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第 91 章
沒想到泡泡比自己還要惦記鹿頭魔術師的秦姝予好氣又好笑。
“你先跟我說說, 那個人是誰？”
泡泡看了她一眼，略猶豫道，“應該是前樂園的代理會長。”
秦姝予：？
見她似乎什么都不了解, 泡泡解釋，“樂園的代理會長和熾天使的地位差不多。只不過, 權利沒熾天使大, 且樂園的代理會長, 地位聽起來很高, 事實上, 他就是個處理樂園雜事紛爭的‘和事佬’、‘受氣包’。
通常樂園出事了, 他就必須出面道歉解決問題。包括客人鬧事、恐怖襲擊、員工分類等等。這種情況延續了七八年, 然后他瘋了。”
秦姝予：？
“七年前, 樂園那位代理會長在某次內部會議中, 屠殺了大半樂園管理層和前去參加的其他勢力的人之后消失了。那次的事件被稱為‘樂園祭’, 因為現場被那人布下了活祭陣，任何活物進去, 都會成為犧牲的祭品。”
“從那以后，他有了個‘屠戮者’稱號, 也被人稱為‘魔神’的擁護者。”
“魔神？”秦姝予滿頭問號，配合著泡泡的解說，快速瀏覽著星域網上搜索出來的記錄。
“他喜歡祭陣殺人，祭陣不僅需要祭品, 也需要祭主。由于他的祭陣太過血腥殘忍, 讓人聯想到了魔神。在種種原因的影響下，他就成了魔神的擁護者。”
秦姝予這會兒搜出來了那所謂的‘樂園祭’視頻。
畫質有點模糊, 卻也將視頻渲染出了一種緊張與不安。緊跟著，秦姝予猝不及防的被滿屏的紅色嚇了一跳, 爾后她聽到一道熟悉中夾帶著淡淡的瘋狂與平靜的聲音：
“你在拍我？還是在求救？”
“滋——”
秦姝予捂著刺痛的耳朵退出了星域網。
她本以為這個視頻是事后其他重臨現場的人拍的，誰知它是案發第一現場。
“所以他的名字是？”秦姝予看向泡泡。
“守律。”
守律？
好奇怪的名字。
秦姝予心想。
“自從他瘋了后，精神狀態不對。被他盯上，會很危險。”泡泡看了秦姝予一眼，說。
“哦。”秦姝予不在意，盯上她的人還少嗎？
去后面排隊吧！
泡泡：“所以我留下對你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秦姝予沒有懟他，現在他確實有點用。
可她還是不懂，他為什么會盯上自己？
“瘋子的思維，不要用正常的想法去理解。”泡泡說。
說起瘋子，秦姝予認識一個真瘋子。
詭畫師：“啊？難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愛嗎？不喜歡你的人才有問題好嗎！”
秦姝予：……
她就不該多這個嘴。
詭畫師：“所以，是哪個神經病瘋子盯上我家小可愛了？”
秦姝予：“…好好說話，別逼我拉黑你。”
詭畫師：“我才不要，你昨天無視了我一整晚，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你要和我算什么賬？”秦姝予皮笑肉不笑，“好好說，來，我聽著。”
詭畫師：“說就說，你昨晚為什么已讀不回？難道不知道我為了等你消息一整晚沒睡嗎？你這樣突然消失，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和傷心！”
秦姝予沉默，沒想到他還真敢說。問題是被他這么一提，她還真覺得是她沒回消息的錯。
“好吧，昨天我太累了，很早就休息了，不是故意不回你的消息。”
詭畫師：“哼，下次注意。”
秦姝予：“……”
詭畫師：“你還沒說那個人是誰？難道是在副本里和你動手的那個人？”
他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秦姝予將從泡泡這里得到的消息，挑揀著告訴了他。
“守律？”詭畫師詫異。
秦姝予：“認識？”
詭畫師：：“不認識，但是我經常被拿來和他作比較。”
“什么比較？”
“哦，他們說我和那個守律，一個大瘋子一個小瘋子。”
秦姝予看著再次搜索出來的結果。
“瘋狗與畜生？”
詭畫師：“…你在看什么？”
秦姝予：“你真有朋友嗎？”
“？？”
秦姝予感嘆地看著她搜索出來的結果，以前都沒空了解他的過去，誰知道這么精彩。
“你禮貌嗎？”詭畫師生氣的找人試圖清理網上有關他的傳聞。
“不過你和他，誰更畜生？”秦姝予看著網上一個話題，下意識問道。
詭畫師：“他更畜生！呸，我才不是畜生，我頂多肆意妄為了點，死在我手里的人都是有原因的。他才是真畜生，經常搞屠殺。”
“這么說，你還挺了解他？”
“那當然，我經常被迫和他比較，也很煩的。我很正常，他就是個神經病。”
能從詭畫師嘴里聽到他說別人神經病，也是稀奇。
“那個畜生是怎么盯上你的？”詭畫師問。
秦姝予：“就莫名其妙突然上來和我對話。”
“你不是戴了面具了嗎？果然，他和我一樣不看臉，是被你的氣質吸引。”詭畫師若有所思。
“什么氣質？”她已經夠低調了。
“你不懂，我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整個人像圣母瑪利亞一樣在發光。”
秦姝予：“？”
“哎呀，你放心，只是第一印象會好很多，后面就沒什么感覺。”
“還有，如果你在副本里遇到的是他。那你后來對他做的那個動作，在他看來，可能不算挑釁。”
秦姝予：“？”
“是邀請啊！你怎么能邀請他？！氣死我了，你都沒對我那樣過。”詭畫師在床上扭曲成一團詭異的生物，把開門叫他的人嚇了一跳。
“3號，白大人叫你。”
“那死老頭！”詭畫師氣憤地從床上爬起來，不得不結束和秦姝予的對話。
“你別擔心，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他暫時應該沒空找你。我要先去應付一下那死老頭，你等等我。”
看到他的回復，秦姝予回頭問泡泡，“守律現在還在找我嗎？”
“本來是在找你的，后來不知道被什么吸引，突然沒了動靜。”
“所以你一直在盯著他？”
泡泡：“也不是一直，他很敏銳的。我幾個替身都折在了他的手里。”
秦姝予正要繼續追問，外面傳來一陣吵鬧。她本來不想理會，結果‘砰’的一聲，門被撞響。
泡泡瞄了一眼她的表情，嘴巴一張一合，“要離開嗎？”
秦姝予眉頭微皺，她為了不引人注意，專門選了一家低調評分中等的旅館，這剛住兩天……
“砰砰砰…”
看著穿透窗戶的彈孔，秦姝予低頭整理收拾。
然而他們想要低調的離開，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看著外面的混戰，秦姝予拉著泡泡不起眼的貼著墻邊走，同時不忘上網搜索發生混戰的原因。泡泡聽話地跟在她身后，時不時瞄一眼她抓著自己的手。
“嗯？”看到網傳的信息，秦姝予有些心驚。
“看來有人查到這里了。”泡泡湊近，在她身后低聲說道。
“不過有人幫你引走了。”
網上混戰的原因很簡單，有人看到‘她——秦姝予進了這家旅館’。
覺得自己并沒有暴露行蹤的秦姝予轉身看向泡泡。
泡泡此時又換了一副面孔，看起來平平無奇，和秦姝予現在一樣放在人群中根本不顯眼。
“為什么這樣看我？”泡泡疑惑。
“有人知道你在這里嗎？”秦姝予想到這個問題。
泡泡：“……”
“幾個人知道？”
“……”
他不說話，秦姝予松開他轉身就走。
“那些替身應該都知道，因為他們由我掌控。但是他們聽從我的命令，不會將我的行蹤告訴他人。”泡泡跟上解釋。
“你能確定？你不是說你不用他們身體的時候，會把身體還給他們嗎？”秦姝予不是不信，她佩戴了稱號，按理說不會這么快就被人找到。
“我和他們的契約是讓他們無法向他人透露我的行蹤。”泡泡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努力為自己辯解。
“不透露，可以暗示？”
泡泡一愣，爾后皺眉，下意識開始排查。還真讓他排查出幾個可疑的人。
秦姝予見此，已經不想說什么。
“我會解決的。”泡泡臉色暗沉，“這件事是我的失誤，我會盡快處理。”
“那你先把外面的情況解決了，順便送我離開。”秦姝予看著旅店外，雖然暫時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況，但她能察覺到，外面似乎有什么在等著她。
泡泡扭頭看了一眼，點頭，旋即熟悉的懸空失重讓秦姝予意識到他展開了領域。
然而緊跟著，秦姝予察覺出另一股陰冷不祥的氣機反覆蓋在泡泡的領域之上。
沒等她看到另一方的真面目，秦姝予眼前畫面旋轉，再回神已出現在其他地方。
見四周是一個安靜的無人小巷，并無危險，她快速登上星域網。
“詭畫師：你在哪！急急急！你如果在這里（坐標圖）現在馬上離開。”
沒有意外，詭畫師在地圖上圈出來的位置，剛好是在秦姝予先前居住的酒店。
“什么情況？”
詭畫師：“具體我也不清楚，就在剛剛我和你聊完。去見了那個死老頭從他口中得知你已經被發現了。我雖然用畫像迷惑了他們，但只是一時的。”
詭畫師：“你在原地別動，我來了。你幫我解決一下我體內的詛咒，然后我們直接離開。”
秦姝予剛要離開的腳停下。
不稍片刻，秦姝予低頭，似察覺到地面有什么不對。
直到她的影子被一團黑霧吞噬，緊跟著黑霧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了一個人。
“233。”滿臉黝黑的詭畫師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捏了一下，又拿出筆和鏡子，背對著秦姝予一陣搗鼓。
等他再次轉身，看著五官亂飛的他，秦姝予面不改色抓住了他的手，開始釋放異能。
隨著異能施展，秦姝予眼睛在他身上游走。本以為詛咒是假，沒想到她還真的在他體內發現了幾個詭異的花紋。
那些花紋類似異能者體內詭異紅絲的進化版，讓秦姝予看了很不爽。于是給他治療的時候，她專門多照顧了這幾個地方。
和詭異紅絲差不多，這些花紋也怕她治愈異能，并在治愈異能的作用下，開始消融。
秦姝予想知道自己消耗完體內所有的異能，能將他治療到什么程度，因此就算那幾個花紋都消失了，她也沒停。
直到詭畫師頭頂的指數提升到30，且紅色漸漸褪色，秦姝予這才因異能透支，停止了對他的治療。
詭畫師眼疾手快的攬住了秦姝予，在有人察覺到動靜趕來之前，拿出一幅畫帶著人消失在此地。
他們離開沒兩秒。
戴著無臉面具的守律出現，他左右看看，最后蹲下身體在先前詭畫師站立的地方伸出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摸了摸。
當手套被黑色的墨水染上顏色，守律勾唇冷笑，脫下手套露出被一層又一層黑紅色法陣覆蓋的手。
隨即開始布陣。
然而剛布下一半，就被人打斷。
守律瞇著眼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感覺有點陌生和熟悉。
等看到他揮著棒子，用的卻是劍術時，他‘草’了一聲，也不管什么陣，開始應對他的攻勢。
“你果然不是副本里的人。”守律試探地說著，試圖從對方身上得到些線索。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針對我？”
守律不想和他浪費時間，他還有其他事要辦。偏偏這個人粘上了他，他去哪，他追到哪。
“你也是對那個女人感興趣嗎？你和她什么關系？朋友？不太像，難不成是情侶？呵，你知道她剛才進了另一個男人的私人領域嗎？”
“喂喂，我說的真的，不是我，你對我發什么脾氣。反正咱們又打不死對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找那個女人？我可是很擅長找人的哦……”
極樂城。
樂園酒店頂層。
雙手放在胸前躺在床上沉睡修養的男人睜開眼。
不稍片刻，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在靠近臥室時停下。
“大人，智長老算出那個人的行蹤了。卜卦顯示，在希望城。”
希望城？
該說她的膽子果然很大嗎？
“但是，智長老說，這個世界即將和死亡之地連接，屆時如果來不及離開……”
“你們不用去。”熾天使打斷他的話。
“可……好的……”
——
希望城。
某個未知空間。
秦姝予看著眼前看似正常，實則有點粗糙、不真實的藍天白云，以及不遠處畫風有點詭異的三層獨立小木屋，等抓住她手的詭畫師解釋。
“這是我的畫中世界。”詭畫師拉著她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向秦姝予。
畫中世界？
秦姝予驚訝，難怪她覺得那里不對，仔細一看，地上的草地依稀能見線條，不遠處的房屋明明是獨立的，卻亮著燈光。
房屋后，甚至有一塊地專門在下雨，還有其他一些小動物，看似活潑就是沒有一點聲音。
如果說是畫，那這些都有了解釋。
不過，秦姝予想到之前在星域網上看到的那些關于詭畫師拉人進空間的負面內容。她記得，詭畫師拉人進畫并不算友好的行為。
“來！”詭畫師拉著秦姝予一路奔向木屋，伸手推開門。
“你可以在這兒休息，沒有人能找到你。”詭畫師按著秦姝予在木屋的客廳坐下，“你需要什么，我可以給你畫。”
秦姝予：“……等會兒，你這是準備囚.禁我？”
詭畫師興奮地點頭。
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
“外面太危險了，你還是待在我的畫中世界比較安全。”他一本正經道。
“我不喜歡，而且這里我感覺我不能長時間住。”秦姝予抬頭環顧四周，呼吸間縈繞的墨水味和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時間久了讓她有點頭暈。
“可以待7天的，每隔7天后我帶你出去溜溜圈再回來就不會有事。”詭畫師說。
秦姝予：“如果某天你忘了呢？”
“只要我沒死，我就不可能忘。”
“問題就是這個。”對于他試圖囚禁自己的行為，秦姝予并沒有生氣，畢竟以前他就一直在她耳邊念叨，現在只不過坐實了他的想法而已。
“外面可是有很多人找我，如果他們知道我被你囚禁起來了，你覺得他們會坐以待斃？”秦姝予說，“比如說，996？”
“他不是消失了嗎？”詭畫師下意識回。
“他沒有消失。”秦姝予嘆氣，“而且我有預感，他應該回來了。”
詭畫師沉默。
秦姝予沒有逼他，給他時間想清楚囚禁她需要付出的代價。
“但是我還是不想放你出去。”思考了兩三分鐘的詭畫師說，“而且，我現在要帶你離開這個元世界。”
他這句話讓秦姝予起了疑心，聯想泡泡說起C-209元世界的時候，也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態度，她不禁問道，“這個世界怎么了？”
“有人在這個世界開設了試驗場，很快，這個世界就會和距離它最近的死亡之地連接起來。”
秦姝予一怔。
“一旦死亡之地和這個世界相連，頃刻間，這個世界就會被死亡之地里的詭怪占領。到時就算是高級玩家，想要在滿是開啟了詭蜮的死亡之地存活，也會很艱難。”詭畫師說。
“那尋寶活動？”
“尋寶活動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欺騙玩家來這個世界。因為如果一個元世界的玩家超過了一定規模，零界就不會放棄這個元世界。”詭畫師語氣陰沉道，“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也是下了血本。我猜，那個寶物，應該是C-209元世界的核心。”
“核心？”
“元世界的核心和副本核心不一樣，元世界的核心更珍貴一些，它包含了一個走向滅亡的世界的最后生機。”詭畫師解釋，“這種生機，能讓人起死回生，甚至是失控而死的異能者。當然最重要的是，如果條件滿足，它可以重建一個小型的元世界。”
“這是我從那個救世會組織里了解的，他們的目標就是這個世界的核心。”
“所以C-209元世界的尋寶活動，就是一場有組織的預謀？”秦姝予反問。
“我想是的，但有這么大能量能讓整個元世界作為試驗場的存在屈指可數。”
“你覺得會是誰？”秦姝予問他。
詭畫師沒有說話，而是抬頭看了她一眼，轉而避開她的視線，“還能有誰，除了三巨頭，沒有別人。”
話是這樣說，秦姝予卻覺得他有所隱瞞。可惜他并不想多說。
“你先在這兒休息，我出去看看。”詭畫師說著，眼神微變，匆匆離開。
他走后，秦姝予在畫中世界轉了一圈。粗略地看，除了沒聲音，忽視一些細節，和現實很像。
不過畫中世界好像沒有時間概念，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以致于秦姝予都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
最后她甚至用空間里那顆蛋的孵化時間來確認時間。
兩天。
詭畫師離開了兩天，對秦姝予卻說像兩個月。
在她待的不耐煩，考慮用刀將它劈開時，詭畫師帶著一身傷且身體薄弱如如紙片人般，狼狽地回來了。
秦姝予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收回視線。
許是知道自己這會兒惹人嫌，他沒有上前，也沒開口讓秦姝予幫他治療。
等他歇了一會兒，他這才走到秦姝予面前，說：“三天后，尋寶活動最終的副本開始。”
秦姝予聞言摸出通行證。
通行證上如上次那般浮現出了一段文字。
［夢世界（時限：3天）］
“這次我會跟你一起去。”詭畫師說。
秦姝予聞言神情微頓，“你之前不是說要帶我離開這個元世界嗎？”
詭畫師：“系統出了問題，所有在這個元世界的玩家都被困在了這里。”
“系統？”
“你跟我出來看看吧。”詭畫師上前抓住秦姝予的手，下一秒，他們出現在一間昏暗的房間中。
秦姝予下意識看向系統，正如詭畫師所說，系統前往零界或其他元世界的通道出了問題，暫時無法響應玩家的‘車票’亦或者‘船票’。不僅如此，前往未知副本的通道也關閉了。
但其他功能好好的，甚至能上網和零界的觀眾互動。
就在秦姝予仔細了解事件發生過程時，突然聽到詭畫師罵了句臟話。
“草，我不躲了，打人別打臉，不然別怪我跟你急。”
第092章 第 92 章
詭畫師明顯和什么人的對話讓秦姝予回頭看向除了他們二人, 沒有其他人的房間。
不到半分鐘，秦姝予似有所感，猛地轉身。
一個模糊的人影若隱若現地出現在她身后。
秦姝予左右看看, 在房間里找到開關把燈打開了。
燈是白熾燈，很亮, 足矣讓秦姝予看清現狀和在場的所有人。
詭畫師, 秦姝予自己, 以及996？
應該是996, 秦姝予看向來人, 對方熟悉的臉, 頭頂黑色的橫‘8’, 以及纏在他手臂上的木劍, 都讓她想到了996。
只不過他的臉色不太好, 有點黑。眼睛, 也有點黑。
秦姝予回神，看向如臨大敵的詭畫師。
“996？”她試著喊了一聲。
“他真是996？”聽見秦姝予聲音的詭畫師指著996嚷道, “他怎么和之前相比變化這么大？”
“有嗎？哪里變化大了？”秦姝予歪著頭觀察996，發現對方學她同樣歪著頭看她。
“哪都變了, 長相、氣質、態度，一整個大變化。還有，他的性格我行我素霸道的不行，根本沒法和他溝通。”詭畫師抱怨。
“所以你身上的傷是他打的？”秦姝予問。
“不是。”詭畫師搖頭, “有一部分是, 一部分不是。”在秦姝予詢問的目光下，他別扭地說：“我回了救世會一趟, 本想打聽一下消息，結果他們發現我體內的詛咒消失了, 試圖把我抓起來逼問我消除詛咒的辦法。”
“咳，雖然最后我跑掉了，但他們也徹底把我排除在外，還下了追殺令。”
“至于和他，是在我跑路的路上遇到的。”詭畫師瞥了眼996，“當時他看到我就攻擊我，我差點以為他是救世會的人。”
“他那會兒就像現在這樣不說話，跟個啞巴似的。”
“你才啞巴。”站在房間中央的男人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又有點微啞，像長時間沒說話，聽起來略干巴刺耳。此外他的語調平平，情緒毫無起伏。若他不看著詭畫師，沒人覺得他在懟人。
詭畫師：“…你會說話我之前跟你說話你怎么不理我？”
“不想理。”
“…你看看，他是不是跟之前差別很大。”詭畫師對秦姝予說。
“沒有，我覺得還好。”秦姝予繼續觀察男人，她剛才叫他996，他沒應，卻也沒反駁。
真要確定，還有一個辦法。
給他治療。
詭畫師一聽秦姝予要給他治療，心里有些不滿，卻沒說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疑似996的人很聽話，或者說，很聽秦姝予的話。讓他躺下，他就老老實實的躺下，對秦姝予絲毫沒有警惕之心。
因為不需要顧慮周圍，旁邊又有詭畫師，也比較安全。秦姝予索性直接讓他昏睡二十分鐘，她直覺這樣的治療效果比一貫的輸入異能較好。
在給他治療期間，秦姝予下意識查看他的身體。其中腦袋和心臟依舊是重災區，幾乎看不清它們本身的模樣。
尤其大腦，治愈異能一接觸，秦姝予就感到自己體內的異能被抽空了一大半，這種突發情況差點讓她暈倒。
之后的速度也沒慢，只是一個大腦，秦姝予堂堂B級異能者的異能儲備也僅僅讓他的大腦從一堆詭異紅絲中恢復了一半。
不過頭頂的指數卻是從黑色的橫‘8’變成了紅色的15。
感覺比上次治療像他這種的黑色指數要難一點，指數漲的也沒之前那么快。
秦姝予若有所思，休息了片刻，等待異能恢復期間，她看向星域網。
星域網上比她想象的還熱鬧。
不管是“#C-209元世界封鎖#”的話題，還是“#C-209元世界受困玩家高達十萬以上”的話題，都沒有“#C-209元世界會發生這般變化的原因與迷宮寶藏有關”話題熱度大。
迷宮寶藏。
不出意外說的是她手里寶箱里的核心。
她記得當時核心所描述的是“CY-209次空間的核心。”
CY開頭，是次空間，也是C-209元世界另一面的世界。
秦姝予調查過，核心只會出現在元世界的副本，像次空間根本不會誕生。基于此，她出來后才沒有把它拿出來過。
但是現在網傳‘C-209元世界封鎖的原因和那個核心有關’，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秦姝予翻看著帖子。
前面大部分的評論都是在詢問‘真假’以及猜測‘寶藏的內容’。直到中間，突然有一個評論說出了寶藏的內容。
“據我所知，我聽別人說的，不知道真假。你們聽聽就算了，可別當真。據我所知，那個寶藏是C-209元世界的核心。所以我們才被封鎖在這里，不能離開。”
“元世界核心？真的假的？不是吧，C-209元世界又不是副本，它的核心應該還沒出現才對。”
這個評論，也確實是個問題。
一般只有形成副本的元世界，才能生成副本核心。因為副本核心的誕生，需要一個‘支撐點’。
這個支撐點，是形成副本的原因，也是支撐副本運作的關鍵。最典型的支撐點是詭怪，就像之前的崔律、向陽，他們是副本核心的守護者。擁有核心，就能掌控那個副本世界的一切及絕對的力量。
