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武叮氣得“哇”一聲大哭起來, 委屈地直指寒楚:“盟主!你欺騙我們的感情!!”答應帶領他們攻入皇宮謀反,結果…皇上竟然是他自己!!簡直沒天理!
他“嗷”一聲哭了,把周圍的人嚇到, 由于事情真相過于令人震驚, 各大門派仍舊沒有從吃驚又復雜的情緒中回過神。
面對武叮的控訴,寒楚的反應極冷淡:“嗯,朕承認。”
武叮:“…”哭得更大聲了,誰都沒有他傷心!
寒楚坐上主位,身上的黑衣都抵擋不住帝王的威嚴和強大氣勢。
“諸位不妨入座。”他淡道。
各大門派的人面面相覷,不敢不從, 畢竟他們謀反的罪名足以被滿門抄斬。
一時之間, 全都伈伈睍睍地坐在兩側的椅上,甚至沒有人敢抬頭,這事說來復雜, 誰也不清楚當今這位會如何處置他們。
寒楚沒有作聲, 指下輕輕敲起扶手, 俊美容色分辨不出喜怒。
李公公站在一旁低首候著,瞥一眼唯獨跪在殿里的許筽,收回視線沒有再看。
整個殿里鴉雀無聲, 氣氛僵著。
“咔嚓咔嚓…”初酒酒換一處地坐下,繼續磕瓜子看戲,現場直播,她看得眼都不帶眨的。
寒楚輕敲扶手的動作微頓, 跟隨著眾人望過去。
初酒酒坐在里邊的椅上,一雙清眸帶著好奇直往這邊瞅, 還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瓜子。
各大門派:“…”看得出來,她是一點都不怕皇上。
寒楚冷眸里的無奈和寵溺似乎要溢出, 隨即,將目光落在各大門派之間,冷漠得毫無波動。
初酒酒見武叮還在委屈地抽抽嗒嗒,心里頓時舒服多了。
【總算不只有我被他這樣騙了。】
她的心聲讓寒楚很是無奈,看來她還對曾經的那件事耿耿于懷,今夜需好好哄她。
養心殿里,各大門派大氣不敢出,更無人敢出聲。
武叮哭完回過神,愣是頭都沒敢抬,脊背被冷汗浸濕,他忘了主位上的男人不只是盟主,還是當今的圣上,方才那番話和之前在盟主面前大放厥詞,說要把皇上的項上人頭獻給他…
無論是哪一件事,都足夠他死幾百回合了,
殿里,寒楚沉默不語,底下各大門派的人更是屏氣斂息。
大概過去一炷香的時間,養心殿外再次響起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殿內的冷寂。
騎兵帶著溢出言表的激動和喜悅,單膝跪下并作揖:“報!”
“說。”
“啟稟皇上,原將軍帶領禁軍直搗烏朝宮里,現已擒獲烏朝皇帝,一舉奪下烏朝!整個過程烏朝百姓無傷亡。”
騎兵說到最后,言語間難掩激昂。
寒楚似乎早已預知結果,神情并無意外:“嗯,原將軍干得不錯。”
李公公立刻意會,叫人賞賜金銀給騎兵,表情皆是喜氣,月朝還是上一任皇帝的江山時,處處受制于烏朝,送過去和親的公主都接二連三的死去。
如今才多久,當今皇上便已統一江山,就連實力最強、最難以攻破的烏朝,在今日也成功拿下,激動人心啊!
寒楚緩緩開口,對著殿里一頭霧水的各大門派:“能如此順利的攻下烏朝,有你們的功勞。”
他的冷聲,讓底下的各大門派惶恐,紛紛聲稱不敢當,雖然他們到現在都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目前他們能逃過一劫都難說,哪里還敢居功?
