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幼清將這幾位龍師的持明卵做了隱蔽的標(biāo)記,然后四處分散,除了她和丹楓,沒有人知道這群閣老的下落,做完這些,幼清拍拍雙手,蹦蹦跳跳地跑開了,毫無一口氣干掉一整個議會的自覺。
她做這些并無負擔(dān),但丹楓還需要時間緩和,他返回自己的住處,卜荀和余哲亦在此處,與余哲不同,卜荀本是龍師,雖不如那群人年長,但潛淵閣的工作他同樣熟稔,接替龍師議會處理持明事務(wù)不成問題,可丹楓一下子逼“死”這樣多的龍師確實令卜荀始料未及,如果他清楚是這樣的結(jié)果,必定會阻止丹楓,畢竟沒人能夠想到,幼清竟然有直接讓持明蛻變?yōu)槁训?#8204;能力。
城
這恐怕也有化龍妙法的心訣,對于丹楓將心訣透露給幼清一事,卜荀很不是滋味,他并不贊同,但一想到幼清為持明上下操勞,那些疑慮的話又說不出口。
所以他始終在嘆氣,長吁短嘆,瞧著不滿且不高興。余哲就精神多了,他始終伴隨丹楓左右,那時候他還很年輕,隨龍尊南征北戰(zhàn),意氣風(fēng)發(fā),本就十分仰慕丹楓,如今受主君照拂,有了孩子不說,還做上了大官,怎么瞧都是容光煥發(fā),很是喜悅的模樣。
丹楓坐在案前,卜荀欲言又止,丹楓抬手制止,只分配了后續(xù)工作,并沒有多說什么,余哲見狀,知他是累了,識趣退下,趕緊返回小屋去看妻子了,而卜荀望著丹楓,最終還是化成一聲長嘆:“飲月大人,你選了這條不歸路,可是永遠回不了頭了!”
丹楓默然,他凝神打坐,合上了雙眼,卜荀見狀,一揮衣袖,就這么離開了龍尊的大殿。
等余哲返回后,幼清才離開小屋,她向外張望,丹楓未在,外面仍在落雨,她打開玉兆,景元在半柱香前發(fā)了一張點心的圖片,幼清猜測他已經(jīng)到了,交代幾句后便飛到了海岸旁。
他果真在。
景元偏愛白衣,點綴著莊重的紅,偶爾也會穿些清爽的顏色,但不論是怎樣的色彩,瞧著他的背影,都像是挺拔的竹,高挑纖瘦。腰封藏著他的窄腰,幼清伸手勾住,景元訝然轉(zhuǎn)身,只見她發(fā)絲濕漉漉地貼在臉上,景元想要用手去擦拭雨水,奈何一手握傘,另一只手還護著點心,已然沒有空著的手了。
景元將她往后帶了帶,在龍尊的塑像下,景元將傘戳在石雕的縫隙,用手擦了擦沾水的石階,隨后自己坐下,伸手把她抱在了腿上。
景元的手背微涼,她瞇著眼,用臉去蹭正在為她擦臉的手,景元一笑,輕聲問著:“怎么浸濕了?”
“我不怕水。”
也是,她是住在海底的小龍,怎么會怕被雨淋濕呢?不過看他擦的辛苦,幼清還是取出手帕擦了擦裸露在外的皮膚,景元的衣擺垂下地上,邊緣也有了洇濕的水痕,幼清想幫他將衣擺拾起來,景元卻搖搖頭,把她摟得更緊了。
幼清仰頭,一雙眼眸如同照花的春水,令他呼吸一頓,她眨眨眼眸,目光不由得跑到他的淚痣,幼清一時耳垂發(fā)熱,偷偷收回目光,景元這才明白她在看什么,故意逗她般湊近,幼清輕推他一下,但推搡過后,還是再次抬起頭,用手指點著他的小痣和眼尾。
景元吻了她的手,幼清的手指一抖,她嗔怪地望他,景元一笑,將臉埋在她的手心,輕輕吸了一口氣。
幼清確實羞,但她不會再躲躲閃閃,習(xí)慣之后,她也會盼著和他親近觸碰。
景元沒有藏私,想到她或許沒時間吃飯,他體貼地舉起點心,幼清立即笑開了花,拿著點心大快朵頤起來。
他始終溫柔地望著她,幼清抿抿唇,小聲問:“你要來一塊嗎?”
他搖搖頭,幼清卻沒聽他的,舉起半塊放在他的唇邊。他無奈咬走,幼清的指尖卻停在唇上,沒有離去。她用手指抹開他唇間的水色,景元微微啟唇,睫羽低垂,他張開口,輕咬她的指尖,用舌尖舔去甜品的碎渣。
她含了口空氣,心跳急速地看著他。
景元總是點到為止。逗了一會兒,他便松開口,問她:“丹楓哥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他并不清楚幼清照顧的是一位孕婦,此時只想知道她何時能夠回家。
幼清抿抿唇,和他說:“恐怕得待一陣,不過有空閑時間,我還是能離開的。”
景元的眼底閃過失落,他垂下頭,臉貼在她的頸窩,幼清給他順著毛,笑著說:“還是這么黏人…”
這下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回避,反而抱得緊緊的,幼清勾著他的發(fā),小聲問:“昨夜睡得如何?”
“很好。隨你去參觀了龍宮。”
幼清嘿嘿一笑,又猶豫道,“那…你有沒有見到我爹娘?”
“嗯。都是很和善的人。”景元想到昨夜的見聞,感慨道,“算是得知你為何如此容貌出眾,不可比擬了。”
“是吧!”幼清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我爹爹曾被評為三界第一美男子,好幾百年都沒人打破他的記錄!”
“是何記錄?”
“美暈了多少人的記錄!”
景元一笑,用額頭蹭她的下巴,贊同道:“確實俊美,讓人眩暈…”
“不過我阿娘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美人,還是十分般配的!聽聞阿娘隨師門去天宮赴宴,初次見我做太子的爹爹,便被迷得神魂顛倒,簡直是驚鴻一瞥啊!”
幼清的父母愛情與仙舟的某些話本有些出入,兩位長輩似乎拿錯了劇本,在幼清繪聲繪色的講解中更顯神奇。
“之后阿娘隨同門修士除邪懲惡,游歷九州,正逢我爹爹在凡間渡劫,阿娘保護了爹爹一世,爹爹也芳心暗許…”幼清咋舌,搖頭道,“有些不對…但就是這個意思!后來爹爹恢復(fù)太子身份,遍尋阿娘百年而不遇,他這個人不愛講話,除了我?guī)煾敢矝]幾個朋友,找不到阿娘,爹爹一個人苦悶彷徨了許久,本以為再也不得一見,還好阿娘只是在閉關(guān),兩個人又在一場仙宴上重逢,這才順利相認,喜結(jié)連理。”
幼清笑著搖晃身體,對爹娘的愛情故事如數(shù)家珍,“福福說他倆成親時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東海熱鬧得像開了鍋,福福還我說,他可從來沒見過爹爹笑得那樣開心…”
“不過我是理解不了為什么他們總說爹爹不愛笑,我從小到大對著的都是他的笑臉。”幼清撅撅嘴,“我的性子應(yīng)該是隨我娘,他倆從未吵過架,也是因為爹爹脾氣好,以前爹爹做太子時,外面的妖和仙聽聞龍宮太子美貌無雙,她們?yōu)橐娢业幻嬗?#8204;盡渾身解數(shù),每次阿娘都會生氣,阿爹只好加強東海的戒備,還豎了不少無事碑,意思就是:沒什么事兒就少來!”
景元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阿爹的塑像都俊美極了,雖比不上他容貌的萬分之一吧,但阿娘也會吃醋…還好,這樣的事情在爹爹成為龍王后基本杜絕了。不過我記得爹爹回天宮述職時,阿娘不知從哪聽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天上的小花仙圍著阿爹瞧了一路,娘氣呼呼地趕我爹出門,還說什么就頂著你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出去住吧…”
幼清捏著下巴回想:“那時候我還很小,纏在爹爹的龍角上和他一起去的天宮,那些小花仙送了許多花,我阿爹都沒要,看爹爹可憐地拍門,我還溜進去給他說了許多好話…”
結(jié)果就是…爹娘迅速抱在一起,你儂我依地親了起來,娘總說要避著孩子,但父王并沒有太多避諱。祖祖…也就是父王的父王,是一位嚴肅苛刻的龍主,對待兒子也是極為嚴厲,父王和祖父的關(guān)系并不好,但幼清對其中之事也所知甚少,畢竟她出世之時,阿爹已經(jīng)是龍王了。
總之…像是彌補童年未能得到的父愛與溫馨的家庭氛圍,父王總是很直白地愛護著她們母女,他甚至覺得叫幼清瞧見他們貼貼有利于樹立女兒正確的愛情觀,不過更為激烈的親親她也沒見過,他倆總是在演變成激情之前把幼清丟出門外,開始過真正的二人世界。
對于做夫妻倆的潤滑劑一事,幼清早就習(xí)以為常,每次幫爹爹說好話都是極限一換一,不是爹爹在外面就是她在外面,還好,被阿娘丟出去后,福福會馱著她出去玩,她可是很忙的,即便不去玩鬧也有一堆功課要做,而且她還要去找?guī)煾笇W(xué)法術(shù)哩。
在幼清陷入回憶這段時間,景元已經(jīng)靠在她的懷里睡著了,等幼清從回憶中收神,景元睡了都有一陣了。她用手點點他的鼻尖,景元微微皺眉,臉都埋在她的胸口不肯出來,這么大一個人,就這樣蜷縮在她小小的懷抱,未免有些太可憐。城
幼清望著傘外的細雨,又見他的脖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起他久病初愈,不禁擔(dān)心起他的身體,她想了一會兒,還是將景元舉了起來,一路將他送回了家。
鳥雀們早早擠在一起睡了,家中寂靜,屋內(nèi)的陳設(shè)有些變化,幼清看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景元正在按照她之前說的設(shè)想布置,一樓已經(jīng)被施工隊打通了一半,正是她之前想做的互通的小花園。
他把她的話都放在心上,讓她沒由來得酸澀想哭,又開心得忍不住露出笑容。
幼清把他放回床上,用手撫著他的額頭,他下意識將她摟近,幼清跌在他身前,手撐著床穩(wěn)住平衡,臉也貼近了他的氣息。
熱得灼人。
幼清抿抿唇,坐穩(wěn)身體后,她伸出手,悄悄勾勒起他的輪廓。
并不是驚心動魄、攝人心神的模樣…卻總是讓人挪不開眼。她垂頭貼近,用唇貼貼他的額頭,人也窩進他的懷中。
被他圈攏的感覺是滿滿的暖。好像回到龍蛋里,好像被爹娘摟著,也像曬了一整天的太陽。
讓她喜歡得不得了。
幼清抬起眼眸,回憶翻涌,她恍然想起母親曾將父親比作明月…那是黑夜中無瑕的一道光,能照徹深海,投下神的慈愛。
母親被他無情又多情的目光吸引,哪怕故事的最初,這淡淡一瞥并未為她停留,她卻久久不忘。
他們的愛情一波三折,次次錯過,可還是被紅線捆綁,讓他們再次相遇,得以廝守終身。
母親說,命中注定的愛就像一把飛來的箭,讓人心驚又猝不及防,可等這箭飛到面前才發(fā)覺,這是一朵花,只在你的手心綻放。
幼清圈著他的發(fā)絲,也不自覺地把自己的發(fā)圈了進去,兩人的發(fā)就這樣纏繞著,她也沉思了很久。
她仍不敢再去見爹娘,哪怕只是回憶,她也擔(dān)心自己會失態(tài),讓他們看見那不中用的模樣。可今晚聊了許多后,她的心里浮現(xiàn)出父母親的樣貌,她和他們眉眼相似,血脈相連,他們教給她的道理她銘記于心,而且…她覺得自己和當(dāng)年的母親一樣,遇到了她的命中注定。城
她抬起身體,在他眉心落下輕輕一吻,紅色的小魚從她口中飛出,這里貯存著她最珍貴的回憶,回憶里的人早已如煙,而現(xiàn)在,她分享給他,他同樣愿意去參與、銘記。
幼清點點他的眉間,那條小魚化成一縷光,悄悄飛入景元的腦袋,在里面化成了一片溫暖寂靜的深海。
“謝謝…還有,晚安。”
第62章
次日,鱗淵境倒是一派寧靜,沒了龍師們在外搗亂,丹楓也撤走了多數(shù)戒備,幼清的結(jié)界也收了起來。孕婦的情況不佳,胎動頻繁,下午更是破了水,還好幼清做過送子娘娘,也曾親自去庇佑過信徒的平安,對于女子生產(chǎn)一事,她還有秘方,能夠緩解疼痛,順利產(chǎn)下胎兒。
如她所料,孕婦體內(nèi)是一枚嬰兒大的卵,蛋殼脆弱,更像是一層胎衣,但總歸比生尋常胎兒要舒服得多,畢竟蛋圓圓的,不至于卡住頭或者胎像不穩(wěn),只要用一次力氣便能生出來了。
有了幼清幫襯,夜里的生產(chǎn)極為順暢,唯一遺憾的便是產(chǎn)婦受驚,孩子早出生了幾月,還需要住在仙器里吸取營養(yǎng),出世后也得悉心照料,否則體弱多病,身體也要比尋常孩童差上許多。
幼清把孩子放入仙器內(nèi),夫妻倆隔著薄薄的蛋殼,隱約可見里面蜷縮著的小持明,在蛋里的持明早已長好四肢身軀,頭發(fā)都冒出了不少,在透光的仙器中,光溜溜的小家伙團著身子和手腳,正睡得香甜。
夫妻倆喜極而泣,余哲更是想要給幼清磕一個,幼清連忙將他拉起,催促道:“不必謝我,你要照顧好妻子,孩子也不能離開仙器,需要人好好照顧。”
“是,我一定照顧好她們。”余哲摟著妻子,兩人呆呆地望著蛋殼里的小東西,又哭又笑的,幼清也露出笑容,彎腰打量著這個小龍蛋。
出世之后,蛋殼會逐漸變硬,孩子的樣子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看得分明,余哲聽到幼清如此說,不禁道:“那丹楓大人…”
“無妨,日后還有相見的機會呢,估摸著兩個月后,小家伙就能自己頂出蛋殼了。”
安頓好產(chǎn)婦和孩子,幼清立即去給丹楓報了喜訊,得知孩子順利出生,他先是愣了愣,之后又像是卸下重擔(dān),長長舒了口氣。
又過了幾日,產(chǎn)婦恢復(fù)得不錯,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丹楓才前去看望幼童。仙器中的持明卵和外面的別無二致,而這位新生的混血小持明,無疑是持明種族千年來誕生的第一個新生命。
他靜靜凝望著這枚卵,想要伸手觸碰,但還是收回手,單純地看了起來。
幼清化成龍形伏在他的肩上,小尾巴纏繞著他的角,和他耳語:“孩子長得很漂亮,圓滾滾的,即便早出生了兩月也沒有太瘦弱,還是很健康的。”
“嗯。”丹楓又道,“弘月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不過病癥沒有復(fù)發(fā),不要擔(dān)心。”
“多謝你。辛苦了。”
幼清搖搖頭,他伸過手來,撫摸著她的龍身,幼清窩在里面打滾,伸著懶腰說:“也算是圓滿成功了,咱們兩族孵化的時間太長,我聽聞有些龍族身軀龐大,生有雙翼,鱗片和鐵皮一樣硬,還會噴火!那種龍一次就能產(chǎn)一窩蛋,少說也有三個,孵幾個月就能出小龍,而且出生不久就會飛,很快就能自己去捕獵了。”
“龍裔遍布星海,有這樣的龍種也并不稀奇。”
“不過他們易孕的季度很短,通常要隔很久才能再度生產(chǎn)。”幼清甩甩尾巴,和他吐槽,“怎么大家都能正常繁衍,單單持明不行呢?”
