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虞清雨第一次來港城。
從水汽氤氳的臥室走出,虞清雨站在落地長窗前向下望,維港璀璨夜景盡收眼底,閃爍霓虹給暗昧夜色添上了層次的質感。
周游往來的清風帶著潮熱的濕氣,清透眼眸失神,短暫地沉溺于晚星夜色。
臥室房門被推開,腳步聲打斷了她的神游。
虞清雨回過頭,眸光定住,一錯不錯望著站在門前的男人。謝柏彥的領帶早已不見,襯衫扣子最上端兩顆被解開,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利落的一截鎖骨,瓷白的膚質灼燙她的視線。
虞清雨的呼吸滯了半秒,收回目光,帶上了窗戶,深色的窗簾緩緩闔上。
這樣的獨處一室,還是第一次。
許是密閉的空間,他身上的沉穩木調清香蔓延得極快,虞清雨后知后覺地感受到被環繞逼近的氣息。
攏了攏身上的睡袍,她撩著半干的長發坐在梳妝桌前,努力無視聚過來的凜冽氣息,若無其事地做著晚間皮膚護理。
安靜的臥室只有睡袍細微摩擦聲,還有款款靠近的腳步聲。透過鏡子,虞清雨看到站在柜子前的謝柏彥清雋眉眼淡淡,沒什么表情地將今日帶著的那只銀色腕表放進了定制的腕表柜中。
上下陳列整齊的腕表,大多有價無市的限量款,其中不乏僅做收藏用的古董級別鐘表。
她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謝柏彥已經轉身,寡淡目光似有似無地飄到她臉上。
虞清雨動作微僵,掌心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頗為淡定地眼睛移開。
身后的男人同樣沒有說話,唯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清晰,虞清雨努力調整著呼吸,平靜紊亂的心跳。
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目光再次追了過去。
虞清雨別過頭的瞬間,視線正正捕捉到謝柏彥解開襯衫扣子,襯衫衣片跟著他的手指敞開,向下是一片縱橫的肌理。
她咬住下唇,呼吸不由頓住。
“你……晚上睡在這里?”紅唇抿起又松開,在他襯衫被完全解開的那瞬間又再度抿起。
襯衫落在一旁的沙發上,謝柏彥掀起眼皮,黑眸涼薄。
“不然?”
自然是要一起睡的,畢竟是名正言順的新婚夫妻。
但準備這個東西卸了勁,也是需要時間來彌補的。她發誓,新婚那天她確實是做好了準備的。
只是一個多周沒見,再重新堆疊也是需要心理建設的。
虞清雨清了清嗓子,聲音含糊:“那個……我記得二樓其實還空了幾個房間的。”
她今日已經將整棟別墅都參觀了一遍,大概陳設也算大致了解。
謝柏彥審度的視線轉了過來,薄唇掛上一點淡弧,不露聲色說道:“謝太太的意思是,分床睡?”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明明是正常訴求,也變成了不合理要求。
虞清雨初初聽到的話音落下的那一秒就跳腳了,她騰地一下起身:“我可沒說。”
胸口起伏,嬌斥一聲:“你別瞎說。”
謝柏彥眉尖微挑,寥寥幾分笑意,逐漸在她的視線里放大。
穩了穩心緒,她復又坐下,抿了口溫水,眸色微定,嗓音重新平靜:“好晚了,睡覺吧。”
“那就睡吧。”謝柏彥額前短發垂下來,朦朧掩住一雙黑沉的眼睛,卻掩不住壓迫而來的凜然侵略性。
虞清雨卷翹眼睫一眨不眨,望著逐漸靠近的男人,她的瞳孔緩緩縮緊,捏著的身體乳瓶子印上點點指痕,修剪得圓潤的指緣泛起一圈白。
將將穩住的面容在他俯身時瀕臨變色。
英挺清雅的一張俊臉懸在她頭頂,呼出的氣息寥寥落下。
微涼,疏淡。
曖昧有余,距離猶在。
虞清雨頰面泛起紅暈,暈染開來的胭脂色,在素凈白皙的面上,秾艷得裹上無雙嬌色。
“我去洗澡。”
虞清雨呼吸亂了一瞬,尤其那張俊臉緩緩靠近時,更是亂成一團。
沉淡瞳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長臂繞過筆直靜坐的虞清雨,指骨從她身后探出。
坐在化妝桌前的女人渾身一僵。
下意識地后縮,卻沒想到卻縮進了謝柏彥的臂彎里。
偏涼的體溫一觸即離,謝柏彥松手的動作遠比她跳起的速度更快,眨眼間已經后退半步,隔開了禮貌距離。
“你做什么?”虞清雨睜著一雙剔透水潤的眸子,面頰紅透,像蘇甜多汁的蜜桃。
“拿衣服。”深藍色睡衣掛在他的臂彎里,顯而易見。
虞清雨:“……哦。”
手掌撫上滾燙的面頰,灼熱的氣息哽在喉間,不上不下,燒得她面色更加紅潤艷澤。
深呼一口氣,虞清雨唇線抿平,騎虎難下般的難堪,也只能用一句嘴硬帶過。
“那你記得衣服拿全了,我可是不會進去幫你送東西的。”
謝柏彥眼看著她面上的那點霞色一路蔓延至眼尾,耳廓,頸子。
低笑一聲,指尖恍若不經意地摩挲過臂彎里的睡衣,淡定自若:“沒關系,我會自己出來拿的。”
自己出來,拿?
