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姜撞奶 ·

    秦宜微的話讓孟曉星整晚睡不著, 眼前總是來來回回的出現那團血昭，以及血昭里那張過分年輕朝氣的面孔。

    第二天，白無常到來奶茶店, 將第一個陰鬼的信息送來了。

    “池琳, 十八歲，高考三天后在陽間死亡，生魂離體后即刻化成陰鬼，在陽間滯留四年，形成血昭。”

    白無常給孟曉星一個卷軸, 里面記載的就是陰鬼所有的情況。

    孟曉星看完，還是沒頭緒, “就沒有點因果信息嗎？比如她為什么會死，又為什么和陳沖有關，是怎么變成血昭的？”

    白無常搖頭，“這不是我們無常的業務范圍，如果要查看，需要功德點，在地府檔案樓里翻找。不過我得告訴孟姑娘一聲, 一般翻找往年檔案，功德點高的嚇人。”

    頓了頓, 又說：“地府規定, 功德負值者, 不能進入檔案樓。”

    孟曉星：“……”

    總覺得地府所有規矩都在針對她，雖然她沒有證據。

    “從陽間著手，池牧那邊可以接近了解情況, 另外，調查一下陳沖這個人。”

    秦宜微說完, 和白無常對視一眼，雙雙看向孟曉星。

    孟曉星被看得一臉莫名其妙，“干嘛，你們什么意思？”

    白無常：“咳咳，陽間人事，我們地府人員不便直接插手，有違規矩。所以得孟姑娘自己出馬。”

    “所以？”

    “所以孟姑娘得花些錢，去找個私家偵探，查一查那個叫陳沖的。”

    白無常對陽間的行情挺了解，給孟曉星介紹了一家正規私人偵探所。

    名片交到孟曉星手里，笑瞇瞇說：“孟姑娘直接過去，找一個叫老三的人，就說是老白介紹的，有優惠。”

    秦宜微目光悠悠，看向白無常，“沒想到你和陽間人還有生意往來。”

    白無常一臉無奈，“沒辦法，地府最近績效不太好，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孟曉星拿著銀行卡去了偵探所，找到那個叫老三的人，結果那人聽完要調查的事情，開口就是要二十萬。

    孟曉星一臉驚呆，“什么鬼？這么貴！”

    “都是這個價啦，現在生意難做哦，到處都是天眼，我們要避開這些東西調查出雇主需要的信息，很不容易的。”

    老三拿著牙簽剔牙，兩條腿杠在桌面上，一只腳的拖鞋都不見了，整個人說不出的懶散邋遢。

    二十萬，孟曉星是拿不出來的，她的銀行卡里就只有五萬。

    但是她也不會全部拿出來，必須剩下兩萬給她奶奶治療住院用。

    “我就三萬塊錢，你看看能調查多少內容，我也不知道你這里正規不正規，要不是白先生介紹我過來，我還真找不到你這么個小地方。”

    孟曉星把一張名片擱在桌面上。

    老三隨便瞧了眼，當即臉色大變。

    他迅速地放下腳，站起來筆挺挺的，拿著名片仔細的瞧。

    “是我送出去的，上面還有印記呢，錯不了，錯不了。”

    再看孟曉星，態度完全不一樣了，笑容堆滿一臉褶子，說話都恭順起來。

    “不知道這位大人，怎么稱呼？”

    老三搓著手笑哈哈，“這位大人，你直說你是白大人介紹過來的不就好了，咱都是自己人，怎么會給你市場價呢，自己人有自己人的內部價位。”

    老三沖著孟曉星比劃了一個手指。

    孟曉星試探性的問：“十萬？”

    老三搖頭，“哪能啊，一萬，頂天了已經。而且有售后三包，內容有出入包修復，信息不滿意包換，資料不真實包退。”

    孟曉星從偵探所離開，整個人還飄乎乎的。

    她拿著銀行卡準備大出血，最后對方只收了她五千，還很客氣的和她說，另外五千等事情結束了再給？

    “白先生的名頭這么好用嗎？”孟曉星不理解。

    秦宜微也不懂，他并沒有和陽間人做交易的經歷。

    在他看來，和陽間人有牽扯，接觸的越多，形成的因果越強，最后有礙修為。

    “這生意好暴力啊，沒拿出白先生的名頭，那老三要收我二十萬，眼睛都快長到腦袋上去了。一聽我是白先生介紹過來了的，態度立馬不一樣了，還給我便宜了十九萬。”

    不僅如此，還給她實行三包！

    孟曉星想到自己的奶茶店，一杯奶茶也就十塊錢，不由得慕了。

    “你說，我要不要給奶茶漲價一下？”孟曉星今天被金錢刺激狠了。

    秦宜微：“陽間過渡站的價格都有規定，你如果想要再增加業障，你只管做。”

    孟曉星：“……當我沒說。”

    “陰鬼的事情還得等幾天，不過孟婆湯可以嘗試改良了。”

    秦宜微想到奶茶店的黑姜茶，直接提議道：“從你家的黑姜茶開始，你之前不是做了姜撞奶么，回去再做一次，看看它的顏色呈現如何。”

    孟氏奶茶店的黑姜茶，也就是孟婆湯的其中一種——凈魂湯。

    孟曉星根據以往的手感調制了一杯，呈現的顏色是兩種，紅色強烈一些，當中夾雜著微弱的橙色。

    秦宜微：“陰鬼最后凈化，必須用到凈魂湯，你的黑姜茶盡快改良成功吧。”

    秦宜微盯著姜撞奶看了又看，最后無奈了，“算了，就直接做姜撞奶吧。”

    地府里的孟婆湯從來都是湯藥飲，姜撞奶這種固體湯飲……也不知道那些陰鬼會不會適應？

    孟曉星可不管陰鬼是否適應，得到秦宜微的準許，又有他對孟婆湯的理解，加上自己之前的經驗，她對姜撞奶的改良，產生極大地興趣。

    因為考慮到陽間人也必須可以食用，孟曉星在還魂草的配比上，一直很仔細的做調整。

    “秦宜微，還魂草徹底沒了。”

    孟曉星的眼前擺著三十杯姜撞奶，放還魂草的盒子里，卻是什么也沒剩的了。

    她將其中一杯推過去，請他品嘗，“你試試看，返陽效果還有嗎？”

    秦宜微對著眼前這杯姜撞奶，眉頭緊皺，最后，默默地推到了身邊鬼差七七手上。

    “你吃。”

    鬼差七七嚇傻了。

    “大、大人……”

    不要，他會被毒死的！

    他年紀輕輕的，成為鬼差沒多少年，不想去體驗冥河的冰冷。

    秦宜微：“我給你兩束鬼氣。”

    七七想哭了，鬼氣是好，但是和孟姑娘的姜撞奶一比，也就微不足道了。

    但是身份懸殊，上司的話，他還是要遵從的。

    七七冒著泡冥河的危險，閉著眼睛，一口氣干掉了一杯姜撞奶。

    幾乎肉眼可見的，他維持住的人形開始逐漸扭曲，最后變成了一團灰蒙蒙的團子。

    因為悲傷過度，灰團子直接變成了蘑菇形狀，在奶茶店里忽上忽下，嗚咽著。

    孟曉星瞧著這場景，哪里受得了！

    “秦宜微，你趕緊幫他凈化啊，他都快哭死了。”

    秦宜微冷眼瞧著，哼聲，“需要我幫忙凈化？”

    七七一個哆嗦，灰團子變成一只小兔子，一蹦一蹦往外跑。

    “不用，不敢勞煩大人，屬下這就回地府泡冥河去。”

    鬼差七七是地府天生地長的一團鬼氣，地府里的各公務員算是看著這小鬼長大的，待他如同孩子。

    這會兒，這小家伙頂著一團灰蒙蒙直往冥河方向跑，疾風迅猛的速度，讓一眾鬼看的離奇。

    “七七這是咋了？他那團鬼氣上怎么還發光呢？”

    “紅色的，還有點橙色，挺好看的啊！”

    “好看個屁，那是七彩鬼氣，七七是地府長大的鬼，怎么可能會生出七彩鬼氣。”

    “倒霉孩子，肯定在陽間被污染了。”

    ……

    白無常聞訊趕到冥河，七七已經在里面泡了四個小時了，正渾身瑟瑟的發抖。

    他看不過去，打了束鬼氣在他身上，這才讓這團鬼氣穩定下來。

    “見過白大人。”七七睜開眼，立刻感激道。

    白無常不解，“你不是被秦大人叫去辦事了嗎？這一身怎么被污染的？”

    七七一臉崩潰，“我喝了孟姑娘奶茶店里的東西。”

    “就是老黑喝的那個超級芋圓奶茶？”

    “不是，是最新研發出來的姜撞奶。”

    七七說到姜撞奶里摻雜著紅和橙兩種顏色時，白無常的眸子轉了轉。

    而后給七七又送了一束鬼氣，轉身慢悠悠走了。

    路過黑無常時，直接把他叫住，“老黑，最近半個月你休假，陽間的活兒我來做。”

    “你會這么好心？”黑無常一臉懷疑。

    白無常頓時無辜，“老黑，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呢，我們幾百年的搭檔了，我什么樣的為人你不清楚？”

    “是挺清楚的，坑死人不償命。”

    “老黑啊，孟姑娘那里又研究出了新的奶茶，也不知道生魂們喝了以后會不會有問題，我看你上次被污染的不輕，這段時間，還是少接觸為妙。”

    黑無常一聽，本能就是后脊背發涼。

    孟曉星的奶茶，威力無窮，他可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那你自己多保重，如果生魂喝了那玩意兒，多少帶點返陽效果，你別被污染了。”

    白無常笑瞇瞇點頭，“會的會的，保證注意安全。”

    是夜，白無常捉鬼結束，提著一壺小酒，去了孟氏奶茶店。

    人未到，聲音已經飄進來了。

    “孟姑娘，老白我不請自來，晚飯有沒有多的，算我一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七七：“卑微弱小，當鬼年頭太少，就是容易被派外出。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o(╥﹏╥)o”

    后來，“外派真香，鬼氣吃得好飽，呃～打飽嗝了。”

    22.姜撞奶 ·

    白無常在孟曉星這里蹭了一頓晚飯, 飯后，喝著自己帶的酒水，逍遙愜意。

    “孟姑娘, 七七這孩子是在你這里打工啊？”白無常忽然問。

    孟曉星煮茶水動作一頓, 莫名有些心虛。

    那個鬼差七七，回地府應該沒大毛病吧？

    “白先生，那個……七七他還好吧？”

    白無常抿了口酒水，搖頭，“好不了, 我走之前，他還在冥河里泡著呢。”

    “那他的鬼體污染情況？”

    “無礙, 我們做鬼的，在陽間走動多了，難免被污染。上一次老黑被污染的這么嚴重，冥河水也泡好了。七七才被污染多少，實在不行就一直泡著，頂多就是靈魂發涼而已。”

    “靈魂發涼？”

    白無常“嗯”了聲，解釋：“七七是天生鬼體, 地府出生長大的，沒有鬼體, 他的感受會直接傳達到靈魂深處。”

    孟曉星光是想想, 就覺得發毛。

    以后她要是有機會去地府, 堅決不靠近冥河。

    白無常繞了一大個彎子，最后才說到點子上，向孟曉星討要一杯姜撞奶。

    孟曉星一臉看傻逼的眼神, “白先生，我的姜撞奶有返陽功效, 七七都這樣了，你還是別喝。”

    陰鬼已經出現了，她必須得加快速度，將姜撞奶改良成功。

    白無常卻是執拗，非要討一杯吃吃。

    秦宜微不由得看向白無常，目光探究，眼神頗有深意。

    白無常被看得不自在，轉過去假裝咳嗽。然而這一點小伎倆，卻被秦宜微直接戳破了。

    “白無常，你在地府當差應該已經超過五百年了吧？”

    不等白無常回答，他又說道：“地府規定，當差超過五百年之久，可以享受一次地獄洗禮，憑個人天賦獲得造化。想來白無常你，造化不小。”

    孟曉星看兩人你來我往打啞謎，很是崩潰。

    她對地府真的并不了解好嘛！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秦宜微一臉無語，“地府公眾號加入這么些日子，你就沒仔細翻看員工守則？”

    “還有那玩意兒？”

    孟曉星驚呆住，地府的規章制度都這么全面的么，連員工守則都有？

    秦宜微：“員工守則記載詳細，其中最主要的兩項就是獎懲制度，當中明確寫到，地府正式員工打工年限超過五百年，獎勵地獄洗禮一次，獲個人造化。”

    說著，又看向孟曉星，似笑非笑，“你這樣的編外人員是沒有資格享受這些的，除非先獲得轉正。”

    孟曉星：“……”就好氣！

    最后還是白無常作解釋，她才知道，他們黑白無常都獲得過一次地獄洗禮，有個人造化。

    白無常：“老黑的造化是什么我不清楚，至于我嘛，得酆都大帝保佑，老白我如今也能吸收一絲彩色鬼氣了。”

    這也是他會找上門的原因。

    孟曉星的姜撞奶有返陽功效，對鬼魂來說極度不適應，但是他白無常能夠吸收彩色鬼氣，姜撞奶里摻雜的紅色和一點點橙色，正好和他互補。

    “換句話說，孟姑娘你的姜撞奶，對我而言，是大補之物。”

    白無常一臉期待看向孟曉星，非常想要試一試，陽間具有彩色氣體的食物，對他的修為有沒有大用處。

    孟曉星被纏的沒辦法，將奶茶店里的兩杯姜撞奶拿了過來。

    還給遞出去，卻被秦宜微接走了。

    “秦大人？”

    秦宜微看向白無常，說道：“孟氏傳人已具有識別七彩鬼氣的能力，她以后的任務是復原孟婆湯，白無常，你若是想要占些便宜，總得付出些什么。”

    孟曉星要復原孟婆湯？

    白無常震驚，“孟姑娘能行嗎？”

    秦宜微：“當年孟婆大人也是在分辨七彩鬼氣后才熬制出百種孟婆湯，孟曉星是她的后人，當然也可以。”

    至于要花費幾百年還是上千年，他就不知道了，也絕不會提這一茬。

    白無常激動了，連連點頭，“那是自然，孟姑娘的湯藥如此珍貴，蘊含的彩色鬼氣確實不能隨便給予。”

    最后，白無常答應，幫助孟曉星調查第一個陰鬼的事情。

    得了兩杯姜撞奶，白無常迫不及待的吃完，當場，就在奶茶店的小院子里，鬼氣頻繁波動。

    奶茶店外隱隱有污穢作祟，秦宜微沒辦法，只能拿出判官筆鎮壓。

    白無常再度睜開眼，首先向秦宜微道謝，而后來到孟曉星身邊，鄭重行了一個地府大禮。

    “孟姑娘，感謝孟姑娘給白異的這場造化，以后若是有需要用得上我的，只管吩咐。”

    他卡在過渡期已經一百年時間，如今孟曉星兩杯姜撞奶，讓他成功突破了。

    白無常笑瞇瞇的保證，“孟姑娘放心，第一個陰鬼的事情，我這就給你去做調查，憑我老白的身份，在陽間生靈過渡站翻看一下資料，還是可以的。”

    孟曉星：“……不是說無常不能插手陽間人事嗎？”

    “額……”

    白無常尷尬嘿嘿一笑，閃身消失。

    鬼氣一消失，孟曉星就炸了。

    “秦宜微，他這說話怎么出爾反爾的？之前不是說什么也不肯幫忙的嘛，還要我去找老三，我花了一萬塊錢的！”

    如果白無常肯幫忙，她何至于花費一萬大洋！

    想到花出去的真金白銀，一張張流出去的毛爺爺，孟曉星覺得自己的心口在隱隱作痛。

    本就不富裕的她，雪上加霜！

    秦宜微更是不忘在她傷口上撒鹽，“早就和你說，和地府人員打交道，多長個心眼。人家做鬼幾百年，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玩得過嗎！”

    孟曉星：“那你也是地府人員，你也對我很多心眼？”

    秦宜微默了，干脆轉身離開。

    孟曉星越想氣憤，越想越悲傷，最后抱著僅剩的二十杯姜撞奶，回房間睡覺。

    兩天后，老三那邊送過來消息，陳沖的情況調查清楚了。

    “大人慢看，如果覺得哪里不滿意的，只管和我說，三包售后服務，我老三絕不是蓋的。”老三在電話里拍胸脯保證。

    孟曉星拿著手上的這份資料，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打開。

    秦宜微不解，“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看？”

    “就有點怕。”

    “怕什么？”

    “怕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孟曉星深深吸了口氣，做好各種心理建設，這才打開了老三給她的這份文件。

    仔細瀏覽完畢，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還好還好！不是她想的那樣。

    “老三查了陳沖，他四年前就經常進出池家，算是池牧的常客，和池琳的關系也不錯，池琳叫他一聲叔叔。表面上看起來，不會像是謀殺案。”

    孟曉星排除了強.奸案，剩下能想到的就是謀殺，但是這些年陳沖和池牧的私交甚好，如果陳沖真的犯了事，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和池牧繼續往來四年？

    秦宜微看完，卻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有，誰告訴你，這事情就是謀殺的情況？”

    “唉？不是嗎？”孟曉星傻眼。

    她腦子里努力回想非正常死亡的各種可能，想了半天，沒想到有用的信息。

    “難道是池琳自殺？還是她意外死亡？那這又和陳沖有什么關系？”

    孟曉星的三連問，秦宜微沒有做回答，只是讓她等著，等白無常那邊的消息傳送過來。

    午后兩點，白無常的密信送到。

    【孟姑娘：見信如面。陰鬼形成血昭，池琳生前死因已經調查出結果，死于猝死。望周知。白無常字。】

    “猝死？”

    孟曉星從沒想過，池琳會是這樣一個死亡原因。

    十八歲的女孩，到底會因為什么原因而猝死？

    白無常的迷信又接著發過來一份。

    【孟姑娘：見信如面。補充一點，陽間生靈過渡站記載，池琳瀕臨死亡時鬼氣大量波動，疑似受驚嚇而死。】

    這下，孟曉星徹底懵掉了。

    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會讓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嚇死過去？

    “唉，秦宜微，你說這事情怎么辦？”

    孟曉星轉頭，將目光看向秦宜微，希望這位判官大人能夠幫她一下。

    “第一次處理陰鬼，我也不知道怎么辦，這事情……我怎么入手啊？”

    秦宜微本想說，這事情不在他管轄范圍內，誰闖的禍，誰自己背鍋。

    然而，孟曉星一臉小白兔傻傻天真又滿是期待的眼神望著他，那副全身心信賴的的樣子，讓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半晌，只好說道：“先找到血昭的根據點，再找到池琳的尸體。”

    “然后呢？”

    孟曉星期待的然后沒有來，老三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老三：“大人，我這里有重大發現，大人你要不要過來現場看看，如果覺得合適，咱們是不是把價格往上提一提？”

    孟曉星聽得一頭霧水，“你那邊什么情況，聲音這么吵？”

    “夭壽啊，挖掘機挖到了人骨，好大一塊！”

    老三的聲音斷斷續續，驚嘆聲不斷，隔著電話，孟曉星只能確定一件事。

    陳沖所在的別墅周邊，出現了人骨！

    等孟曉星和秦宜微趕過去，老三拿著一塊骨頭正在拍照。

    她疾步走過去，看了眼那骨頭，哆嗦問：“這就是那人骨？”

    “哦，不是了。”

    老三一臉坦然，“剛才專家過來鑒定過，說是猿類骨頭。”

    孟曉星：“……猿類？”

    老三以為她聽不懂，眨巴著眼睛，解釋說：“猿類，大猩猩，懂？”

    作者有話要說：

    老三：“猿類骨頭，大猩猩，大……猩猩……”

    孟曉星：“滾！”

    老三：這一屆雇主真難帶，一點玩笑都開不起。

    孟曉星：呵呵，還我一萬塊大洋！

    23.姜撞奶 ·

    孟曉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慶幸之余, 又別提多憋屈了。

    “猿類，哈哈，猿類！”

    老三跟著笑哈哈, “是啊, 誰能想到呢，竟然是猿類。這可真是緣分啊。”

    孟曉星看向老三，皮笑肉不笑。

    老三自覺冷笑話不好笑，趕緊改口，“大人, 我這里真的有重大發現，是一張繳費單, 我剛拿到手的。”

    “陳沖在市中心租了一個冷凍庫，每年繳納大量的租金，他一個干教育行業的，常年租一個冷凍庫干什么？這里頭肯定有貓膩！”老三信誓旦旦。

    孟曉星和秦宜微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之后，將尾款結算給老三，直接打車去陳沖租的那個市中心的冷凍庫。

    因為無法證明是這里的租客, 冷凍庫那邊負責人拒絕讓孟曉星進去，并且拿著掃帚把人趕出來。

    “這里的冷凍產品都是貴重海鮮, 你想進去就進去啊, 誰知道是干什么的, 搞不好是無良記者偷拍！”

    孟曉星哭笑不得，但是沒辦法，這條路走不通了。

    她轉頭看向秦宜微, 笑容特別的柔婉，“秦大人～”

    “做什么？”

    “有沒有什么辦法, 不用經過負責人同意，就能進去冷凍庫里面？”

    她原本的設想是，讓秦宜微用些手段，兩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比如隱身符之類的。

    但是秦宜微拒絕了。

    “我不會畫符，身邊也沒有符箓。”

    “騙人！你之前在醫院，還給我用了隱身符！”孟曉星言之鑿鑿。

    秦宜微將手掌翻轉，一張黃色的符箓出現在掌心，落在他身上，當場他這個人就消失了。

    再眨眼，人又回來了。

    這不是隱身符，是什么！

    孟曉星鼓著腮幫子，磨牙，不爽。

    “我向你買，行不？”

    秦宜微點頭，“可以，一千功德一張。”

    說完，他一臉恍然的神態，調子拖得老長，“我忘了，你還倒欠地府二十七萬功德。”

    孟曉星：“……”

    戳人短，不講武德。

    秦宜微逗了會兒，樂子夠了，這才認真說道：“我確實不會畫符，這是我鬼氣所化，修為到了一定程度，自然會幻化萬物。”

    “我又不會。”孟曉星哼哼。

    秦宜微：“……你的眼睛呢，孟曉星，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個人記吃不記打。一雙最好用的眼睛，擱你身上簡直一無是處。”

    “嘛意思？”

    “破妄的天賦之眼，再加上能看到七彩鬼氣，午夜十二點，再到冷凍庫來，你能看到你想看的。”

    孟曉星從來沒在半夜出門過，如今為了找池琳的尸體，她還得半夜到冷凍庫外守著？

    初夏的夜晚清涼，夜風拂過，應該是舒適清爽的。但是孟曉星只覺得，周遭說不出的陰森寒涼。

    “秦宜微，咱們周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阿飄什么的？”

    說著，她就四處亂看，試圖用自己的天賦之眼發現端倪。

    然而結果證明，她多心了，市中心一帶，別說阿飄，就是隨便一點污穢之物，也在萬家燈火之下藏的嚴嚴實實的。

    “秦宜微，你說是不是更厲害的厲鬼在附近？”

    孟曉星還是覺得涼，尤其是脖子，涼颼颼的，像被人掐住一樣。

    秦宜微默默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假裝沒事發生，他絕不會讓她知道，剛才他將她當成人形烤爐的事情。

    “時間快到了，做好準備。”

    孟曉星一瞬表情嚴肅，集中注意力，意念全部放在自己的一雙眼睛上。

    午夜十二點，再度睜開眼，她眼前的世界變得完全不一樣。

    四周的霓虹燈火好像消失了，眼前的建筑是冷冰冰的固體，而建筑里面的食物，在她面前變得透明起來。她順著一條若有似無的線，在冷凍庫里尋找，最后在其中一個冷凍箱內，發現了一絲橙色的鬼氣。

    “橙色？”

    孟曉星一個分心，眼前的一切猶如幻想消失了，又變回了原本真實的世界。

    “看到了什么？”秦宜微問。

    孟曉星想了想，不確定說道：“我好像看到了一團橙色的鬼氣，有些飄忽，不是很穩定。可是秦宜微，血昭之前不是蘊含紅色的鬼氣嗎？”

    得秦宜微科普，她現在已經能區別血昭和鬼氣的顏色了。

    “如果冷凍庫里的是池琳的尸體，那她這些天，難道又進化了？橙色的鬼氣？”

    秦宜微也不確定，“這事情我不清楚，得找無常問問。”

    兩人回到奶茶店，孟曉星直接密信白無常，結果回信猶如石沉大海，絲毫沒反應。

    直到黎明破曉時分，奶茶店外的門鈴被拉響了。

    孟曉星等了一晚上，頂著熊貓眼去開門，以為是早上鍛煉的大爺，結果門打開，進來的是七七。

    七七看到孟曉星，本能后退兩步，對之前那杯姜撞奶的恐懼，似乎都刻進靈魂了。

    “孟姑娘，早。”七七小聲打招呼。

    招呼打完，直接一個閃身，化成一團灰色氣體，溜進了奶茶店后面。

    孟曉星趕過去時，七七正在向秦宜微做匯報工作，話一說完，一封白色的密信擱在桌面上。

    “白大人在往生門處理事情，密信傳不出，讓我帶過來給孟姑娘。”

    孟曉星接過，打開，一只白色鴿子“咕咕咕——”叫喚。

    它開口說話，出來的聲音竟然是白無常的，“孟姑娘，血昭鬼氣紅化橙，表明鬼體出現變故，一般情況下，鬼氣形成，顏色不會再出現變化。望周知。”

    白鴿子“咕咕”兩聲，最后化成虛無消失不見。

    孟曉星看向秦宜微，“池琳的尸體出現了異常？”

    “嗯。”

    秦宜微拿出判官筆，好一通算，眉頭緊皺。

    “怎么了？”孟曉星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陰鬼，可別最后鬧出個大家伙啊！

    秦宜微抬頭，神色復雜，“孟曉星……”

    “到！”

