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戲開始。
這一天,和親的消息剛剛傳來。
小公主天瀾無法相信這事,像往常一樣,沖進了帝王的寢宮,和自己的父親進行了一番爭執(zhí)。
最后,她所得到的答案讓她意識到,自己這么多年來的寵愛不過是一種擋箭牌。
這個國家需要一個這樣囂張的公主,這個帝王也需要一個這樣受寵的女兒。
她是一個靶子,也是計劃的一環(huán)。
就連曾經被她看不上的太子哥哥,或許也在被她欺負的時刻在暗地里嘲笑著她,如此氣焰囂張,卻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失魂落魄且大受打擊的小公主天瀾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月華如水,天空寂寥。
曾經擺滿了各種名貴物品的寢殿,現在卻變得像個囚牢。那些所有證明著她的權力和富貴,象征著父親寵愛的物品都像是一個個石子狠狠的砸在了小公主天瀾的心里,所有的東西都在一遍遍的印證著她過去是個多么愚蠢的人。
金雕玉佛尊,珊瑚瑪瑙樹,夜明珠掛簾,獨木香狀龕。
寵愛?
小公主天瀾近乎瘋狂地摧毀著這一切,所有的東西都落地,發(fā)出徹底的響聲。她的痛苦除了在這破碎之間顯現以外,竟然再也沒有別的途徑了。
今天的這一切成為了摧毀小公主天瀾心理防線的最后一擊。
她曾經那么相信的父王,曾經那么引以為傲的身份,全部都變成了泡影。
東西砸累了,小公主天瀾直接拎起一壺酒,坐在宮殿門口。她的長裙散開,落了滿地。
這種時候她才意識到她竟然沒有一個好友可言,現在這種特別想要喝酒的時候,竟然也只能一個人對著月亮暢說自己的心事。
貼身婢女走到她的身邊為她包扎剛剛不小心劃破的指尖。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整個空間里只有酒不小心灑落地面的聲音。
或許風吹過的時候,樹葉發(fā)出的沙沙聲,也能夠當做是一種回應吧。
小公主天瀾打破了沉默。
“你說,應該有很多人都覺得我很可笑吧!毙」魈鞛懚似鹁茐,眼神中都是寂寥。抬手飲下酒的時候,她的唇邊都泛著苦澀的水漬。
“這酒是桂花釀的。”小公主天瀾自言自語道,“父王說最喜歡金秋時節(jié)的第一朵桂花,我遍替他摘了來,好幾年前就開始釀造了。本打算今年給他一個驚喜。但是我想,他大概從沒真心想要過我的禮物吧?或者,他現在的所求所圖,根本不是這一壺酒!
“哎,話說了這么多,你又能聽懂什么呢?”面對婢女的柔順沉默,小公主天瀾嘆了口氣。
婢女對于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不知曉,面對這樣的她。一向驕傲不可方物的小公主天瀾露出了脆弱的笑容。
她好像很執(zhí)著于這個瞬間想要得到答案。
“你覺得我是個笑話嗎?”小公主天瀾執(zhí)拗地問道。
婢女搖了搖頭,抬起眼來看小公主天瀾的時候,眼神很純粹,她表現的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天真的一樣。而這個天真的人,此刻正在仰望著自己的神明。
婢女溫潤地說出自己的答案:“我從沒有這樣的想法,公主殿下。”
婢女笑了笑,像是一陣清澈平靜的晚風,撩動了湖面,帶起了波紋。
“我覺得公主殿下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婢女很認真地說,“奴婢當時被姑姑罰去浣洗閣,是公主殿下救了奴婢的。那個時候跟在您的身后,奴婢就知道,公主殿下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婢女歪了歪頭,思考片刻,又說,“奴婢不知道是誰對公主殿下說了這樣的話,又或者公主殿下為什么這樣認為自己。但不管如何,在奴婢心里,公主殿下是這后宮之中最鮮活的人兒!