怎么拿?
虞清雨不好問,謝柏彥也沒準備細說。
帶著睡衣,他在虞清雨的震驚目光中從容進了浴室。
這人分明是故意的。
虞清雨咬牙切齒。
躺在大床上,虞清雨帶上耳機,聽過第五遍大悲咒,方才心緒平靜。
第六遍大悲咒放到一半,耳機突然被謝柏彥摘了下來。
他一身潮濕水汽,長指間捻著她的耳機,略略挑眉。
“謝太太。”
虞清雨冷著臉轉向他:“做什么。”
她感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這段重復的念經讓她無悲無喜,無欲無求,其他的也不在乎了。
虞清雨幾乎都要懷疑如果自己聽完了第六遍,大概馬上就要得道成仙了。
頭頂吊頂滅了,偌大的房間里只留一盞壁燈,昏黃的光線下,雙眸對視,暗昧將心跳聲放大到極致。
謝柏彥躺在大床另一側,緩緩闔眼,聲音徐徐,低回好聽:“謝太太,你不必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沉靜的面孔裂開一道縫隙,方才幾遍念經效果只被他一句話打破。
虞清雨概不承認:“我正常就是這個表情,你別揣測我。”
哼笑一聲,雙手抱胸:“我可是你讀不懂的女人。”
謝柏彥沒和她計較讀不讀得懂,清雅如玉的嗓音在暗夜中滋長著迷離的磁性,亂人心弦。
“我只是想說,我明天早上七點的飛機。”
“所……所以呢?”虞清雨將另一只耳機摘下,瞳光在他閉目的面上流轉,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
墻壁上那盞小燈也滅了。
“早點睡吧。”
虞清雨眨了眨眼,手指緊緊攥住的被子慢慢松開,心下思緒幾分復雜。
身側突然多了一個男人,照理說,虞清雨是不習慣的。
她對睡眠環境要求極高,但周遭裊裊冷杉清香環繞,虞清雨盯著身邊睡姿依然板正的男人,輕輕舒了口氣,很快放空神智。
不過,到底是沒能早點睡。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虞清雨正游離在半睡半醒之間,手機振動聲起,她小臂下意識一抬,手掌“啪”一聲打在了謝柏彥的手腕上,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在安靜的房間內。
一道紅印,很快伏在他腕側的那個紅痣上。
長眸睜開,謝柏彥冷冽視線定在她迷迷糊糊的臉上,幾分涼薄。
虞清雨登時坐起身,很快清醒。
手機那端的周金瑾聲音急切:“小魚,江湖救急。”
虞清雨目光呆滯了幾秒,而后緩慢轉向謝柏彥手腕上那枚紅痣上,還有那之上印著的那一圈淺淺的淡紅色。
抿唇,很是明顯地咽了咽嗓子。
頂著一道寒光,虞清雨幾分不自然,壓低聲音,回復電話那端的聲音:“周編,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了?”
身側的男人同樣坐起,骨感的腕子微微轉動著,一片紅痕隱于睡衣之下。
虞清雨試探性地抬眼去看他的表情,意料之外的,一片寡淡。
看不到半點怒氣,一張冷面了無表情,只有淡淡的漠然,仿佛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上。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不過這次的稿件真的很急。明天上午就要發刊,總編臨時安排的任務,又是專業稿件,思來想去,我也只能來找你了。”周金瑾還在絮絮叨叨。
聽筒里的聲音不斷,拿著手機的虞清雨卻已經走了神。
“我——”她直直望著謝柏彥手上的紅印,想道歉,微啞的聲線卻在觸及他一雙寒眸時哽住。
周金瑾以為是虞清雨在和她講話,繼續央求著:“小魚,你就幫幫我吧,這次太急了,這種專業性的稿件,我只放心你來翻譯。”
耳畔聲音不停,而她視線里的男人冷矜地掀開被子,在虞清雨的目光中打開了房門。
大概是還有些迷怔,她只是呆呆望著謝柏彥離開的背影,卻忘了做出反應。
“小魚,小魚,你在聽嗎?”周金瑾喚她。
“哦。”虞清雨緩緩回神,“是什么稿件?”
