服,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笑瞇瞇地打開空調,還調到了最低溫度。
“我就說不冷嘛!今年京城這天氣也是怪,這都快十一月了,天氣還是這么熱,這大早上的訊問室里都這么悶!
趙平:“……”
他看了看面前三位穿得厚實的刑警,又低頭看了看只穿了一件單薄襯衣的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他再傻也知道面前的刑警是故意的,但他毫無辦法,不敢說什么,只能默默祈禱早點兒結束審訊從這里出去。
然而打開空調后,趙海洋和莊澤語也不著急問話。倆人一頁一頁地翻看資料,時不時還交流了幾句。
過了10來分鐘,趙平實在是冷得受不了了,只得小心翼翼的開口:“警官,你們是有什么想問的嗎?”
趙海洋也沒想把人凍壞,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開口道:“姓名!
“趙、趙平。”
快速問完基本信息后,趙海洋切入正題。
“好運氣公司的□□網站是誰做的?”
趙平一咬牙,“是、是我。”
趙海洋翻著資料,不慌不慌地說:“我看了看你的資料,你就是一個初中畢業生,之后也沒學過電腦,你是怎么學會做網站的?”
這些問題趙平似乎早就有了預案,立刻回答道:“我是網上自學的、自學的……”
“自學的?”莊澤語冷哼了一聲。
他按照耳機里蕭宏遠教他的發音說了幾個詞語,揚聲問,“這幾個詞什么意思,你給我解釋解釋!”
趙平眼神飄忽,一邊凍得打哆嗦一邊狡辯:“警官,您……說的這個,太、太專業了,我、我還沒自學到那兒呢……”
“胡說!”莊澤語猛地一拍桌子,“我剛才說的這已經最簡單的了,如果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會做個屁的網站!”
這些問題不在趙平的預案中,他徹底懵了。
趙海洋緊跟著厲聲道,“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說實話!你的同伙兒早就全撂了,你再這么扛著也沒有意義了!”
趙平實在凍得遭不住了,手銬冰冰冷冷地貼著皮膚,讓他雙手都快凍得失去了知覺。
他閉上眼睛一咬牙,“警官,你們把空調關了,我說!”
趙海洋拿起遙控器慢悠悠地關上空調,“行了,你說吧,你的老板是誰!
他們都已經做好趙平說出劉銘啟的名字,卻不料趙平搖搖頭,“我……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莊澤語面露詫異,“不是劉銘啟嗎?”
空調關了,屋內的涼氣一時半活兒還散不出去。
趙平縮著脖子瑟瑟發抖地說:“老劉?當初的確是老劉找到我,讓我去找一個白板身份證當法人開個公司。他還念在我們倆當年的交情讓我吃大頭兒,跟他一起把錢洗出去。
“但我覺得應該不是他……老劉能有這本事?我們負責全部網絡維護和后臺操作的是一個叫錢振的人,他是公司的總經理兼運營主管。”
錢振這個名字趙海洋還真聽葉鶯時提起過。
當時好運氣公司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所長不小心放跑的那人,就是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穿過公司側門逃走。
后來葉鶯時去辦公室翻了翻里面的資料,確認逃走的這個人就是好運氣公司的總經理錢振。
趙海洋瞇起眼睛,“單憑這個,你也不能確定劉銘啟不是你的老板!
“就,我有一次看到他們兩個在錢振的辦公室吵起來了。”趙平狠狠搓了搓手,說道,“雖說當初老劉跟我介紹錢振的時候說人是他找來的,但是我看他倆吵架時候的樣子,這錢振比他譜兒還大呢。”
“這還是你的猜測。”莊澤語面不改色道,“你們公司沒有技術大拿,錢振如果像你說的這么厲害,那不服管也說的過去!
趙平張了張嘴,語無倫次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總之我就覺得老劉沒那個本事當整個賭|博洗錢團伙兒的老大!他是真沒這個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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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可我們的時間夠嗎?”◎
就在趙海洋和莊澤語同趙平斗智斗勇時, 另一間訊問室內,江淮序和郝葉也在和劉銘啟博弈。
奈何劉銘啟這人嘴巴緊得不得了,無論江淮序怎么說,他就是不松口, 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謀, 跟胡遠清沒有任何關系。
江淮序見怎么勸說都沒有用, 只能示意郝葉拿出劉銘啟父親的錄音。
劉老爺子顫顫巍巍的聲音在狹小的訊問室中回蕩。
“劉銘啟!你小子真是一輩子不讓我省心!”
劉銘啟睫毛顫了顫,迅速低下頭,不讓面前的刑警們看見他的表情。
錄音播完, 訊問室內陷入短暫的安靜。
半晌, 劉銘啟抬起頭,眼神依舊堅定, 一字一頓地說道:“江警官,你跟我說什么也沒有用,整件事兒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這個賭博和洗錢團伙兒全是我運作的!”
他閉上眼睛, 語氣有些沖:“就算你把我爸叫到我面前,我也還是這句話!”
劉銘啟這話說完便閉上了嘴。接下來, 任由江淮序再說什么, 他都沒有開口。
郝葉忍無可忍, 倏地一下起身, “劉銘啟!你是不是傻?我告訴你,你前腳剛來我們這兒自首,胡遠清后腳就訂了飛加拿大魁北克的機票!你現在是讓人家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
江淮序看了一眼腕表, 冷聲道:“胡遠清今晚8點的飛機, 現在已經早上8點半了, 還剩下最后11個半小時,你最好趕緊想清楚!”
劉銘啟張了張嘴,下唇顫了顫。他眼神不斷閃爍,內心掙扎了許久,最終雙唇還是緩緩合上,所有的話重新憋回心里,什么也沒說。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江淮序耳機里傳來霍妙的聲音。
“江隊,花都市局打來電話了!”
江淮序眼神一凜,立即起身推門離開訊問室更多資源加入叩叩群:藥物而二期五二八一,沖進旁邊的監控室拿起電話。
“喂,您那邊兒有消息了嗎?”
來電的是花都市市局王局長,對方的聲音中氣十足,“小江啊,你要的人我已經給你找到了,我剛剛見到了她們母女,也同她們說了現在的情況。她們非常愿意幫忙,一會兒會乘坐最早起飛去京城的飛機趕去你那兒。但是能不能幫到你們,能不能趕上你們的抓捕工作就要看你們的了!”
這對于專案組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江淮序眉目舒展了幾分,真心實意地道了謝,“感謝王局,您真是幫了我們大忙了!”
“嗨,說什么謝,這都是我們分內的工作!”王局聲音洪亮,“機票已經給她們訂好了,她們母女倆今天下午三點鐘到京城國際機場。我已經把航班信息短信發你了,你注意查收一下!”
“好的,我都記下了!”
“行,那我就不耽誤你們忙了,祝你們成功!”
江淮序掛了電話后第一時間把王局發來的航班信息發到了專案組群里。
“也不知道劉銘啟的前妻和女兒能不能說服他。”霍妙喃喃一句,扭頭看向江淮序,“江隊,要不我們分出倆人抓緊時間去雍和宮和白云觀拜拜?”
江淮序:“……好好看你的監控!
他朝著監控屏幕抬了抬下巴,“趙平的預審要結束了,趙隊和小莊快出來了。”
話音落下沒兩分鐘,趙海洋和莊澤語推門走進監控室。
趙海洋一眼看見抱著雙臂站在監控屏幕面前,面色冷峻的江淮序。
“得,看你這副表情,看來劉銘啟他爸爸的錄音還是不好使!壁w海洋走到霍妙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雙掌撐在膝蓋上,仰著頭望著江淮序,“我這邊兒也不理想。趙平能肯定當初從好運氣公司逃走的運營主管錢振背后有人,至于這個人是不是胡遠清他就不清楚了。”
趙海洋說完,莊澤語又言簡意賅地說了下從趙平口中得知的信息。
江淮序聽完兩人的匯報后總結了一下,“趙平是被劉銘啟拉進好運氣公司的,但是他覺得劉銘啟應該不是公司的實際控制人,錢振才是公司里說得算的,也是公司背后老板真正的親信!
“總之——”莊澤語攤開雙掌,“趙平懷疑來懷疑去卻什么證據都拿不出來!而他能拿出來的證據里,還都是全部指向劉銘啟!
趙海洋道:“但如果照他所說,錢振是能直接對話公司背后老板,意思是只要我們能抓到這個錢振撬開他的嘴讓他指認胡遠清,我們一樣能逮捕這個姓胡的!”
霍妙擔憂地問:“可我們的時間夠嗎?”
“不夠也得嘗試!”江淮序毫不遲疑,著手分配起工作,“海洋,你帶幾個人馬上開始著手調查錢振。
“小莊,你跟霍妙去盯著胡遠清。你們走的時候跟葉隊說一聲,一定隨時保持跟葉隊的溝通,全程聽葉隊安排!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可以對胡遠清采取必要措施!”
“明白!”
分配完這邊兒的工作,江淮序帶著剩下的刑警們繼續審最后一波嫌疑人。
等所有嫌疑人審完,已經到了中午12點,距離胡遠清上飛機只剩下最后8小時。
江淮序從昨晚忙到現在還沒正經吃飯,只是10點多餓得不行時吃了點面包墊了墊肚子。
在監控室的刑警們已經對著監控屏幕看了幾乎一晚上,這會兒兩眼發直,江淮序便叮囑他們輪流休息會兒,好好吃頓飯。
囑咐完刑偵支隊的刑警們,江淮序來到了經偵所在的樓層。
經偵支隊辦公間的整體氛圍顯得有些凝重。大部分警員們面無表情地盯著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還有一部分在工位之間來回穿梭,時不時跑出來打個電話。
江淮序環視一圈兒,視線停留在站在窗邊和顧承平、賀堰說話的葉鶯時身上。
他闊步走過去,離得近了才注意到這幾人里每人手中一杯濃得不敢下口的茶水。
這幾人的茶水中,茶葉和水幾乎達到了6:4的比例。
不用說,這一定出自葉鶯時之手。
江淮序沉默兩秒,真心實意地夸贊:“勇士!
“嗨,還不是因為太困太累了!辟R堰說著打了個哈欠,打完后急忙喝了口茶水,頓時被苦得齜牙咧嘴。
就這還不忘豎起大拇指,見縫插針地拍自家老大馬屁,“這一口下去是真提神!不愧是老大!”
“這種時候就不用強行拍馬屁了!比~鶯時睨了賀堰一眼,扭頭看向江淮序,“什么事兒?”
“我們把劉銘啟狐朋狗友都審完了!苯葱蚝唵握f了下他們這邊兒的進展,隨后道,“海洋去調查錢振,小莊他們去盯胡遠清。另外,劉銘啟的前妻和孩子下午3點下飛機!
“我看見你在群里發的信息了,小莊他們走之前還跟我說了聲!比~鶯時幾乎通宵看電腦屏幕,這會兒眼睛通紅,眼底布滿紅血絲。
她喝了口濃茶潤潤嗓子,又繼續說,“我們已經封了胡遠清拍賣公司的公司賬戶以及胡遠清在國內的所有賬戶。剛才銀行那邊打來電話,胡遠清的財務總監要求銀行解封他們的公司賬戶,胡遠清現在也正在這家銀行的大客戶服務部要求解封自己的個人銀行賬戶。”
江淮序挑起眉梢,“這么看來,他現在手上的錢并不多?”
“我也是這個判斷。”顧承平說道,“我在調查劉銘啟和胡遠清財務往來的時候,發現胡遠清從自己拍賣公司取出的錢全部打入了他給兒子的家族信托!
賀堰跟著補充,“他個人海外賬戶里的錢也是這么操作的!
葉鶯時最后總結:“所以我猜測現在手上能調動的錢應該不多!
江淮序若有所思,“看來是我們提前部署,又突擊抓走了他們洗錢的核心成員,給胡遠清打了個措手不及!
“差不多吧!比~鶯時放下茶杯揉揉太陽穴,疲憊地說,“我們現在嘗試在用胡遠清的個人賬戶查看他是否有數字虛擬貨幣的交易記錄。如果有的話,看看能不能查出他虛擬貨幣的交易情況,說不定胡遠清給劉銘啟的好處就是從這邊出去的!
葉鶯時這句話倒是給江淮序提供了些新的思路。
幾人一直聊到1點多。
江淮序看了眼手機,“劉銘啟前妻和女兒下午3點下飛機,我得去接她們。”
“你一晚上沒睡吧,你等會兒!比~鶯時把唐進喊來,說道,“你讓唐進開車帶你去吧,他后半夜睡了會兒,比你這疲勞駕駛安全多了,這樣你還能在車上休息會兒!
江淮序點點頭,“行,那我們走了。”
送走江淮序和唐進,葉鶯時重新回到座位上。
她咬開一根火腿腸,邊吃邊看屏幕上的數據。
看到胡遠清其中一個主要做理財基金的銀行賬戶的某處交易數據時,她突然愣了下,又立刻喊來顧承平。
“老顧你過來看這個!”
