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助手的幻影在海邊
案件的經過大致呈現在他們面前。
11月29日的凌晨,死者比爾受記者海斯的委托,佩戴通訊設備與海斯連線潛入市長約翰家中。
他和海斯的真實目的暫且不明。但比爾在操作書房里的電腦時和從書房密室出來的市長正面撞上。
雙方隨即開始搏斗,通訊另一端的海斯見證了他們爆發沖突的全過程,同時聽到了第三者的人聲。
第一聲槍響,是笑點開槍殺死了比爾。市長此時是昏迷狀態。后續的舉動都必須建立在這一基礎上,因為假設開槍的人是市長,笑點沒有更換槍管的必要。
而笑點不直接換槍,只是替換槍管的原因也很好理解。笑點追隨小丑,她的制服打扮都極具個人風格。換而言之,她的槍上有“笑點”的標志。換槍管是不得已的選擇。
市長中途醒過來一次,很可能是受到腦內不明裝置的刺激。笑點試圖操控他對比爾的尸體開第二槍,但不明裝置的控制失靈,第二槍只是擊穿了沙發上的抱枕。
不明裝置的失控或許和醫院有關。艾瑪麗絲很難相信市長住院的兩周時間里,那群圍著他打轉的醫生什么都沒發現,或者發現了什么都沒做。
但笑點的目的已經達成,市長手中的槍在她的巧妙調換下變成兇器,市長的袖口上留下硝煙反應。
此時有一個空檔,在笑點控制市長開槍到市長夫人下樓發現比爾的尸體這段時間里,笑點做了什么?
她既沒有帶走比爾的尸體引誘艾瑪麗絲,也沒有干脆殺了市長,把現場偽造成市長與比爾在搏斗中同歸于盡的樣子。
慌亂的市長夫人把比爾的尸體藏進汽車后備箱,等到她離開給市長秘書開門的間隙里,笑點開走了市長夫人的車。
庭審開始了今天的第二次中場休息,馬庫斯警探負責去醫院傳喚市長出庭。
艾瑪麗絲躺在休息室的長椅上,望著天花板,腦內不斷復盤。
迪克從休息室外走進來,低聲道:“事情都安排好了。”
他抓著一件防彈衣:“這是我從戈登那里借來的,你把它穿上。”
他手里只有一件防彈衣,艾瑪麗絲道:“你穿吧,我不用。”
對她而言,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辯護臺更安全的地方嗎,蝙蝠洞的安全感
都不如辯護臺十分之一。
只要她站在辯護臺后,她就是無敵的!
迪克誤會了艾瑪麗絲的平淡。
他主動向艾瑪麗絲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最初的想法是不讓市長腦內有控制裝置的消息傳出去。”
艾瑪麗絲緩緩抓住重點:“出去?”
原來她不是隊友,她是外人隊友。
迪克的表情更沮喪了,他意識到自己的解釋讓他的意思變得更糟糕了。
“我認錯,”他舉起雙手,“我承認隱瞞隊友獨自行動是一個壞習慣,”他苦著臉,“我總是不知不覺遵從我的壞習慣行動。”
很難說這點是他從第一代蝙蝠俠身上學來的,還是他試圖擺脫蝙蝠的陰影獨自守護布魯德海文時養成的。
人總是會延續一些自己都不喜歡的東西。
“其實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艾瑪麗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在和你一起行動時,我就知道你是這種人了。這是我和你合作前就接受的‘條件’。”
想當初她還是一個從法院后巷滿頭血爬起來的律師,迪克給了她第一個“五把鎖”震撼。從此艾瑪麗絲見到心靈枷鎖低于三個的案件知情人,都覺得對方是在做慈善。
“說起來真是生疏啊。”迪克苦笑。
艾瑪麗絲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防彈衣套在迪克的肩上:“穿防彈衣的人要肩負保護他人的職責,這份工作就交給你了。”
她對迪克真誠道:“我們之間沒有很深的感情基礎,但我對你的信任無法作假。”
她微笑,不出聲,只做了幾個口型:“畢竟你是我的蝙蝠俠。”
迪克的瞳孔像一汪被風吹皺的湖水,睫毛一眨,如傾蓋的茂盛枝葉掩住湖面,他難得沒有拿出他的“夜翼應對術語手冊”,只沉默而立。
安靜持續了幾秒,他重新揚起微笑:“今后,我希望把你心里的蝙蝠標簽替換成……”
嘴唇張合,沒有發聲:“……夜翼。”
他向艾瑪麗絲伸拳:“我們會成為一對好搭檔的。”
“走吧。”艾瑪麗絲和他碰拳,“臨時搭檔。”
“12月1日下午4時30分
哥譚市高級法院臨時辦公大樓第2法庭”
最后一場庭
審,旁聽區的記者被清空。聰明的媒體人們從前兩場庭審中聽出了背后的政/治斗爭,知情識趣地離場。
有少數記者仍不死心,被警察強行請離臨時辦公大樓。
一位法警將市長帶上法庭。市長深呼吸,他站姿筆挺,竭力在最后的判決前保持體面。
他耳邊傳來一聲笑。
剛剛領他上庭的女法警勾著唇,聲音極低極啞:“你們給了我一次機會,我應該表達感謝。”
市長只來得及偏頭,法警打了一個響指,他眼前的視野開始忽黑忽白,嘈雜的蟲群好似在大腦深處回旋。
法警湊到他耳邊道:“你就乖乖欣賞這出劇目吧,我會最后一個殺死你。”
市長表情呆滯,但他的眼睛顫了顫,用力全力也無法眨眼。
這場對話的進行過于私密,庭上的其他人不明所以。
法官在庭上敲響法槌:“警衛,請迅速退出法庭。”
女警衛的手一揚,無數小球從她的袖中滾落,在地上炸開大片大片的綠色濃煙。人們在咳嗽中掩住口鼻。
法警緩步走進法庭正中:“退出去?我來就是為了摧毀這兒的!”
她摘掉警帽和假發,放著盤好的黑色馬尾,身上的警服被她輕蔑地扔在腳下。
笑點出現在法庭中央,她狂妄地笑著:“如何,你們要來審判我嗎?”
“你、你!”法官瞪大眼睛,他極力想控制僵硬上揚的嘴角,卻不住向上提拉嘴邊的肌肉。
“咚”的沉悶一聲,他倒下去。
滾滾綠煙中,一個身影從笑點身后殺出來。
檢察官的揮拳被笑點抬臂擋住,他利落地后撤閃避,用證物袋卡死笑點的雙刃匕首。
“你果然來了,”灰眸的檢察官道,“也對,所有送小丑去死的仇人都在這兒了。”
法官、檢察官、律師和市長,這場庭審完全由小丑死刑隊組成。
“你們的法庭薄弱得可笑,”笑點抬腳踹開他,“我不過是換了一身衣服,混進來容易得像闖入一家狗狗公園。”
“哦,你這么認為嗎?”
短棍回旋,擊飛笑點的一把匕首。
一只腳踹在笑點回防的手臂上,另一只腳勾住笑點的腳腕,迪克以一只撐地的手作為支點
旋轉,將笑點絆倒。
他抓住短棍,那節平平無奇的棍子在他手中甩了甩,向笑點攻去。
正手掃棍接反手刺胸,身體與手臂一同擺動扇形打擊絞飛另一把匕首。很難想象有人能在打斗中做到如此華麗的動作,偏偏身姿又輕盈得像只飛鳥,每一個招式的銜接都如源源不絕的滾滾河水般流暢。
迪克只花了三個來回結束戰斗,笑點被他摁住,打暈在地。
他緩緩吐氣,提前注射的解藥讓他們能夠無視小丑毒氣自由活動。
迪克此行的目的達成,他用迪克·格雷森的身份出庭就是怕夜翼的照拂讓笑點退避隱藏。
一個前警察,笑點還不會放在眼里。
“你的身手不錯。”檢察官拍了拍西裝上的灰,扶起市長。
迪克爽朗一笑,完全看不出心虛:“我在警校的成績一直是第一名。”
一個腦袋從辯護臺后探出來:“結束了?”
又一個腦袋從審判臺上往外探:“解決了?”
確認安全,法官才敢喘氣拍胸:“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年的庭審一場比一場危險,連法警都不安全了。”
充分發揮演技蒙騙反派的老人憂郁道:“我要抓緊時間,平安退休。”
艾瑪麗絲眼神閃躲,她不看法官,走過去觀察笑點的臉。
她忽然道:“她是笑點的替身,不是本人。”
她摘下藏在笑點耳廓中的微型入耳耳機:“看來我們齊聚一堂都不夠吸引她。”
檢察官冷道:“她還有更重要的目標,炸掉哥譚嗎?”
“提問,哪樣東西保存在哥譚警察局的證物室里?”
艾瑪麗絲自問自答:“答案是,小丑的骨灰。”
在仇人與精神領袖的遺骨之間,她選了一撮沒用的灰。
不能說沒用,萬一骨灰也能復活呢?
全副武裝的法警們過來收拾殘局,艾瑪麗絲對檢察官道:“這里交給你了,我去警局看看。”
不等檢察官說什么,迪克跟著她跑出去:“我去幫她,麻煩你了,莫蘭!”
兩個讓人生氣的家伙擠開警衛,腳底抹油靈活開溜,留給陰沉的檢察官兩個瀟灑的背影。
檢察官握拳的手青筋鼓起。半晌,他認命地和警衛溝
通起現場的狀況。
在艾瑪麗絲和迪克驅車趕往警局時,一個看不清正臉的女警在警局證物室焦急地翻找。
在胡亂翻出幾箱證物后,她在角落里翻出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瓶。
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小丑最終的歸宿是一個常人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瓶子?
誰能想到他死后不僅沒下葬,連骨灰都被當做證物保存在哥譚警察局?
女警抱住手中的小瓶,面上浮現出狂熱。
證物室的門突然打開,燈光大亮,照亮笑點,照亮大學生亞歷克西絲·凱耶的臉。
“放下你手里的瓶子。”槍口后,芮妮沉沉道。
她身后是許多警局的同僚,他們紛紛抬起槍,隨時預備開火。
笑點抬起雙臂:“真是盛大的歡迎儀式。”
她在警察們警惕的注視下緩緩張開手,一枚炸/彈遙控器躺在她的掌心。
她像一個頑劣的兒童,在眾人發現惡作劇后暢快大笑。
“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們!”
笑點扯開警服,一圈炸/彈綁在她的腰上。這個瘋女人把自己做成了人體炸/彈!
“不想給我陪葬,就老實答應我的要求,你們尚且有一線生機。”
她一手抱著小丑的骨灰,一手抓著遙控器,“給我一架直升機,不然大家就一起炸成灰吧!”
監控室內,警局局長面色凝重:“不能放她走,安排其他警員撤離,必須現場擊斃她!”
“不行,”出言反對的人是戈登,離職返聘的警局顧問站起來,與局長針鋒相對,“圍堵笑點的人同樣是我們的警員,我們不能不顧他們的安全!”
局長怒氣沖沖地和他對視:“你在質疑我的決定嗎,戈登,你已經不是警察局的局長了!”
“但我是這兒的顧問,”戈登寸步不讓,“每一個警員的檔案都在我的腦子里,他們不是簡單的數字。”
老邁者的語氣忽然軟下來:“我已經老了,埃金斯,你不用懷疑我覬覦你的權力。”
局長冷硬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吩咐一旁的警監麥吉:“給那瘋子一架直升機,安排狙擊手準備,絕不能讓她在警局的包圍下逃之夭夭!”
一架直升機停在哥譚警察局的天臺。
沒有駕駛員,笑點輕松一跳,抓住直升機的艙門。
她對盡職盡責追上天臺的警員惡意地勾唇:“我知道你們打的什么主意,等我搭上直升機升空,我就是最佳的狙擊目標。”
她敞開胸口,咧嘴道:“我早就猜到你們會怎么做了,我做了一點小小的改動。”
她點點心臟的位置:“我的心臟和引爆器相聯,你們殺了我,炸/彈會當場爆/炸。一架從城市上空墜毀的直升機,想想吧,能對市民造成多少傷害?”
監控室內,局長扭曲著臉,一拳砸在桌上:“瘋子!”
他剛才就該在檔案室下令殺了她!
戈登神色微動,他說:“讓她開走。”
局長狠狠拽住他的衣領:“你和她是一伙兒的?”
戈登對他的狂躁回以平靜:“不,直升機上有其他人。”
他示意局長去看監控畫面。
追蹤直升機的攝像頭忠實地記錄下鏡頭前的場景。直升機從哥譚警察局天臺的停機坪起飛,開向哥譚灣。
笑點打開自動駕駛,她要跨海。
過分的興奮讓她雙手發抖,她舉起懷中的瓶子不斷親吻它,仿佛親吻小丑的臉頰。
她身后,機艙的裝備箱從里打開。
哈莉從裝備箱里翻出來,她歪著頭:“你似乎并沒有——”
她揮起棒球棍,砸向笑點的頭:“——吸取教訓!”
笑點堪堪側身躲開棒球棍,直升機因為兩人的動作在空中不停搖晃。
她護著骨灰,在狹窄的機艙里與哈莉對決:“陰魂不散的家伙!”
她們一次又一次地對決,哈莉手持武器,但笑點身上的炸/彈讓她有所顧忌,不敢放開手腳。
她早對“反哈莉”的后輩看不順眼了:“你的新手保護期未免太長了,我已經開始厭倦收拾你了。”
笑點諷刺道:“是你太弱,而我要勝過你無數倍!”
她背靠控制臺借力,兩腳蹬在哈莉腹部,差點把哈莉從直升機上踹下去:“所以小丑愿意和我合作,拋棄了你這個敗者!”
哈莉腹部的傷口崩裂,往外滲血。她痛苦地悶哼一聲,扶著艙門。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是認為,我們的分歧在一個男人身上?”