但是，核心也可以被爭奪。一旦詭怪失去了核心，就會失去副本的掌控權。而核心落入玩家手中，若被玩家帶離了副本，該副本就會崩塌，不再存在。
因此正如這個評論所疑惑的點——C-209元世界并不是副本，所以‘寶藏核心論’純屬無稽之談。
秦姝予鎮定自若地看著最先提出‘寶藏是核心’猜測的人的評論，點開他的賬號看了一眼，結果發現這人的賬號居然注銷了。
星域網賬號注銷，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死亡。
所以，這人發完這個評論后就死了？
這個問題評論區其他網友也在議論紛紛，以致于原本不相信他說法的人，都有些動搖。
“不是，這也太邪門了。剛發完那個評論，這兄弟人就沒了。”
“對對對，我一直盯著的，他發完評論與注銷賬號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
“他該不會是被‘處理’了吧？突然覺得有點可怕。”
“天！真‘被處理’了，那他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寶藏真是元世界的核心？”
“這，草，寶藏得主要是出來說一聲就好了。也不至于讓我們在這兒猜。”
“如果真是核心，那她說出來才糟了。現在本來就這么多人在找她，一說出來，估計連安生日子都沒有。不過，我有點想知道寶藏是核心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難怪這么多人找她，我有理由懷疑那些人都知道寶藏是什么才找她的。”
有人找她？
秦姝予神情微滯，她是知道有人在找‘寶藏得主’，可原來找的人這么多？
她繼續搜索著網上的視頻，在某個網站，幾乎全是詢問寶藏得主地址的帖子。
不出意外，這些人尋找寶藏得主，應該與‘寶藏是核心’這條信息有關。
所以，這個消息到底是怎么傳開的？
秦姝予回頭問詭畫師，然而詭畫師也不清楚。
有一個人倒是知道。
不等秦姝予找他，他反而先找了過來。
“泡泡：你還好嗎？現在在哪？我有事要和你說。”
秦姝予看看四周，向詭畫師問了地址，但沒有第一時間把地址給他，答非所問，“你的事都處理好了？”
泡泡：“嗯，抱歉，我沒注意，被那邊的人鉆了空子。”
“那邊？”
泡泡：“我需要見面和你說。”
這次，秦姝予才將地址給了他。
泡泡：“收到，馬上到！”
詭畫師得知有人要來，表面上并沒有說什么，得知來的人是泡泡。
“什么？那個庸醫！”詭畫師氣的情緒繃不住，“那神經病庸醫你是怎么認識的？”
“你和他又是怎么認識的？”秦姝予反問。
“我和他…”詭畫師目光躲閃，語氣有些含糊，“他開醫院的。不是，他和零界很多醫院都有合作關系包括療養院。我之前有一次只是異能透支并沒有失控，休息一下就好了。結果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么嗎？”
秦姝予：“什么？”
“他說我很危險，隨時有失控的風險，建議把我關起來，等我情緒穩定了再放我出去。”詭畫師怨氣十足地說著，“要僅僅這樣就算了，我也不會那么生氣。偏偏他每次給我打的針有問題，每次打完我就昏迷了，等我醒來，就感覺身體很難受。”
“直到某天我耍了個心眼，把他們的針給替換了。那天我沒昏迷，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我推進了一個手術室。特么的，那個庸醫當時就站在我旁邊，手里還拿著刀要給我解剖。我踏馬，你說這能忍嗎？”
“可是當時那間手術室有抑制異能的噴霧，我沒發作。離開了手術臺，我肋骨內臟都少了好幾個。”詭畫師委屈地捂著肚子。
秦姝予：……
“你放屁。”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秦姝予一驚。
“你根本沒內臟。”從狹窄的窗臺爬進來的泡泡不滿地說道。
秦姝予看向泡泡新身體，大約只有六七歲，身上還臟兮兮的，像從哪個乞丐窩里跑出來的。
“就算我沒內臟，這是你解剖我的理由？”詭畫師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孩，瞪著眼和他對視。
等意識到他就是泡泡，先是一愣，后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
秦姝予及時伸手攔住了他，她可不想他們在這兒打起來，她還有話要問。
“我不是解剖你，我只是打開你的肚子看一眼，然后又給你縫好了。并沒有損失不是嗎？而且我還給你打了一針穩定劑，那段時間你沒發現你使用異能很順暢嗎？”泡泡振振有詞，“可你是怎么回報我的？直接把我的研究所炸了，你知道那個研究所里，我存放了多少實驗數據資料嗎？因為你那一炸，讓我努力了大半年的心血直接沒了。”
泡泡摸出一個眼鏡戴在臉上，又摸出一個藍色的水球往自己身上一拍，頓時身上的污漬隨著水流流下，一個干凈略有點瘦的小男孩出現在秦姝予等人面前。
“誰讓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動我的身體，活該。”
“所以你該死！”泡泡伸手抓出一把彈珠。
詭畫師警惕的摸出一幅畫卷。
“夠了！”眼看他們快要打起來，秦姝予不得不出面站在他們中間。
看到她，兩人稍微冷靜了些許。
“喝茶。”秦姝予讓他們兩人坐下，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
泡泡屁股動動，有禮貌地說：“謝謝，我不渴。”
“我覺得你渴。”秦姝予抿嘴笑著把茶杯往他身邊推了推，語氣不容置噲，“喝！”
本來也不想喝的詭畫師見此，連忙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尋求表揚似的給秦姝予看自己的空杯，“我喝完了。”
秦姝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看向泡泡，示意他說在網上沒說完的內容。
泡泡左右看看，似乎對狹窄的環境有些不滿。緊接著，他干脆用領域展開了一個空間。
“我現在說的話很關鍵，在外面說可能會被察覺。”泡泡語氣嚴肅，秦姝予不自覺也提高了警惕與專注。
“你應該聽過天使鳥、綠地、樂園的主人其實另有其人吧？”
秦姝予一愣，點頭。
她確實聽過，還是時硯在她初來零界的那天就告訴了她。
“這個傳言不是假的。”泡泡說，“他們確實存在。”
“他們存在另一個時空星系。”
才從全知筆記那里知道有其他星系的秦姝予：……
“我們零界，其實相當于他們不要的‘廢棄資源區’。”
“你應該發現了，零界都是由即將走向滅亡，或者經歷過大災重建后的世界組成的。這種世界，在其他星系，是被放棄，亦或者拋棄任由它們自生自滅的存在。”
“起初，他們只是覺得像這些世界會污染他們的星系。所以特意開辟了一個通道，將這些毀滅中的世界全都牽引到了偏遠，影響不到他們的星系之外。”
“成立天使鳥、綠地、樂園這三個勢力，只是他們的無心之舉或者說——監視。監視這些毀滅中的世界，防止它們找回去。”
“只是他們自己都沒想到，這些世界會發展的越來越快，并逐漸形成了一個獨特的‘星系’。如此一來，便有利可圖，他們就更不會放棄。”
“然而他們的星系離零界太遠了，想過來并不容易，加上零界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存在，試圖阻止他們過來。”
“可惜失敗了，不過那場反抗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那些人現在想過來都只能依靠特殊的媒介支撐，三大企業也不再處于他們的掌控之中。”
泡泡沒有具體說特殊的媒介是什么媒介，而是繼續和秦姝予說著C-209元世界會出現目前這種狀況的原因。
“C-209元世界是他們的杰作，但是他們的本意應該是悄無聲息的弄走元世界的核心，與其他暫未被零界系統記錄就消失的元世界一樣。可惜他們的計劃在開始就被破壞了，嚴格來說，被你破壞了。”
泡泡目不轉睛地盯著秦姝予，隱藏在鏡片后的眼睛只有他知道，里面蘊含了多少忍耐。
“我？”秦姝予指著自己。
“對，你的第二個副本，在C-209元世界的碎片空間進行，碎片空間相當于元世界的一部分縮影，對元世界本身也有一定的影響。而在那里，那個地下室，被人提前設置了一種能夠吸納整個副本力量的禁忌陣法。”
“一般的玩家，根本無法觸發，更不可能發現。偏偏那時候，祁北陵跟著你去了那個副本。”
好嘛，看來泡泡查到了她和祁北陵的關系。
秦姝予心想。
“祁北陵的力量比較特殊，觸動激活了陣法，導致他們培養的承載體提前出世，并被其他人處理。
后來你再次進的叢林獵愛副本，雖然那是C-209元世界的掌權人關朗行刻意為之，目的就是想讓玩家幫忙解決他們的麻煩。
但估計就連關朗行自己都沒想到，效果會這么好。竟真有玩家幫他拔出了那個隱患——詭變的世界樹。”
啊，小樹苗？
秦姝予驚訝。
“詭變的世界樹會被動的吸收副本世界的能量，當副本世界能量吸收完，會吸收和這個副本相關的元世界的能量。它就像一個‘吸血樹’，除非該元世界徹底死亡，一旦被它扎根纏上就很難擺脫掉。”
“所以你應該清楚，它當時消失了，會令知道真相的人有多震驚吧？”泡泡審視地看著秦姝予。
“但在這之前，為了反抗那些人一再試圖讓他們毀滅的命運。關朗行推動了C-209元世界與死亡之地接壤的實驗計劃，試圖通過同歸于盡的方式坑那些人及叛徒一波。
誰知他沖動過了頭，忘了死亡之地的兇險。或者說，他沒想到會有人幫他解決掉那兩個隱患，導致現在進退兩難，后悔也來不及。只能將錯就錯，拖著整個元世界和上萬玩家的性命做最后的掙扎。”
“那個寶藏，雖然我不知道里面的獎勵是什么，但應該是他補償你的禮物。據我所知，寶藏一開始不是你手中的那個，你手中的寶藏是被他替換了的。
故而，有些不滿意他的人或者說背叛者才那么生氣，試圖找到你，奪回寶藏。”
“他知道我？”秦姝予驚訝，他——指的是泡泡口中的關朗行。
“這么說吧，他以自己為誘餌，深入那些人內部的前提就是徹底掌控C-209元世界。換句話說，他現在就是該元世界的‘核心’，只不過是被人監視控制的‘核心’，一旦‘核心’成熟能夠脫離，就會被那些人殺死奪取。
所以知道一些玩家的信息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核心成熟？”秦姝予又聽到一個新鮮不理解的詞匯。
“被規則承認，整個元世界成為副本的瞬間，就預示著核心的成熟。”
“可那時的核心不就是副本核心，而不是元世界核心了啊？”
泡泡一愣，意外地看著她，“按常理來說，只要蘊含生機的核心，都算元世界的核心。而強行催熟的副本核心，極大的蘊含了生機，所以也被稱為元世界核心。這也是那些外星系的人所追求的東西。甚至他們就是因為元世界的核心，才一再讓那些明明還能存在百年之久的元世界提前毀滅。
也可以說，他們是元世界以及一些已經走向滅亡成為死亡之地的推手。”
“系統封鎖又是怎么回事？”秦姝予主要想知道這個問題。
“系統。你應該猜到了，是那些人留下的。本意是幫他們培養能夠幫他們‘挖副本資源’的工具人。就是玩家，他們需要未知副本里的資源，比如規則獎勵的藥劑、道具等。
只不過后來，有人從死亡之地取出了一樣東西喂給了系統。從那以后，系統就有一定意識，知道詢問玩家的意見，也會和零界企業合作，不會再把所有玩家的信息和資源都交給那些人。”
“但是它畢竟只是系統，程序設置比較死板。主動權再怎么說都在那些人手上，因此對于那些人下達的命令，它不能違抗。”
“其實這種僅封鎖玩家進出卻還能與外界聯系的程度，對系統來說已經盡了它最大的努力。”泡泡語氣中充滿了對系統的欣賞和興趣。
“那現在，所有玩家都出不去，只能等死亡之地降臨？”秦姝予問。
泡泡沒說話，等同于默認。
“死亡之地降臨，這個世界的人會怎樣？”
“我會帶你離開，你不用擔心。”泡泡鄭重道。
“尋寶活動的最終副本，有什么問題？”
“它開啟的時間，就是C-209元世界成為副本世界的時間。因為和死亡之地相連，可能會發生難以想象的變化。由于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我并沒有找到與此相似經歷的數據，因此不確定會發生什么。”泡泡說。
“你要怎么帶我離開？”秦姝予問。
三分鐘后。
“所以你想的辦法就是，讓詭畫師把我變成一幅畫，然后你黑了系統，用郵件把我寄出去？”
這合理嗎？
“嗯。”泡泡點頭，本來他還擔心著，一看到詭畫師也在，他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你是不是忘了，她有副本的門票。”詭畫師倏然開口。
泡泡：“沒忘，把門票給我，我再找個替身幫她進去。”
“那你呢，想不想進副本？”詭畫師問秦姝予。
說實話，沒人明知前方危險還偏向前方進，然而不管是全知筆記的提醒，還是她的預感私心，她都覺得自己避不開。
“讓我想想。”秦姝予看著兩人。
這一想，就是三天，眼看離副本開啟就剩兩個小時了。等副本開啟，那才真是想走都不好走。
所以她的選擇是——
————
“這簡直就是醫學奇跡！明明在上個星期，23號病人才從搶救室里被搶救回來，中間更是一連下達了5張的病危通知單，但她就是堅持下來了。不僅如此，原本被毒浸染的身體，這幾天居然開始好轉，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如果能知道23號病人身體好轉的原因，那將對無數被毒品毒害的受害者來說那將是個好消息……”
——
C-209元世界，當最終尋寶副本開啟的那一刻，上空，紅色的霧氣傾泄而下。剎那間，C-209元世界的所有人憑空消失，與此相對應，如海市蜃樓般，半空中開始浮現出一副龐大真實的畫面……
第093章 第 93 章
“小妹妹, 今天感覺身體怎么樣？”
干凈整潔的單人病房里，護士將窗簾拉開。隨著窗外陽光傾瀉而入，一臉蒼白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神情終于有所動容。
她撐著身體從病床上坐起, 單薄的身體，近乎皮包骨的四肢讓她看著有點嚇人。
“感覺還好。”她聲音虛弱地說著, 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林姐姐, 你又忘記我的名字了嗎？”
“哈哈, 我可沒忘。我們姝寶自己取的名字, 我怎么可能忘！”護士林音轉身笑著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好了, 來, 今天只有一針, 打完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今天想去哪玩？”林音動作輕柔地拿起她的手臂, 依稀可見臂彎處全是密密麻麻青紫的針眼。
“我想下去玩。”
“下去？你的身體能撐住嗎？”林音目光擔憂又懷疑。
“可以，李醫生說我身體越來越健康了。我自己也有這種感覺, 我覺得下去走走沒什么大礙。”
“不行，我要親自詢問李醫生, 如果李醫生同意你出去，我才讓你出去。”
“好，那林姐姐你快點去問吧。”
等林音走后，坐在病床上的少女再次望著窗外和煦的暖陽發起了呆。
她覺得她忘了什么, 以致于有時看著自己過分瘦弱的身體, 她總有種不該是這樣的難受與迫切。
難道是她過于渴望正常的身體，腦袋出了問題？
不, 她的身體已經好了。
想到前幾天主治醫師告訴她的話，醒來正式給自己更名為‘秦姝予’的她, 臉上下意識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她是誰？”S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區人工湖附近的某棵樹下，被人用輪椅推著的俊秀少年指著湖對岸，同樣坐在輪椅里，臉上卻不見陰霾的女孩問身后照顧他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聞言，心里腹誹‘他怎么知道’，面上恭恭敬敬的說：“我這就去打聽。”
“不必了，你推我過去。”
青年男子臉一僵，到底不敢反駁這個‘小惡魔’，老老實實地推著他過去。
看來一會兒又得向老板申請賠償金了。
“你叫什么名字？”
秦姝予扭頭，不解地看著來到她身邊的少年。
少年長的極好，但身體似乎和她一樣不太好，渾身透露著一股病氣和一碰就碎的脆弱感。
“秦姝予。”最近很喜歡和他人炫耀自己名字的秦姝予沒有計較他的不禮貌，大大方方地笑著告訴了他。
“我叫時硯。”時硯抬著下巴，態度傲慢，鼻尖上的紅痣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妖冶，“你一個人在湖邊干什么？沒有人照顧你嗎？”
秦姝予看看他身后面含微笑照顧他的男人，搖頭，“沒有人照顧我。”
“為什么？”時硯不解，“你不是坐著輪椅嗎？應該不能走路吧？你的家人呢？他們不管你？”
“我沒有家人。”
時硯：“哦，真可惜。”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聞言恨不得捂頭。
“可惜什么？”
“我還想見見他們呢。”時硯語氣淡淡，“讓他們同意你和我做朋友。”
“……我自己可以做主。”秦姝予說，她原意是可以‘做是否和對方交朋友的主’。
“真的嗎？”時硯目光閃爍，看起來很高興，“你需要多少錢？”
秦姝予：“？”
她下意識看向站在他身后一邊對她擺手一邊滿臉絕望的青年。
“我把你買下來。”時硯說。
秦姝予：“……”
“少爺，買賣人口違法。”時硯的‘保姆’兼‘跟班’秘書陳惠忍不住出聲提醒。
“為什么買我？”秦姝予沒生氣，相反，很好奇他的想法。
“我缺個像你這樣的跟班。”時硯說。
秦姝予看看他的腿，又看看自己的腿。
“其實我可以站起來的。”秦姝予說著，扶著輪椅扶手緩緩地站了起來。
時硯：……
他一副上當受到了欺騙的表情讓秦姝予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我只是暫時體虛，不能長時間站立，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秦姝予說。
時硯不說話，表情陰郁，同樣蒼白無血色的手指放在膝蓋上僅僅攥緊。
“你的腿…”
“咳咳！”陳惠用力咳嗽兩聲，打斷了秦姝予未說完的話，卻也得了時硯一記冷漠的斜視。
“少爺，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喝藥了。”他說。
“既然如此，等你好了，你來照顧我吧。”時硯看著秦姝予突然說，“我剛好缺一個傭人。”
“不要急著拒絕，我會給你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
秦姝予：……
確實如此，當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合約，秦姝予沒有馬上拒絕。
如果有一天她的身體好了，沒有去處，那這個合約也許能讓她更好的在這個世界生存。
這一天來的比秦姝予想象的早。
當從主治醫師嘴里聽到自己已經痊愈可以出院了時，已經站在醫院門口拎著為數不多行李的秦姝予還有些沒回神。
“姝寶！”林音笑著上前從秦姝予手里奪過行李，“走吧，先去姐姐家。”
比之前好了不少，身上多了些肉的秦姝予乖巧的跟著她上了車。
林音是近幾年負責照看她的護士，人很好，也是她最先發現她身體好轉的人。
她常常說，她很想要個妹妹，結果家里只有一個弟弟，還特別不聽話，天天在家和她作對。
“你要是能一直住我家就好了。”林音邊開車，邊感嘆。
“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你。”秦姝予眼睛好奇地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的世界，對于一直住在醫院的她來說，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新鮮陌生。
“說了不麻煩，我可能還要麻煩你。”林音嘆氣，“我天天不在家，家里那個混世魔王稍不留神就會闖禍。我想讓你幫我盯著他，別讓他闖禍。”
秦姝予認為她這句話只是單純的想安慰自己，在她口中，她弟弟還是個小孩子，一個小孩子能闖多大禍？
事實證明，林音完全沒有胡說，也不是安慰她。
她弟弟，不是闖禍，是不正常。
“我說了不要隨便撿著奇怪的東西回家你聽不懂嗎？”
到家的林音就像變了一個人，這在看到坐在客廳渾身臟兮兮的小孩時，她像被觸發了什么開關。隨手拿起放在玄關的一根藤條，下一秒沖了過去，聲音尖銳謾罵的同時，手中的藤條用力抽打在小孩身上。
小孩被打也不叫，趴在地上任由她打。
約摸五分鐘，林音才像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神情略崩潰地丟掉自己手中的藤條。
“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嗎？”她語氣悲傷地看著地上一聲不吭的男孩，眼里滿是失望和復雜。
忽地，她想到什么，猛地抬起頭看向秦姝予。緊接著表情微變，略振奮地沖向秦姝予，伸手直接拉著她走到小男孩身邊。
“泡泡快看，姐姐給你找了個小伙伴，以后姐姐不在家，就讓這個小姐姐陪你好不好？”林音說著，伸手不嫌棄地把男孩從地上抱了起來，秦姝予這才發現，小男孩的一只眼睛被紗布蒙著，另一只眼底也沒什么神色。
他面無表情，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對于林音的話并沒有給出多少回應。眼看林音臉色微變，即將再次發怒，秦姝予及時開口，“姐姐，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
說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看了地上先前被小孩壓在身下血肉模糊的死老鼠一眼。
“嗯，我們姝寶真乖。”林音表情溫和地伸手摸了摸秦姝予的頭，“餓了吧？你在這兒陪著弟弟，姐姐去給你們做飯。”
她說著，不容拒絕地把泡泡放在秦姝予的懷里，彎腰伸手嫌惡的撿起地上的死老鼠，匆匆起身去了廚房。