    她完全被他的表情震懾住。

    秦宜微搖頭，說道：“池琳的尸體化僵了。”

    孟曉星：“？？？”

    秦宜微：“化僵之后，尸體不腐不滅，會自動吸收鬼氣，千年后變成旱魃，成為一方禍害。”

    孟曉星：“！！！”

    秦宜微：“當然，現在是沒有多大威力的，只要將其扼殺在搖籃里，反而能給你增加一萬功德。”

    頓了頓，秦宜微又笑了，“地府有日常任務，旱魃是其中一項，除去幼年時期未成型的旱魃，可得一萬功德獎勵，地府100%獎勵，不分成。”

    孟曉星：“……”

    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陰鬼沒除，陰鬼的尸體又化僵，也就是說她既要解決陰鬼，還要消除化僵尸體？

    秦宜微：“往好處想，兩項事情一并解決，你能拿一萬零三百功德。”

    放走一個陰鬼倒扣一萬功德，捉拿一個只有一千功德，三七分后她只剩下三百功德。

    孟曉星：謝謝，并沒有被安慰到。

    池琳的尸體化僵，讓原本能夠徐徐漸進的事情出現了波折，孟曉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去京云師范找陳沖。

    臨走進校長辦公室時，孟曉星忽然扭頭。

    “秦宜微，我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報警比較好吧，我們要相信警察叔叔的力量，去冷凍庫把池琳的尸體找出來，陳沖自然就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那是后續的事情，現在池琳的尸體化僵，不把這件事解決，尸體到了警局，會造成二次污染。”

    秦宜微冷哼道：“你一向奉公守法，怎么，想要做壞事？我記得法律條文好像有寫，故意造成病毒傳播者，是要判刑的，判幾年來著……”

    “打住！”

    孟曉星一臉視死如歸，敲響了陳沖辦公室的門。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世上所有的險惡。”

    陳沖沒想到，孟曉星會過來找他，還以為是畢業上的事情。

    “孟曉星是吧？這一屆大四優秀畢業生，你的論文已經被選入學校優秀范例了，等畢業典禮，學校還會給予一定的獎金。”

    陳沖笑著倒茶，招呼學生吃東西，熱情的關懷。

    “孟同學還有什么學習生活上的困難嗎？”

    孟曉星捧著茶杯，并不說話，只直直的看著陳沖，或者說是看向他背后的血昭。

    她的眼睛如今用的挺適應，血昭的原型，也就是屬于池琳的樣貌，在她眼里很清楚。

    她看到池琳對著陳沖咬牙切齒，不斷地輸送紅色的鬼氣到他身體里，眼里的恨意那樣的深，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

    “孟同學？孟同學？”

    孟曉星回神，再看向陳沖，問道：“陳副校長，你就沒有午夜夢回，覺得心里難安嗎？”

    陳沖神色一滯，正準備說點什么，卻又聽見孟曉星繼續道：“平時不覺得脖子酸痛嗎？肩膀會不會提不起來？晚上做噩夢的事情，會不會感覺整個人被壓住，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陳沖一瞬整個臉色都變了。

    他最近確實有這些癥狀，也多次去醫院針灸推拿，可是這事情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人知道。

    陳沖目光凌厲，神情嚴肅，“孟同學，你到底想說什么？”

    孟曉星伸手，指著他背后，說道：“陳副校長，回頭看，你背后有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孟曉星：“百分百的獎勵，也掩蓋不了三七分的摳門，區區一萬功德，誰稀罕！”

    后來，再也沒遇上過百分百的獎勵情況。

    孟曉星：“……我錯了！面條淚.jpg”

    又是努力打工賺功德的一天！！！

    24.姜撞奶 ·

    陳沖心頭一跳, 下意識回頭，卻只看到身后擺著的綠色盆栽，再無其他。

    他回頭, 臉色沉下來, “孟同學，校長室不是你開玩笑的地方。”

    孟曉星抬手，按照秦宜微教她的，將自己的鬼氣纏上他的眼睛，確定兩只眼睛都浸潤了鬼氣。

    她才說道：“陳副校長, 剛才準備不夠，你再回頭看看。”

    “我說孟曉星, 你——鬼啊！”

    陳沖微微瞥頭，直接對上一團血紅色的氣體，那團氣體發出呲牙咧嘴的聲音，最后目光空洞的望著他。

    陳沖嚇得渾身發毛，整個人摔倒在地，指甲扣著地板，安靜地辦公室里, 頓時“滋啦——”一聲。

    清脆，刺激人心。

    孟曉星最聽不得這樣的聲音, 感覺整個人都不舒服了, 起雞皮疙瘩。

    “陳副校長, 你現在看清楚了嗎？”

    孟曉星指著血昭，平靜的說道：“她是誰？你仔細看她的容貌，如果你還不算太人渣的話, 應該能看得出來。”

    血昭模糊了原本面貌，若陳沖真的喪盡天良, 他是看不到池琳的樣子的。

    但是聽到陳沖在辦公室“啊啊啊——”一頓嚎叫，渾身發抖的樣子，孟曉星知道，這人還有最后那么一點點的良心。

    “池、池琳……”

    陳沖嚇得閉上眼，然而等了很久，卻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惡鬼吃人的恐怖事件。

    他完好無損的還活著，而睜開眼再看，池琳已經不見了。

    “孟曉星。”

    陳沖霍然轉身，眼神說不出的復雜，又仿佛眼前年輕的女孩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不顧形象，跪在地上，拖著顫音祈求，“孟曉星，孟同學，求求你，救救我！”

    “我可以給你錢，我有很多錢，很多很多，我可以全部都給你。求你將那惡鬼收走，孟同學，不，孟大師！”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反而將孟曉星搞懵了。

    事情這么好解決？

    陳沖對她就這么信任，不帶丁點兒懷疑的？

    難道不是應該撥打妖妖靈，然后將她當成騙子抓走嗎？

    陳沖苦笑一聲，搖頭，“我怎么可能會不相信，這四年來，我一次次找得道高僧，想要超度亡魂，可是每天晚上，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噩夢……”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根本沒有想要害死她，她也不是我殺的，為什么就要這么纏著我不放？”

    陳沖跪在辦公室里，一個大男人嚎啕大哭起來，憋了四年，今天徹底在孟曉星面前放開了。

    孟曉星瞧著，不自覺往后退，甚至站到秦宜微身后去。

    “怎么了？”

    “鼻涕眼淚一大把，怪惡心的。”

    秦宜微：“……”

    陳沖知道孟曉星來意，直接答應，并且親自帶人去市中心的冷凍庫。

    青天白日，外頭艷陽高照，冷凍庫的門打開，最深處的冰柜里面，放著一具完好的尸體。

    池琳就這么躺在冰柜里，湊近了瞧，好能看到她燦若紅霞的臉，以及過分飽滿的肌膚。

    “孟大師，這就是池琳了，她死后我原本準備將她葬了，因為有事耽擱，三天后我才有時間。那時候可是夏天，三天時間，尸體竟然沒有絲毫腐爛，我嚇得不行，最后租了一個冷凍庫，悄悄把她放進去。”

    陳沖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到冷凍庫這邊看看，像是受虐一樣，打開冰柜的門，看一眼池琳。

    池琳保存的很完好，尸體在冰柜里，不會像雞鴨魚肉那樣凍的硬邦邦的，還是最初柔軟的狀態。甚至四年了，膚色都是和死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破敗。

    陳沖看了四年，越看越詭異，越看越做噩夢，越做噩夢越想看，惡性循環，源源不斷。

    孟曉星聽著陳沖的抱怨，心里沒有任何同情。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要是沒對不起她，她會一直這么纏著你？”

    陳沖反嗆，“我又沒殺她！”

    “那她也是因為你死的吧？”

    “我……”

    “你如果不說實話，很抱歉，我不會幫你解決麻煩，你繼續接著夜夜噩夢吧，最后說不定死在噩夢里哦。”

    “孟大師別開玩笑。”

    孟曉星當即冷了臉，鬼氣再次繞過，一大團紅色直接朝著陳沖撲過來。然而眨眼間，那團紅色又消失不見了。

    陳沖嚇得半死，卻聽孟曉星說道：“你看，她還是跟著你，血紅色的一團，都是她的怨氣，不死不休。”

    離開冷凍庫時，陳沖面色灰白，六神無主，走路一搖一晃的，像是失了魂兒一樣。

    秦宜微不懂，瞧著離去的背影，問：“為什么不一步到位，讓他就這么走了？”

    “他會回來的，到時候，只有他求我的份兒。”

    “為什么？”

    孟曉星沒回答，扭頭看向身邊男人，盯了半晌，笑出聲。

    “秦宜微，你一個非人，不懂我們人類的感情。”

    “你——”

    “好餓，我要回家做奶茶了，七七一個人看店可辛苦了，得回去幫忙。”

    不過半天工夫，凌晨三點，陳沖撥打了孟曉星的手機號碼，在電話里哆嗦，崩潰大叫。

    “孟大師，孟大師，求求你快來，快來救我！”

    “惡鬼索命來了，池琳要殺了我！”

    “孟大師，孟——”

    通話中斷，孟曉星摁掉電話，翻個身繼續睡覺。

    睡了約莫一分鐘，床上的人猛地坐起，睜著眼睛，朦朧回憶。

    “我剛才聽到陳沖的聲音了？”

    低頭看手機，手機正被她握在手上，通話記錄顯示23秒。

    “臥槽！真的打電話過來了，不是做夢！”

    孟曉星趕緊穿衣服，跑到隔壁敲門，“秦宜微！秦宜微！”

    老舊的木板門被拍得震天響，好一會兒，門打開，里頭的人走出來，臉色拉的老長。

    “你最好真的有事。”

    孟曉星感受到滾燙的鬼氣波動，直接往后退兩米，這才一臉笑吟吟的。

    “秦大人，你見過凌晨三點的京市嗎？”

    “說人話。”

    “陳沖打電話向我求救，說池琳要殺她。”

    “所以呢？”

    秦宜微兩手交叉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樣子，“孟姑娘一身好本事，不是早就有預判了么，既然什么都知道，何必求助于我？”

    孟曉星：“……”

    男人就是小氣。

    不就是她知道點什么，沒有告訴他嘛，有必要這么斤斤計較，記著一晚上？

    “我就是看到血昭里面的鬼氣在變幻實體，白先生不是說過，鬼氣實化，血昭現形。我就想著，到時候陳沖不用借助我的鬼氣也能看到池琳了，到時候還不得將他嚇個半死，他最后肯定得來找我求助。”

    話雖說的坦然，但是態度還是小心翼翼的，畢竟她可不想得罪這小氣巴拉的判官大人。

    秦宜微思忖一會兒，點頭答應。

    等兩人趕到陳沖的別墅時，只聽到里頭一陣陣鬼哭狼嚎，驚天地泣鬼神，甚至將旁邊幾家鄰居都吵醒了。

    有人受不了，直接撥打妖妖靈。

    孟曉星走過去時，那人剛掛斷電話，回頭沖著她抱怨。

    “你們也是被他吵醒的對不對？大半夜的擾人清夢，還學鬼叫，特么怎么不學貓叫呢！”

    孟曉星努力憋住，才沒笑出聲。

    等那人抱怨完離開，孟曉星和秦宜微才進入別墅，在一樓的廚房里找到人。

    陳沖手拿兩把锃亮的菜刀，頭頂蓋著一個湯鍋，口中念著“阿彌陀佛”，對著空氣一頓亂揮舞。

    燈打開，孟曉星直接被嚇到。

    “陳副校長，你這臉上涂的什么東西？”

    “狗血。”

    陳沖眼神發狠，時刻警惕著四周，“狗血驅惡鬼，我身上涂滿狗血，晾她不敢靠近我。”

    “狗血，狗……”

    秦宜微指向廚房一角，陳沖家里那只大型哈士奇倒在那里，脖子上一圈鮮血淋漓，嗚咽著，已經是出氣大于進氣了。

    孟曉星跑過去看，拿出手機準備打妖二零，卻被秦宜微制止了。

    “沒用，魂體已經出來了。”

    順著秦宜微手指方向，孟曉星看到了哈士奇的魂體，生魂自動離體，它救不活了。

    然而哈士奇的生魂還一副傻傻不知道的樣子，摔著尾巴，屁顛兒屁顛兒的朝著自己主人那邊跑去。

    陳沖隱隱約約看到有東西朝他飄過來，揮舞著菜刀亂砍，嚇得哈士奇的魂體嗷嗷直叫。

    “鬼啊，惡鬼來了，孟大師救我！”

    陳沖朝著孟曉星方向跑，手上的菜刀握的緊緊的。

    孟曉星朝他胸口抬腿就是一腳，將人踹開了，眼神嫌惡。

    “人渣，敗類！”

    “你不僅害了池琳，你今天還繼續造孽，虐殺動物，你簡直罪加一等！”

    孟曉星轉頭問秦宜微，“他這樣的人渣，到了地府，應該沒機會投胎再做人吧？”

    “惡人不會投胎，會下地獄，由酆都大帝進行審判，下油鍋還是上刀山火海，看他生前所犯罪行。

    孟曉星直接撥打妖二零，讓救護車把人拉走了，臨走前看著在半空中瞎轉悠的哈士奇，于心不忍。

    “喂，二狗子，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哈士奇扭頭，明亮的藍色眼睛閃著星星光芒，懵懂又憨憨。

    孟曉星嘆了聲，沖著秦宜微道：“你用鬼氣變一串肉腸，哄哄它？”

    作者有話要說：

    “二狗子，烤腸吃一串？”

    后來！

    “汪汪，星星，烤腸來一車。”

    孟曉星：心累，快要養不起了。

    本文又名，《鏟屎官賺烤腸的心酸血淚史》，哈哈——

    25.姜撞奶 ·

    “你要養魂狗？”

    “不行嗎？”

    “可以。”

    頓了頓, 秦宜微才說：“不過魂狗難伺候，每次需要進食大量鬼氣，陽間鬼魂蘊含鬼氣少, 你要么用功德和地府兌換, 要么去捉厲鬼，給它進食。”

    孟曉星想起來，她好像放跑了三個厲鬼。

    秦宜微：“魂狗擅食，一次進食起碼一個厲鬼的鬼氣。”

    孟曉星當即轉身。

    養不起，養不起！

    然而哈士奇的腦回路沒人猜得透, 成為魂狗的哈士奇更是思路清奇。

    一開始，孟曉星怎么叫它都沒反應, 但是等人要走了，它屁顛兒屁顛兒跟上來，直接跳到孟曉星背上，兩只狗爪子糊在她臉上。

    孟曉星只覺得后背一重，緊接著眼前就什么都看不見了，耳朵旁充斥著“汪汪汪——”

    她被一只魂狗壓死了。

    “二狗子，你下來, 我背不動你。“

    哈士奇歪著頭，“汪汪汪——”

    “下來自己走, 不, 自己飄。”

    哈士奇繼續“汪汪汪——”

    最后, 秦宜微鬼氣化了一串肉腸，哈士奇噌的一下跳開，追著肉腸嗷嗚叫喚。

    孟曉星：“……”

    心累。

    這成天拆家的二狗子, 她真的要帶回去嗎？

    萬一哪天狗性恢復，將她家奶茶店拆了怎么辦？

    秦宜微將魂狗拘在身邊, 等它恢復平靜，這才轉交到孟曉星手上。

    “它和你有因果。”

    得了，這回真得帶回去了。

    兩人回到奶茶店，正好是早上六點，七七正準備回地府。

    看到孟曉星身邊的魂狗，臉色大變，一團鬼氣直接化成老虎的形狀。

    哈士奇瞧著眼前那團龐然大物，頓時嚇得瑟瑟發抖，“嗚嗚——”叫喚著，躲到孟曉星腳下。

    魂狗的魂體由它自己意念控制，原本正常大小的二狗子，這會兒已經縮成一只小奶貓的模樣。

    它害怕大老虎，即便變成生魂以后。

    七七也害怕魂狗，他的鬼氣可是魂狗的大補之物。

    “大人，孟姑娘，這魂狗哪里來的？”

    七七飄到半空中，一絲一毫鬼氣都不敢落地。

    孟曉星講了陳沖的事情，末了嘆氣，“可能是我造的孽，如果不是我有意讓陳沖回去，二狗子也不會死。”

    “不會。”

    秦宜微糾正，望著魂狗臉色復雜，“動物和人一樣，生魂離體七十二小時內會逗留陽間，但都是無意識的。像這只狗，死后仍然保持記憶，生魂一離體就變成魂狗，并不多見。”

    “那它有危險嗎？我留著它，沒事吧？”

    秦宜微算了算，沒算出來哈士奇的因果，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對你無害，至于其他的，天機不可泄露。”

    “無害就行，先養著吧，以后養不起再說。”

    ……

    市人民醫院打電話過來，告知陳沖已經醒了，要求見她。

    孟曉星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

    這人渣玩意兒，發起瘋來不知道會干出什么事情，得趕緊解決了池琳化僵的事情，然后轉交警察叔叔。

    人渣就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住院部三樓，特護病房，陳沖裹著被子，神情緊繃。

    聽到開門聲，被子底下的針筒握的更緊了，直到看到來人是孟曉星，才整個人松懈下來。

    “孟大師。”

    “現在愿意說了嗎？”

    陳沖點頭，眼里都是絕望，昨晚的事情，他再也不敢經歷第二遍了。

    “我和池琳本沒有太多交集，因為和池牧認識，我經常去池家，池琳叫我一聲叔叔。四年前，她高考結束，買了機票出門旅游，誰知道半夜十二點，她居然回來了……”

    陳沖回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個夜晚，月色很美，池牧去隔壁市做學術報告，池琳不在，家里的保姆也有事回家了，他和蔣夢云在臥室里顛鸞倒鳳，一發不可控制。

    兩人都在興頭上，誰也沒注意到，臥室的門什么時候打開了，等他們結束休息時，他才發現倒在門口的池琳。

    “那時候池琳已經瞳孔放大了，我給她做心肺復蘇，但是沒用，她已經死了。”

    陳沖抓著自己的頭發，很煩躁的表情，“我真的沒想傷害她，是她自己出門旅游還要半夜回家，誰能知道她膽子那么小，這么不經嚇，就撞見我和她母親……就嚇死了。”

    陳沖覺得自己挺冤枉，他頂多就是勾引有夫之婦，事情敗露也就受到道德的譴責，他本身是沒有犯罪的。

    可是池琳被嚇死，蔣夢云嚇得六神無主，這事情就這么落到他頭上。

    等他將池琳的尸體放到車后備箱，離開池家時，他才忽然清醒，他在拋尸。

    “那時候正好接到老校長電話，有國際校團來京云師范，要我全程陪同。我知道老校長要退了，他有意提拔我，那時候我還是教務處主任，若是國際團處理得好，我很有可能提拔為副校長……等我忙完后，才想起來池琳的尸體還在我車后備箱，結果打開一看，她竟然完好無損。”

    陳沖回憶起過往，仍然表情驚恐，“你不知道，她就那么躺在那里，好像睡著一樣，我碰了碰她，身體竟然還是軟的。”

    “所以你因為害怕將她冰凍了？”

    “這種事情絕對不正常，我怎么可能放心下葬？我一定得找高僧超度才行，所以我干脆租了一個冷凍庫，將她放了進去……”

    池琳將手中的錄音筆收好，轉頭看向陳沖身邊的血昭。

    孟曉星：【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血昭逐漸變成池琳的模樣，卻死死盯著病床上的男人。

    【他說謊！他說謊！陳沖害我，這個人渣不僅不讓我入土為安，還將我困在陽間，永遠不能投胎！】

    池琳一臉絕望看向孟曉星，【我找不到去地府的路，我看不到往生門，我的所有路都被堵死了！我死了都不能安生！】

    池琳在陽間飄蕩了很久，從一開始無意識的鬼魂到最后變成陰鬼，形成血昭，所積攢的恨，已經無法想象。

    她猝死的事情，并沒有怨任何人，但是死后遲遲無法投胎，在陽間受盡其他陰鬼的欺凌，她明明能看到往生門的指引，但是卻永遠走不進去。

    她難受，她絕望，她生生被惡意滋養，形成了血昭。

    【陳沖害我，陳沖說謊，我要他和我一樣不能入輪回！】

    池琳說著就朝陳沖身上撲過去，眼看著就要抓到人，就被一道強大的鬼氣阻擋了。

    秦宜微判官筆握在手中，旋轉四方，一個【判】字打在池琳的鬼體上。

    池琳渾身動作僵硬，臉上的戾氣逐漸散去，慢慢恢復正常。

    【池琳，你生前未作惡，誤死，該喝還魂湯，入六道輪回。下輩子投胎，該是高壽子孫滿堂的命數。】

    秦宜微看了眼嚇得發抖的陳沖，對池琳繼續道：【為了一個渣滓，讓自己的魂體沾上業障，不值得。】

    【我沒法投胎，我沒有下輩子了。】

    池琳笑容慘淡。

    秦宜微手中的判官筆轉的很厲害，最后指了一個方向，隨后消失不見。

    他抬頭，看向池琳，【陳沖的罪孽會有陽間法律審判，你的事情，我們地府人員自會辦妥。再等七天，往生門會給你指引。】

    離開陳沖的病房，秦宜微告訴孟曉星，可以打妖妖靈了。

    “池琳尸體化僵的事情？”

    “妄念已經除了，尸體恢復正常，接下里的事情，該陽間律法出動，不是我們應該插手的。”

    孟曉星點頭，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陳沖被帶走，之后市中心的冷凍庫被封鎖，冰凍了四年的池琳的尸體終于得見天日。

    池牧知道池琳的消息時，人正在辦公室，掛斷電話，直接就往警局趕去。

    警局內，孟曉星正在接受審問。

    “你怎么會和陳沖有聯系？”

    “他是我們學校的副校長，我是學生。”

    “為什么會半夜去他家里？”

    “他自己打電話給我的，向我求救。”

    “你是如何知道池琳的事情的？”

    “我導師無意中提起的，我才知道池琳失蹤四年，哦，我導師是池牧，池琳的父親。”

    “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報警？”

    “我直接就報警了呀，警察叔叔，我很遵紀守法的，我從小到大從不干壞事兒。”

    白無常站在一旁，左看右看審問孟曉星的那個年輕小伙子，表情疑惑。

    【孟姑娘，這小子頂多二十五吧，你叫他叔叔？】

    孟曉星：“……”

    【這是我們陽間的規矩，警察叔叔，泛稱，懂？】

    孟曉星沒理會突然出現的白無常，專注和警員扯皮，努力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來。

    也幸好有秦宜微幫忙，之前她和陳沖去冷凍庫的那段監控被刪除了，冷凍庫負責的那個大叔，也進行了記憶篡改。

    如今只要解釋清楚她和陳沖的關系，以后就沒她什么事兒了。

    孟曉星扯皮的功夫一流，頂著三個大男人，六只眼睛，就是能鎮定，然后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最后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和池琳的死有關，她直接離開了審訊室。

    剛走出來，就聽到辦公室內一陣吵鬧聲。

    孟曉星扭頭看，池牧拿著一張紙，神情激動。

    “導師？”

    她沖著身邊警員點點頭，轉身朝著辦公室跑去。

    “導師，你怎么過來了？”

    “曉星，是你。警局這邊通知我有琳琳的消息，我就趕過來了，但是他們卻告訴我琳琳四年前就死了，這怎么可能！”

    池牧根本不相信，甚至拿出手機翻證據。

    “琳琳失蹤半年后還給我發短信，斷斷續續的，直到失蹤一年后才沒有再發，她怎么可能會是四年前就死了呢！這不可能！”

    “她不可能是我的琳琳！”

    池牧的手機上，有池琳的短信內容，最后一條短信的顯示時間確實是三年前。

    作者有話要說：

    孟曉星養二狗子的第一天，然而她絕對沒有想到，她以后還會有許多許多狗子，鏟屎官的這條路越走越遠，一去不回頭……

    孟曉星：“說多了都是淚啊，誰能想到，我養狗子養的自己差點快餓死。”

    我吃窩窩，狗子吃烤腸。

    我吃饅頭，狗子吃狗糧。

    孟曉星：“不說了，功德又快兌換完了，趕緊打工去！”

    26.姜撞奶 ·

    孟曉星訝異, 轉頭看向白無常。

    白無常：【地府記錄不會出錯，陽間生靈過渡站的記載，池琳死于四年前, 猝死。】

    池牧還在和警員據理力爭, 另一邊法醫的報告已經送過來了，證實死者確實是池琳，而池琳確實死于四年前。

    孟曉星離開警局，和白無常回到奶茶店，她想了半天, 沒想明白怎么回事。

    魂狗趴在她腳邊，有一下沒一下搖著尾巴, 時不時又蹭到秦宜微那兒，討鬼氣吃。

    “秦宜微，導師手機上的信息是怎么回事？”

    孟曉星以前怕鬼，但是現在阿飄見識的多了，反而怕人。

    有時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我導師人很好的，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陳沖沒說謊。”

    “不可能, 我導師才不會說謊。”

    “我沒說池牧在說謊。”

    秦宜微揉著眉頭，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看向白無常。

    “陽間生靈過渡站的記錄查的怎么樣？往生門什么時候對池琳開放？”

    白無常就是為了這個事情而來, “往生門一直對池琳開放著, 但是很奇怪，四年來，她從來沒能踏進去一步。”

    生魂死后留在陽間, 時間久了會變化成兩種形態，一種是陰鬼, 另一種是扭轉成鬼魂，鬼魂作惡最后會漸變成厲鬼。

    “池琳在陽間四年，按理說需要至少三年的時間才能化成陰鬼，但是很奇怪，她死后不到半年，就形態轉變，成為陰鬼不過數月，直接形成血昭。”

    白無常薅了把不存在的頭發，抖了抖身上的鬼氣，表情憂傷。

    “幽君大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認為是我和老黑的失職，讓我們務必解決完善才能回地府。”