她擦掉嘴角的破皮:“你不懂嗎,我在同情你,同情又一個失去自我的愚者,同情又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她側身避開笑點的拳頭,抓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拽。
緊攥的一拳沒有揮向笑點的臉,而是狠狠砸向她另一只手中的骨灰瓶!
瓶子被擊飛出去,瓶蓋在震蕩中打開,碎骨與灰燼潑灑在空中,洋洋灑灑地墜入她們腳下的哥譚灣。
“認清現實吧,你的信仰就寄托給一個死人嗎,太可笑了!”
“不!不!不!”
笑點驚恐地撲到直升機邊緣,試圖抓住一塊較大的斷骨。臟兮兮的骨頭與她的手指擦過,像一根被風刮落的樹枝打著旋兒掉下去。
狂風吹得哈莉的金發烈烈拂動,她神情微怔,不知是悲是喜。
“再也不見。”她向虛空喃喃。
笑點憤恨回頭,她毫不猶豫地按下手里的引爆器。
炸/彈紅光狂閃,她如一尾靈活的魚扭動身子甩開炸/彈,朝海灣縱身一躍!
“死吧!”她不斷下落,面向哈莉惡毒地詛咒。
哈莉心臟停跳,她幾乎是沒有思考跳下直升機。
火光與熾熱的氣流在她背后爆開,金屬艙門如一面鋒利的刀刃從她身側飛過,切開一部分海面。
她狠狠撞進大海的懷抱,渾身劇痛,宛如砸在一面波濤洶涌的水泥地上。
海水不停攪動,連帶她的思緒一起在混濁的泥沙中飄散。
她知道這里是淺海,再堅持一會兒,游到岸邊就能得救了。
漩渦帶她往下,海草纏住她的腳踝。哈莉拼命掙動,結果只是耗費掉本就不多的體力。
女丑角的幻想從翻涌不歇的波浪中游出來。
“省省吧,你游不動了。”另一部分的她天真又邪惡道,“你快死了哦。”
她在水下睜眼,眼睛痛苦地流淚。
“真可憐啊,”女丑角說,“溺水身亡的死相非常丑陋,還不如在直升機上被炸死。”
太黑了,周圍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一絲光破開黑暗。
微卷的長發散漫飄舞,似海藻豐盛。人魚游到哈莉身邊,輕柔地拖起她的腳踝。
她從西裝貼身的口袋里取出匕首,
輕易割斷糾纏在哈莉小腿上的海草。
那只人魚奮力抓住她的手腕,帶她向上游動。
越往上,光亮越盛,夕陽穿過海面,將海水燙成炫目的橘紅色。
她看清她的臉,不是人魚,是艾瑪麗絲。
狼狽的律師撐起哈莉的半邊身子走上沙灘。
她先一步筋疲力盡地倒在沙灘上,手里抓著匕首,任由海浪漫過濕淋淋的頭發。
“夜翼去追笑點了。 她胸口一起一伏,“抱歉,我們沒想到這邊這么危險。
哈莉跪坐在白沫中,她失神地捂住臉,又仰頭望天。
黃昏如血如烈焰,火燒云肆虐天邊。
女丑角沒有同往常般在她耳邊低語誘/惑。她在波光粼粼的赤色海浪中起舞,哼著悠揚的歌。
“你聽到了嗎?
哈莉眼里映著空曠無人的沙灘與海面。
更遠處,警察們排開隊伍,朝這邊搜索。他們招呼同伴,手腳舞動,是跳舞的小人。
“你聽到她的聲音了嗎?
艾瑪麗絲深深呼吸,她輕聲道:“我聽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那把匕首是桶送的科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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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律師的禮物日
迪克在沙灘盡頭的礁石上抓到了游上岸的笑點。
神態癲狂的女人直到被銬住雙手押上警車,仍不住惡毒地詛咒他們。
馬庫斯粗暴地推搡她的肩膀,把她塞進警車:“省點力氣吧,你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呢!”
他的搭檔查理體貼道地給兩個渾身濕透的女孩捎來厚厚的毛毯。
艾瑪麗絲裹著毛毯,在冬日的寒風中打了一個噴嚏。
“趕緊回去洗澡,泡杯熱茶。”熱心的警探拉開車門,“我送你們回去。”
哈莉有些尷尬地挪了挪腳后跟:“讓警察知道我的住處在哪兒感覺怪怪的。”
她像一只金色的小狗胡亂甩甩頭,貼緊脖子的金發甩下來雨點似的水滴。
她一閃身,手指勾住迪克的車鑰匙,套著圈兒在指尖轉動:“把你的情人借給我啦,我會好好對她的。”
“那我怎么回去?”迪克無奈道,“我的車今天上午才從警察局的停車場里開出來呢。”
“你可以走回城郊的豪華大莊園,”哈莉沒良心地拋了一個媚眼,“女士優先。”
“好吧,”迪克讓步,“我和艾瑪麗絲一起走。”
他扭頭,發現縮在毛毯里瑟瑟發抖的女律師一聲不吭地不見了。只有一輛警車不起眼地開走。
“人呢?”
艾瑪麗絲回律所沖了一個戰斗澡,又在裝修隊拉來的大浴缸里迷迷糊糊地泡了半小時。
她穿上舊T恤當做睡衣,軟趴趴地栽倒在床上。
電話響起,來電人是市長秘書馬丁。
艾瑪麗絲接起電話,秘書先是向她問好,又夸贊了她今天庭審的優異表現和舍身設套的勇氣。
最后,他說到正題:“麥金尼斯先生希望明天能和你碰面,不知道你有沒有空閑的時間?”
他們約好明天上午在哥譚綜合醫院的私密病房見面。
可憐的市長,短短一個月時間,他進醫院的次數都快要反超艾瑪麗絲了。
艾瑪麗絲翻身,她窄小的單人床進化成了雙人大床,足夠她滾上三圈。她摟住抱枕,美美沉入夢鄉。
第二天,艾瑪麗絲在市長的病房里補足了事件的全過程。
死者比爾在市長電腦里下載的資料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
政策,真正的爆點是他發現了市長書房里的密室。
而市長家丟失的東西不止一個中槍的抱枕。
有人從密室里拿走了一個存放證物的箱子。
艾瑪麗絲問道:“是笑點嗎?”
市長搖頭,道:“不是她,應該是第四個人。”
他凝視著艾瑪麗絲,猶豫要不要將前途無量的年輕律師拖入自己身處的漩渦。
半晌,他輕飄飄掠過了第四人的身份:“密室里有笑點和他戰斗過的痕跡。”
這解答了笑點沒有立刻帶走比爾尸體的原因。她勘破了市長的小秘密,在巡視密室時與闖入的第四人發生了沖突。
密室外,市長夫人發現了暈厥的市長與尸體。她思前想后,決心阻止市長向青少年開槍的丑聞曝光。于是她拖起比爾,翻過窗戶,穿越后花園,把尸體藏進汽車后備箱里。
所有細節在艾瑪麗絲腦海中串聯,一個新的板塊慢慢浮現,灰色褪去,轉為明亮的藍。
“梅森系統:可在特殊情況下觸發,實現不可思議的作用。”
艾瑪麗絲盯著那行介紹看了又看,觸發條件和系統功能一樣都沒弄清楚。
她有些不情愿地退出功能板塊,和市長交談幾句,告辭回家。
市長秘書送艾瑪麗絲離開醫院,他回到病房里,對市長道:“您不打算告訴她哥譚的秘密嗎?”
市長在病床上歇著:“我們尚未走到那么艱難的地步。”
他道:“我還不著急把阿德金斯律師綁在我的船上。”
“哥譚失去了自己的阿波羅,卻贏得了月之子的青睞。”他深思,“我們需要一個能被所有人信任的司法代表,永遠中立,永遠忠誠。”
市長吩咐道:“去,給之前攔下的記者們透點消息,他們不是一直想采訪阿德金斯律師嗎?哥譚的月之子值得一期專訪。”
艾瑪麗絲不知道自己離開后市長與秘書的對話,更不知道自己很快要面對頭疼的記者訪問。
她騎自行車穿過商業繁榮的時尚區,踩下急剎車在一家百貨店前停下。
櫥窗里,一只超大號的彩虹獨角獸玩偶甜蜜地睡在云朵布景里,光是環住它就要用上兩只手。
艾瑪麗絲鎖好車,走進店里:“請問櫥窗里的獨角獸玩
偶可以賣給我嗎?”
她的目光一掃,落到售貨員身后的貨架上。一只穿著機車夾克的紅棕色小熊坐在貨架頂端,藍眼睛仿佛閃著光,似有若無地對上艾瑪麗絲的視線。
詭異的熟悉感讓艾瑪麗絲莫名氣虛。
她和這只說丑不丑說帥不帥的小熊玩偶對視,直到店員用最大號的塑料袋裝好彩虹獨角獸玩偶。
“能不能幫我把這只熊也拿下來。”艾瑪麗絲指著夾克小熊,“對,我就要他。”
一個奇怪的家伙背著超大的獨角獸玩偶,騎自行車穿梭在哥譚的街巷中,車籃里坐著一只看起來脾氣很不好的夾克泰迪熊。
多虧兩只玩偶的拖累,艾瑪麗絲回律所用的時間翻了一倍。
她氣喘吁吁地一路蹬回來,看到迪克坐在律所門口的臺階上。
“你怎么過來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車鑰匙:“我剛從莊園過來,在哈莉那里拿了我的車鑰匙,順路過來看看你。”
他幫艾瑪麗絲卸下背上的獨角獸,對車籃里的夾克泰迪熊挑了挑眉:“廠家是照著他的照片打樣的嗎?”
“我也這么懷疑。”艾瑪麗絲說。
她拍了拍小熊毛茸茸的腦袋:“我要給他起名叫‘頭罩’。”
“天才的名字,”迪克贊美道,一只清爽的惡魔不懷好意地笑,“最好再給他們拍張合照掛在墻上。”
“你真邪惡。”
“我把這當做親密的表現。”
迪克遞給艾瑪麗絲一部老式手機:“很早以前的款式,不容易被追蹤。我在里面存了我的緊急號碼,你隨時可以聯系我。”
糟糕,她沒給迪克準備禮物。
看出艾瑪麗絲的手足無措,迪克狡猾地一笑:“我有一個提議,不如保留我的助手位置,你可以當我是AA律師事務所布魯德海文分部。”
“下次我要在律所前豎一個告示板,在上面列出我的招聘條件,”艾瑪麗絲嚴肅道,“我們只收藍眼睛。”
迪克虔誠地禱告:“謝謝爸爸媽媽,賜給我一雙藍眼。”
他們走進律所,迪克抱著獨角獸:“我今天回布魯德海文,歡迎你以后來海文玩,我會是一個優秀的導游。”
想起上次手忙腳亂的海文之行,艾瑪麗絲勉強
道:“我小小地期待一下。”
“你想過回布魯德海文后要做什么嗎?”她問,“全職夜翼是沒辦法寫到簡歷上的。”
迪克托著下巴:“我還沒想好,可能我會開一家健身房,可能我會去當出租車司機,可能……我會回警局報道。”
他聳聳肩:“和你一起走上法庭后,我發現我還沒有厭倦警察這份工作。”
新助手都沒來得及在律所喝一杯茶,忙著開車返回他的城市。
艾瑪麗絲提著頭罩熊在律所里轉來轉去,試圖給她的玩偶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小黑貓尤米爾在沙發上打了一個滾,拒絕新來的朋友侵占貓貓的領土。
沒辦法,艾瑪麗絲只能在地下室給頭罩熊安排了一個座位。她懷疑自己晚上醒來看到枕邊坐著一只泰迪熊會做噩夢。
律所的第二位客人此時在門外徘徊已久,她在門前繞圈打轉,糾結自己該不該進去。
艾瑪麗絲的臉貼著窗戶,額頭被擠出一個肉色的圓餅:“你的腳抽筋了嗎,怎么還不進來?”
哈莉渾身一個激靈,她扭扭捏捏地走進門,雙手放在背后不肯拿出來。
艾瑪麗絲歪頭去看:“你的手上長了袋子?”
“因為上次弄壞了你的西裝,所以我給你買了一套新衣服。”哈莉說,她難得有拘謹的一面,眼睛四處打轉。
今天是艾瑪麗絲的禮物日,她收到來自哈莉的第二件禮物。
一件粉紅的西裝套裝。
她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哈莉沒看出她內心的震動,揮著雙手:“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屬于你,每一個女孩兒都該有一件粉色西裝!”
“謝、謝謝。”艾瑪麗絲痛苦道,“謝謝你的好意。”
可以想象,她的審美和哈莉相差十萬八千里。
哈莉躡手躡腳地往外走,艾瑪麗絲從痛苦中回神:“你要去干嘛?”
“呃,我,”兩根手指對戳,哈莉小小聲道,“我不是在試用期嗎,現在我們抓住了笑點,我沒有留下的理由了。”
艾瑪麗絲疑惑道:“我沒說過試用期結束的話吧?”
哈莉唇邊溢出一絲苦笑:“我是一個畫滿涂鴉的定時炸/彈啦,有很多人看我不順眼。我留在律所,只會給你帶來
麻煩。”
艾瑪麗絲想了想:“你等我一會兒。”
她從客廳里抱出蓬松的軟綿綿的超大號彩虹獨角獸 獨角獸彩色的鬃毛和翅膀后彈出她的半張臉。
“其實我不太在乎麻不麻煩 我的律師身份就是一個麻煩。”
她正經道:“這是慶祝你通過試用期的禮物 你確定不接受嗎 哈莉?”
