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第 161 章
◎我早就已經選擇好了◎
鴉族對于白色病態的渴望, 早在他們剛被關在格奧爾格斯山上時就已經存在了。
通體漆黑的羽毛像是永遠也洗不干凈的污漬，他們被困在山上，也被困在這一身黑色的羽毛中。
在日復一日的愧疚與不甘中, 這身羽毛好像變成了一種詛咒，讓他們時常承受著鉆心剜骨的痛苦, 時間久了，就連他們自己也分不清，這到底是身體上的疼痛, 還是心理上的幻覺。
所以在黑龍一族找上門時，他們是很不待見這群同樣黑漆漆的家伙的，直到有一只黑龍告訴他們，會獻上一只白龍, 作為他們請求庇護的誠意。
阿希姆是在一百年前找到他們的, 甚至不用說話, 傳承著鴉族始祖愧疚基因的他們幾乎在見到那個青年的第一眼, 就心甘情愿臣服了下來。
推翻創世神, 這是一件曾經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如果要做這件事的人是讓創世神都飽含痛苦的他的兒子, 那他們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
這原本應該是一件極其隱秘的事，鴉族不知道黑龍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這件事，但在看到那只白龍幼崽的那一刻，他們還是心動了。
最終，那只白龍幼崽歸了格里戈爾所有。
這個鴉族最年輕的孩子, 承載著他們走出去的希望, 等到阿希姆大人成為新的神明, 這個孩子就會成為他們鴉族新的王。
“格里戈爾！”
方書晝的聲音打斷了格里戈爾的回憶。
“如果你再繼續這么執迷不悟, 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方書晝抖了抖手上的黑色寶劍, “快點放了布萊克！”
格里戈爾笑了一聲，單手托著小黑龍的脖子把他舉了起來：“你們是不可能戰勝阿希姆大人的，如果你們能投降的話，我會替你們在阿希姆大人面前美言幾句”
他話還沒說完，手上的小黑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悠悠轉醒。
布萊克看準時機，一口咬在格里戈爾的虎口上，格里戈爾痛得松開了手，小黑龍立馬飛起來，朝著方書晝的方向沖去。
哪怕是幼年龍族，牙齒的鋒利程度也是不容小覷的，格里戈爾垂著手，被咬傷的地方不停地往下滴著血。
一旁的黑色巨龍看小黑龍要跑，長嘯一聲就要去抓他，還沒等爪子碰到小黑龍，就聽到一道稚嫩的聲音。
“倏來忽往！”
下一秒，小黑龍就穩穩落在了方書晝的懷里。
“嚇死我了！”布萊克“呼哧呼哧”喘氣，聲音里帶著數不盡的委屈。
方書晝緊緊抱住他，一直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多虧當初萊門老師讓你抄了那么多遍的咒語。”他笑了笑，“看來好好學習還是很有用處的。”
他們這邊開心，對面的鴉族就不開心。
眼見著密密麻麻的黑鳥再次包圍了他們，方書晝握緊寶劍，嘴巴緊緊抿起來。
“我可以放你們離開。”格里戈爾穿過黑鳥群，走到了方書晝面前，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個頭上有著一道猙獰傷口的高壯男人。
方書晝往后退了半步，把懷里的布萊克遞到了霍恩手中。
“你們已經拿到了最想要的東西。”格里戈爾瞇起眼睛，“只要把布萊克交給我，我就可以當做今天的一切都沒發生。”
“都沒發生？”方書晝嗤笑一聲，“作為偽神走狗的你，我可不覺得能有這么大的權力。”
格里戈爾臉色一冷，還要再說什么，身后的男人突然啐了一口。
“少說廢話！”像是忍受不了方書晝的話，男人猛地繞過格里戈爾，朝著方書晝打過來。
方書晝閃身躲過，還順便踹了男人一腳，不過對于皮糙肉厚的成年黑龍來說這一腳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黑龍拍了拍衣服上方書晝留下的腳印，像是被他這小貓打架一般的力氣逗笑，他沖著方書晝的方向招了招手，像是挑釁一般。
方書晝沉著臉，突然聽到格里戈爾一聲尖叫。
“布萊克！”
身后掠過一陣凜冽的風，方書晝扭頭，一頭藍龍被霍恩和卡根一起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布魯，我可不記得你什么時候還學會了偷襲。”卡根的鞋尖碰了碰藍龍的臉，“我早就說了，跟著陰險小人待久了，你也會變成陰險小人的。”
藍龍喉間發出怒吼，霍恩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堵住了他的嘴。
“你這是什么意思？”黑龍對于藍龍的遭遇毫不關心，只轉身看著格里戈爾，“你要背叛阿希姆大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格里戈爾垂下眼眸：“不過，當初你不是也騙過我們，說布萊克是白龍嗎？”
黑龍閉上了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拍拍手，黑色的鳥群齊齊往前走了一步，離他們更近了一點兒，把他們死死圍了起來。
“既然你已經背叛了阿希姆大人，那你也留不得了。”黑龍偏頭看了一眼方書晝手中的黑劍，變成龍形飛到了天上，“今天你們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
方書晝握緊手中的劍，嘴上還不忘反擊：“是嗎？我看要死的人是你吧？”
黑色的寶劍隨著他的心意揮舞著，一道又一道黑色劍氣打出，讓周圍的黑鳥無法近他們的身，方書晝越用越順，簡直真的要相信自己就是傳言中的救世主了。
突然，一直蠢蠢欲動想要尋找破綻的黑龍突然不動了。
隨著他的停下，周圍的黑鳥也齊齊停下了動作。
“算你們命大，小子。”黑龍甩甩頭，看了看方書晝，又看了看格里戈爾，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不過你，鴉族的背叛者，背叛阿希姆的大人的下場，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黑龍扇著翅膀飛過他們的頭頂，爪子穿透藍龍的鱗片把他抓到了空中：“永別了，蠢貨們。”
方書晝看著黑龍逐漸遠去的身影，有些驚異地和霍恩對視了一眼，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
但更黑龍的態度不同，周圍的黑鳥仍舊包圍著他們，黑洞洞的眼睛直盯得方書晝渾身發麻。
手中的黑色寶劍突然飛到天上，一圈黑色氣波蕩開，時間好像突然暫停了下來。
桑德半透明的人影又出現在空中，他看著寶劍，像是在看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
“見識到我這位老朋友的厲害之處了嗎？”桑德轉過身來看著方書晝，“如果你想帶走他，還需要最后的一個步驟。”
桑德的手指向塞浦。
被卡根套圈套住的地精隨著桑德抬手的動作慢慢升高到空中，像是被人拎著套圈提起來，塞浦拼命地抓著緊緊卡在脖子上的圓環，腳下不停地踢著，扭著身子掙扎。
“就像你之前在幻境中所經歷的那樣，喚醒寶物的關鍵就是各個種族的信物，其中最重要的一樣，就是創世神留給地精的東西。”
方書晝愣了一下，半空中，塞浦臉色發白，痛苦地嚎叫著。
他當然記得地精的信物是什么，這也是塞浦跟著他們走到這里的原因。
地精的心臟。
桑德的身影飄到方書晝身邊，他把手搭在方書晝的肩膀上，指著停在半空中的黑色寶劍，聲調拉得很長：“它的威力不用我多說，你剛剛應該已經完全感受過了，那么你的選擇是什么呢？”
明知桑德不可能觸碰到他，方書晝還是感覺到了后頸處傳來一陣涼意。
“無敵的寶物就在那里，只需要你做出一個小小的選擇。”
似乎在配合桑德的話，黑色的寶劍再次蕩開一圈波紋，方書晝在這圈波紋中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只能看到空中飛舞的黑色羽毛。
“你知道應該怎么選擇，孩子。”桑德的聲音再次響起，“到底是選擇整個大陸，還是一個已經背叛你們的地精，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選擇”
黑色的羽毛飄到了方書晝面前，他伸出手，那半截羽毛就四散分開，只剩下一截光禿禿的羽軸被他拿在手里，上面還隱隱約約能看到一點血跡。
“快些做出你的選擇吧，孩子。”桑德笑了笑，身影再次消散，“我的老朋友就要等急了。”
手中的羽軸被空氣中殘留的黑色波紋帶走，方書晝呼出一口氣，聲音很沉：“當然，我早就已經選擇好了。”
黑色寶劍抖動著，似乎對于方書晝的選擇真的很急切。
方書晝笑了一聲，一把拔出了腰間的坤靈劍。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顫抖的坤靈發出一聲錚鳴，透亮的劍氣穿透了空氣中的黑色波紋，直擊黑色寶劍的劍身。
“可能你確實很厲害，但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我的老朋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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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第 162 章
◎我該留在這里……◎
黑色寶劍被坤靈劍的劍氣擊中, 周圍的黑色波紋好像變得淡了一點。
被提到半空中的塞浦突然失去了那股拉車的力量，整個人墜落下來，霍恩及時給出一道小龍卷, 把地精安穩接了下來。
“你在做什么？！”桑德的身影再次出現，聲音里帶著忽明忽暗地在方書晝身旁閃現, “你想害死所有人嗎？”