    想到自己身上的陽間污穢，白無常將目光轉到孟曉星身上。

    “孟姑娘，我和老黑在陽間待著時間有點久，要不，你給我們些便宜，那個姜撞奶還有嗎？”

    白無常劃拉出地府公眾號，當著孟曉星的面，給她劃了一千功德。

    “這是買姜撞奶的費用，老黑和我每人兩杯姜撞奶，一千，應該夠了吧？”

    白無常一臉肉痛，一杯姜撞奶二百五的功德，真是要他鬼命了。

    孟曉星表情直接宕機了。

    她的姜撞奶還能賣？還能賺功德點？

    “可是……”

    她看了眼秦宜微，小聲說道：“秦宜微告訴我，奶茶店的價格不能隨便亂漲，會造成業障的。”

    白無常一愣，笑出聲來，“那是對陽間來說，咱們不算人民幣，就功德交易。功德是地府出的，你的姜撞奶也算半個地府之物，咱們這也算以物易物，合規矩。”

    孟曉星：還能這么算？

    白無常花了一千功德買了四杯姜撞奶，臨走時還表示，會協助她解決池琳的事情。

    “池琳不能進往生門的事情，我和老黑會去查，但是時間就七天，七天后池琳必須喝下沒有返陽功效的凈魂湯才行。”

    白無常搖了搖杯子，“也就是姜撞奶。”

    ……

    孟曉星在奶茶店研究姜撞奶的改良版，社會新聞就出來了。

    京云師范大學副校長陳沖故意毀尸，掩蓋其不道德行為，因為供認不諱，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孟曉星看到這則消息，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人渣怎么被判這么輕？”

    秦宜微：“池琳的死是意外，雖然因為陳沖和蔣夢云偷.情而猝死，但是法醫鑒定，池琳猝死前，已經發高燒，這是意外事件。不過陳沖沒有即刻報案，而是私自處理掩藏尸體，破壞掩蓋罪行，加上其行為惡劣，所以被判三年。”

    孟曉星咬著唇，表情憤憤，“這便宜他了。”

    “惡人自有報應，先別管他，你的姜撞奶做得怎么樣了？”

    孟曉星從白無常那兒得了一些還魂草，然后重新改良姜撞奶，迄今為止三天過去了，姜撞奶的返陽效果仍然沒有解決。

    “今天半夜，池琳會來奶茶店？”

    秦宜微“嗯”了聲，“我和她約了時間。”

    “那怎么辦，還有四天，我肯定研究不出來。白先生那里就是一個不留神，都被幽君罰了，我這么一個編外人員，要是因為我的姜撞奶出問題，池琳不能進地府，那我是不是會更慘？”

    秦宜微本想說，幽君地府工作繁忙，沒心思管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

    不過看著緊張兮兮的小姑娘，他還是硬著頭皮撒謊了。

    “嗯，編外人員受處罰，會比正式員工重。”

    是該給些壓力了，不然都不肯花心思在改良孟婆湯的事情上。

    孟曉星被一頓嚇，午覺都不敢睡了，忙活到倒數第二天，她干脆直接熬夜，晚上也不睡了。

    池琳的妄念解除，尸體正常化，如今就等著進地府投胎，她現在狀態和四年前一樣，像個天真爛漫的少女。

    尤其，在陳沖受到應有的懲罰后，她就感覺自己身上忽然很松快。

    笑瞇瞇的趴在吧臺邊，池琳看著孟曉星在里面忙活，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神神叨叨的，挺不忍心。

    “孟姐姐，我其實不是很急的，如果七天時間過去，我還沒進往生門，那我就等下一次，索性我現在沒什么執念了。無常大人說我留在陽間也沒事的。”

    “陰鬼留在陽間，消耗的是你自身的鬼氣，一旦鬼氣消耗完，你下輩子無法投一個好胎。”秦宜微從后面走出來。

    池琳看到秦宜微，脖子縮了縮，對這位判官大人還是有些怕的。

    她往邊上靠一些，小聲道：“那也沒關系，我反正也沒期待過。”

    這輩子死時這樣年輕，又死的這么荒謬，她對下輩子真的沒任何期待。

    秦宜微：“你誤死，奈河橋上不用排隊，下輩子父母親緣極重。”

    “那也沒意思，反正也不是我爸爸。”

    池琳想到池牧，臉上的笑容淡下去，整個鬼蔫蔫的。

    如果可以，她寧愿留在陽間，一直陪在爸爸身邊。

    “有些事情說不準。”

    “秦大人？”

    “天機不可泄露。”

    秦宜微回去睡覺，留下一臉干著急的池琳，最后孟曉星看不下去，走過去安慰。

    “他那人就這樣，說話做事總是留一半，鬼知道他究竟想什么。”

    “我就是鬼啊。”池琳委屈抬頭。

    孟曉星：“……”

    這就尷尬了。

    最后一天的傍晚，黑無常出現在孟氏奶茶店外。

    自上一次污染事件后，黑無常第二次踏進這家奶茶店。如果可以，他寧愿對孟曉星退避三舍。

    池琳的魂體飄飄蕩蕩，一不留神飄出奶茶店，直接和黑無常撞個正面。

    陰鬼天生對無常恐懼，看到黑無常，池琳的魂體不自覺顫抖。

    “你，你想干嘛？”

    池琳努力往后縮，試圖將自己的魂體從門縫里縮進去。

    但是小姑娘第一次操縱自己，如同貓體一般柔軟絲滑的擠門縫，因為太緊張，操作失誤，最后卡在那里，進不得出不得。

    孟曉星是聽到池琳的求救聲跑出來的。

    本以為是附近陰鬼作祟，卻不想迎面碰見的是一身全黑，渾身上下帶著煞氣的男人。

    哦，是男鬼！

    “黑先生？”孟曉星驚訝，“黑先生過來奶茶店有事？”

    和她聯絡的一直都是白無常，她和白異的關系也還算不錯。這無常的另一位，她就接觸過兩次，兩次的印象都不是很美好。

    黑無常沒說話，手一指，將孟曉星的目光轉到門縫邊。

    孟曉星：“！！！”

    鬼體這么絲滑嗎？

    她家門縫也就幾毫米吧？？？

    孟曉星將店門打開，把池琳從地面上拉起來，一臉擔憂。

    “池琳，你魂體這么擠壓，有沒有事？”

    “沒、有點，我不太舒服，我先去后院了。”

    池琳偷偷瞥了眼黑無常，言不由衷，溜之大吉。

    黑無常走進奶茶店，打量著當初讓他半個身軀污染嚴重的地方，即便搭檔白無常給他帶回來七彩鬼氣的姜撞奶，他還是覺得，有孟曉星在的地方，和他磁場不合。

    “這是老白讓我帶給你的，孟姑娘，勞煩另外打包六杯姜撞奶。”

    黑無常將一千五百功德點轉給孟曉星，自覺退到后面，遠離操作吧臺。

    孟曉星：“……”

    得，人家對她也是怕怕的呢！

    六杯姜撞奶成交，黑無常轉身就走，孟曉星這才有時間打開白色信件。

    【孟姑娘：見字如面。池琳的情況有些復雜，如果看到信，請務必在午夜十二點，帶她前往陽間生靈過渡站，我在往生門出不去，老黑會帶你辦妥事情。白無常字。】

    孟曉星當即將信件內容告訴秦宜微，她實在吃不準，池琳身上到底會出現什么狀況。

    “我們半夜去的還是那個陽間生靈過渡站嗎？那我現在的身份，那個玩意兒，咳……那個門衛，它還要收我鬼氣嗎？”

    秦宜微淡淡瞧了眼，搖頭。

    孟曉星松了口氣，卻又聽到他說：“你不用，不過池琳身份未核實，要進去需要耗費功德。她是你的業障，功德自然你出。”

    孟曉星：“多少？”

    秦宜微：“不貴，也就三千功德。”

    孟曉星調出地府公眾號，默默看了眼自己的功德。

    【孟曉星：地府編外人員，功德-267500】

    然后帶池琳進去過渡站，她接下來會變成-270500。

    好棒棒呢，她的功德負值又增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關于陳沖的判刑，我查了刑法，第三百零二條【盜竊、侮辱、故意毀壞尸體、尸骨、骨灰罪】盜竊、侮辱、故意毀壞尸體、尸骨、骨灰的，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另外池琳的死是意外，不是他的過失。只能說道德層面他有重大問題，但是法律管不了道德。

    陽間對這種事情，沒啥辦法。

    這時候就需要陰間出馬了……

    等女主能去地府時，事情搞起來！

    27.姜撞奶 ·

    午夜十二點, 孟曉星帶著池琳前往陽間生靈過渡站。

    再一次到青山，還是陰森森的半夜，對唯一一個人來說, 她的體驗感極差。

    轉頭悄咪咪打量身邊兩位, 秦宜微臉色如常，跟回家一樣自然，至于池琳，魂體輕輕跳躍著，好像要回母體那樣歡快。

    唉, 果然是她一個人承受了所有。

    “孟姐姐，這里就是往生門嗎？”

    池琳對往生門的氣味有記憶, 自從進入青山，她的魂體就說不出的舒坦，越是往里走，她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孟姐姐，我還沒喝凈魂湯，就這樣可以進往生門去地府嗎？”

    池琳表情迷惑。

    孟曉星還未開口解釋，籠罩在青山上的濃霧漸漸散開, 龐大的建筑物開始扭曲，最后一蹦一蹦的跳躍到三人面前。

    建筑物向秦宜微打招呼, 而后目光轉到孟曉星身上, 最后, 視線定格在她身邊。

    “唉，一個沒登記過的陰鬼，要進去？”

    孟曉星點頭, 緊張問：“那個，這位……門衛大人？”

    “門衛？”

    建筑物身軀嘩啦啦扭動的厲害, 一口一口熱氣往外冒，氣的聲音暴露原本的小奶音。

    “你個小小編外，說的什么傻逼話，你竟然說至高無上的萬方大人是個門衛？？？”

    孟曉星：“！”

    奶娃娃？

    “你才奶娃娃，本座是地府守靈尊者，萬方大人！”

    小奶音急吼吼，沖著孟曉星張牙舞爪，許是對門衛二字特別不爽，整個建筑物都快扭成一團麻花了。

    隨著一口熱氣噴出，建筑物口中直接吐出一個人來。

    那人站起來抖抖身體，好像對此見怪不怪，轉頭就將一塊黑色的石頭塞進建筑物口中。

    “萬方大人，你是不是又餓了？咱這過渡站近些年績效不太好，魂石總共沒幾塊了，萬方大人你省著點吃啊！”

    安撫好建筑物，那人轉身，才向身后二人打招呼。

    “秦大人，孟姑娘，萬方大人正進入成長期，脾氣有些暴躁是難免的，還請二位見諒。”

    “萬方大人？”

    孟曉星瞧著啃石頭的建筑物，很是好奇，“這位，嗯……大人，它什么來頭？”

    過渡站負責人瞧了眼秦宜微，見他面色如常，這才介紹道：“萬方大人是上古神獸麒麟和饕鬄之子，在不周山沉睡十萬年，后來不周山倒，萬方大人的蛋就掉到了地獄，酆都大帝慈愛，將其孵化，按在往生門口，吸收過往鬼氣成長。”

    小奶音適時哼哼：“是不是被本座至高無上的身份嚇傻了？”

    孟曉星：“……”

    這建筑物竟然還是個蛋？？？

    孟曉星得知萬方活了幾萬年，竟然還沒從蛋里孵化出來，不免同情，很爽快的付了三千功德，帶著池琳進去。

    過渡站負責人給池琳做登記，然后拿著登記牌去往生門門口驗證，牌子卻直接發出黃光。

    “往生門的驗證分紅黃綠三種，綠色通行，紅色拒絕，不過這個黃色……”

    負責人遲疑道：“這情況也是許多年沒出現了。”

    秦宜微看向孟曉星，“將黑無常交給你的東西遞過去。”

    孟曉星點頭，將東西交給負責人，負責人拿著物件去了檔案室。

    等待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孟曉星的錯覺，她總感覺有人在她背后放冷氣。

    可回頭看看，身后除了秦宜微，沒有其他人了。

    想到秦宜微的身份，孟曉星默默往旁邊移去，盡量離半人半鬼的男人遠些。

    秦宜微瞧著孟曉星的小動作，無形的目光看向半空，眼神警告。

    負責人姍姍來遲，最后帶來的消息是，池琳的身份登記不合格。

    “是這樣的，一般陰鬼要進往生門，有兩個條件，一是被無常大人逮捕，強行拖進去，二是得其親人指路，在往生門成引進入。池琳是要順利投胎的，無常大人拖不得，只能靠親人指引了。”

    負責人說了半天，最后面色尷尬，“池琳的親人，并不希望她順利投胎。”

    這個消息，是池琳絕沒有想到的。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無法順利進往生門，竟然是因為親人的阻擋？

    “不可能的，我爸爸很愛我，知道我死了，怎么可能不想我好好投胎？”

    池琳完全接受不了池牧不愛她的事實。

    負責人解釋：“池牧并非你生父，他的愿望是無效的，你父不詳，只有你母親的愿望才能讓你順利投胎。”

    池琳魂體發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爹不是你親爹，你爹喜當爹啦！”小奶音急不可耐冒出來。

    ……

    奶茶店里，池琳一個人站在玻璃門邊，望著來往的行人，目光呆滯。

    從青山回來，她就變成這幅無欲無求、行尸走肉的樣子。

    孟曉星看不下去，找到秦宜微，打聽情況。

    “這怎么辦？今天下午六點，就是她進往生門最后的時間了，她這樣……不會真一輩子待在陽間吧？”

    那么好一個女孩，卻因為親人無法投胎，這也太慘了！

    孟曉星忍不住道：“要不我們去找蔣夢云，負責人不是說，是她不讓池琳投胎的嗎？”

    秦宜微搖頭，“事情并不好辦，兩年前蔣夢云忽然神志不清，現在人在療養院。”

    “什么？”

    “簡單來說，蔣夢云得了精神分裂癥，她無法給我們任何幫助。”

    “那就眼看著她一輩子在陽間耗著，最后鬼氣散光化成灰燼？”

    孟曉星第一次遇上陰鬼，還是這么有故事的一個女孩，同情心根本止不住。

    “我反正做不到，你不幫忙，我找白先生。”

    孟曉星急吼吼給白無常發密信，等了不多時，白無常出現在奶茶店。

    “白先生，池琳的事情真的沒辦法了嗎？”孟曉星神色緊張。

    白無常看了眼秦宜微，猶豫半晌，才道：“也不是沒辦法，就——”

    孟曉星：“什么辦法，你趕緊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

    白無常搖頭，“辦法得靠秦大人，如果秦大人愿意動用判官筆，暫時模糊概念，將池琳的生父一欄上填上池牧的名字，那她就能順利進往生門了。”

    “那秦宜微要付出什么？”

    孟曉星不傻，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白無常不由目光贊賞，看來不是個傻白甜嘛。

    這才笑嘻嘻說道：“付出的也不算多，不過就是虛弱個把月，如果孟姑娘愿意鬼氣共享，秦大人這邊是無憂的。”

    “鬼氣共享？”

    白無常點點頭，“鬼氣共享，如同雙修，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雙修，總之很奧妙……”

    白無常難得羞赧，這題對他來說超綱了。

    孟曉星也是啞然。

    小心偷偷的看一眼秦宜微，又想想雙修二字，恨不得時間倒退，回到開口前。

    雙修！

    啊啊啊——

    是她想的那個雙修嗎？

    這會不會……太勁爆了？

    “不會身體接觸，只是意識間互相流動。”

    秦宜微忽然開口，直接答應幫忙。

    他應了徐水仙，拿了孟氏的魂石，對孟曉星必須負責。

    不就是個把月的鬼氣共享么，忍一忍……應該就過去了？

    秦宜微答應幫忙，池琳最終順利被白無常帶走，進入往生門。

    奶茶店恢復平靜，但是孟曉星卻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送走池琳的一瞬，她的身體就有所感應，幾乎不受她控制，在她身體里的鬼氣，開始流竄著一股陌生霸道的力量。

    它們來勢洶洶，從頭到腳的侵襲，讓她整個靈魂都為之顫抖。

    孟曉星身體發軟，緊緊抓住扶手，面色難堪。

    “秦宜微，你搞什么！”

    秦宜微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完全沒想到，孟曉星的身體會這樣反常，他的鬼氣一進入她的身體，竟然直接就沖著她丹田的位置去。

    這還不算，從丹田出發，鬼氣順著經脈游走全身，最后在腦海中交匯……

    這和雙修有什么區別！

    不，這比雙修更加赤.裸裸。

    秦宜微在地府近百年，從沒有和哪個女鬼或者女仙這樣親密過，如今被迫“看”了一個女孩子。

    他覺得自己整個鬼生都要崩潰了。

    尤其，孟曉星越情緒激動，他的鬼氣游走就越快。

    “你別說話。”

    秦宜微僵硬的站著，額間大汗淋漓。

    “那你趕緊出去，你出去啊，秦宜微！”

    “出不去，鬼氣一旦共享，除非時間結束，不然……”

    “那共享時間多久？”

    “少則半個月，最多一個月。”

    孟曉星快哭了。

    “秦宜微！”

    她聲音顫顫的，問：“我現在想去上廁所，你，會不會看到？”

    秦宜微沒說話，但是她身體里的鬼氣嗖的一下猛地竄起，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下子，孟曉星真的哭了。

    吃晚飯時，孟曉星一改常態，抱著一個法國長棍干啃，不僅如此，連水都不配一口。

    吃到最后，差點噎死。

    秦宜微：“你不必這樣。我不會無故偷看你……”

    “那你也能感受到！”

    孟曉星憤憤，“你怎么這么坑我呢，這事情為什么不早說，你是不是預謀很久了？”

    秦宜微原本尷尬羞澀，乍一聽到這話，臉色直接難看。

    “就你這豆芽菜的身板，我預謀？”

    秦宜微轉身往浴室走去，邊走邊說話，“我現在去洗澡，你屏蔽識海，別妄想偷看我！”

    進去之前，秦宜微再次回頭，表情莫測。

    “孟曉星，這事情是你求我辦的，說到預謀，也該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秦宜微：黃毛丫頭，有什么可看的，我預謀？傻逼！

    后來！

    秦宜微：煩躁，什么時候能鬼氣共享，靈魂雙修……

    孟曉星：呵，想屁吃！

    28.姜撞奶 ·

    池琳順利投胎, 白無常發來密信分享快樂。

    【孟姑娘：見字如面。很高興告訴你，我和老黑可以回地府了，池琳的事情已解決, 合作愉快。白無常字。】

    孟曉星總算有那么點心情愉快了。

    查看了下體內若有似無的不屬于自己的鬼氣, 抿唇。

    算了，忍忍就過去了。

    “秦宜微，我現在要去醫院看奶奶，你去不去？”

    孟曉星心情好轉，主動和秦宜微打招呼, “我得告訴奶奶去，我的姜撞奶成功了, 這說明我振興孟氏產業是有極大希望的。”

    孟婆湯啊，這要是最后被她還原出來，那是何等的風光。

    白無常可是說過的，正宗的孟婆湯地府一眾鬼怪千金求買，換取功德，那是分分鐘的事兒。

    等她復原出孟婆湯，別說倒欠二十七萬, 就是兩千七百萬，也能還清。

    而她現在已經將姜撞奶, 也就是凈魂湯復原出來了, 這就是勝利的開端！

    “奶奶肯定很高興, 等我湊夠十萬功德，不，我要湊一百萬功德, 到時候給她捐一個好一點的差事。”

    孟曉星想到什么，湊過去問：“秦宜微, 一百萬功德能捐個什么職位？”

    “你想多了。”

    “哪能呢，我都研制出姜撞奶了，哦不是，是凈魂湯。他們都愛喝我的姜撞奶，這就是苗頭。”

    秦宜微：“……孟婆湯涉及十大類，三千小類，你的……姜撞奶，只是三千小類的其中一種。孟婆大人當年研究三千小類，花費五百年時間，研究十大類，更是耗費一千年。你和孟婆大人比？”

    孟曉星：“……”

    就不能盼著她點好？

    “走吧，去看你奶奶，然后一起把池琳的最后一點尾巴收了。”

    孟曉星跟著秦宜微，先去看了徐水仙，在對方清醒的時間里，告訴她姜撞奶的成功。

    誰知徐水仙轉頭就和秦宜微道謝，“多謝秦大人的相助。”

    “奶奶，這明明是我的功勞。”孟曉星不服氣。

    徐水仙拿手戳孫女額頭，笑罵，“別沒大沒小，要不是秦大人幫忙，你以為你能有這本事？之后的改良之路更是艱辛，好好跟在秦大人身邊做事，戒驕戒躁，懂不懂？”

    話說完，徐水仙表情一瞬呆滯，又恢復了之前的渾渾噩噩。

    孟曉星心里堵得難受，送徐水仙去活動室，巴巴趴在門口，眼眶發紅。

    “奶奶，你等等啊，我一定很快很快就賺夠功德的。”

    話音剛落，地府公眾號上線。

    【孟曉星：功德到賬，五千。】

    孟曉星：“！”

    扭頭看向秦宜微，“不是說捉到一個陰鬼一千功德么，還要三七分，我怎么就拿到五千了？”

    秦宜微：“池琳陽壽未盡，是地府誤判，如今算是糾正錯誤，功德自然高。”

    頓了頓，又說：“最后掃尾結束，還有進賬。”

    孟曉星急吼吼拉著秦宜微去掃尾，她已經被五千功德刺激的兩眼冒光了。

    這就是天上掉餡餅，白得的便宜啊！

    心情簡直不要太好。

    站在療養院大門口，孟曉星一臉疑惑。

    “我們現在是去找蔣夢云嗎？不是說她神志不清，那找她做什么？”

    秦宜微手一指，“自己看。”

    孟曉星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是池牧。

    “導師？”

    “跟上去看看。”

    孟曉星點點頭，鬼氣纏上自己，準備偷偷跟過去。

    誰知剛一動，體內不屬于自己的那些鬼氣也跟著翻滾了，一時讓她身體發軟。

    那種無法言說的感覺，陌生之極，又來勢洶洶，孟曉星忍不住悶哼一聲。

    “秦宜微……”

    一出聲，兩人都是一頓。

    孟曉星低頭，臉頰滾燙發熱，心里直罵自己。

    要死了，要死了，這什么調調，她聲音明明不是這樣的！！！

    秦宜微也不好受，尤其那不可言說的身體反應，讓他差點跟著哼出聲。

    但他死死守住，堅決不肯暴露一絲一毫。

    “孟曉星，你別動鬼氣。”

    “那我們怎么偷聽？”

    “用天賦之眼。”

    “你不早說！”

    ……

    涼亭處，池牧推著輪椅，將蔣夢云安置在陰涼處。

    他坐在她對面，念叨著池琳的事情。

    “琳琳找到了，在冷凍庫里，陳沖這個畜生……”

    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池牧抬頭，神色復雜的看向自己的妻子，根據陳沖交代，池琳是半夜回家，撞見他和蔣夢云兩人偷.情，一時受刺激才猝死的。

    而蔣夢云，卻是他老婆。

    “我是哪里對你不好，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

    池牧苦笑一聲，捂著臉，“如果不想一起，直接和我提離婚就行，我又不會綁著你，為什么……”

    為什么偏偏偷.情，為什么偏偏讓孩子撞見，為什么要害了琳琳！

    “琳琳這么好的孩子，才十八歲，你怎么舍得……”

    “我舍得。”

    原本迷糊的女人忽然神色清明，她一臉復雜的看向眼前男人，望著池牧，一字一頓。

    “我舍得，我當然舍得！”

    蔣夢云嗤笑一聲：“池牧，你不知道吧，池琳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兒，她是強.奸犯的女兒，她生下來就是罪孽！”

    蔣夢云想到二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臉上表情猙獰。

    “我為什么要走那條小路，為什么會碰到那種人渣，她該死，她就不該生下來，她是孽種。”

    “我知道懷孕時，已經三個月了，我去醫院想要打掉她，可是醫生說我是不易受孕體質，如果打掉，可能一輩子沒法懷孕。也是可笑，你那時候知道我懷孕，還以為孩子是你的，當場就求婚了……”

    蔣夢云想到四年前，她看到池琳躺在地板上毫無聲息的樣子，那時候的她，除了茫然，心底深處竟然生出一股輕松感。

    她終于解脫了，再也不用面對她丑陋的過去。

    “池牧，她不是你的女兒，她是個父不詳的罪孽。”

    池牧安靜聽完，面上卻沒有任何震驚之色。

    “你不相信？”蔣夢云語氣嘲諷。

    池牧卻說：“我知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

    “琳琳出生時黃疸高，醫生說可能會有ABO溶血的情況。我知道你是O型血，是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是醫生卻告訴我，琳琳是A型血。”

    “我當時傻眼，我是B型血，你是O型血，孩子怎么可能會是A型？我直接做了親子鑒定……”

    “池牧！”蔣夢云驚呼。

    池牧卻神色柔和，“我當時站在她身邊，醫生給她剪毛發采樣，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指，那么小一個人，力氣倒是大，抓住我緊緊不放。我當時就心軟了，想著不是我親生女兒又怎么樣呢，她一出生就在我身邊，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我，以后叫爸爸的那個人也是我，只要我不說，她就是我池牧的女兒。”

    “這怎么可能！”

    “從我抱她回家的那刻起，她就是我池牧的女兒。”

    池牧從石凳上站起來，一臉冷漠，“蔣夢云，我真沒想到，你的內心竟然這樣惡毒。我以為你只是出軌，卻沒想到，你連親生女兒都見死不救！”

    池牧捂著眼睛，怕自己落淚。

    陳沖進去前，和他見過一面，他說：“當時可能還有微弱的氣息，我想打妖二零，但是蔣夢云制止了。”

    池牧拿到療養院的鑒定報告，將蔣夢云告上法庭。

    最后，蔣夢云以故意殺人罪，非蓄謀，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孟曉星看到社會新聞報道，噓唏不已。