哈莉小小的腦袋里裝滿了大大的彩虹獨角獸。她撲上去 狂喜地抱住獨角獸轉了好幾圈。
“我早就想好她的名字了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好像還沒有過除西裝以外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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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律師的神秘老師來
艾瑪麗絲穿著哈莉送的粉色西裝,渾身不自在地坐在攝影棚里。
攝影師指導她做表情:“你別繃著臉,嘴角向上,微笑,對。”
哈莉蹲在攝影師旁邊小聲喊:“你就當你在辯護臺上。”
“什么?”攝影師不滿道,“我們要親民的形象,阿德金斯小姐的庭審現場太咄咄逼人了!”
哈莉瞪眼:“沒品位,小艾嚴肅的表情是最有魅力的,必須讓更多人了解小艾的魅力!”
兩人在攝像頭后互掐,艾瑪麗絲生無可戀地撐著臉。一上午的采訪讓她心力憔悴,雜志封面的拍攝更讓她疲憊不堪。
化妝師詫異地看了和攝影師掐腰吵架的哈莉一眼,匆匆過來給艾瑪麗絲補了口紅。
“阿德金斯小姐出名了,以后會有更多采訪和拍攝的。”她邊說邊笑。
艾瑪麗絲雙眼失神:“這樣的采訪來幾次就夠了。”
她們離開新媒體中心時錯過了午餐時間,兩人隨便在快餐店里吃了點東西。
雜志下周發行,哈莉對此期待不已。她用薯條蘸冰激凌,嘴里塞滿了東西:“你下午還是要過去嗎?”
艾瑪麗絲苦著臉:“是我主動去向他請教,讓人家等不好。”
她又對哈莉叮囑:“下午如果有委托人上門,先別接委托,等我回來以后再看情況。”
艾瑪麗絲嘆氣:“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么緊張了,感覺像是回到了等獎學金名單公布的時候。”
哈莉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沒關系,我相信他不會一怒之下把你趕出來。”
謝謝你的安慰,更緊張了。
布魯德海文之行后,艾瑪麗絲愈發感受到自己的技能匱乏,僅僅是強運和血條厚不夠她應付哥譚大大小小的麻煩。
她向攪局者請教,想要補足她生存能力的欠缺。
攪局者很認真地打了一大段話。
在反復強調不是她看不起艾瑪麗絲后,她直白道:“有時候我覺得布魯斯把全哥譚有體操天賦的小孩都搜刮來了,大家組隊去參加奧運會能拿世界冠軍。”
“以你的運動神經和生活方式,沒必要效仿他們。”
她發了非常多可愛的表情包,希望艾瑪麗絲不要生氣,接著大訴苦水,生動形象地描述了自
己的一二三四五個訓練倒霉時刻。
“但是有一個人可以教你一些用得上的東西,”轉折,“我去幫你問問他。”
于是有了今天下午這場會面。
艾瑪麗絲的自行車停在恢宏漆黑的莊園鐵門前,她有些拘謹地搓了搓臉。
鐵門邊的可視門鈴亮起,艾瑪麗絲只看到一個頭頂:“等著。”
她在鐵門外等了接近十分鐘,遠遠看到兩只狗一前一后歡快地跑過來。其中年老的那只大狗隔著鐵門很仔細地嗅了嗅,謹慎地打量這位客人。
達米安雙手抄著口袋,慢吞吞沿車道走下來:“Ace、提圖斯,阿德金斯是客人。”
年輕的狗機敏地沖艾瑪麗絲汪汪幾聲,兩只前爪按在電子門鎖上。
吱呀一聲,鐵門打開。
達米安向她介紹:“這是Ace,這是提圖斯。”
艾瑪麗絲不明所以地看著兩只乖乖蹲坐在自己面前的狗狗,試探著伸手過去,挨個摸摸它們的腦袋。
兩只狗尾巴像兩個螺旋槳似地飛快甩動,區別只在于Ace的動作更矜持,而提圖斯充滿熱情。
“很好,”達米安說,“以后它們可以來給你開門。”
你認真的嗎,你們家的狗狗是不是有點太聰明了?
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達米安冷嗤一聲:“它們比絕大多數人類都要忠誠聰慧。”
他吹了聲口哨,兩只狗得到解散的指令,精力充沛地在草坪上追逐打鬧,撲進樹下堆成小山的落葉里打滾。
達米安帶著艾瑪麗絲走進莊園深處。一棟華麗古老的大宅藏在樹林深處,冬日光禿的黑色枝椏似崎嶇的線條伸向天空,給宅邸帶來幾分哥特的奇異美感。
它實際上就是一座中世紀的城堡,有寬大的側翼和戴著紅帽子的塔樓。華麗的半圓拱窗嵌在成排的雕塑與石欄下,財富以不容置疑的姿態傾軋下來。
達米安推開厚重的大門,他和艾瑪麗絲穿過掛滿畫像的大廳與鋪滿地毯的樓梯。
“你的教室在三樓右側第八個房間,潘尼沃斯說那里空間足夠大。”
艾瑪麗絲走得兩腿發軟,她機械地挪腿:“下次我能把自行車騎進來嗎?”
光是從大門走到大宅,她們就走了十多分鐘!
達米安嫌棄地撇嘴:“你應該加強鍛煉。”
真看不起人,她現在可以騎自行車跑遍全哥譚了。
三樓右側第八個房間打開房門,布魯斯·韋恩坐在房間中心的長桌一端。
看到他,艾瑪麗絲的腳步一停。
她忽然古怪地抿緊唇:“下午好,韋恩先生!”
“下午好。”布魯斯放下報紙,他向達米安點頭,“謝謝你把她帶上來。”
“下次這種沒用的活兒你最好交給德雷克去做,或者提圖斯。”達米安說。
布魯斯忽略了達米安的抱怨,他對眼神飄忽的年輕人道:“從你的律所過來有十幾英里,你是怎么過來的?”
艾瑪麗絲恍惚答道:“我騎自行車。”
達米安毫不意外地嘲笑:“你下次干脆滑滑板過來好了。”
布魯斯說:“等你學完回去就太晚了,阿福替你在四樓收拾了一個房間。如果你今晚沒有其他事,可以睡在莊園里。”
“呃……我……還是……”艾瑪麗絲磕磕巴巴,“要不算了……”
聽懂她的話無異于和謎語人猜謎,一個聲音插進來:“既然您有空閑打擾我的學生,布魯斯老爺,想必您也一定有時間去后院把柴劈了。”
與艾瑪麗絲見過兩次的老管家拎著一個常常出現在特工電影里的手提箱。
他挑高了眉,望向布魯斯和達米安:“您不會狠心讓一個精力不濟的老人負責今年冬天的柴火吧?”
布魯斯面前浮現出一絲不易看出的尷尬,他像一個被父母勒令去掃地的小孩:“達米安——”
“提圖斯幫不了您,父親。”他的兒子落井下石,“我去看看蝙蝠牛的草料準備得怎么樣了。”
一大一小邁著沉重和輕松的步伐離開,房間里只剩下艾瑪麗絲和她的老師。
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攪局者為艾瑪麗絲聘請的教師,蝙蝠洞的便士一與前英國特工,坐在了艾瑪麗絲身前。
“我們的時間寶貴。過多的自我介紹是一種累贅,相信您已在他人的描述中認識了一部分的我。剩余的部分就交給您在之后的課堂中發掘。”
他打開手提箱,從中拿出一張書單:“這些是必要的準備工作,所有人都能從書籍中學會思考。”
“而我們的第一堂課, 他將手提箱轉過來,方便艾瑪麗絲看清其中的各種醫療道具,“學會使用急救包,拯救自己和他人的性命。
阿爾弗雷德意味深長道:“這堂課的最后一項內容,是學習操控不會自己動的機械爪,相信您早有經驗。
艾瑪麗絲訕訕微笑。
在阿爾弗雷德手下學習的第一天,她住進了韋恩莊園。
豪華柔軟的大床像云朵一樣包裹住人的身體,艾瑪麗絲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平常她在律所,躺上床不需要超過半分鐘就能閉眼,唯獨今天醒了又醒。
艾瑪麗絲從床上爬起來,心想要不要和阿爾弗雷德說一聲,自己騎自行車回律所。
枕邊的電話震動兩下,艾瑪麗絲飛快抄起電話。
對面有點驚訝:“你怎么還沒睡?
我要是睡了,這會兒你的電話準備打給哪只幽靈? 艾瑪麗絲躺回云朵里,“有什么事?
這次輪到對面頓住,隨后,他理直氣壯地冷哼:“聽說我走以后,你的日子過得很精彩,我來看看你有多享受。
“火場上天海下撈人的享受, 艾瑪麗絲郁悶道,“羨慕壞了吧,熊寶寶。
“你說什么?
“我說你絕對猜不到我在哪里, 艾瑪麗絲輕快地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我在韋恩莊園。
她用極其繁瑣的語言描述了自己從進入韋恩莊園到躺上豪華大床的心路歷程,意圖讓他忽略那聲“熊寶寶 。
對方聽完,冷漠重復:“熊寶寶是什么東西?
“是好東西。 艾瑪麗絲說。
她苦惱道:“這兒的床太軟了,我睡不著。
對方很能理解她的痛苦:“我知道,我剛被帶到那里去的時候,我也有類似的感受。
他哼笑:“光是躺在上面,就有種自己是路易十六的恐慌感。
“嚴格來說我的死法不是斷頭, 艾瑪麗絲指出,“好吧,毒殺和砍頭的差距也沒有很大。
“有差別,一塊和兩塊的差別。我都不敢想斷成兩截以后復活有多難。
艾瑪麗絲建議道:“可以用碳鋼把頭和身子焊起來。
兩個人沒心沒肺地在電話里狂笑。
艾瑪麗絲在床上滾來滾去,把電話外放:“過段時間我要參加一個會議。
“圣誕節前還是圣誕節后?
“圣誕節前。 她揪著枕邊的流蘇,“我們要去的地方在一座山的山頂上,進出只能靠直升機。
電話那頭的人涼涼道:“你應該祈禱開會那幾天不會下暴雪。
“借你吉言。 艾瑪麗絲威脅,“要是我被困在山上,你最好有體力把我背下來。
他哼哼:“也許我真的可以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從此艾瑪成為阿福門下關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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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律師抵達暴風雪山
艾瑪麗絲的專訪雜志發售當天,她坐上了開往山間別墅的直升機。
這次周末會議的目的是討論超級罪犯法案推行后,政律界該進行何種改革。
參會人員全都是哥譚鼎鼎有名的法律職業代表,其中有與艾瑪麗絲同在西科尼法律事務所工作過的師姐,她正是邀請艾瑪麗絲參加周末會議的人。
會議從周六上午開始,持續到周日下午,周一返回。眾人周五下午出發,晚上在山間別墅舉辦一場破冰晚宴。發起會議的法官海頓安排直升機接送她們往返。
艾瑪麗絲第一次參加這種帶有社交意味的會議,她和哥譚政律界的人不怎么打交道,認識同行的最大途徑是庭審。
兩天三夜的行程沒辦法帶行李,直升機的載重有限,海頓法官負責安排她們在鄉間別墅的一切衣食住行。
直升機上,海頓法官帶著點炫耀愉快道:“我們這次要去的鄉間別墅很有故事呢。”
這趟直升機上有四個人,包括艾瑪麗絲和她的師姐勞拉,海頓法官和一個戴著漁夫帽的檢察官。
海頓接近退休年齡,是他們中最年長的人。他身材高大,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從前這里發生過案件,布魯斯·韋恩是案件的親歷者。他差點就死在這里,是蝙蝠俠救了他。”
原本興致勃勃盯著窗外風景的艾瑪麗絲挪過眼去:“是嗎?”
出現了,傳說中的自導自演。
出現了,每一個鄉間別墅必有的恐怖故事。
勞拉師姐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金發美人,脖子上系著一條深綠的緞面絲巾。聽到海頓提起,她露出回憶的神情:“是莫里斯別墅事件吧,當時鬧得很大呢。”
漁夫帽檢察官的名字是加雷特,他個頭矮小,軟塌塌的漁夫帽壓住他的半張臉,只露出一張大張的嘴。
他對莫里斯別墅同樣有所耳聞:“我聽說過,那是韋恩和資本家莫里斯組織的一次會議,哥譚市的七位金融大鱷齊聚于莫里斯別墅,討論企業能對環境保護做出哪些貢獻。”
“然而別墅里早有兩個殺手等著他們,所有仆人全被殺害,最終七人活下來四人。蝙蝠俠在返程的直升機上揪出兇手,是兩位組織者的老朋友本杰明·葉茨,他與殺手串通,目的是分走死者們公司的蛋糕。”
在場只有艾瑪麗絲年紀最輕,她不了解那場庭審:“他們為什么不直接逃走呢,有什么東西阻礙了他們?”
“因為一場暴風雪,親愛的。”勞拉師姐說,“電線、電話線和傳真線全部被殺手割斷,他們不得不在那里待到周一上午,等預訂的直升機過來接他們。”
她向海頓法官打趣:“你不會也安排了兩個殺手在別墅里等我們嗎?”
海頓法官哈哈大笑:“別墅里有一個刺激的驚喜!”
直升機從山間的皚皚白雪上飛過,清涼之意拂過臉龐。遠處能看見一個陡峭的山頭。
勞拉師姐另起了一個話題,她從手提包里掏出來一本雜志,封面上印著艾瑪麗絲的臉:“今天的雜志上有艾瑪的專訪,我看過了,你講得真不錯。”
艾瑪麗絲有些拘謹地撓撓臉:“我還沒看過雜志的內容呢。”
她出門前哈莉買回來一箱雜志,說要擺在律所里,讓每一個來訪的客人都能看到。
艾瑪麗絲阻止了她,兩邊各妥協一步,律所的書架上只擺了一本。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可估量。”海諾法官說,“你參與的每一件案子都使哥譚震動。”
漁夫帽檢察官不咸不淡道:“還好吧,負責那些案子的法官可是詹姆·萊文,他怎么沒過來?”