一直在旁邊吃瓜的初酒酒倒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寒楚正缺一個契機攻下烏朝,有次許筽說想要奪下皇位獻給武林盟主,正巧給了寒楚一個吞并烏朝的思路。
故意透出消息武林盟主要造反,并把這事傳得沸沸揚揚,而烏朝本就對月朝虎視眈眈,尤其是在短時間內不斷擴大疆土的月朝,更是成了烏朝皇帝做夢都在覬覦的“寶物”。
而武林盟主的名氣無人不曉,烏朝皇帝聽聞此事,并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叫人潛入武林盟主所在的無月山莊,徹查此事的真假。
得知是真事時,烏朝皇帝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立刻聚集所有兵力,在今日凌晨埋伏在月朝邊境,想在武林盟主攻進月朝皇宮時,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卻不想,螳螂不是螳螂,蟬也不是蟬,二者不僅是同一個人,還是吃人不眨眼的猛虎。
被早已埋伏在月朝邊境的月朝禁軍,一舉將烏朝潛伏的將兵滅掉,原將軍以速不掩耳的猛勢攻進烏朝皇宮,如今成功將烏朝皇帝擒獲,寒楚一統了江山。
初酒酒邊磕著瓜子,邊回想寒楚前夜所說的一番話,不得不說,變態的鬼點子就是多,打死她都想不出這些陰謀詭計。
第六十二章
初酒酒見戲看得差不多, 接下來的事情她不感興趣,起身領著小葵從養心殿的側門離開。
高位上的男人目光跟隨著她,直至她的身影消失。
可能是看戲看累了, 回到花溪殿聽著小葵說皇上如何處置這些企圖謀反的各大門派, 聽得她眼皮子直打架。
其實寒楚沒有懲罰各大門派的人,但也沒有給予賞賜。
倒是那個叫許什么的朝臣,被貶為庶民,沒有沒收他的財產,許筽的財產不算多,整個朝廷里可能會有人生出異心, 但絕不敢貪污, 敢收割百姓和商人的油水,無人能瞞得過當今皇上,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清楚皇上不會留情, 如今的朝廷里還真沒有一個貪官。
她剛打著哈欠, 便聽見隱隱約約的呼喊雀躍聲, 硬生生把她的哈欠中斷。
“小葵,你去看看發生了何事?”初酒酒蹙起秀眉,下榻站起來, 聽著像從挺遠的地方傳來的,應該不是養心殿傳出來的聲音。
“是,娘娘。”
小葵使著輕功出了花溪殿,激揚的聲音仍舊在不斷地傳來。
初酒酒翹首以待, 等著小葵去打探回來的身影。
沒有讓她等多久,小葵便回來了, 她的臉色未見焦急。
“方才的聲音是從哪傳來的?”按理來說,原將軍率領的禁軍不可能這么快能回到月朝。
“回娘娘, 是聚集在宮門外面的一眾百姓。”可能是被宮門外的慶祝氣氛感染到,小葵語氣帶著雀躍。
初酒酒:“?”
“一眾百姓?”她有些不解。
“奴婢聽守衛說,聚集在宮門外的百姓,都是聽說武林盟主要謀反才聚集在宮門外,想堵住各大門派,不許他們造反。”
小葵歇口氣,繼續說:“如今原將軍把烏朝攻下,皇上特意將這個好消息透露給這些百姓,現在他們正在宮外歡呼慶祝著。”
原來是這樣,初酒酒放松下來,看來寒楚深得民心沒有半分作假,他應該會感到挺寬慰的,為民為月朝的付出,百姓們都看在眼里,感激著他。
她一放松,困意卷席而來。
“本宮睡一會。”
“是,娘娘。”
等小葵把綰好的烏發披散,初酒酒窩進被褥睡得很香。
昏昏沉沉之中,緊閉的門外傳來小蘭和小曉壓低的閑談聲,稀稀疏疏的聲音破霧而出逐漸變得清晰。
初酒酒醒來,半坐在榻上揉著惺忪眼睛。
“娘娘,您可是醒了?”小葵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東西,來到帳幔前柔聲問。
“嗯,什么時辰了?”她撩起帳幔往敞開的窗外瞧,天色蒙蒙暗,冬天天黑的較早,應該沒有過飯點。
“回娘娘,剛到酉時。”小葵將她攙扶下榻。
初酒酒哈著哈欠,下榻洗漱準備用晚膳,剛洗漱完,正要從院子里走進殿里,突然臉色涼涼的,眼前飄落著像柳絮般的雪花。
她披著披襖,揚起臉蛋,清澈雙眸微微睜圓,漫天飛雪映入她的眼簾。
這是初酒酒第一次看見雪,她怔住,花顏月貌舒展而開,笑吟吟地仰望著落雪的天空。
她伸出雙手去接飄落的雪花,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身后傳來一道沉音:“下雪了,先進殿。”
初酒酒看著擋在頭頂上的大手,轉身直接躍入他的懷里,將自己掛在寒楚的身上。
黏在他的身上,說:“傳說能有幸看見今年第一場雪的人…”
寒楚穩穩托緊她的軟腰,不讓她掉下去,他吻著她因晝寢而未綰起的柔發:“會白頭偕老?”
