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這拉皮條的話,安筱筠本來應該生氣的,但她這時候卻一點氣都生不起來,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會再留在這個圈子了吧,也或許是之前經歷的太多,這事還無法觸及她的情緒底線,跟生死比起來這確實是再小不過的小事了,想到這里,她不怒反笑。
她這笑容丁文奇看了頓時皺眉,語氣里含了些警告:“你笑什么?人家雖然是一個新人,但這一部劇就能拿到幾十萬,你一年全年無休,拼死拼活都不一定能賺到這個數,要是你沒有進這行,你那個萬金油專業,每個月就拿那幾千、萬把塊錢,除了養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你要有點上進心,你知道,有些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
他甚至有點苦口婆心:“等你紅了,現在這點小錢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想做什么都行。”說到這里,丁文奇是有些佩服安筱筠的。
當初她會進這行是因為她媽生了一場大病,把家里的錢都花光了,所以她上大學后就想盡辦法兼職掙錢,她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不說,還補貼家里。
從這方面來說,很勵志,也很上進,等她紅了,這是一個很好的營銷點。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安筱筠搖了搖頭:“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答應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解約吧。”
安筱筠不答應陳老板的事情,丁文奇雖然聽了不愉快,卻也在意料之中,但聽到安筱筠說要解約,他的臉色頓時變了,“你出了這么大的事要休息一段時間可以理解,但你要解約?!你不會真的想要回去干那幾千塊一個月的工作吧?”
他們簽了三年的短約,現在才過去一年多。
他努力想從安筱筠臉上看到開玩笑的意思,但她臉上一點玩笑意味都沒有,看起來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丁文奇眉頭都快打成死結:“我知道你生氣了,這可以談,但你確定要這樣鬧?你付得起違約金嗎?”
說到這里,丁文奇想起他們的合同違約金不算太高,立刻改口,“你別忘了,公司在你身上投了不少錢,這些不比違約金少。”這樣算,最起碼要六百萬。
安筱筠不由冷笑,在她身上的投入?
這個不能說沒有,只是無限趨近于無,她甚至有一半的工作是自己主動爭取來的,和公司和經紀人沒有關系。
只能說她當初簽合同的時候還是太年輕,雖然壓低了違約金,但沒有注意到她這個經紀人品性不行,手底下有個走捷徑上去的三線,就對其他藝人也鼓吹走捷徑,她不答應,就放在一旁冷處理,時不時cpu幾句,打壓她。
“我知道,合同白紙黑字,我要解約就要付違約金,我也沒想著不付,不過我手里有個音頻,你帶了藍牙耳機吧,我連一下,你聽聽。”
丁文奇心猛地一跳。
等到音頻一放,丁文奇的臉色黑的徹底,眼睛仿佛在噴火:“你當時在偷聽?”
安筱筠攤了攤手,“我也是無意聽到的,為了自保,想必你也能理解我的行為,大家都是體面人,我的要求也不高,就用這份東西換我們好聚好散。”
她這東西要是賣給狗仔,付她的違約金足夠了。
這涉及到的可不單單是丁文奇手里的那個三線,還涉及他們公司的一姐、公司的股東,要是爆出去了,輿論造成的影響公司股價不知道要跌多少,要是被高層知道是丁文奇引起的,他討不了好。
只是安筱筠不想多管閑事,這說出去是不好,但說到底,也是雙方你情我愿。
這筆賬丁文奇也會算,他更清楚,一旦爆出去了,有價值的人能得到公司的公關,他肯定會成為棄子。
所以哪怕他的拳頭緊握,青筋暴起,他也牢牢控制住了自己,牽強的扯出了一個笑臉:“你說要解約是吧,雖然難,也不是不能談。”
丁文奇強壓下心里的憤怒,心里認定她是攀上別的高枝了,沒關系,忍一時海闊天空,圈子就這么大,遲早有她地頭的時候,這樣想著,他的語氣更柔和了些:“我們一直以來相處也算愉快,有什么相左的意見,我們好好溝通……”
安筱筠滿意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約定好第二天再簽解約協議后,她一身輕松的打車去了一條繁華的街道,這里大部分店面是賣首飾珠寶的,她戴了口罩,挑了一間口碑好的進去。
當安筱筠離開的時候,口罩下的臉是笑著的,她賣掉了一條樣式精美的寶石項鏈,這是在修真世界有人打劫她,卻被她反殺回去得到的戰利品,在修真界它只是沒有靈氣的凡品,價值不高,但換了一個世界后,因為那寶石是罕見的精品,她賣了個好價格,稅后五百六十二萬,足夠她用一段時間了。
回去小出租屋之后,安筱筠給她爸的賬上一次性轉了五十萬,“爸,回去后先把借的錢給還了,我們再給大家買些禮品回去。”這么親近的關系,時間又短,說給算利息就外道了,買些禮品送上,既能表示自己的心意,也讓對方不好推脫。
安廣川被這筆錢嚇了一跳:“這些錢是你投資的分紅嗎?這么多!”