顧承平趕緊走過來,“怎么了?”
葉鶯時指著電腦屏幕上的幾次交易道,“你看這些交易,匯入的應該是一個東南亞國家的戶頭吧!
顧承平仔細看了半天,點點頭,“看起來是的。但是他這一會兒美金,一會兒歐元,一會兒人民幣的,這銀行賬戶全都收?”
葉鶯時握著鼠標往下劃,“最近的這些交易記錄中還有很多個國家不同的銀行卡給他匯款,也是美金、歐元、人民幣都有。”
“他匯出的就應該是一個虛擬貨幣交易平臺!而這個平臺給他匯入的時候,為了躲避金融監管,特意換了很多個賬戶。”葉鶯時放下鼠標,一字一頓道,“好好查查這個賬戶!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我現在就去查查!”顧承平果斷地說道,“估計費些時間,但是應該能查到是哪個交易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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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三合一!!◎
下午3點12分, 劉銘啟的前妻秦女士帶著孩子秦萌萌在京城國際機場降落。
兩人輕裝上陣沒有行李,穿過行李托運處出來,一眼看見了舉著大牌子的江淮序和唐進二人。
秦女士一手拎著包,一手拉著秦萌萌的手, 快步走到江淮序面前上下打量著他, “您是向陽分局的江警官?”
“對, 是我。這位是我同事,經偵支隊的刑警唐進!苯葱蚴掌鹋谱,目光中帶著問詢, “咱們先上車吧?”
“好好!”秦女士眉心輕輕蹙著, 臉上的表情說不上是緊張還是擔憂。
她抿了下唇,拉著東張西望的秦萌萌跟著兩人一起往停車場方向走。
一行人上了車, 依舊是唐進開車,江淮序系好安全帶后微微轉身,誠懇地對后排母女道謝,“秦女士, 我們這次也是情況緊急,真的非常感謝你們能這么遠趕來幫忙。”
他停頓了半秒, 目光落在了秦萌萌身上, “這次可能主要需要您女兒秦萌萌的幫助!
秦萌萌今年19歲, 剛上大一。
她穿著一身寬松舒服的運動裝, 長發束成一個高馬尾,青春又有活力。
她的雙眸靈動得緊,看得出小姑娘表達欲挺旺盛的,但不知是不是被母親提醒過, 她抱著自己的雙肩包緊閉著雙唇一言不發, 還時不時朝著母親的方向偷瞄一眼。
秦女士眉宇間盛著擔憂, “兩位警官,老劉犯的這事兒是不是不小?”
花都市警方跟她們母女倆溝通時一直強調案件的重要性,對于案件情況說得很籠統。
她從對方的講述中能猜到劉銘啟本身自己犯得事兒就不小,這家伙不知哪根筋兒搭錯了還上趕著給胡遠清頂罪。
這個胡遠清秦女士也認識,只是接觸的不多。
她只知道自己以前的公公劉老爺子對胡遠清這人評價很低,一直不愿意讓劉銘啟跟著那家伙混。
現在看來,劉老爺子識人還是很準的。
這不,劉銘啟跟著胡遠清作奸犯科進了局子,又被人騙著給人家頂罪。
秦女士一邊慶幸自己當初離開劉銘啟的決定是正確的,一邊又為自己的女兒擔憂。
哎,萌萌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罪犯爸爸,以后怕是連公務員都考不了了!
她私心是不想再跟這個爛人扯上關系了,但架不住警察游說,再加上女兒確實想來,她只能跟著一起過來。
唐進開到停車場出口處排隊交停車費,聞言輕嘆一聲,“是不小!
秦萌萌也看出母親心情不佳,她以為母親是擔心能不能幫上警方勸說爸爸,便伸手輕輕握住秦女士的右手,亮晶晶地看向母親,“媽媽,我挺有信心的!
秦女士唇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反握住女兒的手。
秦萌萌往座位中間挪了挪,歪著頭問江淮序:“江警官,到時候我能跟爸爸單獨見一面嗎?”
“恐怕不行,現在這個時候你們見面其實都是不合規定的。”江淮序說道,“我們只能讓你們在探監區見個面,但是旁邊是一定會有獄警的!
秦萌萌輕輕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從首都機場回局里的路上并不順利,上了四環后連遇兩起車禍。
唐進急得滿頭大汗,嘴里念叨著“好事多磨”,開著警燈艱難地并到應急車道上,隨后起速狂奔。
好不容易通過了這兩起車禍,在一個匝道路口處,唐進眼睜睜看著前方一輛老頭樂晃晃悠悠地從匝道開向四環主路,它身后的車輛被迫減速,被老頭樂十幾邁的車速壓得懷疑人生,只能恨恨地轉向中間車道。
這一來,左側車道和中間車道都擁堵起來,唐進氣得夠嗆,恨不得猛踩油門超過去破口大罵。
江淮序臉色也很難看,他立刻抄下老頭樂的牌照發給交管部門的同事,讓他們盡快處理。
老頭樂只能在六環外行駛,駛入四環主路不合規,也很危險。
唐進艱難地拐進中間車道,很快提速超過了老頭樂。
經過下一路口時,唐進瞅見了路口站著兩名交警,交警看見他們駕駛的警車時還沖他們敬了個禮。
不用說,肯定是江隊喊過來攔截老頭樂的。
這一路磕磕絆絆行駛了一個來小時,一直到快下午5點,他們終于駛入目的地。
此時,距離胡遠清的飛機起飛還有最后3小時。
唐進把車停門口,先讓江淮序帶著秦女士和秦萌萌下了車,他再把車開去停車位。
葉鶯時提前都安排好了,等他們一來,霍妙立即帶著秦萌萌去了探監室,其余刑警和秦女士一起來到了監控室。
探監室中,秦萌萌一個人坐在長桌的一頭,長桌中間的兩側各站著一名獄警。
秦萌萌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剛步入大學的單純小姑娘,面前站著兩名氣場過于強大的獄警,她免不了有些緊張。
等了一會兒,劉銘啟雙手帶著手銬,被另外一名獄警帶了進來。
劉銘啟本來還以為又是江淮序,來的時候不情不愿的。
等他進來看見秦萌萌的那一刻,他愣住了,雙腿像是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他嘴唇微張,兩只眼睛瞪得很大,連眨眼都舍不得,貪婪地望著秦萌萌的身影。
良久,劉銘啟嘴唇顫了顫,“萌萌?”
他想過去抱抱自己的女兒,卻被獄警制止,摁著他坐到了秦萌萌的對面。
秦萌萌在看見劉銘啟的那一刻時眼圈也紅了,看見他戴著手銬被獄警強行摁在椅子上,心里五味雜陳。
他們十幾年未相見,再次見面卻是在這種條件下。父女倆只能隔著長桌遠遠對望,連擁抱都是奢侈。
對于自己的親生爸爸,秦萌萌感官很復雜。
爸爸這一生確實糟糕又可悲。
媽媽嫌棄他爛泥扶不上墻,爺爺對他恨鐵不成鋼。
他年輕的時候確實沒出息,尤其是下崗之后,只知道喝酒打牌,沒往家里拿過一分錢。
現在又成了戴著手銬、人人喊打的罪犯。
可他是自己的爸爸。
盡管他沒出息,做了很多錯事,但他對自己的愛一點也不少。
秦萌萌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劉銘啟見秦萌萌望著自己不說話,眼里還霧氣騰騰的,整個人慌亂的不行。
他手心冒著汗水,手足無措,“萌萌,你是自己過來的嗎?你媽媽呢?”
“你這幾年在花都市過得好不好?爸爸一直很想你……”
“你上大學了吧?大學生活怎么樣?還習慣嗎?”
“萌萌,爸爸不賭錢了,爸爸現在有個很好的工作,掙了好多錢,等爸爸出去了給你在京城買個大房子,你回來跟爸爸一起住好不好?”
劉銘啟見自己無論說什么,秦萌萌只是定定地望著他不說話,心里更沒底了。
他局促地搓了搓雙手,聲音沙啞,語氣里透著卑微和哀求:“萌萌,你跟爸爸說說話好不好?”
秦萌萌眨了下眼,滾燙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數圈后終于滾了下來。
見她落淚,劉銘啟的心像被刀刺了似的。
他坐直身體向長桌前探去,桌面下銬在一起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額頭上泛著汗珠,臉上的肌肉微微發抖,聲音比方才顫得更厲害,“萌萌那你別哭啊,有什么事兒你跟爸爸說好不好?”
“爸!你說你這些年你都干什么了啊!”秦萌萌的雙肩顫抖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地落下。
她帶著哭腔,一字一句地控訴他:“以前哪怕我媽媽說你沒出息,爺爺嫌你朽木不可雕,我還是覺得你是我最好的爸爸,是最疼我、最愛我、處處為我著想、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好爸爸!是只要一出門,回來就會給我帶禮物——哪怕一顆糖,一片漂亮的樹葉,F在呢?你看看你現在做了什么?我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居然還是在……在這種條件下!
“你就不能爭點氣?爸!”
這一句句的控訴砸得劉銘啟抬不起頭來,他眼眶里泛著濕意,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我們這么多年沒見面,我連、連抱你一下都不行!甚至這次見面都是江警官極力幫我爭取來的……”秦萌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還跟我說你現在學好了?你現在有體面工作了?爸,你那工作一點也不體面!你都違法了。∧悻F在成罪犯了你知道嗎?我十來年沒見你,再見你的時候我都成罪犯女兒了!我以后甚至都沒辦法考公!
“爸!你真的愛我嗎?你要是真的愛我,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為什么不多為我考慮一下?你為什么一定要做這些違法犯罪的事情呢?你根本就不愛我!你眼里也沒我這個女兒!”
劉銘啟雙眼通紅,握著雙拳狠狠砸了下自己的大腿。
以前劉老爺子沒少罵他,什么廢物、混賬、沒出息、爛泥扶不上墻、朽木不可雕……這之類的話他聽得太多了。他那時候總有一股莫名的自信,對老爺子的罵不屑一顧,總覺得是老爺子不懂他,看不到他的閃光處。
可今天被女兒如此控訴,他突然覺得……老爺子說得沒錯,自己真他媽是個沒出息的廢物點心!是個混賬!
他的所作所為害了女兒,惹哭了女兒,可他連把女兒攬在懷里,幫她擦干眼淚都做不到。
他只能用沙啞得不成樣的聲音,無力地哄她:“萌萌你先別哭了,你不是罪犯的女兒!爸爸當然在乎你,你是爸爸捧在手心里寶貝啊!”
秦萌萌拼命搖頭,“我不信!你在乎我還做違法的事情?甚至還要給別人頂罪?你說以后讓我跟你住,你有沒有想過,你幫別人頂了罪,你得到什么時候才能出來?我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你出來的那一天?!
“你還記得嗎?下周日就是我19歲的生日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求媽媽,我想回京城跟你和爺爺一起過生日,我勸媽媽說我爸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這么多年肯定都改了!我媽媽好不容易快被我說通了,結果沒幾天就得到你被警察抓了的消息……我……你知不知道,我當時聽了這個消息差點兒暈過去!”
眼見著秦萌萌越哭越兇,中間好幾次好差點兒沒喘上氣來,劉銘啟簡直心如刀絞。
“萌萌不哭,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記得你的生日,爸爸每年都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你爺爺是知道的……”
“我不要你的禮物——咳咳!”
秦萌萌情緒激動下沒換好氣,猛地咳了幾聲,咳完,她抽噎著繼續說,“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女兒,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劉銘啟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萌萌你說,你說什么爸爸今天都應你!都照辦!”
“你不許給別人頂罪!你去跟警察說實話!”秦萌萌用盡全力吼了出來,“你進去之后好好改造,早點出來,以后我還會見你!你要是出來太晚我就不認你這個爸爸了!”
“好好好!我說!我全都說!”劉銘啟眼淚終于落下,祈求地望著她,“萌萌你等著爸爸,爸爸一定早點出來!”
……
監控室中,江淮序再一次鄭重地同秦女士道謝。
“秦女士,感謝的話我今天說了好多次了,但我還是要說,今天真的太感謝您和您女兒了!”
秦女士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能幫到你們就好!
葉鶯時立刻安排,“文萱,你帶著秦女士先回會客室休息一會兒,記得安排她們的晚餐和住宿!
盧文萱點點頭,“放心吧葉隊!”
等秦女士走了,賀堰才呆呆地說:“不是,這就成了?”