“詹姆說他要接孫女放學,沒有時間。”
艾瑪麗絲心中腹誹,法官應該是惜命才找借口沒來吧。
曾發生案件的別墅、交通不便的山頂、可能下雪的天氣,這種集齊了各種DEBUFF的環境,法官寧可隨身攜帶審判臺都不會過來。
說話間,直升機在一處山崖上停下,另外三人從別墅里迎出來。
一個在下雪天喝冰可樂的中年法官和海頓法官寒暄,他的名字是阿雷斯,以脾氣暴躁出名,有過當庭和罪犯互毆的前科。
顯然,那對他并沒有什么影響,下一場庭審他依舊高坐審判席。
另外兩人一個是律師,一個是檢察官。
律師西德尼是有名的風流浪子,來前勞拉師姐特意叮囑過艾瑪麗絲,不要和他扯上關系。
檢察官古瑪戴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眼鏡,他的發頂稀疏,畏懼門外的寒風沒有從別墅門口走遠。他對艾瑪麗絲笑:“我看了你
的采訪。”
艾瑪麗絲不知道答什么,只能微笑:“是我的榮幸。”
別墅在十幾年前的本杰明案中炸掉了大半,如今大半建筑都是新建的,許多地方和設計日志上的結構不同,增加了全屋暖氣和能支撐大半照明的獨立發電機。
室內溫暖如春,勞拉師姐一進門就解下脖子上的絲巾,她隨手把雜志放在桌上:“我們就穿身上的衣服參加晚宴嗎?”
“我為你們每個人準備了禮服。”海頓法官說,“不用客氣,希望它們符合你們的審美。”
七人到齊,他們先各自回房收拾一番,一小時后舉行破冰晚宴。
艾瑪麗絲和勞拉師姐的房間都在三樓,男士們住在二樓。她們的房間就在隔壁。
艾瑪麗絲草草洗漱了一下。她拉開窗簾,屋外銀裝素裹,雪地襯得山景極亮。天空飄下棉絮般的雪花,又要下雪了。
眼前的場景很適合刮起暴風雪,割斷電線,發生案件。法官婉拒邀請是對的,這對他的心臟不好。
她打開衣柜,在里面拿出海頓法官準備的禮服。淺藍透亮的魚尾裙裙擺釘滿釘珠,外搭是一件白色的毛毛外套。
艾瑪麗絲光是收拾自己就用掉了大半個小時,她歪歪扭扭地踩著水晶高跟鞋走了幾圈,勉強讓自己走路時看著像一個正常人。
法官、檢察官和律師們已經到齊了。勞拉師姐在長桌一側招手:“快過來,艾瑪。”
艾瑪麗絲慢吞吞地走過去,剛坐下,旁邊的空位迎來它的客人。
她記不清名字,于是代稱“浪子”的律師坐在她旁邊,雙眼微微彎起:“今晚可真冷啊,是不是,小姐。”
艾瑪麗絲詫異地瞥去:“屋里不是開了暖氣嗎?”
她體貼道:“你要是覺得冷,可以回去多穿一件。”
對方一噎,悻悻地笑笑。
時間已到,傭人們遲遲沒有上菜。漁夫帽檢察官不滿道:“怎么回事,他們記錯了時間嗎?”
話音剛落,宴會廳的燈驟然一黑。昏暗中,落地窗外的雪景照亮半邊大廳,隱約能分辨在場眾人的表情。
勞拉師姐有些驚恐地抓住手邊的餐巾:“停電了嗎?”
她抿了抿嘴唇:“怎么停電了,是下雪的緣故嗎?”
眼鏡檢察官道:“是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畢竟之前的案件也是從停電開始。”
片刻后,大廳的燈光再度亮起,這次沒有點亮華麗的主燈,只有邊角的幾排節能燈發亮。電力沒有恢復,是別墅的備用發電機在運作。
海頓法官起身:“我去看看情況。”
他的離去給宴會廳蒙上一層不安,眾人面上顯出忐忑和緊張。艾瑪麗絲觀察了一圈,唯有自己身旁的浪子律師無所事事,把餐巾疊成一只小船玩。
留意到艾瑪麗絲的觀察,他轉過臉,對她友好的微笑。艾瑪麗絲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那是一雙布滿繭子的手。
一聲慘叫打斷了她的思考,留下來的眾人面面相覷,可樂法官率先沖出座位,將要出門時,他腳步一頓:“安全起見,我們一起過去。”
六人的隊伍磨磨蹭蹭,向發聲處找過去。浪子律師留在最后,只在穿著高跟鞋艱難行走的艾瑪麗絲身后一點。
“如果你的高跟鞋太磨腳,你可以換拖鞋。”他輕聲建議道,“但我不建議你穿傭人們準備的塑料拖鞋。電視柜最下面一層有一次性的酒店拖鞋。”
“你已經把房間里所有東西都研究過了?”艾瑪麗絲問。
“不能說全部,”對方看似謙虛,實則得意道,“只是獲取了基礎的信息。”
他們說著,走在最前方的可樂法官推開酒窖大門,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他顧不得顏面,一下跌坐在地,大驚失色:“這、這、這是?!”
酒窖里燈光昏暗,傭人們七歪八扭地倒在地上,鮮紅遍地,海頓法官歪倒在墻邊,垂頭不語。
勞拉抓住艾瑪麗絲的手臂,想要尖叫又不敢。她牙齒打顫,指甲抓進艾瑪麗絲的肉里。
浪子律師安慰她道:“沒關系的,女士。”
“怎么沒關系?”她驚恐道,幾乎要哭出來,“這里死了人!”
“沒有死人,”艾瑪麗絲解釋道,她看向酒窖里,“只是一個惡作劇。”
她說著的同時,靠在墻邊的海頓法官忽然睜眼,哈哈大笑:“惡作劇成功!”
倒在地上的傭人們全部爬起來,將藏在身后的禮炮擰開:“驚喜!”
細碎的亮片砰砰漂浮在酒窖里,像一場色彩斑斕的雪。
勞拉師姐大
口喘氣,另外幾人朝海頓法官涌上去,恨恨地推搡。她扭頭看向艾瑪麗絲和浪子律師:“你們怎么發現是惡作劇的?
“血的氣味不對。 艾瑪麗絲說,“明明有慘叫,但海頓法官身上看不見傷口,他的西裝很小心沒沾到血。
“死亡姿態不自然。 浪子律師說,“而且酒窖是地下一樓的死角,我們來時沒發現兇手逃跑的痕跡……
他突然打住,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總之,就是這樣,我猜的。
“你猜得可真準。 勞拉師姐狐疑地瞅了他面上的干笑一眼,怒氣沖沖地沖向海頓法官。
艾瑪麗絲和浪子律師被他們甩在身后。
她和對方對視一小會兒,收回眼神。
“你知道兔子吃什么草料嗎?
浪子律師裝作不懂:“什么?
“農場里有哪些家禽?
“有很多,雞、火雞、鵝等等之類的。 浪子律師咧嘴,“我的老家不養鴨子。
那是,莊園里沒看到蝙蝠鴨。
作者有話要說
介紹一下出場人物
墨鏡法官海頓
律師師姐勞拉
可樂法官
漁夫帽檢察官
浪子律師
眼鏡檢察官
今天回老家,更新太晚了QwQ
明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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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法官躺在積雪深處
事實證明,海頓法官的“破冰小游戲”完美發揮了它的作用,所有人坐回長桌上時,氣氛比開始熱絡多了。
傭人們推來堆滿食物的推車,有條不紊地上菜。食物的香氣很好地安撫了惡作劇帶來的恐慌。
勞拉師姐埋怨道:“我差點被嚇壞,要是萊文法官和我們一起過來,我們肯定要連夜下山送他去醫院。”
海頓法官哈哈一笑:“如果詹姆在這兒,我會提前和他串通好。”
“事后一想,確實有很多漏洞。”漁夫帽檢察官說,“當時我們的心情太緊張了,沒有冷靜地觀察和思考。”
“因為有人在誘導我們。”角落里有人冷不丁道。
許多雙眼睛齊齊看向勞拉師姐身邊專心對付牛排的艾瑪麗絲。
她的餐叉正準備把一塊粉紅的牛肉送入口中,被眾人的目光洗禮,艾瑪麗絲尷尬地放下餐叉。
“可樂——阿雷斯法官從海頓法官離開后一直在身體力行地渲染恐怖的氛圍,也是他提出我們所有人一起出去看看情況。”
可樂法官頗感興趣地用拳頭抵住下巴:“把這當做證據指控我還不夠,律師小姐。”
他眼邊蔓開笑紋:“我承認嚇到坐在地上很丟人,但你不能因此認為我和海頓是一伙兒的。”
“海頓法官的尖叫傳來時,我們只知道大致方向。可是領路的你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推開了酒窖大門。”
她聳聳肩:“海頓法官離開的目的是催促廚房的幫傭上菜,正常人的第一個想法應該是去廚房找他吧?”
“你沒有實證。”可樂法官道。
艾瑪麗絲右邊的浪子律師悠悠道:“這里不是法庭,所以我們疑罪從有。”
這句話點燃了桌上的熱烈氛圍,海頓法官捧腹大笑,可樂法官為他們鼓掌:“不愧是哥譚政律界的年輕一代。”
艾瑪麗絲微笑以對,她瞟向一旁的浪子律師。
快,說點什么!
對方無辜地眨眨眼。
他們說的又不是我。
叛徒。艾瑪麗絲有足足三分鐘沒搭理他。
晚宴的甜點可以在布丁、冰激凌和水果奶酪中選。浪子律師選了水果奶酪,艾瑪麗絲選了冰激凌。
浪子用切成兩半的青提蘸取奶酪球中
間的流心,向艾瑪麗絲灌輸甜言蜜語:“有人告訴你,你今晚有多美麗動人嗎?”
“這句話是你從網上現搜來的吧?”艾瑪麗絲面無表情,“我將銘記你的背叛。”
“手機沒有信號,足以證明我的每句話都出自真心。”他張口就來,“不信你看窗外。”
落地窗外的雪越發盛大,天地皆白。艾瑪麗絲拿出手機,信號格全是灰色。
沒有信號的暴風雪山莊,場景無限逼近推理小說。
她甩了甩頭,甩掉腦袋里的雜念,低聲問:“莫蘭檢察官怎么沒來?”
要說名望,檢察官在哥譚的聲望不差。
勞拉師姐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肘,沖艾瑪麗絲搖頭。
浪子律師用氣音回答她:“他在政律界不受歡迎,詹姆·萊文是少數不排斥他的名人。”
趁其他人沒注意到這里,他們小聲討論了一會兒。用餐結束已經是晚上八點,眾人在餐桌上說了幾句,各自道了晚安回房。
臥室暖氣開得很足,艾瑪麗絲回房脫下毛毛外套。
有人敲門,勞拉師姐站在門外:“你準備休息了嗎?”
“我還沒洗漱呢,”艾瑪麗絲讓開身,“要不要進來說?”
“不了,我只說幾句。”勞拉面上顯出幾分不自然,“西德尼律師的情史有點……太豐富了,你別相信他的花言巧語。”
她左右看看,生怕被自己討論的對象抓現行。
“我聽說過他的事跡,他是一個花花公子,你不要和他走太近。”她緊張地比了一個噓,“我就只說這些。”
她匆匆鉆進艾瑪麗絲房間隔壁的門里,小心關門。
艾瑪麗絲苦惱地嘆氣,她關上自己的房門,抱怨道:“現在他們眼里,我大概是又一個被你迷惑的傻姑娘。”
“這可不是我的錯。”蹲在窗臺上的人跳進來,“我只是小小地借用了一下西德尼的身份,正牌花花公子正躲在大都會和他憤怒的前女友玩捉迷藏呢。”
浪子律師的房間在艾瑪麗絲的房間正下方,這是他特意和漁夫帽檢察官換的,方便他半夜翻窗。
艾瑪麗絲好奇地觀察他的臉,多情輕浮的面孔完全看不出偽裝的痕跡。
她對浪子面具下的紅羅賓道:“我能戳戳看嗎?”
紅羅賓大方地把臉側過來:“請。”
艾瑪麗絲不客氣地揪住一坨臉頰肉,捏了捏,溫熱的手感與尋常皮肉無異。
她贊嘆:“好神奇,這是你們的蝙蝠小道具嗎?”
紅羅賓哼哼:“好神奇,能把我的臉松開了嗎,有點痛。”
這時就能看出偽裝的疏漏,假臉被揪過的地方不會泛紅。
“我還沒見過你真正的臉呢,”艾瑪麗絲說,“雜志和廣告上的照片不算。”
她和紅羅賓沒用真實身份碰過面。
如果不是阿爾弗雷德在授課時拿提姆·德雷克舉例如何偽裝成一個瘸子,艾瑪麗絲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會有機會的,”紅羅賓狡猾地笑,“也許我能拿‘紅羅賓面具下的真容’當我送給你的圣誕禮物。”
個子不高,想得怪美。
“好了,說正事。”他盤腿坐在地毯上,伸了一個懶腰,“你知道嗎,市長家的書房里有一個密室。”
艾瑪麗絲會意:“你是追著出現在案發現場的第四人來的。”
失去震驚到艾瑪麗絲的樂趣,紅羅賓悶悶不樂地撐著下巴:“你的情報來源不差嘛。”
他翻身蹲回窗臺上:“這棟別墅在本杰明事件后經過一次大的修繕,每間臥室都有很高的安保級別。我走以后,你記得打開安全模式。”
他嘀咕:“今晚會很忙。”
灰色西裝紅內襯的假律師如同一只灰羽紅胸的小鳥,仰倒下落,艾瑪麗絲急忙追到窗邊探頭,正好看見他雙手扒住窗沿,輕巧一蹬,滾進窗里。
一張臉仰頭冒出來,藏不住得意:“安全模式!”