秦姝予和坐在她懷里的泡泡大眼瞪小眼，不，是她一個人瞪眼。泡泡只是好奇地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秦姝予沒有在意，只是他真的很臟，身上不僅有股腥臭味，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味。
看著在廚房里忙活的林音，秦姝予猶豫了一會兒，抱著泡泡走到廚房門口詢問能否給他洗澡。
“當然可以，我都忙壞了，居然忘了這事。浴室在后面，換洗籃里有他干凈的衣服，麻煩姝寶幫他洗完換上。”
秦姝予應下，轉身就要往浴室走。
“等等。”林音突然從廚房出來，接著風風火火去了一個房間，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走向秦姝予。
“把這個給他戴上。”林音捏著一個棕色的木球，趁人不注意伸手塞進泡泡嘴里，又從他的腦后把繩子系上。
“唔唔。”一直沒反應的泡泡這會兒察覺到自己即將遭遇的事情，四肢扭動掙扎起來。
“抓住他！”林音冷聲呵道。
秦姝予下意識聽從她的話，然后就看見林音冷酷無情地用兩根粗麻繩捆住了泡泡的手腳。
“你第一次給他洗澡，不了解情況。這小子不這樣綁起來，會打你。”把泡泡捆完的林音松口氣，對一臉茫然的秦姝予說。
“不過第二次，等他熟練了，他就不會掙扎了。”
秦姝予似懂非懂的點頭。
抱著泡泡來到浴室，秦姝予觀察了一眼，雖然比較簡陋，但什么都有。她拿起一個看起來是給泡泡洗澡的浴盆，開始往浴盆里放水。
一切準備就緒，秦姝予回頭抱人的時候，發現泡泡的眼罩不知何時蹭掉了，露出一只灰白色毫無生機的瞳孔。
秦姝予愣了愣，面上沒什么變化，伸手給他脫衣服。
“嗚！”泡泡猛地撞了她一下，力道不大，秦姝予甚至都沒什么感覺，只是在低頭看他的時候，忽然在他那只灰白色的眼里發現了一抹銀白的光芒。
秦姝予當場怔住，整個人像木雕般呆在原地。
見此，泡泡眼里閃過慶幸。
然而下一秒，手臂不受控制地被人抬起，緊接著上衣被人脫下，然后是下半身的褲子、短褲……
“嗚嗚嗚——”泡泡用力夾著腿，神色驚慌抗拒地往后退。
“你是害羞嗎？”秦姝予總算從他的反應中回過味，“你這么小，都會害羞了？”
泡泡：……
秦姝予沒說錯，他看著才四五歲，甚至更小，不是小孩是什么？
“過來。”秦姝予伸手一撈，雙手利落地把他的短褲扒了，“我是你姐姐，你用不著害羞。”
泡泡：……
扒都扒了，他生無可戀，任由她給自己洗澡。
他的身上有很多青紫的傷痕，其中藤條狀的痕跡比較多，肚子上還有幾道看起來像被利器割傷的疤痕。
秦姝予雙手打上沐浴泡泡，對著泡泡一頓猛搓。
他實在太臟了，像是很久沒洗過澡，每次搓都能搓掉一堆泥。
看著秦姝予手上搓下來的東西，泡泡臉一紅，不肯抬起頭。
“抬頭。”秦姝予摸著他的頭發，摸了滿手的油污。
等泡泡回神，就發現自己聽話的仰著頭被她洗頭。
可是太舒服了，就讓他忽略了反抗的心理。
“過來，我給你沖一下。”秦姝予說著，抱起泡泡站在淋浴下方，拿著淋浴花灑對著他的身體沖刷。
只是……秦姝予看著他嘴里的口塞有點礙眼。
回頭聽著廚房里傳來的油煙機的聲音，秦姝予伸手從他腦后找到口塞的繩結。
“我給你解開，你別亂動。”
泡泡聽話的點點頭。
然而口塞解開的一瞬間，泡泡張嘴撲向秦姝予，驚的她隨手把手里的香皂塞進了他的嘴里。
沒想到她動作這么快的泡泡：？
“不好意思。”秦姝予從他嘴里取出香皂，接了幾杯水讓他漱口，看著滿嘴泡沫的泡泡，秦姝予忍住笑，給他刷牙。
察覺到她可能是自己克星的泡泡老實了，不在作出讓人誤會的舉動。
秦姝予給他套上干凈的衣服，吹干頭發抱著他出去。
“哦，天啊，你全身都濕了。”剛好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的林音看到她，驚呼，“你也去沖一下，有衣服嗎？我給你準備了衣服，我這就拿給你。”
把泡泡放在客廳沙發，秦姝予感謝了林音一番，拿著她給自己準備的衣服去了浴室。
泡泡看看關上的浴室門，又看看在廚房忙碌的林音。從沙發上跳下，走到廚房門口對林音說：“我不喜歡她。”
林音頭抬也沒抬，“她也不喜歡你。”
泡泡：……
見他不說話，林音回頭沖他詭異一笑，“沒人喜歡你。”
秦姝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后，就發現氣氛怪怪的。
直到吃飯，她發現林音單獨給泡泡盛了一碗肉，并對他說：“這是你帶回來的，你要好好吃完。”
她這句話，直接讓秦姝予想到了客廳里先前的那些老鼠尸體。
臉頓時一白。
“姝寶，姐姐給你做了糖醋雞翅，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慣。”林音邊說，邊端來了一盤看著正常誘人的雞翅。
“謝謝姐姐。”
“不客氣，你先吃。我去把其他的菜和湯端來。”
秦姝予點頭沉默地拿起筷子，泡泡坐在她對面，重新戴上干凈眼罩只剩一只眼睛的他死死盯著自己。
秦姝予猶豫了一會兒，見林音還沒來，伸出筷子夾起一塊雞翅，對泡泡說：“張嘴。”
泡泡理智慢于動作，等發現嘴里被塞了個雞翅，沒等他說什么。
“吃完骨頭給我。”秦姝予伸手。
泡泡下意識低頭哼哧哼哧的啃完肉，把骨頭給她。
秦姝予剛把骨頭放在自己面前，林音端著一碗湯過來。
等林音再次去廚房端菜，秦姝予看著張嘴等她的泡泡，故技重施。
最后，泡泡碗里的肉雖然沒吃，林音也沒說什么。
泡泡有些意外。
因為以往只要他不吃，林音就會告訴他接著來的一天他都別想吃飯。
泡泡看向在廚房里幫忙洗碗的秦姝予，臉上流露出和孩子不相符合的沉思。
在林音的強烈要求下，又以照顧泡泡為由，秦姝予就這樣暫時先在林音家住下了。
林音家里只有她和弟弟言末，姓氏不一樣是因為林音和言末的父母重男輕女思想很重，只有男孩才隨父姓，林音是女孩所以隨母姓。且言末是林音父母的老來子，和林音差了快三十歲。
至于他們的父母，據說在三年前失蹤了。
從那以后，林音的弟弟就一直歸她養。
現在又多了一個秦姝予，哪怕秦姝予覺得自己可以去工作幫她。結果被林音指出她現在是未成年，還沒有學歷，無論在哪打工都不會有人要她。
意識到自己現在才15，甚至前段時間15歲生日剛過的秦姝予有點恍神。
她總覺得自己沒那么年輕，偏偏無論看臉，還是新辦的身份證上，都顯示她就是15歲。
被林音勒令在家學習過幾個月參加入學考試的秦姝予盯著書本發呆。
“泡泡，你又想去哪？”秦姝予神色微動，看向悄悄把門打開準備偷溜出去的泡泡。
泡泡沒理她，快速把門關上離開。
秦姝予也沒管，反正他會自己回來，雖然可能會帶回幾只莫名其妙的死老鼠或其他昆蟲。
有她在，她可以在林音還沒回來前把他收拾干凈。
自從她來了后，林音已經很少對泡泡發脾氣甚至打他了。
至于跟著泡泡，并勸他不要撿那些‘垃圾’回家。先不說他會不會聽，在秦姝予潛意識看來，撿垃圾這種小愛好不算什么，至少他不會傷人。
傷人？
他會傷人？
秦姝予不知道自己腦袋里有時為什么會莫名其妙蹦出讓她覺得奇怪的單詞和想法。
可能是讀書讀累了。
秦姝予嘆氣看著手中的課本，她這個年齡，大多數學生都讀初三。可她覺得初三沒必要，不如從高中開始讀起。
所以她現在的課本是高中的，經過這些天的自學，通過入學考試應該沒問題，但成績應該不會太高。
還得努力！
秦姝予握拳，埋頭苦讀。
只是今天注定了不平靜。
眼看林音快下班了泡泡還沒回家，秦姝予不得不出去找人。
泡泡一般不會走遠，林音住的小區是老小區，里面居住了不少老人小孩的家庭。家家戶戶不說相互都能叫上名，互相見過面打聲招呼還是可以的。
出小區電梯的時候，秦姝予聽到外面響起的喇叭及高昂刺耳的舞臺音樂，腦中頓時浮現出四個字，‘有人死了’。
確實有人死了，在這個世界，家里只要有人死了，必定會請專門的送葬樂隊到家門口走一趟。
所謂轟轟烈烈來，轟轟烈烈走。
“是小秦啊？又來找弟弟？”
秦姝予回神，看向和自己說話的大媽，下意識笑著回道，“陳阿姨，你見到我弟弟了嗎？”
“我剛在劉老太門口看見他，現在應該還沒走。”
劉老太？
秦姝予抬頭看著遠處殯葬舞臺上方掛的橫幅，上面去死老人的名字就是‘劉XX’。
心里突然緊張的秦姝予轉身就往陳阿姨所說劉老太家跑。
劉老太家在二樓，大門大開，門口堆著靈幡和黃紙，屋里擺放著一個火盆和香插以及正對著門的棺材。
秦姝予一靠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檀香和火紙燃燒的味道。
她沒管，而是徑直沖了進去，抱起正踩著凳子往棺材里看的泡泡扭頭就走。
泡泡張嘴想說什么，抬頭看到她緊繃的臉，意識到她生氣了的他識趣地閉上了嘴。
潛意識讓他現在不敢招惹秦姝予。
惹林音生氣打他，泡泡覺得無所謂。可惹秦姝予生氣，他內心就有種完蛋后悔的感覺。就好像，惹誰都不能惹她生氣。
秦姝予把泡泡帶回家沒多久，林音就下班到家了。
推開門的她察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太對。
林音瞥了眼罕見規規矩矩坐在客廳，沒惹事也沒粘著秦姝予看電視的泡泡。又看看臥室門開著，坐在書桌前學習的秦姝予。
“你回來了。”秦姝予從房間走出，表面看上去和往常一樣。
直到坐在餐桌前，林音確定一件事，“你倆吵架了？”她好奇又興致勃勃地盯著秦姝予。
“是不是他惹你生氣了？”林音看向泡泡。
秦姝予扯扯嘴角，“沒有。”
“什么沒有，他惹你生氣你就打他！他很欠揍還耐打。”林音說著，伸手給了泡泡后腦勺一巴掌。
秦姝予：“……姐姐不送他上學嗎？”
她本來不想問的，因為她覺得這不是個好問題。
果然，林音剛剛還嬉笑的臉陰沉無比。
“他不去。”好一會兒，林音才開口。
“是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嗎？”哪怕頂著林音冷漠如看陌生人的眼神，秦姝予也說了出來。
泡泡低著頭一點都不在意，仿佛兩人談論的對象不是他。
“他和別人沒什么不一樣……”林音移開視線，語氣僵硬冷淡。
“姐姐測過他的智商嗎？”秦姝予打斷她的話，發問，“如果沒測，我感覺可以給他測一個，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林音皺眉，看表情有些松動。
“我覺得他可能在某些方面有點天賦，等測了智商，再去一些特殊機構幫他檢查一下。”
“你說的特殊機構是？”
“國家天才定向培育機構，測完，如果他夠資格，就把他送進去吧。”
泡泡手中的筷子突然掉在地上，“不。”
第094章 第 94 章
不去也得去。
秦姝予態度堅定, 一臉沒得商量。
林音沒有猶豫多久，在秦姝予的勸導下同意了。
或者說，她是見泡泡一臉抗拒才同意的。
第二天, 林音剛好休假，就帶了秦姝予和泡泡前往S市天才兒童測試中心。只要通過了這個測試, 就會有國家的人聯系他們。
眼看即將進去, 被秦姝予拉著手的泡泡拽著她, 不肯走。
“我錯了, 我以后不亂跑了, 你別把我送進去。”泡泡仰著頭, 可憐兮兮地說著。
秦姝予無動于衷, 林音更不可能放棄這個能讓他主動認錯的機會。
“您好, 請問你們有預約嗎？”
見林音一臉茫然, 秦姝予主動上前, “有，昨天下午預約的, 名字是林音，測試的人是林音的弟弟言末。”
測試中心前臺人員聞言, 看了兩眼秦姝予，開始查看預約信息。
“確實有林音的預約，預約的時間是下午3點。還有一個小時，你們可以坐在那邊等待一會兒。”工作人員伸手指向隔壁的休息室。
一個小時并不長, 秦姝予緊緊地抓住泡泡, 不讓他亂跑。
“姝寶，那個預約。”
“對不起姐姐, 我昨天和你說完后就查了一下測試中心，然后發現他們需要提前預約。但是當時你已經睡了, 我就沒有打擾你。剛才在路上也是，想著反正一會兒就到了便沒和你說。”
“好吧。”林音沒有生氣。
“姐姐。”泡泡見秦姝予這邊行不通，把注意打到了林音身上，“我不想進去測什么智商，我不想和你分開。”
“行了。”林音嫌棄地拍掉他的手，“我不是說了嗎？”她低著頭，躲開秦姝予的視線，瞪著泡泡嘴巴一張一合，“別在我面前裝。”
泡泡表情一收，一只眼睛里透露出來的情緒看上去比林音的還要淡漠。
“再說，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我嗎？”林音低聲在他耳邊說著，“雖然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是我勸你還是收起你的心思。”
林音表情扭曲了一下，在秦姝予看向她時，瞬間恢復了平靜。
看著泡泡進去，秦姝予覺得自己像完成了什么大事，狠狠松了口氣。
“對不起。”林音突然道歉，“是我太自私了，沒考慮到你的感受強行讓你留在家里照顧他。”
“他果然很難照顧是吧？”
“不是。”秦姝予否認，“他不難照顧，我也不是因為覺得他麻煩不想照顧他，才讓你把他送到這里來檢測智商。
我只是覺得他在家里待著很浪費。嗯，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真是天才，把他關在家里就會浪費了他的聰明才智，或者讓他走向歧途。
只有讓他接受了正面教育，及時干預，才能引導他，讓他走上正道！”
——
“什么？普通人的智商？不在天才范疇？”林音驚訝地看著一名披著白大褂的醫師仔細地給她們講解泡泡的檢測報告。
“是的，也許他是比普通人聰明一點，但都在正常人的范圍。如果您對提升孩子的智商感興趣，可以考慮一下我們的產品和課程……”
聽著他滔滔不絕的推銷，秦姝予看向自出來后，就低著頭不說話的泡泡。
忽地，秦姝予伸手捧起泡泡的臉，當發現他的眼罩歪歪扭扭的戴上臉上。她下意識伸手就要幫他整理，結果被泡泡避開了。
他這一避，讓秦姝予發現了他試圖掩蓋的東西。
“流血了。”秦姝予捏著他的臉，挑開眼罩。
“天啊！”
推銷的醫師驚呼出聲，“這是怎么了？快快，我們里面有醫生和基礎醫療設備，先幫他檢查一下，實在不行就聯系大醫院。”
不怪他這么大驚小怪，實在是泡泡此時的眼睛有點唬人。
不僅一直往外流血淚，眼珠子看著都快要脫眶似的。
連一向看他不順眼的林音，這會兒也手腳慌亂地直接伸手抱起泡泡往醫師所說的方向跑。
林音神色焦急，等泡泡被送進了觀察室，她顫抖著身體，來回踱步的同時，無法控制地啃著自己的手指。
“不、不會的。”林音神情不太對，秦姝予猶豫了半秒，輕聲安慰，“姐姐，沒事，泡泡不會有事的。”
聽到她的聲音，林音抬起頭，猛地抓住秦姝予的肩膀，“我就剩他一個親人了，他可是我們家唯一的男孩。他要是死了，我爸媽不會放過我的。我出去也會被人嘲笑……”
秦姝予：“……他不會死。”
“對，不會死。他那時候都沒死，頂多眼睛看不見。沒關系，反正本來就看不見，我可以養他。”林音松開秦姝予，低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一個小時后。
“你說什么？什么叫先前的檢測失誤？文教授又是誰？他為什么收泡泡當自己的學生？”林音緊緊盯著來人。
“是這樣的，剛才我們文教授給言末，哦，他小名叫泡泡是吧？文教授給泡泡檢查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睛是一種獨特的病癥，便想研究一下這個病癥的來源和危害。但在和泡泡交談期間，文教授覺得泡泡的邏輯思維很不一般，便下意識給他做了一個口頭的測試，發現泡泡是個天生搞研究的好苗子，于是便起了愛才之心，收他為自己的徒弟。”
“至于文教授，我無法給你們透露很多。但你們只要知道，能被文教授看上，這輩子的前途就不用愁了。”
“所以他現在生命無憂，不會死？”林音伸手抓了抓頭頂的長發，長松一口氣。
“泡泡好好的，并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只對泡泡性命擔憂其他一切都不感興趣的林音并不在乎什么文教授。
因此在聽到泡泡被文教授帶走，正常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后。她想也不想，回去直接給他收拾了一個包裹出來送給前來取行李的人。
泡泡走后，家里很快安靜下來。
沒多久，秦姝予通過了入學考試，成功成為了S市盛京高中的一名高一學生。
在她入學的當天晚上，回家路上被一只貓碰瓷了。和貓一起的，還有一本灰撲撲封面寫著‘領養手冊’里面卻什么內容都沒有的筆記本。
貓長的很奇怪，長毛貓，卻是藍色的毛發，眼睛也是藍色的似琉璃珠。很黏人，應該說，很黏秦姝予。
至少秦姝予沒見過它對林音撒嬌，哪怕每次林音下班回來都會給它帶好吃的零食。
時間飛快流逝，轉眼秦姝予高中畢業即將升入大學。
在林音的強烈要求下，她特意選了家門口的大學，按原計劃，今年已經18歲的秦姝予是要搬出去的。
然而，“泡泡在你大學附近買了一套公寓樓，你可以去住。”林音語氣隨意，仿佛說的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顆糖果。
“有空我也會過去陪你幾天。”
秦姝予張嘴的拒絕，硬是被她堵了回去。
泡泡比秦姝予想的爭氣，短短幾年，資產都能讓他隨隨便便在S市市中心買一套房。
只不過也越來越忙，就連每月一次的回家，現在也變成了兩月一回，有時甚至不回。
秦姝予搬了家，新住處的公寓樓在16樓，空間不小，三室一廳一廚兩衛。一個人住很寬敞。
到了房子，秦姝予先把貓窩放下，把貓先放出來。爾后巡視了一番，和林音兩人開始收拾整理。
收拾完，就到了中午。
因為太累，兩人不想做飯，便點了外賣。
等待外賣期間，林音坐在客廳逗貓。可惜和往常一樣，貓北北根本不理她。
“沒意思。”林音把手里的逗貓棒一丟。
秦姝予順手給她倒了杯水，聞言笑道，“它就是那樣，我有時候它都不理。”
“別哄我了，它那么黏你，怎么可能不理你。”林音翻了個白眼，說著不服氣地對著窩在沙發另一角的藍色長毛貓伸手，輕聲哄道：“北北，來媽媽這兒！”
長毛貓腦袋往身體里一縮，用脊背屁股對著她。
林音：……
秦姝予見此，伸手輕拍，“北北來姐姐這兒。”
下一秒，長毛藍貓耳朵一豎，抬頭打了個哈欠，用爪子撓了撓臉，起身往秦姝予的方向走。
林音：……
看著聽話地窩在秦姝予懷里的貓，林音氣的起身不忿道：“欺負人，我回去了。”
“別，給你抱。”秦姝予伸手把手里的貓塞進她懷里。
林音高興地伸手接過。
貓北北看看她，又看看秦姝予，最后沒動，任由林音抱著自己。
但要是林音作出奇怪的舉動，它就會掙扎著立馬跑掉。
“姝寶，這幾天那小子有沒有聯系你？”林音抱著貓，突然問。
秦姝予知道她問的是泡泡，回想了一下他上次聯系自己的時間，搖頭，“他有一個星期沒和我聯系了。”
“以前有這么久沒聯系你的時候嗎？”林音平常再怎么裝著不關心泡泡的樣子，有時也會從某些方面看出她并非如此。
“沒有吧。”秦姝予若有所思。
“他不會出什么事吧？”
“他天天待在研究所能有什么事？你別擔心，我一會兒就聯系他。”
“你現在就聯系，我有點不安。”林音緊張道。
秦姝予沒有問她原因，直接拿出和泡泡聯系的特殊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
“其實我這幾天做了個夢。”林音說著，忍不住攥緊了胸口的一面小鏡子。
這個小鏡子裝飾，秦姝予以前沒見過，應該是她最近買的。她能看出林音很喜歡它，走哪都不忘帶上，時不時還要拿出來看一眼。
秦姝予聽著手機里的忙音，伸手拍了拍神態略不安的林音。
“夢的具體內容我忘了，但我知道是噩夢。”
“夢都是反的。”秦姝予安慰，手機剛好被接通，她按下外放，把手機放在林音面前。
“喂？你今天怎么有空聯系我？”
聽筒里，泡泡的聲音與之前相比成熟了不少，但還是很稚嫩。
“喂什么喂？叫人不會嗎？她是你姐！”一聽他的聲音，剛還有氣無力擔憂至極的林音不見了。
泡泡：“……沒事我掛了。”
“等等。”秦姝予叫住了他，對臉色鐵青的林音使了個眼色。
“你最近很忙嗎？”她問。
泡泡：“嗯，很忙。”
“再忙也要記得給家里人發個信息，你姐姐很擔心你。”
泡泡：“你呢？”
秦姝予：“我？我也很擔心你。”
“你擔心我，那你就把那只貓丟出去。”
秦姝予沉默，她不知道泡泡怎么回事。明明貓北北那么好看漂亮，但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討厭、不喜歡，甚至一度趁她不注意試圖把它丟掉。
最后還是她生氣說了他，他才勉強同意貓北北留下。
但時不時的，還是會表達出自己的不滿，尤其知道貓北北的名字是她取的后。有一個星期回來都沒給她好臉色。
“因為我要搬進去！”
秦姝予：“？”
“什么？”林音重新湊了過來，“你搬哪？你不是在研究所嗎？”
“目前研究所里我負責的項目即將告一段落，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要和姝寶住一起。”
“臭小子，叫姐姐，什么姝寶，沒大沒小的。”林音咆哮。
“之前不是說，文教授不讓你隨便離開研究所嗎?”秦姝予問。
“我協助他完成了一項研究，他便答應我休假。”
“幾天？”
“一周。”
“我也要住這兒。”掛斷了電話，林音坐在沙發，宣布道。
“那姐姐要回去拿行李？”
“我一會兒回去拿。”
正說著，門鈴響了。
同時秦姝予的電話也響了。
“是外賣。”她說著，快速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炸雞外賣。”
剛伸手準備接的秦姝予聞言收回了手，看向眼前的外賣員。
他穿著藍色的外賣員制服，頭上卻戴著黃色的帽子。
這個世界的人都知道，藍黃兩個外送行業，不太相融。
當然，她收手的關鍵是，她點的不是炸雞。
然而注意到她盯著自己帽子的外賣員誤以為她對自己帽子上的小鴨子感興趣，伸手從帽子上把黃色小鴨子摘下來連同外賣一起遞給給她。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麻煩五星好評。”
他的聲音低沉，只聽聲音，就覺得他是帥哥。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帥哥。
身高約一米九，遞給她外賣的手臂肌肉線條明顯。同時哪怕低著頭，也掩蓋不住他那下半張完美的輪廓，以及飽滿紅潤的唇形。
下意識的，秦姝予站直了身體，聲音都扭捏了幾分，“你是不是送錯了？我點的不是炸雞。”
“11棟1602黃女士不是你嗎？”外賣小哥看著單子，問。
“不是，我是12棟1602。”秦姝予說。
“12棟？”小哥錯愕的抬起頭與秦姝予對視，下一秒又趕緊低下頭道歉，“不好意思，我弄錯了。”
“不過12棟樓的，我好像也有一個單子。”他說著，連忙翻看手機，“是12棟秦女士嗎？”
秦姝予點頭。
“請稍等，我這就重新給你拿上來。”
五分鐘后，外賣小哥滿頭大汗的從樓梯的方向跑了上來。
“不好意思，樓梯壞了，我跑上來的，應該沒超時吧？”
跑上來……