“你不懂小棉襖對于女兒控的殺傷力有多大!碧七M老神在在道,“我女兒只要一跟我撒嬌或者哭,別說吃個糖看個動畫片了,我恨不得去給她摘天上的星星月亮。每次就因為我在女兒面前意志力不堅定,我老婆沒少跟我鬧。”
唐進的女兒今年5歲,剛好是最可愛的年齡,葉鶯時也見過幾次。
小姑娘小小年紀古靈精怪,從小就能把他爸治得服服帖帖。
她還很懂得審時度勢,知道媽媽對自己嚴格,什么事兒都找她爸。她爸耳根子也軟,被小姑娘哄幾下就什么玩具都給買,想去哪里玩兒都行。
為此,唐進的妻子沒少數落他,埋怨他太慣著孩子了。
這會兒已經5點20分了,大家不敢耽擱,趁著獄警把劉銘啟帶去訊問室的功夫匆匆忙忙準備。
葉鶯時本來打算讓秦女士帶著秦萌萌先回酒店,如果想去天竺胡同看看劉老爺子也行。
可秦萌萌執意要等她爸爸的訊問結果,念著她幫了他們這么大一忙,葉鶯時同江淮序商議后也就同意了她的想法。
5點30分,劉銘啟被帶進刑偵支隊的訊問室,江淮序和葉鶯時親自對他進行訊問。
在進入訊問室之前,江淮序得到了趙海洋那邊兒傳來的消息。
胡遠清似乎已經放棄了他在國內被凍結的資金,他已經乘坐專車到達京城國際機場了。
葉鶯時剛踏入訊問室的門,坐在訊問椅上的劉銘啟急不可耐地問她:“警官,我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嗎?”
站在葉鶯時身后的江淮序開口道:“胡遠清的機票是今晚8點,他現在已經到達京城國際機場了,距離他上飛機也只有兩個半小時!
他雙手插兜慢條斯理地落座,而后抬頭睨他一眼,“你說你還來得及么?”
劉銘啟點頭如搗蒜,“來得及!來的及!我主動交代!全都是胡遠清讓我做的!”
“呦?之前怎么問你,你都不承認,全都大包大攬到自己身上,怎么這會兒突然改口了?”葉鶯時眼底的嘲諷毫不掩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面上卻一點兒都不顯,淡定如斯。
“我可告訴你劉銘啟,現在案件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你!不是你說案子是胡遠清指使的我們就信的!”
“不是……警官你們不是著急抓胡遠清嗎?我已經指認他了,你們去抓他。e讓他跑了!你們讓他跑了,我就更說不清楚了!”劉銘啟現在比警察還著急,恨不得代替警察去把胡遠清抓回來!
“你們不能把胡遠清犯的罪都扣在我頭上!我、我答應我閨女要早點出來!我要是食言了她真的會不認我的!”
“這倒是,她到現在死活不走,哪怕知道不能再見你,也要等著你從訊問室出來!比~鶯時單手支頤,慢悠悠道,“不過劉銘啟,案子不是你空口白牙說胡遠清是主謀他就是主謀的。你別忘了當初也是你一口咬定你自己是主謀,這一切都跟胡遠清沒關系的。”
“那……那我應該怎么辦啊?”劉銘啟簡直欲哭無淚,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抽死自己。
江淮序看劉銘啟的情緒差不多了,終于給他指了條明路,“如果你想指認胡遠清是幕后主使,那你要能提供我們警方不知道的新證據才行。”
“證據……證據……”劉銘啟眼神一亮!舉著叮呤咣啷的手銬語無倫次道,“有了!我行車記錄儀里有錄音!我和胡遠清有好幾次說到洗錢的事兒都是在我的車里!”
江淮序:“你的車在哪兒?”
劉銘啟:“在云海國際東區7-10號樓的地下停車場,我的車在地下三層D309停車位!
葉鶯時記下他說的地址和車牌號,抬頭又問道:“還有別的嗎?”
“還有錢振,就是好運氣公司的那個運營!”劉銘啟生怕來不及了,說話時語速很快,“那小子是胡遠清的人,他在好運氣公司的實際地位比我還高!”
“胡遠清讓你幫他頂罪,就沒有給你點什么好處?”
“他只是說了如果我幫他頂罪,等我出來就讓我在這個組織里當老大,他捧我做老大!”
“你們口中的這個組織都已經被警方打掉了,你出來當什么老大!”葉鶯時無語道,“而且你現在歲數就不小了,如果真坐十幾年牢出來,快六十的人了,你還要學高中時候崇拜的古惑仔?可不可笑啊你?”
“可笑可笑!”劉銘啟急得快哭出來了,“警官你們先去抓胡遠清,抓到他之后你們怎么嘲笑我都行!”
江淮序和葉鶯時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從劉銘啟口中套出證據后馬不停蹄地趕往云海國際。
兩人大步流星走到電梯間,邊等電梯邊聊起來。
葉鶯時連著按了好幾下“下行鍵”,扭頭說道:“劉銘啟還是沒有跟我們完全說實話!”
江淮序點頭贊同,“我也有同感,總感覺他還藏了點什么事兒。”
葉鶯時很肯定道:“當老大這個理由站不住腳,他很可能是隱瞞了胡遠清給他的好處費,這筆錢應該不少!”
“我也是這么想的,劉銘啟跟秦萌萌說等他出來之后要給她在京城買大房子時我就想跟你說這個,但當時秦女士在旁邊兒!
電梯到了,江淮序按住電梯門,等葉鶯時進電梯后自己也閃身進去,“而且劉銘啟和胡遠清在一起做事兒這么久,他不可能真的傻到一點兒關于胡遠清的證據都不留,不然胡遠清也不會特意從海亞市飛回來找他聊一晚上了。而且到現在為止,他對那一晚上和胡遠清的對話還是支支吾吾!
葉鶯時道:“劉銘啟肯定有私心!這家伙可能想著先放個無關緊要的證據出來把胡遠清留下來再說!
江淮序嘆了口氣,“主要我們也是時間緊……先抓住胡遠清,之后再慢慢審他們吧!
“對了,我們發現胡遠清一直在往一個境外的虛擬貨幣交易平臺轉錢。”葉鶯時冷哼一聲,“我懷疑胡遠清給劉銘啟的這筆錢也應該是虛擬貨幣。”
“這筆錢的下落能查到么?”
“還在想辦法!”
兩人說著話,電梯也到達一層,他們從電梯里出來迅速來到停車場上了車。
他們上車時5點45分,正好趕上晚高峰開始。
云海國際離著不算遠,就怕堵車,一堵車時間就沒個準兒。
向陽分局不遠處有一個大型商業綜合體,周圍還特別愛修路,因而這附近幾條路堵車成常態。
江淮序幾乎是發揮了他畢生的車技,閃著警燈亮著警笛,在各種道路上來回穿梭,終于在6點10分時抵達云海國際。
云海國際地面不過車,地下車庫又沒有臨時車位,只有買下或租下車位后去物業錄入車牌號,車輛才能開下地庫。
江淮序找了個有保安值守的入口,過去朝著保安出示了警官證又說明了情況,保安趕緊放行,還帶著他們順利找到了劉銘啟的停車位。
江淮序拿著從證物處取到的車鑰匙打開車門,鉆進車內迅速取出行車記錄的記憶卡遞給葉鶯時。
葉鶯時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已經支在車輛的前機械蓋上剛開了機,她順手接過記憶卡放進讀卡器中,又插入筆記本電腦里。
兩人就這么站在車旁對著電腦尋找起劉銘啟提到的錄音。
劉銘啟的行車記錄儀能保存7天的影像資料,每次啟動時它會自動刪除7天前的視頻。
據他回憶,兩人最后一次在車內聊起拍賣洗錢事宜是在胡遠清去海亞市的前一天早上。
胡遠清是10月18日去的海亞市,前一天就是10月17日。
今天已經10月24日下午6點10分,從17號到今天剛好是7天。
按照行車記錄儀的程序,只要汽車啟動,記錄儀跟著啟動后就會自動刪除10月17日下午6點10分之前的視頻,這其中就包括他們17號早上在車里聊天的影像。
萬幸的是,劉銘啟最后一次開這輛車是在起10月21號晚上。
警方于10月22日在半島酒店的拍賣會中對劉銘啟及其團伙實行抓捕,他從酒店逃出去后東躲西藏,沒再開過那輛車,這才得以將記錄儀里的影像記錄保存到10月14日。
行車記錄儀里的視頻滿滿當當,好在所有視頻都是按照時間命名排序,葉鶯時往下劃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10月17日上午的幾段視頻。
她挨個點開視頻,很快就找到了劉銘啟說的那段錄音。
視頻中車輛是在國貿路段行駛,里面的聲音很明顯就是劉銘啟和胡遠清的。
“我說老胡,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操作這么大一筆錢,這能洗的出去嗎?”
“你就放心聽我的,把你兄弟們都找來,咱們把拍賣的藝術品量增加一倍!肯定能在規定時間內洗完這些錢!”
江淮序松了口氣,“就是這段了!”
他掃了眼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6點32分,還來得及!”
“你去給趙海洋打電話,讓他準備抓人!”葉鶯時說著,手上的動作不停。
她用電腦登錄微信把這段視頻發到群里,又新建了兩個文件夾,先把這個視頻放入其中一個文件夾中,又將剩下的視頻一股腦拷進另一個文件夾中。
回頭把這些視頻全都聽一遍
憶樺
,沒準兒還能有其他發現。
操作完,葉鶯時抱著電腦和江淮序回到車上,把電腦扔到后排座位讓它慢慢拷貝。
兩人從云海國際出發,直奔首都國際機場。
他們從小區出去上了四環,開著警燈鳴著警笛在主路的應急車道狂奔。
等車輛上了機場第二高速,葉鶯時收到了趙海洋的消息。
“趙海洋他們已經將胡遠清攔下了,目前這班航班也暫停起飛了!
“行。”江淮序雙手握著方向盤,眼睛專注地盯著前方,“我們也快到了!”
7點15分,他們終于抵達國際機場T3航站樓。
拐進路口,江淮序問起,“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葉鶯時臉色微沉,“那條消息之后,他們就再沒傳消息回來。我剛給海洋和小莊都撥了電話,全都沒人接!剛才我已經通知機場警務站和附近的派出所了!”
江淮序心里一咯噔,顧不上開去停車場,直接將車子停在出發廳門口,下了車就往里沖。
他們跑向海外出發口,兩名地勤剛想攔住他們,江淮序迅速出示警官證,“京城向陽分局專案組的,我們在抓捕逃犯!”
地勤人員的表情瞬間變了,立刻閃身讓開,還提醒道:“他們在110登機口!”
江淮序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和葉鶯時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皆是凝重,而后加快步伐朝著110登機口跑去。
兩人到達時,110登機口附近里三層外三層圍的全是人,還有不少人高舉著手機錄視頻。
江淮序拉著葉鶯時擠到最前排,機場民警們拉了一條警戒線,正在努力逼著人群后退。
兩人見狀立即亮出警官證,從警戒帶下鉆進現場,這才看見胡遠清背靠著墻壁劫持了一名空姐,他手里還握著一片碎玻璃,玻璃鋒利處正抵著空姐的脖子。
胡遠清的手心和空姐的脖子都被扎破了,鮮血混合在一起往下流,場面觸目驚心。
被劫持的空姐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失血過多,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趙海洋舉著雙手站在稍微靠前處努力勸說著胡遠清。
莊澤語見江淮序和葉鶯時趕到現場,趕忙講述起現場的情況。
“江隊,葉隊,胡遠清已經跟我們對峙了半個小時了!他早有準備!提前在自己的背包里裝了一個玻璃杯。等我們準備對他實施抓捕的時候,他突然敲碎了自己的玻璃杯,然后撿起最鋒利的一塊碎玻璃沖向了這位空姐……”
“空姐已經快撐不住了!苯葱蝻w快瞥了胡遠清一眼,壓低聲音,“通知武警了么?”
莊澤語低聲道,“已經通知了,武警馬上就到!”
江淮序道:“一會兒狙擊手到了讓他們找好射擊角度隨時準備開槍!
葉鶯時補充一句:“跟武警方面著重強調人質可能快不行了!”
莊澤語點頭,“明白!”
交代完莊澤語,江淮序轉身要往前走,“我去跟胡遠清談談!
“等會兒,要談也是我去!比~鶯時拽住他。
她撩起剛才跑動時掉下來的碎發別到耳后,淡然道,“我是女生,更容易降低他的戒心,爭取能把人質換出來。”
空姐已經快撐不住了,江淮序清楚這是最好的策略。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鄭重,眼里的擔憂幾乎要溢了出來,“胡遠清現在情緒很瘋狂,你一定注意安全!”
霍妙也不放心,主動請纓:“葉隊要不還是我去吧!”
“對他來說,我的威脅性最低。”葉鶯時朝她眨了眨眼,“不用擔心我!
說罷,她調整了下情緒,大大方方地朝著胡遠清的方向走去。
胡遠清見著葉鶯時朝自己走來,怒吼一聲:“我知道你是經偵的頭兒!你別過來!”