小公主天瀾,的確是后宮之中唯一的明媚色彩。
鄀梨需要飾演的婢女的臺詞很長,但她說的很好。每一個字的斷句都恰到好處,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處理方式,正好符合了婢女質樸動人的設定。鄀梨的眼神和她的仰慕,讓顧桑桑以為自己真的成為了小公主天瀾,當即加強了自己的代入感,一下就回到了那個情境里。
顧桑桑其實剛剛開始無實物表演小公主天瀾發(fā)瘋的時候,狀態(tài)有些浮躁,東西很浮于表面,沒有完全呈現出小公主天瀾心里的破碎和情緒的變化。但是現在,在鄀梨的配合與搭檔下,顧桑桑一下就進入了狀態(tài)。
她仿佛真的成為了后宮中飛得最高的那只鳥。
飾演小公主天瀾的顧桑桑的臉上流露出一種悲傷又歡喜的神情。
她的目光掃蕩過這寬闊無垠的宮殿,看不到的宮墻仿佛就在遠方。飛鳥掠過卻好像無法逃脫。
也許婢女說的是對的,她或許不是一個笑話,但她的確生來就在囚牢里,不可掙扎。
“卡!”選角導演當即喊了停。
鄀梨立刻抽離出來,站姿和身形都改變了,并馬上退離顧桑桑三尺遠的地方。
剛剛的敬仰和信任,立刻被一種不可掩蓋的驕傲取代。
然而顧桑桑還沉浸在戲里沒有出來。
試鏡現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等顧桑桑真的出戲,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在這短短的一段小戲里,被鄀梨給帶走了。
一個履歷上明明只有出演快手短劇這一行字的女人,一個活了二十多年都是菟絲花的女人,居然在本該屬于她的領域上,把她帶走了。
這樣的認知讓顧桑桑覺得后怕。
什么時候鄀梨這個女人竟然有這樣的掌控力了?
她的入戲來的是潤物細無聲,然而帶來的效果卻是連顧桑桑自己都能夠意識到的轉變。本該是她顧桑桑作為這場戲的主導者,她承擔了這場戲里情緒的重要轉變。可是竟然,這樣的轉變,竟然是被自己的對手給推著完成的。
顧桑桑覺得難堪。
最要命的是,鄀梨沒有騙人。她當真是把劇本的所有內容全都記了下來,一字不差,干干凈凈。就好像她仿佛生來就有這種天分一樣,輕而易舉,信手拈來。
要讓鄀梨知道顧桑桑的想法,她一定會嗤笑一聲,告訴顧桑桑。
她,鄀梨,從來不裝沒有準備的逼。
鄀梨卻不知道,自己這隨隨便便的一次出手,竟然又狠狠踩在了顧桑桑的痛點上。
因為背臺詞也是顧桑桑的一個難關。
她小時候成績不好,就是不愛背書。初中不愛背政治歷史,高考的時候藝考落榜,也是因為懶得被文藝常識。后來當了演員,居然天天還要背臺詞。顧桑桑很痛苦。于是她逐漸走上了現在大多數演員選擇的道路:對口型,或者把臺詞說個差不多就行,讓后期配音老師去完成聲音的部分。
顧桑桑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樣有問題。
首先,行業(yè)內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既然大家都在做,為什么她不呢?導演和片方也贊許這樣的行為,比起讓她花時間去背臺詞,去練習自己的原聲,還不如直接請人配音來得痛快。時間就是金錢,想要抓住流量的風波乘風破浪一飛沖天,就必須要快。
再說了,她是個演員。
既然世界上出現了配音演員這樣的工作,那不正好代表了大家各有分工,各自安好嗎?