秦姝予沉默。
心說他也是個能人，從一樓跑到十六樓居然只要五分鐘。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種人才還在這兒送外賣？直接當運動員不好嗎？
“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
秦姝予檢查了一番，點頭，伸手接過。
“那個，小鴨子給你，麻煩五星好評。”外賣小哥扯著袋子，另一只手摸出剛才沒送出去的黃色小鴨子。
“好的。”秦姝予從他手里拿起小鴨子。
“謝謝！”
秦姝予拿著外賣走向餐桌，順便掏出手機，發現有一條外送評價提醒。
她看了眼，順手給了個五星好評。
門口，收到短信通知的外賣員拿著手機，抬頭認真瞧了一眼門，低頭之時隱約能看到發紅的耳垂，“她果然是個好人。”
“怎么這么久？”屋里，林音好奇地看著秦姝予。
秦姝予隨口解釋了一下外賣員送錯外賣。
“先吃飯，吃完飯了陪我去拿行李。”
“要不姐姐也搬過來住吧。”秦姝予提議。
“不了。”林音握著胸口鏡子的手一緊，拒絕，“你也知道，我上班的地方離家近，要搬你這兒，我每天還要多起一個小時。”
聞言秦姝予不再勸。
重新從老小區收拾了行李過來，時間已到了晚上。
想到中午那個外賣員，秦姝予看向累的趴在客廳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的林音，問：“要不今晚我們還點外賣？”
“我要吃魚！”林音舉手，“酸菜魚，我想吃點開胃的。”
“好。”
秦姝予應完，點了外賣。
點完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S市外賣員可不少，那個人又不是只跑這一片，怎么可能那么巧又是他接單。
嘿，還真是他接單。
秦姝予看向對方熟悉的黃帽子藍制服外套，還有那鶴立雞群的身高。
“你在這片接單？”秦姝予接過外賣，順口問了一句。
“啊？嗯。”
他看著很靦腆內向，似乎沒想到秦姝予會主動和他搭話，看起來有點緊張。
“辛苦了。”秦姝予說完，就要退回房間。
“等等，這個。”
秦姝予低頭看他遞給自己的藍色小飛機，不出意外和中午的小黃鴨一樣，是另一家外送企業給外賣員的標識象征。
“五星好評是吧？我記住了。”秦姝予從他手里接過小飛機，淺笑地說著。
門再次關上，外賣小哥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離開。
“到了？”林音招呼秦姝予，“不要去餐廳了，就在這兒吃吧，我想看電視。”
秦姝予只好把外賣放在茶幾上，瞥了眼電視。
當看到上面的節目，秦姝予了然，只不過，“‘星辰偶像邀約計劃’不是已經播出六季了嗎？我記得你說過后面幾季都不好看，沒追了。”
“不一樣，這一季有我家糖寶。”林音邊拆外賣，邊說。
糖寶？
唐黎？
秦姝予知道這個人，他是三年前從‘星偶’這個選秀節目橫空出世的‘現象級歌手’，也是憑才華打破‘偶像練習生’以顏值出道的偏見，重整偶像圈風氣的關鍵人物。
自他以后，近三年Z國歌壇涌現不少才華橫溢的歌唱家作曲家都是受了他的影響。
被稱一句‘歌神’并不為過。
只是，“自從‘星偶’后，他不是一直專注于開演唱會，很少參加節目的嗎？”秦姝予疑惑。
“聽說是為了宣傳新歌。”林音遞給秦姝予一雙筷子。
“不過我覺得，他別宣傳新歌了，多加點演唱會的門票吧！天殺的，那些姐妹搶票搶的一個比一個兇，演唱會都到家門口幾次了，我次次都搶不到票！”
現在想想還是好氣！
林音把外賣盒子捏的咯吱響。
“哦對，這個月他好像要來S市舉辦演唱會。”林音猛地看向秦姝予，目光灼灼道：“幫我搶票！”
秦姝予：“我也不一定能搶到。”
“你讓泡泡幫忙，他肯定能搶到！”林音說，“說不定還能弄到幾張前排VIP票。”
“姐，你怎么不說？”
“哼，那臭小子天天對我沒好臉色，要是知道我請他幫忙，肯定會推三阻四。你不一樣，只要你說，他肯定會幫忙。”
“那我試試？”
然而——
“搶什么票？演唱會有什么好玩的？”
秦姝予看看旁邊雙手合十擺脫她的林音。
“所以你能搶到嗎？”秦姝予再次問道。
泡泡：“可以幫你搶，但是我也要去。”
秦姝予：“…那就3張票。”
泡泡：“林音姐也去？”
林音在一旁聽到他這句反問沒繃住，“怎么？你的意思我不能去？”
泡泡：“演唱會該不會是你想去吧？”
林音：“就是我想去，怎么了？”
“沒事，既然如此，我給你單獨弄張VIP，你去。”
林音既心動又覺得不對。
“不是你什么意思？你就這么不想和我出門？不行，要么三張票，一起去。要不兩張，我和姝寶去。”
“等我明天回去再說。”泡泡說著掛斷了電話。
“他什么意思？”林音問秦姝予，“和我一起出門很丟人嗎？”
“不是，姐，你誤會了。泡泡他說話你只聽表面意思就行了，不要多想。”
“等明天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他！”林音眼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秦姝予無奈，知道她現在在氣頭上勸不住她，只得私下里提醒泡泡一句。
泡泡沒把林音的威脅放在心上，而是問了秦姝予一個問題。
“你想去演唱會嗎？”
“去吧，唐黎的演唱會據說是神級現場，去了不虧。不然也不會一票難求。”
“你喜歡他？”
這是什么話？
秦姝予不知道他問這句話的用意，卻還是回答了他。
“不討厭。”
“我和他，你喜歡誰？”
秦姝予：“……”
第095章 第 95 章
“當然是你, 你是我弟弟，我又不認識他。”秦姝予說。
然而泡泡對她這個討巧的回答并不滿意，抱怨似的懟了她一句, “我才不是你的弟弟。”就斷了和她的通話。
單純覺得小孩子脾氣還挺大的秦姝予并沒有多想。
第二天一大早。
秦姝予就被開門聲驚醒。
還沒等她起床，臥室房間門被人推開, 接著一道人影直直的朝她撲了上來。
秦姝予下意識伸手將被子掀起蓋在他的身上, 爾后打開燈, 對著正從被子里往外鉆的泡泡說：“不是說了進來要敲門嗎？”
“這是我的房子。”泡泡抱著被子, 瞪著眼睛。
“那我今天就搬出去。”
“我錯了。”泡泡伸手拽住秦姝予的睡衣衣擺。
“這是第幾次了？”秦姝予看著他。
“沒幾次吧。”泡泡心虛的不敢抬頭。
“再有下次, 我會和林音姐解釋并搬走。”秦姝予淡淡道。
泡泡還想說什么, 一只貓從天而降對著他撓了一爪子。
為了躲避它, 泡泡不得不從床上滾了下去。同時伸手抓貓, 對它拳打腳踹。
遺憾的是貓的反應速度比他快, 到最后他身上被撓了好幾個紅痕。而他不僅沒抓住貓, 甚至連根貓毛都沒碰掉。
“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扒了你的皮, 把你丟出去。”泡泡惡狠狠地瞪著和他打累了，躺在秦姝予懷里搖尾巴的貓。
“你收拾一下, 我去準備早飯。”秦姝予看他一身狼狽和凌亂的房間，心里的不滿早就消失了。
等泡泡重新整理出來，林音也起來了，正和秦姝予在廚房準備早餐。
泡泡比前幾年長大了不少, 如今實歲應該是八歲, 看著卻和十一二歲差不多。
秦姝予見過他之前代研究所在某次特殊會議上發表觀點的講話。那時的他，除了身高長相, 沒人會把他當成一個孩子。
所以從那以后，秦姝予就很注意隱私, 不再讓他每次從研究所回來就纏著自己一起睡覺、進入她的房間要提前敲門等等。
但每次，他都陽奉陰違，想方設法的仗著她的疼愛和妥協得寸進尺。
自覺不能再這樣下去的秦姝予首次在餐桌上提出這個問題，她本意是想讓林音幫她管管他。
“你又不聽話不敲門進你姝姝姐姐的房間了？”林音臉色看著不太好，眼底下黑眼圈很重，看著像是沒睡好。因此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姝寶，沒事，等他走了，我們就換密碼換鎖。”林音習以為常的說著，低頭沉默地吃飯。
秦姝予見她似乎不舒服，隨口說了句，“換密碼和鎖對他沒用。”后，目光擔憂地問林音，“姐，你沒事吧？”
泡泡臉上的得意還沒維持幾秒，在看到林音胸口掛著的鏡子時，表情徹底消失。
他伸手，一把拽住林音胸口的鏡子，審視地盯著林音。
林音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與他對視。
秦姝予察覺到氣氛不對，看看緊張的林音和如臨大敵的泡泡，目光在他們爭奪的鏡子上停下。
“怎么了？泡泡你喜歡這個鏡子自己買，怎么能搶姐姐的？”秦姝予不解。
她的聲音讓兩人回過身，紛紛松開手。泡泡重新坐下，戴著特殊眼鏡的眼睛透過鏡片，散發著寒意與冷漠讓林音身體微僵。
她知道，他肯定知道鏡子的用處。
所以……林音扯出一個笑，對泡泡說，“我那還有幾個鏡子，你要是喜歡，一會兒來我房間我拿給你。”
見他們‘重歸于好’，秦姝予松口氣。不過她還沒忘試探他們的想法，又等了一會兒，她說：
“我想的是，如果泡泡下次再不敲門就亂闖我的房間，我就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林音手中的湯匙掉在碗里，和碗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你要自己出去住？”她錯愕的抬起頭，“為什么？難道你也…”話說到一半，林音生硬的轉彎，“不，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剛上大學，還沒到獨立的時候……”林音語無倫次。
“之前我在家拍了一些萌寵視頻發在網上。”秦姝予低頭看看懷里的貓北北，“反響挺好的，攢了不少粉絲。所以不用擔心我的經濟問題。”
“不是，我沒說要走。”
眼看林音眼淚說來就來，以為自己的提議徹底傷了她心的秦姝予手足無措地拿著紙巾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改口，“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只要他聽話，我就不走。”秦姝予指著泡泡。
林音聞言，眼睛當即發紅地瞪著泡泡。
看樣子，泡泡今天免不了一頓毒打。
泡泡：……
就算他皮糙肉厚，可他都這么大了。
算了，看來她剛才是真的生氣了。
泡泡傷心地垂下頭。
他只是想和她親近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畢竟他每次都很忙，在研究所一待就是幾個月。為了不讓她和自己的關系變得疏離，他努力想要離她再近一點。
她到底不像林音，和他是親姐弟關系，無論他們再怎么不見面，也有血緣關系做紐帶不會分開。
她本來就像現在這樣，想搬出去，隨時都能從這個家離開，還沒有理由阻止。
泡泡有些泄氣。
這副不像裝的表情讓秦姝予習慣性心軟幫他說話，“咳，孩子大了，少打幾棍。”
泡泡目光幽怨。
林音沒說話，擦擦眼淚，“所以你不是因為那個才想搬家的？”
秦姝予：“那個？”
看她一臉不解，林音在泡泡威脅警告的視線下搖頭，“沒什么。”
今天林音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兩人在房間不知說了什么。出來后不管是泡泡，還是林音，都沉著一張臉。
但泡泡應該被揍了，很老實，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就連演唱會的門票，也說好了只要公開出售，就會準備三張。
泡泡只要答應的事，從來不會食言，所以他的承諾，還是可以相信的。
只不過演唱會在下個月，門票提前一個星期預售，時間還早。
倒是泡泡，第二天就匆匆回到了研究所。完全不像他之前說的休息一周。
而秦姝予也在一周后進入了大學。
她所選的專業是護理醫學，課程不少，學業繁忙，以致于她完全沒有時間思考其他。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太忙，有時她懶得做飯，又不想吃學校食堂的飯菜，便會點外賣。然而每次不管她點哪家的外賣，給她送餐的外賣員始終都是一個人。
那個第一次給她送外賣，后來就沒變過的外賣員王九。
即便懷疑他動了手腳才造成這種詭異的事情發生，但她暗中調查過，發現王九每次接單走的都是正規程序，并不存在刻意為之。
之所以每次都能準確接到她的單，是因為他只接她所在小區的單。
以及，他在兩家外賣公司都入了職。
不僅如此，他還兼職各種工作，甚至□□。
比如，上門喂貓。
知道他兼了這么多職，主要還是有段時間秦姝予需要出門，又不想麻煩林音跑來跑去給她喂貓。遂聽從同學的意見，在網上尋找上門喂貓服務的人。
哪曾想見了人，才知道是他。
隨口一問，得知他身兼多職，秦姝予只有佩服。
雖然貓北北看著不是很喜歡他上門，但也沒有表現出攻擊。后來秦姝予在某天回來吃了一頓他做的飯，驚為天人。
不知不覺，上門喂貓，變成了上門喂人。
秦姝予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王九本人卻覺得沒什么，甚至感謝她給他省了飯錢和多增加了一份收入。
他的本職畢竟是喂貓不是做飯，秦姝予不好意思占他便宜，就讓他在做飯的時候多做一份自己的飯。
增加收入——少了一頓飯菜錢，怎么能不算增加收入呢？
時間長了，秦姝予和王九便漸漸熟練起來。
一般她沒空回家，王九還會來學校給她送飯。
比如此時。
看著學校鐵柵欄拎著外送盒子的王九，秦姝予站在里面伸出手。
“里面我做了肉脯，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王九忙說。
學校最近不允許學生點外賣，也不允許除學生教職工之外的人進入學校。因此王九給秦姝予送飯只能提前和她約好時間地點，像現在這樣從柵欄縫隙里穿過。
“其實你不用送來。”秦姝予說，“我可以在食堂吃。”
“學校的食堂誰知道干凈不干凈，我做的干凈又衛生，不用擔心吃了對身體不好。”王九認真道。
秦姝予想說學校里那么多學生，不可能不干凈。但看他一臉固執，便沒有多加解釋。
“秦小姐你去休息吧，下午的課5點結束是嗎？”王九問。
秦姝予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課表。
“下午我來接你，最近晚上有點不太安全。”王九說。
到嘴邊的‘不用’，下意識被替換成了，“什么不安全？”
“新聞。”王九回她，“新聞上說，最近晚上有很多人失蹤了。”
新聞？
秦姝予都快因專業課忙暈了，沒關注什么新聞，下意識拿出手機，可看王九還在等著她回話。
“那下午就麻煩你了。”
王九聽她同意，臉上露出笑容，“不麻煩，反正我最近沒有其他事。”
“你不兼職了？”秦姝予拎著東西準備走，聞言又問了一句。
“我覺得你之前說的對，賺錢再多不如把身體養好。以前我做的工作太多了，所以就辭了幾個。”
“那你現在辭了還剩幾個兼職？”
“7個。”
秦姝予：“……”
如果她沒記錯，他之前說他一口氣打了14份工。
從早上5點開始，一直到晚上12點。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甚至有時半夜一兩點還會兼職代駕。
問他這么辛苦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難。
結果他來一句，‘沒困難，他這么努力賺錢主要是為了給未來的女朋友花’。
秦姝予當時就很無語，覺得他是個戀愛腦。又有點好奇他口中的女朋友是誰，竟能讓他做到如此地步。
于是就問了一嘴，令她萬萬沒想到，王九說他現在還沒女朋友。
所以他努力打工賺錢這么久，就為了一個縹緲沒影的女朋友？
不忍心他這樣下去的秦姝予就勸了他一句，當時他說考慮，現在看來，這考慮的結果還算不錯。
至少減了一半的工。
可有一點，秦姝予始終不明白。
王九明明什么都會，說是全能也不為過。做的飯和點心堪比大廚，甚至，他還會醫。
秦姝予曾親眼瞧見王九動作熟練地搶救了一名在路上暈倒的病人。
并在醫護人員趕到后，說了一大堆專業的名詞和注意事項。讓當時一眾醫生護士忍不住頻頻點頭，聽從他的指揮建議。
除此之外，他還會電工、修空調、建房子、高空作業等等。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不會的。
偏偏就這么一個全能的人，居然沒個正經工作，你說這合理嗎？
問其原因，“我不想996，一整天都困在一個地方。”
秦姝予：……
好家伙，你不想996，所以一天24小時兼職14份工連軸轉？
他是懂得打工的。
秦姝予打開他送給自己的飯盒，坐在學校‘文思湖’旁的休息椅上吃東西。
王九今天送的飯依舊人豐盛，番茄牛腩蓋飯配一份蔬菜沙拉，還有飯后水果點心。
干完飯，秦姝予準備走人。
“你快點，再晚就趕不上了。”
“我鞋帶開了，我系一下。”
“哎呀，都什么時候了，我不管你了。”
看著路上全都往同一個方向跑的學生，秦姝予摸出手機。
一向冷清的班級群里，99+的消息讓她點了進去。
“陳誠：聽說隔壁藝術系的學長來了，還是最有名的那個。
田嬌：會不會說話，是明樺學長。
林玲瓏：明樺學長，我男神！啊啊啊，我沖了。
關平平：明樺？那個一個字價值十萬的明樺大佬？
姜蓓：是的，聽說現在一個字不止十萬，很多富豪豪擲千金請他出手，他都不為所動。
趙月：他的畫更值錢，曾經那副‘初戀’最終成交價一個億。
平果果：每次他的畫成交價，我都懷疑是不是某些人物在洗錢，畢竟我是真的看不懂畫。
齊雙：你一個門外漢知道什么？據我所知，明樺學長的畫不是單純的畫那么簡單，不然那些富豪又不蠢，憑什么為他買單？不說了，我已經到會場了，好多人啊（圖）（圖）”
人確實多，秦姝予點開大圖，估計整個學校的學生都來了，還有老師。
就連走在路上原本想去教室的她，也被人流帶著往大禮堂跑。
因為有可靠消息說，明樺就在學校的大禮堂。
可惜還沒到大禮堂，人多的就不像話。
去大禮堂正門需要經過學校的石橋，然而這會兒石橋上擠滿了人，根本過不去。
“以前我也沒覺得我們學校有這么多人啊？”旁邊，一名手里拿著手機的學生抱怨。
“那可不，新校區的還有隔壁學校的學生也來了，人能不多嗎？”
“不是，隔壁搞毛？他們理工大，來我們學校干嘛？”
“我就想知道，明樺學長來我們學校的事，是哪個叛徒透露給隔壁學校的？”
“這么多人，校長都不管管嗎？”
“怎么管？我懷疑這幾天學校不讓外賣員和無關人員進學校，就為了防止這種事發生。沒想到，事實還是發生了。”
“我聽說是一個學生見到明樺學長和校長說話，把這個消息傳了出去。校長順水推舟詢問了明樺學長的意思，得到同意后，才讓藝術系的學生集合去大禮堂，誰知藝術系那些坑貨為了炫耀把圖片發了出去，才造成現在這種情況。”
“……真蠢啊，好想打人！不過明樺學長不是很忙嗎？今天怎么有空回學校？”
“估計是為了宣傳畫展吧？網上不是有傳言他準備在S市開辦畫展嗎？”
“像他這種大人物，開畫展有的是人捧場，為什么會來學校宣傳？我們學生就算想去，到時恐怕也進不去啊。”
“是啊，先不說門票的價錢，就憑他的名氣，看看現在就知道了。”
“別擠了，你都踩到我的腳了。”
“不是我，我沒擠，有人推我。”
“誰啊？誰特么這么沒素質。臥槽，我被人摸了一下屁股，別讓你爹我發現你是誰。”
“天，有人落水了。有人會游泳嗎？趕緊去救人啊！”
逆天。
秦姝予沒想到自己在外圍也能被波及，她看橋上的人這么多，就起了退縮之心。誰知沒等她走，身后一道勁風襲來，她明明覺得自己避開了。然而下一秒腰間一疼，身體前傾，腳下不穩直接被人撞進了湖里。
她會游泳，學校的湖也不深，當即就要游上岸。結果一個人一躍而下，好巧不巧剛好落在她旁邊。
已經往岸邊游了一段距離的秦姝予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被纏上了。
“你沒事吧？”
雙手緊緊抱著秦姝予不放的人嘴里吐著水，艱難問道。
“有事！”秦姝予面色扭曲，感受著身后似八爪魚攀在她身上的人，忍著火氣，低聲道，“你能不能松開我。”
“我、我不會游泳。”
“不會游泳你跳下來干嘛？”若沒看錯，他明明是從橋上主動跳下來的。
“我看你落水了，想救你。”明樺老老實實道。
說實話他也很震驚好嗎，他幾乎是沒反應過來，人就跳水里了。
鬼知道他最討厭的一個是水，一個是火。
“不會游泳你救什么人？”秦姝予一手在水面撐著身體，一手去解他的手，“你輕點，有人來救了。”
“我怕。”
明樺緊緊貼著她，手卻順從的松開了些力道。
“怕什么，抓住桿子。”秦姝予伸手把岸邊的人遞過來的桿子塞進他手里，自己則快速往岸邊游去。
明樺見狀，趕緊拽著桿子跟上。
“你還好嗎？”秦姝予接過好心人遞的毛巾，隨便擦了一下身上的水，順便問圍觀的人借手機。
“我手機借給你。”
秦姝予抬頭道了聲謝，撥通了王九的號碼。
沒辦法，她能聯系的人屈指可數。林音現在肯定在上班，她不好打擾，又不想麻煩泡泡，思來想去，就只有王九了，但愿他沒有在工作。
電話通了后，秦姝予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說，還是王九主動開口。
“是秦小姐嗎？”
秦姝予一愣，有些意外，她現在用的可不是她的手機，可王九卻能一口點出她的身份。
“是我。”雖然疑惑，但她還是回答了他，“你能幫我帶一套干凈的衣服過來嗎？”
“發生什么事了？”
“哦，我不小心落水了。”秦姝予說著，覺得鼻子癢癢，打了個噴嚏。
其實她大可向班上住宿的同學借一下衣服，然而興許是不久前王九提醒她的話，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王九。
“等著，我馬上到。”
“你好同學，要不要去醫務室？”
“謝謝，我自己會去。”秦姝予說著，把手機還給了借給她的好心同學。
“等等，明樺學長！”
“明樺學長？”
“明樺學長給我簽個字吧。”
秦姝予一懵，下一秒就見自己被人推出了包圍圈，即便正合她意，這會兒她也有點生氣。
然而回頭看了眼頃刻間站滿岸邊的學生，依稀可見里面的人被學生推到在地，就差撲在他的身上。
瞬間，秦姝予覺得自己也沒那么生氣了。
趁沒人關注自己，秦姝予一個人去了學校的醫務室。
醫務室里有供學生休息的房間和床，等王九期間，秦姝予便一直在醫務室。
王九來的很快，不到半個小時，他就送來了干凈的衣服。
只是秦姝予沒想到他居然連內衣都給她準備了。
她看看袋子里的衣服，又看看鎮定自若沒什么表情的王九。
試穿了一下，沒想到還挺合身，也挺貴的。
秦姝予看著衣服上的標簽，這一套下來，估摸著都有十萬。最貴的是她腳上的鞋子，看上去只是一雙普通的小白鞋，實際上這雙鞋子都要5萬。
在人均工資月五千的Z國，她這套可以說很貴了。
何況，這還是之前打了14份工，辛辛苦苦賺錢的人給她買了。