    “誰能想到呢，這事情竟然還有這樣的反轉，蔣夢云真是太可惡了，這種人怎么配當母親！”

    孟曉星想想，就替池琳不值得。

    “當了這種人的女兒，真是難為池琳了。”

    “她也該慶幸，有池牧這樣的父親。”

    看到功德到賬，秦宜微心情甚好，好心解釋：“池琳死亡期間，池牧給她點了四年長明燈，池琳回報，在地府將生母一欄劃除，在生父欄填寫了池牧的名字。”

    還有這種操作？

    孟曉星好奇，“那會怎么樣？”

    “蔣夢云下半輩子噩夢纏身，往后生生世世再無子女緣。至于池牧，和池琳緣分未盡。”

    “什么緣分未盡？”

    秦宜微卻不肯多說了，直接把人趕去前面。

    “趕緊干活，也就減少了一萬負債，再不積極點，你什么時候湊夠給你奶奶的十萬功德。”

    孟曉星撇嘴，心里哼哼：不說就不說，職位高了不起啊，等我以后轉正升上去，我能知道的更多。

    魂狗在一旁“汪——”一聲。

    孟曉星被嚇得一哆嗦，池琳的事情也拋之腦后了。

    眼下這二狗子才是個麻煩好嘛！

    從陳沖家里帶回來，也有十來天了，除了一開始吃了秦宜微幾束鬼氣，之后二狗子都沒有進食。

    如今兩人鬼氣共享，輕易不能調動，那二狗子……誰來喂？

    魂狗仿佛知道自己的的狗糧彈盡，兩條腿扒拉著孟曉星的鞋子，嗚嗚聲不斷。

    萌蠢萌蠢的哈士奇，閃爍著藍顏色透亮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祈求賣萌。

    孟曉星表示：扛不住。

    “行了行了，我想辦法給你找吃的。”

    孟曉星帶著魂狗出門溜達，在城中村轉了一圈兒，沒找到任何鬼氣。偶爾有生魂飄過來，看到魂狗出沒，嚇得轉頭就跑。

    其速度堪比火箭登天，刺溜一下，無影無蹤。

    孟曉星：“吶，你也看到了，這一帶沒什么給你吃的。”

    哈士奇趴在地上，嗷嗚著。

    孟曉星拉不動，這狗子已經直接癱在地上，跟一層無骨狗肉皮一樣。

    大有不給吃的，我就能癱成肉泥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作者有話要說：

    靈魂雙修的感覺誰懂？？？

    陽間作者是不懂的，哈哈。

    二狗子是第一只，后續還會有，還沒想好安排什么品種的，歡迎推薦！

    另外，關于蔣夢云的判定，我查了刑法半天，還是覺得應該是故意殺人罪。

    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罪】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池琳的死不是蔣夢云預謀的，她算見死不救，故意拖延致死。所以判定她十年。

    29.姜撞奶 ·

    孟曉星笑岔, “喂，你又不是液體貓，別學那一套好嘛。”

    這幾天她房間電視開著, 她和秦宜微有事外出, 二狗子竟然學人一樣看電視，看的還是《貓和老鼠》。

    那絲滑般的身體柔韌度，被它學了個十成十。

    不，這狗子因為體質特殊，遠勝任何液體貓。

    “二狗子, 你這樣不行，賴皮行為要不得。”

    “嗷嗚, 餓。”

    “你餓我知道，但是我——”

    孟曉星：“！！！”

    她剛才聽到了什么？

    她家二狗子，和她說話了？

    哈士奇仰著頭，把下巴擱在主人的小白鞋上，哈著熱氣，嘴巴一張一閉。

    “星星，餓。”

    哦, 老天，狗子竟然開口說話了！

    孟曉星帶魂狗回奶茶店, 第一時間沖到秦宜微面前, 語氣激動。

    “秦宜微, 你知道么，二狗子開口說話了！”

    秦宜微眼皮都沒抬一下，轉個身, 繼續睡覺。

    “秦宜微，我說二狗子 , 魂狗，它——”

    “魂狗通人語，你才知道？”

    秦宜微轉身，瞧著孟曉星的表情嫌棄，“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沒見識。”

    孟曉星呼吸都不順暢了。

    狗逼男人，比她家二狗子還要狗，遲早有一天，她的職位要超過他，她要讓秦宜微跪在她腳下叫爸爸！

    “魂狗是地獄之犬的雛形，酆都大帝坐下五條地獄之犬，當初就是魂狗進化而來，你好生養著，指不定千把年后，你的魂狗也能進化。”

    秦宜微瞧了眼二狗子，又蹙眉，“就不能給它起個名字？”

    二狗子這種稱呼，也是沒誰了！

    孟曉星點頭，“確實，應該的。我家二狗子以后是要當地獄之犬的，是該有個正經名字。”

    因為魂狗通人語，孟曉星十分人性的將取名字這件重大的事情交給它自己解決。

    于是，奶茶店里，出現了奇怪的一幕。

    一本《中華詞典》擺在一只哈士奇面前，一個年輕的女孩跪在地上，和它頭對頭，一人一狗商量著翻詞典。

    孟曉星：“這個名字好不好？這個字寓意挺好的。”

    哈士奇：“不要。”

    孟曉星：“那這個呢？”

    哈士奇：“不要。”

    孟曉星：“那——”

    哈士奇：“不要，都不要。”

    孟曉星：煩躁，二狗子跟熊孩子有何區別！

    “二寶，你這樣子發脾氣是不行的，你作為未來的地獄之犬，咱就是說，這個名字得響亮點，以后等你轉正，去地府溜達，也好耍耍威風？”

    哈士奇呲溜一下坐起來，挨著孟曉星蹭。

    “二寶。”

    “嗯？”

    “叫二寶。”

    “我就隨口一說，這個不能當名字的。”

    “星星，二寶。”

    孟曉星：“……”

    果然不能期待哈士奇的智商。

    聽說酆都大帝的五條地獄之犬都是狼青，所以哈士奇這種生物，是怎么能從成為魂狗的？

    因為二寶的狗糧問題，孟曉星和秦宜微進行友好溝通，決定主動出擊，去尋找京市內的厲鬼。

    孟曉星：“我反正放走了三只厲鬼，給二寶找狗糧，又為民除害，一舉兩得。”

    “星星棒！”

    二狗子捧場汪一聲。

    秦宜微看著一人一狗組合，內心無奈。

    傻人帶傻狗，這就是了。

    “你的厲鬼緣還沒到，出去也找不到，不過陰鬼卻可以。池琳第一個血昭已經出現，剩下的十一個陸續都會出來，你先解決它們吧。”

    “那陰鬼不是沒鬼氣給二寶吃嗎？”

    孟曉星一臉委屈，“從小到大，我好不容易養只寵物，總不能餓著它。”

    二狗子看看主人，同樣擺出一臉委屈的表情，“二寶，餓。”

    秦宜微：“……”

    服氣了。

    最后商定的結果是，秦宜微利用判官之便，給孟曉星開通地府兌換功能，她所賺到的功德，可以從地府兌換鬼氣給魂狗。

    “你是編外人員，所能兌換的鬼氣不多，所以孟曉星，趕緊想辦法賺功德才是正事。”

    孟曉星點頭，轉個身就盤算著該怎么分配自己的功德。

    “起碼留一半，不，留大半給奶奶，得盡快給奶奶搞到職位。”

    說著扭頭，看了眼哈士奇，“二寶，你先忍忍啊，等以后奶奶的情況解決了，這樣就有兩個人給你一起賺狗糧了。哪天我帶你去看我奶奶，她對小動物可好了，肯定喜歡你。”

    二寶嗚嗚著，蹭著孟曉星，“二寶，乖。”

    孟曉星心里軟的一塌糊涂，被哈士奇治愈的整個人神清氣爽的。

    當晚，按照秦宜微的指示，她主動開始召喚血昭。

    孟曉星站在奶茶店門口，在她身上縈繞著淡淡的光芒，若有似無的鬼氣在她身上流出去，順著往來的人群，淹沒入人海。

    那些鬼氣在人群中散開，猶如風一樣，飄忽著。

    孟曉星閉著眼，用天賦之眼去感受，從日落到夜深，最后卻一無所獲。

    “我完全感受不到血昭在那里，那些陰鬼不是和我有因果么，為什么我的鬼氣對它們沒反應？”

    孟曉星沮喪的趴在吧臺上，攪動著手中的奶茶，抬頭，一臉憂傷。

    “秦宜微，你說，我是不是修為不夠？”

    秦宜微：“不是修為問題，是你心不夠靜。”

    “我哪有……”

    “天賦之眼在人群中散開，跟不上鬼氣彌散的速度，你轉到菜市場去了。”

    “你在烤肉攤子那里停留了五秒，在燒雞旁待了半分鐘，最后繞道去了蛋糕店，佇立了三分鐘。”

    孟曉星：“你怎么知道！”

    “鬼氣分享，你的天賦之眼，我能看到一二。”

    孟曉星：“……”

    絕了！

    這一個月，她都不能好好做人了。

    “上廁所憋屈，洗澡憋屈，睡覺還得時時提防你進到我夢里，現在用個天賦之眼，你也跟著摻和一腳，秦宜微，你——”

    “叩叩！”

    奶茶店門被敲響，打斷孟曉星的念叨。

    她感受了下店門外，有一絲絲鬼氣游蕩。

    孟曉星驚喜站直，沖著秦宜微無聲說道：“鬼來了！”

    她的陰鬼，她的功德，主動找上門來了。

    瞧瞧這事情弄的，真是！

    孟曉星喜滋滋去開門，預想中是陰鬼化成血昭沖她襲擊的場面，然而她什么都準備好了，迎接她的卻是一個陌生男人。

    對方帶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卻璨若星河，一眼就能清晰識別。

    “是，是是是——”

    孟曉星指著對方，結巴半天，蹦出兩個字。

    “顧遠！”

    顧遠啊，她對他這張臉可太熟悉了，當初為了能夠應聘當上他的助理，自己可是不眠不休徹底研究大半個月的。

    “顧遠？你怎么？”

    一個大明星，國民偶像，居然大半夜跑到城中村的一家小小奶茶店，這事情怎么都透著詭異感。

    孟曉星往后看，發現除了顧遠，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可是再看顧遠身上，好像也不是鬼氣纏身的樣子。

    所以，走錯門的？

    “我家賣奶茶，你，來買奶茶的？”

    孟曉星主動開口，試圖化解尷尬，并且保證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亂說，你是大明星，出入這種地方是要保密的，我懂。”

    她投過去一個你懂我懂的表情。

    顧遠卻是目光焦急，見眼前女孩這么說話，干脆目光越過她，看向身后的男人。

    剛才召喚他的，應該是這個男人。

    “你好，我是顧遠，剛才的事情……”

    顧遠含糊其辭，生怕眼前這人也不是，到時候說錯話引起誤會，第二天就是頭條新聞了。

    秦宜微卻指指孟曉星，說道：“是她，她召喚的你。”

    顧遠回頭，和孟曉星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顧遠：這女孩難道不是粉絲？

    孟曉星：臥槽，好像看到鬼氣了。

    五分鐘后，兩人互相表明身份，友好握手。

    “你好你好！我第一次在陽間看到陰陽使者，一時沒認出來。”

    “哪里哪里！我也第一次見到地府編外人員，不知者不罪。”

    “那你真的是被我召喚來的？”

    “是的，而且感應特別強烈，我一拍完戲，立刻就趕過來了。”

    孟曉星和顧遠齊刷刷轉頭，一臉懵逼看過去。

    孟曉星：“我為什么會召喚陰陽使者？”

    她明明就在召喚血昭好嘛！

    秦宜微：“他不是正經陰陽使者，半入門的，他身上有血昭的氣息。”

    秦宜微看向顧遠，額間判官印若隱若現，最后化為實質，射向顧遠心口。

    顧遠一個悶哼，整個人血氣翻滾，最后跌坐在地上。

    “咳咳。”

    “他被血昭纏身了。”

    秦宜微一句話，直接扔下一個炸.彈。

    顧遠震驚，抬頭，不解，“怎么可能，我明明是陰陽使者，不對，什么是血昭？”

    孟曉星忽然就笑了，望著顧遠，覺得特別的親切。

    哎呀，原來也是一個菜鳥啊。

    于是，她好心給人科普陰鬼血昭的來歷，末了又說：“我，孟曉星，孟氏第三十八代傳人，專門送往生魂，制作還魂湯的。”

    孟曉星伸出手，笑瞇瞇，“我是地府編外人員，你是陽間陰陽使者，咱們都是同一階層的，以后互相幫助啊。”

    顧遠被忽悠著加了孟曉星的微信，然后后知后覺回神。

    他身上有血昭，這個血昭和孟曉星有因果。

    “所以，是你放走了陰鬼，才造成我現在不陰不陽的情況？”

    “額……”

    秦宜微卻突然開口：“和她沒關系，即便不是她，血昭也會形成，陰鬼是你自己的因果。”

    作者有話要說：

    秦宜微：就是這么護短。

    文案中的國民偶像出現，第二個血昭上線了。

    菜鳥入門級陰陽使者和地府編外人員的碰撞……

    秦宜微表示：心累，陽間都是些菜鳥，以后必須得弄個崗前培訓，業務太不熟練了。

    另外，冬至快樂呀！記得吃湯圓餃子，又長大一歲啦！

    30.姜撞奶 ·

    顧遠成為陰陽使者是因為一次偶然事件。

    一年前他接了一部靈異片, 對方導演特別較真，電影里許多鏡頭都是實地采取，而他就因為拍那部片子, 在西山公墓待了三個月。

    三個月后, 顧遠的身體出現狀況了。

    “我那時候半夜總是睡不著，有時候感覺身體特別沉重，眼皮像是被什么東西遮住了，我在夢里竭盡全力的奔跑，最后第二天醒來, 人根本不在房間里。”

    顧遠回憶起當初夢游的情況，仍然心有余悸。

    他看向孟曉星, 苦笑解釋：“夢游了三個月，第九十九天的那個夜晚，我忽然從夢游中驚醒，發現自己站在公寓的陽臺上，只差那么一點，我一只腳就踏出去了。等我回到臥室時，我的眼睛就能看見異物。”

    “然后呢？”

    “然后？”

    顧遠一臉迷茫, “然后我就成為陰陽使者了。”

    “就這么簡單？這不可能啊，陰陽使者雖然不算地府編外人員, 但好歹也是走無常, 你就沒點什么入職手續？”

    孟曉星回憶起自己成為地府編外人員的手續, 僅僅一個編外的，先是去了一趟民政局打證明，然后去陽間生靈過渡站登記, 最后還被扔進往生門得到認主。

    尤其是最后認主的過程，可謂是辛酸, 孟曉星現在回憶起來，仍覺得自己不容易。

    她看向顧遠，一句句提問。

    “有沒有去過一些政府機構？比如國土局、民政局、辦證中心什么的？”

    “沒。”

    “那你知道過渡站嗎？”

    “過渡站是什么？”

    “哦，那你一定沒見過萬方。”

    “萬方……是地府很厲害的鬼嗎？還是黑白無常的其中某位大人？”

    顧遠是陰陽使者，也算走無常一類，他的頂頭上司就是黑白無常。

    然而，可憐悲催的，他成為陰陽使者大半年，除了能見鬼之外，愣是沒見過無常。

    顧遠將目光從孟曉星身上，緩緩地轉到她身后，和秦宜微對視的剎那，他的靈魂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不知這位大人是？”

    “他是秦宜微，地府實習判官。”孟曉星給做介紹。

    顧遠一瞬眼睛都發亮了，判官啊！即便是實習的，那也是很高的職位了！

    “我自從能看見鬼以后，一直有努力學習陰間知識，對地府的各項職位，也了解了很多。秦大人，我就想問問，像我這樣的情況，有什么辦法解決嗎？”

    顧遠說完這話，心里不由得發虛。

    邊上孟曉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而這位實習判官卻已經神色微妙了。

    秦宜微眼皮一抬，語氣冷淡，說道：“那你想怎么解決，給你轉正，是嗎？”

    明明是疑問句，說出來的話卻是異常肯定。秦宜微看向顧遠的目光，帶著一絲嘲諷。

    ……

    凌晨一點半，孟曉星送人離開，站在奶茶店門口，還不忘使勁揮手道別。

    人一走，她把卷簾閘拉下來，回頭沖著秦宜微叨叨。

    “你這人怎么態度這么不友好呢，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同事，就不能和平友好相處？我在陽間，除了你們這些鬼怪，就沒一個活人朋友。”

    她是想和顧遠發展長期友好關系的。

    就沖著他也是個半吊子，她就覺得對方特別的親切，那是一種菜鳥之間的惺惺相惜。

    “他不如你，沒有得到陽間民政局證明，沒有在陽間生靈過渡站登記，他算什么！”

    瞧瞧，這語氣多豪橫！

    “是啦是啦，你是大佬，你一個即將轉正的判官大人，哪是我們這種非正式員工可以比的。你是天上的云彩，我們是地底的泥，攀不起哦。”

    孟曉星語氣酸澀，秦宜微如何聽不出？

    不過兩人是合作關系，他不介意多告知她一些，“顧遠成為半入門陰陽使者，從中得了不少便利，他想要解決自己的情況，不是剔除陰陽眼，而是希望轉正。”

    “那就給他轉正啊，這個已經半入門了，地府這邊還不承認的嗎？”

    “他是野路子，要轉正就必須要推薦人，他的頂頭上司黑白無常可以幫忙，就看他能夠付出什么代價了。”

    秦宜微倪眼瞧去，哼聲道：“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有家世背景？沒有家底的陽間人，想要成為地府編外人員，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單單就是陰陽使者，也是看功德和機緣的。”

    秦宜微將地府公眾號的一篇老文章找出來，推薦給孟曉星。

    “這是一百年前成為陰陽使者的陽間人寫的，他是草根，完全靠自己摸著石頭過河，慢慢走上來的。你想要在陽間找同事，他的文章或許可以幫助你。”

    秦宜微說完，直接打著哈欠回去睡覺，孟曉星卻是睡不著的。

    地府公眾號文章千千萬，她靠自己發掘好文章，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但是秦宜微推薦的就不一樣了，那肯定就是精華啊。

    花費了三個小時，孟曉星將這篇巨長的文章看完了，然后忍不住，就在下面點了贊。

    幾乎是同時間，底下作者回復：【感謝點贊，每一個路過的都是小天使。】

    孟曉星：“！”

    這文章這么人性化的嗎？

    她又試著在下面評論：【大大寫的好好，完全就是我們草根階級學習的榜樣，666送上！】

    孟曉星在陽間也喜歡逛各種論壇，但是大家都是默認匿名的，她以為地府公眾號也應該如此。

    卻不想！

    評論一發出去，底下直接實名制顯示：【編外人員孟曉星】

    更羞恥的事情是，在她名字的后面尾墜著她的功德標志。

    紅色的小標，-260000。

    評論一發出去，文章底下的其他評論也顯現出來了。

    孟曉星一看，牛鬼蛇神，什么都有。

    【百年牛頭（牛二郎)：綠色小標，35000】

    【鬼差伍六七：綠色小標，10000】

    【床頭婆婆（歡悅）：綠色小標，30000】

    【編外人員朝陽：綠色小標，3000】

    ……

    孟曉星整個人就尷尬了，隔著虛擬屏幕，仍是臉頰滾燙。

    要死哦，從頭到尾，就她一個是紅色小標的，就她是功德負數。

    沒法做人了！

    白無常的私信發過來：【孟姑娘，你怎么去那位大佬底下留言評論了？你的功德已經是負數，再評價一次，那就負增長更多了。】

    孟曉星：【怎么回事？我不太懂這個。】

    白無常：【地府一切規矩化，都是講究正版效益的，公眾號上每篇文章，如果底下有評論，評論者每次評論扣一百功德，作者和地府五五分。】

    白無常：【但是地府有規定，功德負數者不能逛公眾號，凡是留言評論的，一律扣五百功德，以示懲戒。】

    孟曉星完全傻眼了，這地府騷操作怎么這么多！

    她莫名其妙的又損失五百功德了？

    就這？就這？就這？

    見孟曉星許久沒回復，白無常直接發過來【好好保重】四個字，然后下線了。

    孟曉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恨不得將她這爪子給剁了。

    “讓你手賤，看文章就看文章，評論個毛線啊！”

    回頭看看兌換欄，五百功德，可以兌換一個鬼氣咬咬棒。

    孟曉星低頭瞧著狗子，語氣悲傷，“二寶，我錯了，我浪費了你一個咬咬棒。”

    哈士奇抬頭，蹭蹭孟曉星的褲腳，磨牙，“星星，不哭，咬咬棒，會有的。”

    為了證明自己不需要咬咬棒，哈士奇逮著奶茶店里的桌角開始啃，然而啃了半天，陰陽物種間隔，直接啃了個寂寞。

    孟曉星看不下去，一咬牙，直接在兌換欄里買了個鬼氣咬咬棒。

    然后，她的功德直接變成-258500。

    公眾號后臺收到一條通知，打開內容是：【警告！負數功德者慎用兌換功能，凡是兌換商品，一律按照雙倍價格付款。希望負數功德者多花心思在工作上，少消費少負債，努力打工賺功德，爭取早日脫貧致富！】

    孟曉星：“……”

    第二次想要剁了爪子。

    ……

    五月中旬，孟曉星接到學校通知，回去畢業答辯。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正式畢業呢！

    哈士奇想要跟著一起去，魂體在孟曉星身邊游蕩，吃了只剩下半個的咬咬棒推到主人手里。

    “二寶，去，二寶，陪星星。”

    孟曉星手上鬼氣黏答答的，帶著魂狗獨有的唾液，簡直讓她哭笑不得。

    “二寶，我這是去辦正事，再說，京云師范大學校門口立著解放碑，你去的話，搞不好會被反噬。”

    陽間許多地方是魂體不能入的，尤其是京市，許多浩然正氣的場所，鬼怪皆不能進。

    魂狗屬于游離犬，不像地獄之犬那樣有正式身份，解放碑的威力之大，孟曉星可不敢放自家狗子去感受。

    “二寶，你乖些哈，我就去一天，等回來了，我帶你出去溜達。”

    半個咬咬棒塞到哈士奇嘴巴里，孟曉星收拾一下，直接坐公交車去大學。

    人一走，哈士奇扭頭就朝后院飄去，然后從門縫底下鉆進房間，最后趴在秦宜微床頭，嗚嗚聲不斷。

    “二寶，去！”

    “二寶，要去！”

    “星星，麻煩。”

    秦宜微避著的眼睛霍的睜開，看向床邊的哈士奇，神色復雜。

    才成為魂狗多久，竟然能感知主人會有麻煩？

    “能感知到什么，孟曉星今天會遇上陰鬼？”

    哈士奇懵懂的歪著頭，想了想，蹦出來兩個字，“顧遠。”

    “顧遠啊……”

    秦宜微不知想到什么，起身，一把撈起哈士奇，在手中變化著花樣，愣是將一只小豬那么胖的哈士奇，整成了迷你狗。

    擱在掌心，和剛出生的小雞仔沒差別。

    “看在你如此忠心的份上，我就帶你走一趟。”

    話音剛落，秦宜微就從房間里消失，再出現時，人已經在京云師范大學校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孟曉星：地府到處都是坑，一不留神就要扣功德，煩躁！

    后來！

    孟曉星：地府遍地是黃金，哪哪兒都能賺功德，真香！

    論正確打開地府方式的重要性！

    小菜雞還是不要頭鐵到處瞎晃悠，哈哈……

    31.姜撞奶 ·

    孟曉星的是他們專業的校優秀畢業生, 畢業答辯被安排在壓軸位置。

    她一大早辛苦趕過來，本想快些了事，然后回去看顧奶茶店, 誰知校領導還有這種騷操作？

    孟曉星坐在走廊外長長的過道椅子上, 低著頭，無聊的玩手機。

    “早知道這么慢，我還不如下午睡醒了再來，再不濟陪二寶玩玩也好。”

    孟曉星玩了一上午手機，臨近中午, 終于要輪到她了。

    她激動地翻看自己的論文，熟悉內容, 以應對馬上到來的答辯。

    結果她前面那位同學答辯完走出去，她一只腳剛邁進教室，里頭的三位老師就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了。

    “老師，我還沒有答辯。”孟曉星一臉懵逼。

    當中的一位老師蹙眉，低頭看了眼手機，“已經中午了, 剩下的同學下午兩點再開始，你先回去。”

    “可是答辯時間還有半小時。”

    孟曉星指了指教室里的時鐘, 一臉不甘, “按照要求, 答辯時間應該是到中午十二點，現在十一點半，老師, 還有半小時，我完全夠。”

    “你這是在質疑我們？”

    當中的老師一瞬神色不悅, 打量著眼前的學生，鏡框推了又推。

    “你哪個專業的，哪個班級？”

    “孟曉星，漢語言文學一班的。”

    邊上有老師解釋，試圖緩和氣氛，“她是我們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在校登記過的。”

    “優秀畢業生就了不起了？目無尊長，自大自傲，像這樣的學生，學校就不該給獎勵證書！”

    另外兩位老師一臉無奈，沖著孟曉星輕輕搖頭，讓她先離開。

    孟曉星被罵到心里窩火，哪里憋得住，正準備反駁時，忽然就看到當中那位老師的背后，緩緩升起一個奇怪的形狀。

    那個形狀有些像人，又有些不像，繞著那老師轉了一圈兒，最后飄到了講臺旁。

    也就是離她不到五十公分的距離。

    孟曉星：“！”

    這什么玩意兒？

    見孟曉星瞪大了眼氣呼呼的模樣，中間的老師臉色更沉了，心里暗暗算著，下午答辯的時候，一定好好把關。

    “我們走。”

    三人離開教室，臨走前，中間的那位老師還不忘沖孟曉星冷哼一聲。

    然而她所有的心思都被身邊那團不規則的氣體吸引了，等回過神，才發現一件更詫異的事情。

    她看不到教室的門了，她被莫名其妙鎖在一個虛擬的空間里。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孟曉星動用鬼氣，盡量將天賦之眼運用到極致，試圖尋找那團氣體的藏匿處。