只因這世上的一切終會消散,便是不朽的族裔,也逃不開絕滅的命運。
但還好…從宇宙中落下了這樣一片月光,讓持明看到了新生的希望。
幼清甩動尾巴,趴在他的腿上問:“既然孩子已經(jīng)順利出世,也是持明的模樣,你還有再招攬的打算嗎?”
“靜觀其變。”
幼清也同意他的做法,剛剛干掉了所有持明長老,現(xiàn)在又要大肆繁育新持明,不管怎么想都會被制裁,想必很快將軍府就會派人過來徹查案情吧…
只是這次負責(zé)處理的,竟然是景元。
幼清與丹楓站在一處,二人統(tǒng)一戰(zhàn)線,不想讓步,可看到景元時,幼清一下瞪大眼珠,她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打轉(zhuǎn),景元輕嘆,伸手道:“騰驍將軍有令,我們走一趟吧。”城
幼清道:“景元,將軍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景元難得沒有理會她,幼清看向周圍的云騎,便明白他無法透露,于是乖乖跟在丹楓身后,安靜極了。
一行人到了將軍府,幼清也添了三分緊張,按仙舟盟約來說,云騎將軍確實無權(quán)干涉持明內(nèi)務(wù),丹楓事出有因,可想要為自己辯解,就需要說明理由,持明生子一事也就瞞不住了。
幼清也有意讓丹楓與騰驍通氣,兩人各自為政,但也不是敵對關(guān)系,既然生活在仙舟,理應(yīng)互相關(guān)照,更不該事事隱瞞,一個人總是消息閉塞,自我塞聽,很容易走上不歸路,幼清斷絕了龍師進獻讒言的機會,而后續(xù)的事情,向云騎尋求庇佑是最好的選擇,這就需要與騰驍達成一致。
幼清清楚騰驍為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為難丹楓,就怕聯(lián)盟有更多考量……
將軍府中云騎林列,騰驍立在前方,景元行禮后便站到他身側(cè),幼清垂著頭以示恭敬,丹楓一手背在身后,也向騰驍點了點頭。
騰驍摒退眾人,伸手叫他們二人坐下,幼清挨著丹楓落座,景元為幾人斟茶,彼此沉默,還是騰驍開口,詢問:“聽聞幾位龍師對你發(fā)難,你施以懲處,令他們化卵蛻生,可是如此?”
“不錯。”丹楓道,“龍師屢次阻撓相逼,威脅持明安危,是以嚴懲。”
他從懷中取出幾封密函,遞向騰驍?shù)溃骸皾摐Y閣中有幾人身懷異心,借用丹鼎司的權(quán)利,私下以幼年持明與持明卵為試驗品提煉藥材,鐵證如山。”
這下換成他們?nèi)寺冻鲶@詫的神色,騰驍舉起那些密函,上面確實有藥方記錄與來往信件,那些長老雖已不在,但是他們與將軍府的信都有留存,稍微比對一下便能驗明真?zhèn)巍?br />
“此前未能上報將軍,只因持明無法繁衍一事乃是舊疾沉疴,藥石無醫(yī),龍師中有人勾結(jié)丹鼎司,是為持明之恥。”
“所以你引而不發(fā),想要自己私下解決。”
丹楓點頭,“不錯。羅浮為仙舟首艦,雜事多如牛毛,將軍事務(wù)纏身,不好以家事叨擾。但…”他頓了頓,還是道,“龍師或多次相逼,或事不關(guān)己,于持明于仙舟均無益處,最初設(shè)立潛淵閣,是擔(dān)心龍心傳承斷絕,由知識淵博、沉明穩(wěn)重的持明長老教導(dǎo)新生龍尊,延續(xù)持明傳統(tǒng)。可自雨別一意孤行,龍師心生怨念,與龍尊之間再也不是以往的師徒之情。”
“我身為飲月君,與聯(lián)盟簽訂契約,謹守此誓,不曾違背。飲月一脈自會守望建木,以湯海封印,更不愿龍師一再質(zhì)疑聯(lián)盟。”
騰驍放下信函,輕嘆一聲。
“逼退龍師一事是我的意思。”幼清忽然道,“父王在世時便曾教導(dǎo)我,為君者當(dāng)斷則斷,無用之臣不可留,雖然冷血,但…將軍應(yīng)該能明白,一旦持明異聲四起,不論是其余持明,還是丹楓這位龍尊,都可能受龍師蠱惑,與其釀成大禍再收拾殘局,不如就此斷絕這種可能。持明中亦有不少新秀,提拔新人、讓丹楓能有更多的決策權(quán)…對于仙舟而言,百利無一害。”
“前提是,丹楓并無私心。”
幼清抿唇,看向丹楓,丹楓道:“不錯,我卻有私心。持明無子,族群面臨著斷絕的未來,我身為龍尊,理應(yīng)考慮延續(xù)之事。所以我邀請幼清…這位世外之龍,調(diào)和血脈,重塑持明的骨血,助其繁衍。”
“龍師便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你們便決定趕盡殺絕。”
這話有些重,但幼清也能理解,點頭承認,和騰驍?shù)溃骸霸袐D受驚,胎兒早產(chǎn),若放縱龍師干擾,這新生的持明怕會早夭。”
丹楓是出于保護的目的才策劃的這場政變。
幼清看看丹楓的臉色,替他道:“此前也想與將軍闡明,可惜戰(zhàn)亂頻發(fā),大家都應(yīng)接不暇…如今將軍已然知曉,可否網(wǎng)開一面,讓這新生的孩童平安活下去?”
“當(dāng)真是新生孩童?”
“自然。”幼清抬手,仙氣輪轉(zhuǎn),那胎兒的模樣投射在眾人面前,她笑著說,“一個健康的女嬰,胖胖圓圓,以后肯定是個活潑的孩子。我接受過無數(shù)新生兒,將軍若不放心,待她破殼,亦可親自去瞧一瞧。”
不論在哪個族群,有新生命降生都是令人喜悅之事,仙舟自然也不例外。但持明自不朽隕落后便不再繁衍,今日忽然誕生一位新的持明幼兒,未來恐怕會引起不小動蕩,為此騰驍希望他們暫時保守秘密,尤其在持明之中,最好只有小部分人得知此事。
城
這也是冱淵君的保留意見,此前各舟將軍在羅浮開會,騰驍自然會就此事與冱淵君商議,兩人默許了丹楓的作為,仙舟給予持明生存的洞天,而持明也遵守盟約封印豐饒神跡,兩方本就是盟友,如今持明有了新生希望,仙舟不會阻攔,但也希望能夠有權(quán)干涉監(jiān)督,冱淵君理解讓步,雙方達成一致,也就沒再為難丹楓。城
“之前的會議,也聊了加入仙舟聯(lián)盟一事。”騰驍與幼清道,“仙舟聯(lián)盟本是以狐人、持明與仙舟人共建的同盟,堅守盟約,不曾背棄,幼清幫扶甚多,元帥令我代她傳遞謝意,但以個人身份加入聯(lián)盟一事…”
聽到此處,幼清的眸色一暗,下意識看向了景元。
景元安慰般沖她一笑,她卻鼻尖酸澀,張開口,想要向騰驍?shù)乐x,奈何騰驍說話大喘氣,現(xiàn)在才接上:“元帥聽聞你身為龍裔,又與持明交好,正好鱗淵境潛淵閣處人才短缺,便想叫我替她向飲月君詢問,是否愿意讓幼清以持明身份留在仙舟,若龍尊愿意,大可給她一個丹鼎司或潛淵閣的職位,我身為將軍,自然要啟用人才,屆時就由飲月君為你安排或與云騎同行,你意下如何?”
“愿意!”幼清握住拳頭,激動地說,“愿意的!”
緊張的會議頓時換了氛圍,丹楓舉茶輕笑,對著她點了點頭,算是同意這迂回之策,幼清歡呼一聲,幾乎是出于本能地撲向了景元。
她抱著他上下晃動,他笑著輕拍她的脊背,幼清仰起腦袋,臉頰紅撲撲的,剛想和他說話,這才察覺騰驍與丹楓正在盯著她,幼清頓時漲紅了臉,趕緊坐回原位,捋著頭發(fā)假裝忙亂。
騰驍笑著拍拍她的肩膀,幼清低聲道謝,看著景元和丹楓,她不禁伸出手,握著他們的,真誠道:“太好了。”
她的心愿得到了元帥的諒解與認可,仙舟與持明的關(guān)系更親近了,還有新生兒順利出世,那些礙事的老家伙也被一網(wǎng)打盡…實在是圓滿極了!
第63章
談話結(jié)束,騰驍暫時留下丹楓,與他單獨交流了一陣。
不知是否是上次動用海水的原因,羅浮這兩日陰雨連綿,如今外面還下著小雨,幼清戳在門口,和景元面對面站著,她吐吐舌頭,小聲道:“是我太莽撞,不該亂攛掇丹楓的,這樣確實一勞永逸,可外人的壓力也大了起來…”
“鱗淵境與世隔絕,外面的壓力對于里面的持明來說并不重要,否則龍師也不會如此肆意妄為。”景元說,“你做事果斷,并不拖泥帶水,在我看來,及時換屆是最好的決定,聯(lián)盟中若有人生異心,從內(nèi)部破壞聯(lián)盟,才可能導(dǎo)致悲劇的發(fā)生。更何況…有你的勸說,丹楓哥也算走出龍師的桎梏,開始學(xué)著向仙舟求援了吧?”
“不論如何,持明在仙舟的庇佑下得以安居樂業(yè),丹楓…是需要將軍的支持的。”幼清回望里面的二人,笑道,“雖然政壇波云詭譎,政客也愛玩弄人心,但騰驍是一位豪爽的將領(lǐng),而丹楓也并沒有多沉的心機,仙舟面臨內(nèi)憂外患,兩方還是有難同當(dāng),有樂同享為好。”
“你也料想到了今日?”
“嗯…還好仙舟的將軍們都通情達理,元帥也是一位關(guān)愛下屬的好將領(lǐng)…否則事情不會這樣順利。”幼清攤手道,“追尋在巡獵命途上的大家有著共同的敵人,但持明與狐人,以及生活在仙舟上的短生種,或許都有著不同的理念,景元…有時候理念不同也會破解一個牢不可破的同盟,與其心生嫌隙,不如互相理解,各退一步…這就是為君者的智慧呀。”
景元明白,她之所以如此想,是因為她傾聽了他的告誡,如今的幼清,不再以一個過客的身份看待仙舟,而是站在友人與同盟者的位置去解決這些困擾仙舟萬民千年的難題。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赤誠,元帥才會同意她加入聯(lián)盟,與仙舟同行罷。
“一起?”丹楓過來,問了她一聲。
幼清搖搖頭,她望向騰驍,騰驍對著她招招手,她回頭看了看二人,丹楓明了,側(cè)身化龍而去了,景元還是立在原地,像是在等她談完。
幼清往里走了兩步,騰驍與她并肩行走,兩人站在篆刻盟約的玉兆前站定,騰驍?shù)溃骸胺讲诺魍艺f,予你各種身份,對你而言都是將你看輕,所以只愿在我這處登記成持明長老。”
城
“被封個大官,怎么叫看輕呢?丹楓也真是的…”幼清嘆氣,“我庇護那對母女心切,所以行事沖動了些,多謝將軍諒解。”
“我知你為人。但持明此后舉動,需要上書將軍府,不可肆意妄為了。”城
幼清一頓,點頭道:“好,日后行事,必然會與將軍商議。”
“無需事無巨細地向我上報。”騰驍指了指不遠處的景元,“這小子頭腦轉(zhuǎn)得極快,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子弟了,有什么事,與他商議也好,少年人嘛,看事情總歸要比我們這些老頑固要細致,想法也更新穎。”
幼清笑著答應(yīng):“好,我也會和景元多商量的。”
她瞧著景元抱住手臂,靜靜靠在門前的模樣,又忍不住問起他的未來:“景元在府中也有段時間了,不知他何時會軍中履職?”
“醫(yī)生看來,他已經(jīng)能回軍中履職了么?”
這是一句調(diào)侃,幼清怎么聽不出,只能硬著頭皮道:“嗯,他恢復(fù)得很好,要是總叫他閑著,倒是可能閑出病來。”
騰驍笑哈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著騰驍無事交代,幼清立刻請辭,跑去找景元了。
因持明變故,他們已經(jīng)許久沒有好好在一處聊天了,幼清抱住他的腰,景元反手將她摟住,他展開紙傘,兩人依偎著走入雨幕,幼清問他:“這兩天休息得好么?”
“很好。”景元問,“有什么想吃的,一會兒帶回去?”
因為雨天,金人巷的小吃街都搬到了室內(nèi),要么關(guān)門停業(yè),幼清望著無人的街道,搖頭道:“簡單吃點就好。一會兒我再去小屋瞧瞧,若無事,今夜我能回家住。”
他一笑,點頭稱好。
到了分岔路,景元想將傘遞給她,幼清卻走進雨幕,背著手后退,眼睛里映著星光,就這么消失了,景元無奈,轉(zhuǎn)身回家,起鍋燒火,琢磨起晚上的飯食。
炊煙裊裊,在細雨中不算明顯,但香氣隔著十里都能聞見,幼清安頓好那對母女,一回來就聞到撲鼻的香氣,她推開門,景元已經(jīng)備好一桌子美味,有葷有素,幼清濕漉漉地鉆進廚房,對著他忙碌的背影問:“你做的?”