“我不是給你發短信讓你去我家，隨便從陽臺上取一套干凈的衣服下來嗎？”秦姝予摸著身上的衣服，簡約的白色運動風套裝，面料摸起來很舒服。
“我怕你等的急，就匆匆在路邊買了一套隨時能穿的衣服。”王九解釋。
“這很貴吧？”秦姝予問，說著打開自己的銀行卡余額看了一眼。
“我送給你的，不需要你給錢。”王九忙說。
“這不行，你這么辛苦的賺錢，我怎么能要你的錢。”秦姝予拒絕。
王九：“我有錢，我已經攢的夠多了。一套衣服而已，你不需要在意。”
“你不是說你的錢要全部攢著給你未來女朋友花？一共多少錢？我轉給你。”
“所以我才都給你花。”王九脫口而出。
秦姝予：“？”
“你難道不是我的女性朋友嗎？”王九語氣僵硬，一字一句道。
“哈哈，女性朋友。”秦姝予干笑兩聲，莫名有些尷尬。
“所以，只要是你的女性朋友，你都給她花錢？”
王九：“……除了你，我沒其他朋友。”
秦姝予怔住。
“所以你別在意，給朋友花錢，我很樂意。”王九煞有其事道。
第096章 第 96 章
“你沒朋友？”秦姝予語氣古怪, 覺得不可能。
他身兼多職，工作經驗豐富，打工途中難免遇到各種人。僅是同事, 估計都認識了有上千人，她不相信這里面就沒一個和他談得上話的朋友。
“真沒有。”王九說, “我是孤兒, 沒上過學, 又沒正經工作, 他們看不起我。”
“…我覺得你挺能干的, 你居然沒上過學？”秦姝予震驚。
王九回想了一下, 點頭, “窮, 所以只能自學。”
“那你的醫學知識？”
“以前被騙去傳銷, 給里面一個庸醫當助手偷學的。那庸醫技術不好, 但收藏了很多醫書，我抽空就翻了翻。后來有一次緊急情況需要做手術, 庸醫沒來，我就自告奮勇頂上了。”王九說的簡單, 實際上他沒說的是，后來因為給他練手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累，他們卻不給他發工資。于是一氣之下, 他把那非法傳銷窩給舉報了。
“庸醫？”秦姝予直覺他去的這個傳銷窩不簡單。
“對, 說是庸醫，他其實是獸醫, 經常醫死人。我就不一樣了，我動了幾次手之后, 哪怕重復給一個人開刀，只要身體主要器官還在，手下也沒死過人。經過我手的病人都很感謝我！”王九自豪。
重復給一個人開刀…醫死過人？
所以他還治死過人？
秦姝予臉色微變。
“你待的那個地方，在哪？”秦姝予表情嚴肅。
“Z國邊境，你放心，那家黑心公司倒閉了的，我已經不干了。”王九似乎察覺到秦姝予的害怕，出聲安慰。
邊境……
怎么那么像一個地方。
“你去了那里沒事？身上沒少東西？”
“沒呢，當時我還小，順手幫了他們一個忙了，就被留下了。”
“幾歲？”
“九歲。”
“也就是說，你九歲就上手術臺了？”秦姝予倒吸一口氣。
“嗯呢。”王九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對他來說，技術好和年齡無關。
秦姝予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雖然覺得有點冒昧，可她還是沒忍住，好奇地問，“你現在攢多少錢了？小目標有嗎？”
“小目標是多少？”王九疑惑。
“一個億。”
“那我差不多有幾百個小目標。”王九老老實實說。
“噗…咳咳。”秦姝予覺得自己好像要感冒了。
“喝水。”王九急著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秦姝予接過水道了聲謝，她現在已經不說要轉給他衣服錢了。
開玩笑，她銀行卡余額甚至連他零頭都沒有。不是，“打工就這么賺錢？”
“有幾份工作是挺賺錢的。”王九點頭，“我剛不是說，自學了醫術嗎？雖然我回來了，但是那邊的人生病了會聯系我，有時感興趣了就會接幾單。平均每單百萬金吧。”
“生病？確定只是生病？”
王九沉默。
好好好，看來這‘病’果然不一般。
“我覺得，你既然不缺錢了，就不要再冒險做那種違法的事，畢竟生命只有一次。”好歹和他認識了一段時間，覺得他本心并不壞的秦姝予勸道。
“違法嗎？在別的國家好像并不違法。”王九皺眉，略遺憾道：“不過既然是你要求的，我不做就是了。”
秦姝予殊不知，她一句話，就讓東南亞地區最有名的‘醫科鬼手’銷聲匿跡，導致本來混亂的地區，突然詭異地和平安定了下來。
沒想到他這么直白的說‘聽她的’，秦姝予略尷尬，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多管閑事了。再怎么說，她和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熟。
“那我能賣花嗎？”王九突然問，“我種的花也挺值錢的。”
花？
“花無所謂，種花又不犯法。而且種花很符合種花家的傳統。”秦姝予笑著說，看他一臉小心，又道：“只要不犯法，你做什么都沒關系。”
那就好。
王九點頭。
見她似乎挺喜歡自己種花，遂問，“你喜歡什么花？我可以給你種一盆。”
“我沒什么特別喜歡的花，如果非要讓我選一種，那就玫瑰？”
“我前兩天剛培育了一盆玫瑰花。”王九驚訝，“我一會兒給你送過去。”
秦姝予點頭。
王九：“你下午還要上課嗎？”
“當然。”
“那我下午就把花搬到你家。”
“沒問題。”
然而晚上秦姝予回到家才發現，什么沒問題，有問題，還是很大的問題。
她看著把整個陽臺都占滿的植物，深吸一口氣，示意王九給她解釋。
“這就是我說的花。”王九對秦姝予說，“它很特殊，你讓它開花，它就開花。”
秦姝予：……
什么鬼？
不信的同時，秦姝予試探地對著花喊了一聲，“開花。”
剎那間，陽臺的植物動了，在逐漸升起的月光下，各種顏色的玫瑰相繼盛開。
這是一副詭異又美麗夢幻的場景，讓人覺得不真實的同時，又忍不住淪陷于眼前的美好。
“它開完一次花能堅持三天，三天后你隨便扔給它一個活物比如雞鴨等，它就會再次開花。”
“哦，吃血肉的植物。”秦姝予僵著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淡定。
“還有，你養了它，最好不要讓其他寵物靠近。”王九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四肢著地，弓著背警惕地瞪著他和植物的貓。
寵物？
貓北北？
秦姝予回神，面露為難，“要不，你還是搬回去……”
“這樣一盆花，在外面我賣三千萬。”王九說著，疑惑地問秦姝予，“你說什么？”
聽到價格閉嘴的秦姝予搖頭。
三千萬，“真好看。”秦姝予贊賞道。
陽臺的玫瑰似乎聽到了她的夸贊，枝條花瓣葉片迎風飄蕩，有兩個花瓣甚至飛到了秦姝予的面前。
下意識的，秦姝予伸手接住。
然而緊接著，王九拿下了她手中的花瓣，提醒，“投喂三次后，它才認你為主，你再靠近。”
秦姝予鄭重地點頭。
“喵？”貓北北這時湊過來在秦姝予腿上蹭了蹭。
秦姝予彎腰下意識把它抱了起來，指著玫瑰花說：“北北快看，你九叔送的玫瑰花好不好看？”
九叔……
“咳咳！”面對秦姝予詢問的視線，王九說：“我才23。”
“我18。”秦姝予抱著貓，眼睛微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王九郁卒地嘆口氣，“是我老了。”
“瞎說什么，你還年輕，我開個玩笑。”秦姝予見他當真，趕緊解釋。
王九移開視線，“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秦姝予觀察他的表情，見他沒有生氣，遂點頭表示送他出門。
走到門口，王九回頭再次提醒，“晚上不要出門，如果有事，可以聯系我。”
他走后，秦姝予回到客廳，轉頭卻被正和陽臺玫瑰花斗智斗勇的貓北北嚇一跳。
等過去，陽臺的花瓣落了一地。原本生長旺盛的玫瑰花，此時七零八落，花枝凌亂。依稀可見主枝分枝都斷了好幾根，看上去凄慘無比。
至于貓北北也沒好到哪去，身上原本柔順修剪整齊的毛發變得長短不一、分布不均。有幾塊還禿了，從原本的貓界王子變成了貓界流浪漢。
即便這樣，它仍然沖著花哈氣。
看到秦姝予過去，非旦沒收斂，反而更兇了。
“別鬧了。”秦姝予伸手撈起它。
“喵！”貓北北伸出爪子拍拍她的手背，指向玫瑰花。
“那是別人送的，你既然不喜歡，就別過去。”
“喵喵喵！”
貓北北很少有叫的這么勤的時候，秦姝予只當他見自己的地盤被占很生氣，遂道：“過兩天我給你買個貓爬架，放在客廳。”
“不過我記得之前有贊助商好像寄過一個貓爬架。”秦姝予回憶，“好像在林音姐的家里放著。”
說到贊助商，秦姝予拿出手機找到這個視頻網站最大的平臺，上線99+的消息讓她的手機卡頓了一下。
自從她上大學，就沒關注過自己的視頻賬號。
給貓北北拍視頻，一開始是林音提議的。林音覺得貓北北很聰明聽話，懷疑它是人變的，就給它拍了很多視頻，并順手在網上一傳，沒想到效果還挺好。
后來秦姝予接手了，時不時發一些貓北北的日常。許是秦姝予和貓北北開玩笑的說過拍視頻養它，貓北北對拍視頻表現的很配合。以致于每次拍視頻根本不用她怎么費心，到現在，貓北北全網粉絲也有千萬。
由于秦姝予沒接過廣告，僅視頻流量的錢賺的不算多，也已經很滿足了。畢竟這種錢，主要都是出鏡的貓北北賺的，沒什么技術含量。
“咦？”
秦姝予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視頻賬號，發現最新視頻居然發布于一個星期前。
一個星期前，她好像沒有拍攝上傳視頻。
秦姝予疑惑地點開視頻，沒注意到蹲在她腿上的貓北北眼里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心虛。
最新上傳的視頻角度一開始很奇怪，很多網友彈幕都表示看不懂。直到經過一面鏡子，所有人都沸騰了。
“臥槽！我看了什么？有生之年我居然看到貓在拍片？”
“窩趣，這視頻是貓拍的？難道剛才的視角是貓的第一視角？”
“假的，肯定是假的，北北姐姐肯定在后面藏著。”
“沒藏，你們看鏡子，貓北北拉開距離后，家里只有他一個。”
“環境好陌生，似乎不是北北姐以前常拍的家里。”
“我記得北北姐說最近搬家，不便拍攝視頻來著，所以上個星期沒有上傳視頻。”
“公告還沒撤，卻發了視頻。所以這個視頻肯定是貓拍的。等等，你們往后看，草，真的是貓拍的。”
視頻結束前的兩分鐘，鏡頭對準大門，緊接著眾人聽見咔噠一聲，然后兩雙腿和兩道熟悉的聲音靠近讓網友聽完沉默不語。
好一會兒，密密麻麻的彈幕才重新出現。
“所以，貓北北真的成精了？”
“草，我之前就懷疑貓北北聰明過頭，是人變的，沒想到他真的成精了。”
“你們別瞎猜，這是假的，貓怎么能成精。肯定是偶然，或者像以前一樣，北北姐精心編撰的劇本。反正我不信，除非北北姐邀請我去她家里做客。”
“你這算盤珠子我在B市都聽到了。不過我還是不信，等著吧，北北姐一會兒就會像以前一樣出面解釋。”
“……”
“一個小時了，北北姐怎么還沒解釋。”
“三個小時了……”
“一天了…聯系最近晚上發生的事，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兩天了…我也…”
“……”
“五天了，怎么辦，我越來越懷疑這視頻是貓北北自己拍的了。”
秦姝予看著這句話，又低頭看看腿上的貓北北，她一直知道貓北北不簡單，聰明的有點過頭。卻沒想到，它聰明到這個份上。
“你真成精了？”秦姝予揪著貓的脖頸肉，盯著他的眼睛懷疑道。
貓北北圓圓的貓瞳無辜地看著她，藍色如寶石般的眼睛似乎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忽地，秦姝予想到一件事。
緊接著她推開貓北北，直奔臥室她從林音老房子里帶來的物品。
最后，在箱子底下摸到一本冊子。
《領養手冊》
冊子正是和貓北北一起發現的，當時翻開第一頁上面除了一句‘關于養貓有任何問題請直接咨詢手冊’這句話，沒有其他內容。后面更是空白的，她便以為這只是一本普通的筆記冊子，雖然沒丟，卻也沒當回事放在心上。
直到剛剛，看完視頻的她腦中突然想到了這本冊子。下意識的，就把它找了出來。
翻開第一頁一看，上面還是那句話，不同的是，在下方出現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關于植物有任何疑問可咨詢手冊］
秦姝予：？
她確定她以前絕對沒有看到過這句話，也就是說，這行字是新出現的。
新出現？
秦姝予一愣，抬頭驀然看向陽臺重新支棱起來，花枝招展的玫瑰花。
低頭從茶幾下方翻出一支筆，試著在上面寫道：“陽臺的植物是什么品種？”
［詭變的玫瑰花］
手冊上，一行黑色的小字緩緩的浮現。
它真的知道，還能自動現字！
秦姝予心口一跳。
“喵～”貓北北突然跳上茶幾，踩在了手冊上，沖著秦姝予叫了一聲。
秦姝予擰眉，看著他，把他抱下去，再次寫道：“我的貓叫什么名字？”
［貓北北］
秦姝予眼皮微跳，再次察覺這個世界好像和她認識的不太一樣。
她看向上個問題，其中，‘詭變’兩個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同時還有點熟悉。
秦姝予猜測，這盆花之所以和她所認知的玫瑰花不一樣，就和‘詭變’兩個字有關。
“詭變是什么？”
［被詭氣污染過的生物所發生的變化就是‘詭變’］
秦姝予還想繼續問。
“喵！”貓北北聲音凄厲地叫了一聲，同時從秦姝予腿上跳到茶幾上，一爪子拍在秦姝予手上，揮開了她手中的筆。
秦姝予一愣，這還是貓北北頭一次對她發脾氣，藍色的眼睛仿佛蓄著怒火和擔憂。
她沉默了兩秒，彎腰撿起地上的筆。但是這次，她沒有再問手冊，而是試探地問貓北北，“我不能再問了，對嗎？”
貓北北看著她，圓圓的眼睛里倒映出秦姝予的臉。仿佛在探究，又好似在猶豫。
秦姝予目光執著又安靜的等待。
“喵～”貓北北爪子按在秦姝予的手背上。
秦姝予深吸一口氣，再次問，“你是人，還是貓？或者妖怪？”
“喵～喵喵～喵喵喵”
“你的意思是，你是人、又是貓、還是妖怪？”秦姝予遲疑，她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
貓北北腦袋在秦姝予手背上蹭蹭，這意味著，她的理解是對的。
不是。
這么矛盾真的沒問題？
秦姝予茫然，可惜貓北北不會說話…等等，秦姝予從沙發上拿出一個平板，調出備忘錄和平板打字鍵盤放在貓北北面前。
“你能說話嗎？若不能說話，認字嗎？”
貓北北看看平板，又看看秦姝予，最后肉墊按向平板鍵盤。
“X時不X說話，認一點字。”
缺的字秦姝予隨便拼湊，就得出了貓北北所表達的意思。
“暫時不能說話？”秦姝予說著，征求貓北北的意思，在得出確切回答后，再次道：“沒關系，我盡量問幾個簡單的問題。”
接下來，秦姝予真就問了幾個問題。
若在昨天前，有人告訴秦姝予她家的貓是人變得，會表達自己的意思她可能不會信，說不定還會在心里覺得對方得了失心瘋。
但現在，看著平板上打字的貓，秦姝予心里越來越淡定。
最后，從貓北北口中秦姝予得知。它是一個月突然有了人類的思想，覺得自己先前應該是個人，而不是貓。
在這之前，它雖然聰明，但潛意識并沒有為人的意識。
現在，他能清晰的察覺到自己也許會變成人。
“變成人？”
“嗯。”
“怎么變？”
“就那么變。”
見他說不清楚，秦姝予就知道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之后秦姝予還問到了茶幾上的冊子。
本以為是貓北北東西，畢竟發現它的時候，是在貓北北的貓窩。結果貓北北說那不是它的，會在它的窩，是因為它一開始就在。
先有冊子，后才有他的。
秦姝予：“你不讓我提問冊子，是有什么原因嗎？”
“每天問的問題最好不要超過3個。”貓北北是這樣回答的。
看到平板內容的秦姝予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會兒，她問出了一個關鍵，“冊子說的詭變，你了解多少？”
貓北北這次沒有回答，扭頭安靜地看著秦姝予。
“你也不知道嗎？”秦姝予伸手摸著他的頭，貓北北仰頭蹭蹭她的手，自嗓子發出一聲享受的呼嚕。
這么看來，花是王九給她的，他應該知道些什么。
不過，“你覺得王九這個人怎么樣？”
秦姝予發現她問完，貓北北脊背僵硬了一瞬。
“w”貓北北粉嫩的爪墊剛按上一個字母，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秦姝予看到是王九，拿起手機接通。
“我到家了。”電話接通的瞬間，傳來王九稍冷淡不失安全感的聲音。
“好的，那你早點休息。”秦姝予語氣沒有異常。
“花，花怎么樣了？”王九吞吞吐吐地問。
花？
秦姝予抬頭，卻見先前被貓北北破壞的玫瑰花，此時已經恢復原樣。
“挺好的。”秦姝予回道。
王九：“嗯。”
秦姝予：“能問下，你是怎么培育花的嗎？如果是私人技術，不方便外傳，你可以不用告訴我。”
“…抱歉。”王九伸手揪掉手臂上鉆出來的一根紅須扔進身前的花盆里，腦袋和肩膀夾著手機，聲音低沉，聽不出好壞。唯獨可以肯定，他并沒有生氣。
“暫時不能告訴你。”他說。
“那什么時候能告訴我？”秦姝予問。
王九：“……過幾天。”
“幾天？”
王九沒回，秦姝予有些失落。
王九：“對不起。”
“你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為什么要說對不起？難道說你背著我做了不利于我的事？”秦姝予試探。
“……”
看來他誓要沉默到底，秦姝予雖然也覺得自己這會兒有點咄咄逼人，但是看到會自動回答問題的手冊、有人類思想意識的貓北北、奇怪的玫瑰花，內心驀然生出一股迫切感。
就好像，有什么秘密就差臨門一腳對她開放，偏偏被人用手在里面抵著門，一時半會兒無論她怎么做都推不開。
“我沒有，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說。”王九遲疑不決。
“你知道些什么？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不就行了？”秦姝予不解。
“事實上，我知道的并不多。”他說，看著花盆里迅速生長的植物，冷靜地回她，“也無法理解。”
他不想騙她，在她面前說慌。
“就是感覺，最近不太安全，你睡覺前，最好關緊門窗。”
他的話，讓秦姝予提起了心。
“能否說仔細一點？”
“黑暗中的東西越來越多了，受影響的人也越來越多。而你知道的越多，就會被察覺影響。”
秦姝予：“？”
“你真想知道，3天，給我3天時間。”
王九突然給出確切的時間嚇了秦姝予一跳。
不清楚為什么是三天的她只好暫時等著。
直到3天后，秦姝予見王九從公寓對門走出。
秦姝予：？
她記得她對門住的是一個和她同校，學藝術的小姐姐。
“您好秦小姐，我搬家了，這是搬家禮物。”王九伸出手里的袋子，笑著看秦姝予。
第097章 第 97 章
王九的突然搬家出乎秦姝予的意料, 以致于一時沒能回神，愣是多看了他幾眼。
等王九拎著手中的禮物再次提醒，秦姝予方才醒過來, 同樣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恭喜, 不過你搬過來怎么不和我提前說一聲, 提前說我可以幫你。”
王九：“我想給你驚喜。”
秦姝予：……
驚嚇差不多, 有錢人的想法她不懂。
“有時間嗎？”王九問她。
“我今天上午只有兩節課。”秦姝予回道。
“那我們中午一起吃頓飯, 有些事我也要告訴你。”王九一臉認真。
“可以。”秦姝予點頭, “那我們到時候手機聯系。”
“等等, 把禮物帶上吧。”王九示意手中送給她的搬家禮物, “我做的一些小零食。”
秦姝予沒有拒絕, 匆匆扔進書包里。
書包敞開后, 王九似有所感看向秦姝予的書包, 然而只來得及看到一個灰色封皮的本子。
回到學校的秦姝予獨自一人坐在教室的后面，然后拿出手冊。
手冊上面, 這三天她頂著貓北北說的極限，問了6個問題。今天的3個她顧慮著王九說的告知她真相, 還沒問。
而秦姝予問的6個問題中，有4個回答秦姝予無法看清，或者說，她看上去是一片模糊的狀態。
其中前兩個問題是：“王九是誰？”和“這個世界和她所認識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尤其第二個問題, 她明明看看手冊回答了自己。然而答案幾乎轉眼間就模糊暈染成一團, 看不清具體內容。
倒是另一個模糊的回答，秦姝予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數字9。
暫時無法弄清原因和它想表達的意思的秦姝予沒有在這兩個問題上思考太久。
至于另兩個有著模糊回答的問題, 之所以并在一起，是因為這兩個回答雖然模糊, 但在秦姝予看來有點相似，或者說同一個回答？
或許它們來自同一個地方。
秦姝予心想，因為這兩個問題分別為：“貓北北的來歷”和“手冊的來歷”。
于是第5個問題，秦姝予多加了一個人。
“王九、貓北北、手冊是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手冊的回答沒有出乎秦姝予的意料，是肯定的。
這個回答，加重了秦姝予的懷疑。等第6個問題，她特意寫出了她目前所認識的人，讓手冊幫她排除誰是外人，或者誰和他們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
她給手冊寫下的名單中，包括她、泡泡和林音等人。
結果意外發生了，手冊給的回答是沒有。
也就是說，她和貓北北、手冊等全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這個回答就有點讓人難受。
本來，秦姝予還懷疑貓北北和手冊屬于另一個世界。這下好了，第6個問題的回答變相的嘲諷了她的猜測。
即便如此，秦姝予還是覺得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所以她正在思考今天的三個問題，只等王九今天中午告訴她一部分真相，再考慮要不要修改。
秦姝予在紙上寫寫畫畫，忽地旁邊落下一道陰影。抬頭看去，被對方遮得嚴嚴實實的裝扮驚了一下，只能依稀從取下墨鏡后的眉眼中辨別對方應該是位男性。
“你好。”對方挨著秦姝予坐下。
秦姝予瞥了眼四周空曠的座位，又看看似乎專門奔著她來的人。
“你是？”
“那天跳下湖救你的人。”來人興致勃勃地看著秦姝予。
“你確定你那天是救我，不是害我？”秦姝予懷疑。而且，她記得這人后來被很多人包圍，說他是那位‘明樺學長’。
但后面有人在學校官方論壇打假，說落入湖中的那個人不是明樺。真正的明樺學長早在他回學校的消息傳出前離開了。
一時間原本還在論壇高興自己要到簽名的人不炫了，紛紛向冒充明樺學長的人發起了譴責問候。