“這里還有一些我之前演戲的尾款。”她的尾款就幾萬塊,丁文奇已經黑著臉轉給她了。
至于投資……嗯,她從現在開始會多關注這方面的知識和消息,她有一種預感,以后她還會用到這個理由的。
安廣川良久都說不出話,給自己連續灌了三杯涼白開,才感慨出聲:“還是要讀書啊,我和你媽初中畢業,沒文化,大半輩子過去了,也沒掙多少錢,你出來工作才幾年就能買房,還能有這么多存款。”
說著說著,他又自豪了起來:“這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哈哈哈。”
翌日,一簽了解約協議,安筱筠立刻在她的微博發了一個再見的表情包,配上文案:因目前職業與人生規劃不符,決定回老家啦。
她不紅,粉絲只有幾十萬,其中大半都是僵尸粉,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是因為她的顏值粉上她的,看到這條微博,立刻有人在下面評論:【啊?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已經痊愈了嗎,恭喜康復,回去養身體也好。】
【大哭,這是退出娛樂圈的意思?不要啊!】
……
安筱筠沒有再回復,帶著爸媽坐上了回去粵省首都羊城的飛機。
粵省是一個經濟發達的省份,不過和經濟發達同樣出名的就是粵省的經濟發展不平衡,富的很富,窮得很窮,他們老家不在經濟發達區,跟千千萬萬個跨省來粵省打工人的區別或許就是回家的時間短一些。
來到羊城后,他們開始采購給大家帶的禮品,在魔都,安廣川和陶蓮盈沒買特產,覺得還是老家的東西更符合大家的心意。
他們買了鮑魚干、花膠、花旗參、紅參、干貝、干菇等,其中一部分直接快遞寄給了她小叔,她小叔遠在首都,一年就回來個一兩次。
他們光是買這些禮品就花了大幾萬。
寄出去一些,剩下的還有很多,看著這一堆東西,安廣川猶豫了:“要不寄點回家?實在是拿不下了,要是有車就好了。”
他們之前是有車的,一輛破舊的五菱面包車,可以載人,也可以運貨,很方便。
他這話提醒了安筱筠,“那就買一輛車吧,還是買面包車吧。”
在鄉下,面包車很好用。
安廣川有點心動:“真買啊?”
安筱筠給了他肯定的回答:“真買。”
然后安廣川的牙齒就覺得熱,迫不及待露出來涼快涼快了:“那也好,嘿嘿。”
陶蓮盈聽了,想想他們賬上的錢,再想想這車的廣泛用途,也沒說什么反對的話。
說買就買,開了導航去附近的店里提了一輛白色的現車,十萬出頭,大包小包頓時就塞滿了車廂,安廣川坐在駕駛位上,干勁滿滿:“來來來,上車,我們回家咯!”
他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回到了他們老家大柳村,據說以前他們村口有幾棵大柳樹,因此得名,只是現在那柳樹早就沒有了。
他們家的位置比較偏,因為當初劃分宅基地的時候,好的位置要么有主了,要么被大伯先下手為強,安廣川索性就把宅基地定在他分的山的山腳下,連著田地,方便打理。
路上會經過爺爺奶奶家,不過他們沒有停下來,先回家,收拾好東西才過去。
雖然兩個多月的時間沒在家,但他們家不見灰塵,院子里的菜、雞都一如往常。
陶蓮盈到家東西都沒搬,就先把院子里外逛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數,還在雞棚里撿了兩個新鮮雞蛋:“家里這攤事也辛苦你爺爺奶奶了。”
把給爺爺奶奶的禮品收拾出來,一家三口重新坐上車,開車過去。
本來安廣川是要走路過去的,被陶蓮盈阻止了:“提著這么多大包小包的,一路上一人問一句,我們要多久才能到?”
最主要的是,陶蓮盈不想和大家說女兒之前的情況有多嚴重,雖然大家肯定能從他們賣房賣車的動靜猜出來。
安廣川被說服了。
他們到的時候,爺爺奶奶在院子龍眼樹下坐著,一邊擇豆角,一邊說起他們:“老二說是今天回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到。”
“現在四點多,應該天黑之前能回到吧。”
說著,就看到一輛陌生的面包車直接開進了他們院子,安滿倉立刻站了起來:“這是誰的車?”
周銀梅已經匆匆走過去了:“應該是老二他們回來了!”
安廣川一停車,走下來,周銀梅看著他頭上過半的白發,眼眶就紅了,喉嚨里跟堵了塊石頭似的,這兩個月前還是黑的呢,怎么一轉眼頭發就白了?
幸好孫女救回來了,這要是沒救回來,她兒子這條命也走的差不多了。
隨即,周銀梅就探頭往后面車廂看去:“筱筱呢,筱筱怎么樣了。”
安筱筠拉開車門:“奶奶,我在這呢。”
周銀梅看到戴著帽子,瘦的跟被風吹就能吹走的孫女,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咒罵了一聲不長眼的老天爺,怎么這樣的倒霉事兒就讓他們給遇上了?