她從外事辦離職之后,一直在雜志社供稿,周金瑾是負責翻譯稿件的主編。若是這個時候她的電話來了,大概是真的事出緊急。
“是法國一個經濟論壇的教授帖文。”
虞清雨猶豫了下,經濟論壇和教授,這兩個詞疊加在一起,大概率不是什么輕松的活兒。
“周編,我已經很久沒做過筆譯了。”
尤其是涉及到專業性的翻譯,更需要查閱大量專業書籍。這樣匆忙出稿的緊急稿件,虞清雨是有些顧慮的。
“小魚,我也沒辦法,這次真的太急了,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可以勝任的翻譯了。”
虞清雨低低呼了口氣,有些猶豫,她確實很久沒做過筆譯了。
大學畢業,她沒有聽從虞逢澤的安排進入虞氏工作,她對那些商貿金融并不感興趣。出乎眾人意料,不聽任何勸解,反而從事了法文翻譯相關工作。
外交部的編制難考,虞清雨也是準備了很久考上的。虞逢澤雖是不支持,但依然以這個翻譯官的女兒為傲。只是工作環境和內容和她想象中有所出入,思來想去,虞清雨還是離職了。
虞逢澤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持堅決的反對態度,長時間的爭執,最后以一紙協議,結束了父女倆的爭端。
結婚,父親便再不干涉她的選擇。
“小魚,我聽說了你前陣子結婚了。”周金瑾換了套路,決定走懷柔包圍路線,“我也知道這個時候打擾你不好,但你老公一定會理解你對我國翻譯事業做出的卓越貢獻。”
她的老公剛剛已經被氣走了,虞清雨聳聳肩,她低頭揉了揉眼睛,忽而一陣腳步聲響起。
抬眸,愣住。
一只玻璃水杯躍入眼簾,握著水杯的手腕處的紅印還未消退,映襯著那之上的紅痣更加顏色鮮艷。
電話掛斷,虞清雨愣愣地接過水杯,方才剛剛清明的神智又開始卡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謝謝啊。”剛一開口嗓音還帶著啞,又覺得似乎不對,“啊,不是,對不起啊。”
虞清雨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他冷淡的面容,心虛地解釋了一句:“意外罷了。”
謝柏彥清冷眼眸淡漠端詳了她片刻,沒什么表情地接過她喝過的水杯,冷而清晰的嗓音在她剛剛放下心時響起:“謝太太,這種意外頻率應該不會很多吧。”
猛地咳了幾聲,虞清雨尷尬地回話:“我睡相很好,這點謝先生還是可以放心的。”
淡涼的目光在她面上膠著了幾秒,一句淡聲落下:“那睡吧。”
語罷,謝柏彥抬起手里的水杯,虞清雨清晰地看到他手中的杯壁微微在掌心輕轉。
他是換了個角度喝的。
虞清雨面上的神色淡了下去,原本的心虛慌亂,已經蕩然無存。
“那你先睡。”她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我突然有點事情要忙。”
淡漠冷清的面容沒有半分波瀾,謝柏彥只是揉著額間,聲線中帶著幾分疲乏:“若是真的不想在這里睡,九龍塘的別墅前些天剛剛翻修好,我們可以搬到那里住。”
虞清雨的腳步頓住:“翻修?”
謝柏彥簡單提醒:“婚房。”
是謝家為兩人準備的婚房,之前提親時謝夫人也有說過,從布局到裝修全部按照虞清雨的喜好重裝。設計圖她看過,簡單提了幾個點,便再未關心。
“那套別墅有停機坪。”長眸定在她面上,謝柏彥又淡淡添了一句。
虞清雨眼睛一亮,短暫心動了一下。
但又很快察覺到不對:“等一下,我們?”
她好像剛剛理解錯了,不是她自己,是她與他。
“所以謝太太還是打算分居。”如玉的骨節輕輕摩挲過腕子上還殘留的紅印,聲音中帶著幾分繚繞逼下的涼意。
“我沒有。”她很快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謝柏彥半躺在床頭,深色的睡衣和暗昧光線融為一體,充溢的矜貴傲然,明明是淡漠的聲音,卻讓人聽出幾分咄咄。
“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達成共識。”
聰明人之間,向來不需要將話說得那么明白。
謝柏彥是,虞清雨也是。
“還是謝太太吃過我的晚餐,就準備翻臉?”視線微抬,幾分肅然混在夜色之中。
語調從容不迫,冷聲跟著壓下:“抱歉,謝太太,我沒有離婚的打算,也沒有分居的打算。”
幾句話說得她面色微燒,虞清雨抿著唇:“我也沒有。”
心下涌上幾分奇怪的情緒,她的目光遙遙望過去,在謝柏彥的面上細細探尋,卻未尋到一絲端倪。
他的神色一貫沉淡,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好似一只被設計好程序的鐘表。
規律又守舊。
虞清雨拿起掛在衣架上的披肩,思忖幾秒,偏過臉去瞧他,精致側臉帶著幾分譏誚的笑意:“謝柏彥,是商人的腦子都習慣思維跳躍舉一反三嗎?”