即使當事人看起來好像并不在意。
“我是救你，救你的心是認真的。只是不會游泳而已。”他說，“還有，我是明樺，你認識我嗎？”
眼看秦姝予完全不為所動，明樺自爆身份。
“明樺？”秦姝予疑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對。”明樺眼里浮現出一抹笑意和自得。
“你有什么事嗎？”
明樺一呆，他看著面上沒什么變化，聽到他名字無動于衷的秦姝予，怔了半秒，再次道，“我說我叫明樺。”
秦姝予：“嗯？所以你有事？”
明樺：……
“你需要簽名嗎？”他瞥了眼秦姝予桌上翻開的本子，略不甘心地再次提醒。
“簽名？”哦，對。網上關于明樺的簽名高達幾萬。
想到這兒，秦姝予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把本子往他身邊推了推，“謝謝，麻煩了。”
明樺手里拿著筆在紙上簽上自己的名，心里不得勁。
怎么搞得好像是他非要簽名似的？
算了，誰讓他今天心情好。
“給你。”明樺把簽好字的本子還給秦姝予。
秦姝予收起本子，再次道了聲謝。
見她不再和自己說話，明樺手指在桌上用力扣了扣。
自從他成名后，還從未見過如此無視他的人。
“唰唰……”
隔壁奇怪的聲音讓秦姝予扭頭看了過去，當看到明樺不知從哪拿出一張紙和筆低頭認真的寫寫畫畫，她沒在意。
過了一會兒，他制造出的聲音和動靜實在大了點，秦姝予都看見前排的人回頭了好幾次。
為了不讓他把講臺上老師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怎么說摸魚也要尊重一下老師。
秦姝予伸手戳戳人。
“你的動靜小點。”
明樺抬頭，手中筆劃過紙張的動靜加大，伴隨一陣尖銳刺耳的摩擦，紙張再也承受不住發出極限的呻吟。
“給你。”
秦姝予正在考慮要不要這節課直接請假溜了，就見明樺拿起桌上的紙遞給她。
低頭一看，她驀然愣住。
紙上的畫面很熟悉，是她上次落水的場景。不同的是，水中的她似乎溺水了，也沒有明樺，只有她緩緩沉入水下。
整幅圖，采用黑白灰色調，寥寥幾筆，渲染出絕望死寂的氛圍。很真實，令人深入其境，看久了讓人忍不住張開嘴大口呼吸。
秦姝予知道明樺為什么出名了，如果是這種畫技，她想她明白了。
“畫的不錯。”秦姝予稱贊了一句，神情自若。
明樺：“……這就沒了？”
怎么不生氣？
不罵他神經病？
秦姝予：“嗯？”
“你不生氣？”明樺僵著臉，問。
“我為什么生氣？”秦姝予語氣平平，帶著疑惑，似乎不理解他的話。
“看著這樣的畫，你一點感覺都沒有？”明樺手指指著紙張。
“很生動形象。”秦姝予說。
明樺：“…不覺得可怕？”
“只是畫而已。”秦姝予不以為意。
“話可不能這樣說。”明樺一口接過，“誰規定，畫一定是死物？說不好，畫也能成真。”他緊緊盯著秦姝予，不愿錯過她臉上的任何波動變化。
“你說的有道理，你開心就好。”秦姝予確定，這人純屬閑的，沒事找事。
明樺感覺到了她的敷衍，心里有氣，故意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所以你最近要注意點，遠離有水的地方。”
秦姝予：“謝謝提醒。”
雖然這種不信他把他當成神經病的情況他遇到很多，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可當秦姝予這樣做，明樺心里很不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了眼時間，問。
“你和我聊了這么久，居然還不知道我的名字？”秦姝予驚訝的反問。
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智障，明樺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臉皮抽動了一下，說：“我想讓你親口告訴我。”
“秦姝予。”
“秦小姐，加個聯系方式？”明樺拿出手機。
秦姝予沒拒絕。
“有空聯系，我先走了。”明樺說著起身，“這幅畫送給你。”他點著桌上剛才畫的畫。
秦姝予點頭。
明樺像來的時候一樣，離開的悄無聲息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至于他給自己的畫，秦姝予對折了一下直接塞進包里。
時間很快就到中午。
王九站在學校門口等她，旁邊還有一輛嶄新的車。
見不時有路人對著車拍張，秦姝予就知道這輛車很貴。
“什么時候買的？”秦姝予覺得他變了，以前的他，可是一個勤勞簡樸的人。別說車了，就連送外賣的車，都是外賣公司配的。
“和房子一起買的。”王九邊說，邊給秦姝予打開車門。
“我現在相信你是真的不打斷省錢了。”
“你說錢不是省出來的，我覺得很有道理。”王九坐在駕駛位上。
秦姝予：“感覺這三天你變了很多。”
“那你覺得現在我比較好，還是之前的我比較好？”
秦姝予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含糊其詞，“都行，反正都是你。”
王九不再說話。
到達餐廳前，秦姝予收到了林音的消息。
“在哪？今天我休息，一起出來吃個飯。”
秦姝予把餐廳的名字發給了她，“我準備和朋友一起吃飯。不介意的話，你也來吧。”
林音：“朋友？同學嗎？”
“不是，一個認識的人。”
林音：“既然這樣，那我還是不去了。”
“我去接你。”秦姝予回完，詢問王九可不可以加個人，得到同意后，再次拜托他幫自己接下人。
林音：“那好，我在家等你。不過姝寶你還記得演唱會的票嗎？#鏈接#”
林音：“今天開始發售，快，快讓泡泡幫我們搶。”
秦姝予只好聯系泡泡。
泡泡表示票已經買好了。
把這個消息發給林音后，秦姝予再次看向泡泡后面發來的幾條消息。
“你在哪？我記得你上午只有兩節課，我請你吃飯。”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都要請我吃飯。”她開玩笑似的回道。
“誰還請你？”泡泡疑惑。
“你不認識。”
泡泡：“難道是那個送外賣的？”
“你怎么知道？”秦姝予驚訝。
“離那個送外賣的遠點。”
“他有什么問題？”秦姝予想到泡泡派來的跟在她身邊的人，問。
“他的來歷很可疑。”泡泡說，“資料信息太干凈了，干凈的有點不正常。”
“我認為他應該對我無害。”秦姝予說。
“有些事和人，不是你憑感覺就能理解的。你永遠都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人，還是披著人皮的鬼。”
泡泡這番話說的著實奇怪，還有他說的人、鬼，像是在暗示什么。
聯想到他研究的方向，她忍不住問：“最近你在研究所是不是新發現了什么？”
泡泡：“嗯？最近新發現的東西還挺多，你問的是哪一方面的？”
“家里有盆玫瑰花，你看到了嗎？”秦姝予換了個思路，問。
“玫瑰花？誰送的？”
“你有空就去看看，那盆玫瑰花開的可好了。”
泡泡：“知道了。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覺得得提醒你一下。”
“最近晚上8點之后不要出門。還有，過了12點，你去照一下鏡子，看看上面有沒有顯示文字，如果有，你暫時先照著文字說的內容做，然后等我回家我來解決。沒有就算了。”
秦姝予：“？”
“有些麻煩，我今天本來請你吃飯就是想和你說這個的，結果被那送外賣的捷足先登了。”泡泡抱怨道。
“你可以一起來。”秦姝予提議。
泡泡：“我姐是不是也去？”
“嗯。”
“她去我就不去了。”
秦姝予：“……”
“晚上吧，晚上8點前我會偷偷回家一趟。”
“為什么你回家還要偷偷？”秦姝予不理解。
泡泡：“因為我現在被監視了，不能隨便離開研究所，就算普通的出門，也要向上級申請。”
“那就申請。”
“不行，不能申請。申請后，我和你的談話需要錄音。”
“那你剛說中午請我吃飯？”
“單獨兩個人的錄音，我可以干擾一下。人多就不行。”
“那你就等明天再申請，明天我有時間。”
“你有時間我沒有。”泡泡說，“沒事，你晚上等著我就行了。”
既然他把話都說個份上，秦姝予不再強求。
王九接完林音，三人一起前往預約的餐廳。
車上，秦姝予早已從副駕駛位轉到和林音一起的后排入座。
此時林音扯扯秦姝予的衣袖，眼睛不時的往前排駕駛位上的王九瞄。
“他叫王九。”秦姝予出聲和她介紹，“之前給我送外賣的時候認識的。”
送外賣？
林音驚了，這年頭送外賣這么有錢嗎？
她伸手摸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車。
“你好。”王九從后視鏡里對林音點了點頭。
“哦哦。”林音緊張地回應。
“您不用緊張，我和秦小姐是朋友。”王九聲音淡淡，卻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林音干笑了兩聲，表情微緩，手指卻扣著手機開始盤問秦姝予。
在秦姝予告訴她和王九認識的經歷，林音有點難以置信。
“根據你說的，我怎么覺得他像是蓄謀已久？”林音疑惑。
秦姝予聞言微怔，面上浮現出一抹恍然，手指輕動回復：“應該不是，他之前又不認識我。”
林音：“我跟你說你可別掉以輕心，有些男人就是單純的沖著美色來著。說不定他之前在哪見過你，然后就暗搓搓的盯了你好久，覺得足夠了解你之后，便刻意地送外賣接近你。”
秦姝予：“……沒那么夸張吧。”
“一點都不夸張，不信你現在拿起手機，息屏。”
秦姝予按著她說的做，“然后呢？”
“看看你這張臉。”林音伸手捏住秦姝予的下巴，“估計只要眼睛沒瞎，就不會有人不喜歡你。”
林音說這句話的時候，刻意瞥了一眼駕駛位的王九，沒意外和對方在后視鏡里相視。
“你說對不對啊，小王？”她嘴角上揚，目光飽含深意地說。
王九對她稱呼自己小王沒反應，好似也沒察覺到她的敵意和排斥，坦然道：“我眼睛沒問題，秦小姐自然是好看的，我很喜歡。”
秦姝予：……
沒想到他就這樣告白的林音：…….
車里一時誰都沒說話，等到了餐廳，王九面色如常地下車為兩位拉開了車門。
坐在餐桌上，等待期間，林音盯著王九，突然問：“小王現在還送外賣嗎？”
“不送了，外賣太忙了。”王九老老實實的回答，他對林音的態度有種對待長輩的感覺。
“那你打算以后在哪工作？”
“養花，在樓下開個花店。”王九說。
“花店？”林音茫然。
“他養花有一手。”秦姝予隨了一口。
“開店的錢，夠嗎？需不需要我借你？”林音接著問。
“夠了，謝謝林姐。”
秦姝予捂臉，她快忘了王九的資產了，為什么要再次提醒她。
“小王今年多大？”
“23。”
“大我們姝予5歲呢。”林音嘆氣，“但是看起來，比我家姝予不止大5歲。小王確定沒謊報年齡？”
王九沒說話。
沒想到他會突然沉默的兩人均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你謊報年齡了？”林音激動道。
“沒有。”王九言辭肯定，“我是10月份的，秦小姐是3月份的，我想，算足歲的話，應該差不到5歲。”
沒想到他來這么一出的林音暗自咬牙，再次問：“小王的父母呢？是什么職業？”
“無父無母。”
“…巧了。”這點倒和姝予很配。林音瞥了眼秦姝予，見她臉色略有些冷淡，遂收斂了幾分，不再刻意針對王九。
正逢服務員上菜，她順勢停止了問話。
一頓飯吃的還算滿意，見秦姝予和王九似乎有話聊，林音準備先回去。
起身離開前，她手邊的包掉在地上，里面一個東西滾到王九腳邊。
王九彎腰撿起，面色如常地將手中的鏡子遞給林音。
林音緊張地看著他，一把奪過鏡子，都忘了和秦姝予告別便匆匆離開了包廂。
獨立的包廂。
秦姝予和王九面對面而坐，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圓桌。
秦姝予想了想，覺得兩人的距離太見外，遂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王九見此眼睛微動，也往她的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于是兩人從面對面，變成了側對面且中間只隔了一個座位。
“秦小姐。”王九開口，“接下來我說的話也許你會震驚，但請不要害怕。”
他的語氣很嚴肅，幾乎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似乎有什么開始在包廂里蔓延。
“你說。”意識到他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比較重要的秦姝予不由端正了坐姿和態度。
“秦小姐不是問我，怎么培育花嗎？”王九說著，伸出手。
秦姝予看過去，還在納悶他干嘛。下一秒，就看見王九的手心里長出了一個紅色的肉芽。
“這是什么？”
紅色的肉芽像某種肉蟲，一邊蠕動，一邊往外擠，好似要從王九手心里鉆出來似的。
“不知道。”王九說，“雖然它看起來有點詭異，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危險。”
說話間，他伸出另一只手隨意地把手中的肉芽掰斷。
“但是不能把它隨便亂丟，否則…”王九看向包廂里靠墻綠化架上放置的綠蘿，抬手把肉芽扔進綠蘿盆里。
不多時，秦姝予發現眼前的綠蘿突然自動扭動起來，原本綠色的葉子表面，根莖脈絡透著一股不自然的紅。可很快，這抹紅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和其他綠蘿相比生長的過于茂盛，秦姝予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錯覺。
“我就是這樣養的。”王九將綠蘿端了起來，放在桌上對秦姝予說。
秦姝予：“……”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么說。要說震驚，好像有。更多的是新奇，沒有害怕，也沒有不能接受。
就好像，沒她想象中的那么期待？
鑒于王九還在等著她的回應，秦姝予想想，笑著憋出了幾個字，“還挺方便的。”
這下輪到王九沉默。
秦姝予沒有害怕自己，他很高興。可這般淡定的反應，似乎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不害怕？”王九指向再次從掌心長出的新肉芽，“它可是會傷人。”
“傷人？”秦姝予疑惑，“怎么傷？”
下一秒，肉芽越來越粗、越來越長。它一大起來，表面就冒出一個又一個白色的痘痘，看著惡心又驚悚。
更過分的是，粗到一定程度，它還會分支。
最后分成十幾根的紅色觸手撲向秦姝予。
王九先是一驚，后下意識就要斬斷觸手和他的聯系，結果……
“傷人？”秦姝予茫然地看著在她面前用觸手編織成兔子趴在她手邊乖巧老實的肉芽。
王九：……
第098章 第 98 章
“你確定它傷人？”秦姝予見王九不說話, 再次詢問了一遍，順便好奇地屈起手指將試圖蹭她的‘紅色兔子’彈開。
“可能是我弄錯了。”王九沒有反駁秦姝予的質疑，從善如流的認錯, 手掌驀然一握，頓時, 觸手在他手中變成粉末消失。
秦姝予見此愣住, “怎么消失了？”
“有礙雅觀。”王九低頭抿了口水。
“…還好。”秦姝予真沒覺得可怕。
“這東西, 是你生下來就有, 還是后天發生了什么才有的？”她問。
“我沒有生下來的記憶, 我只記得, 第一次見, 是九歲那年。”王九回, “只是我總覺得, 它在占我便宜, 吸收我身體的養分，所以每次都會把它拔掉。”
“可惜, 它似乎扎根在我體內最深處，無論我怎么拔, 都會留下一點。后來它能自己獵食，不再吸收我身體的養分，我就沒管它了。”
“之所以想到賣花這個主意，是覺得不能讓它在我身體內白住, 算它的住宿費。”
秦姝予：……
真行啊, 不愧是打工人，不放過任何可以賺錢的機會。
“你知道, 詭變嗎？”秦姝予問他。
王九：“…知道一點。”
“嗯？”
“我的花之所以賣的好，除了它觀賞性強, 就是它能驅邪避詭。”
秦姝予：“啊？”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后來某個回頭客神神秘秘的找我訂一千盆。我尋思著太累，不想接，結果他非要加錢讓我接，還說價格不是問題。
出于好奇，我就問了一嘴。誰知就得到‘驅邪避詭’的回答。然后通過花，我才知道，這個世界有詭。”
“詭？”
“嗯，我覺得更像是一種會害人的能量體，花以它為食，偶爾我會有它的記憶。但每次吞吃，培養的那盆花就會死。”
“對了，最近那種會害人的能量體變多了。”王九說。
“你說的能量體，是什么樣的？”秦姝予略警惕道。
“有黑色和紅色，黑色比較危險。一般出現黑色，就表示沒救了。紅色則還有商量的余地。”王九老老實實的解釋，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紅色可以變成黑色，黑色不可以變成紅色。”
“有紅色的地方，往往會出現一些奇怪的‘文字’幫忙規避紅色能量體的危險。不過這些文字需要從鏡子里獲得，且文字只會出現一次。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沒有記住或遺忘了某條關鍵信息，一旦觸犯違反了文字上的內容，就會可能就會因激怒紅色的能量體，致使它們變成會攻擊人的黑色。”
“我聽明白了。”秦姝予恍然大悟的點頭，“所以文字是什么？”
“我聽他們稱它為‘規則’。”王九亦是一臉回憶與沉思。
“規則？”秦姝予感覺有點耳熟，“你的意思，這些規則都藏在鏡子里？”
秦姝予想到了這段時間林音的異常，以及林音隨身攜帶的鏡子。呼吸頓時急促了幾分。
“對。”王九點頭，留意到她忽變的臉色，聯想剛剛離開的人，他神色微頓，恍若沒有察覺她的異樣，繼續說：“只要是玻璃制品能倒映出影子的，都可能出現。”
“你不用擔心。”王九看出了秦姝予的擔憂，到底還是開口， “你姐姐身邊應該有人幫她。”
他的話讓秦姝予想到了泡泡，以及那天在飯桌上發生爭搶鏡子的事。
興許從那時開始，泡泡就知道了，只是瞞著她而已。
不過泡泡既然知道了，就不會讓林音陷入危險。想清楚的秦姝予松口氣。
“而且你身邊很干凈。”王九沒說的是，只要和她在一起，別說規則了，那些有害能量體都自動消散。
林音身邊應該有人發現這點，所以她才會時不時的和她見面，以便清除自己周圍的有害能量體。但是林音應該也怕自己影響到秦姝予，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很短暫。
“那種東西，雖然最近變多了，可只要沒看見鏡子里的規則，就不會被纏上。”王九到底沒有點破，這件事她要自己發現比較好。
秦姝予驀然想到泡泡今天和她說的話。
泡泡也提到過鏡子里的文字。
但是泡泡說的更準確一點，還提到了文字出現的時間。
秦姝予遂將這件事告訴王九。
“半夜12點照鏡子確實可以增加規則出現的風險。”王九肯定泡泡給的信息，“不過，你的弟弟是想讓你主動接觸它？”
“你弟弟，和你關系怎么樣？”王九皺眉。
秦姝予：“還行，怎么了？難道不能主動接觸？”
“一旦接觸到規則就很難擺脫，以后生活可能要時時刻刻關注周圍有沒有隱藏的規則。”
“很麻煩。”王九總結，“你確定主動接觸？”
“你能保證我一輩子都接觸不到你說的有害能量體和規則嗎？”秦姝予反問。
王九：“我能。”
準備了滿肚子的辯論因為他一句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直接憋死在秦姝予的腹中。
“你能？”秦姝予語氣干巴巴，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激動，總歸不是高興。
“嗯，我可以一直在你身邊，幫你趕走危險。”危險可不止規則和詭，王九面不改色道。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他都太過認真，以致于秦姝予都不敢隨便回答了。
“會不會太麻煩你？”思忖了片刻，秦姝予問。
“不會。”王九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我再想想。”秦姝予打算等到晚上泡泡來了后，再聽聽情況做決定。
不然僅憑王九一張嘴說，她并沒有見過那所謂的詭或有害能量體，即便內心對此半信不疑，但還是沒實感。也不覺得那些詭可怕，亦或者會害人。
和王九分開，秦姝予去了學校把下午的課上完。
不知是不是王九和她說的話有關，秦姝予覺得，班上拿著鏡子臭美的學生多了不少。
“喂，你昨天看到了嗎？”
旁邊三個同學湊在一起講話，兩女一男。秦姝予觀察過，他們手上都捏著一個圓圓的小鏡子，耳朵不由豎了起來。
“沒，說實話，雖然照做就沒什么，但還是感覺好可怕。”
“我倒是覺得很有趣，我昨天在地鐵上遇見了，然后那一個地鐵的人……你在偷聽？”
秦姝予抬頭，面對警惕地盯著自己的同學，她笑笑，放下手中的書本，淡定自若道：“不好意思，你們在說規則嗎？”
“你知道！”
趙小琴驚喜地看著秦姝予，她就是剛剛質問秦姝予的人。
“略有耳聞。”秦姝予點頭，“你們什么時候遇到的？”
“我三個月前。”趙小琴說。
“我一個月前。”站在趙小琴旁邊的男同學說。
“我一個星期前晚上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另一個看似靦腆的孟甜甜瞥了秦姝予一眼。
“這么看來，趙小琴同學是最早的？”秦姝予驚訝。
“你居然記得我名字。”趙小琴意外又高興。開學一個月不到，他們這個專業理論和實踐的課不在一起，還有選修課，一般只會在開班會或者上大課聚集在一起。因此除了自己的小伙伴，很少會記得其他人的名字。
除非對方是個小有名氣的人。
比如秦姝予。
秦姝予第一天來學校就很出名了，因為她出眾的相貌。
可惜聽說她的性格高冷，不太搭理人。
趙小琴遲疑地望著眼前這個喜笑盈盈，語氣溫和的人，心里把亂傳謠言的人罵了一頓。
“你們我都記得。”秦姝予指著三人中的唯一男生，“劉俊。”又指向孟甜甜，“孟甜甜。”
“那次落水謝謝你的手機和毛巾。”秦姝予對孟甜甜說。
“不、不客氣。”孟甜甜擺手。
“你們遇到規則后，就直接照著上面說的做嗎？”秦姝予問趙小琴。
趙小琴點頭，“不照做的話，感覺會死。”
“感覺？”
“對，看到規則后，脖子上就像多了一把刀。”劉俊推推臉上的眼鏡，同時摸摸身上的高領毛衣。
這還不到秋季，他就穿的很厚，和其他人仿佛不是一個季節，卻沒人說什么。
“你們的規則簡單嗎？”秦姝予看著幾人。
“還好，不是很難。一開始就三個規則。”趙小琴說，“都在明面上，拿筆記下后就很好避開。”
