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的一聲，在山間環(huán)繞，響徹天際。
姜鹿直接捂臉想跑，丟人，太丟人了。
程江臨拿過他手里攢著的一團紙巾，輕輕地扔進垃圾桶里，一本正經(jīng)的說：“走了，帶你去吃東西。”
姜鹿點點頭，正準備跟上去，腳步一頓，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程江臨緩緩看過去：“需要叫上你的朋友嗎？”
叫上楚銘鑫跟程叔叔一起吃飯，是姜鹿想都不敢想的事。
總覺得場面會異常的扭曲詭異。
姜鹿三思過后，決定，還是算了。
重色輕友就重色輕友吧。
“不用，他跟公司的人一起吃，我去跟他說一聲。”
程江臨嗯了一聲，在原地等他。
姜鹿轉(zhuǎn)身就走，走的很輕快。
程江臨看過去時，只看見他的腿走的很靈活，像只小鹿。
姜鹿：“咳咳。”
楚銘鑫支棱著頭，有氣無力的：“回來了啊，我餓了。”
“嗯，那你先回去吃東西吧。”姜鹿的聲音盡量溫柔。
楚銘鑫愣住了：“什么？！”
“你居然丟下我！你個重色輕友的家伙，我都還沒算賬你剛才揍我一拳的事情！”
說起這個，姜鹿忍不住辯解：“誰叫你亂說話的，他還不是我對象。”
楚銘鑫翻了個白眼：“你們不叫情侶，他不是你對象，那全天下的同性情侶都是兄弟姐妹了，我跟你也只能算是陌生人了。”
“……”
楚銘鑫也不是真的想為難他，兄弟想去追求幸福，難道他還攔著。
“請我吃飯。”
姜鹿警惕的問：“你想干嘛？”
“發(fā)個紅包唄，你說好的陪我吃飯，現(xiàn)在不作數(shù)，我還不能要點精神損失費啊。”
姜鹿說：“你就是想在我這騙錢，算了算了，上輩子我欠你的。”
姜鹿掏出手機，給他發(fā)了紅包，發(fā)完揣兜里：“我走了啊！”
楚銘鑫滿意的抬頭：“下午五點記得趕回來，要簽到打卡的。”
“知道了！”
等姜鹿走遠后，楚銘鑫點開紅包，金幣到賬的聲音特別好聽，打開一看，數(shù)額十五塊。
艸！
一個豬肘子都吃不起。
他剛才還挨了姜鹿一個肘子呢！
這還不夠他醫(yī)藥費呢！
小氣鬼。
姜鹿回來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
有些孩子氣。
在程江臨看來，像是做了什么壞事，得逞了。
姜鹿抬眼發(fā)現(xiàn)程江臨的眼神，一下子就收斂起來了，看了一會兒對方后，有些心虛的往前走：“我們吃什么？”
剛說完，姜鹿沒看清前面的臺階，一不小心就踩空了。
程江臨手一伸就抓住他的胳膊輕輕往上一抬。
姜鹿驚魂未定，抬起頭看了程江臨一眼，下意識抓住他的手。
兩人的手指下意識勾住，程江臨牽著他，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走。
他從未忘記那天晚上說的，牽手。
走了差不多兩百級臺階，才看到一家面檔。
實在是太餓了，他們就先吃點。
一碗面的功夫很快就解決了。
接著又往下走。
程江臨在買水，姜鹿站在路邊單腳站著，身子不穩(wěn)。
他看了好幾眼，拿到水后走過去：“想摔一跤？”
姜鹿：“啊？沒有。”
“那還不站好。”
姜鹿：“……”
他被訓了。
……算是被訓了吧。
姜鹿擰開喝了口水，走了幾步，說：“現(xiàn)在是白天，我看得清，不會摔的。”
程江臨一開始沒吭聲，后來又順了順他的毛發(fā)：“知道了，下次我就在后面看你摔。”
姜鹿：？？？
程江臨走了兩步，回過頭：“過來。”
姜鹿：“……”
算……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穿過一條小路后，又是另一條幽靜小路，不過這邊連接著一大片的庭院，所以人還挺多的。
在人群中，姜鹿一眼就看見公關部的兩位重量級領導在那有說有笑的，內(nèi)心猶如上學時期看見班主任那樣恐怖，眼看著他們要過來了。
姜鹿趕緊拉著程江臨走到另一條路。