“我沒打算和你分居。婚都結了,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表情還算是平靜,只是調子夾槍帶棒的,攻擊性滿滿。
這日子怎么都能過一過,就看想要怎么過了。至于現在,也輪不到她來挑。
唇角彎起涼涼的弧度,虞清雨笑:“謝先生,我以為我們之間這種最基本的信任還是有的。”
謝柏彥眉心淺淺折起:“那你現在?”
“我只是有工作要忙。”
“哦?”
虞清雨眼睛頓時瞠圓,質問:“你這個眼神是什么意思?難道我不能有工作忙?”
“我好像什么都沒說。”
謝柏彥重新躺回床上,雙目已經闔上,音色間帶著幾分怠倦。
“我又不是什么只會花錢的大小姐,難道不能有一點自己的事業要忙?”虞清雨抱著雙臂,對于謝柏彥的反應甚是不滿。
謝柏彥沒睜眼,寡淡的嗓音輕聲落下:“二樓拐角處第一間是書房。”
虞清雨鼓了鼓嘴,只覺得一腔悶氣無處宣泄。
半晌,是更冷漠的一句——
“謝太太,我明天的飛機是七點。”
面色一沉。
虞清雨氣結:“知道了。”
面上表情搖搖欲墜,但她依然咬牙道:“貼心的謝太太,不會打擾謝先生的休息。”
這房間她呆不下一秒,不然她會忍不住將這個男人毒啞。
虞清雨是在刺眼的晨光中醒過來的,捏了捏脖子,不知道昨天翻譯稿件到了幾點,最后居然在書房睡著了。
揉了揉眼睛,她看了下時間,剛過八點,還沒到交稿的時間,她還要再檢查一遍細節。
畢竟是會署著自己名字登刊的文章,自然要精益求精。
手掌拍了拍面頰,虞清雨重新帶上框架眼鏡,準備繼續工作。
低眸間,一束明媚陽光恰時閃過,她的目光猝然定住。
指腹撫過手寫的草稿上,是她隨手記錄的專業名詞。最上面那行翻譯的文章副標題上,一個法語名詞被紅筆圈出。
重新標注了修正過的名詞。
是端正的繁體字。
下面綴了一排行云流水的行書簡體字。
手中的鋼筆,被指尖捏緊。
跟著一聲淺淺的呼氣,緩緩松開。
抬了抬鏡框,虞清雨翻開手邊詞典,重新投入工作。
下樓的時候,虞清雨才發現今日謝公館中的傭人少了許多。
一位年輕女士上前,微微彎腰:“太太。”
“我是您的新任管家,聞琳。”
虞清雨微微點頭,沒想到謝柏彥的效率很高,這么快信任管家已經到崗。聞琳看著和她年齡差不多,短發干練,說一口嫻熟的普通話。
“先生說您不喜歡住處人太多了,我今日一早已經安排了新的人員排班表,精簡了大半人員。這是人員安排時間表,請太太過目。”
虞清雨接過那張表格,卻沒急著看。
“你姓聞?”她托著粉腮,突然問道。
聞琳微笑:“是的太太,我是謝總助理聞森的姐姐。但您放心,面試這個崗位,我沒有任何投機取巧,是按照正常流程應聘而來的。”
說話間是比昨日的林管家討喜多了,虞清雨將那張安排表放在一側,只說:“吃早飯吧。”
今日的早餐換成了她一貫的喜好,簡單的沙拉菜,還有一杯健康果汁。
挑眉,熟悉的味道讓她心情輕快了許多。
虞清雨問:“是聞森告訴你要如何安排餐食的?”
聞琳:“是今日先生告知的有關您的喜好。”
叉子在空中停了幾秒,虞清雨有些懷疑:“你是說謝柏彥?”
“是謝先生。”
虞清雨沒再說話,只是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杯苦澀的果汁。
若是謝柏彥,倒也正常。
合作協議,一切都在寫紙張紙上的,才是他們正常婚姻狀態。
簡單吃過早餐,虞清雨上樓準備補覺。
聞琳在身后提醒了一句:“太太,先生還說了,夫人和小姐前幾天出國游玩了,暫時不需要著急去看望她們。”
“等先生回來,他會帶您親自上門的。”
虞清雨腳步不停:“知道了。”
她忽然覺得有這樣一個家庭管家似乎也不錯,她是一貫懶于處理這些的。
“那你也轉告他——”清絕昳麗的側臉微微轉向聞琳,勾唇微笑,“我做謝太太,一向很盡職盡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