    最后，在教室上方的時鐘里發現了它。

    小小的一團，像個迷你嬰兒一樣，抓著時針，蕩來蕩去。

    它每晃蕩一次，孟曉星就頭疼一下，隨著它晃蕩的速度加快，她腦海里的意識快要爆炸了。

    孟曉星壓著額頭，天賦之眼直接關閉，甚至是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再去想這個詭異的虛擬空間。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又仿佛只在一瞬間，她耳邊又出現了學校里下課的鈴聲。

    睜開眼，她仍舊站在講臺邊上，不遠處的時鐘滴答滴答走著，沒有任何異樣。

    那團氣體似乎消失了……

    孟曉星遲疑的看了一圈教室，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前往食堂。

    吃到一半，意外碰到個“熟人”。

    看到全副武裝戴著口罩的顧遠，孟曉星的表情是：“……”

    顧遠卻是自來熟，端著餐盤坐到她對面，偷偷拉下口罩打招呼，而后小心翼翼的進食。

    “喂。”

    孟曉星沒忍住，問：“你一個大明星，到學校里干嘛，來我們學校取景？”

    顧遠只吃了餐盤里的蔬菜和肉，米飯一點未動，吃完飯才看向孟曉星。

    “我也不想來，被逼無奈的。”

    “什么意思？”

    顧遠忽然伸出手，將自己的手覆蓋在孟曉星手背上，握住的剎那，孟曉星整個人起雞皮疙瘩了。

    臥槽！

    這是人的手么？

    這特么也太冰了吧！

    “你……”

    “我身體里有東西，好幾個月了，一直不肯出去，我現在根本不敢接劇本，也不能參加綜藝，我經紀人以為我得了抑郁癥……”

    上一次奶茶店匆匆見面，因為秦宜微的身份，顧遠沒來得及和孟曉星好好解釋。

    這一次再碰上，那就是緣分，他一定得讓這個女孩幫幫他。

    “我身體里那個東西，是我成為陰陽使者的一瞬間附體的，平時不會有任何異樣，但是一旦她情緒波動，我就渾身冰冷，溫度低到下人，我根本不敢去看醫生。”

    顧遠生怕自己這么一去，醫院里的人直接將他當成標本做研究，那他可真就完犢子了。

    “今天也是她非要來的。”

    “你不是成為陰陽使者大半年了嗎？”

    孟曉星一臉疑惑，“就算是野路子的陰陽使者，也不應該，怕阿飄吧？”

    和顧遠說話的時候，她已經無聲息的打開了天賦之眼，果然在他的身體里，看到一團漆黑的氣體。

    它在顧遠的身體里來回游蕩，一點一點蠶食他的陽氣，而這些，顧遠似乎根本無所知。

    瞧著眼前這個只為自己身體冰寒發愁的大明星，孟曉星心里默默同情。

    兄嘚，你怕是不知道，你的陽氣都快被吸干了。

    顧遠苦笑，“成為陰陽使者是大半年，但是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直到她蘇醒，我發覺她的存在，然后被她告知，我成為陰陽使者了。”

    “它是？”

    “不知道叫什么，但是聽聲音是個女人。”

    哦，是她，不是它。

    孟曉星因為一個“她”字，看顧遠的眼神就很微妙了。

    按理說，這血昭纏身，是因為自身因果的緣故。

    所以，這莫不是顧遠的情債？

    “你始亂終棄人家了？”

    孟曉星湊過去，小聲說：“大家都是同事，別整那套虛的，微博上說你潔身自好那一套，糊弄你粉絲去吧，我不信這個。”

    顧遠直呼冤枉，“我才二十五，我初戀還在呢，我怎么可能始亂終棄！”

    “那就是你中學時代的？”

    “不可能，我中學時候沒叫交過女朋友。”

    頓了下，顧遠又補充，“連暗戀對象都沒有，和女同學之間距離明明白白的。”

    孟曉星也是無奈了，“那她干嘛找上你？還這么堅定不移的附在你身上吸陽氣，她要是不恨你，鬼才信！”

    “吸，吸陽氣！”

    顧遠完全被震懾住，意識到自己聲音過高，引起四周學生的注意，又趕緊將帽沿壓低。

    看向孟曉星，語氣焦急，“那怎么辦，我這樣子被她一直吸，我豈不是得死？”

    “那倒不至于，陽氣吸干了，你可能就直接成為陰間使者了。肉體是死去了，但是靈魂依舊是活著的。從本質上說，你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顧遠內心是悲傷的。

    誰特么想當陰間使者啊！

    他在陽間當大明星，國民偶像，演藝生涯才剛剛開始，他還沒有拿到影帝呢！

    “孟曉星，你幫幫我，只要你肯幫我，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顧遠直接將自己的手機銀行打開，存款賬戶給孟曉星過目，“這些錢，夠不夠？你幫我，這些錢全都給你！”

    孟曉星看著最前面一個“1”，往后默默數了數，好家伙，一共八個零。

    一千萬！

    現在的明星都這么賺錢的嗎？

    顧遠成為國民偶像也就這幾年的事情吧？

    “你是不是逃稅了？這血昭纏著你，總得有理由吧。”

    一千萬啊，這混蛋肯定逃稅了，可恥！

    顧遠瞧著小姑娘天真單純的眼神，哭笑不得。

    大概在平常人眼里，是無法想象娛樂圈的財富吧？

    他這些年拍電視劇拍電影，又頻繁接綜藝，賺一千萬，其實并不算多。

    但是在孟曉星眼里，這一千萬似乎是一筆巨額財產，以至于讓她認定了，他肯定來錢路子不正當。

    “我自己賺的，沒干違法的事兒，要是不和公司分，我能賺的更多。”

    “哦，貴圈真賺錢。”

    孟曉星內心麻了。

    下午，孟曉星還要答辯，顧遠不想走，最后賴著一起去了教學樓。

    “我在這里等著，你答辯完，我們找個地方商量下事情。”

    顧遠看著孟曉星往里走，還不忘沖著喊“加油”。

    孟曉星回頭，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難看表情。

    里頭還是上午那三位老師，見到孟曉星走進來，表情各異。

    孟曉星沒在意，往講臺上一站，就開始介紹她的論文。

    洋洋灑灑說完，沖著三位老師鞠躬，然后等待提問。

    她寫論文時做過任何方面的思考準備，卻唯獨沒想到，答辯老師會刻意刁難，問出超綱的問題。

    邊上兩位老師是正常的合理提問，她完全答得上來。但是中間這位，故意刁難，所問的內容已經涉及研究生范疇了。

    孟曉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就是不想回答。

    她看向那位老師，明明白白說道：“老師，你的提問超綱了，這是研二的內容。”

    那位老師一愣，然后冷笑道：“你是校優秀畢業生，專業能力自然和別的同學不一樣，既然知道是研二的內容，說明你自己有研究，那就好好回答。”

    孟曉星搖頭，“抱歉老師，我拒絕回答。教我寫論文的導師告訴過我，什么樣的身份做什么樣的事，本科畢業答辯，就研究本科內容。超綱屬于老師的責任。”

    “你什么態度！你論文導師是誰！”

    “池牧。”

    孟曉星聲音清脆。

    “池——”

    一個字蹦出來，第二個字還沒出口，中間的這位老師直接吐血，整個人癱軟下去。

    邊上兩位老師嚇壞了，趕緊給孟曉星通過，然后撥打妖二零。

    孟曉星看著救護車開到教學樓下，將那位老師抬下去，而后“啊嗚——啊嗚——”

    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通靈前，孟曉星覺得，學校真美啊，哪兒都是漂亮的風景。

    通行后，哪哪兒都能看到奇奇怪怪的生物，飄來飄去，累覺不愛了。

    算了算了，還是自家奶茶店最干凈。

    32.姜撞奶 ·

    “孟曉星, 陳老師可能態度嚴肅些，但是并沒有其他意思，你的畢業論文答辯完成了, 直接上傳校內網審核, 等著拿畢業證書吧。”

    孟曉星這才知道，這位刁難她的老師姓陳，叫陳彩霞。

    好好地一場畢業答辯，被刁難，現場見血。

    孟曉星覺得不吉利, 論文上傳完，直接匆匆離開。

    剛走出教學樓沒幾步, 猛地回頭，朝著二樓的其中一個窗戶口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個窗戶的墻壁，似乎扭曲了。

    秦宜微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同樣望著那個方向，聲音冷清。

    “嬰鬼出現了。”

    孟曉星點頭，“我知道, 我看到陰鬼了。”

    還不止一個。

    秦宜微：“不是，是嬰鬼, 嬰孩的嬰鬼。”

    孟曉星：“！”

    汗毛一下子就豎起來了。

    所有阿飄里面, 她最怕的就是嬰鬼, 當年的鬼片《咒怨》，她看完愣是嚇得一個月不敢單獨去上廁所。

    “秦宜微，大白天的, 你別說笑話。”

    秦宜微目光從容，表情深奧。

    孟曉星干笑兩聲, 直接一步步往圖書館移。

    他們學校的圖書館原本是黃色的，后來被刷成紅色，據說有鎮邪的效用。

    孟曉星扒拉著圖書館的紅色大理石，心里默念“阿彌陀佛”。

    哈士奇從秦宜微的袖口里跳出來，一蹦一蹦，落在孟曉星肩頭。

    它黏糊糊的舌頭舔舔主人的臉頰，蹭蹭，安慰，“星星，不怕，嬰鬼，吃掉。”

    “二寶？”

    “二寶，餓，吃掉。”

    魂狗看著逐漸扭曲的窗戶，目光露出激動地神色。

    孟曉星想到什么，目光震驚，“那個嬰鬼是厲鬼？”

    魂狗只對厲鬼感興趣，能讓二寶流口水的，絕對是厲鬼無疑啊！

    “可是秦宜微，你不是說我厲鬼緣分未到嗎？”

    “不是你的緣分，是血昭的。”

    秦宜微將水鏡拿出來，在半空中尋找一個合適的角度，通過陽光折射，能夠隱約看到教室里的情況。

    時鐘里的時針扭曲了，在飛快地轉圈兒，一圈一圈旋轉的同時，能聽到嬰兒的嬉笑聲。

    與此同時，是刺激頭皮發麻的哭聲，凄慘，哀怨，絕望。

    “唉，那不是顧遠嗎？”

    孟曉星在水鏡里看到顧遠的半個身影，他在扭曲的教室里，就倒在門口。

    “他什么時候進去的？”

    她明明記得，下樓前，他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難道是后來又偷偷折返了？

    “他膽子倒是大，竟然敢一個人進教室。”

    秦宜微卻搖頭，“進去的只是他的身體，靈魂被分離了，血昭操控了他。”

    經秦宜微的提醒，孟曉星開啟天賦之眼，水鏡里屬于顧遠的身體，里面確實沒有靈魂。

    而扭曲的教室虛擬空內，一個陰鬼，一個嬰鬼。

    她將目光在四周游離，試圖尋找被驅逐的顧遠的靈魂。

    不經意，和嬰鬼撞上，笑聲直接穿破空，進入她腦海。

    孟曉星悶哼一聲，眼前視線頓時模糊一片，氣血翻滾，渾身難受。

    “汪汪汪——”

    魂狗忽然大叫起來，整個魂體陡然變大，將孟曉星整個籠罩其中。

    她腦海中的笑聲被一點點吞噬，進入魂狗的腹中，最后半點不剩。

    孟曉星從疼痛中醒來，身后暖洋洋的，是魂狗龐大的身軀。

    她靠在哈士奇的魂體上，臉色蒼白，微笑道：“二寶，謝謝你了啊。”

    “星星，好吃。”

    孟曉星摸摸二寶，扭頭看向身邊男人，“厲鬼都這么厲害嗎？只是個嬰鬼，就可以遠距離操控，進行聲音攻擊？”

    “按理說不應該。”

    秦宜微水鏡收起來，轉頭看了眼，“能不能走，去教室里看看究竟。”

    “可以。”

    兩人再度回到教室，里面除了昏迷不醒的顧遠，再沒有其他，化成血昭的陰鬼不見了，在時鐘里的嬰鬼也消失了。

    “看來這個陰鬼執意帶著顧遠到學校里，就是為了藏在教室里的嬰鬼，也不知道他們究竟什么關系。”

    孟曉星低頭去看半死不活的男人，頭疼了。

    這么個大明星，還是國民偶像，暈倒在大學教室里，這要是被外界知道，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微博熱搜吧？

    秦宜微直接倒退兩步，嫌棄的避開。

    “別看我，我對他沒責任，你自己想辦法。”

    “可我是個女孩子啊，我要是叫救護車，將他送到醫院，明天熱搜頭條就是我好么。我可不想被他的粉絲追著罵祖宗十八代。”

    “那走吧。”

    秦宜微更干脆。

    孟曉星沒辦法，只好摸出顧遠的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疑似是他經紀人的一個電話號碼。

    撥過去，什么也沒多說，只道：“顧遠人在京云師范大學，漢語言教學樓二樓，情況不太好，你趕緊過來。”

    徐江急匆匆趕過去，等到了現場，見到的畫面就是。

    一個女孩拿著個冰激凌，坐在講臺的位置，悠閑自在的吃著。

    邊上站著一個長相極為俊俏的男孩子，手里抱著一只二哈，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至于他的藝人，顧遠？

    整個就躺在地上，臉都還是貼著地面的。

    徐江趕緊將人翻過來，手指貼著鼻尖，察覺到呼吸聲，這才稍稍安心。

    抬頭，惱怒不已，“你們什么情況，人都暈了，還不趕緊打妖二零！”

    說這一頓，一臉懷疑的看向孟曉星，“你們是不是私生飯？”

    孟曉星：“……”

    冰激凌吃完，遠距離精準投進垃圾桶，這才有心情回答問題。

    “謝謝，從不追星的。”

    “那顧遠來見你們是為什么？”

    孟曉星：“誰說他來見我們的？”

    “那你們……”

    “好心路過，看到人昏迷了，因為明星臉，不想扯上麻煩，所以找經紀人，懂？”

    孟曉星見經紀人到位，自覺完成任務，直接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腳剛邁出去幾步，就走不動了。

    低頭一看，顧遠的手緊緊拽住她的褲腳，眼睛瞪的老大。

    哦豁，靈魂歸體了。

    “不準走！”

    顧遠死死拽住孟曉星，固執的很，“你別走，我們還有事情要說。”

    徐江一聽這話直接就炸了，回頭沖著孟曉星道：“還說沒關系，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顧遠背地里交的女朋友？”

    ……

    私立醫院，住院部，三樓。

    孟曉星坐在豪華的病房套里，小客廳里吃喝擺放齊全，沙發柔軟，要是單純的看望病人的話，這待遇簡直完美了。

    孟曉星坐在外面吃了一個蘋果，嘎嘣脆，甜滋滋的。

    又吃了兩個大橙子，果肉顆顆飽滿，是她從小到大吃過最好吃的橙子。

    正準備吃獼猴桃時，徐江從里面走出來了。

    臉色難看的望著孟曉星，說道：“你進去，顧遠要見你。”

    孟曉星吃飽喝足，想回家了。

    “不去，人已經送到醫院了，我好人的義務盡夠了。你們別想碰瓷，訛我們窮苦人家，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徐江：“……”

    顧遠的小女朋友怎么這么牙尖嘴利的。

    “顧遠醒了，有話和你說，你進去一趟，說完你隨時可以走。”

    徐江又交代，“無論說什么，出了這個病房門，最好守口如瓶，不然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哎呀！

    大經紀人竟然明目張膽開始威脅人了！

    “我……”就不！

    孟曉星聲音卡主，神色惱怒，回頭瞪了眼。

    孟曉星：【你干嘛，還封我口。】

    秦宜微：【進去，和顧遠套話，他身上的血昭已經走了，具體去向我們不清楚，找他要線索。】

    孟曉星：【不去。】

    秦宜微：【那行，第二個陰鬼放過，我們開始找第三個。】

    孟曉星：“……”

    這男人真小氣，沒勁！

    “去去去！”

    孟曉星罵罵咧咧，小白鞋在地板上拖出刺啦聲，刺的人頭皮發癢。

    病房門打開，關上。

    孟曉星站在床邊，望著失神的男人，沒好氣道：“有話快說。”有屁也趕緊放！

    顧遠回轉目光，手抓住孟曉星的手腕，執著問：“她還在不在？”

    孟曉星忍不住白眼，“你手都回溫了，這么溫暖的手，是人是鬼，你分不清？”

    “我是問，她是不是徹底走了？”

    孟曉星用天賦之眼看了一遍，從頭頂開始，一路往下，最后卡在肚臍眼的位置，臉色爆紅。

    要死哦！

    這天賦之眼竟然還有透視的功效？

    這特么，是她可以免費觀看的嗎？？？

    見孟曉星遲疑為難，顧遠急了，“你倒是快看啊，我身體里還有沒有邪祟？”

    “啊……沒，沒了。”

    “你說謊，你都沒仔細看。”

    顧遠梗著脖子，著急，“你仔細看，你再仔細看看我。”

    孟曉星：“……”

    離開私立醫院時，孟曉星的臉是通紅通紅的，兩手捂著臉頰，就差將自己擠成滿是褶皺的包子。

    秦宜微看不順眼，將她的手拍開。

    “你鬧騰什么，和顧遠套出話來了嗎？”

    “沒。”

    孟曉星聲音幽幽的。

    秦宜微愣了下，直接氣笑了，“你沒套出話來？那你在里面待了大半個小時，你和他純聊天呢？”

    “啊。”

    秦宜微：“……見鬼！”

    等公交車時，孟曉星縮在車牌邊，腦子渾渾噩噩。

    她極力驅散那辣眼睛的一幕，可越是驅散，畫面越清晰。

    最后，孟曉星直接動用鬼氣，準備將那段畫面給截除了。

    秦宜微察覺到鬼氣，扭頭看，意識到孟曉星要做什么時，大步走過去。

    指尖鬼氣縈繞，生生打斷她的意圖。

    低頭，咬牙切齒，“孟曉星，你活膩了是不是！”

    “我……”

    “擅自截除記憶，是會造成內傷的。你這點修為，夠你折騰幾次？”

    孟曉星委屈，這特么辣眼睛的畫面，她要做噩夢啊！

    “秦宜微，你不懂，我就是……”

    孟曉星抬頭準備解釋，情緒激動過頭，天賦之眼無意識開啟——

    然后！

    秦宜微這么個俊俏小伙兒，在她面前，如同純潔光滑之軀。

    孟曉星：“！！！”

    尼瑪，更辣眼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孟曉星：完了完了，我污了！我才二十，我還沒談戀愛，我不想看到這些畫面！

    秦宜微：我特么一個被看的才該委屈好嘛！

    后來，得知孟曉星還看過別人……

    秦宜微：怒摔！

    罵罵咧咧，拉著他的小姑娘去冥河洗眼睛。

    33.姜撞奶 ·

    秦宜微是在上車之后察覺到不對勁的。

    他和孟曉星鬼氣共享, 因為之前諸多麻煩，他特意找黑無常，要了感官封閉的特殊藥材。

    按理說, 對方稍微的動用鬼氣或者情緒波動, 他不會受影響。

    可是坐公交車的這一路，他體內的鬼氣沖撞的厲害，從上至下，從下至上，最后竟然停在丹田的位置, 飄忽著。

    他目光遲疑，轉頭看向身邊人。

    “你腦子里在想什么？”

    孟曉星默默念經, 以求超度自己邪惡的念頭，冷不丁被叫一聲，嚇得哆嗦。

    對上秦宜微探究的眼神，立馬虛了。

    秦宜微眼睛瞇起，神色不悅，“別想說謊，老實交代, 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想到之前，孟曉星那騷操作不斷的情況, 秦宜微不敢大意。

    漸漸逼近, 用氣勢壓迫, “說不說？”

    “你、你別靠那么近。”

    孟曉星背抵在玻璃車窗上，兩手擋在胸前，眼前是不斷被放大的男人的臉,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最后幾乎快要貼上她。

    她能在秦宜微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窘樣, 慌張無措，尷尬十足，眼神都快飄了。

    【啊啊啊——】

    【越激動，透視效果越好，完了完犢子了，我又污了！】

    孟曉星激動過頭，心理活動直接轉換成密語。

    秦宜微渾身僵硬，撐著車窗的手青筋凸起，呼吸一瞬急促。

    他霍然轉身，長腿一邁，直接跨到隔壁的空位上。

    從下車到回奶茶店，從進房間休息到出來吃晚飯，兩人再沒有一句交流。

    吃晚飯時，孟曉星和秦宜微坐在桌子的兩端，中間隔著認識以來，同桌吃飯最長的距離。

    晚上總共兩個菜，蒜蓉西藍花，辣子雞丁，被擺在桌子的最中央。

    一米四的長方桌，孟曉星手伸的筆直筆直的，仍然夠不到盤子。

    秦宜微聽到摩擦的聲音，抬頭去看，孟曉星嚇得直接縮回去，埋頭啃白飯。

    最后，桌上的兩個菜誰也沒吃，煮了一電飯煲的白米飯，倒是被兩人吃完了。

    飯后，孟曉星躺在椅子上，默默面條淚。

    毫無感情進食機器，說的就是她了，嚶！

    “孟姑娘這是知道我要來，特地給我留了飯菜？”

    白無常突然出現，目光首先望向廚房，看到桌上擺著的兩道菜，頓時樂了。

    自顧過去，拿筷子坐下，一邊吃一邊贊賞不斷。

    “好吃，孟姑娘你手藝又精進了，以后若是在地府混得好了，等你百年之后，說不準可以去三不管應聘，在那兒當大廚，賺功德賊多！”

    白無常將兩盤菜掃蕩干凈，還不忘將盤子洗了，這才回頭到處找人。

    “秦大人呢？出去了？”

    孟曉星指著徐水仙的房間，“人在里面呢。”

    “沒啊，我一進來就感知過了，沒有秦大人的氣息。”

    白無常一句話，卻讓孟曉星詫異，她明明親眼看著他走進去的，之后再沒有出來過！

    轉念一想，又了然了。

    是了，人家是判官大人，是非人，出去一趟，又不是非得走大門。

    一團氣體虛化，愛去哪兒去哪兒，可不是她這種小菜鳥可以比的。

    白無常聽著孟曉星的碎碎念，職場鬼精的他，馬上察覺到不對勁。

    湊過去，賤兮兮，求八卦，“孟姑娘，你和秦大人又吵架了？”

    “你為什么要說又！”

    孟曉星氣的坐起，薅自己頭發，泄憤道：“沒吵架，不過老娘我得罪他了！”

    “你怎么得罪了？”

    白無常實在好奇，能將秦宜微得罪的離開奶茶店，這也是能耐了。

    然而孟曉星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

    白無常正好休假，耐心挺多，不由開導，“孟姑娘，如果不是什么女兒家的私事兒，其實告訴我老白也無妨，畢竟我當鬼也數百年了，見識的各種事情比你多，你說了，指不定我還能給你些意見參考。”

    他把自己的地府公眾號劃拉出來，在個人中心里找到自己的一篇文章，頗是得意的很。

    “孟姑娘且看，這是我前些年偶有所感寫的，一發表在公眾號上，立刻被廣大鬼友所賞識，點贊評論過千。”

    又翻出自己的個人收益記錄，讓孟曉星驗證。

    《驚！短短五百年，我就升到了白無常，論如何處理上下屬關系，職場不傳之秘今日揭曉！》

    文章字數巨長，但是就這么一篇文章，白無常的功德進賬有五萬之多。

    孟曉星：“你這一看就是標題黨。”

    果然，再翻一翻底下的評論，果然罵人的話很多。

    【十年牛頭：白大人，你又騙我進來，悲傷逆流成河。押送小鬼途中開小差，看大人的文章被上司發現了。嚶嚶嚶……】

    【床頭婆婆（歡悅）：小白，正經打工，別每年寫一篇奇奇怪怪的歪理心得，誤導后輩。】

    【黑無常（黑丹青）：我總算知道你為什么每次功德比我多了，奸詐！】

    ……

    孟曉星一臉意味深長的看向白無常。

    白無常笑呵呵收了公眾號，沒一丁點兒尷尬，“他們那都是純粹嫉妒，我確實是只花五百年就升到了白無常的位置，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而且，我也確實和幽君大人關系非常好。”

    頓了頓，白無常又解釋：“五百年前，我和幽君大人互不相識。五百年后，我們親如兄弟，這就是我的本事。”

    孟曉星想到自己和秦宜微的職位高低，接下來的日子，還得仰仗這位判官大人。

    上司和下屬直接存在尷尬，如果不解決，很影響工作效率的吧？

    努力做好心里建設，孟曉星將自己羞恥的事情講了出來。

    說完，一臉生無可戀，“就是這樣，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天賦之眼，就那么，不小心，看了一眼。”

    “真就只是一眼？”白無常憋笑。

    孟曉星煩躁，“這有差別么，一眼兩眼的，反正我就是看了。你說怎么辦吧，現在人被我氣走了，我才解決一個陰鬼，今天剛冒出來第二個，哦對了，還有一個厲鬼，我一個人修為不夠啊。”

    白無常想到孟曉星的身份，惦念著幾百年后，等她復原孟婆湯成功，憑著兩人交好的關系可以免費蹭湯喝。

    所以，前期投資是必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一狠心，一咬牙，將自己私藏的珍寶拿出來。

    一顆璀璨光華的夜明珠，卻在夜色中，煥發著黝黑的光芒。

    “這是什么？”

    孟曉星第一次看到會發黑光的珠子。

    “魂珠，也就是厲鬼收服之后，遺留在陽間的產物。”

    白無常一臉肉痛，將魂珠塞到孟曉星手中，“這個送你了，算我個人情誼，你將它煉化，應該就能控制住自己的透視功能。另外，這魂珠也是制作孟婆湯的三大主要原材料之一。”