初酒酒已經將臉蛋埋在他的頸窩,輕輕搖頭,軟唇和溫香氣息輕掃在他的側頸:“會發財。”
寒楚似乎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頓了幾秒,面容含笑:“依酒酒所言,定能發財。”
初酒酒含含糊糊地“嗯”一聲,在他的頸窩蹭幾下,心道:【唬他的,說啥他都信。】
寒楚卻依舊寵她入骨,只要她說的他都信,哪怕前方是懸崖峭壁,她說是平路便是平路,讓他跳下去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飴。
這一夜,初酒酒仍舊是在天際泛亮前才睡去,至于為什么,全怪寒楚這個變態。
初雪飄落一夜,外邊白茫茫一片,初酒酒還在榻間窩在被褥里不想起來,冬天不賴床的都是狠人。
她在榻上想東想西就是不想離開溫暖的被窩,因為到了午膳時間,小葵怕她餓壞肚子,便催促著她起來。
初酒酒哼哼唧唧地就是不肯起來,把被褥一卷,將自己裹成卷心蛋糕,腦袋縮在里頭。
小葵瞧得直心軟,哄她的語氣更柔了:“娘娘,您可以吃完午膳再歇會。”
那卷被褥仍舊一動不動,初酒酒縮在里頭,等一會也沒聽見小葵的勸聲。
旁邊的榻上發出些許聲響,隨即響起男人的沉音。
“酒酒。”
初酒酒裝睡不理他,寒楚一貫的冷聲早已放柔:“先用完午膳,朕再陪你晝寢,可好?”
她這會睡又無法繼續睡下去,但又想再賴一下床,雙手扒著被褥的邊沿,露出一雙烏黑水靈的清眸,正瞅著旁邊的男人。
寒楚的心臟猛然被她擊中,極力克制著要將她揉入骨子里的沖動。
他抬手輕輕撥弄她的烏發,幽沉聲似警告似克制:“酒酒再不起來,朕該要無法自持了。”
初酒酒雙眸睜圓,趕緊往床榻的里面翻滾,將自己剝出來,立刻半坐起身要爬下榻。
著急之際,沒有注意到她白色寢衣衣襟半開,想跨過旁邊躺著的寒楚,剛跨過一條腿,雙手顫顫巍巍地撐在寒楚兩側。
寒楚從勝雪軟玉緩緩掃向她艷如桃李的容顏,眸底漆黑如深潭。
初酒酒正忙著下榻,突然軟腰被按住,她整個人跌在寒楚的懷里。
帳幔響起“嘖嘖”的吻聲,等她從榻上下來時,雪白肌膚艷色如桃花,水眸還透著未散盡的迷離。
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去,除了她仍舊吃不消某個壞人,過得還是很舒坦的。
某日清晨大雪紛飛,初酒酒在院子里堆雪人,哼哧哼哧半天,總算把一個雪人堆好,認真的插上兩根樹枝做雪人手臂,再認真地寫上“我叫寒楚”。
惡作劇成功!她滿意的打量忙活半天的作品,最滿意的還是那幾個顯眼的字。
初酒酒雙手得意地叉腰,誰讓他每天晚上又瘋又狠心腸,怎么都不肯心軟,不過昨天晚上他沒有來花溪殿,估計去忙了。
小葵在一旁掃著雪,看到雪人肚子上的字,好笑地搖頭,皇上待娘娘如不易得來的珍寶,捧在手里怕摔,含在手里怕化,而娘娘對皇上像在對待冤家,時而甜蜜時而嬌縱,皇上迷她跟迷什么似的。
院子里,初酒酒被突然出現在身后的寒楚抱起,她嚇得低叫一聲:“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她都沒有發現,整日神出鬼沒的。
寒楚將她放在殿里,抬手抖落她身上和發絲上的雪花,動作很溫柔。
“剛回宮。”男人的喉結滾動。
初酒酒看著他攜帶一身寒氣,他的性情本就清冷無人敢靠近,如今冷肅的外表,更是叫人望而生畏。
“你出宮了?”
寒楚沉沉“嗯”了聲:“近日雪災嚴重,朕出宮幫忙安置好百姓。”
初酒酒沒說什么,輕撫他近日漸瘦的臉龐,顯得深邃五官的輪廓更立體分明了。
越了解他,她越是心軟,雙手環住男人的勁腰,跟他緊緊依偎著。
幾天過去,天氣回暖,覆蓋在大地的積雪也跟著融化。
因朝廷的及時干預、賑災,沒有出現路有凍死骨的情況。
自寒楚稱帝,每年入冬前朝廷便會多次呼吁百姓要屯糧,所以整個月朝冬天不會出現食物短缺,只是誰也沒想到今年的暴雪如此猛烈,出現了往年沒有出現過的狀況。
初酒酒聽到雪災有驚無險的消息,松口氣,好在月朝的百姓無人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