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年后。
九河市的機場已經修建完畢，交通更加便利，加上招商引資落實得還不錯，九河市變化非常之大。
但變化更大的是，簡言站在潘尹川家門外，卻發現敲門沒人開。
鄰居打旁邊路過，說：“你找小潘啊？他們一家都搬去中心城了。”
簡言：？
-
早晨，潘尹川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接到的第一通電話就是簡言打來的。
“喂？簡言？”
聲音還稍顯有氣無力。
哦前一天搞太狠了。
也不能完全怪懷聿。
他自己嘗到快樂，意志力不太堅定，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還好，你還記得我，你的鄰居都已經認不出我是誰了。”簡言苦笑著停頓一下，“我在你家門外，你現在在懷先生那里？”
“是啊。”潘尹川應得很自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畢竟現在是正兒八經談戀愛。
簡言喉頭哽了哽：“一年了……”
“是。”一年了。
這么一說，似乎馬上到確定關系的周年紀念了。潘尹川難得有了點浪漫的念頭。
“一年了，你還能忍受得了懷先生的脾氣？”簡言沒忍住。
“為什么忍不了？現在懷先生脾氣很好啊。”
簡言：“……”你看我信嗎？
潘尹川感受到簡言的沉默，不由強調了一下：“真的很好，我現在就在他旁邊接你電話。”
簡言臉色泛青，差點把手機摔了。
但好不容易等了一年，就這么掛了又不甘心。
多少還得挑撥一下：“懷先生允許你接我的電話，等到了晚上，不會加倍在你身上找回來嗎？”
“不會。”潘尹川很肯定地答。
“真的？”
“真的。”
簡言眼眶一酸，連語調都酸了起來：“我來不了中心城，也沒辦法親眼證實你過得好。我希望你不是受懷先生的強迫……”
潘尹川打斷他：“不是，別這樣說。”
他有時候也還是會氣懷聿，但那是他的事。
不能讓別人來氣懷聿啊。
簡言感覺到了潘尹川語氣里的一點強硬。
徹底死心。
他不相信懷先生的脾氣會變好，占有欲會減輕。
但潘尹川如果是受脅迫的，那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口吻。那分明是，在輕松舒適的環境之下才能養出來的。
甚至可以說，懷先生在某些地方可能的確非常順從遷就他了，所以他才會這樣。
“其實我買了你對門的房子……”簡言最后低聲說。
“哦，那你可以賺錢啦，好像那里要拆遷了。”
簡言嘆息：“那真是個好消息。”
起碼人生不是處處都糟糕是吧？
簡言沒有說“再見”，好像真的只是打電話來問候兩句，轉瞬電話里只剩了一串忙音。
潘尹川眨了下眼，從懷聿的腿上滑下去。
懷聿就在旁邊沒錯。
不過能安撫住懷先生的，不是因為他現在改行做大善人了。是因為潘尹川從床上挪了挪，坐他懷里去了。
這樣再和簡言通話。
懷先生不僅不生氣，還很高興。
就差沒吻著潘尹川，讓電話那頭的簡言聽聲音了。
也就是知道潘尹川臉皮薄，懷先生才有所收斂。
“他還買了你對門的房？”懷聿跟著站起身，語氣微妙，“初心不改？”
潘尹川抿了抿唇：“人就是對得不到的記憶深刻一點。生活越美滿，越記著這件事。要說真有多喜歡，其實哪有那么多？”
不被潘尹川喜歡的人，他們的愛在潘尹川眼里就是這樣的。
所以余家安發瘋。
懷聿眸光微動，還好，他擁有了潘尹川的喜歡。
是每次單單只是想一想，都會令人心動不已的珍品。
潘尹川突然扭頭看懷聿：“其實說起來……”
“嗯？”