    孟曉星點頭，“這個我知道，孟婆湯三大主要原材料，分別是還魂草、七彩鬼氣和魂珠，還魂草我家里就有，七彩鬼氣……我從第一個陰鬼那里得到了一束，這魂珠我就當真是第一次見識了。”

    白無常護法，孟曉星當晚就將魂珠煉化，而后在陽間普通人身上試了試，透視功能果然能夠應用自如了。

    她高興轉身，對著白無常行地府的大禮。

    白無常連忙避開，“不敢當不敢當！孟姑娘，這個使不得。”

    “白先生，我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一次實在太感謝你了！”

    “咱們是朋友嘛，互相幫助應該的。”

    孟曉星這才真切的感受到朋友的含義，白無常對她太好了。

    “既然是朋友，那我們之間也不要這么客氣了，你也別叫我孟姑娘，叫我曉星就好。”

    白無常笑哈哈點頭，“那行，我就叫你曉星了，老白我虛長你幾百年，厚著臉皮，你就叫我白大哥吧。”

    “哎，好的，白大哥。”

    白無常自覺關系遞進，滿意回地府；孟曉星覺得交到了一個真心朋友，一覺好眠。

    第二天，她和秦宜微再去了一趟醫院，不過是去找陳彩霞。

    陳彩霞作為她的畢業論文答辯老師，又是在答辯時間吐血暈過去的，她來探望，無可厚非。

    見到孟曉星帶著水果前來，陳彩霞怔愣了下，隨即招呼人坐下。

    “沒想到第一個來看我的學生，竟然會是你。”

    對于孟曉星會過來，陳彩霞是一萬個沒想到，此時心情復雜。

    孟曉星卻是心情愉快多了。

    叫你故意刁難，叫你以公報私，看吧，現在遭報應了。

    瞧著陳彩霞額頭忽然而過的黑色印記，她就知道，這人的罪孽很深。

    如今，這報應，來了！

    但是明面上，孟曉星依舊乖乖好學生的態度，對老師噓寒問暖，同時不經意拋出幾個小鉤子，從陳彩霞那里套話。

    知道的信息差不多了，孟曉星起身，準備告辭。

    “陳老師，我還得回去工作，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孟曉星沖著陳彩霞微微點頭，和虛空中的秦宜微對視一眼，默契離開病房。

    等走出去，孟曉星直接進了無人的樓梯口，秦宜微的身體漸漸化實，站在她面前。

    “現在怎么辦，信息是套出來了，那是直接去找那點線索，還是繼續蹲？”

    秦宜微沉默一會兒，開口：“繼續，守在病房外，應該會有意外收獲。”

    短暫的對話結束，溝通完畢，兩人又不自覺陷入尷尬。

    秦宜微比她高，目光越過她頭頂，落在灰白的墻面上，看似專注，實則漫不經心，意識流離。

    “咳咳——”

    孟曉星咳嗽兩聲，抬頭，輕聲道：“昨天我煉化了魂珠，那個……透視眼，能控制了。所以我們——”

    “哪來的魂珠？”

    秦宜微目光轉回來，神色嚴肅，“孟曉星，你從哪里得到的魂珠？”

    “就，白大哥給的。”

    “哪個白大哥？”

    “白無常，白大哥。”

    孟曉星心頭緊張，小聲詢問：“地府應該沒這么變態吧，同事之間送點東西，不算賄賂的哦？再說了，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他也不可能賄賂我。我們就是單純的朋友間送點東西。”

    看秦宜微臉色越發難看，孟曉星說不下去了，直接閉嘴。

    她感覺，周遭的空氣有些變冷了。

    所以，秦宜微生氣了！

    沉默好一會兒，孟曉星忍不住，“秦宜微？秦宜微？”

    “以后少收東西，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秦宜微不欲多說，帶著人去了陳彩霞的病房外蹲點。

    連續三天，來看望的人很多，家屬、親戚、老師和學生，病房里甚至醞釀出一次又一次狗血。

    孟曉星光是聽玻璃渣的聲音，就聽了四次。

    第三天傍晚，她揉著蹲酸的腰站起來，活動手腕腳腕。

    望著天邊燒紅的晚霞，終于笑了。

    “看來可以收網了，這一次血昭也真是厲害，竟然學會借助嬰鬼來逃避。”

    孟曉星扭頭，和秦宜微確認，“這是不是表示血昭的進化？第二個陰鬼所蘊含的應該不止紅色鬼氣吧？”

    秦宜微難得訝異。

    孟曉星就有些小得意了，“你別看我平時閑得慌，我也有認真研究地府公眾號的，相關的官方帖子看了許多，我已經不是睜眼瞎了。”

    秦宜微凝聚在掌心的鬼氣慢慢撤去，露出一個很淺很淺的笑，一閃即逝。

    他看向她，說：“那好，這一次就由你帶路，三個小時內，找到血昭藏身之處。如果另外找到嬰鬼，我給你一份獎勵。”

    “什么獎勵？”孟曉星眼睛刷一下亮起來。

    秦宜微掌心多出一顆珠子，黑色光芒閃爍著。

    “魂珠！”

    秦宜微手掌翻轉，再攤開，魂珠不見了。

    他笑瞇瞇，“孟曉星，你如果能找到嬰鬼，這顆魂珠，就是你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秦宜微：孟曉星，以后少白拿別人的東西，沒安好心知道嗎？

    陽間作者：呵呵，也不見得你好心到哪里去了。

    孟曉星：我真心對待每一個同事，結果卻……

    職場菜鳥最初的單純。

    后來，職場菜鳥變成老油條！

    白無常：嚶！我又虧了！！！

    秦宜微：我反正不虧，我的就是她的，左口袋進右口袋。

    34.姜撞奶 ·

    孟曉星調動鬼氣, 借助天賦之眼，從醫院出發，一直在城區各大街小巷轉悠, 最后七拐八拐繞到了城中村附近。

    城中村？

    孟曉星看了眼自家奶茶店和現在的距離, 只有兩公里不到。

    “血昭是活得不耐煩了么，竟然藏到了我奶茶店旁邊？”

    孟曉星簡直被這一次的血昭的騷操作驚呆住。

    頭一次見到膽大妄為的，竟敢在陽間過渡站附近逗留。

    “她應該停在這里有好幾天了，之前可能是氣味太淡，我沒感覺出來。現在我煉化了魂珠, 天賦之眼運用好很多，就找到了。”

    孟曉星帶著秦宜微停在城中村的農貿市場外, 他們距離血昭只有百米距離。而這一百米，只有一家鹵味店。

    孟曉星：“……你別告訴我，血昭肚子餓了，躲進鹵味店里吃東西？”

    秦宜微拿出羅盤，開始測方向，最終確定，血昭確實在鹵味店里。

    “在里面, 氣味波動很淡，應該在沉睡中。”

    孟曉星：“……”

    陰鬼吃鹵肉吃撐了, 睡過去了？

    是她孤陋寡聞了。

    “等她醒來嗎？這里是農貿市場, 一到早市, 很多陽間人的，尤其是老大爺老大媽，動手很麻煩。”

    孟曉星第一次主動正面對上血昭, 心情激動地同時，考慮的事情也很多。

    以前是秦宜微沖在前頭, 有什么后續麻煩和瑣碎，叫一聲“秦大人”，也就解決了。

    可是秦宜微遲早得走，靠人不如靠己，她必須逐漸適應一個人對付血昭的情況。

    從百分百依賴秦宜微，到只依賴百分之八十，再到百分之五十……力爭在收服一半陰鬼時，實現獨立自主。

    “秦宜微，我現在的修為對上這個血昭，勝算的把握有多大？”

    孟曉星將最近從地府公眾號上學習來的功法，在腦海里默默演練，想著各種能對付的招式。

    想的多了，兩手不自覺開始上下翻轉，打出許多復雜的鬼氣圖文。

    “嗯？這是？”

    秦宜微看到孟曉星最后幾個動作，不由詫異。這是那位百年前的陰陽使者最常用的一套招式。

    “你從哪里學到的？”

    孟曉星聞聲睜開眼，低頭瞧瞧高頻率轉動的手指，笑了。

    “就地府公眾號里啊，那位大佬還是你推薦給我的，我看到上面第一條的作者留言，講了他最初那套功法的演變過程，我沒事練著玩兒，沒想到有那么一點點收獲。”

    孟曉星掐著自己的小拇指指尖，咪咪小一點點，語氣謙虛的很，表情卻是得意。

    “就因為那個公眾號，我損失五百功德，不學點什么回來，我的心會痛。”

    孟曉星將一套功法打完，神清氣爽。

    秦宜微就心情很是微妙了。

    那篇文章下的作者心得，是個新入職的菜鳥都會去看，但是絕對沒有哪一個能像孟曉星一樣，隨便看看，自己領悟，然后就摸索出門道。

    難道她是天賦異稟？

    秦宜微將判官筆偷偷轉向孟曉星，試圖借著黎明破曉的城關，查探她的天賦值。

    但是判官筆剛轉過去的剎那，孟曉星猛地轉身，一臉警覺。

    “你干嘛？”

    她看向他，眉頭緊緊皺著，“你想對我做什么壞事？你動歪念頭了？你是不是也有透視眼？”

    秦宜微：好厲害的警覺性！

    默默收回判官筆，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沒有，誰沒事和你一樣做這種事，非禮勿視不懂么。”

    “你——”

    “早市開始了，先去鹵肉店。”

    孟曉星被拖著往農貿市場里走進去，一路上總是碰到臉熟的老大爺老大媽。

    “星星，你奶好吧？”

    “好的好的，謝謝大爺關心。”

    “星星，你交男朋友了啦？”

    “沒有沒有，這是我學弟。”

    “星星喲，你對象是俊小伙兒，有福氣的嘞。”

    “葉奶奶，這不是，我學弟，就學弟而已。”

    “星星啊，你什么時候結婚啊，不要忘了給我們街坊鄰居發請柬哦。”

    孟曉星：“……”累覺不愛。

    解釋沒用的時候，直接躺平吧。

    穿過農貿市場，兩人站在鹵味店的三米開外。不是他們不想進去，完全就是進不去。

    大清早的過來買鹵味的人太多了，都是大爺大媽，穿著五顏六色的睡衣睡褲，腳下大拖鞋，一手塑料袋一手豆漿蔥油餅，邊吃邊排隊。

    孟曉星又被擠出去半米遠，往前的大爺還一臉笑哈哈。

    “閨女，也買鹵雞爪鹵鴨脖鹵肉啊？這家店的味道絕了，喊你家老子來排隊，你一個小姑娘排著吃虧。”

    話剛說完，孟曉星被身后一個大媽推出了隊伍，孤零零的站在長龍外，可憐兮兮。

    孟曉星扭頭和秦宜微大眼瞪小眼，均是一臉懵逼。

    孟曉星：【怎么辦，明面上繼續排隊？還是偷偷溜進去？】

    秦宜微目測了長龍，人數絕對超過一百，排隊進去是沒指望了。

    秦宜微：【走后門，先進去探探究竟。】

    給兩人身上落了隱身符，鬼氣罩好，從鹵味店的側面，悄咪咪溜進去。

    外頭只有一個門面的鹵味店，內藏洞天，孟曉星以為里面只有幾十平的樣子，卻不想進入門店轉到后面，連著的竟然是一個民宿旅館。

    孟曉星：【血昭的氣味是從民宿里出來的，我們上去？】

    秦宜微點頭，腳下步子卻不動。

    孟曉星：？？？

    秦宜微：【你自己去，如何應付看你自己，如果遇到危險，直接密語，我在這里等。】

    【你這……好的。】

    想到自己定下的小目標，孟曉星微笑點頭，然后彎腰摸索著先前。

    秦宜微在后頭看著那做賊一樣的姿勢，內心：“……”

    明明打了隱身符好嘛！

    民宿二樓，最靠北的一間房間，其中一個雜貨房里，隱約傳來笑聲。

    走近了，笑聲消失了，是輕柔的呵護的聲音。

    “寶寶乖，睡覺覺，媽媽在身邊……”

    孟曉星站在雜貨房外，天賦之眼透過木板門往里看，就看到一團橙紅色的血昭，血昭逐漸呈現人的形狀，是一個女人。

    而女人的懷中抱著一團黝黑黝黑的鬼氣，鬼氣受損，無意識的撕裂又重合，時不時發出哼唧聲。

    在她的天賦之眼注視下，黝黑的鬼氣也一點一點露出原貌，當孟曉星終于看清楚的時候，徹底驚呆了。

    一個只能算是剛成型的嬰兒，目測大小，可能還不超過三個月。

    哦不，說嬰兒都不算，應該是胎兒。

    三個月的胎兒，已經有了心跳聲，她在那團黝黑的鬼氣里，聽到了微弱的心跳聲。

    鬼氣重合的一瞬，似乎有所感，忽然往上升起，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沖去。

    孟曉星下意識避開，鬼氣沒擊中，轉過彎又朝著她沖過來。

    黝黑鬼氣脫離懷抱的一瞬，血昭就從沉睡中清醒了，濃烈的血霧化開，鋪天蓋地的朝著孟曉星籠罩。

    孟曉星一邊躲閃嬰鬼，一邊阻止血昭靠近，所有會的功法都用上了，鬼氣依舊消失的很快。

    再這么搞下去，她會鬼氣消散而倒下，沒有鬼氣傍身，她就是厲鬼的大補之物。

    “星星，幫你。”

    二寶的聲音忽然出現，話音落下，魂狗從她身后幻化出現，一寸寸長高長大，最后成為可以和血昭的血霧相抗衡的存在。

    二寶沖著血昭狂吠，嚇退之后，轉頭就朝著嬰鬼撲過去。

    “呀呀——”

    半空中能聽到尖利的嬰兒哭啼聲，以及魂狗吞噬的咀嚼聲。

    嬰鬼和魂狗之外，血昭的顏色極速變換著，最后橙紅色直接升為橙色，朝著魂狗撲過去。

    “二寶小心！”

    孟曉星打出兩束鬼氣，朝著同一個方向奔跑。

    抱住二寶的一瞬間，心神合一，直接倒退十米。

    “二寶，你受傷沒？”

    魂狗窩在孟曉星懷里，蔫蔫的，有氣無力，“星星，餓。”

    就差一點，差一點就吃掉那個好吃的了。

    二寶怨念重重，意識傳到孟曉星腦海。

    孟曉星簡直哭笑不得。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吃，那橙色的鬼氣瞧著很厲害，你別為了一口吃的，讓自己受傷了。”

    “食物，跑了。”

    二寶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嗷嗚一聲，直接縮進通靈玉佩里。

    秦宜微在樓下等了許久，久到他差點耐不住準備上樓去找人，孟曉星就下來了。

    兩手空空，白色的雪紡衫劃拉開好幾道口子，臉上也有一道擦傷。

    “怎么回事？”

    秦宜微上前一步，檢查傷口，碰到臉上的擦傷時，孟曉星躲開了。

    “疼疼疼，你別碰！”

    秦宜微：“……我沒碰。”

    “你手上有鬼氣，碰到傷口就疼。”

    孟曉星用平常的手摸了下，無奈道：“被嬰鬼弄傷的，留了些它的氣息，碰到鬼氣無法適應。”

    她把樓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秦宜微，說完之后一臉懊喪，“我修為太爛了，一個嬰鬼都對付不了，要不是二寶幫我，我可能傷得更重了。”

    孟曉星用意識碰碰通靈玉佩，感受到二寶的狀態無事，這才安心。

    她抬頭，語氣堅定道：“去找顧遠吧，那血昭和嬰鬼看上去應該是母子或者母女，嬰鬼的消息暫時查不到，但是血昭的情況……”

    孟曉星幾乎一口斷定，“顧遠肯定說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見到孟曉星受傷，秦宜微的內心，毫無波動。

    甚至：總算長教訓了，平時修為不刻苦，遇到緊急方恨少。

    后來，孟曉星受傷受習慣了，內心毫無波動。

    秦宜微：傷口好深，瞧著就疼，怎么就不知道愛惜自己。

    孟曉星：呵……

    35.姜撞奶 ·

    孟曉星最終被拖著回了奶茶店, 秦宜微把魂珠扔給她。

    “先煉化了它，傷口恢復后，再去找顧遠。”

    孟曉星接過魂珠, 兩眼亮晶晶, 笑容又大又燦爛。

    沖著秦宜微，露出一口白牙，“謝謝秦大人！”

    秦宜微被天真單純的笑容晃了眼，不自在別開臉，輕輕“嗯”了聲。

    “二寶, 出來了，我們一起煉化魂珠。”

    孟曉星吆喝著進去, 在房間里待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兩點，才懶洋洋走出來。

    秦宜微一直守在院子里，聽到開門聲的一瞬就抬頭，望過去的時候，神色意外。

    他上下打量著孟曉星，靈魂未變, 但是身體里蘊含的雜質卻消除了不少。

    再看她的臉，五官還是那張五官, 但是組合在一起, 卻有些不一樣了, 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就好像，做了微調。

    “怎么了？我臉上有臟東西？”

    被人盯得心里發毛，孟曉星干脆跑到廁所, 對著鏡子自己照。

    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時，孟曉星驚呼出聲, “臥槽——”

    手不斷地摸著自己的臉頰，來回搓了又搓，最后探出腦袋朝外喊：“秦宜微，我怎么變好看了？”

    她拿著鏡子，跑到秦宜微面前，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秦宜微，我真的變好看了，尤其是皮膚，白了好多！”

    “唔，眼角也稍微開了點，頭發變柔軟了，不是以前那種又粗又硬的。”

    “唉，我這唇色好像也好看了呢！”

    孟曉星欣賞完自己的“美貌”，轉頭，沖著眼前男人眨眨眼。

    “秦宜微，這是魂珠帶來的效果嗎？”

    秦宜微：“……從未聽說過，魂珠有此效果。”

    “哦，那我就不管了，原本以為是，還想謝謝你來著。”

    孟曉星因為忽然變成清秀佳人，出門前特意換了一身裙子，梳了一個好看的發型，最后還將塵封已久的口紅拿出來，輕輕抹上一些。

    望著鏡中的自己，孟曉星心里美的冒泡。

    從沒想過，有一天，平平無奇的自己，還能成為清秀小佳人。

    這容貌說不上多少美，甚至連小美人都算不上，但是和之前的自己比，絕對是好太多。

    “走吧。”

    孟曉星踩著小高跟，走到院子里。

    秦宜微瞧著那雙五厘米的高跟鞋，眉頭擰著，“換了。”

    “干嘛，我穿高跟鞋犯法了？”

    “如果遇上血昭或者厲鬼，你確定穿高跟鞋不拖后退？”

    秦宜微兩手抱胸，語氣特別的賴，“我反正不會管。”

    孟曉星：“……”就好氣！

    想當個美美的女孩子出門，怎么就這么難。

    最后，牛仔褲配小白鞋，戴著個口罩，孟曉星面無表情拖著秦宜微，朝著私立醫院趕去。

    結果，在那里撲了個空，顧遠已經出院了。

    去前臺那兒打聽消息，護士又將她當成私生飯，直接揮手趕人。

    孟曉星：“……”我這糟心的一天。

    顧遠是大明星，孟曉星是個普通人，她也不追星，根本無從知曉對方的行動軌跡。

    秦宜微以為這事情要靠他出面時，孟曉星卻拿出了她的手機。

    然后，當著他的面，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喂，你好？”

    孟曉星聲音甜美，說話中帶著無限真誠，“是這樣的，我是要過來應聘明星助理的，對，就是落落，她不是招聘助理嘛……”

    “招到了？哦，那是我記錯了，可能是顧遠，對，就是顧遠，我在網上報名的……”

    電話掛斷，孟曉星抬頭，眉眼挑著，仰頭笑。

    “瞧，這不就搞到了嘛。”

    “什么？”

    “我之前應聘過顧遠的助理，然后我就假裝自己是應聘的，不能直接張口就問，得拐著彎兒來，從別的明星入手，再繞到他那里。這不就被我打聽到，顧遠在影視基地拍戲的情況。”

    孟曉星說完，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機里的號碼。

    “幸虧我還存著呢，當初盛唐娛樂招聘時，就是這個座機打我電話的。”

    孟曉星打了車，直接去往影視基地，在那里找到了顧遠拍戲的劇組。

    里三層外三層，全是工作人員，還被要求清場，她根本混不進去。

    沒辦法，孟曉星買了個冰激凌，干脆站在大樹底下等。

    秦宜微就舒坦多了，非人一個，不高興曬太陽，直接虛化了，隱入柳樹中。

    孟曉星瞧著一臉羨慕，這本事牛掰啊！

    “你也新來的？想要去里面當路人甲嗎？”有人過來搭訕。

    孟曉星扭頭看，是個拿著卡牌的年輕男人，看模樣像是群頭。

    那人指著顧遠所在的劇組，一臉驕傲，“我里面有門道，可以弄進去當群演，不過上交的比例有些高，你愿不愿意？”

    孟曉星想著，反正能進去就行，演一個群演，還額外賺外快？

    美事兒啊！

    “我干。”

    然后，孟曉星拿到了角色，在里面當群演，演一個尸體。

    孟曉星：“……”

    群頭好心勸慰：“演尸體很好的，還能額外給錢，那個錢我不收你的，你自己全拿去吧。”

    孟曉星被塞進劇組，三分鐘搞定一個特效妝，之后就被推到拍攝現場。

    當然，她是不可能出現在中央的位置，而是站在主角身邊，等著導演一喊“開始——”

    她就往前沖，沖到主角跟前，跟送死一樣，將那柄刀夾在腋下，然后擠爆胸口的豬血袋，糊自己一臉……

    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你們幾個，送死的時候有點順序，顧遠站在那里不會大動，必須保持他側臉出現在鏡頭前，你們做出往前狠狠沖的姿勢，一個一個送上去給他砍。”技術指導過來指正。

    孟曉星站在最后一個，遠遠瞧著顧遠在那兒擺造型，臭美倒是臭美了，反正沒看到一點演技。

    她和秦宜微密語，【就這？就這？他銀行卡里有一千萬！】

    秦宜微：【你管那么多，反正不是你的錢，別惦記了。】

    孟曉星不服氣，【我辛辛苦苦賣奶茶，我做的奶茶既能愉悅陽間人，又能超度陰間鬼，我不比他有功德？他都暴富了，我還是個欠債的窮光蛋。】

    孟曉星：【唉，這世界果然沒有公平可言。】

    秦宜微無形中推了把，提醒，“該你了，趕緊上前送死，然后和顧遠打個暗號，約定另外見面。”

    孟曉星抹了把臉上的豬血，點頭，一臉沉重的準備赴死。

    沖過去時，還不忘張開雙手，露出猙獰的表情。

    “無恥的北朝人！我要殺了你——”

    孟曉星還給自己加戲，臺詞張口就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遠霍的抬頭，看到沖過來的身影，那即便化了狀也能感知到的鬼氣，那一雙尤為燦爛發亮的眼睛——

    “孟曉星。”

    顧遠呢喃著，手中的刀沒握住，摔了。

    孟曉星已經準備好將刀夾胳肢窩了，另一只手也按在胸口的豬血袋子上了，結果對面正主的刀，掉了？

    掉了！

    孟曉星感覺胳肢窩空空如也，血袋糊了一手，反射性的抹在臉上，整個就是一出滑稽的自導自演。

    怎么看，都像是群演在搶戲。

    而事實也被這么認為，導演在后頭氣的大喊：“那個誰！哪來的新人，你是群演知不知道，你給自己加什么臺詞！你特么一個演尸體的，你搶男主的戲份！！！”

    孟曉星用衣服擦臉，擦到一半不擦了。

    算了，被罵的狗血淋頭的，還是遮一遮自己的臉吧。

    顧遠瞧著氣氛不對，趕緊舉手，“導演，是我的失誤，和這位……群演，沒關系。”

    孟曉星的群演之路開啟了短暫的幾秒，就被無情辭退。

    最后紅包沒收到，演群演的錢也沒拿到。

    群頭看到孟曉星出來，氣到爆炸，“你說你搞什么鬼，一個演尸體的還妄想搶戲，你以為演的是僵尸片呢！特么的，我名聲都被你搞壞了。”

    孟曉星哼哼：“哦，那不是你先找我的嘛，買賣之前也沒買保險，出現損失，概不負責啊。”

    反正她和顧遠接頭上了，剩下的，干她屁事。

    顧遠拍完戲離開劇組，一走出去就看到柳樹底下的女孩。

    孟曉星站在那里，手上拿著兩個冰激凌，左手吃一下，右手吃一下，好不自在。

    他走過去，裝作路過，輕聲說道：“我們飯店包間碰面，二樓201。”

    孟曉星低頭瞅著五個冰激凌的包裝袋，默了。

    孟曉星：【秦宜微，我現在催吐還來得及嗎？我想吃大餐。】

    秦宜微：【冰激凌是液體，吃下去差不多消化完了。】

    孟曉星：“……”心情麻木。

    飯店二樓包間，孟曉星進去時，顧遠已經點了菜，桌上七八盤菜，瞧著都是色香味俱全。

    孟曉星知道每道菜的原材料，但是瞧著別致的造型，愣是叫不出菜名。

    不過，看著很貴就是了。

    她和顧遠打完招呼，坐下，拿起筷子直接先吃。

    吃得差不多了，這才抬頭說話。

    “你什么情況，就這樣的身體，竟然還敢去接戲？”

    孟曉星好心提醒，“你體內的陽氣不夠了，拍戲耗費心神，容易猝死。”

    想到顧遠那拍戲的狀態，孟曉星隨即改口，“也行吧，照你那樣拍戲的方式，估計也死不了的。”

    顧遠卻是將目光在孟曉星周邊轉悠，表情急切，欲言又止。

    最后被逼急了，才不得不問道：“孟曉星，你身邊那位秦大人呢？”

    孟曉星：“嗯哼？今兒就是我做群演，正巧碰上你了，沒其他人。”