能嚇到她是一件這么讓人得意的事嗎?
艾瑪麗絲悻悻關門。
這一夜她睡得不踏實,記不清形貌的夢魘神出鬼沒,對她追攔圍堵。雪覆蓋夢中的天地,掩去線索,又留下新的痕跡。
周六上午,艾瑪麗絲打著哈欠吃早餐。
參會者稀稀拉拉聚集到宴會廳,唯獨會議的主持者海頓法官遲遲沒有到場。
漁夫帽檢察官不悅道:“他一個人遲到算什么事,難道這又是一場新的惡作劇嗎?”
可樂法官攤手:“我早上去敲了他的房門,沒人應我。我以
為海頓早就下樓了。”
眼鏡檢察官是今早第一個到宴會廳的人,他疑惑道:“我沒看到他。”
這件事沒在眾人心中引起多少波瀾,經過昨晚的風波,大家都知道海頓檢察官總能冒出一些無傷大雅的鬼點子。
他們說笑著,防備新的惡作劇,悠閑地享用早餐時光。
艾瑪麗絲和提姆悄悄對視,兩人都看到對方眼里的思量。
再好笑的玩笑說到第二遍也會變得索然無味,一次惡作劇沒必要分兩次來捉弄他們。
她捏了捏手指,收起自己的焦躁,不抱期望地等待。
周圍的人們同樣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們的談話聲如窗外的風雪漸漸低沉稀疏,傭人收餐時,桌上沒人說話了。
距離會議開始只剩十分鐘。可樂法官叫住傭人們的領班:“你們看到海頓了嗎,他還沒過來。”
傭人們面面相覷,領班在他們中間問了一圈,滿懷歉意道:“我們從今早起就沒見過海頓先生,也許他還在房間里。”
可樂法官問道:“你們有海頓房間的鑰匙嗎?”
領班答:“我們有一把能打開任何房間的萬能/鑰匙,但要是海頓先生打開了安全模式,我們只能用可視門鈴呼叫門里的房客。”
可樂法官蹙眉:“不清楚是哪種情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領班一起上樓。
長桌上響起竊竊私語。勞拉師姐小聲道:“會不會……”
“不要自己嚇自己,”漁夫帽檢察官不耐煩道,“可能海頓只是沒睡醒。”
眼鏡檢察官忽然道:“本杰明事件里,和本杰明串通殺人的那家伙,‘幽靈’,沒有被逮捕歸案吧。”
“沒有,”提姆捏著浪子律師的腔調,“據說他潛入了返程的直升機,與蝙蝠俠在駕駛艙搏斗,最終跳下飛機,摔進雪山里。從此以后沒人見過他。”
“即使他當時沒死,現在也該死了!”漁夫帽檢察官一掌拍在桌上,厲聲道,“這兒沒有資本家,我們又不是他的目標!”
他驟然發難,提姆撇撇嘴:“我只是隨口一說。”
艾瑪麗絲站在落地窗前,滿目銀白中,懸崖邊的一點黑格外明顯。她不確定那是雪下嶙
峋的山石,還是別的東西。
她獨自一人走出宴會廳,離開的背影吸引了勞拉師姐和提姆的目光。
別墅外的雪停了,空曠的雪地上只有他們分散的三排腳印。艾瑪麗絲走在最前面,那抹黑成為一塊清晰的三角形。
是一個人的衣擺。
“別過來。”提姆對勞拉師姐說。
他蹲在隆起的人形前,抬眼看艾瑪麗絲。艾瑪麗絲在外套里找出一條傭人備好的手帕,遞給他。
提姆把手帕包在手上,小心地拂開積雪。
蓬松的雪粒下,一張紫青的人臉顯現。
提姆探了探他的呼吸與脈搏,奮力挖開埋在法官身上的雪堆。
粉色在潔白中翻倒,隨后是濃稠的紅。這些顏色深淺不均的雪蓋住尸體胸口的刀傷,像一根做壞了的冰棍。
白汽凝結在三人的口鼻處,勞拉師姐捂住嘴,更多人從別墅里走出,沉默地望著雪地里的海頓法官。
提姆趴在他的胸口,閉目細聽。
半晌,他爬起來,嘴唇被凍得干裂脫皮:“心臟受損,一刀斃命。”
作者有話要說
雪山別墅以前發生的案件出自
蝙蝠俠:黑暗騎士傳說SPOOK
阿蝙的探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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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律師的房間很擁擠
客人們與幫傭齊聚宴會廳。別墅發生命案,人心惶惶,連屋外一望無際的雪地都鍍上一層凄涼的冷光。
可樂法官打電話給哥譚的直升機,要求他們馬上派人來莫里斯別墅,加急送他們回哥譚。
提姆和漁夫帽檢察官挨個盤問在場賓客和傭人昨夜到今早的行程,艾瑪麗絲跟在他們后面旁聽。
結果很不理想。
海頓法官最后一次出現在人前的時間點是臨睡前男士們互道晚安,各自回房時。自那之后,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包括完成清潔工作的幫傭們。
換而言之,所有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完全可能有人效仿提姆翻窗出行。
漁夫帽檢察官盯著筆記本上的證言,滿腹怨氣,他的聲音里混合了不易察覺的恐慌:“調查是警察的工作,我們摻和再多也沒用。”
“我們等不到警察的,暴風雪要來了,他們上不了山。”艾瑪麗絲打破他的幻想。
她的手貼在一整面墻的巨大落地窗上,冰涼觸進掌心,漫天白色卷進她眼底。
落地窗上倒映出女性冷肅的面容。
“這場雪不停的話,哪怕到了星期一我們也沒辦法下山,除非大家愿意用自己的雙腿走出雪山。”
漁夫帽檢察官摘下他的帽子,他面色陰沉不定地思考片刻,妥協道:“好吧,你們想做什么?”
他看得很清楚,在場所有人在自己的工作領域都是人中龍鳳,但刑偵技巧不是他們學習的內容,真正能調查尸體和現場的只有眼前兩個律師。
提姆道:“我們想再看看海頓法官的尸體。”
海頓的尸體放在原本屬于他的房間里。
他的房間沒有啟動安全模式,可樂法官和領班用萬能/房卡一刷就打開了。海頓的西裝外套還掛在衣架上,他回來過一趟,不知道為什么最后卻深埋于風雪中。
兩人和主持大局的可樂法官一說,三人準備上樓檢查海頓的尸體。
艾瑪麗絲本想跟過去,勞拉師姐抱住她的手臂:“求你了,艾瑪,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艾瑪麗絲看看提姆,沖他點了點頭。她給勞拉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坐回到她身邊:“你怎么樣?”
“不太好。”勞拉苦笑,“你應該記得的,我
就是因為不適應案發現場的血腥,才從刑事律師轉到行政律師的。”
艾瑪麗絲道:“我都想起來了。”
勞拉緊緊靠在她身上,像一株柔弱無助的藤。
她勾起一抹苦笑:“我們還在西科尼法律事務所的時候,索萊娜最欣賞的人就是你,那時我還很不服氣。”
她低低道:“現在看來索萊娜是對的。”
艾瑪麗絲握住她的手:“沒有誰能真正評價一個人,你只是需要時間適應。”
勞拉勉強地笑笑。艾瑪麗絲的目光落到那些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討論的人臉上,兇手臉上不會黏著便利貼,上面寫:我殺了海頓。
又或者,和布魯斯親歷的本杰明事件一樣,那些為走私者挖掘的密道里確實藏著事先埋伏好的殺手。
她想著,宴會廳的門被推開,可樂法官和漁夫帽檢察官氣喘吁吁地跑進來,背后是臉色難看的提姆。
提姆望了一圈,他的眼神在半空和艾瑪麗絲對上。
艾瑪麗絲輕輕搖頭。
這段時間里沒人出去。
所有人在宴會廳集合后,只有可樂法官、漁夫帽檢察官和提姆剛才脫離了大部隊。
可樂法官沉沉咬牙:“海頓的尸體……不見了,他的尸體不在房間里。”
討論聲未起,他抬高聲音:“安靜!”
可樂法官冷冷道:“現在可以確定別墅里有外來者,尸體不會自己從房間里逃走。”
他雙手在虛空中下壓,好像這個動作真的可以鎮住彌漫在人群中的恐慌,“現在,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打開安全模式,等待雪停后的直升機接送!”
有人提出疑問:“所有人聚在宴會廳不是更安全嗎,至少同伴都在身邊。”
“上一批在別墅遇難的人早就想過這個主意了,這就是別墅維修的原因。殺手把煤氣引入宴會廳,從外部封死換氣口,不管是窒息還是爆/炸,我們都只有團滅的下場。”
可樂法官再次強調:“帶上食物和飲水,回房間待著,打開安全模式,不要隨意出門!”
哪怕有人對他的指揮有不同意見,大部分人行動起來的當下,他們不得不取走自己的水和食物,躲進自己的房間里。
艾瑪麗絲領走了一袋面包、一根香腸
、幾個番茄和三瓶水。
她一面走一面思考,兇手殺害海頓的動機是什么。
假設他的目標只有海頓,何必費盡心思潛伏進莫里斯別墅。直接在海頓家放一把火,當街開槍,后巷悶棍敲頭,這些辦法不是更符合哥譚作風嗎?
如果他打算殺光別墅里的所有人,更沒必要磨磨蹭蹭,采用前輩“幽靈”的策略,趁所有人都待在宴會廳時引/爆煤氣,省心省力。
偷走海頓尸體的意義何在,別墅究竟是否存在外來者。
漫無邊際的思緒占據了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她回到房間,關門的剎那驚覺背后發涼。
她立刻下蹲,左肘猛力頂擊對方的肋骨。
“嘶,這就是你的見面禮?”
一只手包住她的手肘,接著兩手扶著她的胳膊,把艾瑪麗絲從地上提起。
“雖然我們很久沒見了,但你也不用急著向我展示阿福的教學成果。”
杰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艾瑪麗絲扭頭,一眼看到他手上拿的雜志,封面上的女律師垂眸看著兩人。
“它昨天才發售,你從哪里搞到的?”
杰森含糊道:“從桌上拿的,隨便翻翻打發時間。”
艾瑪麗絲瞇起眼睛:“等等,該不會你就是那個偷尸體的賊吧,你別告訴我紅頭罩改行替人收尸了。”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形象?”
杰森收起雜志,他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坐上沙發:“正相反,我是追著那家伙來的。”
他收斂起隨意的神色:“我截獲了一個坐標,今天上午剛趕到這里。”
艾瑪麗絲沉思:“也就是說,你追蹤的對象很可能也在這里。”
她們所處的世界擁有許多超凡力量,僅憑氣候與地理因素很難做到真正意義上的與世隔絕。
徒手爬雪山的怪胎正有一位坐在艾瑪麗絲面前呢。
杰森剛想開口,窗外傳來一點響動。
他當即放低重心滾進床底下,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連艾瑪麗絲的專訪雜志都沒忘記帶進去。
窗戶打開,披著律師皮的提姆跳進來。
他沒等艾瑪麗絲張嘴,率先道:“我昨晚和你碰面后去檢查了建筑日志里記載的走私密道,所有通道都被封死了,但不能排
除維修時新建密道的可能。
床下沒有動靜,艾瑪麗絲忍不住朝那里張望幾眼。
提姆疑惑地向那兒看,嘴里輕聲道:“別墅里有除我們之外的人,必要時我會以紅羅賓的身份出面行動。
他扶著床沿彎腰,和床下拿專訪雜志遮臉的杰森面面相覷,后者不慌不忙地翻過一頁雜志,好像他躺在這里是為了方便看書。
提姆還沒來得及說話,有人在門外敲了敲艾瑪麗絲的房門:“艾瑪,你醒著嗎?
艾瑪麗絲伸手一推,里邊的杰森抬手一拽,順利將提姆扯進床下。
艾瑪麗絲貼心地散開被子,遮住床底的空隙,過去貼門道:“索萊娜最喜歡的咖啡是什么?
門外人道:“索萊娜不喝咖啡,她喜歡喝茶。
確認過身份,艾瑪麗絲打開貓眼。勞拉抱著枕頭,提著一袋食物和水。
她聲音抖著:“能不能讓我快點進去,我不想待在外面。
艾瑪麗絲飛快開門,勞拉像一只驚恐的小動物慌忙鉆進來。她幾乎是彈射到沙發上,縮進角落。
“今晚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她小心翼翼道,“我睡覺很乖,不會占很大地方的。
艾瑪麗絲的眼睛止不住往床邊瞟。勞拉看上去隨時可能心理崩潰哭出來。
艾瑪麗絲嘆氣道:“……好。
她就暫時不管床底兩人的死活了。
勞拉和她并肩坐到床上,她的師姐偎在被窩里。她下定了決心,忽然抓住艾瑪麗絲的手:“我可能知道一點海頓法官的死因。
艾瑪麗絲眼睛睜大,她的呼吸下意識屏住。
勞拉聲如蚊吶:“你知道貓頭鷹法庭嗎?