“好,我不過來。不過胡遠清,你冷靜點!比~鶯時舉著雙手站定,試圖勸說他,“參與洗錢并不是世界末日,但是你這樣劫持人質,如果萬一出了什么事兒,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我不聽你們在這兒放屁!”胡遠清沒了往日的儒雅從容,五官猙獰地扭曲在一起,不管不顧地大吼,“就我參與洗錢數額!你們至少判我幾十年!到那時候我會不會死在監獄里都不好說!”
他越說越激動,手中的玻璃再次刺入空姐的脖子。
空姐痛苦的嗚咽一聲,嘴唇蒼白得嚇人。
葉鶯時余光掃視周圍。武警還沒到,但空姐情況已經很危險了。
她只能努力先穩住胡遠清,“那你告訴我,你需要什么?你也知道我是向陽分局經偵支隊長,我還是有些權利的,你有想法就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滿足你!”
胡遠清不客氣地提出條件:“我要2000萬現金,500萬美金!另外你們還要給我安排一個馬上起飛去東南亞的私人飛機,等到了東南亞我會讓人把這個空姐送去華國大使館的!
“好!錢和飛機的事兒都好說。我現在就讓上頭給你準備錢,飛機這邊我去給你協調機場,應該也不是問題!比~鶯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又勸說道,“但是你手上的空姐失血過多已經快暈過去了,你拖著一個隨時可能暈過去的人跟你去東南亞顯然不方便!再說了,如果她要是真的扛不住了遭遇不測,你手上沒了人質會更被動。”
胡遠清飛快瞥了眼手里的人質,手里的人質確實像葉鶯時所說的那樣狀態很差,儼然一副進氣少出氣多的樣子。
他瞪向葉鶯時,眼底一片陰霾,“你想怎么樣?”
葉鶯時趁機說道:“不如我來替換這個空姐你的人質怎么樣?”
胡遠清警惕地后退半步:“你不行,你是警察!”
“現在還能跟你交換人質的只有警察。”葉鶯時理智地說,“你知道我是經偵的頭兒,那你也應該清楚經偵的日常工作吧?我一個坐辦公室查報表的弱女子,對你來說已經是這些人里威脅最小的!
她側過身,指著身后的霍妙,“要不你換她?她刑偵支隊的,你覺得我倆誰對你威脅大?”
胡遠清眼神瞇了瞇,打量著葉鶯時和霍妙,顯然開始猶豫了。
葉鶯時再接再厲,“昨天晚上劉銘啟來我們局里自首,緊接著我們收到了你訂機票的通知。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們為了不讓你順利上飛機,我熬了整整一個通宵查了你和你公司的賬戶尋找你的犯罪證據。到現在為止,我已經大概有36個小時沒有睡覺了,我現在困的要死恨不得原地睡過去。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都耗費了我極大的意志力,更別提讓我做什么高難度動作了!
胡遠清看向葉鶯時的眼睛,她眼瞼處烏青得厲害,眼底縱橫著細密的紅血絲,看起來的確是很久未休息,疲憊至極。
稍遠處的江淮序也大聲勸說道:“胡遠清,你的目的無非是逃走,你也不希望人質出事吧?現在人質的狀態很危險,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就徹底走不了了!”
這個道理胡遠清又怎能不明白呢?
他仗著手里有人質能讓警察忌憚他,不敢輕易對他動手,如果人質死了,警察沒了后顧之憂會立刻把他抓起來。到時候他身上還背著人命,簡直得不償失。
與其這樣,不如冒險讓葉鶯時來跟人質交換。
胡遠清下定決心,朝著葉鶯時喊道:“你把口袋掏空!雙手舉過頭頂,慢慢朝我走過來!”
葉鶯時把所有口袋外翻,然后雙手舉過頭頂慢慢朝胡遠清走了過去。
等葉鶯時離著胡遠清足夠近,他一把推開空姐,左胳膊肘迅速夾住葉鶯時的脖子,握著玻璃的右手順勢抵住葉鶯時脖頸處的皮膚。
空姐趕緊往外跑,霍妙上前幾步把她帶回來。
剛帶回來,空姐身子一軟暈了過去,身旁的人一陣騷亂手忙腳亂地叫著救護車。
葉鶯時見胡遠清的注意力在空姐暈倒后引起的騷動處,趁他分神,用腦袋側面狠狠撞向他的鼻梁,右胳膊肘重重擊向他的腹部。
胡遠清猝不及防的挨了兩下,在碎玻璃脫手之前用力劃向葉鶯時的脖子。
葉鶯時壓根沒在乎脖子上碎玻璃劃出的傷口,轉身一個擒拿將胡遠清摁在身后的墻壁上。
江淮序在葉鶯時第一下動手時就朝他們沖去,等葉鶯時制服胡遠清后,他正好沖到他們面前給胡遠清銬上手銬。
江淮序隨手把胡遠清扔給趙海洋,趕緊把葉鶯時拉到一旁,仔細的檢查她的傷口,“你怎么樣?傷口疼不疼?”
胡遠清下手的時候可沒收著,她頸部的傷口雖不致命,卻很嚴重。
江淮序看著往外冒血的傷口,恨不得捶爆胡遠清的狗頭。
“瞧你這話問的,拉這么大一口子能不疼嗎?”葉鶯時開了句玩笑,隨后又安撫道,“不過傷口不深,皮外傷罷了,離死還遠著呢。”
“有這么說自己的嗎?”江淮序有些無奈,看著她的傷口滿眼心疼,“霍妙剛才已經叫救護車了,一會兒等救護車來了,你跟著一起去醫院看看!
兩人正低聲交談著,就聽見胡遠清在一旁憤怒地大喊:“說好的給我當人質,你居然騙我!你不講武德!你們警察沒有信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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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境外(三合一)◎
胡遠清很清楚事到如今他已無力回天, 便自暴自棄的沖著葉鶯時發泄情緒。
可葉鶯時哪里是吃虧的主兒,胡遠清說一句,她恨不得懟十句回去。
“多新鮮啊,跟你還需要誠實守信嗎?”葉鶯時揉了揉手腕, 沖著胡遠清翻了個白眼, “斗不過心眼就嫌人沒讓著你, 多大的臉啊你?你也就只能玩弄得了沒什么腦子的劉銘啟……哦,對不起,你連劉銘啟都沒玩弄明白呢!
胡遠清被趙海洋押著, 奮力扭過頭, 目眥欲裂,“你不是說你36小時沒睡覺, 根本沒力氣反抗嗎!你個騙子!”
“這叫兵不厭詐,懂不懂啊你?”葉鶯時脖子上還在往下淌血,但并不影響她囂張地挑釁胡遠清,“而且你大可放心, 就你這小身板,姑奶奶我就算360小時不睡覺也收拾得了你!
打也打不過, 說也說不過, 胡遠清憋屈的要死。
莊澤語看看胡遠清, 又看看葉鶯時。
他算是知道賀堰極其會氣人的能力是從哪兒學來的了。
江淮序懶得聽胡遠清多嘴, 問機場工作人員要了急救箱,先幫著葉鶯時把傷口簡單包扎了下。
正好救護車也到了,他囑咐著趙海洋和莊澤語把他押出航站樓,又趕緊拉著葉鶯時走向救護車。
空姐暈過去之后被霍妙慢慢平放在地上, 機場其他工作人員找來了紗布幫著堵住傷口。
眼下她平躺在地上,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掀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 隨后囑咐隨行的護士把堵傷口的紗布拿開,重新對傷口進行了包扎。
護士處理傷口時,醫生起身對刑警們說道:“她這應該是失血加精神緊張驚嚇過度引起的暈厥,我們先帶回去觀察觀察。不過你們放心,她肯定沒有生命危險。”
知道傷者無生命危險,在場所有人都放下心來。
兩名擔架員小心翼翼地將傷者移到擔架上,又將擔架抬上救護車。
霍妙跟在傷者身旁一并上了救護車。
在江淮序的堅持下,趙海洋送葉鶯時去醫院處理傷口,他和莊澤語回去連夜對胡遠清進行預審。
現場其他人員的筆錄就交給了前來支援的機場轄區派出所民警們。
當時胡遠清劫持人質時不少人錄了像傳到了網上,在網上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正規媒體們等著從公安局拿一手資料再進行報道,而那些自媒體就不需要這么繁瑣。
不少自媒體抓住流量密碼,用最快的速度扒出胡遠清的所有資料,對他今天的行為進行了各種各樣的猜測。
還有的媒體人從各個角度對這件事情進行銳評,甚至為了吸引眼球而拋出一些具有爭議性的話題。
例如空姐是否屬于高危職業、玻璃杯是否屬于危險物品、機場安檢是否需要加強、現代人的戾氣為什么這么重?大庭廣眾之下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是否意味著社會的安全性正在下降等等……
網上的輿論讓整個向陽分局如臨大敵,在江淮序他們回來之前就已經在開會商量這件事情該如何對外發布通報。
畢竟這件事情對社會的影響極其惡劣,這種輿論處理不好,很容易讓民眾對警察失去信任。
江淮序回去后先去了趟局長辦公室,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完完整整的向葉局匯報了一遍——這其中也包括葉鶯時受傷的事情。
葉局交代了他幾句工作上的事情,又跟他商量了一下對外發布的通報怎么寫。
工作上的事情全部交代完畢,葉局才問起葉鶯時的事情,“她現在怎么樣?身體沒什么大礙吧?”
“我下車前接到了海洋的電話,他說醫生已經處理完她的傷口了,沒什么大礙,他剛把她送回家!
事實上葉鶯時包扎完傷口就打算回局里對胡遠清進行預審,江淮序在電話中再三勸說,終于哄著她回去休息。
瑣碎的事情處理完畢,江淮序讓專案組大部分警員們回去休息,只留下了莊澤語和值班警員和他一起對胡遠清進行預審。
胡遠清一進入訊問室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瘋狂,不慌張,好似又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他時那個儒雅紳士的藝術家。
莊澤語可是完完整整的看過他在機場發瘋,這會兒又見他如此安靜淡定的模樣,甚至開始懷疑這家伙該不會是有什么人格分裂吧。
他狐疑地瞥了胡遠清好幾眼,隨后坐正身體,按照規定問明嫌疑人的身份信息。
“姓名。”
“胡遠清!
“年齡。”
“46歲!
“民族!
“漢族!
“出生地。”
“京城!
……
胡遠清的配合度超乎莊澤語的想象。
問完基礎身份信息,莊澤語還是沒忍住,問道:“你這會兒緩過來了,不發瘋了?”
胡遠清倒是微微一笑,“警官,您這是開什么玩笑,我不是一直挺正常的嗎?”
“你好意思說你正常?”莊澤語忍住沒有翻白眼,“你怕是忘了剛才自己是如何面目猙獰地劫持人質,又是如何被我們葉隊揍了一頓吧?”
“胡遠清,都到這了,你也不用假惺惺的維護你自那個所謂的藝術家形象了!苯葱蛏嗟稚项,似笑非笑地道,“畢竟現在網上的短視頻平臺全都是你用玻璃碎片威脅人質發瘋的視頻,自媒體們已經扒出你的身份了,你的人設毀得干干凈凈。”
上次江淮序和葉鶯時向胡遠清同學打聽這兩人以前的事情時,他同學就曾提到過,胡遠清這人非常能裝、極其綠茶。會故意在女生面前維持人設,以此來博得女生們的好感。
而且據胡遠清同學們稱,胡遠清在博得女生們好感后并沒有談戀愛,偶爾有女生給他表白,他也會紳士禮貌的拒絕,就好像他裝模作樣故意凹人設就是單純享受別人對他有好感似的。
也是因為這一點,江淮序判斷胡遠清這種人一定很在乎自己對外的形象。
聽江淮序這么一說,胡遠清也想到了之前在機場和警方對峙時,周圍確實有不少群眾舉著手機在錄像。
一想自己的人設毀于一旦,胡遠清臉都快氣綠了,嘴上還故作風輕云淡地說道,“手機在他們手里,隨他們怎么拍吧。形象都是身外之物,沒什么大不了的!
江淮序不欲與胡遠清爭論這些有的沒的,他涼涼的注視著胡遠清,切回正題,“行了,老實交代案情吧!”
胡遠清一點也不急,翹起二郎腿反問道,“警官,你讓我交代什么?”
莊澤語險些被他這態度氣笑,“嘿!你還真能胡攪蠻纏。縿€憜⒍冀o你撂了,你說你應該交代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拿掉人設面具之后,胡遠清這人本質上就是一沒臉沒皮的無賴!
“劉銘啟?他能撂什么?他自己吃里扒外!帶著他的兄弟利用我的公司在我搭建的平臺搞洗錢!”胡遠清理直氣壯地說,“他害得我個人賬戶和公司賬戶都讓你們警方給凍結了,我還沒告他呢我!”
江淮序沒料到胡遠清能無恥到這種程度,挑眉問他:“你的意思就是你沒參與?劉銘啟在誣陷你?”
胡遠清還真敢點頭:“沒錯!”
江淮序譏諷地勾了勾唇,冷眼瞧著他,“10月23號你從海亞市飛回京城,當天晚上,你約劉銘啟在北遠縣的別墅里見面,你們那一晚上都聊了些什么?”