    顧遠臉色一拉，“孟小姐，還請不要開玩笑，不是你主動和我對暗號，約見面的嗎！”

    孟曉星筷子一放，表情也不爽了。

    “顧先生，也請你老實交代，不說清楚你和血昭之間的具體關系，你就一輩子當個陰陽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開始用魂珠，孟曉星：臥槽，有美容功效！

    煉化多了以后，逐漸對自己的美貌麻木。

    到最后，完全對自己的臉免疫了。

    孟曉星：“臉長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賺功德！麻蛋！”

    后來：尼瑪，大離譜的，臉真的能賺功德！

    這可怕糟心的地府，鬼對顏值的要求也開始內卷了。

    36.姜撞奶 ·

    孟曉星一改往日溫順的態度, 語氣突然強硬起來。

    顧遠和孟曉星接觸幾次，感覺這小姑娘應該是很好說話的，完全沒想到, 她會當場甩臉。

    “你……”

    “你可以選擇不說, 但是因此造成的后果，全權由你自己負責。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先想好了。”

    小姑娘沉著一張臉，氣場全開，在這個包間內, 儼然她就是大佬。

    見把人唬住了，她抬頭, 沖著對面空空的位置眨眼。

    孟曉星：【怎么樣，嚇唬的還成嗎？】

    秦宜微：【馬馬虎虎。】

    孟曉星：【什么馬馬虎虎！你瞧好了，看我怎么訛他。】

    孟曉星轉回視線，一臉無奈的沖著顧遠搖頭。

    “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當初是我召喚的你，也算我們之間的緣分，我也不想看你年紀輕輕就……”

    “你不是還想當影帝么, 如果一直是這么不陰不陽的狀態，別說影帝, 就是當個人, 也是不太可能了……”

    孟曉星連哄帶騙, 將情況說的要多嚴重有多嚴重，甚至把從白無常那兒聽來的地府八卦，改頭換面, 當成真實案例講顧遠聽。

    孟曉星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嘴巴都說干了, 捧起茶水大口大口灌。

    末了感嘆：“大家都是陽間人，我和你也沒有利益沖突，犯不著騙你，你說是嗎？”

    顧遠臉色已然發白。

    他下意識覺得，孟曉星可能是騙她的，可萬一呢？萬一這些都是真的，那他怎么辦？

    “你真的能幫我？”顧遠語氣謹慎。

    上鉤了！

    內心暗喜，面上卻努力壓制，孟曉星盡量讓自己顯得態度真誠。

    “真的！從小到大，我從來不說謊。”

    顧遠咬咬牙，點頭道：“好，我說。”

    ……

    兩人在包間待了一個多小時，晚上八點，顧遠戴好口罩，先一步離開，孟曉星卻在包間里繼續享受美食。

    人一走，秦宜微直接現身。

    孟曉星順手倒過去一杯茶，“嘗嘗唄，沒多少污穢，這家飯店的茶挺香的。”

    秦宜微避開，直言：“顧遠已經交代他和血昭的關系，趁著嬰鬼受傷之際，我們趕緊行動。”

    “現在？”

    孟曉星看了眼時間，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快晚上九點了，我們這時候去人家家里鬧騰，萬一他們打妖妖靈，舉報我們擾民怎么辦？”

    孟曉星也有自己的考量，顧遠是交代清楚了，可是他交代的只是從他視線所看到的事情，但真相究竟如何，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的。

    “顧遠從小父母離異，母親在他七歲時又病故，一直都是他姨母將他帶大的。可以說，陳彩霞就是他的養母，從他剛才的說話中就可以聽出來，他很敬重陳彩霞。”

    孟曉星想到血昭和嬰鬼的關系，忍不住猜測，“顧遠說自己唯一一次戀愛是在高三那年，后來那個女孩因家庭緣故出國，兩人就再也沒聯系了，可也就他自己說說而已，誰知道這當中有沒有隱藏什么？”

    “嗯，你繼續。”

    孟曉星：“我們先這么假設，那女孩并沒有出國，而是在高考前夕，發現自己忽然懷孕了，然后就去找顧遠攤牌，但是他不在家，那女孩又正好碰上陳彩霞。陳彩霞為了保護顧遠，對女孩出言侮辱，兩人一時鬧開，陳彩霞失手將人……”

    孟曉星在脖子上比劃一下，挑眉看過去。

    秦宜微：“……你大學應該報刑偵學。”

    孟曉星愣了一瞬，回過神，滿臉不高興。

    “秦宜微，我說認真的！我的分析是很有可能的好不好！”

    陳彩霞的印堂發黑，最近的黑色印記時常沖破往外，明顯就是血債找上門了。

    都這樣了，那血昭和嬰鬼，肯定就和她脫不了干系！

    孟曉星哼哼：“這樣，我們打賭，我從陳彩霞的那邊入手，尋找她和血昭以及嬰鬼的關系，這條線你別管。你既然懷疑顧遠，那你就去調查他。”

    秦宜微當下點頭，“我沒問題。”

    看著小姑娘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包間，秦宜微無聲搖頭。

    菜鳥就是菜鳥，才收服一個陰鬼，就尾巴翹上天了。

    也好，摔個跟頭，知道疼了，往后才會小心辦事。

    兩人的賭約當場生效，之后的行程，各自完全分開。

    孟曉星將奶茶店交給七七，帶著魂狗開始出沒陳彩霞住的地方，白天的時候沒多大感受，一到晚上，她就敏銳的感覺到，那個房子周圍波動的鬼氣。

    她拍拍魂狗，問：“二寶，里面有沒有嬰鬼的氣味？”

    哈士奇從孟曉星懷里掙脫，慢悠悠飄到三樓的位置，整個狗趴在廚房的窗戶上，尾巴一搖一搖的。

    她等了一會兒，狗子依舊趴在那兒，孟曉星就急了。

    【二寶，聞到沒有？二寶，二寶？】

    哈士奇的尾巴搖的更歡了，最后竟然順著窗戶的縫隙，一點一點往里面蹭。

    不過十幾秒，整只狗子就這么鉆進去了。

    鉆進去了？

    孟曉星直接懵逼掉。

    我只是讓你聞一聞，沒讓你飄進去啊！

    二寶的意識和她連通，在它進去的一剎那，它的心聲也傳遞到她腦海里。

    【好吃，好吃，二寶，餓。】

    孟曉星直接振作，朝著陳彩霞的老居民樓那里跑。

    “能讓二寶說好吃的，必定是厲鬼無疑了，嬰鬼肯定在里面！”

    孟曉星剛跑到一樓樓梯口，就聽到狗子尖利的嘶叫聲，嗷嗷聲不斷，似激動，又似乎害怕。

    “二寶！”

    孟曉星腳下不停，一口氣跑到三樓，她沒法用穿透術，只能隔著門打開天賦之眼。

    里面的情況很模糊，能看到的只有薄薄的一層層霧，霧氣中有很多繁雜的顆粒，它們不僅擋住了她的視線，也讓她的鬼氣變得停滯。

    感知不到魂狗的方向，耳邊的叫聲卻越來越激烈，孟曉星急的不行。

    【二寶！二寶！二寶你怎么樣？】

    回答孟曉星的，是更加尖利的犬吠。

    這還了得？

    孟曉星忍不住，抬手直接敲門。

    鐵門被拍的震天響，然而門內卻沒有任何回應，反倒是對面的門打開了。

    穿著拖鞋的中年婦女，一臉惺忪睡意，沖著孟曉星嚷嚷。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不睡覺，作死啊！”

    孟曉星趕緊道歉，又指著鐵門，說道：“姨，我是他們家親戚，家里出大事了，我過來找我姨，可是怎么也敲不開門。”

    那中年婦女一臉懷疑，“你真是他們家親戚？”

    孟曉星點頭，“我姨叫陳彩霞，在京云師范大學教書，她是住這里的吧？”

    中年婦女見消息對上，稍微放寬心，這才道：“那你肯定不是他們家直系親屬，遠房親戚吧？他們家老早就從這里搬走了。”

    見小姑娘瘦瘦弱弱的，又臉色慘白，中年婦女不忍，多說了幾句。

    “你瞧著連夜趕來的，唉，怎么不事先打個電話問問，彩霞他們家搬到新家已經大半年了，這屋子一直空著，她還讓我注意著，能不能把它租出去呢……”

    孟曉星渾身血液一瞬僵住，整個人感覺涼颼颼的。

    尤其是后脊背，所有毛孔一下子全都豎起來了。

    她笑容難看，緩緩轉頭，看向對面女人。

    “他們，半年前，就搬走了？”

    “是啊。”

    “這些天，這屋子里，也沒人嗎？”

    “哪有人啊，你沒看鐵門上都是灰嘛。”

    中年婦女打了個哈欠，轉身關上門。

    孟曉星的手還搭在鐵門把手上，此時低頭去看，厚厚的灰塵積在她掌心。

    這一刻，即便她擁有鬼氣，即便她是地府編外人員，也根本不頂事！

    啊啊啊——

    有鬼啊！！！

    “星星，快跑。”

    二寶從門縫里鉆出來，進入通靈玉佩的同時，沖著主人喊了聲。

    孟曉星哪里還敢停留，撒丫子就朝下沖，一口氣跑到居民樓外一千米，站在燈紅酒綠的大馬路邊，看著周身來往車輛和萬家燈火，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秦宜微的密信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飄忽著。

    孟曉星點開，只有簡簡單單一句話，但是惱人的語氣卻是撲面而來。

    秦宜微：【孟曉星，不準擅自調動全身鬼氣！】

    她這才想起來，兩人之間還存在鬼氣共享呢。

    剛才情況緊急，她顧不得許多，鬼氣運用到了極致。

    不提醒還沒感覺，現在被點明，孟曉星直接跌倒在馬路邊，雙腿發軟，扶著電線桿都站不起來的那種。

    身體里異樣的潮涌一波接著一波，完全不是她的。

    孟曉星拿出手機，直接打電話。

    “秦宜微，你究竟在干什么！為什么我的身體感受這么混亂，還這么……”

    后面的話，就有些難以啟齒了。

    秦宜微那頭環境出奇的安靜，偶爾能聽到水滴的聲音，孟曉星一通吼，最后連她的回音一同雙重奏，傳遞回來。

    孟曉星：“……你在廁所？”

    秦宜微應了聲。

    “你在廁所干什么？”

    孟曉星急吼吼，之前那種不可控制的害怕涌上心頭，她哆嗦著說了自己剛才的遭遇。

    末了，整個人麻了。

    “秦宜微，那屋子鬧鬼，我不敢一個人進去，要不我認輸，你過來陪我一起？”

    秦宜微悶哼一聲，來不及說話，兩人通話中，出現了第三個聲音。

    聲音是在秦宜微那頭的，一個特別粗糙的男人的聲音，帶著揶揄和驚訝。

    “兄嘚，你這牛掰啊！在里頭擼了個把小時了吧，這耐力，相當可以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開始，努力碼字啦，小劇場這些，看情況寫，每章一個，想的頭禿。我要將所有的精力用在寫文上，雄起！！！

    37.姜撞奶 ·

    通話直接陷入沉寂, 整整一分鐘，誰也沒有說話。

    秦宜微重重吐出一口氣，聲音沙啞, “不是你想的那樣。”

    孟曉星：“……”

    哪樣？她想哪樣？

    這狗逼混蛋男人, 竟然一個人在廁所……

    “秦宜微，我辛辛苦苦找線索，想要化解血昭，捉嬰鬼。你倒是享受了，整整一個小時, 厲害了是不是？”

    “不打擾你大駕，你繼續。”

    孟曉星憤憤掛斷電話, 妄想自己爬起來，但是除了軟成一攤，面色潮紅，什么也干不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試著去求助白無常。

    “希望白大哥在陽間吧，這大半夜的，抱著電線桿好羞恥。”

    孟曉星打開地府公眾號, 給白無常發信息。所幸那頭有回復，問清楚她的地址, 留下【等著】二字, 下線了。

    不過十分鐘, 鬼已經出現在她身旁。

    白無常看到孟曉星那狀態，一個沒忍住，笑岔。

    “哎喲曉星妹子, 你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這架勢？”

    邊上就是一家酒吧, 白無常目光往那兒瞧了眼，眼睛都亮了。

    “居然是個牛郎店，不得了不得了，曉星妹子，你大出息了。”

    孟曉星沖著瞪眼，沒好氣抬手，“不是和你說了情況么，趕緊的，搭把手，我要回奶茶店。”

    孟曉星借著白無常的鬼氣起身，然后半靠著他，艱難心酸的往家的方向走。

    然而這一幕落在別人眼里，就是一個女孩對著空氣嘰里呱啦一通，又是皺眉又是生氣，然后扶著空氣站起來，憤憤不平的離開了。

    簡直就是一神經病作祟。

    白無常帶著孟曉星離開主街道，往后揮了揮手，將之前那些意識打散，然后兩人繞到小巷子。

    “曉星妹子，閉上眼睛，老哥哥這就帶你回去。”

    孟曉星閉上眼，再睜開眼，人已經在奶茶店內，對面是正在營業的七七。

    見到兩人出現，七七直接問好，頭頂的鬼氣化成一朵向日葵。

    “白大人好，孟姑娘好。”

    往后瞧了眼，又問：“秦大人呢，沒一起回來嗎？”

    孟曉星接過熱奶茶，往藤椅上一坐，氣呼呼說：“別提他！”

    “怎么，秦大人惹你了？”

    七七不敢問，白無常卻是無所謂的，“秦大人的脾氣是沖了些，但畢竟少年郎嘛，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是第一次在陽間辦事，難免的。”

    “他哪里年輕了？他都一百多了！”

    孟曉星拿手比劃著，又指著隔壁，“邊上劉爺爺，今年八十六，脾氣可比他好太多。”

    “唉，這話我可不愛聽了，你老哥哥我都活了五百多年了，秦大人若不是小年輕，那我豈不是老不死？”

    孟曉星抿著奶茶，差點噴出來。

    抬頭，看了又看對面的鬼，這才意識到，她和地府眾鬼之間的差距。

    秦宜微一百多歲，還是個少年郎；白無常五百多歲，正風華正茂；至于七七，好像六七十，據說還是個孩子？

    孟曉星指著自己，一臉郁悶，“我才二十，我都已經成年了。”

    這年紀若是在地府，她可還是個孩子呢吧！

    白無常沒想到小姑娘對年齡耿耿于懷，忍不住就笑，“這有什么，你在陽間生老病死，到了地府又可以一切重新開始，到時候，會給你重新算年紀的。你比我們都小。”

    “那我死了到地府，從嬰兒開始算？”

    白無常點頭，“是這個理，不過這是算鬼齡，只有你的容貌，那是不會變的，除非像七七一樣，是地府天生地長的鬼氣。”

    孟曉星：自己七老八十在陽間死去，然后頂著滿是褶子的臉在地府，當嬰兒年紀的鬼差……

    腦海里的畫面有了，光是想想，就一身雞皮疙瘩。

    一人一鬼說笑著，不愉快的情緒很快散開，秦宜微回來時，孟曉星已經靠在藤椅上睡著了。

    白無常起身，和秦宜微打過招呼，這才說起正事。

    “秦大人托我查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這陰鬼名叫向晚，死于自殺，死后生魂無法離體，在陽間待了三個月，最后誤喝還魂湯，化成陰鬼。化成陰鬼后，意識回攏，這才形成血昭。”

    秦宜微點點頭，“多謝，這些消息本不屬于你可查范疇，費心了。”

    “不敢當，秦大人拿鬼氣交換，我并不吃虧。”

    白無常將消息送到，說了聲“告辭”，直接化成鬼氣離開。

    七七的任務完成了，眼看著天亮，也和秦宜微道別了。

    奶茶店里只剩下秦宜微，以及睡熟過去的孟曉星。

    秦宜微將店門關上，看了眼藤椅上的人，無動于衷往后面走去。

    然后，不到半個小時，人又走了回來，將藤椅上的小姑娘抱起，放到了她自己的床上。

    孟曉星一觸碰到柔軟的床，熟悉的味道讓她身形舒展，在被子上打了個滾兒，臉貼著墻壁，繼續睡的憨熟。

    魂狗被秦宜微拎出來，直接帶出房間。

    “二寶，說說今晚在那屋子里看到的情況。”

    哈士奇歪著頭，瞧瞧孟曉星的房間，又瞧瞧眼前的男人，遲疑的嗚嗚叫喚。

    秦宜微：“……”

    一只狗也學會守口如瓶了？

    這份勁勁兒的態度，真是什么人養什么狗。

    “我和你的談話內容，等她醒了，你可以系數告知，我只是想先了解情況。”

    哈士奇一聽這話，才放心，啊嗚著，將那屋內的兇險講出來。

    說完，還不忘汪汪叫喚兩聲。

    秦宜微擰著眉思索，試圖將白無常給他的信息和陳彩霞老屋里的情況結合起來，但是想了一晚上，終究是毫無頭緒。

    孟曉星睡了一覺，睜開眼醒來，渾身又充滿力量。

    當然，身體內那種異樣的感覺也消失了，反倒是因為昨晚鬼氣消耗太多，現在肚子餓到不行。

    她起身去廚房做早飯，門剛打開，就看到在院子里追著自己尾巴跑的哈士奇。

    “二寶。”

    孟曉星招呼狗子過來，從兌欄里拿出一個咬咬棒，摸摸狗頭。

    “二寶，昨晚多謝你提醒了，不然那邪門的地方，指不定我得面對什么呢？”

    孟曉星將手放在狗子的頭頂，感知了一遍，確認它魂體沒有受傷，這才徹底放心。

    誰知剛轉身，就聽到狗子叫喚。

    “星星，秦秦，問話。”

    親親？什么鬼？

    哈士奇沖著另一個房間嗷嗚，“秦秦，問話，昨晚，鬼屋。”

    原來是秦宜微！

    “他昨晚跟你套話了？”

    房門忽然打開，秦宜微站在門口，臉色平淡，“正常詢問過程，不存在套話嫌疑。”

    孟曉星背后說小話被抓個正著，一時尷尬，站起來連連咳嗽，徑直往廚房走去。

    秦宜微跟在后頭，看著忙碌的身影，還不忘提醒。

    “我的煎蛋七分熟，不要放醬油，另外的粥隨便，別放肉就行。”

    孟曉星撇嘴，還真大爺！

    早飯吃完，兩人這才互相交換信息，開始進一步確認血昭成型的原因。

    秦宜微請白無常查的消息，他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了孟曉星，并且將顧遠那邊的異常舉動，也一并說了。

    “他昨晚在自己公寓里燒冥紙？”

    孟曉星完全沒想到還有這種事，“他要是不虧心，半夜燒什么冥紙啊，他這人絕對有問題。”

    秦宜微：“他是不正常，但是能半入門當陰陽使者，顧遠身上不可能背負命案，這是地府硬性規定。”

    孟曉星點點頭，既然如此，所有的突破口，只能轉到陳彩霞身上了。

    想到昨晚的詭異經歷，孟曉星心有余悸，再不敢一個人去探索。

    什么打賭不打賭的，小女人能屈能伸，認個輸而已，面子絕對沒有小命重要。

    上一秒還糾結煩惱，下一秒想通后，一瞬變臉了。

    “秦大人，鬼屋那里，還是我們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到時候我們兩個再加上二寶，就算厲鬼出沒也不在怕的。”

    秦宜微不由挑眉，“不是說打賭嗎？”

    “哎呀，這不是年少無知嘛，再說了，打賭的意義是什么？不就是為了早日查明真相，好讓血昭化解，將陰鬼重新送入往生門。”

    “大家都是替地府辦事的，共同目標不變，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將就。”

    孟曉星服軟，秦宜微直接順著梯子下，兩人關了奶茶店，就前往陳彩霞之前的老屋。

    再次站在這里，孟曉星對它的感知又有了新的變化。

    望著不斷溢出來的氣味，她臉色不由得凝重。

    “昨晚來的時候，還是一絲絲很淡的，二寶只有靠近了才感受到不妥。現在青天白日的，就有氣味飄散出來，怎么會這樣？”

    秦宜微望著那些散開的氣味，表情嚴肅，“這是招魂。”

    “招魂？”

    “厲鬼所用的招數之一，也是釜底抽薪的一招。只有當它魂體受到致命傷時，才會動用招魂，所招之魂，吞噬再生，形成全新的厲鬼。與此同時，它的修為會更上一層。”

    孟曉星乍一聽到，頭皮都發麻了。

    現在的嬰鬼已經難對付了，這要是再成長起來，那還了得？

    “這不行，得趕緊阻止它，這玩意兒實在太可怕了，一旦讓它吞噬再生，我們就麻煩了。”

    秦宜微搖頭，“來不及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孟曉星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正一步一步朝著那老屋樓道里走。

    “是顧遠！”

    孟曉星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怎么會是他？”

    38.姜撞奶 ·

    顧遠順著朝陰的一面走進樓道內, 然后像是無意識的麻木人，一步一抬腳，從一樓走到三樓。

    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 往下一壓, 門就這么打開了。

    然后，整個人飄了進去……

    孟曉星跟在他身后，兩人之間最多相差三米遠，但是在他開門的時候，她愣是被阻擋在門外。

    像是無形的一層膜, 將她隔絕，連鬼氣都動用不了。

    大約五分鐘, 這層無形的膜散去，孟曉星抬眼看那扇鐵門，依舊是原來的模樣，甚至把手上的灰塵都是全部覆蓋的。

    上面沒有手印，沒有人為擦拭的痕跡。

    “！！！”

    孟曉星語氣哆嗦，緊緊盯著那個門把手，“那, 那里……我昨天，摸過。剛剛, 顧遠, 也摸了。”

    秦宜微看了眼, 搖頭道：“是障眼法。”

    “那顧遠？”

    “進去的是他的魂體，人應該還在他自己公寓里。”

    “所以嬰鬼招魂，召喚了顧遠的魂體, 想要進行吞噬融合？”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孟曉星急了，“我們趕緊進去, 顧遠再怎么樣，好歹是陽間人，不能讓他被厲鬼吞噬了。”

    秦宜微拿出判官筆，在鐵門上轉了一圈兒，只聽到“咔嚓——”一聲。

    破障散開，鐵門自動打開，里面濃厚的腐爛的氣味散出來。

    孟曉星一只腳踏進去，第二只腳正準備邁入時，被拉住了。

    回頭，就聽到秦宜微和她說：“如果顧遠的身份有誤，這一次的血昭和他有關系呢？你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嗎？”

    “什么意思？”

    孟曉星眼睛瞇著，打量起身邊的男人來，想要在他沒有波動的眼眸中，找出些情緒。

    只可惜，失敗了。

    但隨之，她也笑了，“秦宜微，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區別嗎？”

    秦宜微點頭，“你是人，我是鬼，屬性不同。”

    “……”特么廢話！

    “我們最大的區別是，你習慣用地府的法則來衡量一切，無論是人是鬼。而我是新社會下長大的，我習慣用法律來作為衡量準則。”

    “秦宜微，我不知道你生前是哪個朝代的，可能你那個時代，所有一切可以用拳頭硬來說話。但是在我們這里，法治社會，拒絕暴力。”

    孟曉星看著迷霧重重的屋子，語氣堅定，“不管顧遠有沒有犯事，都不是他可以被厲鬼吞噬的原因。他要是沒罪，我就應該救一個無辜的人；他若是有罪，我更應該救他，犯罪的人，就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白白死了，這是最便宜的好嘛！

    孟曉星把二寶叫出來，緊緊抱在懷里，話雖說的大義凜然，但是真正面對時，依舊怕的要死。

    秦宜微跟在身后，看著小姑娘在里面小心踩線，一點一點靠著本能避開危險，又好氣又好笑。

    這么一根筋的陽間人。

    “喂，別走那邊，跟著我。”

    秦宜微幾步上前，握住那雙因為害怕發抖的手，將人牢牢牽在身邊。

    “打開天賦之眼，用上一個陰鬼拿到的紅色鬼氣加持，好好看這間屋子。”

    孟曉星被握住的一瞬，緊張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了。

    隨著秦宜微的指導，她一步步操作，最終在她眼前展現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斑駁老舊的墻壁，發黃且泡著水，墻角已經脫落了好幾塊。老舊的三室一廳，陽臺在次臥的方向，客廳這里永遠都是背光的。

    沙發是舊的，表皮已經開始皸裂，茶幾上放著兩杯清水，其中一杯還在冒著熱氣。

    客廳里沒有人，但是隨著她的走位，隱約能看到人影晃動。

    孟曉星繞著客廳轉了一圈兒，兩個人影之間的側臉來回轉換，最后定格在陳彩霞那張猙獰的臉上。

    畫面到這里就結束了，之后的時間速度像是在飛快地流轉，外面的陽光昏昏沉沉，若有似無的，直到陰冷的月光照射進屋子里。

    客廳的一角，躺著一個女孩，穿著雪白的長裙，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

    她的手呈現向內的姿勢，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朝著一個方向看。

    孟曉星正好和她對上，冷不丁被嚇得一哆嗦，睜開眼，人已經回到了現實。

    “看到了什么？”秦宜微依舊牽著她的手。

    孟曉星回憶一遍，不確定道：“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女孩，倒在沙發旁邊，胸口上有水果刀。之前的畫面里……最后是陳彩霞的臉。”

    孟曉星很疑惑，“這屋子里發生過兇殺案嗎？如果死了人，難道不應該被查封，警方肯定要查的吧？”

    秦宜微搖頭，“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別忘了，這里藏著嬰鬼。一切的虛幻畫面，都可能是它的意識。”

    “可它不過是三個月的胎兒，怎么會？”

    “找到顧遠的魂體了，我們先出去。”

    秦宜微不多說，右手一抓，從虛空中往外抽離，只聽著一聲尖利的嘶叫聲，他已經帶著孟曉星退到了門外。

    鐵門依舊完好，灰塵滿滿覆蓋在上面。

    秦宜微將顧遠的魂體交給孟曉星，微微顫抖的手放在背后，面上一派平靜。

    “先回去，生魂離體，可以好好審問顧遠了。”