“嗯哼。”
“厲害呀…”
幼清正在打量他手上的菜品,景元整理好便轉(zhuǎn)身,險些撞上,幼清立即給他讓出位置,景元卻瞟著她放下碗碟,他擦凈雙手后便將她拉過來,擦拭她臉頰上的雨水,幼清這才想起自己還未晾干身體,剛想施法,可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覺太溫暖,她不禁靠近,又濕又涼地鉆進他的懷抱,景元攏著她的濕發(fā)說:“快弄干些,小心生病。”
她“嗚”了聲,臉貼在他的胸口磨蹭,景元只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她的發(fā)和脖頸,幼清抬起一雙浸了水的眼,就這么望著他,景元喉頭滾動,用指尖帶了帶她的下巴,幼清對著他說:“幾天不見,廚藝好有長進…”
景元只覺得有鳥雀在耳畔唱歌,說得什么反而聽不真切,幼清墊墊腳尖,尾巴左搖右擺,她雙眼靈動,在等他的回應(yīng),而他只是望著她的臉,不知在想什么,幼清又瞧了瞧桌上的菜,軟著嗓子問他:“好啦…我這就弄干衣服,現(xiàn)在吃飯嗎?”
她拉拉他的衣領(lǐng),景元如夢初醒,輕輕點了點頭,她笑道:“好像魂飛走了…在想什么?”
景元笑笑:“沒什么。”
不過是看那水滴路過她的眉眼,從她唇邊墜落。
幼清將自己變得干爽,挨著他坐下,看著一桌子好菜,她笑問:“這么豐盛,是不是提前預(yù)備好了?”
“有些是中午備好的,下鍋翻炒一遍就能吃。”景元給她夾菜,“你不在這段時間,自己琢磨了很多菜譜。”
“怪不得廚房一大片黑疙瘩…”幼清將菜放在嘴里,頓時兩眼放光,夸贊道,“真好吃,不愧是我?guī)С鰜淼男⊥降埽 ?br />
她不知景元閑極無聊,在家的時間都用來折騰菜了,炸了幾次廚房之后,人仿佛頓悟了,居然做得有模有樣,味道也不錯,一想到她今天就能回來,便從早晨就開始準(zhǔn)備,見她愛吃,他也泛起喜悅,低頭扒起碗里的飯菜。
幼清把每樣菜都吃了一遍,吃得肚皮飽飽,她哼著歌,一邊用仙法收拾碗碟,一邊還修補了廚房的黑洞,順道又檢查了灶臺,確定沒有危險源后才上樓。
近來陰雨綿綿,有些濕冷,泡泡熱水澡,不但能暖暖身子,還有助于睡眠,景元習(xí)慣性地?zé)馃崴霸粗鵁崴瓭L,一時看出了神,還是幼清走過來敲敲他,他才蘇醒過來。
“怎么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幼清坐在他旁邊幫他添柴,景元望著她垂落的發(fā),幾乎墜在地上,他伸手拾起,發(fā)絲在他手心卷成一團云霧,他取下她的發(fā)簪,斜斜地插入烏云之中,幼清側(cè)頭,有零星的發(fā)垂下眼前,她圓溜溜的眼帶著笑意與俏皮,看向他時總是洋溢著喜悅,他不想移開視線,可在幼清眼里,今天的他呆得不像話,本以為這么久沒見,他還會向她討要點獎賞…
幼清瞧瞧他白花花的臉蛋,咬著唇別開頭,小聲問:“都不講話…發(fā)什么呆呢?”
“抱歉。”他搬著板凳湊近,胳膊伸到她的腰側(cè),半環(huán)著她說,“要不要去泡泡澡?”
“才不要…不要熱水。”幼清小聲嘀咕,“像在煲魚湯!”
景元噗嗤一笑,幼清拍拍裙擺,起身道:“你去泡吧,我在樓上等你。”
說著就跑開了。
沐浴的地方挨著廚房,方便燒水,水燒好后,景元架上屏風(fēng),將水溫調(diào)試好,隨后便褪去衣物,浸在了熱水之中。
他放松地舒著氣,正清洗著身體,忽而聽到一旁有些響動,他側(cè)頭看去,只見燭火明滅間,她的身影映在屏風(fēng)上,略顯局促。
“我剛想起給你做了藥包…”
“泡著用么?”
幼清的剪影點了點頭,景元伸手道:“多謝,給我便好。”
幼清的小手伸了出來,她望著他掛著水珠的手臂,不知怎的,藥包放上去后,她沒有收手,反而握著他的手掌,隨著他往里面走去了。
景元矮矮身子,坐在桶里瞧她,她卻躲著眼神,手臂伸得長長的,渾然不知這藥包都快懟到他的臉上。
幼清臉頰紅紅,小聲道:“得拆開,均勻撒在里面,要泡一炷香的時間才能起作用,水不能太涼。”
她這么說著,給他的木桶施了個恒溫的法術(shù),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景元照著她的方法撒下藥材,還用雙手攪動一番,藥材四下散開,景元收回雙手,乖巧地泡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起身,等他擦拭著濕發(fā)回到樓上,就見幼清坐在床邊吃著他蒸的點心。幼清像聽到風(fēng)聲的小獸,警惕地抬起頭來,做賊般瞧著他,景元走過去,伸手指了指她的唇,“都粘上了。”
她用手背一抹,掉是掉了些,可撲的糖霜椰蓉還有殘留,景元無奈,伸出手去抹她的嘴唇,幼清想抬手去擦拭,但他正在擦,手便放在他的腰上,輕輕捏著他的衣料。城
景元敞著胸口,衣帶半系,里面的春色毫不遮攔。她正對著微微隆起的腹肌,一塊、兩塊…幼清吞咽口水,不敢再往下數(shù),她仰頭看他,外面的雨忽而大了,忽閃的雷光照徹她的眼眸,景元呼吸凝滯,身子不由自主地彎下去,就這么貼上了她的唇瓣。
軟、潮…呼氣撲在面上,溫?zé)岬亟Y(jié)出水霧,霧中仿若帶了細小的電流,讓他輕輕顫栗,她睫毛撲閃,本能地推動他,景元立即錯開,啞聲道:“抱歉…”
可幼清并不是拒絕,而是對這樣的接觸有些陌生,她還環(huán)著他的腰,因他想要撤離,就成了環(huán)抱他的脖頸。
她凝望他的唇,輕顫著貼了上去,彼此都是生澀的,卻如此貪戀這絲甜與溫暖,景元將她壓在床上,不知如何表達,更不知如何加深,只會青澀地抿她,幼清雖知親吻的意味,卻不清楚具體該如何做,羞得心跳轟隆如雷,身子也顫著,去接受他突然而來的表愛。
他的吻落在臉頰,景元撩開她的發(fā)絲,在她眉心落吻,又一路向下,依偎進她的脖頸,她含住了他的氣息,有幾縷他的發(fā)絲落入唇間,她也一并含住了。
幼清發(fā)出一聲嚶嚀,不知怎的,竟酸溜溜的說了句:“還以為你都不想我…”
她也開始用嘴唇抿他,哪里都好,他的眼皮、臉頰、發(fā)絲,只想親他,幼清將他摟得緊緊的,手臂環(huán)著,腿也要圈住他的腰,腳腕磨在他的腿上,景元不禁握住她纖細的踝骨,低聲回她:“想…”
他說,想極了。
聽到他這樣說,幼清的手臂收得更緊,她想要把他往上拽,讓他蓋住她的全部,又想趕緊把他融到懷抱,不準(zhǔn)他再動彈,她就這么矛盾地拉扯他的衣服,一切想法都糊成了漿糊,粘在腦子里混亂不堪,最終都成了嘴上的磨蹭。
第64章
次日醒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景元衣衫不整,半張臉窩在枕頭里的模樣。
鳥雀叫得歡暢,否則幼清也不會這樣快就醒來。
她揉揉眼睛,好半天才聚焦,景元的衣服掛在腰上,上身一覽無余,陽光照在他緊致結(jié)實的胳膊,留下一道灼目的橘光,幼清咽了咽口水,手指在陽光的痕跡下摩挲,景元收了收手臂,她立刻裝睡,不再動了。
眼看他并沒有醒來的意思,幼清才睜開眼,枕著胳膊呆呆瞧著他。
昨天伏在他的肩上親了許久,他抿著她的皮膚,分明輕得要命,她學(xué)著他那樣做,卻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一圈齒痕,現(xiàn)在看著還有些發(fā)青。
昨晚發(fā)生的事她記不真切,只記得她拉扯他的衣物,從他的脖頸親吻舔舐到肩頭,手心拂過他的胸前后背,包括那不可褻玩的腰腹。
她撫著他,景元卻規(guī)矩地托著她的背,不斷鉆向她的頸窩,他好似一條銀蛇,從鎖骨之間滑到下巴,留下一片濕熱的氣息。
城
幼清摸摸自己的脖子,昨晚的觸感早已消失,唯有景元肩上的牙印彰示她昨晚的惡行,幼清輕咬下唇,湊到他懷里,用手指點點那泛青的位置。
昨晚為什么要咬他呢?似乎是想要壓抑住喉嚨滾出的聲響,或是被他的握著小腿的掌心燙得反抗,可她并不打算掙脫…只覺得心里悶得緊,很想和他索要點什么來舒緩。
心里又開始發(fā)緊了。
幼清卷卷手指,嘴貼在他的胸口親了兩下,景元氣息悠長,他抬起眼,就看見她埋在懷里,手和嘴巴不知該往哪里放般親親碰碰,癢極了。
他平躺過來,幼清猝不及防地被他帶到了身上,她兩只手撐著他的胸口,呆呆地看他,景元一笑,蜷起膝蓋,好整以暇地望向她,幼清的臉漸漸紅了,她想找個位置藏起來,可最合適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她留下的齒印。
猶豫的下場便是被他摟住,哪都逃不掉了。
她妥協(xié)地臥在他的胸口,景元逗鳥般撥動她的嘴唇和鼻尖,幼清嗷嗚一口,他吃痛,但還是這樣逗她。
幼清銜住他的手指,不再放開,可他的指尖還殘存一點藥香與糕點香,讓她忍不住含了進去,輕輕舔舐著。
景元的身體繃直,他的指腹劃過舌心,慢吞吞地從她的口里抽了出來,幼清仰頭瞧他,景元的耳垂微紅,下巴去貼她的額頭,幼清往上蹭了蹭,臉頰挨在一起,她稍一側(cè)首就能相碰。
景元捏住她的下巴,把她掰過來,完成了她的設(shè)想。
昨晚太過混沌,她并沒有時間去思考體會,這次貼在一處,她才發(fā)覺他的唇同樣溫軟,嗅到的氣息…有些像太陽炙烤后的味道,也有一點竹葉香,輕輕抿了抿,還有一點書墨氣。
將軍府種了一排竹子,他做了這么久文書工作,也難怪染上些許氣味,讓他更像一位俊俏文官了。
幼清微微張口,含住他的上唇,唇瓣相疊,同時去抿時,她輕顫一下,睜開了雙眼。
只見景元合著雙目,吻得認真,那小痣旁邊的肌膚都有些紅暈,幼清笑著撅了撅嘴,和他分離,手則貼在他的唇上,探究抹捻,景元同樣抿了她的指尖,幼清纏上他的脖子,和他挨得緊緊的,她輕哼:“今天怎么有時間陪我?”
“將軍為我準(zhǔn)假,就貪睡了。”景元聲音倦懶,蹭著她的臉頰問,“有何打算?還是繼續(xù)睡會兒?”
“將軍難得放你回家,自然要好好休息…”幼清拉拉他的衣物,不自然道,“蓋上些…雨后家里還是有些冷的。”
景元笑著說好,把寢衣披在肩上,慢條斯理地打著哈欠。窗戶半敞,花香蓋住了土腥氣,風(fēng)都有些慵懶旖旎,景元枕著胳膊,手指把玩著她的發(fā),與她說著:“樓下還在布置花園,要不要去瞧瞧格局是否合你心意?”
幼清搖頭,“看你想要做成什么樣了,否則都是我的心意,你的該裝在哪里呢?”
景元并沒有特別的喜好,但這兩天收拾花園,偶爾讓他想起幼年時配父母在小亭中乘涼的樣子,只可惜這棟房屋沒有那么大的院子,更裝不了小亭,但做成綠茵茵的賞景小院還是不成問題的。
提前告知師傅們今日休息,所以家中安靜非常,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緣故,幼清的尾巴始終垂在外面,一搖一晃的,景元想要伸手摸一摸,幼清立即收回尾巴,臉紅道:“干什么?”
景元也會裝委屈,立即嘆道:“摸摸都不成么?”
“干嘛摸人家的尾巴…”
幼清捋著頭發(fā),不一會兒便在床上打起滾來,“尾巴是涼的,不好摸。”
他清楚是涼的。
昨天夜里,幼清的兩條腿纏著他,尾巴也盤著他的小腿,繞了一圈又一圈,冰冰滑滑,觸感十分奇妙。
景元點點她的頭,詢問:“不見你化出角來…”
“我看丹楓也不是時時露著角的。雖然變成龍很自在,但太惹眼了,平常沒什么事,我還是這樣就好。”
景元撫著她的背,略帶失落的神色,幼清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好奇想摸,但瞧他可憐的模樣,一下便心軟了,于是化出滑溜溜的銀色龍尾,纏著他的手臂嘟囔:“這樣?”
景元一笑,把她摟來,手在龍尾上滑動,幼清被摸得癢極了,尾巴躲閃著,人也跟著躲了起來,景元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尾巴尖,幼清激靈一下,兩手推搡道:“別握…”
景元確實松開了,但那手掌劃過她的后腰,結(jié)結(jié)實實地將她摟向自己,幼清按著他的胸口,可距離并未拉長,她還是跌了進去。
幼清呼吸加急,本想掙兩下,奈何他比她大了一圈,怎么掙扎都像是徒勞,即便放松,心也快要跳出喉嚨,怦怦有聲,景元帶著笑意瞧她,幼清頭腦一熱,竟然撞上去,含住他的唇瓣,抿一會兒啃一會兒,景元忙壓住她的下巴,可對望后,他同樣欺壓過來,捧著她的后腦含吻著,呼氣撲來,景元卻堵住她呼吸的縫隙,張口含住她的全部。
幼清用膝蓋擠著他的腰,屏息許久,她也沒了玩鬧的力氣,軟軟地搭上他的腿,和他纏在一處了。
景元離開時,彼此的呼吸都急了很多,幼清抿抿唇,上面還殘留他的味道,她用手臂纏住他的脊背,景元見她張口,以為她想說什么,可靠過去,還是她軟軟的一吻落在唇角,他抬抬唇,壓著她低語:“不起了?”
幼清搖搖腦袋,紅著臉扯他的衣服,他恭敬不如從命地繼續(xù)了。
就這么膩了半天,幼清才覺得又熱又累,她直起上身,轉(zhuǎn)身打理衣服道:“快中午了,要起了。”
景元卻在背后將她摟住,頭搭在她的肩上,悶悶道:“去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要吃飯了。”
“餓了?”