程江臨很不理解這突如其來的推搡，輕輕皺眉：“怎么了？”
“我看到我領導了，先走吧，不要跟他們硬碰硬。”
程江臨不理解。
但時間很緊急，很快就被姜鹿推到另一條路。
姜鹿眼睜睜的看著領導離開之后，才松了一口氣。
“你怕他們？”
姜鹿：“不怕。”
“那你躲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了面肯定問三問四，而且他們老喜歡前輩文化，特別煩人，還是算了。”
程江臨聽了，只能說：“下次不要躲，我在。”
姜鹿都差點忘了他也是個領導，肯定不怕這些，但他只是個小員工啊，只好敷衍道：“行，下次你說了算。”
程江臨：“……”
另一邊。
“老方啊，我剛才怎么好像看見程總了？”
部門經(jīng)理：“我剛才也覺得是看見了，但一轉(zhuǎn)頭啊，人就沒了。”
“我就覺得是他，還想著上前打招呼，手頭有幾個項目想給他過問一下。”
“怎么，沒批下來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程總出了名的難搞，既不收禮又不收人情，刀槍不入的。”
“那可不，難搞啊，實在批不下來，我可難咯。”
再走一段路后，姜鹿徹底走不動，腿酸的要命，他直接蹲在地上。
可憐兮兮的拉著程江臨的衣服：“叔叔，我們坐纜車吧，我累死了。”
程江臨笑了笑，扶他起來，剛好離得近，說話時不經(jīng)意間貼近耳朵：“早就該坐了。”
姜鹿心想，還不是想跟你走久一點。
纜車是面對面的坐。
姜鹿仔細打量著對面的程江臨。
下午，接近黃昏，那抹淺色橙光的打在他身上。
白色的運動裝沒有一絲污漬，想在他懷里蹭蹭的感覺，留下點什么痕跡。
程江臨正好轉(zhuǎn)過頭來。
姜鹿低眸。
他想走過去跟程江臨坐在一排，但是為了保持纜車平衡，他們必須面對面坐著。
話說，他今天一整天是不是特別幼稚。
這樣看起來他跟他好像不太般配。
會不會遭人嫌棄什么的。
“想什么？”
姜鹿始終不敢抬眼：“沒有啊。”
“姜鹿，向人傾訴，并不是件丟人的事情，你想說的話，我都會想聽。”
姜鹿聲音有點低，但在纜車內(nèi)，其實都聽的很清楚：“我只是在想，我好像一直都沒長大過，就……挺難為情的，而且我有時候脾氣也不太好，只是暫時沒在你面前表現(xiàn)出來……”
他說完后，才敢抬眼。
程江臨說：“沒關系的，比起你剛才的沉默，我更喜歡你跟我說很多事情，就好比，我正在了解你，你也在了解我，不是么？”
姜鹿眨了眨眼：“那我脾氣差嗎？”
程江臨笑：“你想我哄你還是說實話？”
這還有選擇題啊。
“你怎么哄？”姜鹿期待感爆棚了。
程江臨眉眼微斂，低啞的說：“你脾氣太差了。”
姜鹿：“……”
這也叫哄？！
“不過我喜歡。”
姜鹿：“……”
姜鹿：！！！
喜歡。
他說喜歡！
沒聽錯吧。
姜鹿都傻了。
程江臨說：“快到了。”
姜鹿還想問點什么，但最后還是沒問出口。
因為他們之前都說好了，要慢慢來的。
纜車剛好開到山腳下，時間也快五點了，姜鹿就不能跟程江臨一起回去。
他們分別在一條小路，路邊外是一條水波凌凌的河面。
姜鹿往前走了幾步，說：“那我先走了。”
程江臨站在那，背后是一大片落日黃昏。
“姜鹿。”
姜鹿回過頭。
“下個月我要出去一趟，不在南城。”
姜鹿愣住了：“你去哪？”
“出差。”
“幾天。”
“快的話十天，慢的話，半個月。”程江臨見他呆呆地，詢問一句，“知道了嗎？”
姜鹿還是愣愣的回答：“知道了。”
程江臨說：“回去吧，路上小心，有事打電話。”
姜鹿嗯嗯兩聲，但顯然好像還沒被反應過來，他想轉(zhuǎn)過身，又好像不想轉(zhuǎn)過去。
但是五點快到了，姜鹿不得不走……
程江臨看著他的背影。
其實，嚴格來說，他們的關系還不足以讓程江臨主動報備行程的地步，但是小朋友的安全感實在是……很沒有自信。
程江臨無奈了。
除了跟他報備一聲，還能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