“想害死所有人的應該是你才對吧。”方書晝直起身子，劍尖對準了桑德的身影，“我應該叫你什么呢？順著你的意叫你英雄桑德, 還是阿希姆？”
被叫破了身份，剛剛裝出來的慌亂語氣也收了起來。
“你是怎么發現的？”阿希姆帶著點興味問道。
“很難發現嗎？”方書晝聳聳肩，“你看起來可就不像什么好東西。”
被罵了阿希姆也并不生氣，他繞著方書晝轉了一圈, 說話聲變成了和他面貌相符的青年人聲線：“你真的不考慮站在我這一邊嗎？我可是很喜歡你的。”
“是嗎？”方書晝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數字, “四百三十八。”
“什么？”
“你的編號。”方書晝聳聳肩, “等我應付完前面四百三十七個喜歡我的人, 說不定我就會站在你那一邊。”
阿希姆哈哈大笑起來, 隨著空氣中黑色波紋的消散, 他的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淡。
“好吧, 如果你要改變主意的話，我隨時都歡迎。”
當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半空中原本通體漆黑的寶劍突然裂開來，黑色的外殼一片又一片掉落，最后只剩下一把半透明的寶劍幻影。
那幻影在空中停了半天, 然后朝著方書晝飛來, 繞著坤靈劍纏了一圈, 最后全部融進了劍里。
“這才是英雄桑德的寶物吧。”
坤靈劍興奮地嗡鳴, 方書晝摸了摸它, 把他重新放回劍鞘，讓坤靈劍自己適應它的新朋友。
黑色波紋徹底散去，方書晝抬頭，只能看到倒成一片的黑鳥，以及半跪著坐在地上的格里戈爾。
咸腥味退去以后，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格里戈爾”方書晝叫了一聲。
格里戈爾呆愣在原地，臉上的黑色羽毛被黏膩的液體粘在一起，顯得有些亂七八糟的。
“是我做錯了，是嗎？”格里戈爾的聲音很空，低著頭，眼神沒有焦距。
方書晝想去到他身邊，但死去的鴉族擋住了他所有的路。
“這是阿希姆大人對我背叛他的懲罰，是嗎？”格里戈爾聲音顫抖，“可是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我呢？”
在長久的沉默中，格里戈爾終于崩潰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著：“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我呢？”
哭喊的聲音越來越小，格里戈爾的腰彎下去，額頭貼著被染紅的雪地，聲音斷斷續續地碎在風里：“是我害死了大家”
太陽已經來到了頭頂，方書晝被雪地反射的光刺得眼睛發疼。
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抱著布萊克，示意他跟格里戈爾說話。
小黑龍糾結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好該說什么，剛叫了個名字就被人打斷了。
“你們走吧。”格里戈爾直起身，跪坐在地上將頭揚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頭頂的太陽，“我要留在這里。”
“可是”
卡根拉了方書晝一下，攔住了他未說完的話。
“我們走吧。”卡根轉過身，不再看身后的景象。
方書晝抿了抿唇，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再看了雕塑一般跪在雪地中的格里戈爾一眼，轉身離開了。
天上再次下起小雪來，也許過不了多久，那些鮮紅的血和漆黑的羽毛就會被重新覆蓋在雪中，最后只剩下格里戈爾一個人穿行在寂靜的雪山。
風雪中，一道很輕的嘆息被送到了方書晝耳中。
“我該留在這里”-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時好走很多，簡單來說，就是可以直接飛下去。
幾乎是剛一落地，霍恩就過來拉住了方書晝的手：“別擔心，格里戈爾會沒事的。”
方書晝“嗯”了一聲，順勢回握回去：“希望他能早日想通吧。”
巴迪倒是沒什么心理負擔，哪怕剛才在山上時情緒低落，在經歷了刺激的飛行后也將那些事都拋在了腦后，一邊大叫著一邊往方書晝這邊跑。
“方！你是怎么發現那個影子就是阿希姆的呀！”
方書晝被巴迪的叫喊聲拉回了注意力，等聽清巴迪話中的內容后，想起之前的情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實在是在那些黑色的波紋散開后，空氣中那股濃重得快要把他淹死的咸腥味太過明顯，他想發現不了都不行。
巴迪歡快跑過來的步子在看到霍恩拉上方書晝手的那一刻遲疑了。
他猶豫著，試探著，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要學著霍恩的樣子握住方書晝的手，結果還沒挨上，就對上了霍恩有些不善的目光。
巴迪撓撓頭，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虛，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通訊鏡響起，方書晝接通，對面的人是已經很久沒和他們聯系的維奈。
“很高興得知你們已經成功取得英雄桑德寶物的消息，孩子們。”維奈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們一定可以做到的。”
方書晝頓了一下：“維奈校長，你早就可以預知到現在發生的所有事了嗎？”
維奈愣了一下：“當然不行，孩子，未來是隨時都會改變的，我能做的，只是盡我所能讓他朝著大家所期望的方向發展。”
“那格里戈爾的事，是您所期望的嗎？”
維奈這次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他嘆了口氣：“不是，對此我感到很抱歉，孩子，這不是我所期望的，但我確實在不久前就已經看到了今天鴉族發生的一切。”
方書晝能理解維奈為了整個大陸的安危而進行的選擇，他抿起唇“嗯”了一聲：“我知道了，維奈先生。”
維奈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只說桑德的寶物會指引他們接下來要去的方向，然后主動結束了通訊。
方書晝呼出一口氣，情緒再次低落下來：“我讓維奈校長傷心了，是嗎？”
霍恩沉默著把他抱緊懷里：“沒關系，我懂的，維奈校長也都知道的。”
方書晝沮喪的情緒還沒緩解，低低“嗯”了一聲。
站在一旁聽了全程的卡根忍不住了，他嗤笑一聲把兩人分開，然后給一人頭上套了個環：“別嘰嘰歪歪的煩死了，真有什么話等你們見了面以后說開不就行了。”
【作者有話說】
耶耶耶！九點更的是昨天的，現在又是今天的！
完結指日可待！！！
163 第 163 章
◎這樣也很可愛◎
要和維奈見面還需要時間, 眼下，幾人去到了距離格奧爾格斯山最近的小鎮，進行時隔幾天的休息。
這地方很偏僻,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方圓幾百里以內只有這一個小鎮供來往的旅人歇腳, 除了開旅店的老板，幾乎沒有人在這里定居，也因此, 在這個小鎮中幾乎可以遇到九個種族中除了巨人之外的所有種族。
塞浦早在剛一到小鎮就和方書晝一行人分開了，現在他們已經得到了桑德的寶物，曾經生出過異心的地精自然不會再是他們的同伴，哪怕這人大概率是被阿希姆蠱惑的。
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旅店的城鎮, 店家們競爭激烈, 隨便一家旅店都是物美價廉。
方書晝對于這里倒是很感興趣, 吃飯過程中不住地左顧右盼, 一會兒去看旁邊長著長長兔子耳朵的獸人, 一會兒去看前面表情冷淡的美麗精靈。
不過也因此, 他忽略了巴迪一整天欲言又止的表情。
吃過晚飯, 方書晝和霍恩就在巴迪皺巴著臉的注視中回房間去了。
卡根和巴迪住在一間屋子里，注意到這卷毛矮人的表情，沒忍住笑了一聲：“你想說什么？”
巴迪張了張嘴，但看見卡根那張寫滿壞心眼的臉，又把所有話憋回了肚子里：“我、我什么也沒想說啊”
卡根哼笑一聲, 像是早就看透了他, 聳聳肩也回房間去了。
巴迪看他上樓, 胳膊死死抱著布萊克不讓他飛走。
小黑龍被他抱出了脾氣, 又不好像之前咬格里戈爾一樣咬他, 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甩著尾巴，在巴迪的胳膊上抽出一道道淺紅色的痕跡。
巴迪憋了一肚子的話，根本感覺不到疼，鬼鬼祟祟地朝著四周看了看，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湊到布萊克耳邊小聲道：“你看見了嗎？”
布萊克：“？”
不知道這人在講什么。
巴迪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雙頰急得通紅，又扭扭捏捏說：“就是、就是那個啊，咱們下山之后，就是方和霍恩，他們兩個那個什么”
他越說越小聲，布萊克即便是把耳朵貼著他的嘴也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巴迪快急死了，在布萊克三番五次的催促下，卷毛的矮人額頭冒汗，終于把憋了一天的心里話喊了出來：“我是說方和霍恩偷偷拉手了！”
熱鬧的餐館被巴迪這一嗓子喊得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面對其他客人們詫異的目光，巴迪羞得熱血直沖腦門，恨不得把臉埋進衣服里。
終于，他承受不住更多的目光，捂著臉跑上了樓。
完全沒反應過來被獨自留在原地的布萊克：“？”
二樓的房間內，方書晝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仔細觀察融入了桑德寶劍的坤靈劍。