“劉銘啟告訴我,他準備去你們向陽分局自首,臨走之前想給我道個別,也是想給我道個歉!焙h清瞇起眼睛,透著一股子不易察覺的陰險之色,“你們也知道,他居然背著我利用我的平臺搞這些違法犯罪的事情,他這事兒做的可太不地道了!如今東窗事發,他當然得過來跟我道個歉!不過既然他來誠心誠意的道歉,我這人也大度,就原諒他了!
江淮序指關節重叩桌面,一字一頓道:“你在說謊!
胡遠清不慌不忙,“你們憑什么認為是我說謊,而不是劉銘啟在說謊?他為了逃脫法律制裁把鍋往我身上推,這是很正常的吧。況且——”
他換了個姿勢,笑瞇瞇地說,“他手上有我們當時的錄音證據嗎?如果他沒有證據,你們憑什么相信他的一面之詞?”
警方這么問,胡遠清便以為劉銘啟說了當晚兩人在別墅里的對話。只是他并不知道劉銘啟都交代了些什么,交代到哪個程度。但這并不影響他把鍋甩回去,再暗搓搓地反過來套警察的話。
江淮序沒有接茬,換了個角度繼續問:“那你跑什么?怎么這邊劉銘啟剛自首,你就馬不停蹄的訂機票出國?”
沒有套到自己想要的話,胡遠清微不可查地搖搖頭,嘴上還不忘回答,“我哪里跑了,我又沒犯事兒我跑個屁。我是聽我老婆說我兒子病了,所以想趕緊回去看看!
“你胡說!”莊澤語猛地一拍桌子,“你老婆孩子在法國巴黎呢,你定的是去加拿大魁北克的機票!”
“我就喜歡在魁北克轉機去巴黎不行嗎?”胡遠清挑釁地看著莊澤語,“怎么,你們警察還會歧視民眾的個人癖好?”
“你少在這兒跟我偷換概念!當時在機場,我們只是想找你了解情況,你還沒等我們的人說話呢,你就搶先一步劫持人質?”莊澤語故意嚇唬他,“你拒絕配合公安調查、暴力劫持人質、惡意傷人!你還敢說自己沒犯事兒?你知不知道人質到現在還在搶救,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身上可就背著一條人命,性質更惡劣了!”
江淮序打開他們從劉銘啟行車記錄儀里找到的視頻,冷聲道:“你再聽聽這個!
訊問室的音響里立即響起了劉銘啟和胡遠清的對話。
——“我說老胡,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操作這么大一筆錢,這能洗的出去嗎?”
——“你就放心聽我的,把你兄弟們都找來,咱們把拍賣的藝術品量增加一倍!肯定能在規定時間內洗完這些錢!”
——“條子好像已經在查我了,老胡你說我們要不要穩一手?等風頭過去后再說。”
——“這些警察跟王八似的,咬住你就不會松口!你越往后拖他們掌握的線索越多,對我們越不利!不如現在速戰速決把最后這些錢趕緊操作完,趁著警察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跑!”
——“可是……”
——“別可是了!你也知道老K這人心狠手辣,他才不管你有沒有被警察盯上,他只看結果不看過程!你忘了那些辦事兒不利的人是怎么被他處理掉的了?”
——“哎,也是!你那我多找點兒人過來,這一把全洗完得了!”
——“就得這樣!等一會兒到了,你跟張川洲好好商量一下這次的拍品和價格!”
胡遠清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劉銘啟居然還留了這一手,眼底掠過一抹陰鷙。
只是到了這時候,他依舊堅守自己“咬死不承認”的方針,繼續嘴硬道,“只是音頻,你們怎么就能確定這是我的聲音?萬一是劉銘啟為了陷害我而專門合成的呢?”
“這就不牢你操心了,我們有專門的技術部門能對此做鑒定!苯葱虿患膊恍斓卣f,“而且你人不是還在這兒呢嗎?再不濟我們還能采集你的聲紋來辨別這段錄音的真假!
胡遠清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他眼里兇光畢露,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著逼人的寒意。
“狗日的劉銘啟,居然最后還擺我一道!”
“現在能好好交代了嗎!”莊澤語厲聲問,“老K到底是誰!”
“劉銘啟這家伙不是很愿意交代嗎?”胡遠清陰惻惻地說,“你們去問他!”
見胡遠清這幅有恃無恐的樣子,江淮序心下了然,劉銘啟很可能只聽說過“老K”的名頭,但并沒有到達跟對方直接對話的層次。
“你以為我們手里只有劉銘啟這一張牌?”江淮序向后一靠,環著雙臂好整以暇地望著他,“行,你不愿意配合就算了,反正我們手上現有的證據照樣能定你的罪。洗錢就不用說了,再加上剛才新鮮出爐的拒捕、挾持人質、惡意傷人、襲警,這些罪名加起來也能讓你在監獄里把牢底坐穿。”
江淮序說罷便起身,招呼負責記錄的警員,“小李,把預審記錄打印出來給他簽字。”
胡遠清比他們想象中還要無賴又狡猾,他們手上掌握的證據顯然還不足以讓他感受到威脅。
與其跟他在這兒耗著,不如先從劉銘啟那里下手,爭取找到更多的證據。
*
專案組的刑警們為了尋找證據阻止胡遠清逃走,辛苦工作了兩天一夜。
眼下胡遠清落網,大家總算能稍微松口氣,江淮序給專案組放了一上午假。
上午10點半,江淮序手里拎著幾兜新鮮蔬菜敲響了葉鶯時家的門。
葉鶯時剛起床,正在洗漱,開門時嘴里還叼著電動牙刷。
見著他手里拎著菜,她含糊不清地打趣道,“呦,田螺姑娘來了?”
“是田螺先生!苯葱蚣m正完還不忘囑咐她,“你洗漱的時候小心點兒,醫生說你傷口不能沾水!
葉鶯時叼著牙刷回到衛生間,“放心吧,我洗臉技術好著呢!
江淮序輕車熟路地來到廚房,處理起剛從超市買來的新鮮蔬菜。
以前上大學時江淮序就經常拎著菜找她來搭伙吃飯。
葉鶯時會做飯,但平時懶得做飯,每次都是江淮序做飯,她幫著打打下手,分工倒是挺明確。
葉鶯時很快洗漱完,走進廚房正要幫忙,卻被江淮序趕了出去。
“傷員有點自覺性行嗎?好好去沙發上躺著,我一會兒就好!
“皮肉傷也算傷?”
嘴上這么說,葉鶯時倒是聽話地收了手,斜斜地倚在廚房門框旁看他忙碌,“你們昨晚連夜審胡遠清了?”
“對!苯葱蜷_著水龍頭低頭淘米,“他什么都沒說!
“意料之中啊,看來這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想要撬開他的嘴,還得拿出更硬的證據才行。”葉鶯時若有所思,“先從劉銘啟身上下手試試,他身上還有很多問題沒有交代呢!
江淮序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們今天繼續收集證據,拿到了新證據先跟劉銘啟聊聊!
他把洗干凈的米加上水放進電飯煲里蒸上,轉身從袋子里拿出一些蔬菜,準備開始備菜。
“說起這個,我們昨天下午找到了關于胡遠清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的蛛絲馬跡,我們正想辦法順著這條線索鎖定平臺!比~鶯時正說著,就看見江淮序從裝蔬菜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把油白菜和一大朵……西藍花?
“等等,為什么要做西藍花?這玩意兒多難吃啊!”
江淮序不慌不忙,“醫生說要多補充維生素,還說吃新鮮綠色蔬菜和優質蛋白有利于傷口愈合!
“這么多綠色蔬菜你為偏偏選西藍花?江淮序,你肯定是故意的吧!”
葉鶯時比較挑食,西藍花就是她不愛吃的蔬菜之一。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對方的喜好和忌口都很清楚,所以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西藍花營養價值高!苯葱虻挂矝]有否認她的話,眸底染著笑,嗓音里卻隱隱透著一絲威脅,“所以希望某人以后小心點,別再受傷了,否則在養傷期間可能天天只有西藍花吃。”
“……算你狠!”葉鶯時知道以江淮序的為人,他絕對做出的這件事情。
說歸說,除了西藍花之外江淮序還做了幾道她愛吃的菜。
半小時后,米飯蒸熟,四道菜也全部出鍋。
葉鶯時洗了手在餐桌前落座,等江淮序盛好米飯端上桌,她笑吟吟地感嘆一句,“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感覺是真好!
江淮序拿了筷子遞給她,挑起眉梢沒個正形道,“你這是在暗示我喂你?”
葉鶯時:“……謝謝您了,現在我還拿得動筷子,就不牢您費心。”
兩人一起吃完飯,江淮序又帶葉鶯時去醫院換了藥,這才驅車趕回向陽分局。
葉鶯時剛進辦公間,身邊順勢圍了一堆人。
“老大!你傷怎么樣!”
“胡遠清內孫子真該死啊!居然傷害我們英明神武的老大!”
“老大,你怎么不多歇幾天?”
“對啊對啊,老大你快坐著休息去,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們來做就行!”
昨晚經偵支隊的警員們沒有參與抓捕行動,只是聽說自家老大在抓捕胡遠清時受傷了,抓完人直接被趙海洋送去了醫院。
經偵支隊的警員們擔心了一晚上,今天見著她精神飽滿的出現在辦公間,大伙才松了口氣。
“行了,就一皮外傷,完全是江隊小題大做。”葉鶯時半開玩笑地輕描淡寫道,“要是趙隊車開得慢些,可能還沒到醫院呢我這傷口就愈合了。”
經偵支隊的警員們關心了葉鶯時幾句,見時間差不多了,大伙兒一起來到了刑偵支隊的大會議室準備開會。
江淮序大致說了下昨晚胡遠清的審訊結果,大家得出來的結論差不多。
胡遠清之所以硬扛著什么都不說,無非是因為他們警方得到的證據還不夠多。
總歸現在人已經抓回來了,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盡可能多的收集證據,拿著這些證據從胡遠清嘴里撬動更多的線索。
另一方面,劉銘啟給胡遠清頂罪的理由不夠充分,他肯定還隱瞞了其他問題,F在可能性最大的是胡遠清拿錢收買他,經偵這邊兒還得全力以赴找出這兩人交易的證據。
還有行車記錄儀的“老K”,胡遠清和劉銘啟明顯很忌憚這個人,而就昨天審胡遠清時他有恃無恐的樣子,劉銘啟應該不知道關于這個神秘人物的有用信息。
江淮序正準備安排任務,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一名警員敲開。
“江隊,葉隊,不好了!咱們分局被好運氣公司的客戶圍了!”
“好運氣公司的客戶?那不就是非法賭|博的那群人?”賀堰無語道,“嘿!我還沒去讓轄區派出所找這些人呢,他們倒是全跑分局來了?”
眼下出了這種事兒,會議是開不下去了,趙海洋和顧承平只得帶著幾名警員趕到門口看看什么情況。
江淮序和葉鶯時本來也想跟著一起去,前者卻被葉局一個電話叫走了,后者被經偵的警員們強行拉回辦公室待著。
她身上本來就有傷,萬一再有哪個不開眼的傷著她怎么辦?
葉鶯時拗不過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辦公室里。
正好昨天劉銘啟行車記錄儀中拷貝出來的監控視頻還沒看完,她打開電腦,繼續看了起來。
趙海洋他們很快下了樓,樓門口黑壓壓的全是人。
局里的同事正在努力勸說,可奈何這些人根本不聽,扯著嗓子大喊大叫。
“你們公安局不是已經把好運氣公司查封了嗎?那你們還不趕快把我們在網站上充值的錢退還給我們!”
“這些錢都是我們老百姓的身家性命!既然認定這是個騙子公司,你們快點讓他們把錢還給我們!”
“對!快退錢!”
“我也不奢望把我贏來的錢退給我了,能把本金還給我就行!”
“退錢退錢!”
“……”
趙海洋很有先見之明,下來之前順手帶上了擴音器。
他打開擴音器,吸氣蓄力,緊接著大吼一聲:“你們冷靜點!先聽我們說!”
趙海洋的聲音本就洪亮,對著擴音器蓄滿了力后發出的聲音更是震得人耳朵疼。
也許是這一聲太有威懾力,面前的群眾還真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趙海洋環視眾人,嚴肅地開口:“好運氣公司本質上就是一個非法博|彩網站!你們這些人自稱是好運氣公司的客戶,說明你們本身就涉嫌非法參與博|彩賭|博這一違法行為,我們沒有追究大家的刑事責任已經算是從寬處理了!”
不少人聽見趙海洋說這一行為違法犯罪,他們就有些退縮了。
不知誰說了句:“那、那我們也不知道這是一個非法博|彩網站啊!”
立刻有人跳出來跟風道:
“對對,我們壓根都不知道這個網站犯法!”