“簡言喜歡我，更多是源自喜歡懷先生卻又求而不得的不滿足啊。”
懷聿沒想到又回到自己身上，立刻解釋：“他也并不是真的喜歡我。”
“可是你設立了專項扶持的基金，簡言因為你的種種優惠政策，才走到今天。他崇拜你，感激你，愛慕你的強大和過人手腕，哦對了，張行還跟我說，簡言都愿意為了你去死……”
懷聿：“……”
懷聿起身走到潘尹川面前，低頭堵住了他的嘴。
“我保證不吃簡言的醋。”懷先生繃著臉發誓，“好了嗎？”
潘尹川點頭：“好了。”
這時候傭人來敲門，小心翼翼地說：“懷先生，潘小先生，那個……林少晏又等在門外了。”
潘尹川看著懷聿：“那您能順便連這個醋也別吃了嗎？”
懷聿：“……”“嚴雪真應該被發配到南半球。”
不過畢竟懷聿和潘尹川的感情已經十分穩定了。
其實這會兒最抓狂的是嚴雪。
潘尹川下樓去見林少晏，嚴雪就跟在后面，趁他倆說話，一下奔到懷聿面前：“您真就不能管管小潘？”
“我真的要氣死了！吃我的，住我的！每天就知道小潘！”
面對嚴雪的痛苦，懷聿這個上司顯得實在有點冷酷無情：“我沒興趣聽你的失敗感想。”
這一幕換簡言看了，他一定會發出聲音：“我就說，懷先生的脾氣怎么可能改？”
林少晏在樓下跟潘尹川匯報他今天去上烹飪課了。
“很多omega。煩死了。”
僅僅像是個厭學的兒童。
沒有示愛，沒有糾纏。
“為什么煩？”潘尹川問。
林少晏掏出手機給他看照片：“他們喜歡嚴雪，就總找我茬，還噴香水，走近了聞見很惡心。”
他又說：“你今晚是不是要跟懷先生去參加晚宴？別去！那些omega都很煩……”
潘尹川面露不解：“怎么會？我覺得他們都很可愛啊。”
嚴雪在二樓把他們的對話收入耳中，臉色微變，想也不想就轉頭去看懷聿的神情。
他記得老早之前……小潘跑路的時候，是說他是個直男吧？
這聽起來，怎么好像還直性未改？
現在omega在他眼里都還是香香軟軟的啊！
但懷聿顯得分外平靜。
只是下樓催促了一句：“答應好的陪我去上班。”
潘尹川立刻起身跟林少晏說了拜拜。
林少晏阻攔不了，只能目送他們遠去。
嚴雪走下來就聽見林少晏陰沉沉地抱怨：“懷先生幾歲了？怎么上班還要人陪？”
“那你要小潘陪你干什么？你也二十了。”
真是沒一句中聽的。
林少晏扭頭就跑，跑到門口的時候，還回了個頭，對嚴雪說：“別總小潘小潘的叫，你們alpha就是沒禮貌。”
嚴雪傻在那里，氣得肝疼：“叫都叫不得？”
-
潘尹川送懷聿去上班，這棟只有五層高的建筑安保更加嚴密，來往的中心城高官眾多。
和那次在晴天大廈不同，當時跟在懷聿身邊的，多是懷聿派系的人。
這里就復雜多了。
潘尹川第一次露面，他們盯著他，露出了恍然大悟但又難以理解的表情。
滿臉都寫著——“哦這就是那狐貍精啊”。
在他們眼里，潘尹川實在太普通不過。
光說長相吧，也有無數beta長得更出眾堪比omega的啊！
再說學歷，更有無數被懷先生的試點計劃培養出來的優秀beta啊！
家世等等，就更不必說了……
但也正是因為太過普通，讓他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慢慢地高官之間竟然有了個傳聞，說潘尹川必有過人的手腕……
這個過人的手腕并不具體，他們只能大概猜測，現在所看見的履歷，肯定僅僅是表面上的掩蓋。
否則羅斯州那個反派頭頭，又怎么會追著潘尹川跑呢？
這種越是捉摸不透的東西，讓潘尹川出入中心城機構，都變得從容了很多。
因為根本沒人敢惹他。
“你進去吧，我走了。”潘尹川和懷聿擁抱，一觸即分。
“又去靶場？”
“嗯。”潘尹川點頭。因為他難得在這方面表現出一點天分，不學護理之后，那就干脆改去系統性地學習射擊了。