看到她哭,安筱筠趕緊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奶奶老了,又矮又瘦,還有點駝背,頭頂只到她鎖骨,抱起來安筱筠都不敢用力:“奶奶,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俗話說得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就等著享孫女的福吧。”
她這話信心滿滿,又中氣十足,周銀梅聽著,就覺得安心,嘴巴不自覺地咧開:“好好好,奶奶等著!”
這時候,安滿倉把早就準備好的鐵盆和稻草拿了出來,點火,讓安筱筠跨過去,周銀梅同時在旁邊拿著柚子葉在她身上做清掃狀,去去霉氣,嘴里還念念有詞:“天公見證,日后我孫女一輩子順順利利,大吉大利……”
見狀,陶蓮盈一拍自己腦門,哎喲,剛剛回家的時候她給忘了!
周銀梅看她這樣就心里有數了,“我摘了不少柚子葉,等下你們回去用這個燒水,今晚都用這個洗澡。”保證能把霉氣給去干凈!
陶蓮盈笑開了花:“媽,多虧你準備了。”她還說等下回去摘一點呢。
一家人進了屋子,安廣川把帶來的東西放到桌上:“爸,媽,這是我們在廣州買的一些吃的喝的,你們放起來。”
周銀梅扒拉了幾下,看著最上面的瑤柱和魷魚干,眉毛立刻豎了起來,不等她發話,安廣川連忙解釋:“媽,你先聽我說!筱筱已經好了,醫藥費也結清了,多退少補,用的錢比想象的少,我這當然得把錢給回你們。”這事他們一家三口對好口供了,家里不知道具體用了多少錢,他們就少報點,把欠的錢還上,不然這些錢他們是不會收的,尤其是爸媽,他們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了,這錢不還,他吃飯都不香。
周銀梅將信將疑:“真的?”
安廣川眼神誠懇:“真的,這還能有假,我先把你們老兩口的錢還了,明天早上去筱筠大舅那里,再去縣里把小妹和她小舅的錢還上,媽,你知道的,這欠了人錢不還,我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陶蓮盈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哥哥在隔壁村開了個小賣部,弟弟在縣城開了家五金店。
周銀梅聽到二兒子這么說,嘆了一口氣,這性子她知道,她也是這樣的,“既然還有錢,那就還了吧,還完之后手里沒多少了吧,我和你爸這邊沒什么要用的地方,你先拿著。”
別一口氣還完了,兜里沒剩幾個,只能窩在家里吃咽糠菜。
安廣川連忙擺手:“我還有呢!錢我已經轉到你賬戶上了,放心,我們這次回來就是打算在家里修養一段時間的,這要是手里都干凈了怎么修養?要是手里沒錢,我也不會買車了,對了,筱筱得要好好進補,我們買了不少補品,這些是專門買給你們的,別放著不舍得吃。”
安筱筠補充:“奶奶,我還有別的收入,真要缺錢了,我就過來蹭吃蹭喝,奶奶,我想喝你燉的雞湯了,今晚你給我燉雞湯吧。”她用另一種方式轉移話題。
這下子周銀梅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來:“我有只老母雞已經關在籠子里了,老二,來,幫我殺雞,我去看看燒水開了沒有,蓮盈,你幫我打下手……”
在爺爺奶奶家里吃了一頓香噴噴的晚飯,回去后用柚子葉洗了澡,安廣川和陶蓮盈在這熟悉的地方一躺下就睡著了,他們以為這個時候安筱筠也睡著了,不過安筱筠等他們睡著后,在黑暗中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拉上窗簾,盤坐在床上,五心向上。
她現在看起來雖然瘦,沒什么血色,但她已經服了補氣丸,把虧空的底子補回來了。
現在回到了安心的地方,她要引氣入體了。
她放空思緒,努力感受著周邊稀薄的靈氣,引入身體,但好一陣后,安筱筠無奈的睜開了眼睛,不舍的從空間里拿出來兩顆靈石,分別握在手里。
靈氣過于稀薄,她無法引入體內,只好動用她空間里用一顆少一顆的靈石了。
有了靈石輔助,她總算感受到了活躍起來的靈氣,在她的努力下,慢慢涌入她的身體。
紅、藍、金、黃、綠,五種顏色的靈氣在進入她體內后,最后就剩下綠色一種還徘徊在她體內,活躍的到處跳動。
她是單木靈根。
知道這個結果,安筱筠松了一口氣,然后就沉下心神,引動這些靈氣在她的經脈里游走,形成大周天。
“啵——”
在她手上的靈石縮小了一圈后,她成功聽到了一聲經脈中傳來的輕微響聲,這代表著大周天形成,緊接著她瞬間耳邊蟲鳴聲放大了一倍不止,靈敏度明顯上升一個臺階,她引氣入體成功了。
從今天起,她就是煉氣期一層的小修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