“怎么說我們也是受害者,也是被這個公司騙了,我們要回屬于自己的錢也說得過去吧?”
“這都不是違法犯罪的理由!”趙海洋擲地有聲,“你們不知道這是個非法博|彩網站,你們總知道在我國賭|博是違法吧?網絡賭|博也是賭|博!這種行為也是違法!現在還來公安分局的門口聚眾索要賭資,這屬于聚眾鬧事!還是違法!”
這幾聲“違法”砸在眾人頭上,他們徹底不敢鬧了。
就連剛才趁亂跳得歡的那幾人也安靜如雞。
公安機關打擊六|合|彩等非法彩票賭|博活動有幾十年了,在場的這些人誰能不知道賭|博違法?
大伙兒都是抱著僥幸心理,以為隔著一根網線就萬事大吉,這才著了道。
顧承平從趙海洋手里拿過揚聲器。
“我是向陽分局經偵支隊的副支隊長,好運氣公司的案件基本都是由我們來負責。現在的情況比較復雜,好運氣公司的高層通過洗錢公司已經偷偷把錢轉去了國外,他們公司賬戶里一點錢都沒有了。我們經偵支隊也在努力追回贓款……”
眾人聽到說公司賬戶沒錢了,一個個徹底懵了,顧承平后面說的話他們完全聽不進去了。
好不容易勸走這些人,趙海洋和顧承平精疲力盡地回到會議室,江淮序也剛從局長辦公室回來。
眾人重新落座,葉鶯時抱著電腦最后一個踏入會議室。
人齊了,賀堰迫不及待問道:“這些人什么情況?”
“還能什么情況,都是想要錢的唄!
樓下的情況也沒什么好說的,趙海洋簡單說了兩句,而后感嘆道:“這些人總幻想著自己能一夜暴富,最后賠的血本無歸。其中還有一人是自己爹媽的手術費不夠,把爹媽最后一點救命錢拿來賭翻本兒的。聽說好運氣公司賬上沒錢了,當場就暈了過去。”
虞小夏小聲說:“這也太可憐了……”
顧承平搖搖頭,“他們不可憐!
他想了想,又換了種說法,“或者說里面大部分人都不可憐,包括趙隊剛提到的人在內,他們早就在里面輸光了自己的本錢,這次過來就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要回他們輸掉的錢!
“顧隊說得沒錯。”趙海洋接著說道,“最初鬧得最兇還襲警的幾人已經被抓起來了,一查他們的資料發現這幾個還都是有賭|博前科的。有一個這次玩得挺大,背著老婆孩子把家里全部積蓄拿出來賭|博,最后血本無歸。還有一個人把家里的房子抵押了來賭|博,現在貸款還不上,銀行警告他數次,馬上就要收他的房子了。
“這里面的組織者也是一個有前科的爛賭鬼,他輸光了從高利貸公司借來的所有錢,等高利貸還不上了被催債公司找到門才知道害怕。走投無路之際,他看見新聞說好運氣公司被查封,這才動了歪腦筋組織大伙過來鬧事,看看能不能用這種方式讓公安局把他們輸掉的錢退給他們。”
虞小夏唇角撇了下來,“……白同情他們了。”
“不管怎么說,這件事情的影響確實不小!苯葱蛞蛔忠活D道,“葉局剛叫我過去就是給我下了死命令,我們必須盡快破案,盡快追回全部贓款!”
“明白!”
“切回正題,我們重新安排下工作。”江淮序挨個點名。
“海洋,你帶人去交警隊查監控,主要調查錢振的車輛信息。郭姐,你還是跟霍妙一組,你們負責調查錢振的社會關系。宏遠,你去協助葉隊,看看經偵那邊兒有什么需要你幫忙的!
“是!”
江淮序安排完刑偵的工作,葉鶯時剛要開口,卻被顧承平搶了先。
“老大,你這幾天就負責看你從劉銘啟電腦里拷貝來的行車記錄儀視頻,別的事兒不用你操心!
葉鶯時:“……這幾天?”
劉銘啟行車記錄儀的視頻一共只有七天的,他這七天每天也就開4個來小時。這些視頻一共加起來都不到30小時,遇到沒人說話的視頻直接倍速看過去就好,快得很。
她現在已經看了一小半,剩下的視頻今晚就能全部看完。
顧承平視線落在她頸部的紗布上,肯定地點點頭:“對,這幾天!剩下的交給我們就好,你主要負責休息養傷,順便看視頻。”
安排完所有工作,專案組眾人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
昨天下午葉鶯時發現胡遠清銀行賬戶中有好幾筆交易對象是一個虛擬貨幣交易平臺,而對方平臺給他匯款時,會特意換了很多個賬戶,葉鶯時懷疑這是為了躲避金融監管。
經偵支隊的警員們一致猜測胡遠清就是在這里和劉銘啟進行的交易,所以他們才會查不出來,因而從昨天下午開始,警員們一直在調查胡遠清的虛擬貨幣交易賬戶。
到了今天晚上,經偵支隊終于通過交易線索中的蛛絲馬跡找到了這個虛擬貨幣的交易平臺。
前來援助的蕭宏遠研究了一下,他發現這個交易平臺的安全防護級別非常低。
他嘗試了幾次,很快就進入了這個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的后臺,順利找到了胡遠清和劉銘啟的賬戶,還獲取了他們兩人在這個交易平臺上的全部交易記錄。
經偵支隊的警員們加班加點一晚上捋清了這兩個人在交易平臺上的交易記錄。
第二天一早,江淮序拿著這兩份交易記錄,帶著莊澤語再次提審劉銘啟。
劉銘啟等得望眼欲穿,見著江淮序之后迫不及待的問道:“怎么樣啊江警官,你們抓到老胡了嗎?”
“抓到了!苯葱虿坏人磻,迅速問道,“我再問你一次,10月23號那天晚上,你跟胡遠清在他的別墅里見面,你們到底聊了些什么?”
劉銘啟不自覺地別開視線,含糊地回答:“沒聊什么,就是他忽悠我來給他頂罪!
“他許諾給你什么好處了?”
“他讓我當老大——”
“劉銘啟,到現在為止你還不愿意說實話是嗎?”江淮序冷冰冰地打斷他,“他用錢收買你,讓你替他頂罪。為了逃避警方監管,他還通過虛擬貨幣交易平臺給你轉了錢!
江淮序站起身把胡遠清和他在虛擬貨幣平臺上的交易單甩在他的小桌板上,冷眼看著他,“劉銘啟,我以為秦萌萌能喚回你的一些良知,看來是我錯了,你還是一樣死不悔改!
劉銘啟沉默了幾秒,苦澀地扯起唇角,“老胡他都招了?”
他長長嘆了口氣,仰起頭望著天花板,聲音泛苦,“我知道我這一進去,你們會凍結我所有的財產和銀行賬戶,我這些年的心血全部都付之東流……我沒有別的奢望,我就是想給我女兒留下些錢。”
莊澤語簡直無力吐槽,“你有手有腳,你想給你女兒有錢就自己通過努力去掙。∧氵`法犯罪詐騙得來的錢算什么?你還想把錢留給你女兒?你知不知道花贓款也是犯法的?我看你是想害死她!”
劉銘啟緩緩垂下頭,羞愧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見劉銘啟以為這些線索都是胡遠清交代的,江淮序也沒糾正他,淡聲問道:“現在可以好好交代了嗎?”
“我……老胡他確實給了我500萬的虛擬貨幣……”劉銘啟艱難地開口,“捧我做老大那事兒也是真的,他說他會以我的名義給我兄弟每人50萬補償。這些錢他先打到我這兒了,等我出去了之后再轉給兄弟們。”
“老K是誰?”
“是我們緬北的大客戶,據說在咱們國家也有勢力。不過我不認識,也沒見過,每次都是老胡負責跟他聯系,我也只聽老胡說過。反正傳言老K這個人心狠手辣,老胡每次提起他也是挺忌憚的!
江淮序也猜到劉銘啟對老K估計是不知情的。
他意味深長的說,“我們現在的確把胡遠清抓了,但他現在一口咬定這個洗錢案跟他沒有關系。是你自作主張,利用他的平臺干這些違法犯罪的事,他毫不知情。”
“放他媽的狗屁!”劉銘啟一心想早點出去跟女兒團聚,聽胡遠清把鍋全甩到他頭上,他眼睛一瞪,急了,“我哪兒會搞拍賣這些東西,還不是他和張川洲教的!張川洲就是他的狗,老胡指哪兒他打哪兒!”
他罵罵咧咧地吐槽了一通,最后道:“你們要證據是吧?我懂!我家衛生間天花板東北角處有個暗格,你把暗格打開,里面那個防水袋里就是你們要的證據!老胡這個人謹慎的要命,平時我們聊重要內容時都是在他的地盤,就這點兒證據我弄得還挺不容易的。”
……
從訊問室出來,莊澤語立刻帶著人去劉銘啟家里尋找他藏的證據。
江淮序一個人朝著刑偵支隊的方向走著,正好和準備來找他的葉鶯時碰了個正著。
“審完了?”葉鶯時瞅見江淮序這副神情,眉梢揚起,“瞧你這副模樣,看來劉銘啟都招了!
“證據都懟他臉上了,他不招能怎么辦?他手里也留著有一些胡遠清的犯罪證據,小莊已經帶人去他說的地方找證據去了。”江淮序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文件袋上,“看來你們也有新的發現!
“對。”葉鶯時朝著刑偵支隊的方向邊走邊說,“這兩天我們不是在對比好運氣公司的賬目嗎,我們發現這家公司大部分的錢都被非法轉移到了境外!
“轉移到了境外?”江淮序嘖了聲,“不會是緬北吧?”
葉鶯時微微一笑,“還真是!
“那就對上了,劉銘啟說老K就是他們緬北的大客戶,他每次只跟胡遠清對接,這么看好運氣公司背后很可能就是老K。”江淮序頓住腳步,看向她,“你還記得董大明背后的靠山嗎?結合董大明當時這么堅定地往緬北逃,有沒有可能……他背后的靠山就是老K?”
“很有可能!”葉鶯時說道,“我們分頭行動,影視公司名單這塊兒交給我們吧,我們順著繼續往下查。你們早點把錢振找到,再看看能不能從胡遠清口中問出點什么。”
這幾天專案組的警員們都在圍著拍賣會和胡遠清打轉,到現在為止蕭宏遠上次用插件總結出來的影視公司名單還沒查完。
江淮序頷首,“好,等小莊把證據拿回來,我們立刻再審一遍胡遠清!”
作者有話說:
2023年的最后一天啦,可能是今年太忙了,總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哇,一眨眼一年就過去了!
寶貝們新!年!快!樂!評論區揪10位寶寶發紅包呀。
感謝在2023-12-28 23:59:16~2023-12-30 23: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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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8章
◎家族信托◎
胡遠清這人非常謹慎, 哪怕劉銘啟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大大咧咧沒腦子、很講兄弟義氣。他表面上和劉銘啟和和氣氣,該對劉銘啟警惕的時候也毫不含糊。
他也猜到劉銘啟手上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他的犯罪證據,因而那場拍賣會被警方一窩端了之后,他冒險回到京城見了劉銘啟, 連忽悠帶利誘, 終于讓對方同意幫自己頂罪。
胡遠清第一次進訊問室時之所以死皮賴臉什么都不承認, 他也是在試探看看警方手里到底有多少證據,劉銘啟又捅了他多少事情。
江淮序早就看出來胡遠清這副心態。第二次審他時,他們拿出了足夠多的證據把胡遠清錘得死死的。
胡遠清這人也是能屈能伸, 見著警方證據充足, 他立馬換了一副嘴臉,高舉雙手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莊澤語懷疑地瞥了胡遠清一眼, “那你先說說,你做洗錢生意多久了?”
胡遠清眼珠一轉,張口就來:“我半年前開始策劃,最近找到了劉銘啟才開始操作洗錢這件事兒——”
“胡遠清。”江淮序出聲打斷他, 淡淡地說,“你要是這么個交代方式可就沒意思了!
“你看我這腦子, 我這不是記錯了嘛!”胡遠清被江淮序點破也不惱, 還給自己遞了個臺階下, “我干這行兩年了!
“客戶都有誰?”
“這個太多了, 我是真不記得了!
胡遠清對上江淮序想刀人的眼神,又立刻補充道,“但是我保險柜里有客戶資料和賬本!”
“緬北的老K也是你們客戶?”
“他算是我們這里最大的一個客戶了,不過我跟他很少接觸, 也沒有直接跟他對話過, 唯一的幾次直接對話也是通過好運氣的總經理!
“錢振?”
“對, 他是老K的人,負責跟我談業務的都是他,博丨彩公司的資金監管也是他!