貓頭鷹法庭,哥譚的黑暗傳說。傳聞中他們掌控著整座城市,所有混亂都源自他們的玩樂與計劃。
沒人能與他們為敵,若你與他們的意志相背,則死無葬身之地。
勞拉小聲說:“我不知道……也許……這不止是一個傳說。
“我和海頓法官、加雷特檢察官共同處理過一樁案子,它是我負責過的唯一一件刑事案件。
“死者死狀凄慘,身中十九刀,最后一刀剖開了他的心臟。海頓、加雷特和我留下了一件證物沒有公開。
“死者留下了一本日記。 她驚恐地抽氣,“貓頭鷹法庭是真實存在的,他們除掉了每一個知曉其存在的人。而他們在哥譚最大的敵人是韋恩家族。
“布魯斯·韋恩一直高掛在他們死亡名單的第一位。
作者有話要說
對,桶偷走了師姐的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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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兇手就在眼前的三
加雷特,是漁夫帽檢察官的名字。
艾瑪麗絲柔聲誘導,生怕哪一句話觸動了驚弓之鳥敏感的神經:“可你們不是都活下來了嗎,也許那個鳥類法庭沒什么好怕的。”
“不是我們三個都活著,”勞拉蜷縮在被子里,雙眼向四周亂瞟,“是只剩我們三個人活著。”
“經手過那本日記的警探、書記員和證人,他們在一個月內失蹤或者死去,只有我們三個人還活著。”
“我們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決定收手,但從那之后,我們三人發誓不再碰面,直到海頓法官邀請我和加雷特參加這次會議。這是我們約定的暗號,代表情況有變,需聚會商議。”
艾瑪麗絲聽著床底隱約的響動,她的腳后跟朝床底下踢了踢,問道:“在哥譚聚會不是更方便,至于大費周章跑到雪山里來嗎?”
勞拉猶豫了下,沒有說。
艾瑪麗絲抓住勞拉的肩膀:“你得跟我說實話,勞拉。”
勞拉低垂著頭,躲開艾瑪麗絲灼灼的目光,她嘴唇動了動:“海頓說,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還有一個問題。”艾瑪麗絲說,“律師只有接手案件后才能看到證據和證物。”
勞拉下意識抬眼看她,似乎有些茫然。
艾瑪麗絲低聲道:“你是律師,誰是你的委托人?”
勞拉回憶道:“多爾·埃里森,他被認為是本案的兇手。我們發現案件的真兇是哥譚傳說后,海頓封存了本案,檢方撤訴。我們就再沒見過了。”
床下的人輕輕碰了碰艾瑪麗絲的腳腕。
他們在催促艾瑪麗絲,想個辦法把勞拉支開。
艾瑪麗絲還沒編出一個合適的借口,他們頭頂的燈突兀一暗。黑暗籠罩房間,勞拉發出一聲急促的抽泣,艾瑪麗絲的手臂被她整個抱在懷里。
一個陰影從床底下爬出來,起身,如同特攝片里災難來襲時出現在驚恐人群面前怪模怪樣的影子。
“驚恐人群”勞拉不負眾望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拼命向后躲。
她不忘拉上她的師妹一起逃命,艾瑪麗絲被她拽得往床上一倒。
“很抱歉嚇到你,”怪影發出了聲音,他扯開窗簾,面罩藏住雪地白光映照的半張臉,“但我得出去看看情況。”
勞拉的慘叫卡在喉嚨里,她表情空白,大腦過載地看向艾瑪麗絲:“為什么你的床底下有紅羅賓?”
艾瑪麗絲:“……”
她也想知道提姆是怎么在床底下完成換裝的。
紅羅賓從懷里抽出一個破舊的筆記本扔給她:“建筑日志,我從書房找到的。”
他沒有多說,匆匆推門離開。
艾瑪麗絲神情冰冷,別墅不會無故斷電。貓頭鷹的鬼魂要開始動手了。
一根手指在她的腳腕上敲了敲,艾瑪麗絲面色如常地探下手,從床底的手里接過一個微型藍牙耳機嵌在耳朵里。
耳機里只有急促的腳步聲,紅羅賓在斷電的別墅里奔跑。
“別墅里的電線、電話線和傳真線都被人切斷了,我正在打開備用電源。”
話音落地,頭頂的燈閃了閃,再次盡職地散發光亮。但不是所有電器都恢復了運作,備用電源堪堪能維持燈光和暖氣運轉。
腳步聲不停。
當初參與案件的三人,海頓死亡,尸體失蹤,勞拉在她的床上縮著,而漁夫帽檢察官加雷特,現在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
紅羅賓在加雷特房門前停住,他手腕一翻,一張萬能/房卡夾在他的指間。
他抿緊嘴唇,房卡在門鎖前掠過。
鎖舌轉動的輕響是殘酷的宣告,紅羅賓推開門,加雷特的漁夫帽遺落在桌上,他不在房間里。
工具箱攤在地毯上,里面少了一根撬棍。
紅羅賓蹲下,在門口的地毯上拾起細碎的土塊,他碾碎土塊,分析土質和來源。
他向房里的兩人匯報:“他逃去了走私密道。”
“我得進密道里找他。”他循著痕跡追蹤到客廳,在廢棄壁爐前掰開遮掩的木板,破口后是略帶土腥味的風。
撬棍掉在壁爐后。
加雷特試圖從密道離開,密道被封死,于是他回房拿了工具。
紅羅賓從裝備帶中抽出迷你手電筒,光亮下,密道里剮蹭的痕跡、潮濕土壤上的半個腳印構建起加雷特的行蹤。
他朝里走了一段,通訊呲啦呲啦響了兩聲,信號被屏蔽了。
再往前是一處向下的洞口,紅羅賓將手電筒照進去,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
了光線。
他向洞底張望,下一秒,敏銳的五感救了他,他及時回身抬臂,鋒利的匕首擦破制服,帶出一條血跡。
手電筒滾進洞口,視野全黑。
狹小的密道內,紅羅賓與偷襲者纏斗。對方的體術并不出色,但可怕的力量與速度彌補了這點缺憾。
他猛地向前一撲,想將紅羅賓撞下深洞。而兩條腿迅速上勾,鎖住偷襲者的脖子。
紅羅賓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一個巨大的秤砣,帶著偷襲者栽倒,他仿佛變成了一把鎖,兩人牢牢鎖在地上。
他喘著氣:“讓我看看,你到底是誰。”
他抓起偷襲者面上的頭套,看清對方的臉。
一瞬間的失神。
偷襲者抓住機會,憑借超人的力量掙脫紅羅賓的腿鎖。他狠狠朝前一撞,兩人翻滾著摔下深坑,在不斷墜落的同時搏斗。
紅羅賓一拳揍到偷襲者的臉上,他彈射出鉤爪,鉤索被偷襲者一刀斬斷!
“原諒我。”刺客的聲音飽含絕望。
房間里極其安靜,耳麥的通訊信號中斷,紅羅賓與他們失聯了。
勞拉小聲道:“紅羅賓在這里,我們是不是能得救了。”
艾瑪麗絲安撫地拍了拍勞拉的手背。
窗外的暴雪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風嗚嗚地刮著,仿佛人的嗚咽隱沒在風雪中。
她應該思考對策,應該分析局勢,而不是坐在這里一動不動。
可是她腦袋里的齒輪似乎生銹了,疲憊地不愿轉動。
艾瑪麗絲一口咬在食指上,疼痛給了她短暫的清醒:“排風系統里有毒氣!”
勞拉經過長時間的恐懼折磨,紅羅賓的到來使得她緊繃的心弦放松,正昏昏欲睡。
她的腦袋還沒消化艾瑪麗絲的話,只見床底下又爬出來一個人。
標志性的頭罩道明了他的身份,勞拉說話都不利索了:“紅、紅頭罩為什么在這兒?”
“嗯?因為我是一個吃夢的怪獸,專門躲在別人床底下,偷走別人的美好心情。”
他忍不住貧嘴,抓起房間里的椅子奮力揮向窗戶。看似脆弱的玻璃只是震了震,甚至沒有出現一絲裂紋。
“防爆玻璃。”紅頭罩陰沉著臉說,“我們必須出去。”
他的頭罩自帶過濾和凈化系統,但艾瑪麗絲和勞拉在毒氣環境里撐不了多久。
艾瑪麗絲從包里拿出扁扁的手臂包,系在外套下的手臂上。
她找出解毒劑,拉起勞拉的衣袖:“解毒劑,對你沒壞處。”
一針打空。她原本打算自己硬扛過去,紅頭罩手速飛快,艾瑪麗絲只覺得頸側像是蟲咬似的刺痛,紅頭罩默不作聲地收回手,把空針管收回裝備帶里。
三人小心出門,他們一扇門一扇門地拍過去,通知躲在房間里的人離開充滿毒氣的室內。
眼鏡檢察官和可樂法官對多出來的蝙蝠義警驚疑不定,好在蝙蝠的名頭在哥譚人心中有點信譽,他們試探地離開房間,用濕毛巾捂住口鼻。
幫傭的房間在地下一層。五人一踏進地下,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不是一場惡作劇,尸體亂七八糟地堆疊在走廊里,所有幫傭都在場,無一缺席。
鮮血流動,還沒有完全凝固。有人殺了他們,就在剛剛。
艾瑪麗絲的眼睛閃了閃,她注意到一扇微開的房門。
紅頭罩的手攔在他們前面,他帶領他們小心地、緩慢地后撤。
鏡片的光芒在門縫中閃過,伴隨著尖嘯,一個穿著古怪的殺手沖出房門,長刀向紅頭罩當頭劈下!
紅頭罩拔槍射擊,喊道:“跑!”
子彈穿透殺手的胸膛,看不到鮮血。殺手因沖擊力動作一頓,接著揮刀砍向杰森的手——他完全沒有受到槍傷影響。
不需要杰森提示,眼鏡檢察官早就拔腿狂奔,可樂法官扯住腿軟發抖的勞拉:“別留在這里拖累他!走!”
血腥氣在鼻尖揮之不去,艾瑪麗絲跟在另外三人身后,朝后看了一眼。
杰森和殺手摔進房間里,槍聲不斷。
他們跑進宴會廳,眼鏡檢察官用椅子堵住門,又和可樂法官抬來桌子橫在門后。
“怎么辦?”勞拉癱軟在地,“我們是不是要死了,這些義警救不了我們。”
“我們是該想想怎么辦。”艾瑪麗絲說。
她沒有繼續多說,只是用隱晦的目光打量另外三人。
幫傭房間的門鎖沒有被破壞,也就是說,是有人以毒氣為理由喊出了他們,在走廊將他們殺害。
在如此危機的情況下,不被信任的外來者沒辦法哄騙他們開門。
只有內部人,而且是地位極高、深受信任的內部人,才能把所有人騙出來。
兇手就在艾瑪麗絲眼前的三人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一段多復制了,已經改好啦!
柯南極限三選一(但沒有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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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律師與檢察官,仇
紅頭罩遇到過很多難纏的對手,他有使用大殺傷力武器的偏好,因此一下就發現殺手的不同尋常。
他樣式奇怪的盔甲下不是活人的肉/體,無論是子彈還是利刃都無法阻止他行動。那具身體里沒有血,更別提有什么攻擊方式能讓他受傷。
世界上多的是比這只貓頭鷹殺手更強的對手,但少有人難纏到惡心的地步。他武藝高強,力量、速度與感官都遠超常人。
他是不死之身。
匕首洞穿他的肩膀,殺手拔出匕首,無動于衷。
雙手絞斷他的胳膊,沒一會兒晃蕩的手臂會自動接上。
哪怕向他的眉心開槍,子彈擊碎殺手的目鏡,穿透頭顱。那具身體倒地后仍像被砍斷的章魚足不停抽搐蠕動。
殺手的手撐住地板,再度站起,不知疲倦地向紅頭罩殺來!
而杰森身上的傷口在數次對抗中不斷增加。兩把飛刀扎進他的胸口,右手食指骨折,淤青更是數不勝數。
最糟糕的是,飛刀上抹了毒,他逐漸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他似是自言自語:“在今天以前,我還挺喜歡貓頭鷹的,今天以后,沒人比我更討厭鸮形目。”
殺手不會接他的話頭,他是一臺忠實的殺戮機器,利刃始終朝向敵人。
杰森就地一個翻滾,躲過殺手的襲擊。他們不知不覺從滿是血腥氣的房里打到尸體遍布的走廊,再到大片落地窗組成的走廊盡頭。
杰森被逼進死角,他靠在落地窗上,頭罩破開缺口,從中露出一只藍色的眼睛。
“你知道嗎,我有一個習慣,每到一個任務地點,我會先調查這里的建筑結構。”他又開始自說自話。
“莫里斯別墅經過兩次修繕,底下的密道數不勝數,我們腳下這塊地方,是當年蝙蝠俠帶領幸存者逃離宴會廳的那條密道。”
他猛地抬手一擲,微型手/雷滾落到殺手腳下。
紅光閃動,可怕的爆/炸聲響徹別墅。地板磚與落地窗碎裂,屋外的風雪兇猛地刮進走廊,溫度急降。
殺手的動作有了明顯的凝滯,紅頭罩抓住他的腳腕,兩人重重摔在密道的廢墟中。
這條密道在蝙蝠俠與“幽靈”對峙時已經爆/炸過一次,再經不起兩人折騰。磚塊晃動,密道傾頹
,迎來二次塌陷,下方竟是無盡的深坑!
紅頭罩摁住殺手的雙肩,將他墊在自己身下,雪粒、磚塊和他們一同墜入極深的黑暗中。
遠遠的,一聲沉重的悶響消散在無光處。
艾瑪麗絲坐在宴會廳的長桌上,雙手合十,她的目光攏進在場另外三人。
可樂法官阿雷斯面上有隱憂浮現:“我們應該出去幫他,而不是坐在這里,當一群懦夫。”
勞拉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我們報警,打電話給哥譚警察局,讓他們上山。”
手機信號是空格。她又顫聲道:“門廳有固定電話,我們去門廳。”
眼鏡檢察官古瑪搖頭:“別墅里的電線被人切斷了,電話線和傳真線肯定不會幸免于難。”
艾瑪麗絲道:“別墅里有雪地裝備,我們或許可以離開別墅,尋求支援。”
她翻過建筑日志:“在本杰明事件后,莫里斯別墅做過許多改造,包括一個隱蔽的裝備庫。”
“去看看吧,”她輕聲說,“總比呆坐著強。”
裝備庫隱藏在酒窖后,他們在裝備庫里找到了全套的防寒設備和一輛雪地車。
暴風雪沒有停止的跡象,四人望著窗外的風雪,心中一寸寸涼下來。
如此嚴酷的暴雪,每一粒雪、每一寸風都不亞于刀劍劈砍,朦朧的天色與滿目的白色使人難以辨認方向,低溫每分每秒都在消耗求生者的能量,直到人們葬身雪中。
想要抵達生,你要先穿越死。
勞拉臉色蒼白:“要不然……”
別墅另一角傳來的巨大爆聲打斷了她的話,天花板上掉下來久未打掃的灰。
艾瑪麗絲心頭一跳,她的嘴唇罕見地發白,像一層霜蓋在唇上。
她沉默片刻,抓住勞拉的手:“沒時間拖延了。我們分兩個人去找紅頭罩,另外兩個人留在這里,以防情況有變。”
她看向阿雷斯和古瑪:“你們誰和我一起去?”