“有沒有感覺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坤靈劍嗡鳴兩聲。
“那會有什么變化嗎？”
坤靈劍又嗡鳴一聲。
眼看著方書晝又要再問，眼巴巴在旁邊看了半天的霍恩抿著嘴，一轉身變成了小銀龍的樣子，慢悠悠落到了方書晝手中的劍上。
莫名被踩的坤靈劍：“？”
方書晝順手撈過小銀龍抱在懷里，眼神沒離開本命劍，低頭在小銀龍頭上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處親了一下：“怎么了？”
小銀龍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親搞得懵了一下，爪子緊緊抓住了方書晝的衣領，好半天才聲音軟軟地質問：“你、你這是什么意思呀”
方書晝頓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小銀龍的心思，笑瞇瞇地又親了他一下：“沒什么意思呀，覺得你可愛，看著很喜歡就親了。”
霍恩“哦”了一聲，聲音有點低落，軟軟地在方書晝肩膀上靠了一陣，然后掙扎著從他的懷里飛出去，落在地上重新變回了人形。
“那如果不可愛了呢？”霍恩蹲下身子，仰頭去看方書晝，“看吧，我不可能永遠都是小龍崽的樣子。”
方書晝笑了一聲，彎下腰去，鼻尖幾乎要碰到霍恩的鼻尖。
“怎么會不可愛呢？”方書晝在霍恩的眼皮上落下一個輕吻，“這樣也很可愛。”
眼皮上殘留的溫熱觸感讓霍恩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被碰到的地方泛起一陣熱意，霍恩突然覺得那里有些發癢，但又不敢去揉，生怕那幻覺一樣的余溫消失。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夜晚的小鎮并不安靜，相反，在這個充滿著居無定所人們的偏遠小鎮，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更要熱鬧。
樓下是嘈雜的笑鬧聲，方書晝都已經退開好半天了，霍恩仍舊呆愣愣地仰著頭。
在這樣的吵鬧聲中，霍恩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實在是太大聲了，震得他耳膜發痛。
不會被聽到吧，霍恩喉結滾動，發出一聲響亮的吞咽聲。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得他的眼睛很亮，銀灰色的眼睛像是被月光染上了融融的暖意。
方書晝被他逗笑，抬手撥了撥霍恩的耳朵：“還不起來嗎？”
霍恩這才如夢初醒，臉紅紅地站起來，點點頭，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到床邊坐下。
方書晝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繼續低頭研究自己的坤靈劍。
沒過幾分鐘，身后傳來一聲悶響。
方書晝悄悄偏頭，只見霍恩已經把自己砸到了床上，整張臉都埋進了枕頭中，只剩下通紅的耳朵還露在外面。
他沒忍住，發出一聲輕笑，于是那暴露在空氣中的耳朵就更紅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被放在方書晝床邊的坤靈劍就突然劇烈抖動起來。
方書晝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看著慢慢飄到半空中的本命劍，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霍恩才剛剛睡著不久，但此時也睜開了眼睛，臉上不見一絲疲憊。
坤靈劍在半空中飛速轉了幾圈，然后猛然定住，劍尖指向了窗外。
是南方。
寶劍在半空中停了半分鐘，然后像是耗盡了力氣，一下子摔到了床上，不再有別的反應了。
方書晝沉默著把坤靈劍收回劍鞘，他知道，這大概就是維奈校長所說的桑德的指引了，他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他在占卜課得出的預言。
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都說，世界上沒有美人魚，可是真的沒有嗎？
他想到了那個突然出現在校門口的怪物，想到了水底的地精們身上那像是鱗片似的寶石碎片。
如果阿希姆想要取代創世神，那么他會做些什么呢？
方書晝想，如果是他的話，他也許會想要自己創造一種生物，來證明自己不遜色于父親的能力。
那么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會選擇一種什么樣的生物呢？
答案呼之欲出，是他的父親還暫時沒有涉及的領域。
比如說，生活在水里的魚。
164 第 164 章
◎如果我是你，現在也許會跟出去看看◎
在坤靈劍的指引下, 一行人順利地前進，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已經從大陸的中心快要走到邊緣的位置。
再往前, 就是處于整片大陸最南邊的小鎮，也是他們最后一個可以安穩歇腳的地方, 在那里，已經有不少老朋友在等著他們。
“你好好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和之前不太一樣。”巴迪抱著布萊克, 湊在他耳邊悄悄說話，一邊說還一邊偷偷摸摸地瞅著并肩走在前面的方書晝和霍恩二人。
他最近發現霍恩變得有些奇怪。
巴迪抿著嘴，比如說在他某一次高興地抱住方的胳膊時，霍恩先是會像以前一樣對他露出一個不滿的表情, 但沒過幾秒, 這種不滿又消失了, 巴迪眼睜睜看著霍恩的表情變得淡定, 臉上還掛著一抹恬靜的微笑。
巴迪：“？”
他不理解, 但面對霍恩的微笑, 本能讓他立馬松開了手, 退到離方書晝幾步之外才終于松了口氣。
巴迪暗中觀察了幾天，這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急于向他人尋求認同感，于是布萊克就受了難。
在經歷過一次驚險刺激的綁架后，布萊克自覺已經成長了許多, 完全不是以前那樣思想幼稚的幼崽了, 甚至是不是還能說出一些充滿哲理的大道理, 比如現在。
“當你活在他人的目光中時, 你就不再是你了。”
雖然這些大道理時常會牛頭不對馬嘴。
巴迪皺起眉頭思索這句話的含義, 眼神放空，余光中，方書晝好像回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
巴迪眨眨眼睛回神，還沒來得及和方書晝對上視線，就在一臉茫然中，看到方書晝拉住了霍恩的手。
“這次你看到了嗎？”巴迪有些艱難地開口。
布萊克也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難不成，他們倆是在培養默契？”
還是走在最后的卡根聽不下去這一人一龍的傻瓜對話，嘆了口氣，走上前來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很難理解嗎？”
巴迪/布萊克：“啊？！”
在巴迪和布萊克的震驚中，一行人終于到了最后的小鎮。
在離鎮子不遠處的路上，張仲顯就已經在那里等著他們。
遠遠地看到師弟的身影，張仲顯高舉起手朝他揮了揮，下一秒就看到了師弟手中牽著的另一只手。
張仲顯：“？”
他表情幾經變換，時而震驚時而平靜，最后在“果然如此”和“這會不會有點太快了”之間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帶著略顯扭曲的表情的和師弟重逢了。
“師兄！”方書晝看到張仲顯時也顯得有些興奮，他拉著霍恩小跑幾步到了師兄面前，沒多說，倒是難得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張仲顯艱難整理好表情，抬眼和師弟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有太多的話想問，但是現在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最終只能嘆一口氣，在師弟肩膀上拍了拍，口中的話欲言又止，最后只道：“維奈先生在等你，去和他聊聊吧。”
方書晝的身子僵了一下，好半天，他才呼出一口氣，點點頭，跟著張仲顯進入了小鎮。
跟其他地方不同，這座小鎮的流動人口并不多，平時鎮中也幾乎沒有來自北方的旅客，所以這些天鎮子中多出的陌生面孔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方書晝走進鎮子，身邊的居民雖然眼神中帶著好奇，但也禮貌地沒有搭話，只有偶爾遇到的幾個年輕人會和張仲顯打招呼。
“張，這些也是你們的朋友嗎？”
張仲顯笑著點點頭：“對，他們也想來這里玩幾天。”
方書晝順著張仲顯的話適時地露出一個微笑，立馬就迎來了年輕人們更加火熱的眼神。
“改天再聊吧比爾，我們該去旅店休息了。”
被叫做比爾的年輕人聽了這話，只能有些遺憾地點點頭，不舍地朝他們揮手再見。
“他們沒什么惡意。”張仲顯在這里待了幾天，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只不過他們幾乎沒有機會離開這里，所以對于外界進來的一切都抱著極大的好感，拼命地想要了解更多關于外面的事。”
方書晝點點頭，不免想起了他小時候在山里的事。
那時他年紀小，師兄們早就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年紀，所以時常有機會下山去歷練，雖然每次都不忘給小師弟帶一些新奇玩意回來，但那時他總是想，什么時候我也能出去看看呢？
張仲顯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撥浪鼓來，轉動著小鼓遞到他面前。