“也就是說,你甚至沒見過老K?”江淮序問。
“我就是一洗黑錢的,我問這么多干嘛?我們洗黑錢也有這行的規矩,知道的太多死的就快!焙h清輕呵了一聲,眼神里透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之色,“劉銘啟這孫子就是參與的太多!當時錢振讓我們幫忙找個白板身份證起公司,我本來不愿意做,因為做得越多越容易出破綻嘛。但這家伙總覺得一起合作就是兄弟,得幫一把,一口答應下來了。他這人真的蠢得可以,頭腦一熱什么都敢做!”
莊澤語抓住了胡遠清這話的重點,“你的意思是劉銘啟知道錢振是老K的人?”
“他當然知道了。”胡遠清腦子轉得也是快,聽莊澤語這么問立刻明白了,“這孫子該不會告訴你錢振是我的人吧?靠,這么往我身上潑臟水就過分了哈!”
江淮序嘲了聲,“你也沒少往他身上潑!
胡遠清假裝沒聽見他這話,痞里痞氣地問:“警官,我這也交代得不少了,你說我這兒能有機會減刑嗎?”
江淮序沒搭理他,繼續問:“你跟董大明是怎么回事兒?”
怕他裝傻,江淮序提醒道,“你們表面上假裝不認識,背地里拿著火爆文化的高額分紅!
“這事兒啊……就說來話長。”
“你慢慢說,我們有的是時間。”
胡遠清要了杯水,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指摩挲著紙杯外壁不慌不忙地說起來。
“大概是年初吧,老K的產業可能是迎來了井噴期,要洗的資金越來越大。我這邊兒明顯跟不上他的腳步了,人手也不夠,于是老K讓董大明跟他的人來輔助我。我呢就負責策劃,在背后幫他們把握一下大方向,董大明帶著他的兄弟們去實施。我拿的那個高額分紅其實就是我洗錢的傭金,以及公司開起來之后我得到的好處費!
在此之前江淮序和葉鶯時就猜測董大明是老K的人,胡遠清的話也證實了這一點。
江淮序若有所思:“除了好運氣這家博|彩公司和火爆文化MCN公司之外,老K這人在國內還有哪些產業你知道嗎?比如影視公司?”
“我只負責洗錢,打聽別人的產業干嘛?”胡遠清理所當然地說,“我只知道好運氣公司和火爆文化MCN公司,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們是想通過這個來確定老K的身份?你們想多了,就算我知道他有哪些產業,那些公司的老板也會像好運氣和火爆文化一樣,老總是類似董大明或者錢振這種人,不可能是老K本人!
他喝了口水,翹起二郎腿繼續說道:“不過我雖然不知道他名下的影視公司,我倒是知道另一件事情。葉青彤你知道吧?她其實也是錢振的人。不過因為她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所以她負責做的事情都是比較干凈的!
江淮序挑起眉,“你跟葉青彤以前就認識?”
“這你都看得出來?”胡遠清倒是有些詫異,“我跟她確實早就認識,我也是后來無意中才知道她是錢振的人。講道理,我到現在都不能確定我跟她最初認識到底是不是老K授意她故意接近我!
江淮序又翻來覆去問了半天關于老K的事情,確認他沒什么能交代的了,話鋒一轉,話題引向孫亦。
“你讓孫亦給笑看紅塵當助理就是為了監視他們?”
“對!董大明這人陰險又自私自利,心眼多得能讓人犯密集恐懼癥。而且說到底董大明不是自己的人,所以我得防一手。∮谑俏揖妥寣O亦去給張天奎……哦,就是那個笑看紅塵,她明面上是給張天奎當助理,實際是幫我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說到這里,胡遠清眼神一暗,咬了咬后槽牙,“孫亦這孩子傻的不像我親生女兒!我再三強調你好好當助理,別太摻和他們之間的事情,也別太信任他們?伤褪遣宦,自以為是得很!結果好了吧,命都沒了!”
“你們平時交流就是孫亦房間的暗格?”
“這你也看出來了?看來你們有點兒本事嘛!焙h清咂咂嘴,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個機關是我們用來存放一些重要東西或者證據,密碼一個月一換,我每次看到書房的照片就知道那幅畫按鍵順序以及里面的數字密碼!
“最后一個問題。”江淮序道,“你的贓款都存哪兒了?”
“大部分存到了我兒子的家族信托里了,還有一部分被你們凍結了。”胡遠清無辜地轉了轉眼珠,“江警官,我也想配合你們警方辦案把贓款全部上繳,但我沒辦法吶!現在這錢它已經不屬于我了,我無權操作!
家族信托所有資金完全脫離所屬人獨立運營,信托的條款一旦成立就無法更改、無法撤銷、無法追贓。
換言之,這部分資金的所有權已經被轉移至了信托機構,不再屬于胡遠清所有,也不受他的任何狀態所影響。這種隔離作用讓警方的追贓難度非常大。
但即便難度再大也不能放棄。
江淮序按照葉鶯時提前交代給他的,問了胡遠清關于家族信托機構的詳細內容。
接下來的兩天,經偵拿著這些信息著手調查胡遠清所委托的家族信托,以及蕭文宏之前用插件過濾出來的影視公司。
刑偵在全力調查關于錢振的線索。
進入11月之前,兩邊的調查總算是有了突破。
10月28號的早會上,兩隊湊在一起整合所有信息。
會議室幕布左上角是一張男人照片,其余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江淮序站在幕布側前方,手里的激光筆時不時在幕布上劃過。
“錢振,名錢于山,今年35歲,是京城本地人。他早年在新加坡留學,學的是計算機相關專業。大學畢業回國后在港市工作了4年,之后這個人就在國內沒有生活記錄了。直到去年才有了他從緬甸進入滇省國境回國的記錄。”
提到這茬,趙海洋忍不住吐槽:“這小子在緬甸改了名字,改了身份,去年回來之后一直用的化名。我們也是在戶籍科對了很久資料,又找緬甸警方協助才查到他的底。”
盧文萱面露同情,“你們辛苦了,這想想就很難查!
趙海洋抿了口枸杞紅棗水,擺擺手:“也還好,江隊仔細聽了好幾遍你們拿來的那段錄音,確定這小子是東城口音,所以我們基本沒走什么彎路,查得挺順利。”
好運氣公司的員工基本都是經偵負責審的。在第二輪審他們時,有兩名員工偷偷告訴經偵的警員,他們不敢針對好運氣公司非|法|博|彩問題出來報警是因為錢振經常威脅他們,其中還有個職員錄音了。
“我天,江隊耳朵這么靈嗎?”盧文萱驚奇地眨了眨眼,“這難道就是你們刑偵刑警的自我修養?”
葉鶯時把玩兒著馬克杯的把手,似笑非笑地撇了眼江淮序,“別人我不知道,但你們江隊純粹是從小跟人打籃球練出來的!
江淮序眼皮一跳,立馬轉移話題,“接下來我們——”
專案組其余警員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無視了努力岔開話題的江淮序,膽大包天地慫恿道:“葉隊別理江隊,來來來咱繼續說!”
葉鶯時欣賞著江淮序無可奈何又拿她沒招的眼神,笑瞇瞇地繼續說:“江隊每次去東單打球,碰上不服氣的約下次籃球,生怕別人跑了,一定要從口音里判斷出對方是哪個區的,最好還能知道對方是哪個街道的。如果下周對方爽約,你們江隊就拿個喇叭去人家街道喊人家出來打球,別提多嘲諷了!”
葉鶯時話落,警員們肅然起敬。
“噗——江隊真調皮!”
“這也太嘲諷了哈哈哈!”
“嘖嘖,男人的勝負欲啊~”
江淮序:“……”
跟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馬一起共事,也不見得全是好事兒:)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今天繼續給寶寶們發紅包呀!今天評論區留言的都有紅包呀~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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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調查影后◎
江淮序站在投影幕布旁邊, 有些無奈地望著眉飛色舞開自己玩笑的警員們。
他并未阻止大家——前段時間專案組的刑警們繃得太緊了,偶爾放松一下也無妨。
等大家都鬧完后,他才清了清嗓子,繼續往下說。
“之后我們又去走訪了錢振之前的鄰居, 發現他在之前已經給他的父母全都辦理了移民。另外他的鄰居們還反映說錢振已經結婚, 老婆是港市人, 回京城辦婚禮的時候鄰居們見過。”
幕布上的畫面一閃,變成了幾張監控視角拍下的白色特斯拉汽車。
“這些照片是昨天晚上東城區東直門區域的監控拍到的畫面。經過我們的查證,這輛汽車的車主名叫姜源, 而且這輛車不是套|牌|車!
“不是套|牌|車?”顧承平立刻問道, “那這個姜源和錢振是什么關系?他為什么給錢振提供汽車?”
“姜源最近被公司派出國學習,他走之前找了個機構把車租了出去, 而租車人就是錢振!苯葱虻,“我們目前已經讓交警負責全城監控這輛車了!
畫面再一次切換,這次是一張車輛租賃合同。
“把車租出去了?”賀堰嘟囔,“這家伙膽子夠大的!
江淮序不置可否, “另外,我們還拍到錢振步行在東直門的地鐵站附近出現過。我們懷疑錢振現在的臨時落腳點就在那附近, 現在已經將那周圍路段進行了嚴密部署。”
這幾天一直負責盯梢行動的莊澤語緊接著說道:“錢振這人很小心, 他從好運氣公司逃跑之后一共就出現了兩次, 而且這兩次很有可能還是出來買生活必需品。我們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還在地鐵站對面的12層租了間房子,和兄弟們一起24小時盯梢他。
“而且錢振的臉部特征也已經進入了京城天眼系統內,現在他無論出現在京城的哪片區域,監控都會自動追蹤他的行蹤!
莊澤語說完, 趙海洋又開口道:“這幾天我們查了葉青彤最近半年的行程!
他攏好桌上的文件, 抬頭環視著眾人, “可能是胡遠清說的那種情況,她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反正我們查到她這半年的行程里,她幾乎就是拍戲、參加接受采訪、參加一些慈善活動等等,行程干凈得不得了,”
待刑偵聊完錢振和葉青彤的情況,葉鶯時接過話茬,說起他們追贓的情況。
葉鶯時快速翻著手里的資料,盡量用刑偵支隊的刑警們能聽懂的語言來解釋,“我們查到胡遠清設立的家族信托公司Tiger在英屬澤西島,是一個全權信托,委托人是他,受益人是他的兒子胡揚!
莊澤語咋舌,“受益人只有他兒子?連他老婆都沒有?”
盧文萱唇角下撇,不爽道:“是呢,他可能就是防著這么一天,他自己都不是受益人。”
郝葉茫然地看著經偵刑警們,問:“澤西島?這是什么離岸金融中心嗎?”
“對。澤西島是國際離岸金融中心,也是歷史悠久的信托法管轄區之一了!辟R堰解釋道。
“我們一開始想從委托人胡遠清是否對信托有著很強的掌控權這個方向調查,但是發現這個信托獨立性很高,并不存在這種情況。信托中除了現金、債券之外,最值錢的資產就是一家BVI公司(注1)的股份,這家公司還在加拿大魁北克有一套價值370萬加幣的豪宅供胡揚居住。”
370萬加幣,相當于2000萬人民幣了。
之前他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嫌疑人將所有的贓款洗干凈,都通過贈予的方式放入信托中,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
經偵經過嚴密的調查,發現該嫌疑人對信托的財產有著很強的掌控權,還找到了很多嫌疑人私自挪用信托財產的證據提交給信托設立地區的法院。
最后,法院判定該信托為虛假信托,信托設立地區政府配合也很高,最終成功追回絕大部分贓款。
“按理說該信托的受益人是胡揚,而且信托財產位于魁北克,并通過英屬維爾京群島注冊的控股公司持有,澤西島并沒有管轄權命令司法機構處理外國資產(注2)。明面兒上胡遠清這么操作確實很安全,但他忘了一點,他這些錢屬于贓款!
葉鶯時知道刑偵警員們對這些并不了解,因而她簡單介紹完情況,便直接說起目前的進度。
“現在我國政府已經向澤西法院提出請求,要求凍結胡遠清以及胡揚所有的可變現的資產。澤西島要臉,很在乎自己離岸金融中心的聲譽,他們對國際追贓一直持配合的態度(注3),接到我國政府的請求后已經在嚴查胡遠清以及這個信托項目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經偵這邊兒兵分兩組,葉鶯時帶隊全力追贓。顧承平帶著剩下的人去細查蕭宏遠插件過濾出來的那10家公司。
葉鶯時話落,顧承平緊接著開口:“關于老K和他在國內的影視公司,我們也將范圍再一次縮小。
“這10家公司中,老板有東南亞華僑身份、手上有國內的影視公司、同時還在國內投資過影后葉青彤電影的公司有三個,分別是鯤鵬影視、龍宸影視和天虎影視。目前我們正在調查這三家影視公司及其老總!
江淮序思忖一番,提議道:“或許我們可以在嚴密監控這三家影視公司的情況下接觸一下葉青彤?”
賀堰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江隊你的意思是,我們接觸完葉青彤之后,哪家公司做出反應,那家公司的老板就很有可能會是老K的人?”