“你不餓?”
他輕撫她的肚子,幼清按著他的手掌,側(cè)頭貼貼他的臉頰,“我去做飯,想吃什么?”
景元搖頭,“一起做些。”城
拗不過他,幼清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
景元起來后也沒有好好穿衣服,半披著寢衣,衣領(lǐng)開到了腹部,里面的春景若隱若現(xiàn),偏偏他一派懶散,頂著蓬松的腦袋打哈欠,幼清都覺得他像個無聊至極、不得不出來活動的小獅子,就連站立都要賴在她身上。
還好天氣不算太熱,他摟著她,幫她處理菜品,幼清沒打算做太多,昨晚還剩了不少,也不該浪費,再加上他太過粘人,幼清施展不開手腳,只能做個涼菜便開飯了。
今日休憩,下午同樣無事,幼清給他端出酒水,哄著他道:“一會兒還要回鱗淵境瞧一瞧,應(yīng)星那處你有去過嗎?”
景元點頭,“這幾日時常和應(yīng)星待在一起,他恐怕已經(jīng)煩我了。”
“看來應(yīng)星沒什么需要幫忙的…”幼清對對手指,“但是鱗淵境那邊就說不定了…”
她怕景元因為她離開而傷心,所以聲音都小了幾分,奈何景元十分懂事,聞言便點頭道:“好。若回不來,晚上再帶些點心去瞧你。”
幼清不免感動,張開手臂想要抱他,景元索性把她抱到腿上,幼清頓時羞怯道:“吃飯呢!”
不是要抱抱么?
景元打量著她,幼清小小一只,坐在腿上也沒什么重量,他攏著她的腰,把碗放到她懷里,略帶笑意道:“吃吧。”
幼清低頭扒著飯,景元本著就近的原則,還從她的小碗里搶了一口肉吃。幼清剛想抗議,景元又給她補了些,幼清嘟囔一聲,還是繼續(xù)吃飯了。
飯后,幼清回了次鱗淵境,因為龍師一夜消失不見,卜荀緊急啟用自己的學(xué)生入駐潛淵閣,一起負責(zé)整理文書、協(xié)調(diào)各方工作,現(xiàn)在正忙得不可開交。
余哲的事就輕松多了,巡邏一圈之后就回家陪老婆孩子,現(xiàn)在正藏在小屋里哄著妻子吃飯呢。
生產(chǎn)過后,女子身子虛弱,氣血皆虧,幼清開了合適的補藥,也準(zhǔn)備了滋補的藥膳,藥材貴是貴了些,但吃著有用,余哲自然不會心疼錢財,喂給妻子吃的也是品質(zhì)極好的東西。
幼清過來察看母子的情況,診脈過后,幼清點點頭,交代幾句后便打算起身離開,余哲并未挽留,而是道:“卜荀先生那處忙極了…”城
幼清聞言,腳步停頓,點頭道:“我去瞧瞧。”
于是又去了潛淵閣。一去不得了,里面人聲鼎沸,卜荀立在一朵蓮花上,高聲指揮著,便是丹楓都在書案前奮筆疾書起來。
這下誰還能分清誰是龍尊…
見了幼清,卜荀如同見了冤家與救星,他立即飛來,捧著兩手道:“幼清小姐,你可來了!”
幼清一扶額頭,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索性留下來幫忙,只盼望需要忙得沒有那么多,畢竟…
家里還有人在等她呢。
家中。
景元頻頻察看時間。幼清已經(jīng)離開一個時辰,估計是被什么事絆住了,他嘆口氣,拿起酒杯斟酒,可惜酒水也僅剩最后半杯,景元疊著胳膊,壓在桌面上,凝望著這杯透亮的酒,忽然,他聽到門口銅鈴輕響,景元立即起身,轉(zhuǎn)頭的瞬間,幼清如同一陣微風(fēng)撲來,一下便撞到了他的懷里。
“景元…”她蹭蹭他的胸口,景元軟下眉眼,揉著她的發(fā)應(yīng)著,她從懷里拿出一個珍珠做的床頭香包,向他炫耀道,“嘿嘿,丹楓給我的,好不好看?”
他點頭,幼清拉扯道:“還以為你已經(jīng)午睡了,真是千杯不倒啊,來來來,趕緊睡覺!”
說著,幼清便把香囊掛在床頭,窗簾垂落,被也自動蓋到腰側(cè),幼清縮在他的懷抱眨眨眼睛,景元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她輕哼一聲,但還是鉆進他的頸窩,如同失而復(fù)得般將他摟得嚴實了。
第65章
景元官復(fù)原職,第二天還需要晨練,兩個人膩了一整天,可早晨將要離開時,便是平日行事利落的景元都心生不舍,把她抱在懷里低聲細語道:“到了軍中,時間便不那么自由了,若需要我去接你,用玉兆聯(lián)絡(luò)。”
幼清悶聲應(yīng)了,她還沒有睡醒,又堵著氣,沒法輕易放開他,眼看歸隊的時間要到了,景元垂頭瞧瞧,她嘟著嘴,緊緊貼上他的胸口,景元用手勾了兩次,她才不情愿地抬起頭來。
越是這樣,越想…
他挑起她的下巴,輕柔地吻向她,幼清如同泄了氣的小河豚,兩腮癟下去,小幅度地回應(yīng)起來。
練習(xí)了一整日,都已食髓知味,明白為何情人間喜歡這樣膩歪,唇貼著唇,氣息交互,整個人都沉湎于對方的味道中,仿佛墜入一場迷蒙的幻夢。
親了一陣,景元抬起眼,輕輕松開她,幼清半垂眉眼,弱弱地說了句:“知道了…”
景元啄吻她的臉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幼清的尾巴一甩,整個人都鉆進被窩,徒留大尾巴敲打著床鋪,她抱怨道:“不要,你還要練刀,我才不跟著去。”
景元又握著她的手去摸自己衣服里面的口袋,幼清的尾巴甩得更厲害了。
“不要!熱!”
這下他也沒了辦法,壓著床說:“那只能晚點再見了…”
幼清的尾巴像在敲鼓,可她也想不出和他在一處的辦法,只能這樣發(fā)泄不滿,景元附身親親她的發(fā),看他要走,幼清又追了兩步,把他送到了門前。
樓下還放著景元精心準(zhǔn)備的面點,幼清揉揉鼻尖,抱著胳膊道:“別練得太過,身子還弱,中午不讓離開的話也要多吃些。”
他怎會說不好。
景元笑著和她揮揮手,幼清不禁握住他的腰帶,景元被她往前帶了兩步,她踮起腳尖,摟著他親了一口,他香了香她的臉頰,為了看她,他倒退走路,還差點從臺階上滑下去。
瞧他的模樣,幼清噗嗤一笑,搖動著手掌說:“好啦,晚上見。”
景元點頭,走出大門才轉(zhuǎn)身,又探頭瞧瞧,幼清還站在門口目送他,她擺擺手,景元才合上大門,徹底離開了家。
幼清打了個哈欠,但也難以入眠,便回去將景元準(zhǔn)備的早餐吃了,家中陳設(shè)隨她的喜好布置了一半,花園也在施工中,園中載了一株小樹,也不知是什么,綠油油地生長著,幼清給它填了填土,將花園整備一番才上了樓。
昨天在潛淵閣寫了一堆文書通告,丹楓也是寫廢了兩根上好的狼毫筆,她可不敢去鱗淵境湊熱鬧了,偷偷給那對母女檢查后,幼清飛到工造司,工匠們來來往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內(nèi)里的熔爐機械冒著火花,看樣子是有什么大工程,幼清被熱得額頭冒汗,等到了應(yīng)星的工作室,更是被上面掛著“生人勿近”的紅色牌匾嚇得后退兩步。
里面轟隆隆的,幼清順著門縫望過去,只覺得里面地動山搖,還有不少飛濺的火星,幼清吞咽口水,給自己蓋了一圈水泡才敢進去。
除了這扇大門,其余的門窗都開著,應(yīng)星沒有折磨自己的愛好,在房頂是有一臺制冷器的,但收益并不明顯,畢竟鍋爐在燒,屋里的氣溫居高不下,應(yīng)星直接光著上身,將手腕等易傷的位置綁上繃帶,就這樣敲打著手中的煅材。
補天石已經(jīng)成了劍胚的模樣,但還是太過厚重,應(yīng)星手工捶打也是為了塑形,他拿著的錘子注滿了幼清的仙力,否則光靠著人類的力量想要錘動這塊坯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幼清的水泡蒸發(fā)著水汽,她小心靠近,應(yīng)星眉頭緊鎖,頭發(fā)全部束在腦后,兩條胳膊繃著青筋,雖說非禮勿視,可這胸脯未免也太…
幼清捂著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就被他的一道眼刀閃過,幼清趕緊后退兩步,捂著臉說:“我沒看我沒看…”
看到是他,應(yīng)星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他捶打著材料,聲音都帶了幾分咬牙切齒,“做什么?”
城
“我來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幼清指著旁邊的火爐說,“這也太熱了,你身體還好嗎?”
應(yīng)星道:“無妨。”
幼清拿出小帕子,手不知該往哪里伸,便上下?lián)u晃道:“歇一會兒擦擦汗…”
應(yīng)星本不喜歡旁人在身邊,每次去聽別人講話,手里的工作就會慢幾分,還可能出錯,一想到這,應(yīng)星將手里的東西放進火堆,隨手拿起一旁冰水里的毛巾,投洗干凈之后才開始擦身體。
應(yīng)星的肩背寬厚,手臂肌肉線條明朗,不知是不是羅浮的伙食好了起來,他比初見時要壯實了許多,以往她很少看男子裸身,是以幼清會別過面目,應(yīng)星看她側(cè)著身子,眉毛一挑,隨手將她放在一旁的帕子丟過去,幼清趕緊接過,哼道:“不用就不用,干嘛丟人家的東西?”
就她那張還沒有她臉大的香帕子,還不夠他擦手的。應(yīng)星夾出火爐里燒的通紅的材料,放穩(wěn)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捶打。
想要將石料敲薄,就需要他不斷調(diào)整塑形,墻上還掛著他憑借記憶繪出的圖紙,案上的材料與他像是在進行一場博弈,應(yīng)星能感覺到這上古的靈石抗拒著凡人的鍛造,但應(yīng)星同樣是一塊無法馴服的頑石,兩方就這么僵持著,幼清看這邊打得火熱,自己也無處可去,便鉆進了放在衣櫥里的憶境。城
畢竟這里不需要浪費時間就能完成無聊的捶打工作,幼清本來是想探探路,再勸應(yīng)星把工作挪到這里來,結(jié)果她一進去,就看到堆積成山的機械廢材,幼清睜大眼睛,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廢料山,這些機械漆面還發(fā)著光,分明是最新的器械,怎么全都報廢了?
幼清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光是熔煉萃取補天石便費了這么大的功夫…她難掩驚訝,又覺得有些愧疚,不禁抬手,把里面的機械全部還原,她鉆出來,小聲和應(yīng)星說:“應(yīng)星哥…”
這里噼里啪啦水深火熱的,怎么可能聽到她的貓叫,幼清只好抬高聲音,應(yīng)星的火氣也大,嚷了一聲:“做什么?”
幼清只好走過去,把自己還原的機械給他看,應(yīng)星一笑,不甚在意道:“工具而已,用完就算了。”
“可是這些都是你從朱明帶來的吧?浪費了這么多…”
“想要鑄成好劍,就不要怕浪費東西。”他揮拳捶打,“瞻前顧后,如何成事?”
應(yīng)星所言極是,幼清也不想對他指手畫腳,但是一想到他費了這么多功夫,就是為了給自己鑄成有情,她不禁心里泛暖,笑著問他:“知道啦,你這樣打累不累?要不要換我來幫你打?”
“你如何會打?”
“我也是跟我?guī)煵畬W(xué)了功夫的,不信你讓我試試?”
應(yīng)星沒有讓她哪涼快哪呆著去,反而放緩動作,淡淡說著:“別敲壞了,否則要重新開始。”
要是換做以前,幼清想要伸手嘗試,肯定要被他頂走的,現(xiàn)在關(guān)系好起來,幼清甚至在他身上感到了幾分疼愛的味道,她美滋滋地接過他手里的錘子,對于凡人而言,這東西很重,但在幼清手里就像一個小玩意,她用綢緞綁好錘把,指著煅材問:“我該怎么打?”
應(yīng)星為她指出輪廓形狀,幼清聽了一會兒便聽明白了,抬起錘子便打,應(yīng)星站在她身旁,用手甩開她的衣袖,給她別在了腰帶上,幼清嘿嘿一笑,“沒想到還能動上手,就沒換衣服。”
應(yīng)星淡哼一聲,卻沒有講她,甚至也沒管她如何去捶打,幼清笑說:“還以為你會說‘沒你的事,一邊玩去’呢。”
“你想如此?”
“才沒有呢!不過我以前也是偷懶,用仙法去打,師伯為此還批評了我,但讓我一直敲打下去,我可受不了…”
這么說著,應(yīng)星已經(jīng)伸手,把冷卻的材料重新丟進火里,待燒熱再拿出來,如此反復(fù)幾次幼清便受不了了,她把錘子還給應(yīng)星,應(yīng)星隨手扯開她的綢帶,繼續(xù)做著枯燥的動作,幼清坐在自己做的水泡上,圍著他說:“你在憶境里用機械熔煉材料用了多久?”
太久了,應(yīng)星已經(jīng)記不清是多少年,誠如她所說,凡間的東西無法扭轉(zhuǎn)仙家器物,但應(yīng)星并不信邪,沒有幼清的幫助,他依舊找到辦法提取了補天石中最為堅硬的煅料,并且成功將其捶打成了劍胚。
借助仙力和憶境不是應(yīng)星所愿,他已經(jīng)在盡可能地依賴自己。
“你從來沒和我求助過呢。什么都自己承擔(dān)。”幼清喃喃,“干嘛這樣費力呢?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幼清只是憐惜他的光陰,擔(dān)心他的勞碌會影響身體,但應(yīng)星看起來并不領(lǐng)情,他默默從懷里掏出一把零錢,隨手丟過去,幼清趕忙捧住,應(yīng)星道:“這里離不開人,買飯去。”
幼清哼哼:“好啊,我說的是正事,結(jié)果你把我當(dāng)跑腿小弟。”
應(yīng)星沒有否認,幼清不滿地數(shù)著他遞過來的錢,哼唧道:“咱們倆人吃得了這么多錢嗎?你是要吃什么山珍海味?”