古瑪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摘下厚重的眼鏡,用力擦了擦,叮囑留在裝備庫的兩人:“殺手不知道在哪里,你們千萬別隨便行動,等我們回來。”
他們向爆/炸的方向跑去,穿過大半個別墅。才三分鐘不到,炸開的落地窗邊堆起一層
薄薄的雪。
深坑深不見底,艾瑪麗絲向里喊了幾聲,她的聲音像一顆投入大海的石子,沒有引起一絲波瀾。
古瑪克制地站在一邊,避開寒冷:“我們回去吧。”
“我們回不去了。”艾瑪麗絲說,“你準備在返程路上殺了我,再折回去殺掉勞拉和阿雷斯,不是嗎?”
檢察官的笑容微僵。
艾瑪麗絲偏頭,一雙清冷冷的眼睛看著他:“別墅停電最有可能的原因是暴風雪,可你一下就判斷出了是有人割斷電線。”
“不過也是,”她平靜道,“紅羅賓和紅頭罩都被你支開了,只剩下三個任你宰割的普通人。一時忘形出現破綻是正常的。”
在杰森也失去聯系后,艾瑪麗絲意識到,莫里斯別墅的地下密道一定不止建筑日志中記載的那些。
這里早早就成為了敵人的巢穴,而她們無知無覺地踏了進來,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古瑪的微笑淡去,嚴寒在此刻凍住所有運動的分子。
呼吸之間,相對而立的兩人心中不知轉過多少念頭。
古瑪的手剛一伸,跳躍的電光從他背后迸發,他失聲慘叫,重重倒下,只有皮肉仍散發出陣陣焦糊味。
艾瑪麗絲繃住的一口氣緩緩松下。
單憑一句語言漏洞推斷誰是真兇很勉強,她篤定的語氣更多是為了詐一詐古瑪,好在對方沒沉住氣,幾句話被她詐了出來。
阿爾弗雷德的防身小道具電磁鈕,她在三個人衣領后都貼了,眼下趕去回收阿雷斯和勞拉身上的電磁鈕還來得及……
思緒停滯,大腦好似被人敲了一錘,陷入短暫的空白。莫名的酸脹讓艾瑪麗絲垂眼,看清穿透胸口的雪亮刀尖。
那刀尖不沾一絲血,鋒利透涼。
血從傷口處一股一股涌出來,隨即抵在她背上的手一動,將刀抽出來。
艾瑪麗絲四肢發軟,差點跪下去。
她捂住傷口,古瑪檢察官甩掉刀上的殘血。他的眼鏡在高壓電流的襲擊下爆開,玻璃扎進眼角。
他皮膚表面的傷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愈合長好,舊的皮膚褪成點點黑殼脫落,新生的皮膚透出詭異的粉紅色。
艾瑪麗絲瞪大了眼睛,古瑪嘆道:“你實在是一個聰明的
人,如果不是任務要求,我也不想殺了你。”
“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恐怕真要栽在你手上。”
他說著,在艾瑪麗絲的腹部又捅一刀,一刀兩洞。刀上仿佛淬了火,在艾瑪麗絲的血肉里燒著。
艾瑪麗絲張了張嘴,沒能發出聲音。
古瑪低下頭,聽見她說:“我給勞拉留了紙條,十分鐘內我們沒回去,她和阿雷斯直接離開。”
艾瑪麗絲猛地張手,將一樣東西牢牢黏在他的胸前。
小型推進器瞬時燃火,可怕的沖力帶著古瑪倒飛出去,沖破本就遍布裂紋的落地窗,一頭摔進雪里。
艾瑪麗絲勉強支撐自己爬起來,她原本要向別墅里跑,但古瑪遲遲沒從雪堆里出來,他遲緩冒頭,臉上被玻璃割出的擦傷沒有愈合。
艾瑪麗絲腳步一轉,朝鋪天蓋地的暴雪跑去。
古瑪拽掉不再運作的推進器,他的猶豫僅存在了數秒,他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大步追上去。
艾瑪麗絲在雪地里踉踉蹌蹌地奔跑,風很冷,可她身上的體溫好像在不斷升高,血液要跟著腦漿一起沸騰。
身后的人不緊不慢地追著,他不著急了結她的生命,而是悠哉游哉地和艾瑪麗絲玩了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
風雪的盡頭,艾瑪麗絲不得不停下,鮮血浸染了她的足跡,在積雪深厚的斷崖前積成一個赤紅的小坑。
第三刀洞穿了艾瑪麗絲的肩膀。
這一刀抽走了她的所有力氣,她跪在雪上,翻身癱坐。
“能讓我做一個明白鬼嗎?”她喘著氣,“你是多爾·埃里森的什么人?”
古瑪的眼中多出一絲晃神,他的臉色不比艾瑪麗絲好看,青白僵硬如一具會動尸體。
“他是我哥哥。我們的父母離婚后,他隨母姓。那場庭審毀了他的人生,海頓沒有下達判決,但周圍的人都默認他是兇手。”
他勾起諷刺的笑容:“一年后,他自/殺了。”
“你應該知道貓頭鷹法庭才是最大的兇手。”艾瑪麗絲冷冷嘲笑,她幾乎看不清古瑪的臉,“而你投靠了仇人。”
“仇人,”古瑪細細咀嚼這個詞,他笑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擁有了力量,重要的是你要死了。”
他俯身,刀刃第四次穿過艾瑪麗絲的身體。古瑪想要拔刀,卻發現雙手都被艾瑪麗絲死死攥住。
艾瑪麗絲對他揚起一個慘烈的笑容,她的雙眼神采消逝,唯有怒火永燃:“重要的是——我會把你留下。”
三個小型推進器同時在艾瑪麗絲腰間點起火,推力懷抱著她和古瑪一同飛出去。
一雙影子消失在風雪里,只有崖前的點點鮮血如盛開在雪地里的花朵,凝結成紅色的冰。
作者有話要說
雪山小分隊團滅(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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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律師賭贏了一把
大雪封山。
不同形狀的白構成了世界,“寒冷”成為一個可具象化的概念,吹一口氣都會凝結成細小的冰晶,落到地上。
一只巨大的黑鳥在變小變細的風雪中穿梭,如死神的衣袍拂過,投下陰影。它發出尖銳的啼鳴,長嘯是一根細針釘進大地。
雪堆里,一個橢圓形的輪廓顫了顫,她眨掉睫毛上的落雪,歇了幾口氣,費勁地動了動手指。
強運依舊眷顧艾瑪麗絲,沒有這聲鳥啼,她永遠不會在這場雪中醒來。
冷意侵占四肢百骸,好像她的大腦無法指揮身體,零件生銹,不能再精密地運轉。
她嘗試分析自己的現狀,輕度失溫、失血過多,哪怕她沒有從懸崖上摔死,這兩樣足夠要了她的命。更別說,她說不定摔斷了幾根骨頭。
她要死了嗎,又一次?
距離她稍遠的距離,薄雪蓋住一具人形,艾瑪麗絲遲鈍地回想前事,是古瑪檢察官。
這點喚醒了艾瑪麗絲。
她奮力向古瑪爬去,狼狽地在雪地上扭動。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跡混著些許粉紅,向古瑪蔓延。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耳邊再次響起鳥啼。巨大的黑鳥收攏翅膀,停在艾瑪麗絲頭頂枯瘦的樹枝上,踩落一樹積雪。
它在等待艾瑪麗絲的死亡,等待新鮮的尸體成為自己的食物。
在黑鳥的凝視下,艾瑪麗絲終于夠到了古瑪的手臂。她能看清他的臉,青白色的皮膚仿佛裹滿蠟油,冰冷滑膩。
也許他死了,也許他只是進入了暫時的“休眠”,總歸他的傷口會一次又一次地愈合。
艾瑪麗絲扒下他的外套披在肩上,微不足道的溫度只是暫時延緩了她邁向死亡的步伐。
她搜羅著古瑪身上的東西,雙手不停打顫,拿不穩東西。一瓶試劑咕嚕咕嚕從艾瑪麗絲手里滾出去,落到雪上。
艾瑪麗絲再度抓起它,她的視野忽大忽小、忽黑忽白,黑鳥逼近了些,落到古瑪對面。
試劑里的溶液有金屬的光澤,它被古瑪寶貝地收在衣服夾層的最里面,這可能是他不死的秘密,也可能是他為某個目標準備的毒藥。
黑鳥嘶啞地叫了一聲,貪婪而不安地扇動羽翼。
艾瑪麗絲望了它一眼,幾乎沒有
力氣對它扯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她擦掉試管塞,飲盡金屬般的液體。
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
被匕首貫穿的八個血洞黏連在一起,斷掉的骨頭像懶惰的蝸牛,自己磨蹭著歸位。溫度似乎變得更低了,冷到艾瑪麗絲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身軀。
她搖搖晃晃地撐著地面,居然靠自己的力量成功站了起來。
她沖黑鳥虛弱又得意地一笑。
失去一頓大餐,黑鳥不滿地嘎嘎啼叫。它雙翼一振,飛起來在半空盤旋。艾瑪麗絲的目光追著它的身影,在黑鳥的羽翼下發現一個小小的山洞。
她沒管埋在雪地里的古瑪,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洞跋涉。
山洞避風,入口窄,內部卻極深。艾瑪麗絲在最深處發現了一座廢棄的篝火。枯枝木柴還沒有生潮,兩天內有人曾在這里點起篝火取暖。
她脫下古瑪的外套,甩掉衣上的落雪。她從手臂包里取出乙炔火炬,引燃剩余的柴火。
火焰升騰,帶來溫暖與光亮。
艾瑪麗絲抖開手臂包里迷你急救箱,撕開血淋淋的襯衣。
她現在明白,阿爾弗雷德為什么要把急救放在第一課了。
神秘的藥劑治愈了她的大部分傷勢,八個血洞變成了八處不深的刀傷。
很疼,但可以忍耐。
她借著火光給自己能看到的傷口做完縫合手術,特制的角針在皮肉里穿來穿去,留下幾條丑陋的蜈蚣。
給自己潦草地包扎完,艾瑪麗絲蜷縮在篝火邊躺下,她累極了,一閉眼就昏厥過去。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凍醒的。
大腦沒辦法思考,她遲鈍地望著眼前的石壁發呆。篝火已經熄了,她活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就在她躺著的地方,她的眼睛更高處,石壁上有一個粗糙的刻痕。
升起篝火的人在無聊的夜里翻來覆去,他躺在這兒,用手中的小刀隨手刻了一只小蝙蝠。
一只尖耳朵的蝙蝠,有寬大平整的翼膜,末尾收了一個尖尖。
艾瑪麗絲摸了摸那只小蝙蝠。
她站起來,前幾步像學步的嬰兒一般蹣跚,漸漸地,她越走越穩,一點都看不出虛弱,唯有唇色蒼白。
她迎著寒風走出山
洞,在枯樹下面挖出被雪掩埋的古瑪。
艾瑪麗絲把古瑪拖到山洞前,檢查他的身體狀況。
他像是死了,又好像沒死,身體間于生死之間。這不是“死亡”,這是“冬眠”。
隨即,她看向自己的手,在山洞里到山洞外這段路,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會因溫度降低而僵硬。
原來貓頭鷹法庭給予的不老不死不是沒有代價,殺手們畏懼寒冷。
一些艾瑪麗絲忽視的細節翻涌上心頭,哪怕是斷電啟用備用電源,別墅的暖氣也沒停過。不管外面的冰天雪地何等嚴酷,別墅里始終溫暖如春。
這不是照顧賓客的舉措,是殺手的通行證。
艾瑪麗絲折下一根樹枝插在古瑪頭前,當做一個標記。
她折回山洞里,清理自己散亂一地的工具。一聲鳥叫吸引了艾瑪麗絲的注意力。
黑鳥蹲在古瑪身前,啄了啄他的腦門。
從它的肢體語言看,打了藥的肉不好吃。
它憤怒地高飛,向下俯沖,如一片風暴中滾動的云沖進山洞里。
艾瑪麗絲瞳孔一顫,黑鳥拐過洞穴頂部的石柱,消失不見。
那里居然還有另一條通路!
艾瑪麗絲花了點力氣,笨拙地爬上去。石柱后掩著能容一人通過的小口。因為開口在上,所以坐在下面的人感受不到風。
她咬住手電筒,弓著腰爬進潦草的通道。
在經過數個彎道后,前方亮起光,艾瑪麗絲順著坡道小心地滑下去。
她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墳場,紅色的棺木一排排一列列躺在純白的地磚上。
每一具棺材上都妥帖地擺著一張用精美相框保存好的照片,每一張照片上都是一個稚嫩的幼童的臉。
艾瑪麗絲攤開五指,她的動作有些遲緩,地下墳場的溫度很低,她摸了摸棺材蓋,觸手冰涼。
他們的主人用寒冷冰封了他們,莫里斯別墅作為蝙蝠俠探案傳奇的一部分,被那群貓頭鷹收入囊中,充當自己的殺手冷凍庫。
艾瑪麗絲緩緩吐出一口氣,她一個個記下那些照片上的臉,就像她一個個記下倒在別墅走廊上的幫傭們的臉。
她抓到了殺害幫傭們的兇手,但兇手不老不死、不會受傷。
黑鳥從角落里飛來,落在一副棺材上。這只猛禽歪頭打量艾瑪麗絲,時不時嘴欠戳兩口紅色的棺木。
艾瑪麗絲繞過它,它又飛來一段距離,她不為所動繼續向前走,它呼啦一下落在艾瑪麗絲前面的紅棺上。
正當艾瑪麗絲和黑鳥較量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掙扎喊道:“阿德金斯……是阿德金斯小姐嗎?”