    ……

    奶茶店，后院小天井。

    顧遠恢復意識，睜開眼的剎那，迎接他的就是一盆雞血。

    魂體被從頭到腳淋個干脆，從靈魂深處感覺到粘稠和不適。

    孟曉星淋完雞血，只覺得爽快，坐在椅子上，聲音清脆。

    “我早就和你說過，讓你坦白從寬，你偏不。現在好了吧，淋雞血的感覺怎么樣？”

    “不怎么樣。”

    顧遠沒好氣抬頭，看了眼秦宜微，目光轉到孟曉星身上。

    “我這是怎么回事？你無緣無故把我魂體拘過來，這是犯法的？”

    “放什么法？你一個野路子，你知道地府法則么！”

    孟曉星哼哼，心情不爽，“你還知道自己生魂離體了？那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們不出現，你這生魂可就成了厲鬼的大補之物了，這世界上也再沒你顧遠這個人。”

    “厲鬼？我……怎么……”

    “我們從陳彩霞舊屋里把你帶出來的。顧遠，你到現在還不說實話的話，那我只能采取強硬手段了。”

    秦宜微說過，生魂離體，不是她造成的，在七十二小時內，她對此做什么，都是不受地府法則管控的。

    雖然不能將顧遠的魂體弄死，但是讓他生不如死嗷嗷叫喚，倒是可以。

    孟曉星瞅了眼邊上蹲著的哈士奇，笑著招手。

    “二寶，他的魂體里有厲鬼的氣息，去，舔著玩兒吧。”

    于是乎，顧遠的生魂在小院里到處逃竄，身后一只哈士奇緊追不舍，每被它舔到一次，他的靈魂就跟著疼痛一分，舔的次數越多，顧遠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燃燒起來了。

    “啊啊啊——”

    “孟曉星，這是什么玩意兒！你快讓它走開，走開！”

    孟曉星無動于衷，捧著奶茶慢慢喝。

    還不忘感嘆：“夏天就要喝冰的，七七調制的冰奶茶味道真好。”

    秦宜微默默瞧了眼，哼聲：“到時候姨媽痛的那個人也是你。”

    孟曉星：“……”

    一杯冰奶茶，才喝了三口，最后只能戀戀不舍放下，等著它回溫。

    另一頭，顧遠已經被折磨的處于崩潰邊緣，在魂狗再一次舔上他時，他終于受不住了。

    “我說，我什么都說，孟曉星，快救救我！”

    “二寶，回來。”

    魂狗聽到召喚，嗖一下回到孟曉星腳邊，吐出咬咬棒，自娛自樂。

    孟曉星瞧著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魂體，也沒客氣，直接就問：“你和向晚什么關系？她究竟怎么死的？”

    聽到向晚兩個字時，顧遠就知道，孟曉星這里，瞞不住了。

    “向晚……是我學妹，高三那年，我為了賺大學學費，寒假給人補課，她就是其中之一……”

    顧遠一直記得那個寒假，是他成為明星前最難熬的一個冬天。

    姨母的生意出現失誤，大筆款項拿不回來，不僅如此，甚至可能面臨賠錢。

    他知道自己的情況，父母雙亡，不可能一輩子靠姨母，他只有上大學，那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我瞞著姨母，偷偷在外面做私人家教，因為我成績好，我們小區這一片都知道，我自己推銷，上門和那些家長說，可以先試用一個星期，如果有效果，再商量后續的補課。向晚那時候成績很差，她媽找到我，讓我全心全意給她補課，一出手就給了我三萬。”

    那時候的他，完全是窮小子一個，三萬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巨款。

    天降財富，他毫不猶豫答應了。

    甚至每次主動上門，幫補課幫做筆記，最后連午飯都一并幫著做了。

    孟曉星聽得頭疼，扣著石桌，“說重點，她究竟怎么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誰的？”

    顧遠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一天晚上補課完，她塞給我一封信，回去以后我才知道，是她給我寫的告白信，說第二天傍晚，在小區的小樹林見面。我一門心思想賺錢，哪有時間談戀愛，所以我拒絕了。”

    顧遠一臉悔恨，又十分狼狽的回憶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封信就是小女生的懵懂暗示，我看完隨手放在桌上，我不知道會被別人看到……”

    39.姜撞奶 ·

    顧遠不愿回想那個夜晚的場景, 可是他的意愿沒用。

    魂狗在一旁虎視眈眈，孟曉星逼著他，讓他交代清楚。

    “你不說清楚, 我家二寶可不止舔那么簡單了, 要不要試試，被它咬一口的滋味？”

    顧遠靈魂一哆嗦，趕緊開口，“我這就說，全說。”

    “第二天補課, 向晚穿了一條雪白的長裙，我對此完全沒意識, 給她上完課，收拾東西就走了。那天晚上我約了同學在網吧打游戲。等我打完游戲回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了，不知怎么的想到向晚的告白信，擔心她一個小女生真去那里等了，我就去了一趟小樹林，結果——”

    “結果什么？”

    顧遠捂著眼睛, 聲音嘶啞，“我走到那里, 就看到躲在樹叢下的向晚, 她身上的裙子被撕爛了, 身上都是烏青……我當時很害怕，向晚比我還要害怕，見到我就要跑, 但她那樣都能跑到哪里去呢，她連家都不敢回, 最后我帶她去了賓館。”

    “臥槽！你個禽獸！”

    孟曉星心里的火都快壓不住了。

    顧遠趕緊解釋：“我沒對她做什么，帶她去賓館后，我給她買了新的衣服，然后坐在沙發上，陪了她一晚。”

    秦宜微直接打斷，問了關鍵性的一個問題。

    “欺負向晚的人是誰？”

    “是……”

    “我們早晚能查到，你還是老實說為好。”

    秦宜微的臉色一直都是冷漠的，顧遠對上他，不敢造次。

    “是陳陽，我姨母的兒子。”

    天光微亮，孟曉星拜托七七，將顧遠的魂體送回去，而她和秦宜微則是兵分兩路，一個去找陳陽，一個去找嬰鬼。

    幾乎是理所當然的，她被分到了簡單的活兒。

    孟曉星想到嬰鬼那出神入化的本事，擔心秦宜微一個人對付不了，于是將魂狗從通靈玉佩里召喚出來。

    “二寶，你去秦宜微那里，如果他一個人應付不了，你正好可以幫他。”

    說著，直接塞給哈士奇一塊鬼氣旺旺餅干。

    原本不樂意的二狗子二話不說，轉頭就飄忽走了。

    孟曉星：“……”

    還真是好哄啊！

    陳陽和顧遠同歲，但是他當年并沒有考上大學，之后上的職業學校，在校期間因多次打架行為惡劣被退學，如今正在一家修車廠做擦洗工。

    孟曉星根據顧遠提供的信息，很快就找到了那家修車廠，面積不大，里面總共三四個擦洗工。

    一群抬頭低頭都是車胎輪子的糙漢子，乍一看到清秀美人，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陳陽，首當其沖往前，自以為很帥氣的甩著一頭長發，在孟曉星身邊轉悠。

    “美女，找誰呢？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和我說，這里我都熟。”

    孟曉星轉了一圈兒，三五個擦洗工都是小年輕，一時難以分辨。

    于是扭頭問：“陳陽是在這里工作的嗎？”

    這是找自己的？美女主動上門？

    陳陽笑瞇了眼，表情一瞬痞賴，語氣嘚瑟，“美女，我就是陳陽，找我有事兒？”

    孟曉星點頭，看了眼時間，直接約人吃午飯。

    陳陽在工友的口哨聲中離開，跟在孟曉星身后，不知想到什么，臉上的表情蕩漾之極。

    孟曉星帶著人去了小餐館，考慮到之后談話內容的隱秘性，忍痛要了一個小包間。

    陳陽見美女這么下血本，更自信自己的顏值和魅力，吃飯期間，時不時就挑起各種話題。

    “美女，咱們都一起吃飯了，也算是朋友，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陳陽沖著孟曉星拋媚眼，一副好哥哥好妹妹的郎情妾意。

    孟曉星忍著惡心，開口，“孟曉星。”

    “孟？不是吧，應該是林！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像你這樣的美女，就該是林妹妹一樣惹人疼……”

    說著，自顧呵呵笑著。

    孟曉星：“……”

    這特么油膩的想吐啊！

    “陳陽，我是從顧遠那里打聽到你的，我們是不認識，但是有一個人，你或許還記得。”

    孟曉星不再廢話，直接拋出鉤子，“向晚，我表姐，你對她應該有印象吧？七年前的事情，你難道就忘了嗎？”

    向晚這個名字一出，陳陽的臉色即刻變了，但是等聽清楚孟曉星所詢問的事情，他就一臉不耐煩。

    “我和向晚不認識，七年前的事情？哈！七年前老子還在鄉下晃蕩，哪門子來的恩怨。你要是想找人算恩怨，我告訴你，直接去找顧遠，那王八羔子七年前和向晚可是一對兒……”

    陳陽本以為是美女找上門可以浪，沒想到卻是來找晦氣的，一氣之下直接大吃特吃。吃完沖著孟曉星吐了口唾沫，拍拍屁股走人。

    可憐孟曉星一口沒吃，還花出去三百塊大洋，結賬的時候，罵罵咧咧。

    “個混蛋玩意兒，一點罪狀不認，還白吃白喝，吃這么多，心這么黑，遲早遭報應。”

    孟曉星在陳陽這里吃了閉門羹，線索直接斷了，最后無功而返。

    等秦宜微回來時，她詢問嬰鬼的下落，卻被告知，找不到。

    “這事情怎么回事？”

    孟曉星郁悶了，“陳陽那里死不認賬，說到向晚臉色倒是不對勁，可就是不認七年前干的混賬事兒。還說是顧遠——”

    孟曉星聲音戛然而止，腦子里的碎片信息不斷旋轉著，最后拼湊出一個不可能的事實。

    “我們可能又被騙了。”

    孟曉星抬頭，神情氣憤，“秦宜微，顧遠這混蛋又說謊了！特么什么狗玩意兒，一次兩次，靈魂被舔舐傷害都改不了，竟然還敢說謊！”

    “怎么說？”秦宜微對此驚訝。

    孟曉星：“陳陽身上的業障并不重，甚至連血紅都沒有，他和向晚之間肯定有關聯，但是現在想來，這些關聯遠沒有顧遠那邊重。你想想，嬰鬼是向晚的孩子，這孩子既然已經變成了厲鬼，那它的召喚吞噬，應該是首選近親之人……所以，顧遠和向晚的關系，絕不只是學長學妹這么簡單。”

    嬰鬼，是顧遠的孩子！

    孟曉星猛拍腦門，罵自己蠢，“我真是，當初跟著白大哥學了鑒別鬼氣的，我怎么忘了將這一招用在顧遠身上。只要鑒別下他和嬰鬼之間的血脈親緣，到時候容不得他狡辯。”

    孟曉星一刻也等不及，就想快點找到顧遠，然后讓這王八犢子俯首認罪。

    可結果卻是，顧遠跟著劇組去深山取景拍攝了，三五天內不會回市里。

    她想要打聽人去了哪里，結果所有人都當她是私生飯。尤其是徐江，似乎特意囑咐過，有關顧遠的信息，絕對不對她透露分毫。

    孟曉星：“……”好氣！

    在奶茶店里來回走著，時不時薅一把哈士奇的毛，孟曉星猶如炸毛的貓兒一樣。

    “顧遠找不到，就沒辦法鑒定鬼氣，不能鑒定親緣關系，就不能順著這條線找到嬰鬼。嬰鬼一天不找到，鬼知道它會跑去哪里害人？”

    這個嬰鬼和她是沒有直接因果關系的，但是它和血昭有關，間接的因果也會算在她身上。

    一想到嬰鬼在外作亂鬧出的禍患，最后會算在自己頭上，孟曉星就怎么也坐不住了。

    “秦宜微，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快速找到嬰鬼的？除了通過鑒定鬼氣以外的。”

    孟曉星一臉期盼看向吧臺邊的男人，這可是判官啊，手段應該很多的。

    然而，秦宜微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抱歉，我修為不夠。如果當初你沒有將我吸干凈的話，我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孟曉星：“……”

    這話題還是跳過為好，怪尷尬的。

    “那我們怎么辦？”

    “從陳陽說的事情入手吧。”

    秦宜微眉頭擰著，有一種不安感，“陳陽也只是一面之詞，我們先去驗證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這件事靠他們兩個，實施起來太費功夫，于是孟曉星揣著自己的銀行卡，含淚再去找老三。

    還是那家破破爛爛的小屋子，里面堆著雜七雜八的舊東西，門推開，一臺老舊的破收音機正在播放《甜蜜蜜》。

    老三拿著蒲扇躺在沙發上，咸魚一條，正在嗑瓜子。

    扭頭看到人進來，拿扇子擋住陽光再仔細一瞧，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

    “大人！”

    老三沖著兩人點頭哈腰，“不知兩位大人突然造訪，有何貴干？有哪里需要老三我出馬的，只管吩咐，我老三為你們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孟曉星：呵呵，如果事后不收錢的話，這話還可信些。

    “我找你搜索些信息，你先看看資料，確定要多久時間，然后我們算價格。”

    孟曉星把陳陽和顧遠的兩條線都給了老三，這老三是白無常的編外線人，也算半個自己人，她也就沒多少隱瞞的。

    畢竟，當初連尸體的事情都讓他參與了，如今查個人，隱瞞個屁。

    老三看完資料，沒直接報價，翻出自己的電腦開始輸入信息，大約十分鐘后，這才抬手，比劃了一個五。

    “五萬？”

    孟曉星瞪大了眼，“你怎么不去搶啊！”

    老三：“大人又說笑了，我們之間什么交情，哪能收你市場價呢，早說了內部價。”

    “五千？”

    孟曉星心想，這還在可接受范圍。

    老三：“五百，這點小事兒，我哪好意思收五千，大人就會開玩笑。”

    孟曉星覺得自己賺了，瞬間有種倒賺四千五的錯覺，當下劃款付錢，臨走前還不忘催促。

    “趕快啊，最好兩天內出結果。”

    結果不到一天，凌晨三點半的時候，老三的電話打過來了。

    孟曉星忍著起床氣，聲線冷然，“你最好有天塌下來的事情要說！”

    老三：“大人，消息查完了，是當面交給你還是咋滴？”

    “一直都是快遞到付，這一次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東西有點多，快遞到付，怕大人出血。”

    老三在凌晨六點，趕到了孟氏奶茶店，然后給孟曉星送上一整箱子的信息資料。

    箱子還是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來了，好家伙，往店里地板上一放，頓時震出一層厚厚的灰。

    孟曉星捂著口鼻，一臉嫌棄。

    “大人，你慢慢看，看完了如果覺得物超所值，咱也可以適當給些小獎勵啥的。”

    老三兩指搓著，比劃著小錢錢，笑呵呵走了。

    孟曉星把秦宜微叫醒，兩人就坐在奶茶店里，開始翻看信息。

    她看陳沖的信息，秦宜微看顧遠的，差不多到中午十二點，一整箱資料看完了。

    兩人不約而同抬頭，在對方眼里，均是看到了訝異之色。

    40.姜撞奶 ·

    “你也有問題？”

    孟曉星頓了下, 將資料一翻，擱在腿上，“我先說。”

    秦宜微擺出洗耳恭聽的態度。

    孟曉星：“陳陽的信息很好確認, 他的成長軌跡都是有跡可循的, 小時候被父母扔在鄉下，和爺爺奶奶長大的，后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他又叛逆性子野，干脆就一個人在鄉下生活, 直到高考考差了，連個專科線都上不去, 這才被父母接到市里……”

    孟曉星說到最后，停頓許久，才幽幽道：“我是真的沒想到，陳陽的親生父親，竟然是陳沖。”

    陳沖，第一個陰鬼池琳的涉及者，如今正在牢里蹲著呢。

    她看向秦宜微, 解釋：“陳沖和陳彩霞是青梅竹馬，兩人是鄰居, 后來考上同一所大學, 臨近畢業那年, 陳彩霞意外懷孕，兩人直接領證結婚了。”

    “等等！”

    秦宜微打斷，皺眉思索, “時間線上不對，陳沖今年三十五, 陳陽今年二十五，你別告訴我，陳沖七八歲上大學，然后十歲生下兒子？”

    孟曉星這時候的表情就更難看了，同時，也是對老三佩服的五體投地。

    “陳沖這名字是假的，不是他本名，或者說他不是陳沖，陳沖是他已故弟弟的名字。”

    頓了頓，她繼續道：“陳明當年和陳彩霞一畢業就結婚，之后幾年忙于生計碌碌無為，而他的弟弟陳沖年紀輕輕就考上全國前三的大學，畢業后更是進入京云師范大學任教，在他三十歲時，因為得到賞識，提拔到副校長的位置。”

    “但是老三給的信息是，陳沖三十歲那年出意外亡故，所以由此可以斷定，三十歲后的陳沖，一直都是陳明冒名頂替的。因為兩人長得十分相像，陳明又刻意將自己打扮成陳沖的樣子，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發現。”

    孟曉星又拿出兩個佐證，“三十歲之前的陳沖，在學校任教水平很高，但是不善交際，所以一直升不上去，但是三十歲后的陳沖，直接不再教書，而是改走行政路線，并且長袖善舞，交際人脈很廣。第二方面就是陳彩霞那里，五年前突然喪偶，丈夫陳明意外身亡，然后她去把陳明的身份注銷了。”

    孟曉星分析完信息，直接就是一個大大的驚嘆號！

    這偷天換日的本事，牛逼了啊！

    “我以為陳沖這渣已經夠惡心了，沒想到，竟然還能這么無恥，頂替弟弟的身份，在學校里享福！”

    想到自己曾經好多次叫陳副校長，現在回憶起來，孟曉星感覺像是吃了翔一樣惡心。

    “渣渣，沒一點水平，怎么好意思當副校長呢！”

    秦宜微消化完這條線，和孟曉星分享了顧遠的信息。

    “顧遠十八歲那年高考，當年考上全國前五的名校，因為在本市上學，他幾乎每天都會回家。但是卻不是回陳彩霞那里，而是另外租了房子，另外，據當年高中校友回憶，向晚高三那年拒絕上晚自習，每次放學離開，都有一個男生來接她。如果猜測不錯，那個男生應該就是顧遠。”

    孟曉星：“！！！”

    “所以，這赤.裸裸的證據面前，顧遠這王八蛋究竟為什么要說謊？”

    秦宜微搖頭，“原因只有他本人知道了。老三的信息顯示，第二年向晚也考取了顧遠所在的大學，之后學長學妹一起上下學，是比較低調的情侶，不過一年后，顧遠就恢復單身，專注學業。之后再也沒有談過戀愛，也從不在人前談論向晚……”

    顧遠這條線，所蘊含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一件件一樁樁分析下來，完全將他這個人，釘在撒謊墻上。

    “就這？就這？這糟心玩意兒人品這么惡劣，他憑什么成為國民偶像？”

    想到顧遠半入門的陰陽使者身份，孟曉星更氣了，“地府招人都不審核人品的么，顧遠這樣子的，怎么能要！這種人就應該扔到垃圾回收廠，不，垃圾回收都可能不想要。”

    小姑娘氣鼓鼓的，情緒滿滿寫在臉上，尤其是明亮亮的一雙眸子，因為憤怒情緒波動，竟是熠熠生輝，有光彩流溢。

    然而那光彩轉瞬即逝，秦宜微只當自己看花眼了。

    看向孟曉星，安撫道：“為這種人生氣，犯不著。既然已經確定他說謊，并且涉事，直接向地府申請招魂令，將他帶過來問就是。”

    “招魂令？”

    秦宜微點頭，“地府招魂令，只對地府員工有效，無論是正式還是編外，亦或者是半入門的狀態，均之有用。只要員工涉事，并且確認無誤，即刻采用招魂令，將其帶走。所以一旦成為地府人員，就別妄想動用邪念，一旦涉事，逃到天涯海角，都是無用功。”

    “這豈不是就在靈魂深處打下了烙印？”

    孟曉星被這招魂令的效用嚇到，這東西簡直可怕啊。

    秦宜微難得笑起來，“所以孟曉星，好好做人，別動歪心思，不然招魂令用在你身上，有的苦頭吃。”

    不說涉事拘捕神魂問罪，單單就是因召喚抽離魂體，等再回去肉體的時候，整個人也是非常難受的。

    “怎么個難受法？”

    秦宜微打比方，“化療知道嗎？招魂一次，堪比一次化療，想試試？”

    孟曉星一秒乖巧坐好，搖頭干笑，“不敢試不敢試，秦大人還請向地府申請招魂令，我們審問顧遠要緊。”

    秦宜微的身份便利，招魂令很快申請下來。

    當晚午夜十二點，就在奶茶店后院，秦宜微施展招魂令。

    白無常不知何時冒出來，挨著孟曉星一起看施展過程，還不忘給她科普。

    “這招魂令，是幽君大人三千年前感悟所得，三千年時間里，總共也沒有過幾次。一開始倒是有鬼不信邪，非要犯事逃逸，最后被招神魂回地府，整個鬼就癡傻了，審判結束被酆都大帝踢到地獄底層，沒有魂識的小鬼，直接被惡鬼瓜分干凈。”

    白無常嗑完瓜子，又從孟曉星手中抓了些，繼續說：“像顧遠這樣半吊子的，又是陽間人，招魂令對他的效用沒那么大，癡傻不至于，但是魂體回歸后，虛弱個一個月是必定的。所以曉星妹子，老哥也在這兒給你提個醒，寧愿踏踏實實賺功德，也別妄想走捷徑，不然招魂令一出，你可就玩完嘍。”

    孟曉星抱著瓜子盤往后退，被白無常說的心一跳一跳的。

    這玩意兒這么厲害，不小心沾上估計也吃不消。

    秦宜微施展招魂令不過五分鐘，奶茶店后院的上方就裂開了一道口子，很細很細的一條縫。

    孟曉星還沒察覺，白無常已經有感知了，他推推孟曉星。

    “快看。”

    孟曉星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那細小的裂縫中，逐漸逐漸，一團灰色的氣體往外溢出。

    “那就是顧遠的魂體，從這么小的裂縫中擠出來，可以想見其痛苦了。”

    白無常說完一哆嗦，繼續猛嗑瓜子。

    孟曉星瞧著眼皮子直跳，過程慘不忍睹，持續了十分鐘，等全部召喚過來，顧遠的魂體已經非常虛弱了。

    “我這是在哪里？”

    回歸意識的顧遠抬頭看，目光觸及熟悉的人和物，魂體僵住。

    “孟曉星……”

    “顧遠，你這人還真是蠢，都知道有地府的存在，自己也是半入門的陰陽使者，竟然還敢逃逸。你就沒想過地府這么大，會沒有抓人的手段？”

    孟曉星一點不為他可憐，將他的魂體拘禁，直接開始審問。

    但是效果很不理想，即便鐵證如山，現實中這么多證據擺在眼前，顧遠還是矢口否認。

    甚至不管不顧大叫，“我沒有，孟曉星，你們冤枉我！”

    顧遠情緒一度崩潰，望著小院里的人和鬼，無情嘲諷著。

    “你們自詡是地府公正人員，可是做的事情又有多少正義？你們隨便誣陷好人，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我知道自己是半入門，比不上你們這些正式的，但是你們要是想屈打成招，我顧遠絕不會屈服！”

    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態度，更甚者，直接拒絕之后的談話了。

    孟曉星：從沒見過這么厚顏無恥還理直氣壯的。

    回頭，看向白無常，“地府里犯事的鬼也都這個態度？”

    白無常回憶一遍，搖頭，“一開始可能嘴巴咬的死，但是上刀山下火海，放到油鍋里炸一炸，實在不行往忘川河里扔一扔，也就什么都交代了。”

    孟曉星眼睛刷一下亮了，“那他能去嗎？”

    白無常沒回答，目光轉向秦宜微，“秦大人，顧遠的魂體并未變色，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秦宜微點頭，“確實未變色。”

    “可是招魂令施展有效，他也不是沒罪之身。”

    “因果線復雜，當中一段被掐了。”

    “這就麻煩了……”

    孟曉星聽著兩人你來我往，所有的字她都聽得明白，但是整句話連在一起，一整串的信息，把她搞懵了。

    “顧遠沒說謊？”

    秦宜微：“可能說謊了，也可能沒說謊。”

    “秦宜微，你說人話。”

    秦宜微從顧遠的魂體中取了細微的樣本，之后撤了招魂令，讓顧遠的魂體回歸。

    而他把這一細微的樣本交給白無常，讓他帶去陽間生靈過渡站，進行研究。

    白無常瞧著時間充裕，沖著孟曉星招手，“曉星妹子，要不要同老哥哥一起去？這研究魂體樣本，你還沒見過吧？”

    孟曉星真被說動了，那眼神偷偷瞄秦宜微，見他沒皺眉沒反對，于是興沖沖點頭，跟著白無常去青山。

    陽間生靈過渡站的負責人將他們帶到一間幽暗的密室，開門前，微笑說道：“不知是你們誰要啟動密室，這是刷功德的門鎖，先扣除功德再進入。”

    白無常推推孟曉星，讓她刷功德，“你的木牌拿出來，在上面刷一下，扣完功德我們進去。”

    “唉？”

    孟曉星表情呆滯住，“我、我？”

    就是單純跟過來看個熱鬧，她為什么還要付費觀看？

    既然這樣，“那我回去了，也不是一定要看的。”

    白無常趕忙將人拉住，“曉星妹子，這可使不得，密室使用按照令牌扣功德，令牌等級越高扣費越貴，我是銅牌，使用一次密室扣六千功德，你是木牌，才三千。”

    白無常沖著使眼色，“你先扣了，以你的名義進去做研究，回頭我給你轉三千，不，三千五，你還賺了不是？”

    孟曉星：“……”

    總算知道為什么這么熱情的邀請她一起了。

    感情，坑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