懷聿抬手反復摩挲了兩下他的頸側，這才松手。
來往高官見狀，心頭咋舌。
還是真恩愛！
恩愛到讓人還有點羨慕是怎么回事呢？
潘尹川去靶場練了會兒射擊。
也不能練太久，因為beta的體質不像alpha那樣。
他懶洋洋地倚著，工作人員給他端了果汁和點心來。一口點心下肚，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喬迪打來的。
也就是之前住在城堡里，那個想勾引他救家里人的滑雪教練。
“那個……你現在自由了吧？我都不敢聯系你。上次跑了之后，你那個金主抓你回去了嗎？”喬迪小心地關切道。
“他沒有抓我。”
“那就好，那你有興趣到我這里來旅游嗎？包吃包住！”
喬迪很記得恩情，他心里很清楚當時那位先生之所以會幫他，明顯是潘尹川吹了枕邊風。
“你那里有什么景點嗎？”
“海島風情啊！保管你沒見過！”喬迪甚至都在腦子里給他計劃上肚皮舞表演了。
潘尹川應聲：“好啊，我看看有沒有假期。”
周年紀念這樣過，也不錯？
中心城待久了也的確沒什么意思。
上學那會兒的小潘，是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有一天都嫌棄上中心城了。
-
到晚宴時分，這次是懷聿來接潘尹川了。
潘尹川換了一身正裝。
懷聿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說：“穿運動服吧。”
潘尹川：？
潘尹川：“那像話嗎？”
懷聿一本正經地道：“過去中心城不歸我管，那是不像話。現在歸我管，我說像話就像話。”
“可我不想引人注目。”潘尹川堅定搖頭。
倒也是。其他人都穿正裝，潘尹川一個人穿運動服，反而又扎眼了。
不過懷聿轉瞬就有了新辦法。
晚宴于八點鐘正式開始。
懷聿帶著潘尹川緩步進門，瞬間兩個人一塊兒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兩個人都穿得隨意。
晃眼一看，跟情侶裝似的。
潘尹川壓低了聲音：“這樣真的不會有損你懷先生的氣勢嗎？”
兩個人都穿的白色。
這讓懷聿看上去沒那么高高在上了，更多是從容肆意。
懷聿微微低頭，與他耳語：“該抬不起頭的人，在我面前依舊抬不起頭。”
alpha話音落下，有人主動上前來打招呼。
果然是躬著背，垂著頭，小心翼翼，依然不敢造次一點。
那人和懷聿聊著軍備的事，潘尹川聽了一會兒，既覺得枯燥又覺得不好仔細聽，干脆走了。
等懷聿回頭去找他，他已經坐一圈兒omega中間去了。
潘尹川顯面嫩，身上氣質又青澀不改。
如果穿上正裝顯得精致些。
穿回運動服就有種少年意氣。
在衣香鬢影的環境之中，沒那么正式，反而顯得好親近，加上他本身氣質就無害，沒一會兒omega就跟他越挨越近，越挨越近。
“你手上的繭怎么不厚啊？跟我家里alpha的不太一樣。”這是好奇的omega。
“因為我才練習沒多久。”潘尹川好脾氣地答。
“但你就能打十環了，你的手怎么做到的？”這是低頭去看的omega。
“是一種感覺？感覺到了，就中了。”
“你的手其實長得很好看啊，沒什么傷口，皮膚也很細膩，不像alpha的那樣強硬，卻又比omega的更有力氣。”這是終于忍不住上手的omega。
懷聿：“……”
林少晏這會兒為了保護潘尹川不被omega們霸凌，也跟著嚴雪來了。
放眼一看。
林少晏就生氣了：“他們怎么都圍著潘尹川？”
嚴雪感嘆：“小潘怎么夫人外交也搞得如魚得水？”直男秉性覺得omega可愛是一回事，能真和omega玩到一塊兒去那又是另一回事。潘尹川除了性別，真擔得起“賢內助”的名號了。