她不說臺詞,讓配音演員來配。
這就是為配音演員提供工作的機會!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顧桑桑都心安理得地不會處理臺詞。
也理所當然地覺得,沒人會把這東西處理很好。
可是現在......顧桑桑抬頭看著鄀梨,她站著那,風輕云淡。從她第一次知道鄀梨的存在時,這個女人似乎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活得很自我,也活得很單純。她在那張好看的臉上竟然看不見一點被生活折磨過的痕跡。
她不甘心。
她要毀掉她。
可明明她都已經成功了,為什么鄀梨還要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顧桑桑心中越發(fā)地恨上了鄀梨。
憑什么呢?憑什么這個女人就能這么輕而易舉地擁有世界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鄀梨曾經有過很好的家世,有過幸福的家庭,也有著喬云霜。鄀梨的那張臉,她的手,都是顧桑桑夢寐以求的東西!驗殚L得太甜美,入行以來,總是接同樣類型的角色很久了。
三界之中的絕世美女,是顧桑桑喜歡但是因為臉的風格的限制完全不可能拿到的角色。
見到鄀梨的時候,顧桑桑就知道,這個角色是適合鄀梨的。
但她當時很得意,鄀梨不會演戲,也不可能演戲。就算長著一張好看的臉又怎么樣?老婆都守不住,不過是個離了別人就再也活不了的家伙而已。這樣的人根本不會知道她為了走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多少。
可是現在,就連顧桑桑唯一引以為傲的表演。鄀梨也要從中搶去些什么。
一想到這,顧桑桑就開始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要是讓鄀梨知道顧桑桑的想法,只會仰天長笑三聲,鼓掌叫好。
這顧桑桑不愧是喬云霜的靈魂伴侶,兩個人都對自己的演技有著謎一樣的自信。
至于今天震撼顧桑桑的操作,鄀梨卻覺得沒什么,她只是盡職盡責地完成了自己該作的。一個演員,起碼應該能夠自己說臺詞,自己演戲,自己創(chuàng)造角色。嗯,她或許就只是記臺詞的時候比正常人快了那么一丟丟?一丟丟丟?
其實鄀梨在這一段對戲中一直在壓著自己的狀態(tài),畢竟作為一個婢女,在這樣的故事情節(jié)中,確實不需要太大的發(fā)揮,只要去做那個讓主角改變心態(tài)的墊腳石就好。
每個角色都有不一樣的作用,但每個角色至少也應該活起來。
鄀梨尊重故事,所以選擇認真出演。
接下來的這場戲就完全不同了,一想到要開始表演,鄀梨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
因為大家實在是沉默太久,鄀梨等得有點不耐煩。
又不需要現場打分的東西,也不知道大家到底都在安靜個什么。
鄀梨看向選角導演,直截了當地問他:“所以,我現在能開始了嗎?”
之前一直對鄀梨態(tài)度不好,并且質疑她的選角導演,現在對著鄀梨講話竟然也變得坑坑巴巴,不知所措起來。男人仿佛舌頭被打結,口吃著說,“可,可以了!
在一旁看著的編劇和制片沒做聲,但兩人都拿著筆,似乎在紙張上記著什么。
鄀梨從一進場就發(fā)現了一個顧桑桑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在評委桌的旁邊的綠植里,放著一個隱藏的攝像頭。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算是一種測驗。
事實上,隨時隨地發(fā)現鏡頭,抓住鏡頭是一個演員的功底,也是一種天賦。
鏡頭感,鏡頭感,不外乎彰顯著一個演員對鏡頭的敏銳度和表現張力。
這種感覺也是演員職業(yè)的需要和他們的本能,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你的周圍會有一個鏡頭對著你拍攝,而這拍攝的成果將會成為一切八卦或曝光的來源。不少演員都渴求過隱私,但有的時候選擇了這個職業(yè)就注定了一種暴露。面對鏡頭,他們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全看自己或別人怎么利用。
鄀梨對鏡頭的利用幾乎是與生俱來的。
當鄀梨的試戲準備開始的時候,她細微且不動聲色地挪轉了一下位置,找到了一個在她的預判中,也在鏡頭中最合適的角度。
就連光影都在她的算計之下。
下午時分,太陽斜照。陽光會從鏡頭側那個地方玻璃的窗戶里照進來,再加上房屋天花板的頂光,正好能夠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圈側影。而這也能夠讓她的側臉更加好看。
雖然顧桑桑和鄀梨兩人拿到的劇本中都沒有對小公主天瀾的樣貌有過多的描述,但鄀梨猜測這樣一個驕傲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必然也有著傲人的容顏。不然皇帝老兒寵起來估計都會覺得有點沒道理。而且這么篤定地把她培養(yǎng)出來送去和親,顯然是對她的容貌有很強的信心。
所以美當然是第一要務。特別是在一個古裝戲劇中,道具和服裝都這么濃重的情況下,一個公主要是長得其貌不揚,根本壓不住衣服。豈不是離譜?