方書晝驚喜地“哇”了一聲，從張仲顯手中接過小鼓：“你怎么還留著啊？”
“可不得留著嗎。”張仲顯笑道，“因為大師兄給我帶了個小鼓，你那時候也沒少找師父告狀。”
他說著，語氣變得懷念起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一眨眼，我的小師弟都已經到了找道侶的年紀了，可是師兄一把年紀，還連道侶的影子都沒見著呢”
方書晝：“”
他把撥浪鼓塞進懷里，加快腳步跑遠了。
因為要去見維奈，方書晝在旅店門口就和其他人分開了。
維奈校長的房間是三樓走廊盡頭的最后一個，很安靜，方書晝抬手準備敲門，手剛碰到門板門就已經開了。
他頓了一下抬眼，看到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維奈。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到來，維奈睜開眼睛，眼神中透著藏不住的疲憊，眼下還泛著烏青，但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又慈祥。
“很高興能和你再次見面，我的孩子。”
原本一路上都在糾結的事在這一刻好像忽然變得不再重要了，方書晝對上維奈的笑容，鼻子一酸，應了這話：“我也很高興能再次見到您，維奈校長。”
維奈聽了這話似乎很高興，臉上的疲色都緩和了一些，兩人相對而坐，什么嚴肅的話題也沒說，只聊了聊他們這一路以來的見聞趣事。
從維奈的房間出來，天色已經幾乎要完全暗下來，街道上沒什么人走動，也沒有照明的燈，就像是鎮民們日復一日的生活似的，一到夜晚，這個小鎮中就徹底沉睡了下去。
方書晝站在窗戶旁邊往外看，正當他要收回目光時，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瞇起眼睛，只能看到那個人影不知道抱著什么東西，懷里鼓鼓囊囊，躡手躡腳地朝著小鎮外走去。
“你看到他了？”
身后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方書晝一跳，他扭過頭，看清是維奈后才松了口氣。
“你覺得比爾這么晚了，會跑出去做什么呢？”維奈笑起來，“方，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也許會跟出去看看。”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過渡章！終于要！寫完啦！
寫得我好痛苦嗚嗚
165 第 165 章
◎“你是昨天晚上那個人嗎？”◎
方書晝頓了一下, 和維奈對上視線，眨了眨眼睛。
維奈校長可從來不說沒有用的廢話，他想, 于是方書晝點了點頭，在維奈的注視下, 走入了黑暗之中。
沒有路燈的照明，方書晝只能勉強看清腳下的路，好在小鎮外有著星星點點的燈光, 讓他不至于在黑暗中迷路。
比爾走得很快，又異常謹慎，方書晝只能和他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等著人徹底離開小鎮周圍的一圈鐵柵欄, 方書晝等了一會兒, 這才跟著走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鎮民們夜生活匱乏的緣故, 這里的空氣和其他地方的很不一樣, 在他們之前冒險旅途中的任何一個地方, 似乎都不如這里的空氣讓人覺得放松。
方書晝深吸一口氣, 閉上雙眼, 好像所有煩惱都在這一瞬間突然消失了，直到他在這樣的空氣中突然聞到了一絲有些熟悉的咸味。
咸味？
這一點點咸味喚醒了他的神智，方書晝猛地睜開眼睛，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這咸味很淡, 并且也沒有融合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非要說的話, 像是以前師兄從山下帶給他的那種已經洗凈曬干的貝殼的味道。
方書晝呼出一口, 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不行, 這個你不能拿走，不然明天早上我會被我媽罵死的！”
比爾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與此同時伴隨的還有一陣水浪翻滾的聲音。
方書晝靜下心，隱匿氣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你乖一點兒，今天我們鎮子又來了幾個旅人，等我明天去找他們聊聊天，說不定能得到一些新鮮玩意兒給你玩。”
比爾的尾音輕揚，似乎很高興：“而且我聽我們鎮子上的人說，他們是見多識廣的冒險家，等我明天晚上來找你的時候，肯定能帶來更多有趣的故事給你。”
方書晝躲在一棵樹后，湊近了才發現比爾在跟誰說話。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一頭金色的長卷發有些凌亂地披在身后，隨著她身體的晃動來回飄蕩著，有幾縷頭發似乎沾上了水，貼在她顯得有些稚嫩的臉上，又透漏出一絲可愛來。
但奇怪的是，這個漂亮的女孩不知道為什么，正坐在一個破舊的大木桶中，只有肩膀以上的地方從桶中露出來。
雖然能看出木桶的主人已經盡力把桶清洗的很干凈，但仍舊無法掩蓋它似乎早就被人丟棄的事實。
方書晝皺起眉頭，不知道比爾小聲說了什么，女孩笑起來，他看到比爾微紅的臉，挑了挑眉。
“在今晚之前，你是我遇到過最有趣的人類了，比爾。”女孩聲音里還帶著笑意，“不過現在嘛好像有一個更有趣的人來了。”
方書晝心里一驚，不知道女孩的這句話意味著什么，但身體已經本能地緊繃了起來。
比爾臉上的笑意在聽到“不過”的時候已經頓住了，他舔了舔嘴唇，聲音干澀：“你這是什么意思？”
女孩“咯咯”地笑起來，一抬手，帶起一陣水聲，指向方書晝躲藏的那棵大樹：“那里好像有一個更有趣的人呢，你去帶他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比爾后脊發涼，他確實完全沒發現樹后面有什么人，也不知道是碰巧在那里，還是跟著他出來的。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發抖：“誰在那里？”
眼看著比爾就要走過來，方書晝急忙在身上貼了個隱匿身形的符咒，悄無聲息地上了樹，躲在密密麻麻的樹葉中朝下看。
“咦？” 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點疑惑，“怎么突然不見了？”
比爾松了口氣，在心里懷疑是女孩感覺錯了，但也不敢再在這里多待，跟女孩說了一聲就很快離開了。
方書晝看著比爾的身影跑進小鎮，猶豫了一下，在離開前再次朝著木桶看了一眼，卻一下子對上了女孩探究的視線。
“好奇怪”女孩眉頭微皺，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可愛，“剛剛明明就在那里的。”
方書晝一晚上沒睡，在重新回到鎮子里后，他按照白天的記憶想要去比爾家看上一眼，誰知道迷了路，直到天亮才成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霍恩就敲響了方書晝的門，方書晝打著哈欠走出來，沒骨頭似的掛在了霍恩身上：“你已經去找過維奈校長了？”
霍恩“嗯”了一聲，臉紅紅地把手搭在了方書晝的腰上。
方書晝趴在霍恩身上吸了一口，然后猛地站直，恢復了精神：“走吧，今天去鎮子上轉轉。”
霍恩僵在半空中的手張開又合上，最終有些失望地垂下去，點點頭跟著方書晝出門了。
幾乎不用怎么尋找，方書晝就看到了街對面裝作無所事事的比爾。
“哎，好巧啊，你們出來玩嗎？”比爾高高舉起手朝他們揮了揮，“我對這里很熟，不如我帶著你們轉轉吧？”
這個提議正合方書晝的心意，他笑了一聲點點頭：“不會麻煩你嗎？要是你有空的話那就太好了！”
比爾搖搖頭，完全是一副熱心陽光男孩的樣子，帶著兩人在街上走。
“看，這里，這是我們鎮上最出名的一家餐館，評價很好的，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到這里試試。”
“那邊，那里有一個大廣場，廣場中間有一個噴泉，很漂亮的，我們鎮上如果舉辦活動的話都會在那里進行。”
平心而論，比爾是一個很稱職的導游，方書晝能看出他眼神中的真誠，倒也很配合他，兩人聊得高興，就顯得一路上沉默不語的霍恩有些奇怪了。
“這位先生不喜歡說話嗎？”比爾湊到方書晝耳邊小聲問道。
方書晝扭頭看了霍恩一眼，看他正低著頭專心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心，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得離自己近了一些，回答道：“是有一點。”
比爾點點頭，換了個話題開始問他們的冒險經歷。
“什么冒險經歷。”方書晝哈哈大笑，“到底是誰說我們是冒險家的，我們只是最普通不過的商人而已。”
“商人？”比爾眼睛亮了亮，“那你們都賣什么東西啊？”
“那新奇玩意可多了，你想要什么我們就有什么，甚至你想不到的，我們也有！”方書晝沖著比爾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暗示什么。
比爾果然心動了，他左右看了看，見路上的人沒人注意這邊，這才小聲開口：“如果我要買你們這里最有意思的東西，需要多少錢？”
方書晝搖了搖頭：“不用錢，為了感謝你今天帶我們玩，我覺得免費送給你一個好東西！不過嘛”
比爾急道：“不過什么？”
“不過我要給你的那東西比較特殊，要到晚上才行，不如這樣吧，今天晚上你就到廣場中間的噴泉下面，到時候我就把那東西交給你。”
比爾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了點頭，臨走前還好心提醒了一句：“我們這里晚上沒燈，你們過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點。”