江淮序頷首,“是這個意思!
他又道:“你們現在任務緊,還得追贓,我們這邊兒分出人手協助你們一起查這三家公司吧。”
“也行!比~鶯時嗯了一聲,“葉青彤最近有行程嗎?”
趙海洋查了葉青彤好幾天,對她的行程無比熟悉,張口就來:“葉青彤最近一個月都在半島影視基地拍戲,不過她最近三天在京城有個通告,昨天晚上拍完了劇組的戲后連夜回了京城,目前正在云天視頻平臺接受電視采訪,我們的人一直在盯著她呢!
葉鶯時又問:“她結束采訪之后還有什么安排?”
趙海洋低頭看了眼資料,“她下午在國貿商城還有一個奢侈品的開業儀式要參加!
顧承平遲疑了一下,“如果去云天視頻的公司演播室去邀請葉青彤協助調查,恐怕會把還在調查的案件直接公開化,不利于我們之后破案!
江淮序手指叩了叩桌面,提議道:“這樣,海洋你聯系一下葉青彤的經紀人,看看在國貿商城的活動開始之前她能不能抽出點兒時間跟她聊聊。”
趙海洋點點頭,“行,散會后我就去聯系!
眾人商議后,專案組警員們分成了6個小組。
唐進、虞小夏他們負責繼續盯著追贓,江淮序帶著刑偵支隊部分警員和葉鶯時、顧承平等人一起分別接觸鯤鵬影視、龍宸影視、天虎影視這三家公司以及葉青彤,刑偵支隊其他警員在東直門地鐵站附近繼續盯梢錢振。
會議結束,所有人分頭行動。
江淮序聯系了葉青彤的經紀人,對方很是挺配合。
雙方商議了一番,最終約在今天下午三點在國貿商城8層的一個意大利餐廳的私人包間里見面。
江淮序和葉鶯時知道葉青彤時間緊迫,兩人下午2點半就到達了約定地點。
他們到達時葉青彤正在拍攝今晚開業酒會的宣傳物料。
兩人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看了一會兒,等時間差不多了才進入包間等著葉青彤工作結束。
攝影師、化妝師和經紀人原本還在包間里,等江淮序和葉鶯時進來,經紀人朝著他倆打了聲招呼,帶著攝影師和化妝師先出去了。
幾分鐘后,葉青彤推門進入包間。
她在江淮序和葉鶯時對面入座,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絲毫沒有不耐煩,聲音也溫溫柔柔的,“二位是上午聯系我經紀人的警官吧?”
“是!苯葱蛄脸鼍僮C,“之前跟你經紀人介紹過,我是向陽分局刑偵支隊的,這是我同事,她是經偵支隊的!
葉青彤掃了眼兩人的警官證,“你們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江淮序也沒客氣,開門見山道:“據我們了解,你在這個月早些時候參加過胡遠清的拍賣會。我們想了解一下,你跟他的私人關系怎么樣?”
“胡遠清?”葉青彤微微蹙起眉,似乎是在大腦中努力檢索這個人到底是誰。
好幾秒,她的眉頭驀地一松,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奧,我想起來了,這個月我還在他的拍賣會上拍過一件首飾呢!但是……我跟他并不是很熟的。”
“這樣啊!苯葱蚝腿~鶯時不動聲色對視了一眼。
這可跟他們看到的,以及胡遠清交代的完全不一樣。
作者有話說:
(注1)在英屬維爾京群島(The British Virgin Islands, B.V.I)注冊的公司就被稱作BVI公司
(注2)《2008年犯罪收益(沒收和工具沒收令的執行)(澤西島)條例》中提到,不允許對澤西島以外的財產發出命令。
(注3)2023年8月24日,澤西島政府發布新的命令,進一步修訂《2016年犯罪收益(非專業受托人的職責(澤西島)令》,要求所有私人信托公司(PTC)和其他作為信托受托人的法人團體,根據澤西島的反洗錢(AML)制度進行注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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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突發情況◎
之前胡遠清交代說, 自己跟葉青彤早就認識。
就算胡遠清沒有交代,江淮序第一次參加胡遠清拍賣會時看著這兩人互動時的感覺和狀態,他也能確定這兩個人肯定認識。
而在葉青彤口中,他們卻并不熟。
面對葉青彤的謊言, 江淮序和葉鶯時并未表現出半點懷疑。
葉鶯時扯起唇角笑了笑, “上次拍賣會我也有幸參加了, 我看你們互動自然又默契,以為你們私下關系應該不錯,沒想到你們兩人居然不熟!
“我畢竟是演員!比~青彤輕輕撩了下頭發, 語氣依舊從容自然, “拍賣會屬于工作時間,不是我真情實感做自己的時候, 我自然得演繹出該有的樣子。”
“那葉女士現在跟我們——”葉鶯時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下,眼神定定地望著她,唇邊的笑意顯得有些意味深長,“是在演戲, 還是真情實感呢?”
葉青彤莞爾一笑,“葉警官說笑了, 你們刑警的眼睛是最毒的, 什么犯罪嫌疑人都逃不過你們的法眼。我只是一名小演員而已, 我是演戲還是真情實感, 你們還能看不出來嗎?”
“既然你們不熟。”江淮序突然問道,“你為什么會選擇在他的拍賣會拍賣首飾?”
“是朋友介紹的。”葉青彤順勢從身旁的手包里拿出一串香灰琉璃手鏈,有一下沒一下的盤著,“我前段時間不是拿個大獎嘛, 拿獎之后呢我就總覺得自己不太順。我找了個大師, 大師說我應該多做點慈善積陰德, 所以我就讓我的朋友聯系了一下,她跟我說京城這段時間所有的拍賣公司只有胡遠清胡總的拍賣會有明星慈善拍賣這個環節,于是我就聯系了胡總。”
她將手串套進手腕,笑意盈盈,“就是這么個情況。”
葉青彤腕間的香灰琉璃手鏈是近期最火的款式,手鏈上的掛穗上帶著“潭柘寺”的logo。
葉鶯時視線在手鏈上掠過,又重新回到葉青彤的臉上。
“你口中的‘胡總’已經以為涉嫌非法洗錢等罪名被警方逮捕了,我們這次來也是想找你了解下情況,好方便我們之后的調查!
“是嗎?我之前確實看到了有關他的負面新聞,看到的時候還有些難以置信呢。”葉青彤面不改色,“不過我跟他確實不熟,可能幫不上你什么忙!
葉鶯時隨意地點點頭,隨后換了個話題。
“葉女士,我們了解你情況時發現,你接拍的鯤鵬影視公司的電影是最多的。你從這家影視公司成立之初就開始接他家投資的戲,這么多年你和這家公司合作片酬從來沒漲過,可你又不是他們公司的簽約藝人,能說說原因么?”
葉青彤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葉警官,您這不像是在查案,更像是在問八卦吧?”
“例行調查罷了,還得請葉女士多多配合!比~鶯時道,“我查到你接鯤鵬影視公司的戲時,每部戲都只收300萬片酬。我們還查了一下你的繳稅記錄,你去年一部戲都要5000萬起步了。”
她輕笑一聲,“葉女士這么喜歡做慈善,應該不會偷稅漏稅吧?”
“葉警官,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我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這要是有狗仔偷拍,10分鐘后熱搜第一就該是‘葉青彤偷稅漏稅被向陽經偵約談’了!比~青彤半開玩笑似的說了句,而后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些水,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我和鯤鵬影視的合作都是有合同的,你們也能查到他們給我接的片酬。”
她又用餐叉扎了桌子上的一塊水果放入口中,微微抬眸,眸底含笑,“鯤鵬影視的老板對我有知遇之恩,圈子里都知道的。如果鯤鵬影視找我拍戲,我不但片酬壓得低,我還會從準備期開始就不接別人家的戲!
江淮序挑眉,“也就是說你跟鯤鵬影視不存在別的利益關系?”
葉青彤回答得斬釘截鐵,“絕對沒有!
江淮序同葉鶯時對視了一眼,隨后點點頭,“感謝葉女士能在百忙之中協助我們警方破案,如果你未來還想到關于胡遠清的其他信息也可以第一時間聯系我們警方。”
葉青彤微微頷首,“協助警方破案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起身,“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葉青彤一同起身,客氣地將他們送到門口,在門口和拎著咖啡回來的助理碰了個正著。
“兩位警官,我要回去繼續拍攝了,就不送你們了!比~青彤扭頭囑咐助理,“小夏,你送送兩位警官!
夏助理連忙應聲,將咖啡遞到葉青彤手上,轉身禮貌地對江淮序和葉鶯時道:“兩位警官,我送你們下樓!
江淮序沒有拒絕,“有勞了。”
兩人和夏助理并排往外走,身后,葉青彤他們重新忙碌起來。
“大家都準備一下,繼續拍攝了!”
“化妝師呢?先去包間里給葉姐補個妝!”
“攝影師就位!
……
夏助理帶著兩位警官來到電梯間等電梯,江淮序正打算醞釀著從助理這兒旁敲側擊的打聽些葉青彤的情況,突然聽見包廂里有一句慌張的吼叫聲。
“快叫救護車!青彤暈過去了!”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他們所在的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
三人誰也沒有進電梯,回過身朝著包間里跑去。
包間里外兵荒馬亂,葉青彤倒在地上,經紀人抱著她的腦袋,朝著其他人大喊:“愣著干什么?聽不懂我說話嗎?快叫救護車!”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匆匆趕回來的夏助理手忙腳亂的拿起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葉鶯時大步走過去探了下葉青彤的鼻息,她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
江淮序已經拿起電話分別給轄區派出所和趙海洋都去了電話。
掛了電話,他掏出警官證,迅速控制現場。
最先趕到的是999急救車,車子到樓下之后,急診室大夫跟著擔架隊一起來到了八層,一路小跑進包間,第一時間檢查了葉青彤的情況。
大夫帶上聽診器,扒開了她的眼皮看了看,隨后對她做了一系列簡單的檢查。
一分鐘之后,大夫站起身,指揮著兩名擔架員將葉青彤小心地抬到擔架上,接著走到葉鶯時面前低聲說:“警官,她很可能是中毒了!
葉鶯時眼皮一跳,“食物中毒還是……?”
大夫搖搖頭,面色沉重,“肯定不是食物中毒這么簡單。”
葉鶯時沒想到兇手居然膽子大大到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下毒,看來他們最近這一系列調查、抓捕給老k造成了不小的麻煩,而葉青彤應該也是他手里很重要的人。
她來不及多想,和江淮序耳語一番,然后跟著他們一起上了急救車。
江淮序則留在現場維持秩序,并保護案發現場。
他用身體擋住出口,面容冷峻,“大家現在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東西,一件物品都不能帶走現場所有物品都會成為證物,請大家配合,謝謝!
眾人心有余悸地看看其他人,七嘴八舌地抱怨起來。
“警官,你是懷疑我們中有人給葉姐下毒?”
“啊,可是我晚上還要去給一個女明星化妝的!她要參加一個晚宴的!”
“電腦也不能帶走嗎?”
“對啊,警官。我這相機也不能帶走嗎?我總不能拿相機給人下毒吧?”
眼見著大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江淮序語氣嚴肅,明明白白地說道:“這里的東西全都不能帶走。不僅東西不能帶走,你們一會兒也需要跟我們回局里接受調查。”
“啊!那我們后面的工作怎么辦。俊
“今天這場拍攝是不是也黃了?”
“廢話!葉姐都進醫院了,還怎么拍?”
“可我一會兒還有別的工作啊……”
“不好意思各位,恐怕后面的工作你們需要停一停了。”江淮序打斷眾人的討論,“葉青彤遭人下毒,生死未卜。在事發前你們都跟她有過接觸,所以需要麻煩你們接受警方的調查!
眼見著其他人張嘴又想說什么,經紀人提起一口氣率先開口,堵回了他們要說得話。
“大家不要吵了,工作的事情放放,先配合警方的工作!”
二十分鐘后,這家餐廳所在轄區的派出所民警率先到達了現場。
民警們到了后拉起警戒帶封鎖了現場,又將事發前接觸過葉青彤的所有人員全部控制起來,帶到一旁給每人做了簡單的記錄,也好方便一會兒帶回局里。
這邊兒花了十幾分鐘終于把場面徹底控制住。沒一會兒,向陽分局刑科所的同事們也到達現場。
方才在電話里沒有說的太詳細,來了之后江淮序又挑著重點和他們說明了情況,刑科所的同事點點頭,戴起口罩進入包間。
江淮序剛把他們送進包間,口袋里的手機頻頻振動。
他拿出手機,迅速接起電話,“喂,夜鶯,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醫院方面已經初步證實葉青彤是中毒產生的窒息,但是具體是什么毒物還需要化驗。”
“她現在什么情況?”
電話那頭,葉鶯時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疲憊,“已經因為心臟衰竭去世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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