應(yīng)星道:“景元。”
幼清這才想起,景元之前和她說,他這段時間都和應(yīng)星在一起。
兩個人時常一起用餐,盡管景元并未到場,應(yīng)星還是惦記著孩子的午飯,幼清抱著零錢,笑瞇瞇地揶揄他:“哎呦,明明這么疼景元,干活都不忘惦記他,我猜是你沒有上線,所以沒收到他的消息吧?今天他會云騎履職,中午恐怕出不來嘍。”
應(yīng)星神色未變,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嗯”就代表他知道了。
“嘿嘿…那我也要問問他要不要來吃…”幼清坐著水泡,像朵盛開的小水母一樣飄走了,幼清走后不久,這一段工序就告一段落,應(yīng)星擦拭著身體和臉頰,抽空登陸了玉兆。
「景元:哥,我回軍中了,中午吃食堂,別忘了吃飯啊」
應(yīng)星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
但擦凈雙手后,他還是點開鍵盤,隨手敲了幾個字上去。
那邊景元剛剛回復(fù)完幼清,就見應(yīng)星的消息彈了出來。
「應(yīng)星哥:知道了。」
景元一笑,咬著饅頭,用一根手指敲打鍵盤,他想問問進展如何,做工可還順利,結(jié)果消息剛發(fā)出去,就看到應(yīng)星的頭像一灰,該用戶已下線亮在簽名的位置,景元無奈,此時幼清的消息彈出來,他立即戳進去,就見上面放了不少菜名,還有她拍的一張照片。
「清清:景元,我買了好多吃的,你要不要?有沒有看中的,我給你送去。」
「清清:教頭不會說你吧?你吃的什么?有沒有吃飽?」
「清清:哇你看,這個餅比我的臉還大耶!」
「清清:[圖片]」
城
景元打開照片,少女靠近招牌上的大餅,鼓著腮,掛著不少包裝袋的手還指著自己的臉。
可愛得心都要化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旁邊的云騎瞧見,立刻簇擁過來,景元收好照片,奈何他們幾個眼疾手快,又給他點出來了,他們七嘴八舌地逗他:“呦,這不是我們的美女醫(yī)士嗎?發(fā)這個給你做什么?”
“哎呀…真是美人,可愛極了。”
景元敲了那人一下,大家立刻惱了,質(zhì)問他:“做什么?夸夸都不成了?本來就是大美人…”
景元淡淡道:“不成。”
說罷一把關(guān)了玉兆,誰也不許看,見他醋了,弟兄們更是調(diào)侃不止,逗趣般問他:“干什么,真把人家當(dāng)你的了?”
景元嚼著午飯,聞言,他挑挑眉毛,“嗯”了一聲,這下所有人都炸開了鍋,不過這次景元又深藏不露起來,不管旁人說什么,都不肯透露分毫內(nèi)幕了。
第66章
景元沒讓她過來。
一來是怕她勞累,二來…他不想同伴瞧見她,哪怕與他玩得好的不會當(dāng)面開玩笑,只是鬧著他玩,景元也不想讓別人看到幼清笑意盈盈的模樣。
幼清只當(dāng)他太忙,就和應(yīng)星在工造司一起用了午餐。城
吃飽喝足,幼清幫他擴充了憶境,應(yīng)星這里有一座小金人,瞧著不像是能駕駛的,但能搬運重型機械,看著就像小狗馱著一座山。
幼清指著小金人說:“這算不算虐待童工?”
應(yīng)星瞥了一眼,又看了看她,意味明顯:沒事可以去咬打火機,沒話可以不說。
幼清蹲在地上看小金人清理著地上的垃圾和殘存的材料,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金人抬起腦袋,兩只機械臂停頓動作,開始掃描這個陌生生命體。
結(jié)果和上次一樣,彈出了好幾條未知。
沒有分析出所以然的小金人重新開啟掃垃圾任務(wù),把幼清當(dāng)成了一個不明障礙物繞了過去。城
幼清說:“這個東西好可愛呀…”
她滿眼寫著想要,應(yīng)星隨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幼清立即抗議道:“干嘛呀!”
他點燃爐火,用手趕她,“不想被燒掉頭發(fā)就離遠些。”
幼清趕緊給自己套了一個水泡,她浮在里面,看應(yīng)星解開上衣,她立即躲開目光,應(yīng)星似乎沒有害羞的機制,就這么赤膊上陣,若不是他身材極佳,這樣明晃晃地露著上身,實在不夠文雅…
不過人家正在自己的地盤做工,憑什么叫人家文雅?
幼清飛在天上,聽著乒乒乓乓的響動,拉長聲音道:“好熱呀…好熱呀…”
好像來到了火焰山,有千萬個火球?qū)⑺鼑?br />
幼清在應(yīng)星頭頂做了個云朵,冷風(fēng)吹來,應(yīng)星打了個激靈,幼清趕緊調(diào)高溫度,用手試了試,風(fēng)速正好,幼清心滿意足地挪開,過了會兒,她又推過來一個小板凳叫他坐,應(yīng)星專注打鐵,根本沒理會,但幼清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脾氣,圍著他玩得不亦樂乎。
應(yīng)星開始工作時,后勤小金人會把自己縮在一個“充電箱”里,它的身側(cè)閃爍著能量格,幼清蹲在它對面好奇地擺弄它的機械臂,小東西發(fā)出毫無感情的仙舟話:“警告!警告!”
幼清趕緊撤回雙手。
應(yīng)星似乎忍耐到了極限,他停下手里的工作,把那個后勤金人放了出來,幼清歡呼一聲,追著小金人滿地亂跑,應(yīng)星把手里的材料丟進火里,抬手點開玉兆。
遠在鱗淵境寫文書到筆頭冒煙的丹楓聽到一聲提示音。
「有事快說:把她帶走。」
「有事快說:[視頻]」
丹楓點開那個視頻,只看幼清騎著一團水,正在追趕一個小金人,不知玩得什么樂趣,反正笑得格外開心。
丹楓看向了卜荀。
卜荀靠在書架上,竟然在丹楓的眼中看到三分期許,宛如他十歲那年想要飼養(yǎng)一條紅色的海魚時的目光…
卜荀捂著額頭,詢問:“龍尊大人,可是有事?”
“友人有難。”
說到這,卜荀發(fā)覺丹楓眼里的期許越發(fā)濃郁,他沒有辦法,只能將丹楓放走,剛一開潛淵閣的大門,一條水龍便呼嘯而去了。
應(yīng)星也沒想到他能這么快搖來丹楓。
丹楓身著青色長袍,與工造司熱火朝天的氛圍格格不入,他踏蓮而至,一開門便撞到追趕小金人的幼清。
水泡撲到懷里,丹楓抬起雙手,夾住了飛來的幼清。
小龍一見到丹楓,立刻兩眼放光,抓著他的龍角說:“龍尊大人,你怎么來了?”
丹楓化出一朵粉嫩的荷花,將她托了起來,幼清窩在里面,抱著花瓣問他:“閣中事務(wù)可處理完了?”
一提到這事就頭痛,丹楓抬手,示意她別提,幼清捂住嘴巴,乖乖地團在蓮花里眨巴著眼,丹楓一揮衣袖,就要把她帶走,幼清“哎”了聲,丹楓才沒有直接御風(fēng)而走,她指了指地上掃垃圾的小金人,可憐巴巴地望著應(yīng)星,丹楓便想把這東西也一起卷走,應(yīng)星敲的力氣瞬間大了,意思是不行,丹楓背手看他,半瞇著眼睛,應(yīng)星淡哼道:“還有用。”
丹楓沒法再逼迫他交出來,只能摸摸幼清的腦袋,幼清又指了指應(yīng)星。
應(yīng)星頭頂還飛著為他降溫的小云朵,丹楓冷淡道:“不必擔(dān)心他。”
應(yīng)星重重“嘖”了一聲,他不耐道:“趕緊走。”
丹楓卷起幼清就要離開,幼清忽然伸出手,把自己的帕子給應(yīng)星遞過去。
應(yīng)星側(cè)眼瞧瞧,嘴要撇到流云渡,但還是抬手接過,隨手掖在了自己的腰上,幼清看了看那條下滑的人魚線,眼睛飛快得眨了幾次,丹楓卻擋住她的眼睛,低聲道:“少看,有悖良俗。”城
應(yīng)星的太陽穴嘭嘭直跳。
他們兩條水龍卷著水來他的工作室,冰涼涼的,反而說打鐵的他違背公共良俗?這兒可是他的地盤!
不過他也沒時間和他們斗嘴了。
應(yīng)星的眼中只有手里這塊頑石,他落下錘子,不斷敲擊,幾乎進入了某種無人之境。
丹楓并未帶她回到鱗淵境,而是破天荒地陪著她去逛了逛街市。這會兒哪有多少攤販,但只要出攤的,丹楓都給她買了一些嘗了嘗。
幼清抱著一籮筐零食,吃得腮幫鼓鼓,他倆都默許了這樣的無所事事的行為,畢竟回去等待這兩條水龍的,可是整個持明族積壓的內(nèi)務(wù)啊!
上次過去,幼清幫忙把積累的文書分了類,卜荀緊急調(diào)動自己的學(xué)生分別管理,這群新上任的持明也只接觸過很簡單的文書工作,還摸不到門路,沒辦法,卜荀扛下了所有,可扛了半天就扛不動了,去找丹楓哭訴,丹楓只好親自過來處理,結(jié)果就是…
他被卜荀捆在桌子上,不寫完不許離開。
很難說卜荀沒有公報私仇的成分在,但對于這位老師,丹楓還是十分尊敬的,他默默承擔(dān)起龍尊的責(zé)任,身為龍尊,丹楓自然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整理文書一事不在話下,但場面混跡戰(zhàn)場,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這樣枯燥的事情了,即便是丹楓也覺得束縛得很,若不是應(yīng)星的消息,他還要在那張書案前再坐幾天,不得偷閑。
大概是染了景元的“惡習(xí)”,他竟然開始貪戀這浮生半日閑,更別說身旁還有個活潑的小龍作伴。
玩得差不多了,為了避免卜荀發(fā)飆,丹楓還是回到了潛淵閣。
他坐回案前,攤開積壓的書卷,幼清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側(cè),和他一起處理起來,卜荀欣慰地點點頭,還圍著他倆說著什么有擔(dān)當(dāng)、辛苦了之類的吹捧之語,簡直要把他倆捧上了天。
卜荀不愧是一位優(yōu)秀的教育家,打了雞血之后,他倆迅速處理好了累積的事務(wù),眼看太陽西沉,幼清點開玉兆,叫了兩聲“要遲到了”,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鱗淵境。
卜荀正端茶回來,只見一道劍光閃過,幼清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卜荀放下茶盞,問道:“幼清小姐為何走了,還走得這樣急?”
丹楓思索片刻,回道:“營中訓(xùn)練結(jié)束,或許是去接景元。”
卜荀若有所思,他與丹楓對飲,忽然遺憾地嘆了口氣,口中念念道:“哎…我還以為…”
他沒說出后半段,丹楓很少好奇,更不會追根究底,當(dāng)作對方自言自語,就此略過了。
*
校場占地廣大,云騎訓(xùn)練更是聲勢浩大,除了職位固定的云騎軍們,這些新兵蛋子們都需要日常修煉來強健體魄,景元在城中并沒有具體的職位,有時會替弟兄們值值夜班,訓(xùn)練也脫離了極為基礎(chǔ)的部分,這一天時間,他也會有兩個時辰研讀兵書,或者與前輩們鉆研戰(zhàn)術(shù),以此來充實頭腦,應(yīng)對各種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
以往散后,景元會與三五好友游玩聚餐,很少直接回家,但自從認識幼清,他便不常和兄弟們出去閑逛了。
一出大門,景元果然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她同樣一眼看到了他,這里人來人往,她只是揮了揮手,等他走來,便悄悄握住他的手心,和他摟緊十指,景元垂頭問她:“今日去找應(yīng)星哥玩了?”
“對啊,他嫌棄我給他搗亂,叫丹楓過來把我帶走了。”
景元一笑,幼清歪著頭問他:“你平時和應(yīng)星在一塊都做什么?”
“打打下手。他很少閑下來休息,都是在做工。”
“我也學(xué)過制物,完全插不上手。”
景元道:“或許是因為他并不希望你勞碌。”
在應(yīng)星看來,幼清只需要開開心心去玩就行了,工作室的環(huán)境糟糕,到處都是廢料和飛塵或火星,她沒有待在那里的必要。
“偶爾他也會流露出溫柔的一面嘛。今天他還想著叫你過來吃飯呢。”
他本來就很溫柔。冷漠與嚴厲包裹下的內(nèi)在,其實是柔軟又熾熱的心,可惜,大部分人都接觸不到這部分。
“不聊他了,今晚外面吃還是回家。”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選擇了后者。
回了家,景元抬手將她摟了起來,幼清捧著他的臉,滿盈笑意,眼波流轉(zhuǎn)間,他心頭微動,湊近輕吻了她的臉頰,幼清紅了紅臉,收斂了笑容,神情專注地靠近他的唇。
他將她放下,一路吻到廚房。
景元將她壓在案臺,幼清的手指貼在他的臉頰,緩緩下滑,她望著他,景元垂眸,聲音微沉,帶著一點笑意,輕柔地問她:“要吃什么?我來準(zhǔn)備。”
幼清用手指撥動他的衣領(lǐng),他還穿著輕甲,景元明了,將輕甲脫了,幼清立即鉆入他的懷抱,他撫著她的發(fā),垂頭吻著她的發(fā)頂,光是一日未見就覺得思念得緊,不敢想再分別幾年…
還好,他們不會再分別。
景元單手便把她摟了起來,幼清抱著他的脖子,看他擺弄起食材,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樣我豈不是成了拖后腿的人了?”
“也有可能是我想要讓你瞧瞧我單手打蛋的功力。”
幼清噗嗤一笑,縱容了他的顯擺。
第67章
習(xí)武一日,身體疲乏,沐浴過后,景元便回到房間,準(zhǔn)備入睡了。
以往在家,有父母與家仆,景元穿著不會太過隨意,如今無人管束,他也不在意穿著如何,所以總是敞著寢衣,懶散地打著哈欠,幼清站在窗前,用手撥動她變出的小氣泡,小鳥圍著她飲水或清洗羽毛,見到景元來了,又想去和他討食。
城
景元手里哪有食物?鳥兒們吃不到東西,便折回幼清身邊玩水了。
他輕輕環(huán)住她的腰,下巴壓在她的肩上,幼清扭身笑他:“好黏人…”
景元不為自己辯駁,手撫著她的腰側(cè),幼清望著他敞著的胸口,忽而想起白天看到的景色,如今月光撒在皮膚上,微微泛著銀光,幼清不禁伸手摸了摸,景元一笑,問:“怎么了?”