方書晝笑著朝他揮揮手：“放心吧，照明的東西我們還是不缺的。”
等比爾離開后，霍恩這才開口：“為什么說我們是商人？”
方書晝貼著他的耳朵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一遍：“比起什么冒險家，我覺得還是這個身份更方便我們做事。”
這一天倒也很熱鬧，方書晝和老師們見了面，又互相交流了一下已知信息，一直到夜幕降臨，這座小鎮重新恢復了安靜，他這才拿著夜光寶石朝外走去。
霍恩的眼睛在夜晚會很亮，方書晝緊緊跟在他身邊，順利走到了廣場的噴泉附近。
比爾還沒來，方書晝從口袋中拿出一面小鏡子：“通訊鏡應該能讓他滿意吧。”
他眨眨眼睛，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是什么東西？”
方書晝抬起頭 ，一個金色長卷發的女孩正趴在噴泉邊上好奇地看著他手中的鏡子，幾乎整個身子都浸在水中。
女孩的視線從鏡子上移開，然后慢慢移到了方書晝的臉上，冷不丁開口：“你是昨天晚上那個人嗎？”
方書晝倒是淡定：“抱歉，我沒聽懂你在說什么，不過這么晚了你還呆在水里，小心會著涼生病的。”
女孩還沒來得及說話，姍姍來遲的比爾遠遠看見了噴泉中女孩的半個身子，嚇了一跳，大喊了一聲：“珀莉！”
女孩“唔”了一聲，聳了聳肩，然后一轉身鉆入水中。
下一秒，一條巨大的魚尾巴高高揚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又很快沉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
前兩天不小心把手指劃破了，現在打字處于一種用兩個食指按鍵盤的狀態，有一種小學時候家里第一次買電腦的感覺……
笑的，出走半生，歸來仍是二指禪！
其實也挺好的，感覺我一下子年輕了起碼十歲（？）
166 第 166 章
◎“你不是比爾。”◎
方書晝呼吸一窒, 根本沒注意到身后已經渾身僵硬的比爾，手肘不住地輕撞霍恩的胸膛：“看到了嗎看到了嗎？”
他呼吸都急促起來，心跳得很快：“美人魚, 真的有美人魚！”
霍恩也睜大了眼睛，愣愣地點頭：“原來真的有啊”
不過這種驚嘆只維持了很短的事件, 方書晝可沒忘記他們應該做的事。
“比爾先生。”方書晝轉過身，“對于這件事，我想你需要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比如說，剛才那個只有在傳說里才有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以及, 她跟你有著什么樣的關系。”
比爾嘴唇發干, 下意識舔了舔, 表情看起來心虛極了, 但嘴上仍舊堅持說：“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 先生, 什么生物, 我根本沒看到。”
“哦？”
比爾咽了口唾沫，堅定點頭：“對，我剛剛什么也沒看到，說不定是你們看錯了，不信你們現在在噴泉里看看, 哪里能看到什么美人魚, 都是你們的幻覺！”
“是嗎？”方書晝早在剛剛就用神識在噴泉中掃了一圈, 這會兒水里的確什么也沒有, 不過, “我什么時候說過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生物了？比爾先生，你真的什么也沒看到嗎？”
比爾一驚，此時腦子已經完全混亂的他根本想不起來方書晝剛剛都說了些什么，這會兒一聽這話還以為自己真的露餡了，慌張得冷汗直冒：“我、我就是隨便猜的，也可能是別的生物，我不知道”
方書晝哼笑一聲，拍拍手，示意霍恩抓住比爾：“帶走。”
比起銀龍的力氣，比爾瘋狂掙扎的力道對于認真起來的霍恩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等比爾回過神時，他已經被帶到了旅館中，周圍圍了一圈他這段時間經常能見到的新朋友。
“張！”比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張仲顯，一下子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救救我，張，我什么也不知道！”
張仲顯笑起來，看起來很溫和：“當然，我當然相信你，比爾，我知道你是一個心腸特別好的人。”
比爾點點頭，眼眶中的眼淚直打轉。
“很抱歉用這樣粗暴的方式將你帶來，我替我這魯莽的師弟道歉，希望你能原諒他的莽撞。”張仲顯的聲音很輕，“不過你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你只需要睡一覺，明天早上醒來后就可以回家了。”
說著，張仲顯適時地遞給比爾一杯牛奶，比爾愣愣地接過牛奶喝完，很快就閉上眼睛安靜了下來。
“讓他睡著還怎么問他問題？”
方書晝戳了戳比爾的胳膊，被張仲顯一把打掉使壞的手。
“別亂動！”張仲顯罵了他一句，“他確實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從他身上是得不到多少線索的，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我們不如直接從那個女孩身上下手。”
方書晝頓了一下，立馬明白了師兄的意思：“你是說找人假扮成比爾的樣子，然后去找那條美人魚？”
張仲顯點點頭，眼神在周圍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到方書晝身上：“很聰明，那么假扮比爾的人選就決定是你吧。”
方書晝：“？”
盡管他實在是不想應下這個差事，但是沒辦法，所有人里唯一見過比爾和美人魚相處的人就是他，方書晝嘆了口氣，任由自己被幻化成了比爾的樣子。
這個偽裝有了大魔法師的加持，無疑是非常成功的，方書晝站在鏡子面前，就連自己都看不出有任何問題，哪怕是親眼見證他一點點變樣的霍恩都有些恍惚，猶豫著要不要去拉方書晝的手。
方書晝倒是適應良好，勾著霍恩的脖子在他的脖頸處輕咬了一口，然后成功看到了霍恩又糾結又害羞的表情。
在確定徹底不會有問題后，方書晝獨自離開了小鎮，托比爾經常走的福，這條路上的青草藥明顯比周圍更稀疏一些，方書晝很順利地走到了昨晚比爾和美人魚見面的地方，果然看到了正坐在木桶中漂亮人魚。
不得不承認，這位美人魚長了一張非常漂亮的臉，尾巴上的鱗片就像是無數顆漂亮的寶石，但和之前他們見到的那些怪物不同，這些東西在她身上不管是從形狀還是顏色上來說都恰到好處，如果說之前的怪物是造物主的失敗之作，那么眼前的女孩簡直就是造物主最偉大的作品。
“珀莉。”方書晝盡量模仿著比爾的語氣，“你今天怎么去了噴泉？”
美人魚在木桶里轉了個身，故意把水濺到了方書晝的衣服上，像是有些生氣。
方書晝拿不準美人魚的想法，只能盡可能地猜測比爾在這種時候會怎么說：“你知道你不能讓其他人發現你的存在的，這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來說都很危險。”
顯然，美人魚才不管什么發現不發現，她鼓著臉，像是一個任性又可愛的小女孩，如果忽略掉她搭在木桶邊緣的半截尾巴的話。
“我是為了去找你！”珀莉收回尾巴，把身子撐得高了一些，“你今天為什么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遇到了什么危險呢！”
方書晝頓了一下，解釋道：“我這不是來了嗎？很抱歉我沒有提前告訴你，但我今天來得晚是因為我發現了一個新奇的小玩意，我覺得你肯定會喜歡，想拿到那東西就立馬來找你的。”
珀莉的眼睛睜大了一點，剛剛還浮在臉上的那點兒怒氣一下子消失了，轉而變成了一種難以抑制的好奇：“什么東西呀？”
這一連串的表情變化讓方書晝有些想笑，他想了想，拿出那面原本打算送給比爾的通訊鏡來。
“這是什么？”珀莉接過鏡子，驚奇道，“可以從里面看到我誒！”
還沒來得及介紹功能的方書晝：“？”
他有些遲疑地“嗯”了一聲：“因為這是一面鏡子。”
“鏡子？”珀莉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尾巴快樂地拍打著水面，“原來這個東西叫鏡子，謝謝比爾，我很喜歡！”
方書晝將還沒說出口的話咽了下去：“你喜歡就好。”
突然，美人魚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盯著方書晝，眼睛一眨也不眨。
“怎么了？”方書晝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聽說那些冒險家還有更多新奇的東西，等我明天再給你帶些別的來。”
美人魚漂亮的淺藍色眼睛轉動了一圈，沒接話，把頭搭在木桶邊緣，只漏出半張臉。
“你不是比爾。”美人魚突然開口，聲音很平靜，既不慌張也不生氣，“你是晚上我遇到的那個人，對嗎？”
167 第 167 章
◎鐵甲美人魚教宣布解散◎
珀莉說這話時表情很篤定, 像是根本不在意方書晝的回答，自己已經認定了問題的答案。
方書晝笑了一聲：“你怎么看出來的？”
“看不出來。”珀莉歪了歪頭，“但是我能感覺出來。”
方書晝點了點頭：“好吧, 那也許我們可以聊聊嗎？”
美人魚倒是表現的很友好，也許是那面通訊鏡的緣故, 她對方書晝完全沒有排斥，甚至看起來好感度還不低。
“我們可以聊天，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要是問問題的話，必須要你一個我一個，這樣才公平。”珀莉眼珠子轉了一圈，似乎在為自己想到的這個好辦法而雀躍。
方書晝當然不會不同意, 不如說這個提議讓他放下了疑心, 同樣拿出了友善的態度對待這只他只在書中看見過的美人魚。
“那么第一個問題, 我想知道你今天是怎么突然出現在噴泉里又突然消失的？”
“這算是什么問題？這很簡單啊。”珀莉捧起一捧水, “只要是有水的地方, 我就可以到達。”