“而且一個月估計才能看到一次，這三個月，我就看到了三次。”
“你們家里人知道嗎？”秦姝予問。
“知道，我爸媽很淡定，說他們也看到了，只要照著做就沒事了。”
“你爸媽也看到了？”秦姝予有點沒回過神。
趙小琴點頭，“他們是那樣說的。”
“如果觸犯了規則，會怎樣？”秦姝予問了句廢話。
“會死，然后消失。”孟甜甜插口。
“對，她上次在地鐵上遇到了。估計人多，有人不知道就不信沒照做然后觸犯規則被殺了。”
地鐵？
秦姝予懷疑，如果地鐵出事，應該會有新聞報道才對。問題是，她并沒有聽到相關的新聞消息。
“沒報警嗎？”縱使會引起幾人的懷疑，秦姝予還是問了出來。
“沒用，地鐵到站后觸犯規則的尸體自動消失，就跟沒存在過一樣。”孟甜甜搖頭。
“失蹤，也不是一件小事。”
“可是和他們有關系的親人，沒人記得他們曾經存在過。就算我，再過幾天半個月也會忘記他們。”
秦姝予愣住。
“姝予，你不是見過規則嗎？怎么這點都不懂？”
面對三人一模一樣質問的眼神，秦姝予不疾不徐，淡定道：“我昨天晚上才看到的。”
“哦，原來如此。”趙小琴點頭，“不過，你身邊的親人沒和你說明規則嗎？”
“我身邊…”秦姝予想到了林音和泡泡，“抱歉，我父母去世了。”
“天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過這個說法，成功打消了三人的懷疑。也讓秦姝予再次意識到，他們不正常。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會這么淡定？就算像孟甜甜說的那樣，會遺忘，但人消失也不會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和他們分開，秦姝予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近期的地鐵事故。
意外的是并沒有異常的報道。
沉思了兩秒，秦姝予又搜索‘失蹤’。
很快，一大堆帖子出現。
“#家樂華超市員工失蹤#”
“#紅星電子廠失火，員工一夜消失#”
“#城北實驗中學，體育老師為何頻頻失蹤#”
“……”
關于失蹤的新聞真的不少，但秦姝予發現，這些帖子發布的時間都過了很久。而且她一點進去，就顯示‘原貼已刪’。
她干脆記下一個帖子的標題和內容地址，直接精準搜索。
然而搜索無結果，且無論她怎么調整，詢問，都得出并無此地或該傳言的回答。
這讓秦姝予想到了孟甜甜說的遺忘。
越發覺得這個世界不簡單的秦姝予，忍不住騷擾泡泡，把剛才搜索的內容截圖發給他。
本以為泡泡很忙，暫時不會回她，沒想到他秒回。
“你也發現了？”
秦姝予心說發現什么？手指卻回了一個，“嗯”字。
泡泡：“沒事，等我回去再說。”
秦姝予只好暫時把內心的疑惑放下。
正當她準備放下手機時，一條短信吸引了她的注意。
“秦小姐，我的畫展將在一個星期后的星美藝術館開展，衷心希望你能參加。PS：會有禮物贈送哦。點擊下方鏈接可自動登記幫你獲取門票。”
是明樺發的。
先前就聽說他會開畫展，沒想到這么近。
但是，一個星期后的話，時間這么巧嗎？
秦姝予看向門票上顯示畫展開始的時間。
9月23日開始，畫展一共展出3天。分別是每天上午8：30～11：00，下午2：30～5：00，因為有夜間觀賞的畫作，晚上也安排了參觀時間，8：00～10：00。
她記得，林音喜歡的歌手演唱會也是9月23日起，每天晚上6：30入場，9：30結束。
演唱會這次據說有福利，會連開三天。
畫展晚上的參觀時間剛好和演唱會撞了。
不過畫展白天就能看，倒也沒關系。
只是這個時間，真的太巧了。
秦姝予心想，網上剛好也有人在問。
但是兩方跨度有點大，一個是混音樂圈的，一個是美術圈。受眾不一樣，雖有一定重合，卻不多，因此問的也不多。
可能只是巧合。
秦姝予沒放在心上。
時間很快到晚上。
秦姝予還惦記著泡泡晚上會來，一下課，回到家就沒有出門。
她一直等到九點，都不見泡泡回來。
本想催他兩句，又怕耽誤他正事。
“咔噠。”門口的異響讓坐在客廳等人的秦姝予抬起頭。
看到來人，她表情一僵。
“你是誰？”秦姝予警惕地看著門口扛著一個人的男子。
男子看著她不說話，卻將肩上的人緩緩放在地上，然后安靜地推門離開。
秦姝予下意識走向地上的人。
等把他翻個身，看到泡泡熟悉的臉，她皺眉探了探呼吸。
“我還沒死。”泡泡睜開眼，抓住她的手，“是不是失望了？”他笑著說。
秦姝予抽出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醒了就說說你這是怎么回事？”
泡泡從地上坐起，“我被禁止離開研究所，出來的時候被發現了，只能硬闖。”
秦姝予：“……”
“所以我最多待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后，他們就來了。”
“為什么？”秦姝予目光憂慮。她剛剛發現，泡泡身上居然有傷，還是槍傷，就在后肩上，由于他穿的黑色的衣服，血并不明顯。還是她聞到血腥味，才發現的。
“你做了什么危險的事？”
泡泡聽她這樣說，面上頓時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你就這么不信我？每次出事都覺得是我干的。”
秦姝予：“……對不起。”
就是習慣，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潛意識覺得只要研究所里出了什么事，肯定和泡泡有關。
“這次的事還真不怪我。”泡泡嘆氣，“我只是發現了真相，想要公開，他們不同意，和我意見不和罷了。”
他語重心長的說著，略青稚的聲音和少年的面孔和他說話的語氣比起來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什么真相？”
“你這幾天晚上起床照鏡子了嗎？”泡泡不答反問。
“我晚上睡著了很少起夜。”秦姝予說。
“我就知道你沒事。”泡泡在她身上掃了一眼。
“照鏡子會怎樣？有規則？”這次輪到秦姝予問他。
“嗯，看來你也知道了。”泡泡說著，低聲嘟囔，“我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多久。”
“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是如你所了解的，這個世界正在被一種規則詭異入侵。”泡泡聲音低沉，“入侵速度很快，已經有不少地方確定被規則覆蓋。”
“不過見過規則的人，可以隨身攜帶鏡子來提醒自己周圍有新規則的誕生。因為遇到詭異規則時，鏡子會發燙，具有提醒的功能。同時鏡子是將規則傳遞給被規則波及的人的一種方式媒介。通過鏡子，可以快速看到規則，通過規則避開詭異的攻擊。”
泡泡說的這些，王九白天都和她說過了，因此秦姝予面上沒有露出意外。
“你最近應該看過不少隨時攜帶鏡子的人吧？”泡泡意有所指。
“林姐…”秦姝予想問問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她沒事，只是最近可能會累點。”泡泡這句話無疑給秦姝予吃了一顆定心丸。
“總之，那些隨身攜帶的鏡子的人就是見過規則的人。你要是不想或者每天按規則行事的生活，就離他們遠點。當然，如果你想和其他人一樣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就像我上午告訴你的，晚上12點盯著鏡子看。”泡泡邊說，邊觀察秦姝予的臉色。
秦姝予：“離遠點就能避開？”
“不能，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阻止規則詭異入侵的方法。”泡泡回道，“但可以拖延，雖然拖延并沒有什么用。”
“真的沒有辦法嗎？”秦姝予懷疑，并說，“你說的詭異，才是規則存在的關鍵和危險因素吧。”
“難道沒有辦法除掉詭異？”
泡泡：“你怎么知道我正在研究如何除掉詭異。”
秦姝予看他驕傲地抬起下巴，不復剛才的沉重，沉默了半秒，臉上扯出笑，語氣驚喜贊嘆道：“泡泡好厲害，我就知道這點小麻煩完全難不倒我們泡泡！”
泡泡聞言表情更加得意，從身上摸出一瓶淺金色如流沙般的藥水遞給秦姝予。
“這是我研究出來，能攻擊詭異的能量液。”而這也是那些人不想讓他出研究所的原因。
“只要一滴，就能讓詭異消失。”
秦姝予驚訝，她這回是真的震驚。她一直都知道泡泡可能是個天才，尤其科研方面，天賦不一般。卻沒想到，實力這么強。
他現在才幾歲？
“可惜目前只有這一小瓶。”泡泡遺憾。
“很難調配嗎？還是缺少什么關鍵材料？”秦姝予伸手接過，一邊查看，一邊問。
“姝寶想知道這是從什么身上提取出來的嗎？”泡泡盯著秦姝予，灰白的眼睛，看久了讓人心悸。
身上？提取？
難道。
“是人。”泡泡眸光閃爍，直勾勾的看著秦姝予，“可不是我要研究的，是他們非要讓我研究的，實驗體還都是他們主動給我提供的。”
秦姝予：……
不知為何，聽到他的這番話，她沒有生氣，且因他一直懸著的心突然就這么落到了實處。就好像，她知道這一天終將會到來一樣。
泡泡一直觀察著秦姝予的表情，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研究人。從三年前，那次他觀察人的尸體被她發現后，態度強硬將他送往研究所他就知道了。
可惜秦姝予不知道，他進研究所，研究的第一目標項目就是人，還是他自己。
“人的身上怎么會提取這種能攻擊詭異的藥劑？”秦姝予似乎并沒有聽到泡泡挑釁的話，態度如常地問。
沒在她臉上看到自己想要表情的泡泡，既失落又開心。
沒變化，說明她并不會因為自己研究了人就討厭他。
“當然不是普通人。”
“那是什么人？”
“有特殊能力的人，簡稱異能者。”
“異能者？”秦姝予錯愕。
“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精彩。”泡泡說，“我不知道異能者哪來的，反正我去的時候，文教授已經在研究他們了。”
文教授，泡泡的老師。
所以，泡泡這個老師本來就是研究人的？
秦姝予心情復雜，也不知道是后悔還是什么。
如果三年前沒帶他去那個測試中心遇到文教授，泡泡會不會……
不，她有直覺，泡泡不會變的。
他最終還是會走上這條路。
忽地，泡泡的手機鈴聲急促的響起。
秦姝予察覺到泡泡聽到這道鈴聲時，表情有細微的變化。
“時間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泡泡低頭拿出手機，秦姝予趁機瞄了一眼，發現來電是個沒備注的號碼。不等她記下來，泡泡從地上起身，拿著手機走向陽臺。
這明顯避開她的行為讓秦姝予越發好奇，忍不住想要聽聽他在說什么。然而泡泡的聲音很小，依稀間，秦姝予好像聽到什么‘實驗體’，‘天使’之類的。
第099章 第 99 章
“我要走了。”打完電話的泡泡回來一臉嚴肅的和秦姝予說。
雖然知道他不會回答, 秦姝予還是多嘴問了一聲，“出什么事了？”
“如果。”秦姝予遲疑，“如果你在研究所待不下去, 就辭職，我來想辦法。”
“你想什么辦法？”泡泡笑, “你現在應該知道, 他們不會放棄我。”他看向秦姝予手中的藥劑。
“這個藥劑, 難道只有你能提取？”秦姝予擰眉。
“還真的只有我可以。”泡泡手指不自在的摸摸眼睛。
“不過現在, 就連我也無法提取了。”泡泡惆悵。
后面他還低聲咒罵了一句, 意思應該是‘主要的實驗體都跑了’。
“真不知道研究所那些安保系統和警衛是干什么吃的, 天天防我防的倒是勤, 真遇上事, 一點用都沒有。”
秦姝予：“……”
“我說的話你先考慮, 反正你現在有它, 應該不急。”泡泡瞥了眼藥劑，看向陽臺, “那些花看著不錯，雖然不知道你在哪弄的, 但它好像能阻止規則詭異的入侵。”
秦姝予張嘴正要告訴他王九的事。
“還有，最近會有人可能試探你，讓你拿出藥劑。你不要管，直接無視, 他們不會對你動手……”
泡泡語氣匆忙, 再三叮囑了幾句，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他一走, 秦姝予看向時間，已經11點多, 快11點半。她沒急著睡，重新把泡泡的信息整理了一下，發現有用的內容其實不多。大多和王九告訴她的內容有所重疊。
但他們都讓她自己選擇是主動接觸，還是被動接觸？
秦姝予看向衛生間。
最終決定順其自然。
為了穩妥，她還專門問了手冊。結果手冊讓她按著自己的意思來。
秦姝予低頭望向藥劑，淺金色的液體，如同陽光的徐輝，散發著溫暖的光澤和美麗。
泡泡不說，她也知道這支藥劑的價值。
還是唯一一支，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些人才讓他如此任性，連帶著她看起來都受到了幾分優待。
明明他說起來那么可憐，自己被關起來不讓離開什么的……
——
S市某個隱蔽的地下研究所。
當一扇扇相似又沉重的門依次打開，S-W01實驗室內，兩個身披白大褂，失魂落魄的人驚喜地看著被推開的門。
“泡泡老師。”兩人上前，對著進門的男子語氣崇敬又忐忑不安的叫了一聲。
男子正是泡泡，他看起來比在秦姝予面前又長高成熟了不少。
若說先前只是十一二歲略帶稚氣的少年模樣，此時便是十七八歲意氣風發少年郎。
不過此時的他，一臉陰沉，完全沒有意氣風發的表情和態度。
“你們是怎么看人的？”泡泡聲音冷若冰霜，其中參雜的隱忍的怒火讓兩人臉色一白，身體抖了抖。
“文、文教授來了一趟。”這時，其中一人不顧同伴的阻攔，出聲說道。
本來就是文教授突然來，他們都去迎接文教授才會導致實驗體逃跑的。
“他來做什么？”泡泡眼睛在實驗室里掃視。
“驅詭藥劑的事。”
“說到這事兒，你去把所有人都叫過來，我統一處理。”泡泡強行打斷他的話，下達命令。
其中一人知道他口中的處理是什么意思，目光驚恐不已，卻沒忘泡泡吩咐的任務，連忙離開聯系人。
至于另一人，低著頭看著地板沒出聲。
“你是幾號來著？”泡泡驀然回頭，盯著他問。
“04。”
“04？”泡泡點頭，從實驗室里突然拿起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說說他是怎么逃跑的。”
04悄無聲息地瞄了幾眼泡泡，目光尤其在他手中的黑盒子上多停留了幾秒。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文教授離開后，‘天使’就不見了。”04說。
“怎么不見？憑空消失？還是他使用了異能迷惑了你？”
“沒、沒有。”04臉色煞白，手指攥緊。
“沒有？”泡泡回頭，“你確定？”
04：“是、是的。”
“你怎么確定他沒使用異能？”泡泡審視地看著他，下一秒，手伸向04。
看到他伸手，04渾身哆嗦。
“別動。”泡泡手指點上04的額頭，瞬間，泡泡指尖出現一抹銀白的光芒。然而很快，他猛地收回手，卻為時已晚。
卻見他指尖之上多了一層金色的紋路，且這個紋路還順著他的手指往身上蔓延。
等聽到身后剛才他讓人集合的動靜，泡泡瞥了眼渾身被金色紋路包裹的04，厲聲對后方趕來的人呵道：“封鎖研究所，他還沒離開！”
——
心里有了決算的秦姝予沒有刻意地接觸規則，即便如此，她的身邊也沒出現過規則。哪怕身邊的見到規則的人好像越來越多了。
又過了大半個月。
秦姝予揮別王九，目光從四周急色匆匆的學生身上掃過。這些人中，大部分身上都攜帶了鏡子，神情看著也不怎么好。
縱使這般，他們也堅持來上課讓秦姝予感到佩服。
直到大課期間，她知道了原因。
“好累，好想請假休息。”
“我也…該死…為什么都這樣了，我都大學了，還讓我們按時上課？”
“別說上課了，我爸媽還按時上班呢。而且他們在公司，也有…不如我們，至少我們上課的時候沒那些東西，還算輕松。”
“別高興的太早，我記得有幾門別的系專業課已經被入侵了，只是還沒輪到我們而已……”
秦姝予手指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所以，她們不是不想請假在家休息，而是被規則強制地讓他們上學？
至于他們說的別的系專業課，秦姝予知道。都是隔壁系的，至于他們系，或者說，秦姝予所上的課都很正常。
正常的有點不可思議。
難道……
秦姝予想到王九說的話。
是他幫忙了？
于是晚上和王九見面，秦姝予問出了這個問題，得到的卻是否認的回答。
“沒有，不是我。”
“不是你？”難道真是巧合？
“其實，我發現了一個問題。”王九看著秦姝予，突然開口，“你的身邊，好像本身就很少有規則詭異。”
秦姝予：“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去的每個地方，都沒有規則詭異發生。”
“這不很正常嗎？”秦姝予不覺得有什么問題，更不想承認某個事實，“你不是說，規則詭異都是隨機偶然的發生。”
察覺到她的抗拒，王九沉默。
“行了，我回去了。”秦姝予關上門，走到客廳坐下。
從剛才開始，她頭有點疼，以致于讓她有種惡心難受想要吐卻吐不出的憋悶感。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好受，也讓她想起在醫院時的經歷。秦姝予下意識摸了摸頭，沒感覺自己發燒，遂放下了手。
想想，她開始找藥。
秦姝予已經很久沒吃藥了，自打從醫院出來身體徹底好了后，她就把從醫院帶回來的藥都給扔了。
不過林音是護士，家里會常備一些普通的感冒、退燒或止痛藥。
然而秦姝予找了半天才想起來，這里不是林音的家。
“喵？”貓北北跳到秦姝予懷里，歪著頭，推著平板問：“你怎么了？”
“感覺有點胸悶氣短。”秦姝予抱著他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走了走。
“算了，我帶你出去散散步，順便買點藥。”樓下就有一個藥店，加上她確實好久沒帶貓北北出去散步了。
她所在水岸新城公寓樓下有個花園廣場和觀賞湖，以前每逢晚上不管是廣場還是觀賞湖都有很多人。現在，秦姝予環顧四周，人很少。
可能和時間太晚了有關。
秦姝予手里牽著貓北北，并不急著買藥，沿著觀賞湖的小路繞圈散步。
路兩旁，只有裝飾燈照射在路上，顯得安靜靜謐。夜色下，月亮泛著陣陣藍色的熒光倒映在水中，有種朦朧的美好。
藍色的熒光？
秦姝予眨眨眼，抬頭看向天空。
漆黑的天空，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唯有一輪彎月，像撕開墨色的彎刀，拼命的驅散著四周的黑暗。但是它太小了又孤立無援，在黑暗的侵蝕下，遲早會被吞沒。即便如此，它也散發著余暉和光亮，使這個世界的夜空沒那么單調和黑暗。
而秦姝予所看到的藍色熒光，是月亮邊緣光輝映射出來的，熒光邊緣，就是黑暗。
她收回視線，覺得自己想象力還挺豐富，看著一個月亮都能聯想出這么多畫面。
散步還是有用的，至少現在她的頭沒那么疼了，身體也沒那么難受。
身體一好，秦姝予就有空留意起附近。這才發現她竟不知不覺走到了觀賞湖附近的小樹林。四周黑漆漆的，若不是有貓北北在，還真有點嚇人。
秦姝予拉著貓轉身準備離開，順便買點藥就回去。
“唰唰～”
秦姝予回頭停頓了兩秒，沒有好奇地過去查看發出異響的方向。而是加快速度，抄起貓北北離開。
貓北北這會兒出奇的安靜，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散發著藍色幽光。
它趴在秦姝予懷里，眼睛緊緊盯著漆黑的樹林。自喉嚨處，發出陣陣威脅的低呼。它發出的聲音刺耳難聽，不像貓，更像某種狼犬或猛獸面對危險時發出的警告。
秦姝予手臂微緊，腳下沒停。
然而下一秒，貓北北從她懷里掙扎著跳了出去。
它的力道很大，秦姝予沒防備讓它掙脫。
“貓北北？”秦姝予轉身，看著貓北北沖向小路邊緣，沖著一處漆黑的灌木發出尖銳的貓叫。
隨著它的叫聲，灌木無風自動。隨即，一個踉蹌的人影穿過灌木，撲騰一聲趴在地上。
“喵！”貓北北驚嚇的往后一跳，不忘擋在秦姝予身前不讓她過去。
就算它不多此一舉，秦姝予也不會過去。
“北北，走吧。”秦姝予叫了一聲，發現地上的人手指動彈了一下。
貓北北看看人，一個飛躍跳進秦姝予的懷里。
秦姝予轉身毫不猶豫就走，絲毫沒有回頭的救人的意思。
直到她走出了三四米遠，定睛一看自己其實沒走多遠，且那個人還趴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秦姝予當即意識到什么，神色一凜，摸了摸兜里泡泡給她的藥劑和手機。
沒等她掏出手機看看有沒有信號，判斷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個奇怪的場景。
貓北北再次尖叫一聲，伴隨‘咔嚓’一聲，似有什么屏障破碎。
秦姝予下意識抬腳往前走。
沒走兩步，她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道陌生虛弱的聲音，“救我！”
秦姝予腳下默默提速。
“救我，求你！”
秦姝予一頓，似被蠱惑地回頭。
當看見不遠處那個人半跪在地上，向她伸出手時，她不受控制的往回走了兩步。
很快，秦姝予回神，警惕地看著對方。
她剛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那么一瞬，在他身上仿佛看見了天使，還是折翼的天使。凄慘、圣潔、又充數著一種被凌.虐的美。與此同時，她的內心生出‘只要她伸出手，拯救這個天使，就能擁有他’的荒謬想法。
好在她對擁有天使不感興趣，很快就清醒了。
只是，這個人好像真是天使。
秦姝予好奇地觀察眼前的人。小路邊，昏暗的路燈驅散了黑暗，也為路人提供了光亮。
他半跪在路燈下，一手撐著地面，一手伸向秦姝予。他身上僅披著一件白色的床單，身上似乎有傷，床單被浸染了大片的血跡。腦袋抬起，露出一張雪白的臉和淺金色微卷的短發看上去楚楚可憐。
美，美的不似凡人，就像他真是個天使一樣。
“救我。”他看著秦姝予，嘴里似乎不會說別的，就會說這兩個字。
“我幫你報警，叫救護車。”美人實在美，秦姝予到底沒能過得了心里那關，晃晃手中的手機說。
“不！”美人激動地吐血。
而他的血，居然是金色的。仔細一看，金中泛著銀光，看上去很是古怪。
這讓已經撥通救護車電話的秦姝予下意識掐斷了電話。
“你是人嗎？”
秦姝予腳下后退，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是！”
美人看著不太好，好似隨時都能厥過去。
“這、這個給你。”美人突然掏出一個拳頭大，散發著紅光的珠子。
看到珠子，一直警惕地待在秦姝予懷里的貓北北猛地跳到地上。
看到它，美人眼皮微垂，拿著珠子的手指微緊，下一秒卻松手，將珠子推給貓北北。