她沒有搭腔,手指點著他的肌肉輪廓,景元摸摸頭發(fā),一手撐著窗框瞧她,幼清摸到那條若隱若現(xiàn)的線條,于是多看了兩眼…
景元的腰帶早就垂到腰下面了,奈何并不足夠讓她看個完全,幼清的指尖停在他腰上的系帶處,景元輕咳一聲,伸手去抓她的小手,幼清居然用指甲勾了勾他的皮膚和系帶,他立即握緊她不安分的手,幼清借著他的力道和他貼在一起,他摸摸鼻尖,壓著聲音問她:“做什么呢?”
“瞧瞧…”幼清扯著他的腰帶說,“看看都不成?”
她是要看哪里啊?
景元咳嗽起來,眼下也泛出淡淡的紅暈。
他試著逗她:“看也可以…但有沒有禮尚往來?”
幼清果然漲紅了臉。
“說什么呢…”她嘀咕,“不看了…還要利息。”
景元笑著把她抱起來,將她送回床上,壓著她說:“好了,逗你的。”
他握著她的手,大方地放入領(lǐng)口,幼清剝開他半掛在身上的寢衣,兩手上下求索,哪里都摸了摸,景元卻偏愛揉她的腰,有時也會捏捏她的胳膊,克制又純情,幼清賴在他身旁,纏著他的脖子問:“什么時候能一起出去玩?”
“想玩什么?”
“看戲…踏春,聽曲兒…”幼清含著他的指尖說,“玩什么都行。”
“剛回去,都盯得緊。過兩日就能翻墻出來了。”
“好啊,回到心心念念的云騎軍中,你卻要翹班!”
景元一笑:“之前是擔(dān)心回不去,所以才聽話乖巧了些,偶爾翹一次無礙的,要不就申請外勤…”
“就為了陪我玩么?”
“嗯,不然?”
幼清黏糊糊地貼他,膩聲道:“想你明天一直陪著我…”
景元撐著頭,無奈嘆道:“明天恐怕不行,等有了假期,定會一日都陪在你身側(cè)。”
“哪也不去?”
“嗯。哪也不去。”
幼清甜絲絲地笑著,還用鼻尖輕輕拱他,“景元…”
景元張口含住了他的名字,幼清“唔”了聲,很快便調(diào)整呼吸,配合他的動作輕抿。
“想讓你翹掉明日的早訓(xùn),算不算教唆?”
“那就要看我能不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做完三百個俯臥撐了。”
“哎呀,你都是大官了,怎么還要被教官管束?”城
“到這應(yīng)當(dāng)算教唆了。”
幼清捧著他的臉,揉捏道:“想把你劫走…”
“劫去哪里?”
“哪里都好…”幼清輕吻著他的臉頰與脖頸,低聲呢喃,“一起去星河之中…”
他應(yīng)著好,胳膊留出來給她做枕頭,她貼在他的懷里,和他說著不切實際的幻想,還會把他的頭發(fā)束成一條一條的細麻花。
第二日,幼清反而醒得比他要早。似乎是擔(dān)心他把昨天的情話當(dāng)真,真的翹掉晨訓(xùn)而挨罰,幼清早早地睜開眼睛,景元對上她的雙眼,還以為自己尚未蘇醒。
幼清給他準(zhǔn)備了早飯,兩個人一起吃完飯后,景元便被她推出門外,此時的景元還沒有完全睡醒,懵懵地回到軍中,跑了兩圈后才徹底清醒過來。
晨訓(xùn)通常會持續(xù)一個時辰,結(jié)束后正是太陽完全升起、街道逐漸熱鬧起來的時間,景元看到街上新鮮的玩意,忽然想起昨夜的承諾,他停住腳步,同伴們回頭尋他,卻見他拐到攤販那里買了東西,本以為他一會兒就回跟上來,哪知道他竟然就這么無聲無息地跑了。
幾個同進同出的弟兄們面面相覷,他們可沒聽說今天要翹課,景元這小子怎么一人走了?
幼清在景元走后睡了個回籠覺。
外面鳥聲、人聲密集起來,幼清抬手伸了個懶腰,雖然蘇醒,可還是合著眼,懶懶地躺著,忽然,她聽到一陣鈴聲,緊接著是一串輕快的腳步,幼清睜開眼,便見他快步走來,她驚訝地支起上身,景元舉身壓了過來,幼清忽而被他噙住雙唇,她握著他的發(fā)輕聲哼著,景元托著她的腰,幾乎要將她整個吞進口中,期間唇齒相碰,她呆在口中的舌頭也碰到了他的,兩人同時收回舌尖,但很快又恢復(fù)了以往親熱地吮與抿。
幼清忽而覺得,除了彼此的呼吸,還能吃到更多…可以呼吸急促,大腦缺氧,她暈乎乎的,也不清楚想要吃他的什么,畢竟人已經(jīng)被他的氣息徹底包裹了。
親了許久,景元才放過她,半捧半托的摟著她,幼清掛在他的臂彎,目光迷離地瞧他,景元啞聲道:“看到個小玩意…想給你瞧瞧。”
說著便把那個哄孩子的小木馬擺了出來,幼清看都沒看,兩手直接將他拉回懷抱,親得熱烈。
這邊景元和女朋友打得火熱,那邊可是紙包不住火,教官一看景元出恭出了半個時辰,直接叫人去撈他,結(jié)果可想而知,他根本不在軍中,弟兄們眼看瞞不住,趕緊連環(huán)call他回來,景元聽到玉兆叮鈴鈴的動靜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幼清還惦記著三百個俯臥撐的事,小聲問:“要不要我去幫你…”
“那倒不用。”景元倒是坦蕩,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想見的人也見了,親也親了,他揉揉她微微泛紅的唇,重重啵了一次她的臉頰,這才跳窗離開了。
幼清扒在窗戶上瞧他,景元閃得飛快,幼清還是放心不下,悄悄跟了過去,剛一到軍營,就看到教官拿著纏好的教鞭拍著景元的腦袋,他倒好,嘴里認著錯,臉上的笑卻藏都藏不住,他笑呵呵地挨打領(lǐng)罰,幼清扒著門框瞧他,他還沖她眨眨眼,結(jié)果可想而知,景元的挨罰的遍數(shù)翻了一倍,幼清捂著嘴,瞧了一會兒就不忍再看,趕緊飛走了。
拜他所賜,幼清這一天都是魂不守舍,心亂如麻,她哪都沒去,坐在窗前擺弄他買來的小木馬,鳥兒們圍著她轉(zhuǎn)圈,幼清呆呆地盯著外面的紫藤花海,過了好一會兒才動彈身體,把家里收拾了一番,一直挨到他傍晚回來。
*
家里的工程完備,再加上他倆長住家中,兩人一起添置家具裝飾,這棟房子越來越有生活的氣息,某日,景元望著半空的書房,忽然道:“明天回去一次,有幾本書要用。”
幼清還未反應(yīng)過來:“去哪里?”
景元輕聲道:“爹娘的老宅。”
幼清微怔,她很快回神,點頭道:“好,明天一起去。”
“不必,我一人就好。不過東西可能越搬越多…”景元搖搖頭,豁達道,“若多了,我再叫馬車搬運。”
幼清沒再強求,她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什么,她一拍手掌,和他道:“應(yīng)星哥有個搬東西的小金人,我去給你借來。”
景元本想說不用,奈何幼清一眨眼就沒了蹤影,他也得回軍中復(fù)命,便隨她去了。
幾日沒來工作室,里面又換了格局,那些高熱量大火爐早就偃旗息鼓,默默地蜷縮在角落里,而此時的應(yīng)星正在打磨劍胚,他神情專注,幼清小心走過去,應(yīng)星抬眼,又迅速落下眼皮,他甚至沒有問她來做什么。
幼清沒有靠太近,畢竟他的氣場強的可怕,她還是不去打擾為妙。
“應(yīng)星,你那個搬東西的小金人能借我用用么?”
她一眼就看到在旁邊收垃圾的小東西,幼清笑著跑過去,蹲在一邊看它掃地,應(yīng)星淡淡“嗯”了聲,把遙控鑰匙丟過去,幼清歡呼一聲,剛想離開,就聽?wèi)?yīng)星叫了她的名字。
幼清停住腳步,回頭,笑著問:“怎么了?”
“工用四三九還有用。”
“知道啦,就借一天,用完就給你送過來。”
應(yīng)星卻吹了聲口哨。
一只雪白的小獅子應(yīng)聲鉆了出來,它左右瞧瞧,見到幼清便飛了過去,幼清最喜歡這毛茸茸的小東西了,她喜新厭舊,立刻抱住了這個小小是獅子。
“你給我做的?”
應(yīng)星不語。
“就是你給我做的吧?”
他還在磨劍,嘴角卻挑了挑。
“太好了太好了!”幼清歡喜得像個十歲孩童,她飛過去,圍著應(yīng)星嘰里呱啦說了一堆恭維話,最終都落在了“謝謝應(yīng)星哥”上,應(yīng)星揮手趕她,幼清還在追問,“它也會搬東西嗎?”城
“能扛一些。”
“也會掃垃圾嗎?”
“嗯。”
“真的給我了?”
應(yīng)星用手搖搖小獅子脖子上的鈴鐺,上面分明寫著幼清的名字,幼清大喜過望,抱著小獅子左瞧右瞧,它“汪”了一聲,幼清笑呵呵地問它:“怎么像小狗一樣…”
諦聽本就是幫助查案的機巧,應(yīng)星改裝了部分結(jié)構(gòu),才擁有了一些新功能,幼清抱著胖胖的小獅子,扭頭就要往外走,差點把那小金人落在這里。
臨走頭,她自然不會忘再恭維兩句。
“應(yīng)星哥,謝謝你!你真好!”
應(yīng)星頭也沒抬,手更是沒空搭理她,他的頭發(fā)絲都寫著“得了省省趕緊走”,幼清吆喝一聲“好嘞”,就這么歡歡喜喜地飛走了。
第68章
自從打仗歸來也有幾月了,云騎們休整恢復(fù),幼清當(dāng)初送與騰驍?shù)乃幰仓瞥闪怂幫瑁瑲v經(jīng)迭代,已經(jīng)成了抑制魔陰、修復(fù)身心的特效藥,羅浮軍中用著不錯,騰驍便將配方分享給了其余仙舟,為此元帥還親自寫了一封信給幼清以示感激。
左右無事,幼清的小醫(yī)館重新開張,每天給人免費看病,中午就開灶做飯,丹楓他們常來集會,日子清閑自在。
再去看看余哲的女兒,小東西已經(jīng)頂開了頭頂?shù)牡皻ぃ诶锩骖櫽款櫽康劂@動著,眼前快要鉆出來,幼清便撤了仙器,把龍蛋放在余哲準(zhǔn)備好的嬰兒搖籃里,鋪上被褥,只需等待即可。
至于應(yīng)星…他依舊忙得不見人影,每天都在磨劍,幼清遠遠瞧去,只見劍光微寒,模樣熟悉,應(yīng)星沉浸于此,她雖然十分期待好奇,可還是沒去打擾,就等他的口信了。
這幾日小持明要破殼而出,幼清時常在鱗淵境待命,連帶著她的父母一起守著,最終在一天清晨,小家伙用腦袋頂開了蛋殼,揮舞著小手哭了起來。
余哲立即喊來幼清,幼清瞧了瞧這小持明,就是瘦了些,除此之外,身體健康,并沒有大的問題,丹楓趕來時,這小東西已經(jīng)扶著爹娘的手在床上走了兩輪了。
丹楓靜靜望了半晌,還是余哲為他搬來凳子他才坐下,期間丹楓并未講話,但帶著淡淡的笑意,目光未能從孩子身上離開。
余哲趁機請他賜名,丹楓沉吟半晌,還是用了“安”字,望她平安喜樂,自由自在。
小余安剛一出世就認得爹爹阿娘,她記住了父母的聲音,咿咿呀呀地還能發(fā)出類似的聲響,但丹楓她不夠熟悉,對著這樣冰冷冷的大龍,丹楓一張嘴她便嚇哭了。
幼清笑得直不起腰,起身把丹楓推了出去,里面的哭聲才小了,幼清背著手逗他:“看來龍尊大人沒有孩子緣呀。”
若說沒有子孫福分,丹楓本就無法生育,再加上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小孩子自然會害怕,他未做反駁,而是拍拍幼清的腦袋,說了聲“謝謝”。
幼清搖頭,丹楓的視線轉(zhuǎn)向一旁的持明卵,她躺在珊瑚從中,安靜非常,幼清問:“在想弘月的事么?”
“嗯。”丹楓收回目光,“持明孵化并無定數(shù),弘月用得也不算久。”
幼清陪著他往前走,還安慰著:“沒事的,等弘月出生,你也能有小持明把玩了。”
丹楓的龍尾將她卷了起來,似乎在說他本就有能把玩的小龍,兩人剛走了兩步,丹楓似有感應(yīng)地回頭,只見身后的持明卵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細細的裂痕從中間分散到四周,丹楓停住腳步,幼清也靠了過去,兩個人牢牢盯著這持明卵,只聽“咔嚓”一聲,蛋殼破碎,里面孵出一個白嫩嫩的小姑娘,她團做一團,睡得香甜,絲毫不知庇護她的持明卵已經(jīng)破碎。
幼清立即脫開龍尾,從懷里飛出一條粉色的絲綢,伸手將卵中的弘月抱了出來。
小弘月在幼清懷里翻了一圈,她揉揉眼睛,已然蘇醒,待到她睜開雙眼,鱗淵境霧蒙蒙的天映在眼前,而面前兩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又讓她微微發(fā)愣,丹楓垂頭望著幼清懷里的小弘月,弘月卻未露出害怕的神色,而是伸手去抓丹楓的龍角。
他笑著低下頭,任由她去抓握。
弘月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似乎是看累了,她瞇上眼睛,含住拇指,窩在幼清的胸口繼續(xù)睡了起來。
余哲一出門就看到丹楓與幼清緊緊挨在一起,垂頭逗弄著懷里的孩子,想要挽留的話噎在嘴里,知道自己來的時機不對,便悄悄退了回去。
幼清和丹楓都沒挪窩,就站在這摸著弘月圓滾滾的臉蛋和肉乎乎的手臂,幼清小聲問他:“丹楓,你要不要抱一抱?”
丹楓遲疑一陣,等孩子遞過來,他還是搖頭,示意她抱著就好。
兩個人又輕又靜,小弘月不一會兒就睡沉了,幼清聽到她的肚子發(fā)出咕嚕嚕的聲響,還好奇地問:“小持明要吃什么?”
