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聯賽的重要性難道還需要我提醒你嗎?丹妮,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比⑼队暗膶γ媸且粋養尊處優的中年人,有著與丹妮格林同樣的發色,金發一絲不茍地貼在頭皮上!澳阋恢笔且粋很有野心的孩子,但來到白欖聯大這么久,你一事無成。”
“別忘了你來這里是為了做什么?”軍部勢大,帝星的文官們已經不滿足在政策與法律上做文章,一直希望能插手軍部勢力。只不過老牌軍校都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生態,他們把白欖聯大視為一個新的機會。
于是丹妮格林一行人來了。
可是燕嶼橫空出世,打破了他們美好的想象。
“你是最像我的孩子,可我不止一個孩子!彼母赣H緊緊逼迫。“萬灣家調查出來的報告我已經看了,既然你已經找到了對手的弱點,又為什么猶豫不決?你不用擔心過敏源的問題,我已經讓人混在物資里送進來了。”
“我的女兒,不要再讓我失望。”
“……”丹妮格林繃緊了肩膀,父親的目光有如千鈞,沉沉地壓在她身上。失望、失望。一個多么沉重的詞,幾乎要壓垮她。
“我知道了!彼拖骂^!案赣H。”
那么要如何做呢?結束通話后,她走在路上,陽光灑在她的金發上,竟有一刻讓她感到刺痛。真的要這么做嗎?
無論如何,她不能再游離了。否則,繼承權就會離她遠去。
正陷入思考中,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劈頭蓋臉地灑在她的臉上、手背、頭發和衣服上。
是太陽雨嗎?
丹妮格林下意識抬頭,只看見白茫茫的太陽,以及一個黑點,仿佛吞噬日光的太陽黑子,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砰!”
那個黑影砸在了她的身前。
她終于看清楚了,那是一具尸體。
堅硬的頭骨在重力的作用下砸得稀巴爛,頭像一個充氣過度爆炸的皮球,皮層裂開一條條峽谷,紅色的、白色的,混合的粘稠液體就從中灑出來。
尸體身體朝上,但脖子上有一道鋒利的傷口,從頸椎的一側割到另一側,只留下白骨連接著上下。
過度割開的脖子使頭在下墜過程中不穩,砸在地面上的時候,整個頭部向后翻,幾乎三百六十度對折。因此身體是朝向天空的,而臉部卻是倒著埋進地面。
脖子上的傷口,大喇喇對著她,仿佛一個惡意的獰笑。
就是這個割斷大動脈的傷口,使白日下紅雨,淅淅瀝瀝淋了她一身,也澆了學校的樓、窗、樹一身。
似乎全身的血都在爭先恐后從這道口子中逃出來,猩紅的液體汩汩冒出,漸漸在他身下匯聚成一條蜿蜒的紅河。
又像一條詭秘的紅蛇,正帶著未知的厄運,朝著她蜿蜒蛇行。
在碰到她的鞋子之前,丹妮格林退了一步,然后冷靜地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怎么了?不要告訴我你后悔了。”男人聲音低沉。
“不!彼艘幌履樕系募t雨,低眸凝視片刻指尖的猩紅,“父親,萬灣死了。”
*
今天本來是平凡的一天。
直到發生了命案。
還很明顯是殺人案!校園殺人案!學校要崩潰了,都是一個死你能不能偽裝成他自殺。「愠蛇@樣我們要出調查報告的!
學校真的絕望了,怎么三天兩頭出事。浚
今天校長受襲,明天學生被殺。
這個學校到底還要不要開了!
尤其是他們趕到現場,看見了猩紅遍地的現場和倒霉被血淋頭的路人學生。
學校:……
本以為沒什么大事的工作人員差點一口氣抽過去。怎會如此?!
他們擦擦冷汗,對唯一的目擊證人丹妮格林說:“同學,可能需要麻煩你做一下筆錄!
這是應有的程序,丹妮格林沒有拒絕,她本以為做完筆錄就能離開。但她沒想到,她進去之后就出不來了。
“我沒有聽說過證人也需要拘留的!奔词寡哼粘在頭發上,但丹妮格林此時依舊冷靜。
工作人員緊緊盯著她:“可是,監控顯示,那個時間段出入那棟樓的只有你和受害者。”
“現在,你才是第一嫌疑人!
她猛然抬頭。
*
“怎么了嗎?”半人魚打開門,驚訝地注視著門外的工作人員。
只聽見對方說:“同學你好,聽說和萬灣同學有過一些矛盾,是嗎?”
池澗西握住門把的手緊了緊,盡量平靜地回答:“是的。有問題嗎?”
工作人員:“他死了,現在或許需要你配合一下調查!