念著念著，嚴雪一下想起來：“懷先生呢？”
此時懷聿身邊的alpha萬分緊張，艱難吐出聲音說：“懷先生，他們，他們也沒別的意思。”
那都是自家老婆，可不得這會兒維護著點。
“就是，太太聚會都是這樣的。有時候還聊最近臉保養得怎么樣，拉過來摸摸呢……”alpha的聲音逐漸變小，是怕等會兒真摸上臉了。
懷聿沒接他們的話，只是繞過面前的那道移門，直接走到了omega們的小包廂。
本來還興高采烈的omega們霎時收斂了姿態。
林少晏見狀還順帶批評了一句：“你們alpha就是掃興。”
嚴雪：“……”
“吃到很不錯的千層酥，表面放了花生碎，我記得你愛吃，過去嘗嘗？”懷聿出聲，并沒有omega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說出來的話還顯得格外居家。
潘尹川起身從omega中間走出去，回頭說了聲：“拜拜啊，一會兒……”
“見”字沒能說出來，就被懷聿帶著走了。
alpha……吃醋？
否則懷聿會把他覺得好吃的點心帶過來，而不是帶他過去嘗。
“和他們聊得很開心？”懷聿低聲問。
“還可以。”
“omega的手很軟？”
“是比懷先生的要軟一點。”
“……”
潘尹川繃著臉，也學著懷聿一本正經的模樣道：“但我喜歡懷先生這樣硬的。”
懷聿頓時又氣又笑，伸手牢牢箍住了他的腰，低聲說：“別和他們玩兒了。”
“你以前讓我和他們玩兒的。”
“我以前什么時……”懷聿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想了起來，第一次帶潘尹川參加宴會的時候。
誰能想到潘尹川是直男？
abo社會里，大家的性向都很亂來，怎么搭配都好。
偏偏他傳統得要了命。
“是我不好，那次給了你向他們變魔術的機會，這次還和omega聊得這么開心？”懷聿的臉微微發青，“你還是喜歡omega？”
潘尹川飛快地抬起手，主動抱了下懷聿的腰：“那很多年的習慣，也不是一下就能改掉的，就是會不自覺地對omega紳士啊。”
他想了想，接著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什么性戀。如果現在一定要說，那算懷性戀吧。”
“懷性戀？”
“就是這世界上只有懷聿一個人讓我喜歡。”
懷聿的步子頓了頓，不高興的alpha瞬間得到了安撫。
他情難自抑地低頭親了下潘尹川。
被親完的潘尹川問他：“那我一會兒還能回去接著玩兒嗎？我答應了一個omega教他認槍，那個omega很可憐的，總被長輩欺壓。”
“……”懷聿箍著他的手緊了緊，“那我今晚能she進去嗎？”
“……可以。”
“那你也可以回去接著玩兒，但教人認槍得另算。”
“好吧。”潘尹川微仰著頭，思考片刻，說：“我準備過兩天去找個海島旅游，我帶懷先生一起。”
“不是本來就該帶我？”
“意義不一樣。我帶懷先生見過了家長，還沒帶懷先生見過我的朋友。”
“現在可以教人認槍了。”懷聿十分好哄地松了口。
潘尹川扭頭要回去。
懷聿扣住他：“等等。”然后往他嘴里先塞了塊千層酥。
潘尹川愣愣地嚼了兩口。
懷聿吃醋來帶他走是真，千層酥好吃被懷聿掛在心頭也是真。
潘尹川咽下去，然后勾住懷聿的脖子，親了他一口才跑了。
哦，就是希望到時候帶懷先生去見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喬迪不要太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