艾瑪麗絲神情一變,她加快腳步朝聲源處跑去,看見老人頹廢地蜷縮在紅棺墳場的角落里。
他們上次見面,他的尸體至少稱得上是體面。初次見面,他是幽默得體的法官。
現在,時光沒有垂憐他,幾日未見,他老邁到難以動彈的地步,棕色發絲盡數花白。
“海頓法官,”艾瑪麗絲說,“我們都以為你死了。”
“我也以為我已經死了。”海頓勉強笑笑,“我一醒來,就在這個鬼地方待著。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活人。”
他只穿了襯衫和西褲,被凍得臉色紫紅。
艾瑪麗絲解下身上屬于古瑪檢察官的西裝外套,準備給海頓穿上。
海頓的目光落到在棺材上蹦來蹦去的黑鳥上:“這只畜牲是什么東西?”
他疑惑的神色和語氣觸怒了囂張跋扈的猛禽,這只鳥怒氣沖沖地啼嚎,張開翅膀朝海頓撲去!
海頓急忙架起雙手遮擋,艾瑪麗絲手中的外套一撩,巧妙地隔開法官與怒火中燒的大鳥。
她借外套掩住的磁力手銬輕巧地銬在海頓的手腕間,大黑鳥趁火打劫,憤怒地抓了海頓好幾下。
他手上臉上的血痕在艾瑪麗絲眼前長好,速度快到他沒來得及捂住自己的臉。
一切都說得通了。”艾瑪麗絲平和道,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是自/殺。”
有一個謎題沒有解決,海頓法官是如何死去,尸體又是如何消失的。
問題的答案在引入法庭的殺手后浮出水面。
很好理解。
海頓法官也喝下了那種類似金屬的液體,他喝的東西比艾瑪麗絲喝的半吊子試劑效果更好,自然能達到死而復生的效果。
發現他尸體的位置寒風凜冽的屋外,那時他剛死不久,寒冷抑制了肉/體復原的速度,連提姆都沒檢查出異樣。
大家合力把他的尸體搬回莫里斯別墅后,屋里的暖氣解除了低溫的束縛。
所有人都待在宴會廳里,漁夫帽檢察官和提姆盤問其他人的不在場證明,海頓在自己的房間里睜開眼睛,簡簡單單地開門離去。
艾瑪麗絲冷靜地宣判:“你投靠了貓頭鷹法庭——不,你投靠了古瑪。”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上一章結尾艾瑪沒死來著
為什么你們都覺得她死了(撓頭)
大黑鳥不是桶不是提不是阿蝙不是任何人變的
大黑鳥只是一只想吃艾瑪尸體的小鳥罷了!(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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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律師與她凄慘的小
海頓雙手銬著磁力手銬,與艾瑪麗絲相對而坐。
他沒有掙扎的念頭,哪怕以他現在的體質,他有很多種辦法掙脫手銬的束縛。
艾瑪麗絲低聲道:“值得嗎?”
值得嗎?
與兇手為伍,做違背良心道德的事,間接坑害了幫傭們的十幾條人命。
值得嗎?
從此失去身份、失去家庭、失去朋友,拋棄人生前六十年擁有的一切,當一條法庭不會正眼瞧上一眼的狗。
值得嗎?
既不能當善良正義的好人,又做不了心狠手辣的惡人,好得不純粹,壞得不徹底。
值得嗎?
海頓不抬頭看她,他羞于與艾瑪麗絲對視,害怕那雙藍眼睛倒影出自己蒼老怯懦的面容。
他囁嚅道:“我只是想活著。”
艾瑪麗絲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吧,等我找到他們,會回來找你。黑門監獄或許是你最好的歸宿了。”
海頓曾是法官,他不是貓頭鷹法庭精心栽培的殺手,無論是身手還是資歷,他連當走狗都不夠格。
他不會死,但他會被銷毀,像拆掉的快遞箱,像堆滿垃圾桶的垃圾。
他的背深深佝僂下去,艾瑪麗絲嘆了口氣,繼續向前探索。
大黑鳥瞅瞅她,再瞅瞅海頓。它研究了一會兒,認定海頓這條老肉不好吃,撲棱翅膀不遠不近地跟在艾瑪麗絲身后。
她在紅館墳場的邊界找到兩條通路,一條向上,一條向下。
艾瑪麗絲沒著急去探索。她從昨天墜崖后就沒吃過東西,此刻胃里餓得反酸。
她從手臂包里摸出唯一一塊壓縮餅干,含在嘴里慢慢嚼。一大塊黑影落到她面前,脖子靈活地扭動。
艾瑪麗絲:“……”
阿爾弗雷德列給她的生存清單里,有一樣東西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老鼠肉干。
她一直以為這東西是給人吃的,本來打算等有時間倒騰自己的生存包時換成牛肉干。
艾瑪麗絲拿出那條老鼠肉干,大黑鳥的頭扭過來,閃電般伸嘴一叨。
黑影一起一落,蹲在一具棺木上狼吞虎咽。
艾瑪麗絲敬畏地看了看指尖的碎屑。
潘尼沃斯老師,你果然是潘尼沃斯
老師。
從上向下的那條通道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這個距離,哪怕對方想要偷襲也不過一眨眼的事。
艾瑪麗絲側耳聽了聽,依舊坐在原地,用牙齒磨那塊硬邦邦的壓縮餅干。
人影從黑暗中顯現。
紅頭罩的頭罩破破爛爛,制服上撕裂了數道傷口,渾身掛彩,一只手上固定著木條做的簡易夾板。
紅羅賓比他更狼狽,他的披風基本上是一條碎布,一條腿用塑形膠充當石膏固定,懸在空中。紅頭罩充當他的拐杖,支撐他向前走。
艾瑪麗絲穿著古瑪的外套,外套里襯衣下擺撕成一條條,當做包扎用的綁帶。褲子和鞋也沒好到哪里去,全是團團血跡。
三人湊在一起,像是剛從NC-17的恐怖片里逃難出來。
艾瑪麗絲含著壓縮餅干嘆氣:“這么巧啊。”
“不巧,”紅羅賓冷靜道,“山底下就這一處地宮。”
紅羅賓在地道里遭遇海頓刺殺,被海頓撞下深坑。他醒來后在身邊不遠處看到了漁夫帽檢察官加雷特的尸體,死因是利刃穿胸,失血過多。
他下落用飛鏢往墻上扎了一道,緩解了部分沖力,只有左腿有些許骨裂。
紅頭罩下落時拿貓頭鷹殺手當人/肉墊子緩解了沖力,反而沒有受傷。
他沒辦法從原路回去,只好研究新的出路。貓頭鷹殺手摔得腦漿迸裂,紅頭罩拋下他的尸體,在地宮里尋找回到莫里斯別墅的通路。
沒等他研究出地宮的結構,貓頭鷹殺手死而復生,如同一個機械執行命令的機器又一次朝他殺過來。
紅頭罩足足殺了他四次,第四次他干脆撬開一具棺木,把貓頭鷹殺手和他的同事塞進同一口棺材里。
紅色的倒霉兄弟在地宮的某層相遇,相互扶持、一瘸一拐地走到下一層,碰到活像死去活來了一遍的艾瑪麗絲。
紅頭罩撐著紅羅賓坐到墻邊,他坐到兩人中間,一捅紅羅賓的胳膊:“你帶食物了嗎?”
“真不明白你那么大一件夾克,為什么不放一點有用的東西。”紅羅賓抱怨道。
他翻出三條能量棒,紅頭罩拿走兩條,其中一條塞給艾瑪麗絲:“別啃你那見鬼的餅干了,也不怕磕掉牙。”
大黑鳥在不遠
處,張嘴噶噶幾聲。
紅羅賓扔給它一條老鼠肉干,紅頭罩也在外套里翻了翻,摸出來的不是肉干,而是一張未開封的消毒濕巾。
濕巾扔到艾瑪麗絲腿上,艾瑪麗絲拆開濕巾,擦掉手上干涸的血跡。
紅頭罩道:“你下巴上的血沒擦。”
艾瑪麗絲茫然地抹了一把臉,紅頭罩拿過濕巾,往她下巴上蹭了一下:“這兒。”
紅羅賓縮在一邊,獨自啃著能量棒。他忽然重重彈舌,招大黑鳥過來。
紅頭罩問艾瑪麗絲:“你身上的傷口處理好了嗎?”
艾瑪麗絲道:“我能看到的傷口都縫好了,背上的傷也結痂了。”
“哦,”紅頭罩的聲音算不上平靜,“你傷到哪里了?”
“我從古瑪身上翻到了藥劑,喝下傷口就好了大半。其實現在沒有多大危險。”
頭罩的缺口里飄出來一聲咬牙的冷哼:“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敢喝,膽子要不要這么大。”
“換你你肯定也會喝,”艾瑪麗絲鎮定道,“我喝的怪東西還不到你的零頭呢。”
紅羅賓開始大聲咳嗽,旁邊的兩人看過去,他浮夸地逗著大黑鳥,用老鼠干引誘它,被憤憤的大黑鳥啄了手。
“你們有什么后續計劃?”艾瑪麗絲問,她簡單講述了莫里斯別墅的情況,輕描淡寫地掠過自己和古瑪搏斗的部分,“勞拉和阿雷斯這時候應該乘雪地車成功下山求助,海頓在我來的位置,古瑪可能在雪地里。”
“我想下去看看。”紅羅賓手中的最后一條老鼠肉干被大黑鳥搶走,他拍拍地面,“這兒是敵人的兵工廠,殺手們平時陷入沉眠,只有執行任務時才會蘇醒離開。”
“也就是說,”他露出一個邪惡又天真的笑,“這里有中控室,方便控制他們的人在需要時喚醒他們。”
紅頭罩幽幽道:“我們中有一個天才小黑客,想必中控發信器里小小修改幾條指令,對他來說一定很容易吧。”
艾瑪麗絲接話:“往某個殺手身上植入定位,等他護衛自己的主人時查詢他的位置,應該也不難吧?”
三人對視碰頭,嘴角緩緩勾起陰森的弧度。
他們三個被折騰得這么慘,不收點利益就太不符合他們的蝙蝠作風了。
古瑪陡然睜眼,他不知道過了多久,雪停了,一眼望去只有灰蒙蒙的天空沉沉壓在頭頂,向人間傾瀉愁怨。
寒冷延緩他治愈傷口的速度,蘇醒也比往常慢得多。
他躺在一處洞口前,外套不見了。古瑪面色大變,連忙向衣服深處摸去。果然,那瓶他保存下來的試劑也不見了。
憤怒一時涌上心頭,隨后是茫然。低溫似乎凍結了他的肌肉與大腦。他爬起來,在雪中搖搖晃晃走了幾步。
古瑪檢察官的身份不能用了,一旦艾瑪麗絲活著回到哥譚,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本案的兇手。
退一步說,哪怕艾瑪麗絲死在雪山里,勞拉和阿雷斯也不會放過他。勞拉是一個蠢女人,但阿雷斯時候說不定能琢磨出案件的實情。
或者,他先一步趕回哥譚,殺掉礙事的兩個家伙,這樣他還能繼續當檢察官,過平靜的生活。
古瑪的腳步停住,他遲疑地想,他真的還能回去嗎?
他投靠了貓頭鷹法庭,法庭也接受了他的投誠,分配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艾瑪麗絲的項上人頭。
如今不管艾瑪麗絲是生是死,他都拿不到她的人頭回去復命,法庭勢必不會饒過他。
向海頓、加雷特和勞拉復仇是他自己的主意,法庭的每項任務只會出動一個利爪。協助他執行任務的利爪被他派去和紅頭罩纏斗,至今沒能回來。
海頓軟弱無能,連殺一個紅羅賓都做不到,更沒辦法指望他。
他只有……他只能……
風雪中,古瑪的臉色逐漸堅毅,他改換方向,不再向莫里斯別墅前進,轉而去了通往別墅地宮的密道。
紅頭罩和紅羅賓都不是好對付的,如果他不能徹底殺掉他們,就意味著蝙蝠家族也會成為他的敵人。
貓頭鷹法庭分給他的藥劑只是最低等的東西,他在見到利爪后才明白過來,那不過是用來制造廉價打手的藥品。
多么可笑,他認賊作父,連哥哥的性命都拋下了,到頭來只爭取到一個打手的地位。
甚至不是被信任的打手,因為長時間服用琥珀金的利爪對低溫的反應格外明顯,而古瑪還能在雪地里勉強行動。
他不能任由貓頭鷹法庭操控,不能被蝙蝠們潦草地抓到某個監獄里。
當
檢察官時,他的名聲就不顯,艾瑪麗絲的專訪雜志傳遍哥譚的大街小巷,法院的工作人員卻連他是誰都認不出來。
憑什么……他不能……他不想……
“嘿,這位先生,你在想什么呢?”一個聲音促狹道。
雪山之巔,刺目的白光下,有三個人影。
頭罩破損,披風飄蕩,外套裹得嚴嚴實實。三人在天寒地凍中凍得瑟瑟發抖,連對話框都結上一層冰。
是在想我們嗎?”右邊的人尚且能夠強撐。
“啊——啾!”左邊的人打了一個噴嚏。
作者有話要說
雪地三兄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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