她雙手舉高, 把手中的水澆在頭上：“到我了到我了！你剛剛說還有更有意思的東西給我, 是真的嗎？”
“當然。”方書晝樂得回答這種小孩子心性的問題，“我還有很多新奇的東西，你肯定會喜歡的。”
“第二個問題，我想了解了解你的種族，你在遇到比爾之前, 都是在哪里生活的呢？”
“當然是在海里啦！”珀莉拼命地張開手臂, “你知道嗎, 海有這么這么大！我和我的族人們都生活在那里！”
一說起這個話題來珀莉就有些興奮：“以前我總是問我父親, 海的外面有什么, 他總是告訴我什么也沒有，多虧了我這次的失誤，不然我就這輩子也沒法知道海的外面有什么了！”
她說著，語氣突然變得低落了起來：“但我這次出來的時間也太久了，我已經開始有些想念我的父親，還有我的族人們，他們要是發現我不見了，肯定會擔心我的”
方書晝挑了挑眉，又從懷中摸出一朵干花，這是一朵很不起眼的小花，還是在巫師族采的，當時他送了幾朵給若金。
珀莉驚呼一聲，有些膽怯地用手指戳了戳方書晝手心的小花：“這是送給我的？”
方書晝點點頭，于是珀莉就小心翼翼地捏起手指，輕輕那那朵干花移到了自己的手上：“它好漂亮，可惜太脆弱了，好像我輕輕一碰它都會碎掉。”
珀莉一邊盯著手心中的小花一邊自言自語：“我要把它帶回去給我的父親看，他一定沒見過這個”
她說著，又嘆起氣來：“如果我能知道海的方向在哪里就好了，這樣我就能回家了。”
“海的方向？”
珀莉點點頭：“如果我知道方向的話，一定能很順利地回去的，畢竟那里全是海水，我想我很需要在海水中泡一泡了，這里的空氣太過干燥，就連我的頭發都變得硬邦邦的，就像是這朵小花。”
方書晝正要說話，就聽美人魚突然道。
“對了，我可以請求創世神大人的幫助！”珀莉的尾巴在水中拍打了幾下，“父親說創世神大人會保佑我們，所以也一定可以帶我回家！”
突然聽到“創始神”三個字，讓方書晝有些驚訝：“你說誰？創世神？”
在他的記憶中，那位奧斯芒德大人可沒有創造過美人魚這種生物。
“對呀，那是一位很厲害的大人，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看到過我父親跟那位大人說話，好像是一位很年輕的大人呢。”珀莉的聲音小了一些，看起來有些緊張，“我聽到了那位大人的名字，是阿希姆大人。”
方書晝心頭一震，面上卻不顯，只道：“不用去祈求庇佑，珀莉，也許我能夠幫到你。”
漂亮的美人魚睜大眼睛：“真的嗎？你能帶我回家？”
“我會告訴你海的方向。”方書晝說，“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要再帶你認識幾個朋友。”
“新朋友？”珀莉看到了回家的希望，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太好了，我喜歡新朋友！”
方書晝微笑點頭：“嗯，我想他們也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之后的事情進展得超乎想象的順利，方書晝讓人放了比爾，然后帶著珀莉和她的木桶回到了旅館。
珀莉倒是不認生，好奇地打量著身邊的一切，時不時發出驚呼。
“這個椅子是用什么做的？我們家里都是用貝殼做的！”
“哇，這是什么？蠟燭？那上面跳來跳去的紅光是什么？”
而緊跟著珀莉驚呼的，是覺得自己大開眼界的巴迪。
“什么？貝殼做的？那也太漂亮了吧！”
“不是紅光，是火！你吃過用火烤的肉嗎？可好吃啦！”
方書晝嘆了口氣，把場地留給了已經快要和美人魚同生共死的巴迪，聳聳肩笑道：“我就知道，他們兩個肯定會很有共同話題的。”
他是想退到一邊躲清閑，但巴迪顯然沒給他這個機會。
“對了，你們的武器呢？藏在哪里呀？”
“什么武器？”
“就是你們身上的武器呀，鐵甲美人魚，渾身長滿堅硬的鱗片，尾巴可以變成大鐵錘，頭發可以變成鋼針，把入侵人魚領土的怪物直接剿滅。”巴迪說完，一臉無辜地看向方書晝，“反正就是特別特別厲害的那種，對吧方！”
一句話，把所有人的視線都拉到了方書晝身上，包括滿臉不可置信的美人魚。
方書晝：“”
一片安靜中，他聽見了一聲偷笑。
方書晝面無表情地把躲在身后的霍恩拉到前面，表情堅定：“我不知道，是霍恩告訴我的。”
霍恩：“？”
鐵甲美人魚教就這么解散了，巴迪神色恍惚，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跑出了房間，方書晝有些頭疼，在維奈校長略帶責備的目光中，拉著霍恩退出了房間。
和美人魚交流的事完全可以交給維奈校長，大魔法師比他有著更多的經驗，知道怎么樣才能得到令人滿意的結果，現在他要做的，是先把世界觀崩塌的巴迪哄好。
這件事對他來說就容易了很多，方書晝買了一份香噴噴的烤肉，敲響了巴迪的門。
“請進嗚。”
看來是真的很傷心了，方書晝聽見這聲嗚咽嘆了口氣，推開門就看到巴迪正背對著大門一抖一抖的。
“別哭了巴迪。”方書晝快步走過去，“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話還沒說完，滿嘴流油的矮人抬起頭，露出一張被魔鬼椒辣得通紅的臉：“嗯？”
“哦，沒事。”方書晝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那盤紅彤彤的菜，鋪滿了辣椒，他甚至都看不清這到底是道什么菜，“少吃點辣椒，實在不行，你拌著烤肉一起吃吧。”
【作者有話說】
這段劇情的前搖也太長了，感覺節奏有點問題捏，等我寫完好好復盤一下，下一本爭取不出現這種問題！！！
168 第 168 章
◎我也有份嗎？◎
珀莉和維奈校長的交流整整持續了三天, 方書晝沒什么事做，只能做好后勤工作，比如去鎮上好評如潮的餐館中打包一些樣式新鮮的飯菜。
在方書晝拎著手中的竹籃剛走到旅館門口時, 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比爾？”方書晝看著趴在旅館大門上鬼鬼祟祟往里看的人，“你在做什么？”
比爾被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整個人劇烈顫抖了一陣，這才轉過身，露出一張疲憊的臉。
“你怎么狀態這么差？”方書晝走到他身邊想要推開旅館的大門, “生病了嗎？”
比爾往旁邊跨了一小步，攔住了方書晝想要開門的動作，他抬起頭盯著方書晝，但眼神呆滯得像是沒看任何人：“珀莉呢？”
他用沙啞的嗓音問：“你們把她帶到哪去了？”
“很抱歉比爾, 她已經回家了。”方書晝聳聳肩, “我知道也許你們已經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但她應該回到屬于她的地方, 對嗎？”
比爾表情微頓, 很快又下意識地反駁：“胡說！珀莉很喜歡這里, 也很喜歡人類, 她才不會回去，一定是你們把她抓起來了！”
“比爾。”方書晝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每個人都會想家的。”
比爾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去不知道在小聲嘟囔著什么，方書晝繞過他推開門, 然后扭頭笑起來：“不過在她離開之前, 確實給你留了一句話。”
“什么話？”比爾抬起頭, 帶著些許希冀。
“她說, 很高興認識你, 比爾。”
比爾不能再和珀莉見面了，方書晝在提著竹籃上樓梯時心想，他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類，既不會魔法，又很單純，美人魚一族世代信奉阿希姆為創世神，在事情還沒完全解決之前，更多的見面只會生出更多的是非，等到以后有機會的話
不對，方書晝呼出一口氣，他們一定會有機會再次見面的-
方書晝帶回去的飯菜得到了師長們的一致好評，忙碌的三天過去，他們已經基本上了解到了所有他們想要知道的信息，珀莉似乎是預見到了自己即將就要回家，捏著鼻子吃光了一大份飯。
她是吃不慣這種重口味的人類食物的，實際上，她也根本不需要食物，只要一直待在水中，她就能得到充足的能量。
不過這可是人類的食物！
珀莉一邊皺著眉往嘴里塞著飯菜一邊想，回去可就吃不到了！
等這頓飯吃完，珀莉就該回家了。
小美人魚仰著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視線落在了方書晝身上：“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方書晝頓了一下，還沒想起來是什么話就聽珀莉又道：“更多新奇的東西，什么時候給我？”
“等到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吧，那天很快就會到了。”方書晝笑了一聲，“不過我會告訴你一個新功能。”
“新功能？”珀莉眨眨眼睛，“什么意思？”
方書晝拿出一面通訊鏡來，在上面輕輕敲了兩下，珀莉的木桶中就有紅光亮了起來。
“它、它怎么突然亮起來了？”珀莉手忙腳亂地用手捂住通訊鏡上鑲嵌的寶石，“我把她弄壞了嗎？”
小人魚慌張地捂著寶石，生怕它在露出一點紅光，然后突然，鏡面亮了起來。
“別擔心，珀莉。”
鏡子中傳出的聲音和她附近方書晝發出的聲音重合，珀莉松開手，方書晝的臉出現在鏡面上，正在揮手跟她打招呼。
“你、你怎么被關在鏡子里了？”
這話逗得方書晝笑出聲來：“我不是在這里嗎？”
他往前走了幾步，把自己手中的鏡子放到了珀莉面前。
“是我！”珀莉驚呼一聲，“我也被關起來了？”
“沒有，沒有人被關起來。”方書晝輕聲說，“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新功能，如果你回家以后還想找我們說話的話，就可以敲一敲這塊紅色寶石，這樣就能夠通過鏡子和我們見面了。”
“原來是這樣，好厲害！”
珀莉這下真的沒有了任何的不舍之情，甚至因為那面鏡子，她已經開始期待離開了。
這只美人魚還是小孩子脾氣，方書晝能看出珀莉應該年紀不大，說話做事時都透著一股單純的傻氣，但這并不惹人反感，反倒是很可愛，總是能讓他想起他們山上那只時刻保持著旺盛精力和好奇心的漂亮長毛貓。