鄀梨在暗自算計時,顧桑桑心里也在打著小主意。
當她接過鄀梨的試戲劇本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贏定了。
鄀梨的劇本不像她的劇本,能夠呈現出一個人物從高谷到低谷的轉變,也能夠給演員更多的細膩的情緒表現的空間。鄀梨的劇本就是一場很簡單很粗暴的撒潑戲。
這場戲講的是小公主天瀾遇到了另外一個不受寵的大公主天卿。
大公主天卿,婢女生的孩子,就算現在被養(yǎng)在了貴妃身邊,也總是一副任何人都可以欺負的樣子。一個病秧子,一個柔弱的女人。渾身上下沒半點公主的氣質。
這場戲的開頭,正是兩個人相遇的時候。大公主天卿剛被一群新入宮的美人欺負,小公主天瀾出面阻止了這一切。大公主天卿向小公主天瀾道謝,卻被小公主天瀾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頓。
鄀梨的試戲內容主要就是罵人。
顧桑桑作為被罵對象,臺詞不過只有三句。
“我——”
“可是——”
“我們不一樣!
因此一看這劇本,顧桑桑又覺得她可以了。
她總不能連這三句臺詞都說不清楚吧?這不可能,至少不應該。
于是顧桑桑面露得意之色,轉身對著選角導演說:“導演先生,劇本給你吧。我也可以把臺詞背下來的!
選角導演面色麻木: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個二個都開始裝-逼。
試戲片段剛一開始,顧桑桑就發(fā)現鄀梨的眼神一下就變了。
這個女人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一條休閑褲,腳上踩著運動鞋,但當她抬手輕輕地捋了下臉頰邊的碎發(fā),漫不經心地看過來的時刻,一舉一動就生出了一種無可比擬的高貴感。
鄀梨向著顧桑桑走來,光是這小兩步,都走得極為講究。
腳尖輕輕踮起,步步生蓮,她的頭發(fā)上明明什么都沒有,卻好像是頂著貴重的發(fā)飾,脖頸打得很直,帶著古代仕女的韻味。
她看向顧桑桑的眼神,輕蔑嘲弄,卻帶著困惑。
小公主天瀾看著這位姐姐,素日里聽多了她沒脾氣的傳言,今天卻是第一次見。她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平常就是這么被欺負的嗎?”
明明是長姐的身份,但小公主天瀾慣不會用尊稱來叫她。
在這后宮之中,只有皇帝和皇后,能夠得到的尊敬。
顧桑桑這個時候腦子里還能想到劇本的臺詞,回了一句,“我——”
她飾演的角色是懦弱且病氣的,所以就算表現得反應慢了一拍,顯得有些呆愣和唯唯諾諾也沒關系,也是歪打正著。
可接下來顧上她的腦子里就沒有劇本了,不是她有問題,是鄀梨有問題。!
鄀梨根本不按劇本走。。
顧桑桑在心里狂罵,媽的,這個女人的瘋了吧????