他死了?池澗西瞬間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麻煩,他有動機,一定會成為犯罪嫌疑人。
而另一邊,燕嶼也被傳喚了,但懷疑他的理由是調查人員在萬灣的宿舍發現了對他的陷害計劃,所以理論上他有可能得知計劃后,先下手為強。
當然,學校其實不懷疑他,調查人員對他聳肩:“只是走走流程,你有不在場證明,不會有事的!
“是嗎?”按照流程審問完之后,燕嶼頗為好奇地問:“聽說他還對我有一些背景調查?我能看看嗎?”
對方很爽快:“現在不行,這是證物。等案件結束后可以給你,本來就是侵犯隱私權的東西。”
燕嶼自然點頭,心底卻在思考到底是誰做的,害他的私人背調報告作為證物,要在官方面前走一圈。
不過,還是那句話,要是有問題他早被抓了。現在他平安無事就證明沒露餡。
比起他們這些有動機但也有不在場證明的嫌疑人,丹妮格林就要狼狽多了,F場監控沒拍到萬灣是如何上樓的,但卻拍到了有誰進入樓內。
“即使是監控也存在捏造可能!钡つ莞窳謼l理清晰,“現在是后ai時代,ai能夠生成以假亂真的監控。比起監控,我覺得死亡鑒定更重要!
審訊者不為所動:“軍校的監控系統是接入的軍方監控網絡,除非智械生命來了,不然不可能篡改!
“但根據現場痕跡,可以很明確地發現,他被割喉時,我正在樓下!彼噶酥缸约侯^上的血跡,“我也具有不在場證明!
審訊者慢條斯理道:“你也說了,這是后ai時代。任何不在場證明都可以捏造,自動觸發陷阱和ai殺手屢禁不止!
這句話立馬被抓住了漏洞:“既然你認為我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那么其他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也同樣不成立!
審訊者聽出了點什么,身體前傾,逼視著她的眼睛:“你想指控誰?”
丹妮格林耳邊又回想起父親的聲音——“不要慌,首先,你不能和他的死沾上半點關系。其次,這也是個好機會,無論兇手是誰,我和萬家都會希望兇手是現在那位學生主席,你明白嗎?”
“如果他人命官司纏身,那么,我們就可以以這一點攻訐他,讓他被迫離開原位。丹妮,你距離繼承權就又進了一步,這難道不好嗎?”
通訊那頭的男人循循善誘:“想必萬同學也會這樣想吧。丹妮,不要讓他死得沒有意義!
比起真相,利益才是這群衣冠楚楚的鬣狗最關注的東西。白欖聯大這個千年難遇的平臺里,暗藏的利益太大了。假如一條命就能從溫莎的防備中打開一條缺口,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獻祭。
但是一條人命就這樣被父親輕飄飄地壓在了她身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倘若今天死的是她,她也會成為攻訐的武器嗎?明明萬灣的尸體還慘烈地躺在那里。
迎著審訊者沉沉的目光,她的心臟開始加速,鬼使神差地,那個名字在她嘴里繞了一圈,被吞下去了:“先生,我不需要向你證明我的無罪,誰主張誰舉證!
不,或者說,她已經是攻訐的武器了。倘若她死死攀咬住燕嶼,她自己也會深陷殺人案的漩渦之中。
他們要的只是拖延時間,讓燕嶼這個平民下臺,至于上臺的人是誰并不重要,只要是他們利益集團中的一員就行了。
她的父親其實已經犧牲掉了她。
說不定此時他正準備拿她的犧牲去兌換其他人的利益讓步。畢竟,父親總有很多孩子和很多可能,不是嗎?
金發的女生的手死死掐住大腿的肉,依然坦然地直視著審訊者。
漫長的沉默之后,這場無聲的對峙終于由審訊者的退步終結。他道:“我以為你會舉報你的敵人,比如燕同學,也比如那只人魚!
“我說了,誰主張,誰舉證!彼卮鸬氐嗡宦。“我沒有證據,也不會主張誰是罪人!
突然,審訊者對她微笑:“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沒有聽維克多的話。”
丹妮格林僵住了,她簡直汗毛倒豎——維克多是她父親的名字!他都知道些什么?
審訊者把手伸了過來,毫無男女界限地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戴著光腦的那只手提起來放到桌子上。
手指拂過,明明需要生物鎖的光腦卻自動打開了,彈出通訊的界面。他按下最近通訊的號碼。
全程丹妮格林不敢動彈一下。
她僵硬地看著這個男人、或者別的什么生物,打通了父親的通訊號。
“丹妮,怎么樣了?”一接通,父親就連忙問,仿佛他真的多么關心自己的女兒。
沉默,沉默。
一直到維克多意識到不對,想要掛掉通訊。
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終于開口了,他發出了一聲輕輕的笑:“維克多,你們的卑劣真是一如既往!
“……就像十年前對我一樣。”
通訊那邊陷入了沉默,慢慢說:“是您,伊卡洛斯閣下。帝星向您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