“我回家以后一定會經常聯系你們的！”珀莉笑瞇瞇道，“等你們來找我玩，一定要告訴我！”
維奈已經占卜了幾次，完全確認了海的位置，只是占卜內容太過特殊，非常耗費他的心神，只好讓里卡爾多和張仲顯來代替他繼續跟美人魚交涉。
“還有什么需要準備的嗎？”
里卡爾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嚇了方書晝一跳，他回過頭笑了笑，看著眼前這位魔法實戰課老師，露出一個懷念的表情：“沒想到這么久過去了，您還是這么神出鬼沒。”
里卡爾多沒搭理他，看珀莉點了點頭，這才張開手掌，露出掌心的一顆小水球。
“別緊張。”里卡爾多輕聲道，“吃了這個你就可以回家了。”
美人魚沒有猶豫，一口吞下了水球。
面前好像突然出現了一片海，珀莉有些驚喜地睜大眼睛，猛地往前一撲，下一秒就置身于冰涼的海水中。
而在方書晝的視角中，就是小人魚一下子鉆進了木桶中，等他再走近去看時，里面就只剩下了一片層層蕩開的水波，完全不見珀莉的影子。
“她現在回到自己的家了嗎？”方書晝小聲問道。
“當然。”里卡爾多點點頭，“希望一切結束以后，她的家還會是她的家。”
自從珀莉離開以后，方書晝時常就能收到她的通訊，僅僅只是過去了不到五天的時間，他簡直已經跟珀莉聯系了一百次。
來自水中的通訊很有趣，水波搖蕩微微模糊了美人魚的面容，珀莉每次說話時都會像小魚一樣吐出幾個泡泡。
“你最近是不是跟她聯系得太頻繁了？”
飯桌上，霍恩有些不滿地勾住了方書晝的小拇指，他可沒有忘記那本被方書晝翻看了無數次的關于美人魚的書。
“我覺得你們還是應該小心一些，別讓她被偽神發現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方書晝想了想，抓住了霍恩不安分的手指，“之后我會提醒一下她的。”
霍恩這下滿意了，笑瞇瞇地把自己面前的油炸土豆條往前推了推：“這個還不錯，脆脆的，你也許會喜歡。”
話音剛落，被方書晝放在一旁的通訊鏡就閃起紅光來。
霍恩抿起嘴，又把推到前面的土豆條拉了回去。
方書晝看得好笑，眼疾手快地從他盤子里順走一個放進嘴里，安撫地朝他笑了笑，然后接通了通訊。
“珀莉？”
鏡子對面是一片黑暗，沒有人說話，只有一陣陣急促的水流聲傳來。
“你在聽嗎？珀莉？”沉靜的水聲讓方書晝心里沒由來的不安，他一遍又一遍地叫著珀莉的名字，但對面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別鬧了，珀莉。”方書晝呼出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安，“你是覺得很無聊嗎？沒關系，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很多新奇的東西，等過些日子我們見面了，我就把它們全都送給你。”
通訊那頭終于傳出一點聲音，窸窸窣窣的聽不清楚，然后突然，鏡子中央亮了起來。
突然的白光刺得方書晝瞇起眼睛，他看不清這些白光中到底是什么，只能聽到一個人湊得極近的聲音。
“是嗎？”
這個聲音并不是珀莉的。
“我也有份嗎？”
方書晝頓了一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叫破了對面那個裝神弄鬼的人的身份：“阿希姆。”
【作者有話說】
耶！終于在今天的最后，前搖結束，進入正題！！！
169 第 169 章
◎你聞到了嗎，是花的香氣◎
通訊那頭的阿希姆笑了一聲, 是一種很愉悅的笑聲：“看來你還記得我。”
他說：“我可是真的很喜歡你呢，所以再問你一次，要不要考慮加入我的陣營？”
方書晝嗤笑一聲：“想要我加入你的陣營？好啊, 不過我可是有條件的。”
“當然沒問題，我能滿足你所有的欲望, 只要你想得到，我就會幫你實現。”
“哦？是嗎？”方書晝嘴角勾起，“那我要是想成為創世神, 你也能幫我實現嗎？”
通訊那頭頓了一下，然后傳來的是阿希姆有些冰冷的笑聲：“你真的很有趣。”
他尾音上揚，像是要故意制造出心情很好的感覺：“我真是越來越期待跟你的見面了，真想看看我們正式見面時, 你會是什么表情。”
自從接到了阿希姆的通訊, 所有人都開始變得忙碌了起來。
方書晝一邊做著最后的準備, 一邊在心中擔心珀莉的安危, 在臨行前, 維奈為他們做出了最后的占卜。
“創世神會保佑我們的。”維奈摘掉單邊眼鏡, 露出一只亮得驚人的眼睛, “籠罩在大陸上的黑暗已經持續了太久，不祥的生物在暗處滋生，掌管著愛與光明的創世神，一定會回應這片大陸的祈禱。”
這場占卜持續的時間不長，維奈露出驚訝的神色, 似乎看到了什么, 但卻什么也沒有說, 他張開雙手, 掌心里停留著一只折紙小鳥, 這是他寄給人類皇帝的密信，但卻原封不動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弗羅澤已經啟程了嗎？”維奈問道。
“是的校長。”里卡爾多點點頭，“艾爾德斯先生傳來了消息，在不久前他已經和弗羅澤先生見了面，正在加速趕往目的地。”
維奈沉默下來，久久沒有說話，最終，他只是輕輕嘆息：“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切都準備就緒后，很快就到了出發的日子。
大魔法師的力量確實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維奈低聲吟唱著，以他為圓心，腳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傳送陣。
方書晝站在陣中，緊緊拉著霍恩的手，難免會想起他第一次進入傳送陣時，那股眩暈的感覺。
不過這次的體驗和之前明顯不同，整個人就像是身處在半空中，他低下頭，似乎能看到下方那道巨大的環形峽谷。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水，帶著一股淡淡的咸味，但并不腥，像是珀莉身上的味道。
方書晝踩著松軟的沙地，被這廣闊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
“這就是，海嗎？”他喃喃道。
“怎么，傻了嗎？”
一聲帶笑的調侃傳來，方書晝轉過頭，發現身邊的人不少。
弗羅澤先生、艾爾德斯老師、精靈女王，已經他曾經在這片大陸上遇到的很多人。
“方，你們終于來了！”巫師族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來，似乎比上一次見面要開朗了許多。
“若金？”方書晝看著眼前這人，笑了笑，“你們是什么時候來的？”
“其實我們也剛到沒多久。”若金指了指不遠處正冷著一張臉和維奈說話的人，“族長一接到維奈大人的消息就帶我們來了。”
方書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認出那人正是當初那個對他們極為不友善的巫師族長拉莫斯，他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一切都顯得有些違和。
很快維奈也從傳送陣中走了出來，不過哪怕是到了這里，他們也暫時沒有辦法找到阿希姆，這里是他的地盤，他們始終處于弱勢地位。
現在他們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海邊的風很大，到了晚上就更顯得寒冷，雖然這里的人們都不怎么在意這一點海風，但幾個年輕人還是想辦法在沙灘上搭建起了篝火堆。
“那個壞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但我們總得要吃飯吧！”巴迪撅著屁股烤肉和面包，“而且這也是給他傳遞信號，告訴他我們來了，讓他別躲躲藏藏了。”
卷毛矮人難得能說出這么有哲理的話，布萊克踩在他的頭上夸他聰明，巴迪“嘿嘿”地笑出聲，更加賣力地烤起面包來。
方書晝坐在篝火堆旁邊，頭靠在膝蓋上去戳地上軟綿綿的沙子。
身后的火堆隨著木頭的燃燒不時會發出細微的聲響，配合著人們交談的背景音，實際上有些吵鬧。
但在這一刻，方書晝卻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寂靜之感。
“你在想什么？”霍恩拿了一塊巴迪烤好的面包遞給方書晝，然后挨著他坐下。
“沒什么。”方書晝笑了一聲，“可能什么也沒想，但又好像想了很多。”
他咬了一口被烤的焦脆的面包，正要說話，突然發現沙灘上剛剛才被他戳出的洞突然變平了。
他有些疑惑地再次去戳那個小洞，然后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螺旋形狀的貝殼。
這個小殼子并不是空的，方書晝能感覺到里面有生物存在，但這小家伙被嚇得整個縮在殼里，一動也不動。
方書晝笑了一聲，把這小家伙放在地上，剛剛還在裝死的小家伙感受到了腳下熟悉的沙地，立刻跑走了，速度快得方書晝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他愣了一下，然后一下笑開，碰了碰霍恩的手臂：“你看到了嗎？”
“什么？剛剛那個小貝殼嗎？”
方書晝點點頭，身子一歪靠在了霍恩的肩膀上：“是啊，沒想到在這種被神遺棄的荒蕪之地，也會有這樣的小生命存在。”
霍恩背挺得筆直，生怕方書晝靠得不舒服，努力地耳朵都紅了。
——這是巴迪的猜測。
霍恩點了點頭，手指松松卷著方書晝的頭發：“也許這里不是被神遺棄之地呢？”
他呼出一口氣：“在那場洪水發生之前，英雄桑德還沒有帶領人們挖出那些環形峽谷的時候，這片大陸是什么樣的呢？”
方書晝眨了眨眼睛，也跟著霍恩的話開始想象起來：“那會不會美人魚其實也是創世神創造的種族呢？”
他想了想：“畢竟以那位偽神的創造力，就像我們見到的那些怪物一樣，我可不覺得他能創造出美人魚這樣美麗的生物。”
方書晝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一下子坐直，想要把這個猜測告訴維奈，還沒等他站起來，篝火突然熄滅了。