顧桑桑記不得劇本里的每個字眼,但起碼知道,劇本里根本沒有鄀梨現在做出的動作。
女人上前一步,指甲掐著顧桑桑的臉蛋,用蠻力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
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又仿佛在把玩一個輕易可以碾碎的花瓶。
她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在這樣脅迫的姿勢下凝視著顧桑桑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看透。
在這樣的對望中,顧桑桑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嘭、嘭、嘭。
在女人的眼神下,她當真覺得自己是那個卑微無比的公主了。
她感到緊張又覺得恥辱,心里不知何來的怨氣和恨意,也叫她的面目忍不住猙獰了一瞬。
而就在這一瞬間,鄀梨狠狠地甩開了她的臉蛋,那動作力道之大,讓顧桑桑差點有些站不穩(wěn),她的身子飄搖了片刻。情緒蓋過理智,猛然回頭,對著鄀梨怒出了無法掩飾的惡意的眼神。
她努力飾演出來的懦弱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而這眼神叫鄀梨勾唇一笑。
“什么嘛。”小公主天瀾嬌氣地說,“你也不能露出這種表情嗎?”
顧桑桑咬緊牙,一時已經分不清這是在演戲,還是在現實中。
“你什么意思!彼o拳。
小公主天瀾燦爛一笑,“別再裝作忍氣吞聲的樣子了,記住,你是公主!
鄀梨向前邁了一步,在顧桑桑的身邊站定,沒有看她,手輕輕抬起,似乎在撫弄兩人身側開得正艷麗的海棠。花瓣輕柔,美人的指尖卻狠辣。
“海棠花生得美麗旺盛,是因為她選擇長在樹上!编e梨的眼神淡淡回頭掃了眼顧桑桑,“而有些花,不被人關注,是因為自甘無名。”
鄀梨伸手扶了扶不存在的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
“別再作賤自己了,你是公主!
說完這話,女人昂著頭向前走了。
顧桑桑低聲地說了一句。
“我們不一樣!
這句話似乎點燃了她內心的情緒,她沒忍住,提高音量,似乎故意想要讓小公主天瀾聽到這句話。
——“我們不一樣!
你生來就擁有寵愛,而我不過是婢女的孩子。
鄀梨生來就擁有一切,而她不過是保姆的女兒。
顧桑桑情緒激動到顫抖,女人卻云淡風輕地笑了下,那笑意里帶著嘲弄,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此地。
但那個隱藏的攝像機里卻可以看見,女人向前走時,眼神堅定,仿若踩著尸骨萬千。
她對著自己很輕地說了一句。
“我們都一樣!
而這話語被風吹散,再無可找尋。
“卡!”選角導演大聲喊道。
他看到這一場已然可以說是面目全非的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回頭去看編劇和制片,這兩人的面色沉重,顯然陷入了思考。
顧桑桑被喚回來,無力地站在原地,才發(fā)現,自己又一次被鄀梨牽著鼻子走了。
最后,制片人說,“都回去等結果吧!
顧桑桑正希冀于鄀梨隨便改試戲劇本讓制片人和編劇生氣的時候,又聽到編劇喊了一聲鄀梨的名字,對著鄀梨說:“你好,鄀梨女士,那個可以單獨留個聯系方式嗎?我有一點故事方面的東西想問一下你的看法!
被一個四十歲的女人要聯系方式,還是第一次。
鄀梨掃了眼顧桑桑,看著她那一張不敢置信的臉就覺得痛快。
“好啊。”她爽快地給了對方微信。
出了試鏡廳,林小林連忙跑過來,拉著鄀梨問,“怎么樣怎么樣怎么樣被沒被罵吧?”
鄀梨哼了一聲,敲了下林小林的腦門。
“你對我也太沒信心了吧?”她反駁道,“我這輩子還沒被人罵過!也還沒沒怕過誰!”
話音剛落。
鄀梨的手機發(fā)出提示,林小林忙把裝在她這的鄀梨的手機遞過去,給的時候掃了一眼屏幕,發(fā)現是一條微信。
鶴希:【我在登機了!
鶴希:【給你三個小時,準備接受懲罰!
草,怎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鶴希不會真的把她隨口說的懲罰聽信進去了吧!不要。∷门屡锣......噢?怎么越想越覺得,多少還是有點期待呢?
鶴希那樣天真又正經的人,能想出來什么樣的懲罰?
鄀梨舔了舔干澀的嘴角。
鄀梨:【搞什么懲罰,有本事你就搞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