幼清早就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吃的什么了,等她開始記事,嘴里已經(jīng)能塞下不少魚肉魚籽,她吃得大多都是名貴的東西,父母親還會摻和不少仙丹進去,導(dǎo)致她從小就精力充沛,每天都熱情澎湃地在龍宮里搞破壞。
幼清還想著要不要給小弘月做點肉糜糊糊,丹楓卻道:“去問問卜荀。”
他也從未親手照顧過新生的持明,持明蛻生后一般都由在世的親故接走,如果是在鱗淵境當(dāng)差的,那就由龍師安排去處,差人照顧。
兩人抱著小娃娃找到了卜荀,卜荀身兼數(shù)職,現(xiàn)在又來個新生兒要他照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還好丹楓的侍女十分有經(jīng)驗,更與弘月相識,立即接下這個差事。
城
持明一般不會喝奶,破殼后牙也長了不少,所以能吃軟爛的流食,幼清和丹楓圍著侍女看她給弘月喂飯,弘月是個迷糊瞌睡蟲,吃飯的時候也在睡覺,嘴吧嗒吧嗒的,侍女笑道:“以前弘月姐聰明能干,十分利索,可沒見過她這副模樣…”
懷里的孩子與弘月的長相已有不同,性子似乎也大不相同了,想到這,侍女長嘆一聲,用勺子往弘月的嘴巴里送吃的,一碗肉糜粥很快就喂了進去。
小弘月吃飽喝足,伸了個大懶腰,窩在侍女懷里繼續(xù)睡大覺,幼清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蛋,侍女看她喜歡,不禁問:“幼清小姐,可要抱抱她?”
畢竟丹楓也在旁邊看著,被龍尊這樣盯著,侍女還有些不自在,果然,等孩子回到幼清懷里,丹楓便坐在她旁邊,用龍尾卷著兩人,垂著腦袋打量起睡著的弘月。
幼清搖晃孩子道:“以前我只照顧過人的幼崽,一股奶腥味,動不動就哭鬧不止,看著有趣,但是真要親自照看,那就磨人了…弘月的脾氣真好,吃了就睡,睡醒就吃,這樣很快便能長大吧?”
“嗯。或許吧。”
作為長生種,持明生長也沒有固定的周期,有的持明會維持幼年的形態(tài)至很久,有的持明則像人類,很快便長高了。
幼清懷抱著弘月,見丹楓只是看著,還把孩子抬了抬,問他:“是想摸摸么?”
丹楓遲疑半晌,最終還是伸出手,刮了刮她軟嫩的臉頰。這一觸碰,反而勾起十分久遠的回憶,記憶中,弘月懷抱著他,用手揉捏他的臉頰,笑容可掬,嘴里還哼著持明族的兒歌。
她的懷抱溫暖,丹楓躺在里面,眼前便是她溫柔的笑顏。
如今身份調(diào)轉(zhuǎn),她成了懷抱中的孩童,而他已經(jīng)成了新的龍尊。
正兀自出神,指尖忽然傳來軟綿綿的觸碰,竟是弘月握住了他的手指,沖他嘿嘿一笑,丹楓溫和眉眼,將手放在孩子懷里,任由她去拉扯玩鬧了。
兩個人在這逗小孩的模樣被侍女們看去,大家都拿著帕子蓋住笑容,懂事地退了出去,幼清挨在丹楓的懷抱,一時反應(yīng)過來,覺得有些不妥,便起身道:“好啦,我看弘月要睡覺,總是讓人抱著也不對,我去問問有沒有小床,讓她在床里睡好了。”
他悵然若失,輕輕“嗯”了聲,便隨她去了。
安置好了弘月,幼清本想叫丹楓去瞧瞧,奈何他已經(jīng)回到宮殿,看樣子不打算再過去了,幼清也沒在意,坐在他對面問:“日后便養(yǎng)在這里,聽侍女姐姐的話吧。”
“好。”
“我去看看安安那邊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丹楓頓了頓,望了她一眼,隨后點點頭,同意了。
余哲那邊已經(jīng)準(zhǔn)備搬回陸地,鱗淵境畢竟臨海,太過潮濕,妻子仍不適應(yīng),外面不論做什么也方便一些,孩子也可以說是抱養(yǎng)的,別人不知情,自然不會多事,而龍師都已不在,將軍也默許了這件事,回到陸上,日后的生活也會容易許多。
他們早已和丹楓傳達了此事,幼清看孩子情況穩(wěn)定,便同意他們搬家,小安安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對什么都十分好奇,這里摸摸那里碰碰,她并不排斥幼清,畢竟在蛋殼里也經(jīng)常聽到她的聲音,甚至還想讓幼清抱抱哩。城
幼清替他們夫妻抱著孩子,等他們順利安置下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模樣,幼清突然聯(lián)想到走時,丹楓那略帶落寞的背影,忍不住猜測:他難道是也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么?城
可憑空造出一個孩子不難,想要有他的血脈了就難了,即便是持明也要母體寄生,就是他想要,那由誰來生產(chǎn)呢?
幼清輕嘆一聲,心想或許是她想多了,畢竟丹楓是龍尊,沒什么凡塵雜念,做這些也都是為了種族的繁衍,并不是想要為自己留下一個后代。
她隱約理解他感傷的來源,方才見他們一家互愛和睦,也讓她回憶起自己的家人來,可丹楓無父無母,是弘月這樣的侍女與龍師們將他撫養(yǎng)長大的,面對一個借用自己的血誕生而出的孩童時,他根本無法想象“家庭”究竟是怎樣的概念,因為他從未擁有過。
幼清回到鱗淵境,只見殿中一派寂靜,在進入宮殿前,她放輕腳步,門口的侍女示意弘月還在睡覺,幼清透過門縫,隱約看到丹楓坐在一旁,垂頭望著小床里的孩子。
貝殼做成的小玩具掛在床頭,慢悠悠地旋轉(zhuǎn)著,丹楓沒有其他動作,他只是望著這個曾經(jīng)照顧過他的人,心中思慮萬千,整個人都心事重重。
見他如此,幼清未再打擾,而是拜托侍女多加照料,就這么默默離開了。
第69章
有新生持明降生,冱淵君還千里迢迢過來瞧了瞧,幼清沒去湊那個熱鬧,平時不是在家打理她和景元的小房子就是在醫(yī)館坐診,因丹楓給她安了個龍師長老的職位,她偶爾也會去潛淵閣幫幫卜荀。
這陣子并未見白珩,一問才知她回了曜青,得過陣子才能回來,白珩不在,鏡流也很少外出,不常得見了。
鱗淵境的事告一段落,應(yīng)星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劍鑄好了。
幼清看到他傳來的訊息,竟然愣在原地,緩了好久才挪動身體,飛到工造司去尋他。
應(yīng)星的那個工用金人把工作室打理得井然有序,大型機械均已折疊排列,有些不見蹤影,大概是被他運回了朱明。
幼清一踏進,便覺得心底發(fā)緊,她去尋覓應(yīng)星的身影,卻一眼望見他掛在墻上的佩劍。
雪白的裝具,只以玉、銀點綴,宛若一抹月光橫在墻上,卻不感寒涼,有一股遺世獨立的俏麗感。
劍身纖細,與她的有情相似,卻更長些,如今只看到裝具與劍鞘,還沒看到劍刃,她便覺得心里歡喜得緊,于是靠近幾步,剛想將它從墻上取下,便聽應(yīng)星自身后沉沉道:“來了?”
“嗯。”幼清收手,看他抬手取下長劍,幼清一笑,也有些緊張,“劍鑄好了…真漂亮。”
“上次取來的仙器,多半夾在劍胚兩面,其余用在劍鏜。”
為了配色和諧,他才選取了這樣的材質(zhì)與顏色制成裝具,應(yīng)星瞧瞧她,示意她伸出手來,幼清抬起雙手,這把劍施施然地落在她的掌心,幼清眨眨眼睛,傻笑道:“給我啦?”
應(yīng)星一臉看笨蛋的表情,幼清也不知自己是太高興暈了頭,還是過太緊張,總之,她緩了一會兒才握住劍柄,輕輕將寶劍抽了出來。
劍刃鋒利,破風(fēng)有聲。
幼清呼吸急促,只覺得一道風(fēng)從她體內(nèi)奔涌而出,環(huán)繞在劍身之上,她呼吸凝滯,直愣愣地看向劍身,許久沒能動作。
在應(yīng)星眼中,只見屋里忽而起風(fēng),幾條紅色的游魚從幼清體內(nèi)飛出來,甩過一道尾光,融進劍里消失了。
奇異至極。
他抱著胳膊,剛想說什么,卻見幼清眼眶通紅,大滴大滴的淚水洶涌而落。
劍魄歸位,那些與有情有關(guān)的回憶紛至沓來。
與它初見,她從師伯手中接過,一路小跑出去給師父炫耀。
之后,她每日勤懇習(xí)劍,用綢緞細心擦拭,每次歷練、迎敵、臨劫,它都陪在身側(cè)。
有情的劍魄如同一朵潔白的海浪,浪漫活潑,從她幼少習(xí)劍到少年游歷,再到登臨仙界,它不離不棄,與她人劍合一,不分你我。
這是師伯留給她最后的禮物,其中用過的仙術(shù)劍法,又是阿娘、爹爹與師尊給予她最珍貴的財產(chǎn)。城
她本以為,劍死魂死,這把劍不論材質(zhì)與鍛造者,都不再是原來的,卻重新喚起劍魄,令它起死回生。
最終,回憶中唯一新的色彩,成了應(yīng)星自水中取出劍身,靜靜打量的目光。
幼清又哭又笑,抱著劍不忍放手,應(yīng)星見此,也放下手臂,用指背輕輕揩拭她的眼淚。大概是第一次這樣做,他的動作沒了匠人的從容,反而有些窘迫生澀,擦得小心。
幼清的淚水越抹越多,應(yīng)星收回右手,又從懷里拿出她的帕子,給她糊在臉上,幼清胡亂抹了抹,她傻笑起來,應(yīng)星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腦門,幼清“哎呦”一聲,徹底止住眼淚,應(yīng)星抱住手臂,與她道:“自己去配個劍穗。”
他這里沒那種東西,所以沒給她裝。
“不用,你不是給過我一個…”幼清把小手伸進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個白團子,幼清立即將這小東西捆在了劍柄上,咕嘰一捏,小貓鉆了出來,幼清的睫毛還濕著,傻乎乎地舉起來給他看,結(jié)果毫不意外,應(yīng)星又敲了一下她的腦門。
她卻看到了他手上的傷。
鑄成此劍,表面是月余,實則用了數(shù)年,其中消磨的時間、試錯的成本,或許只有應(yīng)星一人知曉,那些辛勞落在他的掌上,讓他的手掌看起來略有斑駁,摸起來很是粗糙…城
幼清將劍別在腰間,輕輕握住他的雙手,將它們抵在額頭。
溫暖的光芒從應(yīng)星指尖擴散開來,那些新傷舊傷被這光芒盡數(shù)磨平,幼清貼在他的指背,輕吸一口氣,將他的手放下來吹了吹。
宛若幼貓掠過,毛絨絨的,應(yīng)星張開雙手看了看,除了變得光滑些,似乎與之前并無不同。
“我給你施了法,保佑你的雙手不會受傷。”幼清握著他的指尖,笑得瞇起雙眼,“謝謝你,應(yīng)星哥,讓我再見到我的有情。”
他凝望著她的笑臉,張張口,最終還是輕輕抿上雙唇,用指背刮了刮她的眉心。
幼清皺起眉毛,等他放下手,她對上一雙溫和的雙眸,應(yīng)星帶著極淺的笑意,溫柔地注視著她。
不過這溫柔只是曇花一現(xiàn),他很快便恢復(fù)別人欠他八百萬的模樣,轉(zhuǎn)身道:“行了,劍也拿了,還有別的事?”
“干嘛這樣冷漠啊!我還想好好謝謝你呢!”幼清拉扯他,手腳一起用力才把他扯動兩寸,“走啦,我請你去吃飯!”
應(yīng)星卻點開玉兆,一副頭痛狀,“我要去鱗淵境。”
“去做什么?幫丹楓打鐵么?”
“……”
應(yīng)星沒理會她,他拍開她的小手,反而勾起幼清的好奇心,她圍著他問,“是什么事呀?很著急嗎?要不要我幫忙?”
應(yīng)星自顧自地收拾起來。他換了一身便裝,關(guān)上柜子就打算離開了,幼清看他油鹽不進的模樣,也沒再糾纏,遠遠跟他揮手,吆喝道:“那你先去忙,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的,我隨叫隨到!”
應(yīng)星跟她擺了一下手,她還在呼喊:“謝謝你呀應(yīng)星哥!謝謝!”
應(yīng)星只覺得走出去一里地,她的謝謝還縈繞在耳畔,他哼笑一聲,仍舊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
有情失而復(fù)得,小龍愛不釋手,睡覺都舍不得放開,景元洗澡回來便看到幼清抱著心愛的寶劍,用綢子細細擦拭著,好像還在和它說著話。
景元挪過去,試圖吸引幼清的注意,奈何她一心都撲在劍上,都沒聽到他回來了。
他躺在她的背后,用手揉揉她的腰,幼清才扭了扭頭,但視線仍落在劍上,嘴里的關(guān)心都像為了完成任務(wù)一般:“怎么啦?是不是困了?”
“問我還是問劍?”
幼清終于看他了,“當(dāng)然是問你呀。”
“應(yīng)星哥給你打了一把好劍。”景元伸手要摸,幼清還有點舍不得,這下一把掀翻醋壇子,景元也不摸了,立刻收回手臂,扭過身悶悶道,“罷了,晚安。”
幼清只好將劍掛在一邊,起身搖動他的肩,“生氣了?”
“沒有。”景元合著眼道,“熄燈睡吧。”
“真生氣啦…就一會兒沒理你。”
怎會是一會兒呢?今天沒有接他,回來吃飯的時候也抱著劍,險些給劍喂飯了,睡前也是這副模樣…
他閉著眼,微微皺著眉,幼清還是頭一次見他這幅表情,用手指戳戳,景元卻往枕頭里鉆去了,幼清咯咯一笑,扶著他的肩支起上身,垂著頭看他的臉,他如何不知她的目的,就這么躲著,也不說話,悶在一處,她的手掠過側(cè)臉,景元不為所動,幼清另只手從他的脖子探過去,半摟著他,頭也搭在他的頸窩,對著他的皮膚吹氣。
景元吃癢,縮了縮脖子,幼清卻像條小蛇纏繞著他,不一會兒,她空閑的手就探入他的衣領(lǐng),向下撫去,他握住她的手背,幼清呼吸一滯,見他動了,便張開口,輕輕抿著他的脖頸。
“景元…”
他“嗯”了聲,似乎還在賭氣。
“景元…”幼清叫著他的名字,手指也撥過他的下巴,讓他扭過頭來,景元對上她的眼眸,她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嬌,“還沒…”
還沒什么?他轉(zhuǎn)過身來,幼清手腳并用地爬上他的身,景元一把箍住她的腰,用虎口鉗住她的下巴,幼清嘟著小嘴,和他賠禮道歉,“對不起啦…沒有不理你。”
這才把小貓的毛順過來。
他用拇指捏捏她的臉頰,幼清撅著嘴,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最乖了,要是換成應(yīng)星,肯定…”
一下又踩到了貓尾巴。
景元垂下眼睛,扭過身去,兩手抱著身體,靜靜地蜷了起來。
幼清心道不好,趕緊爬過他這座高峰,挪到他面前,剛想說什么,景元吐了口氣,又扭到了另一邊。
幼清搖搖他,見他還是不理人,也有些著急,抱著他胡亂親了起來,她纏在他的脖子上,手剝下他的衣領(lǐng),落下片片紅痕,景元拉拉衣服,幼清不準(zhǔn)他拉,哼唧著:“我知道錯啦…干嘛和劍爭風(fēng)吃醋呢?”