“怎么回事？”
他借著月光看向周圍，其他人仿佛都消失了一樣，周圍變得很安靜，只能聽到風的吹拂和海水不斷翻滾的聲音。
“霍恩？巴迪？”他叫了兩聲，聽不到自己的回音。
方書晝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步一步走著，一直到海水拍打上了他的腳踝，他這才清醒過來。
他抬起頭，看到了幾步之外一個背對他的人影。
這個人影他很熟悉，甚至在不久之前，兩人還有過短暫的交流。
“阿希姆，是你嗎？”
對面的若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你說什么？”
方書晝呼出一口氣，心頭劇烈跳動，如果說他原本只是在試探的話，那么現在他已經百分百確定，眼前這人正是他們要找的偽神阿希姆。
“真正的若金呢？你把他怎么了？”方書晝沉著臉問道。
對面的人收起臉上疑惑的表情，露出一個笑容來：“你知道我是怎么發現珀莉偷偷溜出去過的嗎？”
方書晝頓了一下，沒接話。
若金，不對，應該說是阿希姆，他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直直伸到前面，抬了起來，手心中是一朵風干的小花。
“你當初送給我的東西，我也還一直都留著呢。”他猛地握拳，手心中原本就已經變干變脆的小花瞬間就變成了粉末，風一吹，帶著咸味的花瓣碎就被吹到了方書晝的臉上。
“你聞到了嗎？”阿希姆咧開嘴，“是花的香氣。”
170 第 170 章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你又能撐到什么時候呢？◎
強烈的危機感涌上方書晝的心頭, 他呼出一口氣，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喜歡這個味道嗎？”阿希姆向前走了幾步，離方書晝只剩下一臂的距離。
方書晝強忍著往后退的沖動站著不動, 其實他根本沒有聞到什么花香，不停往他鼻腔中鉆的都是海水的咸味。
“真的不想要加入我的陣營嗎？”阿希姆的聲音中帶著引誘, “跟神作對的下場，我可不希望讓你體會到。”
方書晝沉默著不說話，搭在坤靈劍上的左手輕輕顫抖著, 小心翼翼地用背在身后的右手捏訣。
阿希姆面色無異，但就在方書晝出手的前一刻，突然有一道浪花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準備好的法訣被一下子打歪，方書晝的手腕紅了起來。
“看來這就是你的答案了？”阿希姆哼笑一聲, “好吧, 雖然你確實很合我的心意, 但我實在不想強人所難, 所以”
他拍拍手, 一只黑色的巨龍躍出海面。
身上沾滿了海水的黑龍在月光下像是閃著銀光, 他張開翅膀飛到了方書晝的頭頂, 像是一片巨大的烏云籠罩在他的頭上。
突然，身后發出一道白色的亮光，就像是一把寶劍，將周圍的黑暗全都劈開，他好像又聽到了火焰燒焦木材的聲音。
“方！”
一道蒼老而有力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方書晝聽見維奈的呼喚, 一直緊繃的心神終于稍微放松了下來, 頭頂的黑龍和對面的阿希姆都消失了, 只有他一個人站在海水中, 他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海水已經沒過了他的大腿，而再往前一步，就是無盡的深淵。
方書晝狼狽地回到了岸上，霍恩緊緊拉著他的手，他也想不通為什么，明明剛剛他們一直坐在一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方書晝就一個人走進了海里。
“怎么回事？”霍恩發現方書晝手腕上的紅腫，小心翼翼地不敢觸碰，“是阿希姆嗎？”
在眾人關心的眼神中，方書晝猛地抬起頭，看向了躲在人群之后的若金。
似乎是注意到了方書晝的視線，若金露出一個擔憂的表情：“沒事吧，方？”
方書晝想要說出口的話在看到若金的表情時突然頓住了，他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過著剛才發生的所有事。
如果是假的呢？如果都是阿希姆為了分裂他們的詭計呢？
海風吹在他的身上，冷得他打了個哆嗦。
“你”他大口大口喘息著，嗓子發干，讓他難以說出后面的話。
很突然的，若金收起了臉上擔憂的表情，然后露出一個有些詭異的笑容來。
方書晝眼睛瞪大，脫口而出；“阿希姆！果然是你！”
這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他們用警惕的目光互相對視著，緊緊圍繞在一起的包圍圈一下子散開了。
若金突然大笑起來，巫師族長拉莫斯皺起眉，正要說什么，然后想到了什么，臉色一下子難看了下來。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族長大人。”若金的表情分明還和以前一樣，但語氣已經完全不同。
拉莫斯握緊手中的法杖，呼出一口氣，站到了他的面前。
“拉莫斯，不要沖動。”弗羅澤滿眼警戒地看著阿希姆，提醒道。
阿希姆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在擔心別人之前，我看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吧。”
弗羅澤皺起眉頭：“你說什么？”
阿希姆聳了聳肩，指了指他的身后。
弗羅澤轉過身，看到了獨自立在海水中的人：“蒂爾南？”
“你的身體不是已經”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沒說完后面的話，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你投靠了偽神？”
“哪有什么偽神。”人類帝王一步一步走過來，抬起頭，露出了他面容，在他的臉頰旁邊，赫然已經鑲嵌了無數細碎的寶石碎片。
蒂爾南笑起來，表情有些僵硬：“奧斯芒德根本無法保佑我們，只有阿希姆大人，他能給我生命，讓我活下去，他才應該是真正的創世神！”
“你瘋了！”蒂爾南的話被弗羅澤打斷，“你看看你現在已經變成了什么樣子，這就是你要的生命，這就是你所謂的活著嗎？”
蒂爾南突然快步走到了弗羅澤面前，里卡爾多見狀急忙去攔，卻被蒂爾南一巴掌打開，弗羅澤做了個手勢示意其他人退下，自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這難道不是活著嗎？”蒂爾南一把攥住了弗羅澤的衣領，“那怎么樣算是活著呢？像我之前那樣整日躺在床上等死嗎？！”
“蒂爾南！”弗羅澤一把推開了這位人類帝王，“既然如此，只有我親自來糾正這個錯誤，以扶正先王的血脈。”
“精彩，真是精彩！”阿希姆大笑起來，“不過游戲的規則可輪不到你們制定。”
他整了整衣服，一步一步朝前走，每走一步腳下就綻開一朵浪花。
“不如這樣吧。”阿希姆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拍起手來，“如果在天亮之前你們能夠打敗我所有的部下，我就答應你們一個要求。”
話音剛落，世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方書晝知道這大概又是什么幻術，看他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聽到身邊那些若有若無的呼氣。
他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要冷靜，突然，有一道微弱的風擦過他的耳朵，方書晝猛地側身，用坤靈劍將那只沖過來的東西釘在原地。
血腥味在他縈繞在他的鼻尖，方書晝一動也不動，靜心等待下一次的攻擊。
不知道多少次有驚無險的攻防之后，方書晝的體力已經快要被消耗到了極限，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臟劇烈跳動著，震得他的耳膜生疼。
方書晝突然發現在這樣猛烈的心跳聲中，他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了。
這個發現讓他難免有些慌亂，反應遲鈍了一秒，就沒有預判出左側的攻擊，哪怕他已經拼盡全力格擋，還是被傷到了左臂。
有血在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流，方書晝手上全是黏膩的液體，他有些麻木地舉起劍，強裝鎮定地等待下一次的攻擊。
手上的手臂沒有影響他動作的靈敏，但在無盡的攻防之下，方書晝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他已經聞不到血腥味，也聽不到那些細微的聲音，只能憑借著肌肉記憶來一次又一次地出手。
他不敢放松，手中的劍即使是揮空也無所謂，他不能放松。
在又一次被擊倒在地后，方書晝單手撐著地再次起身，擺出了迎擊的姿勢。
“真是頑強啊。”阿希姆的聲音響起，忽遠忽近，“可是如果這樣的戰斗再持續下去，你又能撐到什么時候呢？”
方書晝“呸”了一聲，吐出口中的血沫：“別擔心我，最起碼在你死之前，我都能撐得下去。”
阿希姆冷笑一聲，揚聲道：“好哦，那就讓我看看，你是如何在這無盡的黑暗之中撐下去的吧。”
“那你就看好吧，這將是你死前的最后畫面了。”
雖然還毫不示弱地跟阿希姆回嘴，一副輕松愜意的樣子，但方書晝的表情很冷，他腦子里不斷閃著剛剛那些攻擊，但卻毫無規律可循。
在這片黑暗之中是無法使用法術的，他早就已經放棄嘗試了
不對，方書晝猛地抬起頭，在又一次躲過攻擊的間隙，從懷中拿出一個水晶球來。
霎時間，水晶球照亮了周圍的黑暗，就連那些在暗處伺機攻擊的怪物也都不見了。
方書晝抬起手，看著站在他對面不遠處的阿希姆，笑起來：“當初我們能得到這個信物，還要多虧了你。”