貓北北直接撲上去，張嘴吞了下去。
那珠子差不多成人拳頭那么大，貓北北的體型就算比正常貓大一圈，嘴看著也沒大到能一口吞下那么大珠子的地步。
偏偏，那珠子被它順利吞下了。
“它吃了，你得救我。”美人直勾勾的對秦姝予說。
秦姝予張嘴試圖讓貓北北自己承擔這個責任，畢竟是它惹的事。只是貓北北是她的貓，被她養了3年也有了一定的感情。真這樣耍賴，無疑否定了這段時間的主仆情。
“那是什么？”她只得無奈的接下這個鍋，順便瞪了一眼吞下珠子顯得沒心沒肺趴在地上打著哈欠的貓北北。
“救我，我需要休息。”美人答非所問，執著道。
秦姝予沉默了兩秒，本想把王九叫來看看這個人是怎么回事。結果這人估計‘做賊心虛’，禁止她聯系其他人。
何必呢？
秦姝予一手抱著吞完珠子就昏睡不醒的貓北北，一手撐著米迦勒在門口遇到了開門的王九。
我可沒聯系人。
秦姝予毫不心虛地斜了眼看見外人身子緊繃的米迦勒。
米迦勒，湖邊遇到的那個美人。
名字很洋氣，和他的長相一樣，有種異域的美。
“秦小姐，你這是？”王九似乎也被秦姝予的出場鎮住，語氣遲疑，目光懷疑地在米迦勒身上掃視。
“幫我抱下貓。”秦姝予靠近他，把懷里的貓北北遞給他。
這一人一貓可沉了，要不是她身體好了后，發現力氣也跟著大了不少，還真不一定能一趟把這一人一貓給端回來。
王九連忙伸手接住。
貓北北雖然昏睡，可一到王九懷里，它下意識掙扎了兩下。直到被人捏住命運的脖頸威脅，它頓時不動了。
“米迦勒。”秦姝予指著低著頭，幾乎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自己身上并不打算出聲和王九打招呼的人，和王九介紹。
“米迦勒？”王九眼神微暗，在秦姝予沒注意到的角落，看向米迦勒的目光冰冷不含任何感情。
“對，路上撿的。”秦姝予給他暗示，希望他能聽懂。
“秦小姐，不知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路上的男人不要撿，很危險。”
秦姝予直覺他生氣了，語氣都疏離冷淡了不少。
“沒關系，他就住兩天。”秦姝予顯得沒心沒肺，繼而和他眨眨眼，暗示，“再說，不是有你嗎？”
王九的臉色，在聽到她后半句話時，驟然轉暖，“你一個人，孤男寡女的照顧一個男人不方便，不如讓他住我家。”
秦姝予很欣慰，王九果然懂她。
“咳咳。”這時，一直裝死的米迦勒手臂用力攬著秦姝予，聲音虛弱卻堅決道：“我要和你住一起，別、別忘了珠、珠子。”
秦姝予：……
晦氣。
“他什么意思？”王九皺眉。
“沒事，看來他不想和你住。”秦姝予搖頭。
“那我和你們一起住吧。”機會是自己爭取的，王九主動出擊。
“為了秦小姐的安全，我可以睡客廳。”他說。
秦姝予低頭看看沒反應的米迦勒，暫時同意了王九的提議。
進了屋，秦姝予直接將人撂在地上。
米迦勒身體軟綿綿，順著力度趴了下去，偏偏趴下去的同時，還不忘露出半張完美的側臉，惹人心憐。
“行了，王哥你隨意。”秦姝予活動了一下肩膀，對站在一旁盯著地上米迦勒的王九說。
王九心里高興她對待米迦勒冷淡的態度，又覺得奇怪，這個人……
王九驀然蹲下身體，將米迦勒翻了個身，一手按著他的頭，一手扒開他后頸的頭發和床單。
當看到米迦勒后頸上被剜掉的血肉，王九面色發沉。
他的動作太快，米迦勒身子又太虛，根本無法阻止。
“怎么了？”秦姝予蹲在王九旁邊，好奇等著他為自己解惑。
“他是實驗體。”王九語氣堅定，米迦勒沉默。
“實驗體？”
“對，人體研究所的實驗體從小后頸就被植入了芯片和編碼。芯片無法采用正常手段破壞，一旦他們逃離，芯片就會自爆。”
“這么嚴格，他是怎么逃出來的？”秦姝予好奇。
“我也想知道。”他沒說的是，這個米迦勒所屬的研究所應該不一般。
應該是當年抓捕他的那批。
因為那些人可喜歡給他們取代號了，但不是所有實驗題都能獲得代號。只有特殊、有價值、被列為專項研究目標的實驗體才有代號。
米迦勒——難道是繼他們逃跑后，代替他們的實驗體？
他聽那個人提過，只是他對‘報仇’不感興趣。
即便記錄中，九歲前他都是在研究所的研究中長大，受到了不少‘折磨’。可他不記得了，9歲之后的記憶，只有逃離研究所那天的記憶。
逃離研究所那天之后的記憶，才算他的。
王九是這么認為的。
“你的代號是什么？”王九直接問米迦勒。
米迦勒一僵，爾后想到什么，轉身仰躺在地上，遮不住多少的床單半露不露，有點勾人。
王九眼尾瞥見秦姝予的眼神，伸手將他蔽體的床單嚴嚴實實的蓋好。
秦姝予沉默，有點心虛，又覺得沒什么。
她只是單純的欣賞，并沒有抱著任何不良的想法。
“你也是從那里出來的？”米迦勒審視地看著王九，淺金色的瞳孔，看人的時候毫無威脅性，漂亮的不像真人。
王九神色一冷，轉而對秦姝予說，“秦小姐家里有家用醫藥箱嗎？”
秦姝予：“沒有。”有了她也不至于跑下樓撞見這么個漂亮的大冤種。
“那秦小姐能去我家拿一下嗎？我家密碼是0925，醫藥箱在客廳茶幾柜子里，我把你看著他。”
秦姝予懂，他這是想把她支開，然后他們兩個人說悄悄話。
不是，有沒有搞錯！她叫他進來就是讓他套話順便看看他有沒有異常危險性。不是讓他們支開她，自己密謀。
秦姝予心情微妙，沉默了半分鐘，語氣幽幽道，“你們有什么話是我不能聽的嗎？”
“別告訴我，你們早就認識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不認識。”王九和米迦勒異口同聲。
尤其米迦勒, 他發現自己的力氣和異能恢復了不少。這很讓他震驚，要知道平常異能透支不休息個三五天，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而現在他的狀態, 不說恢復了10%，5%還是有的。
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
米迦勒不動聲色地瞥了眼秦姝予和王九。
他在思考, 到底是誰帶來了這樣的變化。
“既然不認識, 那就沒必要把我支開吧。”秦姝予直言不諱, “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認識, 有什么事都攤開了說, 我可是把你們聚起來的人。”
米迦勒：“我無所謂。”
王九：……
“對了, 你剛才是問我代號？”米迦勒臉上帶了抹淺笑, 襯得一張臉更加光彩明亮。
“我的代號是‘天使’。”
天使？
確實挺像天使的。
秦姝予想到和他初見的時候, 看到的那副畫面。
“天使？”王九皺眉, 這個代號他沒聽說過, 不過那個人應該知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實驗體，也知道我有代號。想來你以前不是研究所的人, 就是和我一樣，從研究所逃跑的人。”米迦勒留意王九的表情, “研究所的人均簽訂了保密協議，也不會輕易辭職離開，更不會看到疑似實驗體的我無動于衷。所以你應該是后者。”
“我記得我所在的研究所，在我之前, 只發生過一次實驗體逃脫事件。那還是十幾年前, 據說成功逃脫的兩個人，代號分別是‘九’和‘神’。”
“實驗體‘九’, 具有超憶癥和超凡的學習能力。在那次逃脫事件中，他發揮的作用至少60%。”
“實驗體‘神’, 具有與神溝通的能力。進行祭拜，可以溝通世間萬物，全知全能。研究所的大半實驗體都是通過他被發現和抓捕的。”就連他，也是如此。
米迦勒心里暗恨。
他當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睜眼就被一群人包圍，連夜將他打包帶離了他所在的國度和家。
“我想你應該是代號‘九’。”米迦勒收起因想到代號‘神’那個家伙涌出來的憤怒情緒，對王九道。
“聽說代號九，一開始就是普通人，根本沒什么異能天賦。甚至他的異能天賦都是研究所研究的藥物催生出來的。所以盡管過了這么多年，代號‘九’仍然是‘天河研究所’的榮譽和驕傲。以致于尋找‘九’的懸賞也一年比一年高。”
王九面無表情，平靜的仿佛他說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米迦勒見此，眼皮低垂有些無趣。
“我需要足夠的時間休息。”米迦勒看向秦姝予，“那顆珠子是詭珠，只不過是怪物體內的。”
“怪物？”
“研究所雖然研究人，但也研究動物。怪物就是他們研究出來能使用特殊能力的非人類。”米迦勒說，“珠子對動物而言具有很強的吸引力，特別是天生聰明的動物。動物吃下珠子后有兩種結果，一種是熬過去，變得強大。一種是爆體而亡。”
“你的貓這么久了還平安無事，說明他是第一種。恭喜。”米迦勒沒什么誠意地說著。
“所以你那會兒拿出珠子是故意的。”秦姝予目光不善。
“我只是試探一下，畢竟我不想死。而你又是狠心見死不救的女人。”米迦勒咬牙。那珠子是他給自己補充能量的，給了那只貓，虧的是他好嗎！
狠心的秦姝予：……
“你可以在我那里休息。”王九出聲。
米迦勒這次沒有拒絕，既然知道王九和他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還是傳說中的‘通緝犯’，他就不可能舉報自己。
但是，他有點在意那個能讓自己恢復的人。
他覺得，是秦姝予的概率比較大一點。
王九他接觸的不多，而且遇到秦姝予后，他就覺得自己舒服多了。
很大可能就是和秦姝予有關。
“我不去。”米迦勒搖頭，“我要和救命恩人住一起。”
王九聞言，臉色越發的冷淡。
“秦小姐家里沒有你住的房間。” 他說。
“對，我家里沒有空房間。”秦姝予附和，“我有個姐姐、還有個弟弟，他們平常也會過來和我住，不太方便。”
“王哥他一個人住，還在我隔壁，你倆還都是男的，住一起也能有個照顧。”秦姝予耐心地勸他。
她是真的不想讓他和自己一起住，那什么實驗體研究所，聽起來就很麻煩。
然而說一千道一萬，米迦勒不同意那實在沒招。
直到王九透露了一個事實：“你知道秦小姐的弟弟是誰做什么的嗎？”
米迦勒打定主意，無論他說什么，就是不松口。現在什么都沒有他恢復實力重要。
“秦小姐的弟弟，是天河研究所的研究員。”
米迦勒：……
秦姝予：？
這個，她還真不知道。她只知道泡泡待的研究所很大，跟隨的文教授很有名。
看米迦勒神情震驚，有所松動猶豫，秦姝予點頭，配合，“我弟弟言末很聰明，從小就被看中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研究員。”
“言末？”米迦勒僵著臉看向秦姝予，“言博士？”
秦姝予怔忡，心說泡泡這么小就成博士了？面上點頭，“對，小名泡泡。”
“咔”
秦姝予低頭，卻見米迦勒坐的地板突然裂開了一條縫。白皙的臉上也浮現出兩抹薄紅。
這是怎么了？
怎么感覺還生氣了？
秦姝予驚訝的看向王九，卻見王九對她隱晦的使了個眼色。
什么意思？
秦姝予一時半會兒沒懂，謹慎的沒開口。
不過搬出泡泡之后，米迦勒僅猶豫了兩秒就同意住在王九家。
把人送過去，秦姝予松口氣。
回屋一見時間快12點，感覺這一天事多繁忙心累的她倒頭就睡。
只是睡的不太好，夢里出現了一幅幅零碎又熟悉的畫面。然而等到她醒來，卻怎么也想不起夢里的內容。
“好重。”睜著眼睛在床上沉思了片刻的秦姝予以為壓在她身上的是貓北北，揮手試圖把它趕下去。結果手摸到專屬人類的肌膚質感和頭發，頓時把她徹底驚醒。
當看到床上趴著的人，秦姝予先是一愣，后雙腿一蹬，直接將人踢到床下。
“嘶～”
被踢到床下的男人抬起頭，看到秦姝予興奮的雙手并雙腳就要撲上去。
“停！”秦姝予急聲喝住了他。
“喵～主人？”
雙手扒在床上，雙腿并攏跪在地上的男人疑惑地看著秦姝予。直到他發現自己能開口說話了。頓時，他欣喜了一瞬，低頭看向自己的新身體。
“穿上。”秦姝予心情復雜地扔給他兩件自己的睡衣。
然后看向眼前頭上長著貓耳朵身后晃著貓尾巴的男人。他藍色的眼睛，讓人很容易聯想到秦姝予之前養的貓北北。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貓北北。
“北北？”秦姝予喊了一聲。
貓北北身上穿著秦姝予不喜歡穿的粉紅色睡裙，聽見她的聲音，耳朵一顫，尾巴興奮地甩著。
“是我，主人。”
秦姝予：“……你別叫我主人。”
“可是你就是我主人啊？”貓北北眼睛清澈，無辜地看著她。話說的還有點不習慣，含含糊糊，慢一點不受影響。
“你等會兒。”秦姝予聽到門外的敲門聲，起身把門打開。
看到王九和米迦勒，她直接忽視后者，抓起王九往屋里進。
等看到客廳里的人，王九立馬明白了。
“他是你的那只貓。”王九站在貓北北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語氣沒有疑惑。
貓北北被他這樣看的，心情不爽地瞪了他幾眼，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到他身上的粉色衣裙，王九眉頭緊鎖，“我去給他拿件衣服。”
他說著，快步回到自己的家。
等他期間，米迦勒圍著貓北北看了一圈。并沒有對他身上的衣服表現出異樣和嫌棄。
“真變成人了。”米迦勒若有所思。
因為他的話，秦姝予終于將注意轉到了他的身上。
米迦勒身上穿著王九的衣服，一件粉嫩的寸衫。秦姝予沒見王九穿過，應該是他壓箱底的。
他的身高應該和王九差不多，下半身的褲子雖然長，卻沒長到哪去。
膚色比起晚上，在日光的照射下顯得更白。如同只在黑夜下生活的吸血鬼，泛著一股不健康的白。
頭發不是染的，天生的淺金色微卷，和睫毛的顏色一樣。瞳孔也很淺淡，昨晚光線太暗，秦姝予誤以為他的眼睛也是金色的，現在一看，只是顏色有點淺的綠色。
五官一如既往的深邃，如同金發碧眼的洋娃娃。且鎖骨竟有一顆紅痣。也有可能不是痣，一晃而逝，秦姝予并沒有看清。
“看夠了嗎？”米迦勒笑意不達眼底地問秦姝予。
長成這樣就是讓人看的，有什么不能看的？
秦姝予理直氣壯的點頭。
米迦勒：……
王九及時的回來，打斷了他試圖靠近秦姝予試探的想法。
“回屋換上。”王九把手里的衣服扔給貓北北。
貓北北噘著嘴，不愿的看向秦姝予。
他不想換，新衣服上沒有她的味道。
秦姝予誤會了，以為他非要等到自己同意才肯行動，遂對他點頭，“去換吧。”
貓北北只好一步兩回頭。
“秦小姐。”等了一會兒，王九突然一臉嚴肅看向秦姝予說：“既然他變成人了，就不適合再和你住一起，你覺得呢？”
秦姝予看看他一臉正然，不含任何私心的表情，點頭，“當然。”
“只是我畢竟養了他3年，他又是才變成人，我不能不管他……”
“讓他住我那里吧。”不等秦姝予說完，王九快速道。
“額，會不會太麻煩你？”又是米迦勒，又是貓北北，秦姝予都有點不好意思。
“不麻煩，我一個人住，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我不同意。”匆匆換完衣服的貓北北跑了出來，撲向秦姝予，抱著她，腦袋緊緊地貼在她的懷里蹭了蹭。
秦姝予剛要推開他的手，被他一動一動的貓耳朵吸引。
這一幕讓王九臉黑了黑，上前將貓北北拉開，義正言辭的解釋，“你現在是人，不是貓，你覺得這樣的行為合適嗎？”
“怎么不合適？我雖然變成人了，但我本質還是貓。”貓北北單純不傻，以前他是貓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男人對秦姝予圖謀不軌，那會兒他打不過他，只能作罷。
現在…貓北北瞄了一眼王九健碩的身材比例，還是打不過。
貓北北內心痛哭，面上不肯服輸。
“即便這樣，你外表是人。”王九面無表情，“而且，你別忘了秦小姐的弟弟。他如果看到你，應該會對你現在的狀態很感興趣。”
貓北北一僵。
他想說他才不怕泡泡，平常打架他都占上風。可也知道以前都是泡泡讓著他，或者說，泡泡是看在秦姝予的份上，才讓著他的。
“主人會保護我。”貓北北眼神期待。
秦姝予：“…要不你就住他的家？反正挺近的，想回來了也可以隨時過來。”
她是不介意貓北北住在家里，然而就像王九說的。泡泡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鬧翻天。
雖然她可以壓制泡泡，但也不能確定他會不會陽奉陰違。為了他好，住王九家里是最好的結果。
她都這樣說了，再失望，貓北北也只能同意。
成功把貓北北帶回去的王九離開前，意有所指的問道，“我那天說的，你考慮的怎么樣？”
王九讓她考慮的就只有在她身邊一輩子保護她這件事。
不過，“這幾天是你在保護我嗎？”秦姝予想弄明白一件事。
王九聞言，沉默了兩秒，說：“我只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避免你不受傷害。”
“這么說，學校你顧不上？”秦姝予反問，接著道：“可在學校里，我并沒有遇到過所謂的規則詭異。”
“今天我自己去，自己回來，你不用送我接我。”秦姝予當機立斷，不顧王九的臉色，做了個決定。
今天秦姝予的課只有上午兩節課，還是從10點30開始，所以她并不急。也有足夠的時間觀察沒了王九接送和她自己行動有什么區別。
如果她的想法是正確的，也許她用不著別人保護自己。
10點。
秦姝予準時從家里出發。
她住的公寓樓小區離大學很近，步行十分鐘左右就能到。
出門，她像往常一樣沿著馬路邊緣行走。
路上的行人不多，有也行色匆匆。街邊沿路商鋪很多，依稀可見每家店里的客人都沒幾個。
秦姝予一路走到學校，并沒有遇見意外事故。
身后。
簡單偽裝的三人看她平安無事的進了校園，均松了口氣。
米迦勒松口氣，是因為他總算確定，自己的傷勢實力恢復在于秦姝予。這讓他決定等實力恢復后，如果她求饒，就饒過她一命。
王九是遺憾，他想，經過今天，秦姝予也許就能察覺到自己所到之處不說無規則詭異的侵擾，甚至能驅逐原本已存在的規則詭異。
看來以后他無法再享受和她一起上下學的福利了。
貓北北比較可惜，如果他的貓耳朵和尾巴能收起來的話，或許就可以和秦姝予一起同進同出了。想到這兒，貓北北目光灼灼地看向米迦勒。只要再有一個珠子，他就能把貓耳朵和尾巴收起來了。
米迦勒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輕笑，“我只拿出來了一個，不過我知道哪里珠子多。”
他正要慫恿兩句，卻被王九一記冷漠的眼神打斷。
米迦勒遲疑，想到自己最近還要住在他家里順便接近秦姝予，索性沒有多嘴惹事。
貓北北倒是想接近他詳細問問，然而找不到機會。加上他私心對米迦勒這個人也抱有警惕，內心有些猶豫。
王九不管他倆的心里想法，只要不給他惹事，他才懶得管。
——
護理醫學理論課。
像往常一樣趕到教室的秦姝予發現班上隨身攜帶鏡子的人又多了，幾乎占了一半。
每個攜帶鏡子的人，無疑臉色都很不好，帶著濃濃的疲憊。也是，任誰看到非科學不自然的事情發生，還威脅自己的生命都會睡不好。
此時，他們觀察四周見到身上攜帶鏡子的‘同類’。既害怕，又擔憂，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興奮和緊張。
“嗨。”
趙小琴和秦姝予打招呼，順勢坐在她身邊。在她旁邊，孟甜甜安靜地挨著她。
秦姝予發現那個男生不在。
“劉俊請假了。”趙小琴輕描淡寫道，“昨天晚上他遇到了點危險，手臂受傷了。”她說，“不過能保住一條命，已經很幸運了。”
秦姝予沉默。
“我覺得他還不如不請假來學校呢，至少在班上，并不需要遵守規則。”趙小琴嘆氣，自言自語，“我現在只有上課是最輕松的。”
秦姝予心思一動，問：“難道你家里？”
“嗯，我家里現在進出都要遵守規則。”趙小琴臉色陰郁。
“還好班上還很正常，不管了，我要趴會兒，老師來了叫我。”趙小琴說著兩手往桌上一擺，趴下就睡。
看得出，她被規則折磨的沒睡個好覺。
秦姝予看向趙小琴隔壁的孟甜甜，她看起來精神還不錯，面對秦姝予探究的視線，孟甜甜指指手機。
秦姝予低頭。
“孟甜甜：小琴昨天晚上在浴室洗澡的時候，家里的衛生間突然被規則覆蓋。她記了一晚上的規則，幾乎沒睡。”
秦姝予：“…規則很多？”
“孟甜甜：很多，據小琴所說，幾乎家里的每個功能房間都有使用規則。衛生間、陽臺、臥室、客廳等等。”
秦姝予：“那要是記不住，豈不直接完了。”
“孟甜甜：是啊，所以甜甜和她爸媽，連夜把規則寫成紙條貼在墻上醒目的位置，就怕一個不注意違背了規則。”
聽的就很累。
“你呢？”
“孟甜甜：我還好，我家里還算正常。但是我估計再有十天半個月，家里也會和小琴一樣。”
秦姝予：“確定嗎？”
“孟甜甜：我問了幾個不同時間見過規則的人。發現見過規則一個月后，活下來的人會從身邊的活動范圍開始，被規則覆蓋。換句話說，最先從家開始，然后是去過最多的地方。比如我們是學生，家完了，就輪到學校。而父母，家完了，是工作的地方。”
秦姝予：“……”
“孟甜甜：按常理，一個區域見過規則的人若達到一定的人數，會提前激活該區域的規則。奇怪的是，我們班的人，感覺人數夠了，偏偏沒有規則。好奇怪。”
看到她這句話，秦姝予內心涌現出一股異樣。不知為何，她直覺班上沒有規則和自己有關。
就像她在路上并沒有遇到王九說的規則詭異，班上也像往常一樣不變。
“孟甜甜：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希望班上的規則能晚點出現。隔壁系的，有個班因觸犯規則一大半的人都沒了。”
孟甜甜放下手機社恐，拿起手機話癆。
她應該很緊張、也擔憂，急需一個傾述對象，就把什么話都和秦姝予說了。
大多都是廢話，還摻雜著八卦謠言等等，直到上課才停止。
然而在看到進門的老師及她隨身攜帶的鏡子時，班上的學生沉默了兩秒，開始小聲和身邊的小伙伴蛐蛐。
“孟甜甜：張老師也中招了。”
“安靜！”講臺上，孟甜甜嘴里的張老師聽見課堂上的議論聲，臉一白，緊張的用書脊敲了敲講桌。
直到她發現這個班并沒有規則，她先是一喜，后重重吐出一口氣，雙手顫抖撐著講桌喘氣。
“孟甜甜：張老師上節課在我們隔壁3班上課，隔壁班激活了班級規則。”
“孟甜甜：我剛問了，隔壁班沒了7個人。有點慘（圖）”
秦姝予點開圖片只看了三秒不到圖就沒了。
這是規則的和諧作用。
拍到規則里發生的場景，比如觸犯規則的人被規則懲罰，圖片外傳通常存在不到三秒就會自動銷毀。
即便這樣，秦姝予還是看清了圖片的內容：
坐滿人的教室，一名無頭的同學站在教室中央，周圍被他觸犯規則后爆頭的鮮血波及。即便這樣，教室里仍正常上課。每個學生都盡量看著黑板認真的聽講一動不動，生怕一個分心，自己就會像教室中央爆頭的同學那樣觸犯規則死去。
這應該是第一個觸犯規則的學生下場內容。
拍攝這張圖的人，應該也沒了。
因為班級規則，針對學生有一條通用規則：上課期間，禁止學生走神、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