這么說,有情也晃晃劍身以示不滿。
他拉上被子,想把自己蓋起來,幼清握住他的手,唇貼貼他的耳朵,他縮起肩膀,幼清又捋走他的發(fā),挨著他的臉說:“想你了。”
“當(dāng)真?”
“真的想你了…”幼清咬著他的耳朵說,“想你想你…”
景元側(cè)過頭,幼清吻住他的淚痣,纏著他的脖子搖動,“別不理人…”
景元一嘆,扭過身來,幼清撫著他的臉,用手指點著他的唇,景元張口咬住,血液中好似劃過一道閃電,讓她抖了一下,他不等她反應(yīng),就用牙齒輕磨她的指腹,舌也含了她的指節(jié),緊接著,他握住她的手,將唇埋在她的掌心輕吻起來。
她的膝蓋磨在他的腿上,觸碰到他溫?zé)岬臍庀ⅲ浊宀唤鹦⊥龋忠踩崴难鼛В霸霌еD(zhuǎn)身將她抱在懷里,她拉著他的長發(fā),去含他的唇,方才他還在舔她的指尖,舌還躺在齒下,幼清猝不及防的一吻,讓她的唇撞上他的,景元怕撞疼她,立即張了口,幼清冷不丁地碰到他的舌尖,兩人都堪堪收回,但幼清嘗到了些許他的味道,于是又去試探。城
相觸時還有輕顫,繼而是進一步的探究與嘗試。
幼清撫著他的臉頰,而他按著她的后頸,迫使她探得更深。
沒什么章法的舔舐,除了讓彼此呼吸不暢并沒有帶來多少樂趣,最終又回到了互抿唇瓣的舒適區(qū)。只不過這次,景元會用舌尖輕輕舔她的下唇,幼清貼著他哼唧著,分開時,雙眼難以聚焦,抿了他好幾次才徹底隔開距離,幼清舔舔唇,蹭著他說:“明天下午不是要休息?你散了就來鱗淵境,我做些好吃的招待大家。”
“嗯。”
“真醋了?”幼清膩在他唇上,幾乎是用氣音說著,“可我為什么…好喜歡你這樣…”
景元聞言,張口輕咬起她的唇珠,幼清睫毛輕顫,微微退了半寸,他卻貼貼她的臉頰,將頭埋入她的頸窩,撒嬌般睡在了她的胸口。
第70章
被他枕了一夜,胸口都是麻麻的,幼清醒來后想揉揉,奈何位置有些尷尬,景元還沒走,她用胳膊蹭了蹭,被他瞧見,他便問了句:“壓疼了?”
幼清搖搖腦袋,手戳著他的腰窩,景元用衣裳蓋住后,她才收回手,景元仍是掛著笑,好像昨天鬧別扭的根本不是他,此刻也是溫柔地關(guān)心著她,幼清只好道:“壓得有些麻。”
景元想伸手幫她,可摸到一半才反應(yīng)過來,他立即收回手,側(cè)頭道:“抱歉…”城
幼清臉上微微發(fā)熱,她握著他的手,輕輕拉動,“中午不回來么?”
“軍中走不開。怎么了?”
“那你好好吃飯。”幼清纏著他的手指,人也貼了過去,景元勾勾她的下巴,將她逗笑后,他才抽出手,起身整理衣物。
“景元…”她欲言又止,是擔(dān)心他還在意昨天的事,景元面上看著毫無破綻,也不會像她那樣三天兩頭提一提鬧一鬧,就是因為他又乖又懂事,她才擔(dān)心他心里裝著事卻不說。
可該怎么問?直接問出來也未免太把他當(dāng)小氣鬼了。
景元“嗯?”了聲,轉(zhuǎn)過身看她,幼清已經(jīng)坐起來,她招招手,景元彎下腰,湊過來,幼清扶著他的肩,貼在他的耳邊,繃著嗓子,小聲道:“…最喜歡你了。”
幾乎沒有思考,出口就成了這句話。還是第一次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幼清也是脫口而出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瞬間漲紅了臉,趕緊靠在他肩頭,把自己的臉擋了起來。
城
景元只覺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瞧瞧她紅透的耳朵,笑意攀到了眼角。
“嗯?”他用鼻尖拱拱她的腦袋,裝作沒有聽清,“什么?”
幼清一下坐直身子,結(jié)巴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擠出來。
“沒聽清,能再說一次么?”
幼清剛剛睡醒,腦袋還沒有完全開機,聽到他這么說,她沒有質(zhì)疑真假,而是點點頭,她清清喉嚨,示意他再過來一點,景元湊得更近了,她將手放在唇邊,當(dāng)做小喇叭擴音。
她的聲音比方才還要小,卻真切了不少,“我說,我最喜…”
還沒說完,景元便湊過來,親了親她的唇。
幼清呆了,她望著他帶著笑意的雙眼,漸漸反應(yīng)過來,立即紅著臉躺在床上,用腿踢了踢被子,景元摸摸她的頭發(fā),也被她一腳踢在腿上,力道不重,他擱著被子捏捏她的腳踝,幼清氣道:“一大早就戲弄我,以后都不說了。”
景元輕笑著親親她的額頭,低聲道:“我要走了。”
她賭氣道:“快走吧。”
他拿起外衣,起身準(zhǔn)備離開,幼清停止折騰,豎起耳朵聽他的腳步聲,走到門前,他停住腳步,輕咳一聲,小聲回道:“我也是。”
說罷就溜走了。
巴巴聽著他動作的幼清把這幾個字聽得格外真切,讓她無計可施,捂在被子里騰騰地冒熱氣了半天。
*
雖然把自己搭進去一半,但好在景元恢復(fù)心情,下午他過來時,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應(yīng)星與丹楓在,鏡流隨景元過來,就連白珩都返回羅浮,幾個人圍在桌前,侍女們倒好酒便退下了,本想把弘月也帶走,白珩卻說:“就留在這吧,我還沒見過小持明呢!”
說著便把弘月從幼清懷里抱出來放在了腿上。
弘月并不怕生,白珩也是她出生以來見的第一位狐人,她好奇地去抓白珩的耳朵,白珩便把她抱在胳膊上,讓她抓弄,弘月的兩只手搓著白珩的大耳朵,還引起孩子的陣陣笑聲,白珩又用大尾巴去逗她,弘月笑呵呵地撲過去,丹楓見狀,一時心緊,抬了抬身子,弘月并未跌倒,而是撲在白珩的尾巴上,他才松了口氣,故作從容地飲茶。
“龍尊大人這是得了個小女兒啊,緊著看著怕傷了。”白珩捧著小娃娃揉捏,調(diào)侃道,“就是孤家寡人,成了獨身奶爸。”
丹楓淡淡飲酒,并不在意她的逗弄,弘月和白珩玩了一會兒就要找幼清,幼清伸手接過,景元本也好奇,想看看小持明的模樣,但幼清抱著孩子,與丹楓并坐的模樣,忽然令他想起昨夜的悶氣,早晨的喜悅被醋意沖淡,他收回手,默默喝酒,剛抿了一口,鏡流又伸手取走他的酒杯,提醒道:“仍在當(dāng)值,不準(zhǔn)飲酒。”
“鏡流,你干嘛對景元這樣嚴格,他又不會醉。”白珩袒護著他,把酒杯拿回來,放在景元面前說,“這頓是幼清請客,下次劍首大人請客時再管教弟子吧。”
鏡流并不知景元的細膩心思,抬眼示意他不要多喝,卻對上景元略有落寞的雙眼,他乖乖放下酒杯,去為大家斟茶,鏡流止住聲音,白珩還在她耳邊倒油:“你看,把孩子說難過了。”
景元還笑著給鏡流解圍:“哪有,師父教訓(xùn)的是,我喝茶便好。”
說完便給鏡流倒了杯茶,自己也拿著茶坐到了應(yīng)星身邊。
應(yīng)星今日穿了一件黑袍,月色內(nèi)襯,腰間也墜了一個玉佩狀的機巧,看著像一位富家公子哥,以往若是要做工,他并不會穿這樣的長袍,可見鑄劍之后,他也給自己放了長假,景元挪過去,應(yīng)星還給他分了些位置,兩個人挨在一起,景元眼尖,看到他身邊的布袋子,便問:“拿了什么好東西?”
說起這個,丹楓“嘖”了一聲,應(yīng)星也有了脾氣,抱著胳膊道:“沒什么。一些沒人要的小玩意。”
這邊弘月已經(jīng)走到了桌子上,幼清和丹楓扶著她往前走,她蹲在桌子上,低頭去摸袋子里的東西,應(yīng)星挑起唇角,把里面的“小玩意”拿了出來。
居然是他用邊角料做的拼接劍,握住劍柄還會發(fā)光。景元和幼清的眼睛一下亮了,應(yīng)星舉著劍,想要遞給弘月,弘月卻吐吐舌頭,調(diào)轉(zhuǎn)船頭去摸丹楓的蓮花了。
丹楓輕嗤道:“說了她不會喜歡。”
“呵。”應(yīng)星舉著劍道,“誰說是給你的?”
小朋友不喜歡,大朋友可是饞極了,景元近水樓臺先得月,立刻用胳膊戳應(yīng)星的腰,“哥,借我瞧瞧。”
應(yīng)星丟給他,這柄可伸縮的機械劍造型炫酷無比,還有好幾種顏色光可以調(diào)節(jié),他小時候哪見過這么高級的玩意,應(yīng)星側(cè)頭瞧著景元玩,眼里流露出幾分賞識,好似在說他識貨。
這邊幼清也不想看孩子了,扒著丹楓想要過去,丹楓只好往前挪挪,給她弄出一個通道來,幼清如愿以償?shù)刈搅藨?yīng)星身邊,應(yīng)星從景元手里拿過機械劍,當(dāng)場拆卸組裝,兩個幼稚鬼兩眼放光,都伸出手要玩,景元快了一步,先拿到了劍,幼清嘟嘟嘴,景元一笑,抬手遞給了她,幼清頓時露出笑容,笑呵呵地抱住了這個新玩具。
“昨天你來見丹楓就是為了這個?”幼清擺弄著上面的零件,想把它們組裝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應(yīng)星抬手給她指導(dǎo),回道,“不是。”
昨日來,只是與他喝茶。
“那是你為了弘月才做的?”
應(yīng)星頓了頓,嘴硬道:“不是。”
“哎呀…弘月還小,她不會玩,下次你做了什么,送給我和景元就好。”幼清扭頭瞧瞧鍋里的肉還在煮,便站起身,拉扯景元說,“走啦,我們?nèi)ヅ赃呁妗!?br />
說著就把景元挎到了海岸邊。
兩人坐在沙灘上,低頭擺弄著這把劍,景元最先拼成,放在她懷里,幼清的眼睛亮晶晶的,靠在他懷里擺弄著,一道紅光飛了出去,幼清舉高劍身,那光芒直射在海岸上,好像把海劈開了,簡直無敵爆炸炫酷…
景元壓著她的額頭逗她:“好了,是不是該我玩了?”
“哎呀,你都多大了,還玩這些,多幼稚。”這么說,但把得牢牢的,還不準(zhǔn)備讓出去。
景元呵笑一聲,看著她咬著嘴唇拆解組裝,還是伸手幫她一起,兩個人靠在這玩了會兒,幼清忽然道:“剛才鏡流講你啦?”
景元動作一頓,搖頭,“我們算是出差,師父怕軍中急召,喝酒誤事。”
“奧…那你干嘛垂著眼睛?”
“哪有。”
“有啊…”幼清抿抿唇,向后瞧了一眼,然后快速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喏…該你玩了,開心些。”幼清把機械劍放在他懷里,抱著膝蓋說,“一會兒也要多吃點。”城
景元摸摸挨親的臉頰,本能地想要吻回去,幼清趕緊攔住,小聲說:“大家都在呢。”
景元嘆口氣,分解著零件,低聲說:“大家都不知道…”
幼清紅著臉說:“他們哪不知道了…”
景元小聲道:“興許只有白珩姐知道。”
“難道還要大張旗鼓地說出去嗎?”幼清的臉燒得燙極了,她搖頭,“不要,好羞人…”
“那就一直瞞著師父他們?”
“什么叫瞞啊,說著好像我們在偷…”幼清猛地噎住,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哎呀順其自然嘛,不說這個了…”
景元垂著眼睛,情緒似乎并沒有好多少,幼清見狀,心跳如雷,本來很容易害羞的一個人,竟然想為他豁出去一次。
“那你想怎么說?”
景元愣神,側(cè)頭看向她,幼清羞得口齒不清,可還是征求著他的意見:“一會兒說么?說我們…”
她騰騰得冒著熱氣,直接把臉埋進了膝蓋里。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她悶悶地說:“那也要你說,我不會講…”
過了會兒,身旁傳來景元的笑聲,幼清抬起頭,只見他笑得眉眼彎彎,眼底還有一點紅暈,看起來高興極了。
察覺自己可能又小題大做,被他笑話了,幼清舉起雙手,氣呼呼地抗議:“你怎么這么壞啊!”
景元拍拍她的腦袋,輕柔道:“你說得對,順其自然。”
幼清差點氣暈過去,他知道剛才她已經(jīng)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性,還想好了一會兒怎么找借口遁走,結(jié)果他居然說“順其自然”?
順你大頭鬼。
景元全然不知情,還把自己拼好的超級無敵炫酷新型機械劍遞給她,幼清氣竭,嚷嚷道:“我不要!”
“嗯?不是該你玩了…”
“我才不玩,你這個幼稚鬼!大壞蛋!”
“………”
景元用手指了指自己,幼清拿過劍柄,起身調(diào)成紅色,景元見狀,也拍拍沙子站了起來,幼清氣勢洶洶地走近兩步,他默默后退,就見她舉起重劍,指著他說,“不許動,我要打你解氣。”
鍋咕嘟咕嘟冒著泡,看樣子已經(jīng)能吃了,白珩側(cè)頭,剛想請示小魚大廚該當(dāng)如何,便見他倆在沙灘上你追我趕,五顏六色的劍光噼里啪啦亂射…
哎,年輕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